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冷蓠在都城转转后找了个客栈住下,想着暂且在兴州城呆上些时日,这繁盛的兴州城她定是要好好逛逛,等回去见着师父了好跟师父好好讲讲。
一日清早,冷蓠在客栈简单吃完饭菜后准备出门逛一逛这繁华的兴州城,特意装扮一番。
这一进市集,满眼都是些新奇的东西,大街巷子的叫卖声格外响亮,她逐个看了遍,不免惊叹,只怪她自幼生长于山下,少见多怪。
走着,见一包子铺前围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她小施功夫挤到人前,原来是一个小乞丐偷了几个包子被老板给抓住了,嚷嚷着让小乞丐给钱,要么断她手脚。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老板没人性,一个小乞丐也这般计较,有的人又说,这小乞丐也是可恨,三番五次偷老板的包子,哪个不是小本生意,让她这般偷,那可还能做得下生意?
冷蓠倒不在意生意与否,这么小的孩子被人砍去手脚,岂不是太过残忍,要她于心何忍,便上前扔给给老板些银两准备带走小乞丐。
“老板这五两银子是我替小姑娘还的包子钱,你看可够?”
“够,够。”老板见着银子眼睛都冒光,这五两银子买他全部包子都绰绰有余,怎能不够。
跪在地上的小乞丐抬眼看向冷蓠,泪水含在眼中未涌落,脸脏兮兮的,凌乱的头发上粘着几棵杂草,衣服更是脏破不堪,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吟满泪水,透着满满的委屈,这下冷蓠更是不忍,伸出双手将小乞丐拉起来,纤细的手指将小乞丐盖在半张脸上的发丝绕到耳后,这随意的动作使得小乞丐眼泪止不住地滑过脸颊,却又有些胆怯地看着眼前这位一身青衣,清艳脱俗,风姿卓越的姐姐。
冷蓠将小乞丐带到自己住的客栈,一番清洗过之后,小乞丐瞬间就变成了清秀的小姑娘了,冷蓠越看越是喜爱的不得了,拽着小姑娘的手问东问西的。
原来,小姑娘并不是兴州人,来自灵州乡下,一年前家里遇灾,双亲都饿死,独自一人游荡至兴州城做了小乞丐,饿了就偷市集摊位上的那些吃的,若是被老板抓逮着,心好的扔给她一个吃食罢了,心狠的则是打她一顿才肯罢休,今儿这个老板要断她手脚,也是因为她时常偷包子的缘故。
“妹妹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冷蓠叫掌柜的端些馒头小菜。
“我叫李月香,十二岁。”许是见冷蓠貌美,心好,小姑娘活泼了许多,甚至暴露了原来的机敏。
“李月香,月香。”冷蓠嘴中念着小姑娘的名字,想起从未见过的爹娘,一时心中悲苦。
“姐姐,你这么漂亮心这么好,我能不能跟着姐姐?”月香嘴甜,却也是真心实意想跟着姐姐,毕竟好过时常被打的乞丐。
“姐姐也是没有家的人,你跟着姐姐是要吃苦的,你还小现在不懂,等以后长大了会遗憾的!”冷蓠自己行走江湖,四处为家,险恶避免不了的,哪里照顾得了月香。
“姐姐你对月香这么好,只要跟着姐姐我什么都不怕,我不要离开姐姐。”本是个稚气的孩子,或许是做了乞丐的缘故,早早的成熟不说,更是懂得察言观色。
“姐姐过些日子会离开兴州城,你愿意跟着姐姐四处为家吗?”
“只要跟着姐姐,去哪我都愿意!”小小年纪就知道表衷心,冷蓠不知是好是坏,但她明白的是这小姑娘是怕了做乞丐的日子。
月香兴奋的抱着姐姐不放,掌柜的将馒头放在两人面前,月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冷蓠劝着:“慢些吃,小心噎着。”说着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塞满食物的嘴鼓鼓的,冷蓠拿起杯子喂她喝了大大一口茶,看着小小的她没有人照顾甚是心疼,轻轻将她的头抱在怀里。
翌日,冷蓠和月香吃过早饭,准备去街上给月香买
些穿的衣物。
下楼时,听见有吃客在谈论韦匡与当朝六公主的轶事。
那个穿着上等绸布大腹便便的男子对着面黄肌瘦的同伴说起韦匡之事:“听我叔父说,皇上有意将自己最得宠的六公主许给韦都统之子韦匡,只是未颁旨而已。”
“真有这事,那要是真成了亲,这韦家得多风光。”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亲。”
…..
冷蓠站在楼梯一侧听着二人的对话,想起前些日子遇见的那几个人,沉思良久,身后的月香拽拽冷蓠的衣袖叫着姐姐,冷蓠回神来,对着月香笑笑。
“走吧!”牵着手出了门。
“姐姐你认识刚才那两个人口中说的韦大人?”
“不认识!”
“月香之前听说过韦大人,上次韦大小姐嫁人时韦大人还施粥和银两给我们,都说韦大人是好人,可是。”月香说着说着便吞吐起来。
“可是什么?”冷蓠倒是好奇起来。
“可是古爷爷说,韦大人就是人面兽心,表面做好事,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坏事呢!”冷蓠心一惊,也说不出是惊诧还是不相信。
“你呀,小小年纪这些都懂,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姐姐,我都十二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好,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小大人!”冷蓠蹲下身,抚着月香的头,这个机灵鬼真是招人喜欢。
冷蓠给月香做了两件衫裙,月香可是高兴坏了,爹娘死后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好,小小年纪的她高兴之余竟跪在地上说:“姐姐你对我这样好,我要照顾姐姐一辈子,不离不弃。”冷蓠紧着扶起她:“那你也要答应姐姐,以后不许轻易在姐姐面前跪下,要时刻珍惜自己的性命!”月香点点头,扑在姐姐的怀里。
冷蓠和月香回客栈的途中,听到很多人议论朝臣温大人家被盗之事,说盗贼偷了些银两并留了纸条:替穷苦百姓拿点银子用,多谢!梨花。
温大人和夫人觉着只是丢了些银两并没有其他损失就没有报官追究,纸条的事也没有声张,可是过后的几日,兴州城接连有几位富商和朝臣家里都失窃,与温大人家大同小异,也留了同样的字条。
冷蓠牵着月香往客栈走去,月香看冷姐姐脸色有些异样,一路上没敢吱声,安静的跟着姐姐走。
冷蓠自从下山游走各地,对于神秘侠盗的事也有所耳闻,原来这侠盗已经偷到兴州城了。
她在客栈门前看到客栈的老板正和老顾客聊着侠盗之事,便上前插话。
“老板,我这一路上看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听说那位侠盗现在已经在兴州城作案了!”
“冷小姐你也听说了,可不,最近兴州城那些富商和朝臣们都被偷了,连温大人家也被偷了,看来侠盗这名声不假。”
“听说很多官家都报了官,官府是怎么处理的?”
“那些收到银两的百姓们都哑声装作未曾发生过此事,听说当日收到银两时也附带一张字条:银两是各位大人施舍,切勿宣扬,若有人问起,当未曾发生。那些报了官的人也只是害怕罢了,官府虽已开始调查此案,但没有人知道哪些百姓收到侠盗给的银两,看来这案子不好查。”
冷蓠和月香回了房。
“姐姐,我们不用怕的,老板说那个贼是侠盗不伤人的。”冷蓠拍拍月香的头,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小月香了。
官府上折文思院,文思院的尚书罗前罗大人朝殿上禀奏了皇上。
景帝明黄龙服在身,五十几岁却依旧威武精明,斜坐龙椅,俯视众臣,文武百官立于殿下。
“皇上,臣有本要奏。”
“准奏。”
“皇上,近
些时日,城内多家遭窃,盗贼的作案手法同其他几地盗窃案相同,各地官府上奏说案犯神秘,来去无踪,只留有字条,在臣看来,此事非小事,现城中大户人家人心慌慌,抓住盗贼才能平人心!”
“真有此事?既是盗贼,怎么可能没留下痕迹。”皇上觉得罗前夸大其辞了些。
“皇上,罗大人所说之事让老臣想起前些日子家里被盗一事,盗贼作案手法同罗大人上奏的几乎相同,此贼也在老臣家里留了字条:替穷苦百姓拿点银子用,多谢,梨花。当时臣看丢了些银两是给百姓的便没有报官,现在看来,这都是同一盗贼所盗。”温大人一身红褐色朝服在身,五十几岁倒也精神焕发。
“温大人家被盗?此贼倒是胆大,连朝中大臣家也作案,不论的他作案出于何种目的,必须将其抓拿归案,以平各地平安。”景帝没想到一个小小盗贼竟如此胆大妄为,此事并非小事,他思虑片刻。
群臣附和,也都议论纷纷。
“那温大人觉得谁去办此案会合适?”
“老臣认为,那盗贼既能偷盗多处未被察觉非等闲之辈这办案人不但要明察秋毫,还需要有武在身。”温大人毕竟老奸巨滑,得罪人之事他能躲绝不碰。
“温大人说的极是,可是究竟何人合适,罗前你觉得呢?”被点名的罗前,心里暗叫不好,这温明珠真是个老油子。
“父皇,儿臣听六妹说她前些日子和九弟出去游玩,对盗贼一事有所耳闻,另外九弟的武功也是出自寒山阁阁老门下,儿臣认为九弟倒是适合办理此案?”一袭黄色太子袍服,雍容华贵,仪表堂堂,此人便是景帝最宠爱的皇贵妃裴眉之子,也是当朝太子纳兰昊。
“圻祐,前些日子你可是和珏儿去外地游玩了?”景帝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同为皇帝的儿子,圻昊时时为他排忧解难,可是这个九子竟有闲心去游山玩水,孺子不可教也。
“儿臣却是和珏儿去了外地。”圻祐也不去争辩,一些大臣则窃窃私语,甚至嗤之以鼻。
“圻昊做事向来稳妥,想法也周全,朕觉得圻祐你去办理也可锻炼自己,各位臣子可有疑议?”皇上压下心中的怒气,语气里其实是不容商量。
“臣没有疑议。”大臣们一一附和,不过是各有各的心思。
“圻祐,朕不限你时间,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臣谨遵父皇懿旨。”
“各位大臣可还有事要说?”
景帝看群臣都没有动作,便退了朝。
瑞王府,韦匡坐于正厅一侧,十三皇子纳兰曷坐于韦匡对面。
“看来五哥是想让你不知不觉间脱离宫中大事,这五哥也真够阴险。”圻曷呡了口茶,愤愤道。
“太子的目的不只如此,其实他最终的目的是让皇上对九爷失望。”
“噢?”
“皇上今天听到五哥说我和珏儿去外地游玩一事就已对我失望了。”圻祐威坐正厅上座。
“九爷,皇上对您失望其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韦匡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一旁的圻曷有些坐不住,急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韦匡你还有心思卖关子,九哥怎么把你这毛病给惯起来了。”
“十三爷,您这话说的韦匡这个心寒,怎么叫九爷惯出的毛病,这明明是您惯出的!”韦匡不忘开玩笑,他的桀骜不驯是九爷也拿不准的性子,更何况十三皇子呢?
“韦匡不要以为爷拿你没法子,休要得意!”
“好了,你们俩不要吵了,韦匡你把想法细细说来!”
圻祐开口,韦匡便收起了不正经,一本正经地细述他的分析。
“听您刚刚叙述罗大人所说一事,本来觉得那盗贼可能是太子所指使,但现在细想觉
得不会是太子,既然太子想方设法让您接手此案,换言之若是他所为,肯定会自己接手此案然后费尽心思假装去调查,盗贼被抓,皇上定会更加看重太子的能力。但他让您去办,就说明他对这个盗贼既能不留痕迹地偷盗多处,又能屡屡成功是有所怀疑的,他不清楚此盗贼是您九爷的人还是江湖高人所为,不论是此盗贼是谁,想捉其归案并非易事,推予九爷,定是笃定了这几点,所以大体上来说,这案子接或不接都于九爷不利。”韦匡停了一下,看向圻祐和祈曷,二位皇子对视一眼,圻祐脸色有些难看。
“皇上何等精明,此事都已有大臣上奏,他怎会不知此事的棘手,江湖人向来神秘莫测,任谁都未必能轻易捉得到盗贼,所以皇上没给您时限,若是九爷过早而又轻易捉到盗贼,那就是在告诉皇上您有江湖势力在暗中协助,但若是捉不到盗贼,那又说明九爷能力有限,皇上会大失所望,很多事便不会轻易交予九爷,那么九爷是真的只能游山玩水了。”韦匡头头是道的说完,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其实也惊叹于太子的谋虑,若真是如此,九爷下一步必须要慎重。
圻祐轻闭双眼,右手拇指与食指摩擦,他在思考,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思考怎么能更加慎重的办此案。
“原来事情这么复杂,看来太子料定了九哥是他的眼中盯,肉中刺啊!”
“虽说朝中大臣,甚至连皇上都认为能和太子争位的只有阴险善谋计的八哥,其实太子怎会不知从小玩到大的九爷也非表面看到的那般与世无争,即便他还不确定,那么这次这事就是他试九爷最好的机会!”
圻祐一直没有说话,就在韦匡分析完形势后,他心里突然有了决定。
“现在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去奏请皇上,让韦匡协助我办理此案,贼是必须捉到,皇上也不会有疑议。”
“九爷,这恐怕!”韦匡虽然在心里想过此事无疑会暴露自己是瑞王的人,但事情既已如此,有不伤大体的解决办法好过眼睁睁看着瑞王陷入困惑。
“这暗斗既然已经开始,那便只能战下去,不论再发生何事,我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现在这件事就这么办,晚些我会去父皇那请奏,相信他会答应的。”圻祐知道皇上对韦匡了解的多是韦大人口中那个不务正业,风流成性,使他头疼的纨绔少爷,皇上偶有几次接触估摸也会认为他的性子顽劣。
“既然九哥觉得韦匡可以胜任此事,倒要看看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嘴上不软,心里更是不屑于韦匡的作为,对这个能说会道又风流成性的韦少爷,他既是忌妒,也是讨厌,却也无奈九哥的器重。
“九爷可以过些时日再请奏,在韦匡看来,那盗贼既然已经偷了好几处富商或官家,那么我们韦家肯定也是他的目标,既然如此,那就等他偷到我府上,九爷再去跟皇上请奏也不迟!”韦匡虽有顾虑但仍决定蹚这趟浑水,就算蹚也要顺理成章地去蹚,不留把柄。
“这样也好!”圻祐考虑片刻,这样最好不过。
三人说完宫中之事后,便聊起了前些日子去各地走访一事,正巧说着,下人禀报说珏公主求见瑞王爷。
圻祐吩咐下人带公主进来,立于一旁的十三爷挑衅地看向韦匡,韦匡难得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匆匆与二位爷行退礼从后门处遛走了。
“想不到向来逛妄的韦匡也有惧怕的人,看来六姐姐真是韦匡的冤家啊!”圻曷讨着机会不免讽笑一番。
“圻曷,你还不回去,珏儿可也是你的冤家!”圻祐挥手一笑,好心提醒他。
圻曷吞咽着口水,真要是让珏儿见着自己,肯定又是一顿欺负,被纳兰珏儿从小欺负到大的纳兰曷真不是她的对手,不走难免吃亏,悻悻的回了。
前脚刚走,石英就引着纳兰珏儿进了正厅,怜云
紧跟其后。
“你们先下去吧!”瑞王爷支走了众侍从。
“珏儿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见韦匡的,在宫里父皇怎会允许我出宫见他,只有到九哥这里才能见着他。”圻祐心里一懔,不知珏儿这话是随意一说,还是暗有所指。
“皇妹可不要乱说,在我这里怎么可能见着韦匡?”圻欲要套出皇妹的话,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论起心智来,圻曷还真就在她之下,只是她不表现罢了。
“平时你俩关系那么好,九哥府上的丫环们都漂亮,他自然来你府上勤快些。”珏公主还真就没大没小,坐在韦匡之前坐过的椅子,拿起茶就喝了起来。
“珏儿,你这是在贬低韦匡,他一个朝上从一品大臣的儿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府上的丫环,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这茶有些凉了,你府上的奴才得好好调教一下!”圻祐心一凉,脸色阴了下来,珏儿一瞥,乖乖起身要讨好生气的九哥。
“九哥,自从上次回都城以后,我都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您也知道我喜欢他嘛!”
“九哥知道你喜欢他,可是珏儿你这性子得改改,韦匡再怎么油嘴滑舌,游戏人间也未必受得了你的性子。”
“韦匡他又没说不喜欢我这性子,前些子还说不用改呢!”
“你是公主,他能说什么!”
“我不管,反正父皇说了要将我许给韦匡的,都已经和韦大人说过此事了,父皇说想让我再陪陪他,延后些日子再办我们俩的亲事。”
“这些事情日后再说吧,若韦匡来我府上我叫石英通知你便是了,今儿你先回宫吧,若是叫父皇知道了又要怪罪我了。”
纳兰珏儿失望极了,盯着平时最疼爱她的九哥,泪眼汪汪。
“九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最疼爱的珏儿,你是珏儿最爱的哥哥!”珏儿离开前留下这么一句看似摸不着头脑的话,圻祐知道珏儿是在和他表立场和决心。
圻祐叹了口气,父皇最宠爱的公主竟也有这般爱的人,而且这么爱的人真的也会如愿成为她的夫婿吧。
而他呢,前几日去宫里见母妃,母妃说皇上曾跟她提起想将温大人的女儿温锦翎许他做福晋,他对此女子的了解知这甚少,只听母妃说那是个琴棋书画都会的才女。
母妃还说,其实温锦翎本是元妃想让皇上许给八皇子为福晋的,可是不知为何皇上突然要将此女嫁于九子。
想到此,脑中突然浮现前些日子在回兴州城途中遇到的那位俊朗的白衣少年,惊艳的容颜,清澈如水的双眸,轻风拂面的那惊鸿一瞥。
这些画面在他脑中不时浮现,不知为何近日为何总会想起这些,一直有所疑惑,这世间的男子怎么会有这般身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