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医院。
“求求你放开,我的手痛极了。”朱丝央求着。
他赶快松开她的手:“对不起,痛吗?我饿了,我们去吃饭,我想吃日本料理。”
“我有事情要办,再见。”
“丝丝,已经见了,不要再见,我求你还不行吗?陪我吃饭。”
“我不是衣服,说脱就脱,说穿就穿。”
“丝丝,你说你是衣服?”罗仲北若有所思。
“我是。”回答干脆利落。
罗仲北一字一顿地说:“对,你是我的衣服,有时我给脱下来,因为我需要洗澡洁净身体,怕弄脏了衣服,这件衣服,即使旧了破了,补补我还会穿着,我会保持身材不变,为了让这件衣服很合身,直穿到我生命终结那一刻。”他又握住了朱丝的手。
“丝丝,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我们别怄气了,相爱相杀,互相伤害。”他顿了一顿,“你不说要陪我去医院检查,我这几天,胃都挺难受,现在也是硬挺着,很痛。”可不,朱丝看到的罗仲北脸色苍白,鬓发间还有时隐时现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
朱丝脸冲向另一边,她不想看,她想离开。
罗仲北知道朱丝余怒未消,他放开了她的手。
“你真心想离开,我也不拦你了,谢谢你,刚才在我朋友面前没让我难堪……”罗仲北转身向东走去,他要开车去狂奔……
朱丝追上去:“星星爸爸,别走,我……”
罗仲北回身抱住朱丝:“就知道你不会不原谅我的。”
一片阴云散去了。
朱丝抬手去帮他擦汗。
“丝丝。”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不能等明天了,我们马上去医院,”朱丝又“哎呀”一声,“你没空腹,明天吧?”
朱丝忽然觉得自己对罗仲北实质性的关心很少,他是一个孤独的战士,一路拼杀,他是个多么坚强的人,硬撑着到今天,我还如此计较,本来也不应隐瞒,只要说明原委,罗仲北会理解和支持的。
“不,今天去,有些检查可以做。”
这回换成都是她主动,另只手扬起来叫出租车。
“丝丝,我能行,我开车来的,你陪在我身边,我感觉好多了。”
朱丝头一次坐到副驾驶位置上来,罗仲北帮她扣上安全带:“丝丝,你又没好好吃饭,还是累的?好像又瘦了。”
“我没有,开车、有太阳晒和风沙天气,你戴上镜子,平时别戴了。”朱丝知道他之前说过的话,但愿他的气现在消了。
“嗯。”罗仲北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又像个孩子似的讨价还价:“那你向我保证再也别摘下镯子。”
“我保证,我的小心眼的罗先生。”朱丝将右手举过肩头。
他们径直去了医院。
挂号交款看医生做检查,朱丝牵着罗仲北走,他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也不说话。
朱丝认真地听医生讲解,看化验和检测报告单,就是开的药,她也让医院开中药成分的,再将服用谨记等问个彻底,医生倒也不厌其烦,可其他排号的患者就不干了,在后面嘟嘟囔囔:“大医院的医生一天看多少人,就你这点小病,开点药也有说明书,回去看得了,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朱丝只能冲人家点头致歉。
罗仲北仿佛没看到也没听到,他竟然在后面玩起朱丝裙带上的丝结来,解开系上再解开再系上……
要强的罗仲北,实在太累了,有一个人他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她,他为什么还那么要强呢。
“我就说没空腹,有些检查做不了。”朱丝很惋惜,罗仲北的时间能排得出来再来医院?
在车上,罗仲北先一头扎进后座里。
“我们先去吃饭,我在采访路上发现一家烧烤店,你看看图片,特别香,我与和凝试吃过。”朱丝拿出了手机。
“有秀色可餐,足以充肌饱腹。”
“你爱惜一下自己,没人陪自己也可以来看医生,再说,也要想一想你的家人。”朱丝嗔怪道。
“也包括你么?”
“我,当然啦。”朱丝不假思索地回答,此时的朱丝已经坐到他的身边,身体依偎过来。
罗仲北的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起来,用胳膊紧紧搂住朱丝:“丝丝,你的房子,我没出一点力,我很过意不去,明天,如果你有空,我去认认门,我担心等到结婚那天,背错新娘子很糟糕。”罗仲北哈哈笑一阵,“再帮着审查审查,装修方面我还是比你在行一些,如果你固执己见的话……那我干力气活呗,请朱丝大记者吩咐,扫地抹桌子擦玻璃掏下水道,罗仲北听令,不信,你试试,喊我一声。”
朱丝乐了:“劳你大驾,我可真受用不起。”见罗仲北脸色有了些变化,赶快“哄”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孩”。
“你知道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我想平等地站在你面前,请你成全理解我。也不用你找人,我自己能行,有亚亮和夏夏,很快万事大吉。”
罗仲北知道朱丝的性格,她一般不大愿意求别人,即使那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会对你产生距离感的。
我一定要改变你。
“不是找人,是我和你一起收拾,俗话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都不累嘛,你搬去了,我这个养家的大男人,还能觍脸踏进你的家门。而你搬到哪,我和星星肯定是要追到哪里去的,除非你讨厌找拖家带口的男朋友。”
某人在“上纲上线”。
“行。”朱丝赶忙痛快地答应。
“再说,我怎么会,你没生气我已经千恩万谢了。”
“我开始气势汹汹,现如今么……”罗仲北如实相告,之后,“丝丝……”
有些“互动行为”排山倒海来了……
过了好久,好久吧。
“那个房子?”罗仲北明显底气不足,朱丝做事让人总是摸不清脉门。
朱丝拿起他的手掌拍了拍,笑了,一脸甜蜜:“你准备撵我么?我暂时还不想搬走,因为新房子装修需要通风,晾一段时间,大人还好说,我怕星星会吃不消,有的小孩子不是因此患上血液病、哮喘。我还有一个建议,你是给玉姐他们上了保险,外地人总像无根的浮萍,可能你没有这样的检验,也不能感同身受,如果他们在城里也有房子的话……”
“我明白,明天我就安排亚亮带着他们去过户,楼上的给亚亮,楼下的给玉姐,这回你放心了吧。”
“那个地段,一大笔钱呢,可能比稍远一点的新房还贵,你真舍得。”
“有舍才有得,别人为我罗仲北可以付出心血,我这点算什么,就说玉姐两口子,我有多放心,他们身兼数职,是星星的爸妈我的姐和哥,让他们放心,养老我会负责到底。丝丝,谢谢你处处替我考虑,男人有时很粗心,如果你能……我……”
他的深情的目光呵,我们的朱丝记者可真抵挡不了呢。
她只能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臂弯里。
罗仲北不是对朱丝言听计从,而是她说得特别入情入理,想得周全。如果你对员工抑或是家政服务员都能真诚相待、百分之百信任、投入真心情义,而不是把人家当成奴隶、下人、仆人般使唤和剥削,人心都是肉长的,换回来的是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多的付出和回报。这点朱丝虽没有,却是比我参悟得透彻,我差点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