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再载着他去往朱丝家的路上。
罗妈妈把照片转发到罗仲北的手机上。
她必须趁热打铁,火上浇油。
罗仲北又盯着屏幕看,眼珠都不转一下……
直到朱丝家门口。
朱丝看到了铁青了脸的罗仲北,根根头发都立了起来。
“星星爸爸,你怎么了?”她摇晃着她的身体。罗仲北一言不发,甩开她,直接进屋。
朱丝知道他今天回来,做了很多他喜欢吃的菜,还等着他。
罗仲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呼”喘着粗气。
朱丝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胃不舒服吗?你要喝口水吗?”
罗仲北还是喘着气。
“洗洗手,吃饭吧。”她拉他,却根本拉不动。
“我给你看张照片。”他竟然很平静。
“吃完再看吧。”她拿碗去盛饭。
“还吃什么吃,你看看。”罗仲北终于怒不可遏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看看,看看,你真好看!”
“啪”,碗摔在地上。
朱丝看到了曾经的她,腹部高高隆起的她,脸上洋溢着即将做妈妈的笑容的她。
当时谁照的?朱丝没想到在外市医院也能被人照到,而且发给了罗仲北。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从何说起。
罗仲北站起身,指着朱丝再指指手机屏幕:“是你吗?”
“是我。”朱丝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不会告诉我,你因为患上腹部积水等着在妇产医院做手术吧。”他的口气那样居高临下。
“那时,我怀孕了。”朱丝语气平静地回答。
“你终于说实话了。”罗仲北双手掐腰,围着朱丝转了好多圈,她生过孩子,身材一点变化都没有。
“星星爸爸,之前我要跟你说起关于我的陈年旧事,当时你没让我说……”朱丝想拉住罗仲北的手,罗仲北还能让她拉吗?他躲避还来不及。
“竟然说陈年旧事?我不让你说,成为你隐瞒的理由吗?现在,我只想问你,你曾经的男人是谁,青梅竹马?”
“不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朱丝感觉自己已经被冰山掩埋,浑身发抖,连心都快要被冻住了,多希望罗仲北不要像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张着血盆大口,他要吃她吗?
“你被人在暗夜里蒙上眼睛或者被强暴了?!”
“没有。”
“那,你跟谁……睡觉了,你竟然说不清楚,你以为我比星星还小,那么好糊弄吗?”罗仲北差点让朱丝气得肝胆俱裂。
“我真不知道。”朱丝摇摇头。
“你从没跟我一回,我以为你多清纯,多正经,因为我那么喜欢你,所以我尊重你,爱护你,疼惜你,现在想想,罗仲北真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大傻瓜,”罗仲北已经泪流满面了,“还以为你多完美,从没付出这么多的感情,为你,太不值了,世上纯真的爱情有吗?”
他自问自答:“没有了。”
“星星爸爸,我之前真的多次想和你说,”她颓然地坐在地椅子上,“我也害怕失去你……请你谅解……”
“我不让你说,不会发信息、发邮件、打印在纸上传真给我吗?”
朱丝还能说什么。
“那孩子呢?”他猛然想起来。
“他生下来就病死了。”朱丝想到她可怜的孩子,无限的伤感涌上心头。
“星星爸爸,我……”
朱丝的话又被罗仲北打断了,他思路很清晰,像审问罪犯一样继续逼问:“他多大?”
“和星星生日只差一天。”她异常平静地回答。
“你伪装的挺像。怪不得,你只是把星星当成寄托,我和儿子全成了试验品,你的心肠比蛇蝎还毒,可叹我的儿子对你那么依赖,做梦都喊你妈妈,这无异于天大的讽刺。”罗仲北叫喊着。
在商战中极少栽跟头的罗仲北,仍然栽倒在女人面前了。
“起初,我真把星星当寄托,从第一次见到星星,我已经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小孩……”
“别演戏了,你害得我和星星好苦。”
不待朱丝反应,罗仲北高声喝道:“随便你去找谁谁,我们两清了。”罗仲北跑了出去,随着“乒乓”几声巨响,不知是关门还是他撞到了什么。
一切归于了平静。
“星星爸爸……”朱丝踉踉跄跄追出去,却一下扑倒在地上。
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的眼前飘着无数个暴跳如雷的罗仲北……
这样一个近乎龌龊狠毒的女人,竟然全程都很冷静,如果她哭哭啼啼,甚至跪地祈求,他会谅解她么?只能令他更厌恶。
罗仲北会要她吗?他恨她,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朱丝,去死吧。”
什么男人有如此魅力,肯定有夫之妇,迷得她置道德和法律于不顾,廉耻脸面全不要,死心塌地未婚产子。
我被下了迷魂药,怎能恋上这种恶心的女人?
他“呼呼”喘着气进了家。
陈婉玉牵着星星的手迎上来:“仲北你回来了,昨天丝丝来过给你送药,给我们都买了礼物,我们还把你的房间收拾了一遍,丝丝妈妈还给你亲手缝制了一床被子,你看看,大变样。”
“爸爸,我想给丝丝阿姨打电话。”
罗仲北连头都从他们身边走过,他觉得头要炸裂开般疼痛难忍。
“仲北,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累了……”
“玉姐,以后朱丝再来,不让她进门,我们分开了,彻底地分开了。”他尽量压低口气。仍然吓坏了身前的两个人。
“怎么了,仲北,你不要说笑话好不好?你知道我现在也让你们弄出后遗证来,也头晕,心跳加速。”陈婉玉手下意识地扶着头。
“爸爸,丝丝阿姨犯错误了吗?”星星瞅着爸爸。
“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罗仲北大踏步上楼了。
“玉阿姨,你怎么了?”星星拉着陈婉玉坐在沙发上,“我给你倒水。”
“星星,你要乖乖的,爸爸和丝丝阿姨吵架了,你要劝劝他们,不要调皮。”她拍了拍星星的手。
星星使劲点点头。
陈婉玉给朱丝打电话,没人接,而且过了两个小时还是没人接,她唠叨着:“这不正常。”
“我去看看?”梁志丰说着,就要出发了。
星星也着急了:“玉阿姨,那我们去吧,丝丝阿姨肯定生病了。”
“不许去。”罗仲北狠狠的声音飘荡进来。
陈婉玉看着面露凶光的罗仲北,她有预感,这次他们之间发生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陈婉玉悄悄把电话打给了朱夏。
朱夏和谢亚亮连夜赶去了。
“姐,你怎么了?”朱夏冲过去,抱住朱丝。
“夏夏,亚亮,我没事,让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朱丝说得有气无力,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谢亚亮和朱夏一起把朱夏抬到床上:“姐,我们去医院。”
“夏夏,我没事。亚亮,你先回去,让夏夏陪我就行了。”
谢亚亮只得走了。
朱丝和妹妹说了。
因为爸爸和男友的背叛,朱丝对男人真的失去了信心,但她喜欢小孩子,她想做母亲,所以她做了一个选择,接受捐精受孕。
她当然隐瞒了事实,即使和爸爸妈妈,因为暂时没人能接受。而且过程一波三折。
她怀孕过三次。
而且她一直选择一位男子捐献的精子,最后一次,女医生跟她也熟了,还开玩笑说:“不是所有捐献的都合格,这是最后一次你跟他的孩子,如果再不成功,你就得选择别的男人了。”也许上天真是眷顾她和他,他和不认识的男人的孩子在她的子宫里成长起来了。十月怀胎的辛苦,她遍尝了,而且她还一样去工作,也没刻意去防辐射,她相信她的孩子一定是最坚强的,一直跟妈妈在采访一线,孩子很乖,从不闹,一度她以为孩子没了,每当她忧虑时,孩子就回应她,跟她互动。
她一直坚信怀上了男孩子。
她给他讲童话故事,说笑话,唱童谣,也读书给他听。
她也曾想过,捐精男人的形象,年龄,体貌特征还有性格,他是做什么的,他们孩子会长得像谁?这都不重要了,他只属于她,完完整整的朱丝的宝贝,我会是爸爸也是妈妈,孩子一定会健康快乐的成长的。
她不是有爸爸,带给了她多少伤痛?怎么弥补?
她当然也不敢回家,以为从前也不怎么回家,家里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在她怀孕6个月时,出了意外情况,妈妈来了。
而且事前并未通知她接站。
那期间,她请的病假加上前几年积攒的年假补在一起休了,她下意识地把衣襟往一起收收,腹部怎么能盖得上,已经隆起很高了。
“丝丝,你……”朱妈妈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妈,我没事。”朱丝尽量想轻描淡写,让妈妈尽快接受这个现实,已经不可能了。
“丝丝,你跟谁?妈从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如果没结婚,不要……”朱妈妈很生气。
“妈,我没有跟任何男人,我想做一回妈妈,也体验一下你当年生我的辛苦。”朱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番话。
“丝丝,你活活要气死我,你爸,你,还有夏夏,她还没长大,不知将来能不能像她妈妈,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她手里的拎的东西全摔到地上。
“妈。”朱丝上前扶住妈妈。
朱妈妈没让她扶,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搀扶着女儿坐在床上:“别人知道吗?听妈说,咱们去医院,做掉。”
朱丝想说服妈妈:“没人知道,我一直运动,孩子并不大,我衣服也穿得宽松,外人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她下意识地摸摸下腹,“我休假了。”
朱丝说了孩子的来历,也说了她必须生下腹中孩子的理由。
朱妈妈惊呆了:“丝丝,你疯了,别人怎么看,口水也能淹死你,没结婚生出小孩子,没人问孩子的出处,你还挨个人去解释,你没跟男人在一起,是通过捐精生的小孩子。外人就认为你未婚先孕,不合常理,我都不能接受,何况外人。”
“外国有很多单亲母亲,我并不觉得怎样,我又没破坏谁的家庭,也没跟谁知搞男女关系,别人怎么说,要怕,那还怎么生活?”朱丝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说起来条理清晰。
“强词夺理,”朱妈妈哽咽着数落着女儿,“明天我陪你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