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干盼七离开陆天王府,龙岩跟了上来。河干问:“龙兄,你要往何处去?”
龙岩回答道:“现在龙宫没有什么事务,爷爷的身体也已康复。我闲人一个,陪你们走一段路程。就当在人间散散心。”
河干高兴回答:“如此甚好!这样我们凡事就有商量了。”
只是盼七对着龙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吭声。过后龙岩悄声问盼七:“你笑得那么难看干什么?是不是不欢迎我来呀?”
盼七笑着回答:“我是佩服你会说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我猜是你的那些表姐表妹来得太多,你招架不了才跑出来躲清静的吧?”
龙岩歪着头审视了盼七一番,轻轻一笑反击道:“你怎么对我的婚姻大事如此感兴趣?我听说盼七小姐芳心暗许了,那个人不会是我吧?如果是的话就明言,我会郑重考虑。”
盼七听了这话又羞又急,平时伶牙俐齿,这时只能狠狠的“呸”了一声,娇怒道:“不要脸。”把头扭向了一边,再也不愿搭理龙岩。
龙岩的眼睛在盼七的脸上捕捉着蛛丝马迹,想旁敲侧击的打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喜欢韩湘子,可又不敢造次,怕惹恼了她。
他想到:仙界一直有个传闻,说韩湘子默默的喜欢何仙姑,但何仙姑对韩湘子是否心有所属,还不确定。一路上龙岩脑子里一直转悠这些事情,有些神思恍惚。
几人正走在一条黄土路上,忽然看到前面一个短衣打扮的男人推着一辆两轮手推车艰难赶路,车上坐着一个女的。
盼七一眼看到那个女的头上的簪子非常漂亮,再仔细一瞧那个女的竟然是个孕妇,肚子大的出奇。真不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还是三胞胎。怀孕的女人看样子非常难受,面色苍白,汗水浸透了衣服。这时只听她说:“我又口渴了,怎么办呢?”
男人回答:“你都喝完了三罐水了。我们带的水都让你喝光了,你怎么还渴?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儿找水去?”
“可是我不喝水感觉快要死了,真还不如死了好受。”女人带着哭腔说。
河干看到那个男人左右为难,快步走上前,从他车上取下一只水罐说:“这位大哥,我帮你去打一罐水吧!这位大嫂看来真的口渴难耐。”
“谢谢你……”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河干飞入云中不见了。吓得男人差点儿把车子甩到一边。
“你们不会是……妖吧?”男人惊魂未定的问道。
盼七回答:“大哥大嫂,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妖怪,我们是从天上来的。”
顷刻之间,河干取来了山泉水,女人捧起水罐“咕咚咕咚”向肚子里猛灌一气,不一会儿一罐水又被她喝光了。
男人口中呼道:“神仙在上,请受小人一拜。”边说边向几人跪拜下去。几人赶紧把这个憨厚朴实的男人扶起。
盼七问道:“这位大嫂看来已经身怀六甲了,为什么还如此长途奔波?”
男人回答:“我娘子怀孕已经整整一年了,迟迟不生,我们夫妇这是去泰山求五通大仙保佑我娘子快点生出孩子。”
“还有如此怪事?”
“哎,怪事多着呢。”男人叹了一口气,用手巾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接着说:“这两年我们这儿呢,稀奇古怪的事层出不穷。
小人的邻居家的大嫂子怀孕时也是口渴难耐,临盆时竟然生出了一个绿皮肤,嘴上有两根肉须的孩子。
还有的孕妇生出的孩子,整日哭闹不止,越来越瘦,越长越像蝗虫的样子,过不多久,就长出翅膀飞走了。
我们担心我们的孩子也会是这样的怪物,所以去泰山求五通大仙保佑。听人家说五通大仙可灵验了。”
男人的话让盼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向孕妇的肚子望去,还没等盼七看清楚,耳边一阵沉闷的锣鼓的声音传来,几人扭头望去,只见大路上走来一队祭祀的队伍。
为首的一名壮汉手擎一面旌旗,上书几个大字:东岳泰山五通大仙赐福。后面的人抬着屠宰清洗干净了的猪、牛、羊,及各种时鲜的供果,从祭品上就可以看出祭祀的庄重和虔诚。
河干和龙岩忙走上前去询问他们要去祭拜什么?走在队伍末尾的一位主事老者回答他们说:“客官,俺们这儿闹‘蝗灾’,俺们这是去泰山祈求仁圣大君为我们消灭蝗灾,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时前面一位抬杠子的小伙子回头叫道:“老爹,大伙儿有些吃不消了,我们歇歇脚吧?”
老头儿往前面打量了一眼,回道:“好,大伙儿放下东西,坐下歇会儿吧。”抬祭品的男人们大概是累坏了,嘴里抱怨着,扑扑啦啦瘫坐了一地。
河干几人也跟着他们坐了下来。龙岩问道:“老爹,什么是‘黄’灾?是黄河的水泛滥成灾吗?”
老头儿一听,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们,疑惑不解地反问道:“小伙子,你们是不是出生在京城的官宦人家?要不然怎么能不知道‘蝗灾’呢?蝗灾就是蝗虫成灾,认识蝗虫呢?蝗虫就是蚂蚱。就是带翅膀飞的那个。”
“哦”。三人恍然大悟。
“田地里不是都有蝗虫吗?为什么还要去求泰山上的神仙消灭它们呢?”盼七又问道。
“唉,你们这些公子小姐哪能了解俺们庄户人家的苦?少数的蝗虫当然对庄稼危害不大,可是你们见过成群结队像乌云一样遮天蔽日的蝗虫群吗?它们飞到哪儿,哪儿的庄稼就会被糟蹋一空。庄稼没有了,农民吃什么?难道都拖家带口的逃荒要饭吗?”老头儿低头“吧嗒”吸了一口烟,愁眉紧锁。
盼七问道:“老爹,你们那儿有孕妇生孩子生出蝗虫儿的怪事吗?”
“当然有了,大家都愁死了。你们看那个女人肚子大的出奇,不定是什么怪胎。”老头儿一指那个坐在双轮车上女人说。
“你们去求泰山上的神仙有用吗?”河干满腹怀疑的问道。
一听这话,老头儿显然更心烦了,脸上似乎能拧出苦水来。
他吸了一口旱烟袋,慢吞吞地说道:“不瞒各位客官,俺们这是第二次去了,泰山上的仙首仁圣大君仙游去了,把照顾百姓的事务委托给了他的五位弟子——五通大仙。
不料这五位大仙是极不好说话的人。上次嫌俺们祭品带少了,对大伙儿百般刁难。俺听他们商量着要十对童男童女祭天。可把俺们吓坏了,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大伙儿就没有同意。
五通大仙非常生气,也没有帮百姓消灭蝗灾。这次,俺们乡各家各户出钱出力又多准备了祭品,巴望着五通大仙能大发慈悲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听了白发老者的话,盼七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这哪是什么神仙?分明是妖怪。
河干和龙岩表面上不动声色,对五通大仙也有了看法。龙岩说:“老人家,你们别去泰山找什么五通大仙了,我们几个帮助百姓消灭蝗灾吧。”
老头儿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在心里蔑视了一番,心想:你们几个连蝗虫都不认识的纨绔哥儿,拿我老头寻开心呢。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客气的说:“不麻烦公子了,泰山上的神仙保佑一方百姓的安全,也许他们上次是跟大伙儿开玩笑呢。或者是考验俺们百姓的诚心。俺们怎能不相信泰山上的神灵呢?”
老头儿不愿再和他们啰嗦下去,赶紧吆喝队伍快点出发。河干三人本来和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相同,再加上担心他们的安全,赶紧跟上了队伍。
远处的泰山巍峨挺拔,山峰似剑直插入云端。幽幽的山谷呈现出骇人的宁静和阴冷。
五岳之首的泰山在两年前,悄悄的发生了一件兵不见刃的血案。
泰山大神仁圣大君每天接受善男信女们的许愿还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忽然厌倦了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想外出云游一番,于是就把山上的事务交给了自己的五个弟子——正在修行的五位长老,然后独自外出游山玩水去了。
五位长老也尽心尽责的保护地方百姓的安全。
不料一天早上,一位小道士发现五位长老都死在自己的禅房里,他们被吸干了血,惨白僵硬,死的样子非常恐怖。山上的道士们吓得魂飞魄散,乱作一团,准备作鸟兽散。
也是在这一天,山上又来了五位道士,自称五通大仙。这五位道士异于常人,相貌极其凶恶丑陋。有人这样来形容他们的面目狰狞:吃饭的会噎着;喝水的会呛着,胆小的会吓傻,跛腿的会健步如飞。
五通道士控制了玉皇顶琼楼庙宇,对群龙无首的小道士宣称:五位长老已经得道成仙了,他们是上天派来接替五位长老事务的。
但是五通道士处事作风和以前的道长迥然不同,他们没有一点出家人潜心修行,超然于物外的样子。而是每天纵情享受着香客们的供奉,肉山酒海,穷奢极欲。
五人性情暴虐,把小道士当作奴隶使唤着,稍有不从,不但会有皮肉之苦,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小道士们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