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越靠越近,我的心越跳越快。
不知道是两个人挨得太近的原因,还是我本身太紧张了,我觉得我俩周围的空气都是稀薄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周景言的脸在我面前渐渐被放大,红润的薄唇也离我很近很近,几乎快要贴上来了。
我心一抖,连忙闭上眼睛,心情说不清有多复杂。
有紧张又有期待,有不甘又有无奈,各种不同的情绪混在一起刺激着我的感知。
我抓紧胸口处的衣服,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吻你吧?”周景言的脸眼看着就要跟我的相撞了,结果他却偏过了头,动作顿住,嘴附在我耳廓边,声音有几分轻佻。
兴许是心思被猜中了几分,我一时间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刚才乔心说的话碰巧又全部荡在了脑子里,一遍遍重复着,挥都挥不去。
她说周景言在护我,说周景言是为了我才把她赶出去的,甚至周景言因为我还在三年前出了意外。
意外?又是什么?
愈加深入的思考让我头疼的更厉害,况且一切事情的源头此刻正在欺负我。
我有些恼火地推开周景言,偏过头不去看他,嘴硬道:“谁想给你亲?起开!”
周景言没动,还变本加厉,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我被他靠的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好在他手快扶住了我,不然我肯定得跟地板来个友好问候。
假如我跟周景言现在是很恩爱的夫妻,那么这一刻的这一个动作,会让我觉得无比幸福。
但我和周景言不是,我俩压根就不适合做这种亲密的动作。
一弄,我就犯尴尬。
我挺不习惯跟他近距离接触的,所以我能做的,好像只有乖乖待着,等着他主动放开我。
不一会儿,周景言应该也是觉得气氛有些莫名难受,他很快便放开了我。
“陈瑁叫我们去魅影。”
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我都没反应过来。
等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人已经走到门口去换鞋了。
我追上去,问:“为什么去魅影?”
周景言转过头,又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你要是不去,那就一个人在这见鬼吧!”
他明明知道我怕一个人待着,却偏偏还要揪着我的辫子给我下绊子。
我在心里骂了他千遍万遍,但比起一个人留在这,我还是更愿意待在周景言身边的,哪怕我是真不喜欢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可有对比就有差距。
于是我也不再反驳他,随便围了条围巾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出去了。
*
我跟着周景言一进到魅影里,就被里面难闻的烟味还有腥腻味给硬生生熏得直犯恶心。
这种地方,是我最不待见的。
魅影是江城规模最大,消费最高的会所,来这里的人都玩得挺嗨,挺大。
会所里,男男女女紧紧贴在一起跳着,勾肩搭背喝着。
每个人似乎都想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慰藉,来放纵自己的灵魂。
而混杂在其中的,还有一些躲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的吆喝。
我拉住往前走的周景言,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能不能不去了?”
不过结果似乎没得商量,周景言扔了句‘不能’就撒开我的手挤进了熙攘的人群。
手背上没有了周景言掌心的温度,上面原本的力道也一下被腾空,我的心变得莫名瘆得慌,就跟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家一样,我双眼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不断搜寻着周景言的背景。
我大声喊着:“周景言!周景言!”
我声音够大了,可会所的音乐还有dj的叫唤比我的还大,和他们比起来,我真的跟蚊子‘嗡嗡’叫没什么区别。
但就这一声,引来了我周围离我不远的一些男人们的注意,他们一个个开始打量我,然后脸上挂着猥猥琐琐的坏笑靠近我。
其中有一个的手直接掐在了我屁股上:“哟,美女,一个人?要不要约一个?”
妈的,要不是现在人太多,我压根没法动弹,不然我能留着他这双咸猪手?
我刚想扬起手反击,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随之响起的,是他难听到不能再难听的猪嚎。
我还在想是哪位英雄拔刀相助,结果就看见周景言宽大厚实的后背稳稳当当地挡在了我面前。
他用力掐着男人刚才碰过我的那只手,满脸冷漠,阴寒气焰只增不减:“敢动她,活腻了是不是?”
这男人显然是不知道周景言到底什么来头,还特有骨气地痞着本性跟周景言对峙:“老子就碰怎么了?来这的人不都是玩一玩,约一约?人姑娘是一个人,我想干什么关你屁事?”
“她是我老婆,你说关不关我事?”周景言手一扭,我就听到了骨骼‘咔咔’响的声音,男人的惨叫也充斥了整个会所。
陈瑁大概是出来看热闹的,发现主角居然是我跟周景言,他打趣地看着我俩:“让你们俩来是来玩的,不是叫你们来砸场子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念及这是陈瑁的地盘,所以不好再挑什么刺,整什么乱子。
可周景言并不这么想,他很不客气地把男人甩到了一边,走到陈瑁面前质问:“你就是这么打理这里的?”
陈瑁不同周景言,没那么严肃。
他摆了摆手,打发了周围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一群人,然后跟周景言解释:“意外,意外。走,逸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咱哥几个今天好好玩玩。”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带上嫂子一起。”
明明这称呼已经听过数遍了,再听,我还是不好意思。
包厢里,林逸远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茶几,他怀里搂着个长得还不错的姑娘,不是关琳。
“那谁?”我对那女的努了努嘴,问陈瑁。
陈瑁一大神经,很无所谓地回了我一句:“他新欢。”
新欢?我彻底醉了,那关琳呢?关琳不是跟林逸远结婚了吗?
我又问了“关琳呢?”
“关琳?在家待着呗,逸远一直都挺烦她。”回我的,还是陈瑁。
我心一痛,替关琳伤心。
这似乎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男人只要有钱,便可以在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女人,甚至有的还会倒贴,可女人不行,哪怕就只是稍微跟一个男的眉来眼去一下,都会被人说成是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有时候我会想,凭什么?
周景言似乎看出了我想的什么,他走上前,牵住我的手把我怀里一带,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不悲不喜地窜进我耳朵里:“有些事,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所以别多想,别多说。”
起初我一直都认为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互相辩解。
可到后来,很多事情超乎我想象的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我才懂得,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当一个人陷入绝望没有退路的时候,他所做的决定,往往是背负了自己的一切。
而这最后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所以很久之后,我趴在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周景言身上哭得泣不成声时。
我恨的,是自己瞎了眼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