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属下胆子小，既不想死，也没有自己寻死的觉悟。”
“说！”
鬼王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着姜语晴那张冷笑的脸庞，连想迸一个字都要从牙缝中硬挤出来才能办得到。
“说什么？”
也不知裘罗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傻，这会儿的表情倒是很真诚。不过，他伪装的时候，又有哪一次表情不是诚挚得足以以假乱真，骗过所有人？
“你想做什么？”
“属下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活命而已。只要能活命，就算要一直躲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戴着别人的脸活着，属下也受得了。”
“好！”
鬼王上下两排银牙暗地里咬了又咬，几乎要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了，方才恨恨地撂下一句话，一字一句应允道：
“本王答应你，只要你出来，本王保你不死！”
“姜语晴”的双眸之中，陡然精光一闪。鬼王的表现不似作伪，难道他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姜语晴，连自己都放过了？
这一局，他本来是抱着必亡之心做出来的垂死一搏，可是如今看来，难道自己这最后一赌，竟是赌对了？
“王上，不可！”
焦百令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顾不得鬼王此刻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汁来，当下立即大声劝阻起来：
“王上，属下之前就说过，这个姜语晴是一个红颜祸水，对王上有百害而无一利！若是您今日真的为了这么一个凡尘女子就饶了裘恒一条狗命，从此以后，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这姓姜的是王上您的软肋，尤其是冥界之人，若是被他们抓住王上您的把柄，日后利用姓姜的来对付您，到时候您又该如何自处？”
这个时候对于焦百令来说，自己能不能够报仇雪恨都已经是拍第二名的事情了，经此一劫，他心中对于和鬼王之间的情谊更是珍惜无比，要他眼睁睁看着鬼王为了一个凡人一次又一次改变自己的初衷，甚至像一条狗妥协让步，焦百令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闭嘴！”
鬼王还从未对焦百令这么不客气过，即使是方才焦百令当着他的面儿要杀姜语晴的时候。被他这样一声断喝，焦百令登时懵了，耳畔却紧接着传来王上冷冽至极的警告声：
“本王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对晴晴有半点侮辱，也包括你！你若再敢说她是红颜祸水，小心本王废了你！”
发了一通脾气，鬼王也懒得再多理会焦百令会有什么反应，立马又把视线转移回姜语晴的面庞之上，声音像是从万年冰窟里头一点一点涌出来的一般，一听就叫人浑身寒毛倒竖：
“裘罗，本王说到做到，你放开晴晴，本王保你不死，平等交换，你应是不应？”
“王上，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想哄属下出来，然后才可以无所顾忌地打死属下？”
鬼王一连串的反应看在裘罗眼中，倒真的让他打心眼儿里信了七八成。可是，如今情况非常复杂，在这个大殿里，自己完全说得上是强敌环饲，孤家寡人，稍有不慎，但凡行差踏错一步，换来的都一定是死得很惨。
要是他真能因为鬼王区区几句口头允诺就轻信了他，那裘罗的心机肯定不足以支撑他设计那样一个时间跨度长达三百年的大阴谋了。
“本王说过的话不会再重复第二次，你要是不信，那就当本王从没做过这个保证，到时候你会不会被焦百令打死，本王一概不理。你可要想清楚了！”
就算如今自己处于受人威胁的凄惨境地，鬼王依旧是鬼界之王，说话的语气听上去竟似乎比裘罗还要更有底气，简直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谁在威胁谁。对于鬼王来说，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裘罗若是还不答应，那么他冒着失去姜语晴的风险，也一定要把裘罗剁成肉泥！
“我不相信你敢动手！”
鬼王不愿意被威胁，自己每多说一句话都会招惹来鬼王更深一层的恨意，到时候自己就算可以苟延残喘，也必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一点裘罗当然知道，可是他已经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了，早就骑虎难下，不论怎样，都唯有硬着头皮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不信？好，你不妨试试？”
鬼王冷冷地笑着，脸上的表情竟然渐渐褪去了狰狞，又变回那个唇边一抹邪笑的鬼界主宰。
“你……我……”
裘罗一时拿不定鬼王这一系列的变化是为哪般，心头患得患失忽进忽退，姜语晴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充斥着各种犹豫和挣扎，一手好牌都被裘罗几下就打烂了，看起来反倒是他更加压力山大。
“王上，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
方才被骂懵了的焦百令，这会儿终于算是缓过神来了。虽说是第一次面对暴走失控的鬼王，第一次成为鬼王的出气筒，但焦百令却并不曾想过要和鬼王理论计较。他前生为人的时候，也同样尝试过恋爱的滋味，那种足以令人癫狂的炽热爱情，他虽不赞成，却还是可以理解。
只是，一看“姜语晴”这副生动至极的表情，焦百令就知道裘罗还在观望，还要犹豫，而这势必会让鬼王更加不满，消耗他的耐心的同时，也给了他再次对鬼王苦劝的机会。
鬼王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焦百令理论什么，于是扭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让他自行体会。但焦百令这个简单粗暴的直肠子，又怎么会管这许多？依旧顽强地坚持着往下劝阻，啰哩啰嗦的要鬼王放弃姜语晴，重新做回一个没有软肋的王者。
鬼王终于不耐烦了，猛地一挥手，止住焦百令继续喋喋不休的话匣子，幽幽说道：
“你不就是担心本王这样承诺，会让你报不了仇吗？本王现在告诉你，如果一命换一命救得了晴晴，本王在所不惜！明白了？现在你可以让开了！”
焦百令确实明白了，但是这样的回答，他却不能接受。他不相信王上会不知道，一道自己有了软肋，就等于整个鬼界都有了软肋，此事非同小可，王上怎会如此糊涂？
焦百令的身上，骤然爆发出滔天的气势，杀机戾气一道喷涌，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姜语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