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慕秋庭早早便来到了清水塘的古玩街,他夹着公文包悠悠然的逛了一圈,买了几样便宜的小玩意之后抬手一看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因为要回家吃午饭,慕秋庭没有多做逗留,出了古玩街之后便往回走。不过在他经过了古玩街旁边的清水街路口时心中不由一动,想起了那个在列车上认识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的公司便在这条清水街上。
既然来了,顺便去坐坐也行。慕秋庭沿着清水路一路寻找,几分钟后便找到了名片上写的清水路9号。不过走到门前的时候慕秋庭却是一头雾水,这个清水路9号分明是一个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占了足足有五个门面,没看见附近还有其他的招牌。慕秋庭寻找了一番之后无果,只能摇头苦笑准备回家去。
此时在不远处的巷道里走出了一人,一眼瞟见了慕秋庭,赶紧迎了上来,笑道:“慕教授,好巧啊!”
来者正是聂君。
两人握过手之后,慕秋庭摇头笑道:“小聂啊,我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的杂志社。”
“原来慕教授是来找我的,哈哈,我还以为慕教授刚在洗浴中心出来呢。”聂君边说还边看看洗浴中心,又看看慕秋庭,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
慕秋庭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没进过没进过。”
“慕教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聂君奇道:“难道慕教授害怕洗澡?”
慕秋庭不愿讨论这个,转移话题道:“怎么你名片上都是骗人的?你的杂志社呢?”
聂君朝楼上一指,说道:“咧,就在那里。”
慕秋庭顺着聂君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洗浴中心的四楼,一个小小的招牌挂在一个窗户下。
招牌很是破旧了,上面有几个字还少了偏旁。如果不是慕秋庭早知道这个名字,怕要猜上半天才能确定这是环球地理杂志社七个字。
慕秋庭哭笑不得,摇头道:“小聂,你这个公司很气派啊。”
聂君也没什么觉得脸红的,只是嘿嘿一笑,随即领着慕秋庭前去四楼的杂志社。
两人并肩绕过洗浴中心来到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弄道,顺着昏暗的楼梯间一路而上。
等两人到了公司的门前,慕秋庭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虽然才五十二岁,但平日里都是喜静不喜动的,身体素质不行,刚才一口气爬四楼还真是有点气虚。
聂君的这个杂志社只有两个房间。确切的说是一间房,只是中间是用木板隔开后便成了两间,总面积还不够五十平米。
靠里的一间堆满了各类设备,外面一间则是办公室兼会客厅。除了一张大班桌,便只有一把长沙发加一个茶几了。
慕秋庭坐在沙发上缓过气来,好奇的左右打量。
这个办公室除了这几样必须的办公家具,连一颗绿色植物也没有。四周的墙壁刷的是劣质的白色颜料,空荡荡的也没有任何装饰画之类的基本点缀。
聂君帮慕秋庭倒了一杯茶,笑道:“慕教授您来之前通知我一声嘛,我也好去整点地道的茶叶让您尝尝。现在嘛,只能喝这种二十块一斤的茶叶了。”
慕秋庭端起茶杯端详半天,笑道:“二十块钱一斤的茶叶……还有这么便宜的茶叶?我倒是好奇了。”说完他轻轻的喝了一口,闭目感受一下,说道:“嗯,不止二十块,起码可以卖二十五块一斤!”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慕秋庭放下茶杯,说道:“小聂,你这个办公室很简朴啊,跟我三十年前的办公室有得一比了。”
聂君呵呵一笑,说道:“我平日没去操心这个,所以显得是简单了些。”
慕秋庭摇头道:“你既然要对外接业务的,那你的办公室就不能寒碜了,基本的形象展示还是必要的嘛。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懂,难道你这个小伙子还不明白?”
“慕教授说的对,改明儿我喊人来装修装修。”聂君连连点头道。随即又问道:“慕教授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是突然,是顺路。”慕秋庭微笑道:“我每个周末都喜欢来清水塘古玩街散散步淘点小玩意。”
慕秋庭边说边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个鼻烟壶递给聂君:“这是今天淘的,你瞧瞧。”
鼻烟壶入手微凉,晶莹剔透的表面色彩斑斓。
聂君把玩片刻递回给慕秋庭,笑道:“我对这些不是很懂,我对青铜器就比较喜欢。”
“青铜器?”慕秋庭笑道:“没想到你还懂青铜器,难得,难得啊。”
“略懂而已。”
“那改天你来我家坐坐,我家倒也有两件青铜制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到时候让你鉴定鉴定。”
“那没问题,只要慕教授不担心我弄坏了便成。”
“两件笨重的青铜器也能被你弄坏,那你也真是高人了。”
两人又是哈哈大笑。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是一个高瘦的年轻人,二十来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年轻人一进门便嚷嚷道:“老大,你如果还不把这台破电脑给丢了,它不罢工我就罢工!”
聂君面色一沉:“你小子没看到有客人吗。”随即他又冲着慕秋庭笑道:“慕教授,这是我的助手林子强,年轻人毛毛躁躁的。”
林子强挠头讪讪一笑,朝慕秋庭微微躬身致意后便一头钻进了里间。
慕秋庭笑道:“年轻人有朝气嘛,其实你也年轻的很,显得可是有点过于老成了哟。”
聂君苦笑道:“还年轻什么啊,都三十多了。”
“有女朋友吗?”
“没有。”聂君很干脆的应道。随即又笑道:“慕教授您总不是想给我做媒吧?”
“那不至于,我家老伴就喜欢这一套。我就是随口问问,现在的年轻人都结婚晚,你一个大男人三十多岁也无需着急了。”
聂君转移话题,问道:“慕教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众所周知青铜器在商周时期最为鼎盛,可我最近却发现了几件北宋时期的青铜器,您说这正常吗?”
慕秋庭略做沉吟,说道:“那也不稀奇,虽然北宋时期很多祭祀活动使用的青铜器大多来自商周秦汉,但他们仿制一些青铜器也是正常的。”
慕秋庭说完之后一双睿智的眼睛望着聂君,微笑道:“在火车上的时候你曾经提及过一个北宋的筠侯,莫非这个名字便来自于一件青铜器?”
聂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当时在火车上人多耳杂的,我也不好坦诚相告,只能用石碑来敷衍您,您可别见怪。”
慕秋庭板着脸摇头道:“我当然要见怪,你这摆明了是在骗我。嗯,除非你将那青铜器让我瞧瞧……。”说到此处慕秋庭自己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聂君点头笑道:“那件青铜器现在不在我这里,等哪天我带上去您家让您给瞧瞧。”
慕秋庭摆手道:“那也不用了,我虽然对你所说的刻有筠侯的青铜器有点好奇,但也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确实想给慕教授好好瞧瞧。那件青铜器是一个比较常见的香炉样式,初步推测是出自北宋年间。不过跟别的香炉也有所不同,上面铭刻了很多的图案文字,实在是惭愧,我研究了半天都不识得那是什么文字。”
“刻有铭文的青铜器?”慕秋庭坐直了身子,大感兴趣的问道:“大概有多少字?”
聂君想了想说道:“具体也不清楚,大概是百来个字吧。”
“居然有上百个字!”慕秋庭有点激动的说道:“那你一定要带来给我瞧瞧,有得上百个字那蕴含的信息可就丰富了。要知道在当年很多的文字破译之后还一不小心改变了现有的历史认知呢!”
“好,等过几天我去取来让您亲自研究一下。那青铜香炉现在我一朋友手中,他最近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行,那我就等着你的青铜香炉!”慕秋庭一脸期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