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惩罚

    离除夕还有十来天,使臣们留在四处游玩,为了让他们尽兴惠宗给他们安排了熟知京城风物的贵族做向导。原本被族人斥责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总数派上了用场,值得一提的是胡镇元的幺子胡焉逢,他可是京城闻名的风流少爷,这次他领到了任务,做了南诏使臣的向导。胡将军知道后,极是无奈地摇摇头,他是拿这孩子没什么办法的了,不管也罢。

    出乎意料的,离京四年的杜洛也被拉去做了高丽安景珣的向导,想来两人的游玩没什么看头了,一个是一丝不苟的军人,一个是稳重谦逊的皇子,能有什么意思呢?何况这安景珣此次前来还担负着与大唐谈判的重任,怎么安心玩得了啊?此次虎营公然帮着突厥攻打大唐,这对天朝是不忠是忤逆,惠宗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所以安景珣的任务就是尽量减轻天朝的惩罚。

    让安景珣没想到的是,跟他们谈条件的人竟然是刚刚表态要安分当公主的李蓁。安景珣在两国发生战争时一直是高丽中的主和派,和自己的太子哥哥站在了完全对立的一方,也因此高丽王才会将他派来。他在世人眼中一直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与太子狎玩娈童好战嗜杀的形象又完全相反,所以李蓁并不打算对他太刻薄。

    安景珣向李蓁行了礼后,立马向李蓁道歉,“家奴放肆,致使公主凤体违和,微臣十分抱歉。”李蓁摆摆手请他坐下,道:“安使令一向谦和待人,与那些奴才有何干系,使令不必如此。”安景珣拱手坐下,“那也是敝邦治下不严之过。公主请直言惩戒之法吧。”他有些无奈地道,几乎放弃了抗争,一脸甘心受罚的表情。李蓁看到他的表情不禁有些不安,虽然这位皇子是出了名的君子名士,但这份带着点绝望的安然总让人觉得不简单。

    尽管满心疑问但李蓁也不会将它摆在脸上,只是一脸沉重地说:“希望安使令明白,此次必须严惩虎营,否则我天朝国威何在?因此虎营必须从此消失,现役的虎营士兵必须尽数废去武功,如何废去可依使令的意思,还有那些小队长,全部处以宫刑!”

    安景珣被最后一项惊得抬起了头,凤眼睁得几乎脱眶,“公,公主,您说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公主竟会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

    他还记得几天前在驿馆中听到突厥王称赞李蓁的仁慈,她是如何为了百姓而将多次得罪她的突厥包容,她又是如何欣赏草原部落的率直奔放的。这些难道不足以证明她的善良吗?为什么现在要将几十将士置于如此羞耻的境地?

    高丽的副使可没有安景珣的君子品性,嘲讽道:“一介女流妄谈国事,真是不知羞耻。竟还说出羞人的刑罚,可笑,什么天朝。哼!”

    李蓁听了冷哼一声,“贵邦出尔反尔,连几只走狗都管不好又有何资格谈论他人?”她是女子,但他们是男子又如何,连最基本的守信都做不到,连自己家也管不好,谁才是真正的羞人?“若非贵邦的虎营,我朝与突厥的战事也不会多起如此多的波澜,更不会白白丢了几百将士的性命!你们是男子,既有本事挑起事端,怎的没有本事承受结果。反要用言语中伤本宫,这就是先生的男子气概?本宫看来这全是小人行径,安使令,贵邦怎的任用这样的小人作为使节,难道是看低我朝吗?”

    安景珣看到李蓁从开始的冷静到谈及牺牲的战士的激动,再到转头向他发难的失望与讽刺不禁汗毛直竖,他知道自己的副使真的惹怒了这位公主,急忙道:“公主息怒,是微臣的不是,副使一时失言,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副使大人还不向公主赔罪?”安景珣的语气里也多几分怒意,命令道。

    那位副使惶恐地看了安景珣一眼,又不甘心地看向李蓁,当他看到对方脸上得意的笑容,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咬牙切齿地向李蓁道歉,“微臣浅薄,望公主恕罪。”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蓁不屑地哼了声,正想继续发难,眼角瞥到安景珣紧张的神情不禁心软了,算了,本就不想与他为难,将虎营的事解决了才是正经。“那安使令还有何要说?”安景珣听了心头大石算落下了,他本来打算降低姿态以获得李蓁的好感,借此降低对方的价码,现在看来虽然没用也不致被那副使搅了局。“微臣无话可说,谨听公主号令。”

    李蓁“嗯”了一声,“至于朝贡之事,侍郎曹大人会与你商量的。本宫就失陪了。”安景珣闻言立刻起身行礼,与大唐官员一起说道:“恭送公主。”

    高丽一行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都暗暗松了口气,这位公主与战场的那位王爷一样具有慑人的魄力,真是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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