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对不起,我又让你损失这么多钱,我真担心,将来,我可能错误更……”朱丝的神情无比忧郁。
她把脸贴在罗仲北的胸前,罗仲北的下颌抵着她的头,他闻到了她发丝的清香:“丝丝,你没错,花多少我心甘情愿,而且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让你们哪一个不开心。只是,丝丝,我有个想法,和你商量一下,你别做记者了,你不愿到我的集团工作,你想得对,也不大方便,那你在家里,照顾星星,和玉姐也有伴儿,不行,你再找其他工作,干什么我都没意见,只要别做记者,行吗?”他近乎乞求了。
“对不起……我……”朱丝因为根本没抬头,发出的声音不清不楚的。
“丝丝,那不是依附于我,你在家工作,你继续投稿,反正你平时也写,一样有收入,还省得风吹日晒,再说你做家务劳动,我会按劳分配,也不会多给你一分工资,你没占我便宜。”罗仲北规划着未来。
“让我想想。”朱丝猛地抬起头,一下子撞到罗仲北的脸上:“哎哟,丝丝,我的脸。”
“你没事吧,我帮你揉揉。”千言万语难以言说朱丝现在复杂的心绪。
罗仲北躲开了。
朱丝一怔。
“我们回去。”朱丝朝外面望望,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认识去的小树林。
罗仲北忍着被撞的痛,搀扶着朱丝走出车外,他放开了她。
她有些异样,他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夜半时分,可能阴天的缘故,月亮和星星都隐去了,昏暗的路灯影投射不进茂密的树林,里面黑黢黢的,阵阵夜风吹过,凉意袭来,尤其刚睡过的朱丝,体温本就低,心里更凉,她下意识地交叉双臂,自己搂住自己取暖。
身边的罗仲北感觉到朱丝的变化,他叹口气搂住了朱丝:“你冷吗?我不能脱衣服给你,这时候让外人看见以为我……我真的也没怪你,这个建议你考虑一下,丝丝,女孩子不太适合,在家相夫教子不也挺好的吗?为了我,你也不肯吗?”
朱丝没说话,她是第一次主动地迎上去,吻了罗仲北。弄得罗仲北有些措手不及,他真没想……但是他躲都来不及,因为朱丝扳着他的头,近乎强行般,朱丝的眼泪也流进了罗仲北的嘴里,咸的,苦涩的泪。
“我真的爱上了你,谢谢你比我爱你更爱我。”
“丝丝。”
“我们回去吧。”朱丝态度很坚决。
回到家,朱丝抱着膝坐在床上发呆,罗仲北,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见到的男人,刚才自己的疯狂,只求那缠绵悱恻,留在余生的回忆里。
她下了最大的决心,因为罗仲北跟她说的无异于最后通牒,怎么能怪他?为了她,他可以说尽了最大努力,花费巨资,可是家里的施压,多么刚强的人,也会被摧垮掉,她不能让自己深爱的人那么委曲求全。他太累了,如果她一意孤行,罗仲北也能理解,但是她要干什么,只为了自己的欢愉而伤害别人,她和他之间还有可能吗?他的家人对她恨之入骨,永远不会接纳她,让我因此辞职,更不可能,一,我愿意做记者,二,我真的选择放弃,从事其他行业,我可能也不擅长,三,做全职太太,罗仲北养活我肯定毫无怨言,有些人也认为最理想的生活,但我暂时做不到,将来可能也做不到。
她拿起手机,泪水滴在屏幕上:“我们分手吧!”接着又发第二条,第三条。内容相同,只不过感叹号多了一个和两个。
没有回音,也是会有什么回音。
她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罗仲北肯定会联想到刚才她的行为,那是最后告别的仪式。她做不到他要求的,只能是分手。
天亮了,饭是吃不下了,朱丝简单收拾一下去上班了。
在出租车里,该来的终于来了。
也是内容相同的三条。
“好!”
“很好!!”
“更好!!!”
他们就此成了陌路。
路人甲和路人乙。
男女之间的关系和亲人之间关系不同,可以有矛盾有仇怨,前者可以最亲也可以最远以致可能再无关联,亲人之间大多能修复裂痕,毕竟血缘相连互通,会消弭仇怨。
他们没结婚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产生多少不必要的麻烦。罗仲北是极有理智和克制力的人,即使他们再相爱再缠绵,也曾有过肌肤相亲,但从未突破过那最后的防线,只能说明他是正人君子了,更尊重和爱她……
可是,他与我再无瓜葛了。
不争气的眼泪怎么擦还是往外涌,就是觉得委屈就是觉得伤心就是觉得……罗仲北在眼前……轻声呼唤她:“丝丝……”
“都市报社到了,你下吗?我再不开走,可能让交警贴违停罚单了。”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女乘客冲着手机屏幕,哭得脸红肿了,到目的地,也不下车。
“对不起,多少钱?”朱丝慌乱起来。
“自己看计价器。”司机师傅很不客气。
她手头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暗访,她没有理由沉沦自己,沉湎于负面情绪里不能自拔,她还要去采访写稿件,现在更义无反顾了。
因为她常去献血,也认识了许多义务献血的朋友,平常也有些联络。有一个无意间说给她听的一件事情,让她感到不对头,而且绝对违法了。
这件事情调查起来并不太难,但也需要费些周折和时间,全身心投入的朱丝没功夫想三想四了。
罗仲北能忘了朱丝吗?
必须忘。
陈婉玉两口子唉声叹气让他心里莫名难受,他索性带星星住进了爸妈家。
罗妈妈起初不相信他说的分手的事实,这回信了。他和星星的房间,一直是给他们留着的,无论谁来,罗爸爸和罗妈妈也不让进去住。
星星不敢提丝丝阿姨,因为奶奶不喜欢。星星多懂事,给爷爷奶奶捶背,看奶奶练习书法,忙着拿笔墨铺宣纸,爷爷妈妈出门或者回来,他马上递过去鞋。罗爸爸和罗妈妈有多高兴,逢人就夸孙子,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别人当然更是夸赞了。星星以为,他听话干活,慢慢会感化爷爷奶奶,让丝丝阿姨和他在一起。
孩子的小心思大人能懂吗?
“丝丝阿姨怎么总出差呢?她不想星星吗?”星星不睡觉,扭着小脑袋,瞪圆了眼睛问爸爸。
“玉阿姨能骗你嘛。”罗仲北只能撒谎,孩子慢慢长大,就会理解大人的苦衷,长痛不如短痛。
罗仲北不想骗儿子,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小孩子会慢慢忘掉的,虽然他知道无异于掩耳盗铃。他都忘不掉,何况比他还依赖朱丝的儿子。
他们父子两个各自“忙”着画画,然后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