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尘旧事

    扔掉手中的匕首,手腕一抖,一根银丝蜿蜒而出。长兵器对长兵器!浮尘如巨伞罩住莫言周身大穴,银丝也不示弱,一摇就将浮尘完全束缚住,发力将银丝一扯浮尘竟立时断了!

    九婴明白过来,两股内力相峙扯断了青莲的浮尘,可是为何他的银丝竟坚韧如斯,丝毫不为所动?

    青莲果然是江湖耆宿,失去兵器也没有惊慌,赤手空拳就朝莫言攻来。莫言急忙压下身板躲过致命的杀招,脚下连蹬几步离开青莲的包围圈。青莲扭身欺上前来,莫言似乎是太过着急,银丝竟擦过青莲绕到了她身后!

    眼看就要躲不过了,莫言借身后木桩一下跃到青莲身后,就在越过她头顶时,双手交叉,握住了什么。青莲的身形随之一滞。

    突然,血腥味混进了空气,血珠从擂台洒出。“怎么回事?”唐门的唐家延站起身来。随即有人指着青莲的脖子,“师太被银丝割断脖子了!”

    莫言稳稳落地,连回头看对手生死的力气都省了,一声闷响,青莲的身体就这么倒下了擂台。甩干净银丝,莫言脸上没有露出胜利的得意,只是沉声道:“还有不服的,就请上台来,我驼子不介意今天就把你们都收拾干净。”声音比先前要嘶哑几分,莫不是累了?

    九婴看着师妹就这么死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哪里还沉得住气?当即跃上高台,“妖孽,接老尼一杖!”玄铁所制的权杖握在九婴手里就如羽毛般轻巧。

    “真是蛮力啊。”沈伊柳戏谑道。然而下一刻,擂台上的场景却让他心胆俱裂,酒碗一甩人就冲了出去!

    莫言从擂台飞出的身体重重砸向来人,沈伊柳落地时竟也受了伤!“莫言!”莫言看向身后的人,“我……”一口鲜血就喷将出来,身子早就脱力了!沈伊柳马上封住他的心脉,把兰岐宫的灵药喂给他,心跳依然如擂鼓。

    “老尼姑,你敢伤他?”沈伊柳将莫言交给胭脂,恶狠狠地看向九婴。饶是久历江湖的九婴依然被他的煞气所慑。其实根本就不是她下了多重的手,而是莫言在与青莲交手时就被她的内力所伤,所以刚刚才会完全招架不住她的一击。

    “伤他又如何?我们签了生死状,不要忘了!臭小子,你敢不敢上台来?”九婴也是气红了眼,现在她只想为师妹报仇!就算他的煞气再重功夫不到家一样任她宰割。

    沈伊柳冷哼一声,签下生死状走上擂台。“倒也干脆。”九婴一跺权杖,整个擂台都颤动了。沈伊柳没有莫言那般文雅,事事都让对方抢先一步。他从来都喜欢恃强凌弱。

    软剑从腰间抽出的瞬间他就出了十招,剑法之快让老辈江湖都望尘莫及。九婴以慢打快,从容挡住他的剑势。剑杖相接,内力使两件兵器相互吸引,一时竟难以分开。几乎是同时,两者都弃掉兵器。鉴于青莲死得冤枉,九婴自然不敢贸然上前。抽出腰上的浮尘,横陈在胸。

    与沈伊柳纠缠上百招,她深知对方年纪虽轻底子却厚,论起内力一点不输,至于外家功夫,名门正派哪个是兰岐宫的对手?杀手出身的一招必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看见这老尼姑摆出防御的姿态,沈伊柳突然就失去了打架的热情,但是她伤了莫言的帐决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甩出银针,漫天的银雨只一瞬间就被浮尘收走,簌簌落地。

    暗器用了一次就不好再用,可是沈伊柳偏偏反其道而行,银针好像怎么都用不完似的四处乱撒。眼力好一点的人都看到擂台上布满银针,阳光一反射就刺得人眼睛生疼。

    银针与浮尘还在纠缠,九婴身上布满串联银针的丝线刮过的伤痕。她想不通为何对方要用丝线将银针串在一起,那样的丝线根本不堪一击,一扯就断。突然,喉头一阵腥甜,鲜血从胸腔喷涌出来。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布满银针的擂台上。“啊!”全身中毒的痛楚和双脚被银针扎透的疼痛让人生不如死。

    “师太!”“师父!”台下的正道就要冲上台来,却马上被兰岐宫的弟子拦住。毒药在丝线而不在银针!九婴这才明白过来。

    “好好享受吧,这七夕之毒我从不轻易使出,今天算是我对你的厚待吧。”说完捡起软剑将九婴的手筋脚筋尽数挑去!

    “士可杀不可辱!”九婴作势咬舌自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周身就酸麻难耐。七夕,一旦中了此毒七日内受尽万蚁钻心之苦,骨肉尽腐而死,无药可解。此毒就算是兰岐宫人都不能随意获得,怕的就是误伤自己。

    九婴被兰岐宫人抬下,为了不被毒药所害,所有宫人都戴上了手套,将九婴丢到恒山派面前立刻离去。嚣张的气焰让所有正道中人义愤填膺,可是看到他们如此厉害的下毒手段就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了。

    唐门是其中唯一能在用毒上与兰岐宫比肩的门派,但此时也无计可施。沈伊柳拭干净手中软剑,转身下了擂台,“那把破剑谁爱要谁要,爷看不上。”嚣张的宣言让人群又一次躁动。

    失去主持的擂台一下混乱起来。只见沈承烨走上擂台,长剑指着沈伊柳的背影,“逆子,你上来与我一战!”全场震惊,那戴着面具的兰岐宫人竟然是神风山庄的人?逆子?沈承烨膝下只一双女儿,何来儿子?难道是沈承焕失踪多年的儿子?

    沈承焕儿子失踪的事情天下皆知,就如当今长公主失踪一般情景。没想到竟是投到了兰岐宫门下?这事情也太过稀奇了!六七年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锐风堂堂主竟然就是沈家独子?!

    沈伊柳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的叔叔,“我与神风山庄早就断了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可笑!”

    “死不悔改的畜生,你连累家人,现在还助纣为虐祸乱江湖,恶行滔天!天下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台下一阵喝彩,他们倒要看看神风山庄怎么把关系撇清,最好双方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哈哈哈,没想到神风山庄的二庄主还是个正义之士啊,我怎么从前就没看出来呢?”沈伊柳的语气极是戏谑,可是眼神却满含杀意。怒火似乎要从眼里迸将出来。

    李蓁泰然自若地坐在内堂,淡淡回头看向沈承焕,“老庄主,看来你没有说服你的弟弟呢。”沈承焕攥紧拳头,额上冒出细汗,这要如何解释,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会如此鲁莽。如果坏了全局,这个罪过就是神风山庄所有人拿命来偿都是不够的。

    “我这就将他带回来。”他起身,没想到竟然被那双玉酥手拦下,看向对方,虽然脸面被遮,却依然能从眼睛看出对方兴奋的神情。她要干什么?“我一直很好奇沈堂主的身世,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现在可是绝佳的机会,庄主可不要多事坏了我的兴致。”

    身世?沈承焕立刻慌张起来,“宫主,请手下留情。此事关乎神风山庄百年声誉,我……”“你们怎么?是不是……”“宫主!”

    李蓁被一声惊呼打断,她转头看去,原来是受了重伤的莫言!“你怎么出来了?伤得还不够重是吗?”李蓁语气很是关心,这是兰岐宫将来的希望,决不能让他出事。

    “请宫主手下留情,不要将事情捅漏出来。属下感激不尽。”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从内堂过来就是要保住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其中内情,否则无论是谁都无法再在江湖立足。

    李蓁兴致缺缺地坐下,无趣地看向擂台。难道自己是太无聊才去扒别人的伤疤吗?明明就知道这事情如果不剖开来说清楚,他和沈伊柳的关系就永远这么别扭。

    胭脂扶他坐下,担忧地看向外面站着的叔侄。在沈伊柳失态冲去接住莫言时,她就知道沈承烨一定会被激怒。这个梁子结得太大,不是轻易能解开的。

    李蓁的视线转向胭脂,胭脂很敏锐,回头微微一笑,马上又别开视线。不得不说,这是李蓁成为宫主以来最憋屈的一次。谁都不肯松口?!

    沈伊柳根本不屑与自己的二叔交手,转身就走。沈承烨哪里就能放过他?飞身过来要扭住他的肩膀,没想到自己的手竟无故吃了一鞭子!疼痛阻住他的攻势,双方都站定,“烈芙蕖?”

    “当然是我,我家堂主都不想与动手,你竟然偷袭?作为宫主岂能让人随意欺负我的门人?”稚嫩清脆的女声在擂台场中回荡,这话说得很没水准,让人汗颜难道这新任宫主是草包,只知道杀人?可是,她可有江湖智绝之称啊!

    “沈堂主你回去好好坐着,没事就照顾下莫言,他伤得很重。”说完还撞了沈伊柳一肘子。眼角余光瞥到沈承烨剧变的脸色,心里有了计较。感觉很是痛快,现在她真是邪气一身,竟为气着对方而开心?

    就让我看看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二庄主,这一架我来跟你打,如何?”烈芙蕖的战书就这么下了,不带一点杀气不带一点霸气,而是妖媚得让人心神荡漾。

    “媚术!”沈承烨跃回擂台,不屑地骂道。烈芙蕖眼波一扫,无数男人似乎就要冲向前来,“呵呵,媚术又如何,你们这些男人可是半点都抵挡不住哦。”语气里全是轻蔑。

    说完就要走上擂台,没想到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宫主,不劳您大驾,我可以解决他。”李蓁恼火地拍下他的手,“你能解决?解决什么,弑杀亲叔吗?回去呆着。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沈伊柳一怔,随即转身离开,要将事情大白于天下又有何难,难就难在,此举有何意义?或许宫主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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