“下面我们把书翻到第46页,这篇文章的主要思想是...”语文书上伟人的画像赫然被涂成了暴走漫画。桑榆看着它笑起来,这一定是田甜甜某日无聊的杰作。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书上的这句话被深紫色的笔划过,桑榆有些疑惑,她什么时候画的?怎么没有印象了...也许是田甜甜画的吧。想到这里她不再纠结,于是继续认真听课。
“铃...”田甜甜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姣好的曲线一览无余。“啊,终于下课了,累死我了。我们去吃饭吧,都要饿死我了。”
桑榆无奈的看了看四周:“上午不是吃了零食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又饿了...”
田甜甜拉起她直奔食堂:“哎呀快别说了,吃饭去吧!”
事实证明,在食堂这种地方,不心狠是吃不到饭的。如果来的早还好说,如果来的晚,要排很久的队不说,排到的时候估计连菜汤都不剩了。如何在来的晚不插队的前提下打到一份饭,就是一门学问了。
比如像这样:来食堂直接就坐下吃了。早就有一大批男生前仆后继打好了饭并占好了座位,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女神出现。
每次田甜甜都颇为看不惯:“这些女生啊,真是太不知廉耻了!本来可以靠才华吃饭的,还偏偏靠颜来吃饭。要不要其他人活了...”
每次桑榆都毫不留情的跟她说:“那你也可以靠颜吃饭啊!”
“切...我不靠颜也能吃上饭!”田甜甜如是说,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两份,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喜悦笑容。“看,怎么样?”
“哇,神速啊...”桑榆刚找到一个位置还没坐稳,她就回来了。
田甜甜洋洋自得:“这次运气好,又碰见了熟人。”田甜甜的战术一向是靠人情吃饭,她专瞄排队大军中靠前的同学下手,让他们帮她带。按理说看不到熟人这个计谋根本无法实施,偏偏田甜甜还是个朋友遍天下并且十分好运的姑娘,桑榆这才得以没有在高中时代就饿死。可怜了大家在食堂看见了田甜甜都绕道走。“当当当当,看我给你大变活人。”
“褚委?!”桑榆有些惊讶,班里的学委一向是不怎么说话的。褚委很是自然的把手中的餐盘放下,“我坐这里不介意吧?”
“这次就是请学委大人帮忙带的哦,没想到学委这么好说话呢。”桑榆接过田甜甜递过来的饭,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感激之情。她心里厚厚的弹幕已经快看不到人脸了:坐都坐了,还说什么介意不介意。桑榆撇撇嘴,田甜甜拉着他坐下:“哎呀客气什么,快请坐,桑榆最喜欢你了,你坐这她特别高兴。”
“噗——”桑榆一口老血喷出老远。
“你看,我一说她还害羞了呢。”田甜甜恬不知耻,托腮欣赏她身边的男神。
褚委淡淡的挑了挑眉:“看起来桑榆同学不是很乐意我坐这里呢。”
“那里的话,你想坐就坐好了。”桑榆低头默默地吃饭,准备不再理他。
“啊!”田甜甜一不小心刮到了餐盘,里面的鱼汤撒到了桌子上。桑榆手忙脚乱的递给她餐巾纸擦干净了,忍不住教训她:“你就不能小心点。”
“你们看,这鱼汤很快就凝固了呢。”褚委指指桌子上的痕迹,“凝固的真快啊!桑榆同学,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桑榆觉得他好像有病,这能有为什么...
“你觉得人为什么会做梦?”褚委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桑榆怔怔的咬着筷子:“不知道...”
“打扰了,二位。”褚委端着盘子走了。
田甜甜和桑榆四目相对,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食堂门外。
“搞定了?”
“嗯。”
“怎么,舍不得了?哎呀别伤心了,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啊,上次跟我出任务那个,大长老的孙女付语卓就不错,还有上上次那个,叫什么来着...”
“别闹了!”
“不就是喜欢人家小姑娘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不是的,我...”
“那就是你不喜欢她咯...算了,没空理你,我要去找我的小卓卓了...”
“等等...到底...是为什么?”
“...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对你没有好处。听我一句劝吧,如果你是为了她好,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她,跟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说好了,不能再和她有交集了。她是普通人,明白吗?”
“......”
“明白就好。我要去找我的小卓卓了...喂,亲爱的,你在哪呢...”
......
桑榆在做梦。
纷乱的人影,看不清楚的街道,浑浑噩噩的天空...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好熟悉的一条街道,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在这静静的走着,漆黑的天空告诉她此刻应该是凌晨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的听得见自己沙沙的脚步声。
她就这样一直走啊走啊,漫无目的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却一直不愿意醒来。摩肩接踵的各式建筑物静静的看着她,像是无数张开的漆黑大嘴,等待着她的到来,等待这场饕餮盛宴。
她走了好久,却突然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小区里的调色像是打翻了的墨汁,浓稠黏腻的黑色空气在飘荡。她走进去,却突然听到了些许响动。她躲到小区中心的高大雕塑背后去,小区里慢慢走出了两个人。他们站在那里不动了,也不再说话,桑榆也没有发出声音。
许久,桑榆从雕塑背后偷偷看过去,两个人手里多出了两本书。翻开书页的一瞬间,像被潮水冲刷宛如细沙一般的彩色光点从小区里慢悠悠的飘荡出来,汹涌的扑向了二人。桑榆眨眨眼睛,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好像理所应当一般。那些光点渲染成浅杏色的瀑布冲刷向左边的那个人,而右边那个人却是一条细细的彩色绸带。不知怎的,桑榆想起了彩虹糖广告里那头呆萌的长颈鹿,不禁笑出了声。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前面的两个人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发现她。她继续这样偷偷看着,直到他们慢慢的离开了这里。桑榆突然就觉得意兴阑珊起来。该回去了吧?只是,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转过身来,这个世界更黑了,是即使努力睁开眼都看不清的世界。像是一潭污泥,她沉浮在这一处污泥里难以抽身。她站在原地四下远望,茫然无措地找不到回家的路。回家?又有谁在等她呢?哪里...算的上是家呢?
一丝光在远方忽明忽暗。桑榆突然就生出渴望来,她想要靠近它。她拼命朝它跑过去,黑暗中看不清脚下的路,她不断地摔倒在地上,那光离得更近了。她站起来继续向前,像一个恶鬼一般扑向她的食物。
那里站着一个人。青色的广袖华服猎猎作响,一头墨色的长发同衣衫纠缠起来,狭长的眼眸里是不在红尘俗世里的淡然。单薄的身躯里竟让她感到一种凛然,像是天道那样不可侵犯。桑榆想起汨罗江边衣衫猎猎的屈原,眼前这个男子就像楚辞里走出的诗句。
他握着腰间的三尺青锋:“来者何人?”
桑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红尘之人,你不该来这里。”他轻轻说着,语气里像是天道那般毋庸置疑。“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他扬起手。只是一下,桑榆落入了身后的世界。她的身体在慢慢进行这个动作,她看的见头顶黑色的天空上依旧没有亮起来的星星,看的见街那边传来的路灯照亮的他头顶的余晖,看得见他根本就不融于世的身外,他脸上的没有表情。
他是谁?
身后传来的光芒渐渐吞噬了桑榆的意识。
......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我真的无法想象你这种人竟然用楚辞,这么高雅的句子都被你玷污了。”
“我是哪种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小子不知道尊师重道吗?是不想打架啊!”
“师兄好像既不是师也不是道诶...”
“放学别走!你等一会儿的,平时都白疼你了!”
“纪言!褚委!你们俩干什么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凝音堂是给你们胡闹的地方吗?!”大长老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两个不良少年。
“都怪你,这下好了,又惹大长老生气了!”
“怪我?你等今晚的,不教育教育你是真不知道该尊敬师兄啊!”
“够了!”大长老一拍桌子,惊的桌子底下躺着的人一个机灵,爬了出来。他迷迷糊糊的对上大长老炸毛的视线:“唔...发生什么事了...好吵...”
“宋一叒!你...你竟然又在这里睡觉!真是气死老夫了,你们这群不肖子弟,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扔到凝溪境里禁闭一个月,好好在里面反思,不然别出来了!”
“又去那里啊...那里的锦鲤吃腻了...就不能换个地方...”纪言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任命般的任由侍卫给他禁锢住。
那边的褚委还在反抗:“大长老!不是我啊,跟我没关系,都是纪师兄的问题!”
“半年!”
纪言泪流满面:“褚委,被你害惨了...”
其实最可怜的是宋一叒了,他只是简单的睡了个觉而已,醒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你们抓我干吗...纪言!褚委!都是你们俩害的!”
“谁让你倒霉,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