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门主,该饮合卺酒了。”
一对龙凤双烛将整个喜房照亮,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面对面坐着,他们面前摆着两只合卺酒杯。
说话的是其中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男子,他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灵动的很,虽然是个男子,但是长得实在可以用娇俏可人来形容了,像极了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被他唤作门主的男人听到他的话,这才将桌上的酒杯拿了起来,盯着淡琥珀色的酒水,却没有立刻饮下,反而说:“夷玉,你跟着本座多少年了?”
叫做夷玉的年轻人明显一愣,目光闪烁着,似乎不太明白为何门主会突然有此发问。
男人虽然发问,却又不似发问,因为他不等夷玉回答,已经自顾自的又开口说:“当年本座大仇得报,却落得叛教弑师的罪名,被世人唾骂不耻,也只有你愿意陪在本座身边。”
夷玉听他说起陈年往事,温柔的笑了,说:“门主,今日可是你我大喜的日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就不要提了,往后啊,夷玉会一直陪在门主身边儿的。夷玉知道/门主受了很多苦,但那都过去了,现在还有谁敢看不起门主?还有谁不敬畏门主的?”
夷玉说完,就瞧门主一直盯着自己瞧,明明是一张世间少有的英俊脸庞,只是面无表情,嘴角还习惯性的往下压着,实在让人没来由的就感觉到压/迫和恐惧。
夷玉瞧门主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就又开口了,深情款款的说:“门主,从今往后夷玉一定陪着您,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男人听到这四个字,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神色,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什么,只是很奇怪。
男人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就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仰头一口全都饮尽,然后将酒杯“哆”的一声放回桌上。
夷玉一见,脸上忽然露/出欣喜异常的笑容,比之刚才还要高兴万倍,低笑了一声说:“门主好心急,这合卺酒可不是这般饮的呢。”
男人只是淡淡的说:“无妨。”
夷玉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兴/奋的喜悦,也仰头把自己那杯合卺酒尽数喝掉。
他刚喝了酒,就瞧门主站起来了,高大的身影被烛/光照映的投下一片阴影。男人的身量很高,肩膀很宽,那阴影投下来,没来由让夷玉一惊,心里哆嗦了一下。
夷玉连忙说:“门主,您太心急了,长夜漫漫多的是时间,不如我们再饮一杯?”
夷玉以为男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他欢好,只是男人站起来之后,却转了个身,手中托着一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又回来了。
夷玉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不禁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的双眼已经死死盯在了玉匣上面。
夷玉按捺着惊喜,说:“门主,这是……这是什么?”
男人将玉匣放在他面前,言简意赅,淡淡的说:“你想要的东西。”
年轻人又慌了,干笑着娇嗔说:“门主,你说的什么话,我都听不懂,这盒子里面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呢。”
虽然他这般说着,但是却迫不及待的伸手去,将那玉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匣子里只放了一样东西,薄薄的一册书,书封上用奇怪的文/字写着几个字,晦涩难懂。
那是天篆文所写的“龙甲神章”几个字,一般人的确是看不懂的。
夷玉虽不识天篆文,但是这四个字他一看便知。
夷玉更加兴/奋起来,他猛的就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起玉匣里的书册。
然而他刚站起身来,身形却是一个踉跄,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好像被什么卡住了,身/子往前一倒,桌上的合卺酒杯和玉匣全都被他撞到了地上去。
霎时间“啪嚓”、“哐当”的声音极为刺耳突兀。
玉匣掉在地上,白玉无瑕的盖子竟然摔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里面的书册也掉了出来。
男人并没有看摔裂的玉匣,还有那本天篆文册,只是瞧着扑倒在桌边的夷玉。
夷玉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急/喘了两口气,猛的就咳出一口血来,溅在桌上,极为醒目。
夷玉不可置信的说:“我……我这是怎么了?不!不可能!”
他目光中尽是惊/骇之色,慌张的去瞧摔在地上的两只合卺酒杯,那两只酒杯早就空了,似乎一滴酒水也不剩。
男人看着他,说:“是你在合卺酒中下的毒,难道还要问旁人吗?”
夷玉又咳嗽了两声,声声带血,简直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他一脸愤/恨和不可置信,喊道:“你!你偷偷换了两杯酒?!你……你竟然不信我?”
夷玉惊慌失策,已不复方才的温柔似水。毕竟毒/药是夷玉亲手下的,他自然知道,服此毒/药,无药可解。
男人忍不住冷笑,说:“我为何信你?”
夷玉喊道:“我跟着你那么多年!你……”
他没说完,男人已经淡淡的开口,说:“你为了杀我,为了龙甲神章,为了你的握奇师叔。我为何要信你。”
“呵呵!”夷玉听到他的话,怔愣之下突然狂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多年来他小心翼翼,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其实早被看的清清楚楚。
夷玉大喊着说:“对对,你说的都对!谁会喜欢你这个疯/子!谁会喜欢你这个怪物!你是个怪物,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喜欢你!没有人!”
夷玉疯狂的大叫大嚷,鲜血从他的嘴角边涌了出来,但是他还在大喊:“你克死你的父母!害死你的朋友!杀死自己的师父!还打伤了自己的师叔,叛教而出。就算你再厉害,就算你有三十六天门撑腰,那又如何?我告诉你罢,我从没有喜欢过你,只是为了师叔才到你身边来的。你这辈子……不,不,你生生世世都会孤苦伶仃,你是天煞孤星!和你在一起的人都不/得/好/死!不会有好结果的!”
男人听着他恶/毒的嘶喊,脸上却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扶着桌子慢慢的坐了下去。
夷玉已经近乎疯癫,反反复复喊着天煞孤星几个字,终于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就在夷玉咽气没有多久,男人突然身/体一歪,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肩膀撞在了地上。他喉头一滚,嗓子里竟然也涌/出一口鲜血,将旁边的玉匣和书册都溅上些许血珠。
男子早就给自己卜过一卦,生死卦。
他也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大限将至的人。
在他决心报仇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在哪里。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时日。
如今大仇得报,没人听到他的名字不闻风丧胆的,或许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他堂堂三十六天门的门主,虽然大限将至,马上就要死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旁人手里!
男人冷笑了一声,看着夷玉的尸体,伸手抹掉自己嘴边的血迹,喃喃说道:“不自量力。”
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大限并不是一个终结,或许只是一个转折而已。他已经安排好了三十六天门内所有的事务,大限一到,男人就会转/世修行成为鬼仙。
鬼仙乃是修/炼之最下乘,修行者在大限之后靠投胎、借尸、夺舍、转/世等方式继续修行,在很多修行者眼中是不耻的行径,但是男人并不在意,不过是一种方式罢了,而且恐怕在旁人眼中,他早就是个邪魔外道了,并无区别。
男人静静的躺在地上,目光开始模糊,呼吸也渐渐微弱。他现在只能隐约看清楚跳动的烛/光,还有……
那掉在地上的玉匣和书册,都是因为这么一样东西,他的父母死了,朋友死了,他也背上了叛教弑师的罪名。
三十六天门可谓是赫赫有名的存在,门主东方更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提起来都会唾骂不耻罢了。
男人名唤东方,这是他的姓氏,他并没有名字。因为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再没人会叫他的名字,他已然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东方幼时孤苦伶仃厮混在市井之中,不过那段时候年幼无知,倒也是无忧无虑。后来长大一些,有幸拜在名门名师门下修行,再加上天资聪慧,不知被多少师/兄师/姐嫉妒。
只是后来无意之间,东方才知道,他的师父原来就是杀死他父母,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他师父为了一卷龙甲神章,先是杀死了他的父亲,然后欺/骗他的母亲,几经逼问折磨不成,没有套出龙甲神章的下落,竟然将他的母亲活活折磨致/死。
为了能得到龙甲神章,他的师父编造了一个谎/言,将他留在身边,表面上亦师亦父,背地里却用阴毒的咒法和毒/药加害他,生怕养虎为患。
东方得知真/相的时候还小,他没有报仇的能力,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看着师父慈爱的笑容,喝着师父叫人端来的毒/药,慢慢等待着自己能够复仇的一刻。
好在,他大仇得报,而且创立了让人闻风丧当的三十六天门。只是叛教弑师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因为那些咒法和毒/药的缘故,东方的身/体年纪轻轻已经禁受不住考验,大限将至也是情理之中。
东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想到了过去的种种,他已经不必沉浸在仇/恨和痛苦之中,却难免觉得有些孤单。
朦胧之中,他耳边好像响起了夷玉嘶声力竭的大喊。
天煞孤星……
天煞……
孤星……
东方浑浑噩噩之间,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了一般,想要本能的反/抗挣扎,但是手脚被束缚着,完全不能动弹。
他好像被/封闭在一个逼仄的空间之内,就好像是……
躺在一口棺/材里。
狭小的空间,黑/暗至极,压/迫得他不能呼吸。
“师尊,龙甲神章带回来了,在玉匣之中。”
有人在说话,他说“龙甲神章”!
东方对于这几个字非常的敏/感,立刻就感觉溺水的不适减轻了很多,渐渐清明了起来,但是睁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应该不是自己的房间,或许都不在三十六天门内。
“把东西放这里。”
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声音很淡的说道。
弟/子应声将一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放在桌上,那白玉无瑕的盒子上面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极为扎眼。
弟/子放下玉匣然后恭敬的退后,犹豫了一下又说:“师尊……三十六天门门主……死了。”
“叮”的一声,不只是什么易碎的顽意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冷的声音又开口了,说:“出去罢。”
弟/子应声离开,只留下玉匣和师尊在房间里,将房门关好。
等他出去之后,屋里的男人静/坐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将玉匣打开……
东方听到那声音说自己死了,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死了的,但是他已经安排好自己的转/世,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和早先安排好的不尽相同。
不等东方多加寻思,他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一片光芒忽然打下来。
“咔哒”一声,好像是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一样,光线照了过来,让东方一时间不太习惯,感觉眼睛刺痛的很。
片刻间,他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好不容易看清楚了景物,却是心头一跳,着实一惊。
东方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离自己实在很近。这男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服,犹如谪仙,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面容可以说是天上少有地/下绝无,若是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么或许只需见他一面,就能知道以往的想法是多么荒唐。
最让东方震/惊的并不是男人的容貌,毕竟这张脸他太熟悉了,他瞧过不少年,这个人他是认识的。
被世人追捧的握奇公子,夷玉爱的要死要活的师叔,也同样是东方的师叔,那个杀他爹娘的仇人的师/弟,东方如何能不记得?
东方震/惊的看着子车无奇出现在自己眼前,子车无奇也盯着他,双眼略微的眯起来,专注的瞧着他,好像要将他彻底瞧透一般。
没等东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却瞧子车无奇伸出了手,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竟然以从容不迫的速度,摸上了东方的脸颊……
不冷,不热,是子车无奇温暖的体温,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方的脸上。
东方此时只能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眼睁睁感受着那温暖却让人战栗的体温。他不能动,不能说,甚至连皱眉也不能,更加不能避开那只手的抚/摸。
因为以前的种种经历,东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接/触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夷玉也绝对没有这种权/利。
异样的感觉让他不适应,如果可以,他真想撕碎子车无奇那完美的脸,让他把手移开。
子车无奇的手停留在东方的脸上,这还不算完,只是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竟然缓缓的婆娑了起来,眼神颇为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眼神儿倒是让东方震/惊,险些忘了脸上让人不悦的触觉。
子车无奇在想什么?
东方曾经是他的师侄,两人也相处过不少年,但是他到底在想什么,谁又知道呢?
这个人说好听了仙风道骨,说不好听了不食人间烟火。他几乎不哭、不笑、不忧愁、不发/怒,没什么人能让他喜悦,没什么人能让他憎恨,也没什么人能让他吃亏。
世人崇拜的握奇公子,在东方的眼里更像是一尊木雕,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个活死人罢了。
东方也在奇怪的瞧着他,屏气凝神的看着。
然而子车无奇这个时候,却转了身,站了起来,房门“吱呀”一声,掩住了他的身影,阻隔了东方的视野。
只是东方若有若无的,听到了一声叹息,伴随着子车无奇一同消失,和他的眼神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这一下子,屋子里就只剩下东方一个人了。
东方松了口气,毕竟眼下的处境太过于诡异,他需要一些时间,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东方的心境比刚才被子车无奇摸了脸还要糟糕,心里一团火气,又是急躁又是慌张,就算面对大限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焦躁过。
他本来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转/世,大限一到就会转/世修成鬼仙。但是现在的情况,和东方本来安排好的大相径庭。
他发现自己不只是不能动,身/体里竟然毫无修为,什么也没有,空白一片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如此一来,东方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想要杀他的人数不胜数,不管是那些他真正的仇人,还是那些想要伸张正义的人,都以铲除他为己任和荣耀。
而现在的东方,简直弱的不堪一击,随便来个稍有修为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让他万/劫/不/复。
东方深吸了两口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他内心仍然无比焦躁,眼珠子不停的滚动着,逼/迫自己快速找出一个解决办法。
他下意识的四处乱看,就发现这屋子里的布置极为简洁。
床、桌子、椅子、屏风、条案……
当然还有角柜上放着的一面镜鉴,这镜鉴可不是姑娘家梳妆用的,说起来虽然并非大有来头,但是非常实用,摆放在屋子里可以镇邪驱灾。
镜鉴不大也不奢,但是角度摆放的刚刚好,正巧能让东方大体瞧见整个房间。
东方望了一眼那镜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镜鉴里有床、桌子、椅子、屏风、条案,但是唯独一个人也没有,包括自己也没有。
东方怔了瞬间,思忖着难不成因为转/世出了岔子,自己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
但是转念一想,绝对不是,刚才子车无奇还摸了自己的脸,若自己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人鬼殊途,那触/碰的感觉不可能如此实在。
当东方猜测了许许多多可能性之后,他终于注意到了,镜鉴中放在桌子上的玉匣。
是了,那是放龙甲神章的玉匣,玉匣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东方决计不会认错。
东方可以很清晰的从镜鉴中看到这只玉匣,玉匣的影子在镜鉴中有些略微的扭曲,不是那么平整。
他抬了抬眼睛,目光略微向上,这回他并不是从镜鉴中看到这只玉匣了,也不是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玉匣,那条裂缝也非常实在。
而他自己,就躺在这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中。
这不大的盒子,霎时间好像是一口棺/材,东方就躺在这口小棺/材中。
东方死了,他没有成为一具尸体,却变成了小棺/材里的一本书册。
这一切都太突然太诡异了。
不论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子车无奇,还是突然变成一本书的自己。
东方望着玉匣上的裂痕,也不知道瞧了多久,久到子车无奇又回来了。
房门打开,子车无奇掩上/门走了进来,他一步步走到了东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东方。
东方也在瞧着他,只是子车无奇没有再露/出什么复杂的眼神,目光淡淡的伸出了手,将玉匣“咔哒”一声就给扣上了。
暗无天日,东方又被/关回了玉匣子里,然后他感觉子车无奇将玉匣拿了起来,稍微有些颠簸,也不知道子车无奇要做什么。
“上路。”
子车无奇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隔着玉匣,东方听的不是很真切,声音有点失真,不过很快听到弟/子们说“是”,然后颠簸的就更厉害了。
东方不知道子车无奇要去哪里,不过显然是亲自带着玉匣和里面的龙甲神章上路的。
说到龙甲神章,相传天篆文龙甲神章乃是九天玄女交给黄帝的宝物,就装在一只九寸阔八寸的玉匣中,黄帝根据龙甲神章中的天篆文,制/造了指南车打败了蚩尤。后来龙甲神章还演变成了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等等。
龙甲神章并非只有一册书,只是眼下玉匣里也就只剩下这么一本了,其余书册早就不知所踪,世上再无人知晓它们的下落。但是世上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龙甲神章不只记载了兵法、虚空法和奇门遁甲,更是修行人/士梦寐以求的法宝。
东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就为了这一本书,他的爹娘全都惨死,他一辈子看到过太多的人为了这本书痴迷疯癫、出生入死、反目成仇,最后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虽然都知飞蛾扑火,但是那些人竟然义无反顾,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龙甲神章的步伐。
他们都把龙甲神章当做宝贝,却根本不知道宝贝上都写着什么。
就在东方不屑一顾,甚至因为世人的愚蠢而发笑的时候,突然一阵颠簸。玉匣子太大,书册又太薄,在玉匣子里简直可以翻跟头。
东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然后“啪”的一声,磕的是稀里糊涂的,好像整张脸都被拍在了自己屁/股下面,这感觉着实酸爽。
东方自持身份,好多年都没有大声骂人了,然而眼下他真的很想问候子车无奇的祖/宗。
他从来不知子车无奇御剑的时候是这般的狂野不拘一格,东方好不容易才缓解了脸上的酸楚感觉,但是接二连三的颠簸反而更剧烈,磕的东方眼冒金星。
“师尊,前面还有一波活死人。”
等东方缓过劲儿来,就听到子车无奇说:“你们将这里处理干净,随后到平桥镖局见我。”
“是,师尊。”弟/子说。
东方听到“平桥镖局”顿时精神一振。平桥镖局在武林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地方,不过在修仙世家的眼中就不值一提了。
平桥镖局的当家东方以前也见过,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高矮胖瘦都已经忘了,只隐约记得是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年轻人,一瞧就知他老奸巨猾。
不过这许多年过去,平桥镖局的当家恐怕也要老态龙钟了。
为何说东方听到平桥镖局就精神为之一振?其实平桥镖局离着三十六天门非常之近,到了平桥镖局,再行一日路程,也就能瞧见三十六天门了。
东方转/世变成了一册书,还是修行者梦寐祈求的龙甲神章,其中绝对出了大问题,他现在只想找个办法回到三十六天门瞧个究竟,看看是否能让自己恢复肉/身,毕竟变成一册书,什么也不能做这也太不方便了。
他正想着,却听“咯咯”的吼声,不过很快声音就被甩下,变得隐约不可闻。
那应该是活死人的吼声,子车无奇又御剑而起,那些活死人长得丑陋声音凶悍,和僵尸粽子并无太大区别,动作也不灵光,哪里能追上子车无奇的速度,早已被甩在了身后,由他那些弟/子处理。
只是东方大感奇怪,这里离着三十六天门已经很近了,如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活死人,成群结队的跑到这儿来撒野?
终于子车无奇在一处山庄前面停了下来,东方也能暂时喘息一口。
那山庄有匾额,上/书“平桥镖局”,却不似往日的鼎盛模样,看起来有些个落魄。朱门紧闭,外面也没有家丁守着。
子车无奇上前扣门,里面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应门。
一个二十来岁的壮汉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瞧了一眼,看到门外站着一仙风道骨的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问:“敢问是握奇公子吗?”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道:“正是。”
那壮汉又松了口气,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将大门推开,说:“果真是握奇公子?真是太好了,当家早就在等握奇公子了,请……啊!”
那壮汉正满脸喜悦,突然大喊了一声,吓了一个七荤八素,好像风度翩翩的子车无奇突然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恶/鬼似的。
与此同时“咯”的一声!
东方在玉匣里听得真切,竟然又是活死人的声音。应该是有一个活死人从背后突然扑了过来,所以才把那壮汉给吓着了。
的确如此,眼瞧不知从哪里突然扑出一个紫黑色的活死人来,那腐烂到一半的脸着实骇人。
壮汉吓得面无人色,子车无奇却脸上不见一丝多余表情。也不瞧他如何动,右手中拖着的玉匣突然“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梆!”
玉匣飞出去,稳、准、狠,正拍到了那活死人的脸。力道太大,活死人竟然被击飞出去,撞到几丈开外的大树上,一下子就不动了。
而玉匣反弹了回来,稳稳当当的落回了子车无奇的手里。
转眼之间活死人就被解决了,而子车无奇正施施然的从袖子里拽出一方干净帕子,将玉匣上面的污渍擦掉,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不快、不满、不急、不躁。
反观玉匣中的东方则是狼狈不堪。
玉匣撞飞活死人力气何其之大,东方在玉匣里简直连翻三个跟头,脑袋撞了玉匣,然后反弹回来屁/股又狠狠撞了一遭。
这下好了,脸差点撞成了脑后勺,屁/股差点就撞成了肚子。
东方实在忍不住,咒骂一句,自己果然和子车无奇八字不合。
东方无声咒骂子车无奇的时候,就清晰的听到了那壮汉的惊叹之声。说来也是,没有人见过握奇公子而不崇拜赞叹的,只要见他一面,瞧他一眼,旁人就会为他的风采所折服,似乎子车无奇天生就是被崇敬的,而不像自己……
东方哂笑一声,不像自己,被人追着谩骂羞辱。他和子车无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东方忍不住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没有心机没有城府,更不知道生、老、病、死、怨憎恨、求不得这些苦楚。
那会儿他才拜入师门,第一次见到师叔子车无奇的时候,也仰着头、瞪着眼睛、张着惊讶的嘴巴,痴痴的呆呆的看着他,满脸的崇拜和惊喜。
一身淡紫色华袍的子车无奇完全看不出年纪来,面容惊为天人,风采让人不容直视。他腰间还别着一个类似箭筒的小筒子,极为精致。里面却不是短箭,而是五十支紫如铁色的蓍草。
那是子车无奇的兵器。
蓍草乃是算卦用的,古书中曾提到,“蓍生地,于殷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色,一千岁上有紫气,下有灵龙神龟伏于下。”
子车无奇那几支蓍草,绝对全都是宝物,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想起幼时的种种,东方就觉得好笑。在他拜入门下没有多久,东方对子车无奇的认知就被颠/覆了。
这位握奇公子看起来谪仙一般的人物,其实怪癖很多。
子车无奇已经托着玉匣施施然随壮汉进了平桥镖局,壮汉等他进来,连忙就关了大门,还将门闩放下来。
壮汉说道:“握奇公子您来了就好了,这些日子,我们都不敢出门,晚上也不敢灭灯睡觉,日头一落就能听到活死人的吼声。唉,半夜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东西在撞门,实在太吓人了。”
壮汉一路引着子车无奇往里面走,一边不停的诉苦,又说:“当家的就在里面,因为丧子之痛已经好些日子卧床不起了。”
子车无奇跟着壮汉快速往里走,壮汉不停的说,他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平桥镖局是世家,在武林上赫赫有名,因为经历了几代,虽然有些走下坡路,不过也算是财大气粗,整个镖局修建的何其壮观,壮汉带着子车无奇走了老半天,这才说快到了。
这一路上,壮汉就没停嘴,就连在玉匣中的东方都有点被吵得头疼了,只是他现在想伸手揉/揉耳朵都不行,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手。
东方也就是这些年经历的太多,所以让人看起来面瘫又难相处,其实他小时候也是个话痨,最喜欢插科打挥。而真正的面瘫是子车无奇才对,握奇公子可是最受不了别人在他耳边“嗡嗡”乱叫的。
壮汉还在说:“少镖头死的太惨,是被那些活死人给活活咬死的!那尸体惨不忍睹,当家的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昏死过去,唉,真是造孽啊。”
壮汉说着,终于到了地方,不过并不是宴客厅,而是一间房舍。壮汉请握奇公子在房/中稍作休整,他则是跑去通知卧床的当家,然后才会带着握奇公子到宴客厅去。
子车无奇进了房间,就把玉匣放在了圆桌上,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支紫色蓍草,压在了玉匣下面。
这时候去通知当家的壮汉就急忙忙跑了回来,说当家已经往宴客厅去了,请握奇公子过去。
子车无奇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带上/门跟着那壮汉走了。
玉匣放在房舍之中,房门也不曾上锁。要知道,玉匣中装的可是旁人抢破头也抢不到的龙甲神章,但是子车无奇却好像并不是很珍惜它。
不过子车无奇在玉匣下面放了一支蓍草,也算是万无一失,一般人一般的鬼怪全都靠近不得。
玉匣下面压了一根蓍草,东方顿时觉得,这千年的蓍草煞气太重,自己现在几乎没什么修为,与那蓍草隔着一层玉匣挨着,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东方这一路被子车无奇颠簸的身心疲惫,这会儿平静下来,连忙想要试试可否出阴神,脱离现在一本书的外壳。虽然对于修仙者来说,有肉/体是个累赘,但是东方还是觉得,肉/体至少比一本书结实多了。
只可惜,东方试了几次,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就是没有一次成功。
若他现在还是人,绝对会急的冒汗,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一本书了,连冒汗的权/利也没有。
东方不会冒汗,却能感觉周围的温度忽然降了一些,变得凉飕飕的。准确说来,这并不是温度造成的,而是阴气和怨气造成的。
他能感觉的出来,有什么类似于鬼魅的东西,就站在房舍的一角,浑身充斥着滔天的怨气,默默的盯着自己看。
东方的感知还是准确的,就在房舍的西北角落里,那片阴影之下,飘着一抹孤魂。孤魂容貌是看不清楚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看身形能分辨出来,应该是个男的。不过对于鬼魂来说,性别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不足为道。
东方觉得,这孤魂绝对是枉死鬼,怨气颇大戾气颇重。他生前或许还是个有些修为的人,但是修为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鬼魂脱离了肉/体,他的意识在消磨,但是怨气却积累了下来。东方敢打包票,他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人,也不记得仇人是谁,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想要杀/人害人,让一身压抑的怨气得以发/泄。
东方笑了一声,只可惜,虽然自己现在半点修为也没有,却也不是能被那鬼魂随便捏的软柿子。玉匣下面还放着一支子车无奇留下的蓍草,就算来一百个孤魂野鬼,也没有一个敢靠近五步之内的。
果不其然,那孤魂只是恶/毒的盯着玉匣,却不敢靠近,反而往后退了退。
子车无奇已经去了很久,东方想了无数办法,对于找回修为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尽办法无济于事,东方累的就睡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躺在逼仄的“小棺/材”里面,而空气中也还是充满了怨气。
东方有点惊讶,那孤魂还没有离开?竟然这般执着,倒是让东方觉得有些有趣了。
东方说:“你是何人?”
他开了口,才想起来自己都变成了一册书,恐怕旁人不可能听到自己说的话。
东方又喃喃说了一句:“我真是蠢透了。”
他这话说完,就听那孤魂也幽幽跟了一句:“我真是蠢透了……”
东方一愣,连忙说道:“你能听到本座说话?”
孤魂用怨毒的眼神盯着玉匣,不回答他的话,反而咬牙说道:“杀……杀……杀了他们!报仇……对对……杀了他们!”
东方又说:“你要杀谁?”
“杀谁?”孤魂明显怔愣了一下,显得很迷茫,不过很快怨气更浓,说:“杀!杀了他们!对对!”
东方叹了口气,孤魂不知道游荡了几日,意识涣散,果然连自己的仇人是谁也不记得了,只是怨念不散而已。
东方却不在意,低笑了一声,说:“我可以帮你报仇,杀了你想要杀的人。”
“杀……”孤魂用粗砂粒一样的声音说:“你……帮我……报仇……?”
“对。”东方说:“本座乃三十六天门门主,一言九鼎,我可以帮你报仇,帮你复仇。”
“三……十六天门……”孤魂说:“那是什么……”
东方差点被他给气死,这孤魂不只是个糊涂鬼,还是个没文化的糊涂鬼。
东方忍下一口气,说:“你只需知道,我能帮你报仇。”
“报仇,对!报仇。”孤魂说:“好,你帮我报仇。”
东方听他这么说,笑了一声,说:“但是本座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报仇,你却也需给我一些好处。”
“你……要什么?”孤魂说。
东方还没开口,孤魂已经说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东方听得一愣,这一句话他不只是听过,还曾经亲口说过。
同样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东方也曾经说过这句话。此时突然听到孤魂如此说,竟然有些同病相怜起来。
东方说:“我要你的修为。”
修行者一般都是内炼自身精元,但是这样速度实在很慢,东方现在犹如刚出生的婴儿,若是内炼自身精元,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摆脱作为一本书的命运。
想要快速修/炼,当然也有一些正派人/士所不齿的办法,例如采补夺元炼魂的办法。
东方以前也用过这些办法,并不算是陌生。这些办法是正派人/士决计不会用的,觉得是卑劣的手段,但是东方却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君子善假于物也,只要有个你情我愿的前提就好了。
就如眼下这般,东方说:“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我需要你的修为。我帮你报仇之后,你就安安心心的投胎去罢。”
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报仇!报仇!你帮我报仇!”那孤魂一声声的说着,越来越激动,只是在激动之余,声音中却还包含着迷茫和无措。
因为他已经不记得了……
仇人是谁?要杀了谁?找谁报仇?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谁?
东方听到孤魂喃喃自语的声音,从“报仇”两个字,变成反复的叨念“我是谁?”。
孤魂的意识已经快要涣散了,他那点可怜的修为也救不了他,再过不了几日,不去投胎绝对就此烟消云散,什么都剩不下来。
若是以前,东方是不可能看上这么点修为的,简直就像沧海一粟,但是现在,也容不得他挑肥拣瘦。
东方说:“你冷静些,只要听本座的话就好了,本座来告诉你,你到底是谁。”
暴躁的孤魂果然安静了一些,但是屋里的怨气也还是很重。
东方觉得,自己的动作应该快一点,因为子车无奇已经去了很久,若是子车无奇回来,发现有个孤魂在他房里,恐怕这可怜虫就要不妙了。
东方虽然此时并无修为在身,而且还变成了一卷书册,但是这都不要紧,他会的还很多,各种咒法口诀全都记得滚瓜烂熟,而孤魂也有一些修为,只需要东方提点他几句,便能摆脱现在混沌的状态。
东方没想到,这孤魂还是有些天赋的,说:“你倒是不蠢,只可惜……”
死的太早了。
瞧孤魂的模样,恐怕也就二十岁的样子。
这孤魂的资质,可比东方以前见过绝大多数的修炼者要强的多了。
孤魂按照东方口述的法门,很快的,意识似乎回笼了一些,身上不再漫无目的的爆发着怨气。
东方感觉的出来,周围温度不是那么冷了。
孤魂想要走近玉匣,但是他做不到,往前移了半步连忙后退了两步,又躲回了黑暗之中。
东方说:“你现在想起,你是何人了吗?”
孤魂点了点头,说:“记得了……”
孤魂回想着,不过还是有点费力,断断续续说:“我姓平……名字叫,叫,叫少镖头……”
东方这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刚才给子车无奇开门的壮汉曾经说过,平桥镖局的少镖头被活死人给活活咬死了。东方躺在玉匣中只是听了一耳朵,不甚在意,不过没成想就是这么巧,自己竟然就遇到了平桥镖局少镖头的鬼魂。
这孤魂二十来岁的样子,原是平桥镖局的少镖头。他的确姓平,不过名字当然并不叫做少镖头,这只是镖局里的人对他的称呼而已。
孤魂虽然记起一些事情,但是需要循序渐进,意识还是混乱的,根本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来。
不过,这也足够了。
东方说:“原来你是平桥镖局的少镖头,你是被活死人咬死的?”
活死人这种东西,跟僵尸和粽子没什么区别,很多地方都可能出现。有的活死人怨气很大,被咬了会感染上尸毒,尸毒严重立刻丧命,死后也会变成活死人。而大多数的,其实尸毒都不霸道,被咬了也是有救的。
在修仙世家眼里,活死人属于低阶存在,不足为惧。不过在普通人和武林人士眼里,还是挺可怕的。首先长得就太丑了,晚上突然出现很是吓人。再者活死人成群结队出现的时候,就好像是一群饿狼,活活将人分尸咬死不足为奇。
平桥镖局和三十六天门相隔不远,东方倒是觉得很奇怪,这地方风水不错,之前从没有成群结队的活死人到这里来撒野的。
“不!”
孤魂激动的大喊了起来,说:“不!不是的!不是!是有人杀了我,不是活死人!”
东方一听,突然就更有些兴趣了,这平桥镖局的少镖头,难道是被人谋杀了,然后嫁祸给那些活死人的?
东方说:“你想起了什么,都说与我听听。”
孤魂说:“我……我记得,我带着人护送一车货物,准备往江南去……”
平桥镖局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生意也兴隆,常常有人来找他们护送东西,武林上不管是黑道白道,都多多少少卖他们一些面子,所以多年来相安无事,生意做得也是顺风顺水。
据说平桥镖局不仅是在武林上混的很开,和一些修仙世家也关系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武林人士,不管黑道还是白道都卖给他们面子的原因。
平桥镖局的第五代当家,算一算也是少镖头的太爷爷了,曾经认识握奇公子,据说还对握奇公子有恩。具体是什么样的恩惠,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消息倒是可靠,以前东方也是听说过的。
因为这恩德,所以大家都知道,平桥镖局是有靠山的,这座靠山还不小,连修仙世家都不敢招惹的人物,武林黑道白道自然不敢招惹。
少镖头今年二十岁,第一次跟随送镖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娃娃,他自己独自带人送镖也有两三年的经验了,所以当家对他非常放心。
少镖头前些日子从当家手里头接了个活计,送一车东西往江南去。按照规矩,他们是不会问镖是什么的,只管送到目的地收银子就好了。
那日少镖头带着一队人离开平桥镖局开始上路,晚上天黑之后就夜宿下来。晚上有人守夜,巡逻的镖师也不少,但是谁料到,就突然出了事端。
孤魂说:“我听到活死人的吼声,突然有很多活死人……我从梦中惊醒,赶忙把所有的镖师都叫醒……”
大半夜的,荒山野岭,突然有活死人的吼声,听声音少说也有几十个活死人。大家虽然是见过活死人的,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多,还没看到活死人影子,都有点先慌了神儿。
少镖头命令大家带上镖,立刻出发,想要摆脱那些活死人。不过为时太晚,活死人蜂拥而至,就像是潮水,简直铺天盖地的就来了。
镖师们被活死人冲散,跟着少镖头的人也都不知所踪,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少镖头一个人躲躲藏藏的拼命往前跑,但是山路崎岖,而且天色太黑也没有照明,所以根本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他在前面又遇到了活死人堵截,只得又往后跑去,跑着跑着,竟然跑回来了。
少镖头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镖车,被丢弃在那里,因为一大波活死人冲过去,镖车已经倒了,镖车上的箱子也倒在了一边,厚实的木箱子竟然被压碎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少镖头本来想要将镖物带走,这样也能给父亲和雇主一个交代。他跑过去,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木箱子里,竟然都是大石块!
“石块?”东方好奇的问。
“对,是石头。”孤魂说:“我看的很清楚,都是石头,怪不得如此沉重。不过除了石头,还有一样东西。”
是一个扁扁的小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混在了石头之中,差点就被少镖头给忽略了。
少镖头将小匣子从石头中刨了出来,当他要站起身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咯吱”一声。
那是树枝被折断的脆响声,非常轻微。
少镖头也算是谨慎的,知道有人悄悄来到了自己身后。
应该是一个人,绝不是什么活死人,活死人不可能有这么轻的脚步,也不可能这么小心翼翼。
果然,他身后是一个黑影,是一个蒙面人。
那个人速度快极的提着剑就抢了上来。少镖头的武器已经在逃命的时候弄丢了,而且他现在很累,几乎筋疲力尽,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东方说:“原来是那个人杀了你?”
“是他!是他!”孤魂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是他!是他杀了我!就是他!”
东方说:“所以,你是先被那个人杀死,然后才被活死人给分尸了。”
孤魂说:“是……可能是罢,之后……我不记得了……”
少镖头被那个人当胸刺了很多剑,很多很多剑,他只能怨毒的盯着那个蒙面的人,再无还手之力。
后来的少镖头就死了,失去了意识,他当然不会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按照平桥镖局那个看门壮汉的话,少镖头的尸体惨不忍睹,应该是死后被活死人啃的,所以平桥镖局的人看到伤口,就以为镖队遇到了活死人偷袭,少镖头是被活死人给咬死的。
东方说:“所以,只要找到杀死你的人,就行了。”
孤魂说:“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东方倒是有点意外,毕竟孤魂说杀他的人是个蒙面人,那么孤魂应该没有看清楚蒙面人的脸。但是听孤魂的语气,他似乎又非常的肯定。
孤魂说:“是我的大哥!是他!是他杀了我!”
东方听了惊讶的说:“你大哥?”
平桥镖局的人都管他叫少镖头,东方以为平桥镖局就只有一个少爷,没想到这孤魂竟然还有个大哥。那平桥镖局的人管他大哥叫什么?
孤魂说:“是啊,是他,绝对是他,我知道是他!”
孤魂说着很激动,浑身的怨气越来越大。
东方让他仔细说一说,原来孤魂的大哥和他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当家在外面养的私生子。孤魂的母亲性子颇为泼辣,当家的很忌惮,有了一个私生子却不敢带回来,后来直到孤魂母亲死了,那个所谓的大哥才被带回来,一同带回来的当然还有私生子的娘/亲。
平桥镖局里本来就只有一个少镖头,突然又多了一个,不过大多数人都改不了口,一般都叫那个私生子为大少爷。
这少镖头和大少爷是极为不对盘的,想想也能猜出来。
大少爷的娘表面温柔似水,背地里一直出些阴损的计策,想要除掉少镖头。
毕竟最后继承整个平桥镖局的人只有一个,大少爷当然不甘心落后。
他们的过节可不只是这一点,还有更多。
说起来平桥镖局以前的总镖头对握奇公子有恩,所以握奇公子曾经答应过,可以收一个平桥镖局的人为徒。
武林上有很多人想要削尖脑袋拜入修仙世家,这样一来,自己的地位就能与日俱升,而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武林上就可以耀武扬威了。
但是大多数人并非从小开始修/炼,起步晚了自然就赶不上进度,再想要修/炼就比旁人困难万分,能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
握奇公子很少收徒,不过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不过平桥镖局的总镖头一代一代的离世,都没有向握奇公子提出这个要求,或许因为时间太久,他们都给忘掉了。
直到几年/前,握奇公子接到平桥镖头现任总镖头的书信,希望握奇公子可以抽空来一趟平桥镖局,把他的犬子接走收为弟/子。
平桥镖局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总镖头想到让自己的儿子当握奇公子的弟/子,说不定一下子就能重振平桥镖局的威望。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总镖头给少镖头重金请了几个会修/炼的人,让他们先交少镖头一些修行的法/门,免得和握奇公子回去之后被人耻笑。
东方听了,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你的修为这么少,而且看起来不伦不类。”
然而就在后来,总镖头又接回了一个大少爷来,那大少爷也想要拜在握奇公子门下,和少镖头的冲/突就更大了。
总镖头宠爱大少爷的娘/亲,听了许久的枕边风,就开始犹豫了,要不要干脆把大少爷送过去,不要送少镖头了。不过他也为难,因为之前都和握奇公子已经说好了,临时变卦有失信用。
东方一听,冷笑了一声说:“那子车无奇,还成了抢手货。”
其实握奇公子走到哪里也都是抢手货,这一点东方早就领略过了。
孤魂说:“他为了拜入握奇公子门下,之前就几次设计害我,但是我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弄来这么一大批的活死人。”
平桥镖局周围出现这么多活死人,绝对不是巧合,东方也觉得,应该是某些人将这些活死人故意领来的。
只是孤魂又说,他那大哥以前就是个混混,连如何送镖都不懂,更别说什么修行了,一窍不通。
一个对修行一窍不通的人,如何能操纵这么多活死人?
东方说:“此事有蹊跷,本座必须离开这里前去查查。”
孤魂隐在黑/暗之中,盯着玉匣子仔细打量,说:“你……在盒子中?怎么才能出来?”
提起盒子,东方就头疼,再睁开眼睛以来,他都躺在盒子里,除了瞧过一眼子车无奇的脸之外,还什么都不曾见过。
他的确想要从匣子中/出去,更想要摆脱作为一本书的命运。不过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想出阴神摆脱书的外壳,那么需要很庞大的修为作为支撑。以前的东方一身病根,无法达到这样的要求,更别说现在了。
东方一声哀叹,也不知道自己要修/炼到何时才能成功。
不过……
东方说:“我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让我从匣子中/出去,出去之后我就可以帮你找到仇人。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你的同意。”
孤魂说:“我什么都愿意。”
东方笑了,说:“我想也是。”
东方的肚子里,可是装满了那些名门正派不耻的办法,不过现在,倒是全都派上了用场。
东方说:“只要你同意,我可以临时附身在你的魂魄上,这样我就可以出去了。”
孤魂连个磕巴也不打,说:“我同意。”
东方也料到他会这么说了,时不我待,立刻将口诀交给孤魂,然后试着让自己附身到魂魄上去。
如果说附身到一个有肉/身的人身上,其实还算是简单的活儿,不过要附身在一个魂魄身上,那可就难如登天了。好在东方以前是有经验的,所以试了两三次,也就成了。
东方感觉自己的手脚能动了,那感觉妙的不可言喻。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间正中的桌上,放着一个玉匣子,而自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他抬起手来,看到自己虚无缥缈又白/皙灰败的手指。
就在东方愣神的时候,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说道:“先生,成功了吗?我们快去报仇罢!”
现在这可怜的魂魄上面寄存着两个人的意识,东方毫无修为,控/制力是非常弱的,不可能随/心/所/欲。而那少镖头,虽然有修为,但是教他的人估计就是个二把刀,学的也是一塌糊涂,控/制力也不得心。
东方一阵头疼,说:“好,这就走。”
两个人用一张嘴,果然是奇怪的厉害。
东方试了试,从角落飘了出来,绕开桌子,然后往门口飘去。
这个时候,他又开口了,说:“先生,我们可以直接从后面出去,从后面出去就能到主院了,不用绕远。”
“不要叫我先生。”东方忍不住说。
他以前可是个魔头,什么样的谩骂都听过,就是没听过别人叫他先生,这文绉绉的说法,叫的他非常不适应。
而且东方还没适应做孤魂,下意识的还是想走门。
就在东方转身,要直接从墙壁穿出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声音。
跫音,还有说话的声音。
是子车无奇回来了,还有他的弟/子。
“糟糕!”东方咒骂一声,说:“我们必须马上走,不然就死定了。”
孤魂还不明所以,说:“怎么了先生?”
东方来不及再说话,连忙穿墙而出,然后就要快速离开这里。
子车无奇可不是好骗的家伙,有个鬼魂在他房子附近,分分钟就是自寻死路。
只是他正要逃跑,却突然站定了。
子车无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弟/子。
那弟/子口里正说着:“弟/子无/能,没有寻到三十六天门门主的尸首,只寻到了这个。”
东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步伐就顿住了。
自己都已经死了,子车无奇竟然还派人上三十六天门找寻自己的尸体,这是何意?
难道还要把叛/徒的尸体带回来,然后鞭尸三天不成?
东方不悦的皱眉,不知弟/子带回了什么交给子车无奇。
东方站在房子的墙外,他实在是好奇,就把脑袋又伸回了墙里。
弟/子已经关上/门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子车无奇,子车无奇正抬着手,举着一枚指环,迎着光在看。
东方一眼就看到那指环,顿时心中大怒。
那是一枚紫色的指环,类似于扳指一样。看起来像是一块水头极佳的翡翠,一点瑕疵也没有。上面刻着纹饰,好像一束紫色铃兰花。
这枚指环是东方生前最喜爱的东西,一直佩戴在手上,不曾离身片刻。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扳指,而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
当年他误打误撞得到了这样宝物,一直佩在身上。后来这枚玉扳指还救了他一命,帮他承受了一次重创。玉扳指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纹,迎着光看的一清二楚。
子车无奇拿着那枚指环看了一阵,然后慢慢的,就将指环戴在了右手拇指之上,然后将手抬起,又仔细的看着。
东方乍一瞧他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
自己这尸骨未寒,子车无奇就把他的宝物占为己有了!
“这人是谁?生的真是……真是太好看了。”
东方正自生气,火冒三丈的,不过与此同时,就从他的嘴巴里说出了犹如花痴/呆/子一般的话来,实在太违和了。
东方说:“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罢了,哪里好看?这个人就是子车无奇,握奇公子。”
“什么?!”
孤魂惊叹起来,说:“他就是握奇公子?就是那位握奇公子?”
这“握奇公子”的称呼,乃是世人对子车无奇的美称。“握奇”二字出自《握奇经》,书上说道“八阵,四为正,四为奇,馀奇为握奇”,意思是“以天地风云四阵为正,龙虎鸟蛇四阵为奇,四正四奇总为八阵”,而稳居阵法之中,掌控时机和兵力的大将就被称之为握奇。
子车无奇气质出尘犹如谪仙,世间万物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身佩五十支蓍草可断祸福吉凶,所说所言无不应验,正好应了“握奇”二字。
东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这么崇拜的口气念着“握奇公子”四个字,虽然那也的确不是自己愿意说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那孤魂叨念了两遍握奇公子,就在东方反应不过劲儿来的时候……
东方就感觉自己动了,是孤魂的意识在操作着行为,然后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两步穿回了墙内,飘到了子车无奇的面前,然后“咚”的一下子,跪在了子车无奇白色的靴子前面。
东方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瞧着眼前紫色的衣摆,那衣摆好像还在轻轻的晃动……
什么大风大浪、什么电闪雷鸣、什么腥风血雨东方以前都是经历过的。他以为以自己的阅历,在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游刃有余。但是他错了……
东方此时脑袋里在放炮仗,崩的他是头晕眼花双目失明,只能瞧见眼前那紫色的衣摆,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了。
他以前小时候倒是被罚跪过,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已经好些好些年,没人能让他屈膝了。
东方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被一个小小孤魂给坑到这种田地,若是让旁人听说了,恐怕不只是门牙,满口牙都要给笑掉。
“你是谁?”
子车无奇的声音和多年/前一点也没有改变。他站在孤魂面前,站在东方面前。
东方想要站起来就逃走,但是他越是紧张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能操作魂魄的行为。毕竟这魂魄并不是他的,他只是寄存在上面而已。
孤魂听到握奇公子几个字,一下子就冲出来跪倒在子车无奇的面前,还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说:“握奇公子,我乃平桥镖局的少镖头,我死的冤枉,还请握奇公子帮我报仇!”
东方一听,险些又给气死了。这孤魂是真真的不知好歹,自己都答应给他报仇了,他却还要另找别人,难不成是信不过自己?
子车无奇脸上并无震/惊之色,说:“原来是你,我正要寻你。”
孤魂震/惊的抬起头来,用希冀的眼神瞧着子车无奇,说:“握奇公子在寻我?定然是要帮我报仇了?”
“报仇……”
子车无奇看到那孤魂眼神的一刻,突然有点出神,这可把东方给吓着了,生怕自己会被子车无奇给揪出来。他不敢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的附在孤魂上,此时此刻东方只希望孤魂能赶紧大彻大悟逃离这里,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子车无奇又叨念了“报仇”两个字,说:“仇/恨往往最容易吞噬一个人的人性,你可知道?”
孤魂一脸决绝,咬着牙没有说话。
子车无奇一撩衣摆,缓慢的坐在了圆桌的旁边。他不紧不慢,动作极为优雅的从腰间将小箭筒取了下来,箭筒中放有五十跟蓍草,一根不多一根不少,不用数也是如此,毕竟子车无奇可是个非常严谨的人。
他将五十跟蓍草一并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平铺开用修/长有力又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在那些蓍草上划过。
“哗啦啦——”
“叮叮叮——”
五十根蓍草相互碰撞,发出了犹如玉石翡翠一般悦耳的声音。现在,那些蓍草反而不像是蓍草了,倒像是五十跟琴弦,在握奇公子的手下发出悦耳的声音。
子车无奇并不是要用五十跟蓍草卜卦,这是他的武/器,他很少用这些蓍草卜卦。有些人是知道的,在握奇公子出手的时候,会有一个起手式,就是用手指逐一将每一根蓍草全都划一遍。
这动作让握奇公子做出来,简直赏心悦目,苏气满满。
但是只有东方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握奇公子的起手式,只是他的一个怪癖罢了。
说的通俗一点,子车无奇有强/迫症,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那种。五十根蓍草都是他亲手选取的,每一支三十丝宽六寸长,绝不宽一丝长一丝。每一支还都是铁紫色,笔直笔直的。
虽然这些蓍草看起来无可挑剔,不过在强/迫症握奇公子的眼里,还是不够完美。毕竟蓍草是土生之物,不可能完美无缺,就说直度就不可能。握奇公子每次用手指划过所有的蓍草,其实是在找五十支蓍草之中,哪一只不够直,他要挑选最不完美的那支先用。
东方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被握奇公子那苏气又帅气的起手式给迷昏了头,后来大着胆子去问握奇师叔,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东方想起来就想赞叹子车无奇的直言不讳,他可不知道自己听了这答/案有多幻灭。
握奇公子又在弄他那五十支蓍草了,一一划过,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专注,似乎在思考什么。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突然间,子车无奇又说话了。
他说:“然,任由作/恶者肆意妄为,也并非/人性之举。”
东方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甚是不屑。他差点忘了,子车无奇可是他那个仇人师父的师/弟,那几个师/兄弟的肚子里全都是一堆堆大仁大/义的大道理。
孤魂睁大眼睛瞧着他,脸上的期冀又回来了,说:“握奇公子肯帮我?”
子车无奇说:“今夜子时,便有分晓。不是我帮你,是他该当一死。”
孤魂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握奇公子真是神人也,不只是长得好看,气度非凡,说的话也高深莫测,让人从心里佩服不已,怪不得世人对握奇公子的评价这么高。
孤魂心中暗暗的赞叹着,这一下子东方就不干了。子车无奇这明摆着是跟自己抢生意。
东方本来都和孤魂商量好了,帮他报仇,然后孤魂就把修为给自己。但是现在孤魂竟然又去找子车无奇帮忙,实在是对自己的羞辱。
不只如此,孤魂还在心里头默默的,花痴/呆/子一般的赞叹子车无奇。现在孤魂和东方可是用了一个魂魄的,东方觉得,这感觉就好像自己在由衷赞叹仰慕握奇公子一样,一下子就浑身鸡皮疙瘩。
东方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突然摆脱了孤魂,解/开咒法又回到了玉匣中的书上。
孤魂发出“嗬”的一声,东方已然又变成了那本书册,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过好歹不用想一些肉麻的事情。
子车无奇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孤魂,然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玉匣子。
东方在玉匣中都感觉到了子车无奇注视的目光,顿时有些冒冷汗,子车无奇不会发现自己了罢?
若是这样就真的糟糕了。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尸体,不能鞭尸自己,却找到了自己的魂魄,这要是魂/飞/魄/散,可比被鞭尸惨的多。
“哗啦”一声,子车无奇将五十支蓍草全都收回箭筒之中,然后伸手将玉匣子拿到了面前,轻轻的打开。
龙甲神章在里面,安置的很好。东方又看到了子车无奇放大的脸,他屏气凝神,不敢动一动,只希望子车无奇什么也发现不了。
子车无奇盯着书册看了很久,好像旁边的孤魂已经不存在了一样,完全无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感觉自己精神绷的就要断裂,子车无奇才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来,对孤魂说:“你且去。”
孤魂立刻恭敬的说:“是,感谢握奇公子大恩,晚间子时我再来寻握奇公子。”
子车无奇却说:“不必来寻我,时辰一到你自会如愿。”
孤魂不明白子车无奇的意思,不过还是离开了。
这一下子好了,屋里又少了一个人,不,是一个鬼。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还有一本书。
东方提心吊胆的,不过子车无奇没有再看书册一眼,玉匣子的盖子还是打开的,他也没有去管。
子车无奇将腰上的小箭筒摘下来放在一边,将头上束发的玉冠取下来放在一边,随即将腰间的玉扣也松了开来。
东方一瞧傻眼了,这子车无奇好像是要休息了一样,竟然开始脱衣服了。
都说子车无奇是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不过他又的确不是谪仙。别看子车无奇风度翩翩的样子,其实他好酒,酒量还不怎么好,喝醉的时候就木头一样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好酒之外,握奇公子还竟然嗜睡,恨不得比普通人睡觉的时间都要多。据说是因为以前受过重伤,所以需要以此种方法经常修补三魂七魄。
玉匣子并非正对着床榻,但是东方觉得,这个角度也很是尴尬了!
你要休息就休息,脱个光溜溜的做什么!
东方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子车无奇才好,那人竟然将紫色的衣袍全都除掉了,连里面的亵衣都除掉了……
霎时间,东方差点被他晃瞎了眼睛,连忙想要错开自己的目光。
只是目光这么一晃动,东方就看到在子车无奇后背右肩处,有一个看起来非常狰狞的伤疤。
伤疤颜色是紫黑色的,凹凸不平起起伏伏,足有巴掌那么大的面积,在握奇公子宽阔挺拔的后背上显得异常刺眼。
东方一瞧就愣住了,那伤疤的形状很特别,好似……
好似一束紫黑色的铃兰花一样。
和子车无奇右手拇指上,那枚扳指的图案像极了。
东方拥有那枚扳指许许多多年,都不曾离身过,他从没想过,那铃兰花的图案可以如此狰狞可怕。
东方直勾勾的盯着那朵诡异的铃兰花。紫色的铃兰是那么肆意妄为又狰狞野蛮的盘踞在子车无奇的背上。
按照子车无奇的修为能力来说,世上恐怕很难有人能令他受伤的。即使受了伤,子车无奇也可以自我修复,并不会留下什么伤疤。但是现在,他的背上、肩上,却的的确确留有一处狰狞的疤痕。
东方怔愣的瞧着那疤痕,不知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儿可以给子车无奇留下这么深的烙印。
或许是东方的眼神太过于**了,就算他现在是一本书册,根本没有眼睛,但是子车无奇还是有所察觉。
子车无奇回身瞧了一眼桌上的玉匣子,然后竟然慢慢的走了过来。
东方吓坏了,不只是因为子车无奇往这边走过来了,那个人现在根本没穿衣服,赤条条的就走过来了,一点也不害臊的。
子车无奇很大方,走过来之后将玉匣中的书册伸手拿了起来。
东方在他手中,一动也不敢动。
或许是书册太老旧的缘故,已经发黄发脆,而且还薄薄的一册,很容易就弯折。
子车无奇将书单手拿起来,书册上部分很自然的就往下耷/拉,东方顿时觉得,自己的老腰不太妙……这强行后下腰的感觉,实在是要人命。
东方咬牙忍了半天,子车无奇终于又转了身,不过是带着那册书回到床/上去。
上了床,盖好被子,双手捧着书打开,慢慢的翻看着。
东方松了口气,好歹不用再下腰了,但是新的问题也很苦恼。就是子车无奇看书的时候,难免会翻来翻去的,那么他就会在书上摸来摸去,摸得东方是浑身都很别扭。
头发,脸,胸口,手臂……
东方咬牙忍着,感觉子车无奇的手指把自己戳了一个遍,什么尴尬的地方都戳过了,搞得东方一张老脸通红,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龙甲神章上面书写的是天篆文,普通人根本看不懂,就算是修仙世家,也很少有人能看懂这样的文/字。
自从那些修仙世家得知龙甲神章乃是修行秘籍和法宝之后,就全都开始猛攻天篆文,但是到现在来说,能认识天篆文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而现在,子车无奇对着这册天篆文龙甲神章正看得仔细,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在每一个字上掠过。
东方知道,子车无奇是一个天才,他也是难得认识天篆文的人。
在修仙世家里有一处赫赫有名的存在,那一家人很少抛头露面,住的也十分偏僻,旁的人有看不起他们的,都暗地里管他们叫做书呆/子。为何如此叫,自然是有原因。
因为他们最为自豪的就是家中的藏书了,他们有一个书阁,据说里面藏有无数书册,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书册都有,传说书阁里面还有一本龙甲神章。
有没有龙甲神章东方不在意,他只知道车无奇曾经到过那里,受主人家款待在书阁里看过一日的书。
那书阁中的书成千上万数不胜数,但是子车无奇一日之间便将所有的书全都看完。主人家惊叹不已,还随手拿了一本书考验他,没想到竟然对答如流。
这么一来,主人家敬佩子车无奇的才华,竟然将书阁的名字改为了“一天阁”。因为这名字,握奇公子的名声在修仙世家中也越来越响亮。
东方对于这个故事,其实只是信了三四成而已,毕竟世人传说中的握奇公子还有比这个更神乎其神的,听多了就好像狼来了的故事,没什么感觉了。
东方正兀自出神,却听子车无奇笑了一声。
这笑声真是让东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握奇公子多数的时候都不哭不笑,脸上只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淡然,不过他并不是不经常笑,只是没人经常瞧见罢了。
当子车无奇认为有趣的时候,他会不吝惜的笑,但是笑的……不怎么好看,东方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面瘫脸。笑容和他的气质不搭配。
子车无奇合上了书册,就放于胸前,一只手还搭在了书册上,就这么闭上了眼睛,竟然是要休息了。
东方这一下急了,这子车无奇要睡觉了,却不把自己放好。现在这模样,就好像自己躺在他怀里一样,还被子车无奇给抱着,抱得死紧……
子车无奇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却轻轻的说了一句。
“当真有趣。”
东方吓了一跳,不知道子车无奇指的什么,难道发现了自己在书册里,所以才会有此感慨?
不对……若是子车无奇发现自己的魂魄在书册里,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给拽出来?
东方细细一想,觉得子车无奇并不是在说自己,那么……应该就是在说书册里面写的内容了罢。
想到这个,东方也很想哈哈大笑。
是了,世人都把龙甲神章当做修仙的秘籍和法宝,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书册的确书写了一些咒法和注意事项,但是普通人根本不能按照书册上的修/炼,因为他的身/体根本达不到这种要求。
书册上写着,这门咒法只能男性修/炼,因为男性主阳,女性主阴,本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是体质天生主阳又仍然不可,还需要后天以阴辅助,让自身阴阳融合,那么这就非常困难了。
如此书册上就写了一个练就这门咒法必须要做到的前提,首先必须是个男子,其次这个男子要先自宫,这样一来就可万无一失。
东方当时看到龙甲神章上的内容之后,大笑了半天。他只想到,自己的好师父为了这本自宫的书,杀了多少人了,害死了多少人,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傻傻的不把这册书给他?
若是给了他,给了他那可有多好啊!
世人都以为三十六天门的门主是因为龙甲神章才屹立不倒,他们可不知道,东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习这门咒法的。
东方默默的数着子车无奇的呼吸,一升一降,一呼一吸,一舒一缓,他已经数了第五千下了,子车无奇恐怕是睡熟了。
虽然如此,但是东方仍然不能从子车无奇的怀里跳出去,还是被子车无奇扣的死紧。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还有同睡一张床的时候。
东方心里真是无限感慨,想当年两个人同睡一张床的时候自己才只有五岁大。
子车无奇低着头问他为什么哭,他咬着牙死也不说话。子车无奇和他对峙了半晌,最后也没说话,干脆把他抱起来了,带回了房间里。
那日夜里两个人睡了一张床,东方才知道,握奇师叔身上也是热/乎/乎的,并非看起来那么冰凉。
东方数到了第六千下,意识也开始不清晰,眼睛又酸又沉,慢慢的就要睡着过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外面有人嘶喊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多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
子车无奇睁开了眼睛,起身将衣服整齐的穿好,然后将书册放在玉匣中,却没有把玉匣关上。
东方被那喊声吵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很黑很黑,已经是半夜,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不过他此时突然想起了子车无奇的话,难道说,马上就要子时了?
“师尊!”
外面一名弟/子隔着门说:“师尊,平桥镖局的当家情况不太对,而且嚷着要见师尊。”
“我知道了。”子车无奇并无惊讶,只是淡淡的说。
原来那个在外面嘶喊的人,并不是什么活死人,竟然是平桥镖局的当家,就是那少镖头的爹了。
之前看门的壮汉说当家因为丧子之痛卧床不起,不过现在听来,这喊声倒是挺有力气的。
“大胆!”
外面的弟/子呼呵了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人要硬闯进来。
“嘭——”的一声,有人重重的将门击/打开来。守在门前的弟/子竟然没能将那人拦下来,看来来人也是个高手。
东方顺着看过去,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冲了进来。
他只穿着亵衣,整个人好像疯/子一样,一头斑白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的气色的确非常不好,呈现出灰败青紫之色,整个人又癫狂又暴躁。
他怒目瞪着眼睛,急躁的冲进来大喊:“握奇公子!握奇公子!你要救救我!救救我!”
东方一看之下就愣住了,这当家虽然脸色不好,但是并非一脸病容,那灰败狰狞的模样,分明是被反噬了。
平桥镖局的当家冲了进来,随后又跑过来一个妇/人,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妇/人说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握奇公子,您快救救我们老/爷,老/爷他肯定是因为丧子之痛,所以才会这般。”
“是啊,握奇公子,您快救救我爹!”年轻人说。
他们说话的时候,孤魂来了,他悄无声息的飘进了屋里,看到自己爹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者嘴里嘶喊着救命,脸色比活死人还要难看,呲着牙就往子车无奇身上扑。
子车无奇抬手一翻,做了一个抬手虚压的动作,那老者“咚”的一声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嘶声力竭的喊着,却根本再站不起来。
“救我!救我!怎么……怎么会这样!救我!”老者喊得声音都已嘶哑却还在歇斯底里。
子车无奇说:“你做过的那些事,已经没有人能救你。”
总镖头跪在地上不断的挣扎着,一副睚眦尽裂的样子,实在分外的可怕。
因为吵闹声太大了,镖局里不少人都跑出来瞧情况,纷纷寻着声音找到了这里,就看到了正在发疯的总镖头。
最近/平桥镖局周围忽然冒出来一大批活死人,几乎每天都有路人被袭/击,每天晚上也会有活死人撞门的情况。大家起初听到声音,都还以为是活死人闯进来了,抄/家伙就跑过来帮忙。
谁也没想到,跑过来一瞧,却看到疯疯癫癫的总镖头。
此时的总镖头,恐怕比外面的活死人还要吓人。
“总镖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总镖头莫不是被活死人咬了?”
“这可怎么办?”
跑过来的人全都围在周边,不过他们均不是修行人/士,所以全都束手无策。
东方在玉匣之中,看着发疯的总镖头,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他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那孤魂,眼神里有一些怜悯,还有一些同病相怜的同情。
因为一册龙甲神章,东方的父母被折磨致/死,他上一辈子过的也是坎坷非常。
他那一辈子,见过无数人为了龙甲神章出生入死,也见过无数人因为胡乱练习龙甲神章而惨死的。
龙甲神章本有许多许多卷册,但是因为时代久远,早就已经保存不全。东方保留的这一册龙甲神章乃是第一册,上面书写的咒法并不算多,也并不算太深奥。但是讲述了修/炼龙甲神章必须的条件,其他卷册是不会再讲这些内容的。
所以只是看到其他卷册龙甲神章,就贸然开始练习的人,十有八/九不可能成功,不成功还是好的,更可怕的是会被练习的咒法所反噬。
就像……
总镖头现在这模样。
东方不是没见过,所以再见已经不新鲜了。他突然想到了孤魂的话,他们押的镖是一个大木箱,但是大木箱里放的都是石头,石头之中只有个薄薄的小盒子。
一个薄薄的小盒子……
或许里面放的正是龙甲神章罢。
“我没有错!没有错!我不应该死!不应该死!救我!握奇公子,你救我,救救我!我给你好处!龙甲神章!对对对,龙甲神章!我有龙甲神章,我可以跟你一起分享,只要你救我!”
总镖头大喊着,现在他这模样,把周围的镖师都给吓着了,他们不曾见过这样的总镖头。
在大家的印象里,总镖头是个和蔼慈祥的人,平时有谁发生了矛盾,总镖头都会出来做个和事佬的。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为时已晚。”
“不不不!你救我!救我,你可以救我的!”总镖头嘶吼着,嘶吼到后来,突然哀声叫了起来。
众人发现,总镖头的脸上,突然黑了一块,好像是灼烧的痕迹,很快的,他的手指,脖子也都焦黑了起来,焦黑开始蔓延了,快速的扩张,众人甚至能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
子车无奇说:“回避。”
握奇公子一声令下,他的弟/子们立刻开始清人,虽然众位镖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心底里又惊又恐,听到握奇公子让回避,都赶紧退出了房间。
那妇/人和大少爷不愿意走,说:“握奇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爷他……他……”
子车无奇挥了挥手,说:“有因就有果,你们还是思忖着如何应对自己的因果罢。”
妇/人和大少爷听到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突然脊背上寒战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再问,反而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连他们老/爷也不救了。
弟/子已经将众人全都清离,然后“哐当”一声带上了门。屋里一下子就剩下子车无奇、孤魂和躺在玉匣中的东方。
当然,还有哀嚎不止的总镖头。
总镖头痛苦不堪,他现在全身都已经焦黑了起来,几乎只剩下两只怨毒如蛇蝎的眼睛,其余都好似一块黑炭。
总镖头却喋喋的笑了起来,喊道:“子车无奇,我死了也会找你报仇的!”
子车无奇说:“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东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曾经也对他说过这句话。这么想起来,真是感慨良多。那个时候,他只想着报仇,也像总镖头一样疯狂,就像一只疯/狗,几乎见人就咬。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对着子车无奇喊出这句话,恐怕有迁怒和泄愤的原因在里面。
子车无奇又说:“可你连魂魄都剩不下,拿什么找我报仇?”
他说着,一挥右手,就听到“呼”的一声,总镖头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一下子被大火包裹/住,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连灰烬都不剩下。
空气中的焦糊味道也没有了,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过。
屋里突然安静的出奇,子车无奇这才转过身来,对孤魂说:“你的仇,报了。”
孤魂安静的站着,脸上已经没有了怨气,只是一脸失/魂落魄罢了。
孤魂嗓子里发出干涩的笑声,说:“杀我的人……原来是我爹……”
孤魂一直以为,要杀自己的是他那个大哥,却没想到结果更让人不堪重负。
自从娘/亲死后,少镖头就只有他爹一个亲人,少镖头一直敬重老镖头,从没想过,他爹竟然想要他的命。
其实想要他命的人还真不少,他那个便宜大哥,也的确想要杀他。
那些活死人就是他那个便宜大哥招引来的,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旁门左道的咒法,引领了一堆活死人到平桥镖局附近。
那一日少镖头送镖离开,他的大哥就想要趁机用活死人除掉他。只是阴差阳错,活死人没能杀死少镖头,反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一个人趁乱杀了少镖头。
那个人就是少镖头的亲爹。
总镖头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拿走了镖车里的小盒子。薄薄的小盒子里装着一本书册,就是龙甲神章其中一卷。
总镖头早就知道,这次护送的镖物是一卷龙甲神章。虽然他们不是修仙世家,但是谁还没听过龙甲神章?有了它就可以得道升仙!
总镖头年纪大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不行了,这么大的家业就要传给他的儿子。突然,总镖头很不甘心,如果自己能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甚至长生不老,那么……
该多好啊……
总镖头打起了龙甲神章的主意,如果自己可以长生不老,那么儿子……对,儿子就没什么用处了。
在龙甲神章和儿子之间,他选择了龙甲神章。谁会想到,杀死儿子,夺走镖物的人是自己呢?神不知鬼不觉。
总镖头想的很美,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被龙甲神章给反噬了。那不是长生不老的秘诀,而是一个送他去鬼门关的口诀。
当子车无奇来到平桥镖局,见到口称卧床不起的总镖头时,他就发现了,事情并不像众人想的那么简单。
子车无奇说:“去投胎罢,这辈子的痛楚,是不会带到下辈子的。”
“谢谢你……”孤魂说。
“叩叩——”
门外有人扣门,是子车无奇的弟/子。
弟/子说:“师尊,弟/子有急事禀报。”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孤魂,然后就走出去开了门。
弟/子不知道和子车无奇说了什么话,子车无奇突然有些慌乱,然后急匆匆跟着弟/子离开,连门也不曾关上。
东方感觉一阵晚风吹过来,凉的他打了个寒颤。
“你是个好人。”
屋里只有孤魂和一本书了,东方奇怪的看向孤魂,不知道孤魂独自在那里抽什么风。
孤魂飘了过来,站定在玉匣面前,对着东方说:“你是个好人,应该有好报。”
东方傻眼了,很想伸手揉/揉眼睛,掏掏耳朵,但是他不能。
孤魂说:“你寄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过往。”
东方顿时脸色很难看,自己的过往……他不仅不想回忆,更不想让别人窥/探。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只会芝麻绿豆大修为的鬼魂窥伺了往事。
孤魂继续说:“我要去投胎了,身上虽然只有一点修为,不过可以留给你,你很需要那些修为罢?”
东方听得一愣,只觉得这孤魂怪不得会被亲爹给害死,竟然是个老实鬼。
东方板着声音说:“你的废话可真够多的,快把修为交给本座,再不去投胎误了时辰,下辈子你又要这么不走运了。”
孤魂点了点头。
东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从孤魂那里拿到了一点点的修为,虽然渺小却也算是能解燃眉之急了。
孤魂说:“我要走了,再见。”
东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走罢,再见。”
孤魂慢悠悠的飘走了,东方竟然觉得有点伤感。就在他自己叹气的时候,一抬眼吓了一跳,就瞧见孤魂又飘回来了,一张灿白的脸近在眼前。
孤魂说:“忘了说,握奇公子也是好人,是个大好人,你为什么不找他帮忙,他绝对会帮你的。”
东方:“……”
孤魂只是回来补一句话,然后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东方翻了个白眼,找握奇公子帮忙,那自己也可以去投胎了……
东方觉得,这老实鬼老实过头了,根本就是天真鬼。
说起子车无奇,东方倒是有些好奇,子车无奇突然慌慌张张的,那还真是少见,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东方现在有芝麻绿豆大的修为了,正好要试着运用一下,他决定干脆偷/窥一下子车无奇的秘密,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玉匣前面的空气突然扭曲波动了起来,很快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面虚像幻境,子车无奇和两个弟/子都出现在虚像幻境之中。
其中一个弟/子是来找子车无奇的那个,另外一个弟/子受了伤躺在床/上,看起来不方便下床。
子车无奇就站在床边。
那受伤的弟/子说:“师尊……三十六天门被各路人/士洗劫了,弟/子无/能,并没有找到东方师叔的尸体,还……还中了埋伏,咳咳……”
东方一怔,三十六天门被洗劫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就算自己不在了,但是三十六天门那么多屏障,也不是谁想要闯入就能闯入的地方。以往也不是没有正派人/士来挑衅,不过全都夹/着尾巴滚回去了。
东方觉得不可置信,都没注意那弟/子对他的称呼。
那弟/子的话还没说完,又断断续续的说:“弟/子……弟/子听说……东方师叔的尸体,被……被人分尸了……”
东方脑子里“嗡”的一声,心中顿时只剩下一个声音,怪不得……
东方本来在自己大限之前都已经布置好了,他可以带着修为转/世继续修/炼,最终成为鬼仙。
但是现在,所有事情都和他预料的不尽相同,这其中肯定出现了很大的变故。最主要的是,东方变成了书之后,按照正常修/炼的法/门重新修/炼也根本无法施行。
这一点东方觉得很奇怪,就算一个新出生的婴儿,什么修为也没有,但是他可以重新修/炼,而变成书的东方不可以。
原来是……自己的身/体被分尸了。
尸骨不得安歇,就算魂魄已然脱离,但终究不是办法,更何况现在是被分尸。
东方心中一阵震怒,以三十六天门的情况,有人竟然能攻破屏障,还将自己的尸体分尸,这绝对不简单。在东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
三十六天门内出了叛/徒。
就在东方出神的时候,“哐当”一声巨响,把东方吓了一跳。
不过声音并非出自这间房间,而是从那面虚像幻境中传出来的。
子车无奇的脸色很难看,东方从没见过面瘫的子车无奇露/出那样可怕的脸色。
子车无奇听到弟/子的回话,静静的站了片刻,突然回身一掌就劈了下去,但听“哐当”巨响。他身后的那张实木圆桌就被一掌击的粉碎。
东方瞧着虚像幻境,瞧着动怒的子车无奇,感觉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生气。
两个弟/子都被师尊的戾气吓到了,不敢说话,默不作声的看着握奇公子。
而子车无奇只是瞧着粉碎的实木圆桌,好像在出神一样,过了半晌才开口说:“玗琪,你先在这里养伤,伤好再行追上。”
看来子车无奇是打算尽早动身了。如今是大半夜,不过也不需要多久就会天亮。
那被叫做玗琪的,正是躺在床/上受伤的弟/子。
珣玗琪立刻说道:“师尊,玗琪没事儿的,玗琪请求与师尊一同前去。”
东方刚才是被“分尸”两个字弄炸了脑袋,现在才注意到躺在床/上受伤的那个弟/子。
那弟/子脸色有些略微惨白,嘴唇也是淡紫色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弟/子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极为灵动,脸上几乎找不出一丝瑶疵,神态温柔无害。
东方瞧得一怔,差点以为夷玉并没有死。
不过夷玉的确是死了的,他不可能再活着。这个年轻弟/子长得和夷玉几乎一模一样,十分的想象,让东方乍一看根本辨认不出。
这弟/子的确不是夷玉,东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并不是夷玉,似乎是叫做珣玗琪,是夷玉的兄弟。
珣玗琪是一种玉石,在《淮南子》中有提到,这种美玉有一个别名,就叫做夷玉。
东方隐约记得,夷玉的确有个兄弟,小他几岁,不过从没有见过。如今一见,还真是像的出奇。
就连那眼神都像的厉害。
东方忍不住想笑,这珣玗琪瞧着子车无奇的眼神,和夷玉那叫一个相像,崇拜和爱慕几乎不加掩饰。
没想到握奇公子的魅力这么大,东方不屑的哂笑一声。
子车无奇已经出了虚像幻境的范围,东方赶忙将虚像幻境收起,看来子车无奇是要回来了。
虚像幻境收起之后,屋里就变得黑/洞/洞的。东方躺在玉匣中,满脑子都是“分尸”两个字,感觉自己一腔热血都在沸腾,几乎要灼烧起来。
有人千方百计的算计自己,自己怎么能叫他们称心如意?
东方这一生仇家太多,还真说不准是谁将他分尸了。不过不管是谁,这个仇他一定会去清算。
那些人异想天开,以为让东方的尸骨不得安息,就可以阻止他修成鬼仙,便再无后顾之忧。不过东方觉得,他们也太天真了一些。
就算尸骨不得安息,就算前路困难重重,但是他从来没怕过。
现在已经算是个好的开端了,有了孤魂留给他的一点点修为,至少东方不会那么被动,假以时日,定然能脱离书册亲手给自己报仇。
在东方暗自发狠的时候,有人走近了房间里,是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比东方预料中的慢一些。
东方仰着头瞧他,就发现子车无奇并不是空着手回来的,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是一个扁平的盒子。
东方一瞧便知,那扁平盒子中放的绝对是一册龙甲神章。应该是子车无奇从死掉的总镖头那里拿过来的。
果然,子车无奇将盒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册书,上面用天篆文写着龙甲神章几个字。
子车无奇将那册龙甲神章取出,然后放进了玉匣之中。
“嗬——”
东方抽/了口冷气,那册书直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眼前被挡住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瞧不见。
东方虽然已经变成了一册书,但是他仍然保留着感官,这真是一件坑/人的事情。他现在觉得,就好像有一个人,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脸上似的,恼的他想要骂人。
好在很快的,子车无奇又把上面那本书拿起来了,然后也把东方拿了起来,将东方放在了上面,把那本书放在了下面,掉了个个儿。
虽然没有人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脸上了,但是东方觉得,自己躺在别人身上也很奇怪啊。为什么非要把两本书放在一个匣子里,空间一下子就变得小了。
如果可以,东方其实想要抗/议一下的,然而他现在只能默默的吐槽。
“呵——”
东方突然听到子车无奇的笑声,笑的他毛/骨/悚/然不明所以。
东方连忙抬头去瞧,子车无奇果然在笑,不知道突然笑些什么。刚才明明一脸森然恶/鬼的表情,转眼就笑了……
东方一头雾水,难道是因为顺利的找到了第二本龙甲神章,所以这么欢心?
看来握奇公子也是不能免俗的。
东方想着想着就想偏了,难道说子车无奇想要练龙甲神章?
按照握奇公子的修为,虽然不说世间无敌手,但是没有人不害怕他的。他已经是不败的地步,再变强虽然是好事儿,但是意义不大。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子车无奇要练龙甲神章,岂不是要自宫吗?
东方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的将仰着的目光往下、往下、往下……
再往下一点。
他的目光掠过子车无奇的脖子,胸口,腰部,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该死的玉匣子,东方躺在玉匣中,因为玉匣有一些高度,所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根本无法再往下瞧了。
东方一阵叹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猥琐,连忙抬起眼睛来。
不过这么一抬起来,却和子车无奇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握奇公子正专注的盯着自己,东方猛的一身都是冷汗。
但是他不能动,根本无法逃离子车无奇的注视。
东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他们两个互相注视了恐怕有一炷香时间之久,最后子车无奇终于动了,伸手过来轻轻婆娑着玉匣。
东方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想法荒唐过头了,他差点以为东方认出了自己。但是这怎么可能?
而且说什么对视,书册根本没有眼睛,恐怕子车无奇是在盯着龙甲神章出神。
子车无奇终于将玉匣关上了,东方在黑/暗中听到子车无奇说:“要走了。”
东方从来不知道,子车无奇竟然喜欢自然自语,这毛病挺吓人的。
不等天亮,子车无奇已然带着玉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握奇公子的弟/子们还都在忙着,平桥镖局周围一堆的活死人,全都是大少爷搞来的,但是大少爷根本没有什么修为,并不会支配活死人,搞来了就弄不走,把平桥镖局附近弄的一塌糊涂。
握奇公子的那些弟/子连夜在外面处理活死人,争取今天夜里让这里恢复平静。
子车无奇从屋里出来,就有弟/子向他禀报,活死人数目众多,恐怕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清理干净。
弟/子说:“师尊,平桥镖局的那位大少爷好像失踪了。”
刚才弟/子听到平桥镖局的夫人/大夜里的让镖师们都出去找大少爷,但是外面都是活死人,天还这么黑,没什么人愿意去找。
本来大少爷和妇/人从子车无奇这里离开,本是要回房间去的。但是那大少爷偏偏没有回房间,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找不见了人影。
子车无奇说:“贪心不足。去西南方向两里地外的乱坟岗寻,或许能寻到他的尸首。”
弟/子立刻领命。
子车无奇又说:“我要绕道去一趟三十六天门,你们处理好活死人的事情,按照计划赶往冬石湖,无需等我,我自会赶上。”
“三十六天门?师尊……”弟/子犹豫了一下,不过仍然答:“是。”
东方觉得,自己只是死了一次,闭眼再睁眼,但是好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一样。
子车无奇这一次出来的目标是冬石湖,他要赶往冬石湖,中途因为平桥镖局的老镖头,所以在平桥镖局稍做歇脚。
握奇公子为什么要着急忙慌的赶往冬石湖?那冬石湖畔住着一户姓唐的人家,冬石唐家,说出来可真是够百余个人抖三抖的,是修仙世家中的翘楚。
只是东方没成想,这次子车无奇赶往冬石湖,其实是去奔丧的。冬石唐家的家主死了,还是自尽死的,这简直骇人听闻,不只是修仙世家议论纷纷,就连江湖武林上也开始议论纷纷。
东方还是躺在玉匣中,听到路上有人议论,这才知道冬石唐家出了事情,真是一时间感慨良多。
那冬石唐家的家主的确颇为厉害,不过很可惜,几个儿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恐怕老家主一去,这唐家就要彻底落寞下去。
握奇公子的师父和冬石唐家的老家主是莫逆之交,不过子车无奇的师父早已过世,所以这次冬石唐家老家主去世,自然由握奇公子亲赴奔丧,这才显得尊敬之意。
说起那位冬石唐家的老家主,东方并没有多少记忆,只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那位老先生曾经到访过,好像……
还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但是因为东方当时太小,所以已经不记得唐老先生到底说了什么,记忆模模糊糊的。
虽然奔丧是一件大事儿,但是子车无奇却有更着急的事情。他让弟/子先行赶往冬石湖,自己却绕道往三十六天门而去,身边一个弟/子也不曾带着。
东方躺在玉匣之中,他现在开始庆幸了,庆幸身下还有一本书做垫背,不然以子车无奇这御剑的架势,自己绝对会被玉匣给磕傻了。
虽然背后的书册很薄,不过好歹有缓冲,就好像垫了一个软垫一样。但是颠簸还是真颠簸。
子车无奇天没亮就从平桥镖局出来了,外面阴森森的,偶尔还能听到活死人的吼声。不过握奇公子走的快,三十六天门相隔平桥镖局有一两日路程,但是握奇公子御剑而行,愣是在天色蒙蒙发亮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三十六天门山脚下。
东方在玉匣中,他现在已经有芝麻绿豆大的修为,施展虚像幻境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他们就站在三十六天门的第一门下,只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弟/子守卫,四处空空荡荡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颇为冷清。
这三十六天门乃是东方所创立,花费了他不少心血,起初根本不被那些修仙世家的人看在眼里。但是,后来慢慢变成了众人闻风丧胆的所在。然而现在竟变得如此凋零。
东方自小被仇人师父带进了云笈宫,云笈宫也是子车无奇自小长大的地方。“云笈”一词是道/教藏书之容器的意思,云笈宫中的确有很多修仙人/士梦寐以求的书籍,多的数不胜数。
云笈宫在一处山谷之中,山谷雾大,外人很难进出。虽然山谷美不胜收,不分春夏秋冬都是鲜花烂漫,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戏称云笈宫为活死人谷。
对于这个称呼,东方是要拍手称好的。云笈宫中的人多半不哭不笑不喜不忧,一副冷冰冰木头人的样子,被叫做活死人也是有根据的。
东方自从叛出云笈宫之后,就创下了三十六天门。三十六天门守卫森严,群山包围之间共有三十六道关卡,想要进来那是插翅难飞的。
子车无奇仰头看了一眼山脚下的第一个牌楼,上/书“太皇黄曾天”五个字,这是三十六天门的第一门,也是道/教三十六天中欲界六天中的第一天。
子车无奇只是看了一眼就托着玉匣走了过去。走到牌楼下面的时候就停住了,左手一展,宽大的淡紫色袍袖轻轻一甩,呼的一声,一阵风吹过,将地上的杂草吹得沙沙作响。
东方在虚像幻境瞧得清楚,子车无奇这是将牌楼下面的障眼法破除。障眼法一破,就看到牌楼下方设有阵法,不仅如此,还放有一些法/器。
如果有人贸然想从这太皇黄曾天牌楼下通/过,绝对是要吃苦头的。
不过很可惜,现在阵法已经被人破了,而且法/器也被移动过,根本没什么作用。
子车无奇稍微弯腰,低头瞧了一眼阵法和那法/器,皱了皱眉,脸色不变却说道:“内鬼。”
这一回,子车无奇和东方是想到一处去了,三十六天门中绝对是有内鬼的,不然这阵法和法/器不可能破的如此轻/松,是有人在阵法和法/器上动了手脚。就算是个修行的新手,恐怕都不会被这第一道关卡所难住。
东方顿时恼怒非常,因为经历的问题,他最恨的就是别人骗自己。三十六天门乃是他一手创立,没成想竟然有内鬼存在,实在是摸/到了东方的逆鳞。
子车无奇伸手在玉匣上轻轻/抚/摸了两下,自言自语说:“上山瞧瞧。”
东方发现,子车无奇好像真的很喜欢自言自语,竟然是个面瘫脸的话唠,这一点他以前竟然不知道,看来子车无奇的怪癖又多了一点,可不只是个强/迫症了。
三十六天门被群山环绕,地势非常之妙,这也是天然的屏障。东方居住的地方在群山正中间的峡谷里,虽然是峡谷,地处比较低洼,不过周围有不少沼泽,也绝对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子车无奇通/过第一个牌楼,一路向山上而去,他御剑而行,走的颇快,一路上一个人影也不曾见过,倒是能看到杂草上有斑斑血迹,但是都已经干涸发黑。
很快他们就看到第二个牌楼,上/书“太明玉完天”,不过结果已经可想而知,现在这牌楼也已经是名符其实的牌楼,其他的作用一点也没有,也提前被人做过手脚。
再一路上行,翻过了一座山经过六个牌楼,六个牌楼均无幸免,也难怪为什么会有人能轻/松攻上三十六天门。
东方在玉匣中气得差点发狂,只想着立刻将那内鬼揪出来碎尸万段,可是他还没瞧见内鬼的影子。
等他郁闷生气过了,这才发现,东方已经走到了一片沼泽地中。这里完全不像是沼泽地,因为同样有障眼法,看起来鸟语花香,简直就像是仙境一样。
东方一阵诧异,这才想起来,子车无奇这一路走的也太顺利了罢?怎么好像轻车熟路,来过很多次的样子。
这一路上可是有很多分叉口的,可是子车无奇一次都没走差。在路上的时候,也不曾见到子车无奇用了什么咒法先行探路。
这简直……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的样子。
东方瞪着眼睛,瞧着虚像幻境中的子车无奇。就瞧子车无奇突然垂了一下眼睛,他们在虚像幻境中竟然对视了一眼。
“有人。”子车无奇自言自语说。
东方的修为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感觉不到异样,听到子车无奇这般说神/经一紧。
子车无奇立刻托着玉匣快走两步,虽然走的快,但是并没有被沼泽困扰。
他往前走了差不多一里远,然后就停住了。
东方在虚像幻境中看不到任何不妥,毕竟这里有障眼法覆盖,他只能看到成片的鲜花在风中摇动。
这些障眼法是东方自己设下的,但是现在竟然反而蒙蔽了东方的视线,真是让东方哭笑不得。
子车无奇都没有抬手,只是往前踏上一步,白色的靴子发出“哒”的一声,就瞧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呼”的一阵风过,什么障眼法全都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鲜花绿草随着风驱散,周围突然变得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沼泽泥潭。而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个浑身泥泞的男人趴在地上,他的下/半/身还陷在泥坑之中。不过也是他命大,并没有真的踩进沼泽之中,不然早就被吞没了。
男人趴在地上,看不见面容,但是看身材是极为高大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袖口有青色丝线纹饰。
东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这男人绝对是三十六天门的弟/子,而且是三清天中上清境禹余天门的弟/子,在三十六天门的弟/子中算是身份比较高的了。
那黑衣弟/子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死,一动不动的,像一块石头一样。
东方正想着,子车无奇已经说道:“还活着。”
子车无奇这话说的让东方心里一跳,总觉得他自言自语的也太是时候了,就好像跟自己对话一样。
子车无奇已经向着那黑衣弟/子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挥了一下手。黑衣弟/子随着子车无奇的动作就被翻过来了,改为面朝上躺在地上。
弟/子全身到下都是泥巴,根本难以辨认容貌。他双手死死护在胸前,怀里鼓鼓的,看起来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怀里。
是什么东西?
东方突然心脏又猛跳了两下,不知为何,有些焦躁难安。
子车无奇已然快速的蹲下/身,也不嫌弃那弟/子身上泥泞,伸手拨/开他护在胸前的双手,将他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嗬——”
东方脑袋里“嗡”的一声,感觉头晕目眩。
弟/子护在怀中的竟然一条手臂,只有肘关节到手腕那一段,鲜血已经凝固,但是看起来仍然狰狞可怕。
那手臂靠近肘关节的地方,有两道交错在一起的伤疤,东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自己原身的手臂,没想到会突然这般见到,实在让人没有一丁点心理准备。
子车无奇白/皙纤长的手指握着那一截手臂,手指上已经染上了污渍,不过他已然全然不顾了,目光死死盯着那手臂,气息有些不稳。
在玉匣中的东方蓦然感觉到子车无奇身上压/迫性的气息,压/迫的他几乎不能喘气。
子车无奇的眼中有气愤和恼怒,还有些许的悲伤,这让东方瞧得出神,竟然有人会因为自己露/出悲伤的神情。他完全搞不明白子车无奇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刺啦”一声。
东方更是傻眼,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强/迫症严重的握奇公子竟然将自己那紫色外袍的衣摆给撕掉了。子车无奇撕掉了衣摆的一截,然后将断臂包在了紫色的布料之中,仔细的包裹好,然后背在背上。
东方一脸懵的瞧着子车无奇的动作,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
再瞧子车无奇的外袍,好端端的就少了一截,与握奇公子那出尘的气质相比,根本就是奇怪的没边了。
东方只有一个想法,子车无奇莫不是疯了?
子车无奇背好了断臂,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似乎也觉得非常不雅观。他沉默的琢磨了一阵,干脆又撕了一块下来,就扔在一边。这下好了,衣摆被他撕齐了,断裂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哪边都不高哪边都不矮。
事实证明,握奇公子的强/迫真是一点也没有好转的。
就在子车无奇撕衣摆的时候,那个地上残存一口气儿的黑衣弟/子已经悠悠转醒过来。
黑衣弟/子猛烈咳嗽了两声,然后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看到站在他面前不过一步远的子车无奇,蓦地吓了一大跳,哑着嗓音断喝一声,说:“你是谁?!”
子车无奇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不过没说话。
那黑衣弟/子又快速的往自己怀里一摸,说:“是你拿走的?咳咳,快还了与我,不然……”
那黑衣弟/子昏迷的时候还死死护住胸口的断臂,似乎那断臂对他非常的珍贵。
这会儿黑衣弟/子伤的站也站不起来,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怕死的样子。
东方不认识那弟/子,毕竟三十六天门的弟/子实在太多了,有他面生的绝对不奇怪。可是他瞧着这弟/子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一时说不清楚。
子车无奇垂眼瞧着黑衣弟/子,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这话一说出口,东方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发现哪里奇怪了。
那弟/子来不及开口,子车无奇已经又说:“我是一个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
那黑衣弟/子一怔,听了子车无奇的话有点发懵。
东方刚才还觉得不妙,听子车无奇这么说,又松了口气。他差点忘了,云笈宫和三十六天门可是对立的存在,子车无奇是云笈宫的大长老,对于三十六天门的人,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黑衣弟/子一愣之后,就要从地上窜起,喝道:“少废话,将门主还与我!”
他一下子跳起,就往子车无奇身上扑来。这黑衣弟/子就算不受伤,也不是子车无奇的敌手,更别说现在伤痕累累的。
黑衣弟/子还未接/触到子车无奇的一片衣角,就听到“嘭”的一声。
子车无奇竟然一脚将他踹开了,看的东方又一次傻眼。
其实东方以为,子车无奇会一挥手,很有风度气质的将那个黑衣弟/子击开,没想到子车无奇动作这么生猛。
黑衣弟/子闷/哼一声,被他踹开几丈远,可见子车无奇的力气是有多大。
周围到处都是沼泽,还有很多机/关阵法,子车无奇缓慢的,一步步往那黑衣弟/子身边走去,他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是我的。”
东方听到子车无奇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心脏却“梆梆”猛跳了两下,稍一回想,才想起来,子车无奇是在回答之前黑衣弟/子的话。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子车无奇要自己的尸体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做成傀儡?
黑衣弟/子被他踹的都已经吐血了,趴在地上咳嗽着起不来。
子车无奇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说:“说,是谁将东方分尸的。”
黑衣弟/子咳嗽着说:“是……是忘江苑的人。”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云笈宫固然与忘江苑不和,却也不想被人当做傀儡使。”
黑衣弟/子说:“我没有说/谎……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叫。
只瞧子车无奇伸手往腰间一摸,白/皙的手指在五十根蓍草上轻轻滑过,快速的选取一根蓍草,然后翻手之间,已经用蓍草贯穿了那黑衣弟/子的手掌。
黑衣弟/子痛的哀嚎起来,蓍草造成的伤势绝对并非一般刀剑那样简单,承受的痛苦恐怕要多百倍。
子车无奇说:“是谁。”
黑衣弟/子只顾着哀嚎,几乎疼得听不到子车无奇说话,身/体就像一条干涸的鱼一样,不断在地上打着挺。
子车无奇又说:“是谁将东方分尸的?又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东方听到子车无奇的话,顿时有些钦佩起子车无奇的观察力。
那黑衣弟/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而且还死死护住怀里的断臂,看起来像是很衷心的样子,但是东方却觉得很奇怪。
黑衣弟/子醒过来第一句就问子车无奇是什么人,这世上恐怕的确有人没见过握奇公子的,但是三十六天门里绝对没有人会不认识握奇公子的。
一个人从昏迷中醒过来,乍一看到另外一个人,的确应该问你是谁,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让东方觉得过于刻意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子车无奇淡淡的开口,说:“这里是三十六天门门主居住的地方,弟/子一概不得入内。从山谷入口开始算起,五步内就有超过七十个阵法机/关。你是如何跑到山谷腹地,昏死在这里,却一个阵法都不触/碰到的?”
的确,子车无奇说的都对。这里是东方住的地方了。通/过最后一重牌楼开始,机/关阵法几乎层层叠叠,还有沼泽泥潭。这些都是东方亲自布置的,每五步有七十七重阵法,表面还有障眼法作为修饰。
一个身受重伤的弟/子,却能深入如此复杂的腹地,而且一个阵法都不曾触/碰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子车无奇又说:“你故意在这里等着,还怀揣着东方的一截手臂,用意何为?”
黑衣弟/子听了子车无奇的话,顿时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握奇公子说的真是头头是道,什么人也骗不了你,呵呵,只有你骗别人的份儿了!哈哈,我就是奉命在这里等你的,主人早知道你心中那肮/脏想法,只可惜你还有些小聪明,竟然没有上钩。也罢也罢,不过你迟早会上钩的,你就等着瞧罢!”
听他的话,好像是有人知道子车无奇会来三十六天门,所以设下骗/局在等子车无奇入迷阵,安排了一个假的三十六天门弟/子,也不知具体用意何为。
子车无奇说:“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东方其他部分的尸体在哪里?”
黑衣弟/子只是哈哈大笑,说:“他已被碎尸万段,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哈哈哈!”
子车无奇脸色一青,右手五指略微一收,就瞧插在黑衣弟/子手心上的蓍草竟然冒起一阵紫色的烟来。
“滋——”的一声,像是灼烧一般的声音,黑衣弟/子又痛呼了起来。
黑衣弟/子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着,听起来毛/骨/悚/然。然而黑衣弟/子喊了没有多久,突然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急促喘息。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浑身的皮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萎/缩。只是眨眼功夫,黑衣弟/子就变成了一具褐色的干尸。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快速回身查看,不过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东方也是吓了一跳,有人突然杀了那黑衣弟/子,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握奇公子眼皮底下就将人给杀了。
更可怕的是,东方知道这门咒法,在龙甲神章上是有记载的。
难道说,有人真的练成了龙甲神章上的咒法?
东方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遍体生寒。
子车无奇走过去,弯腰将蓍草捡了起来,仔细的擦干净才插回了腰间的小箭筒里。
他没有再看那死掉的黑衣弟/子,托着手中的玉匣,继续往山谷腹地走去。障眼法散去,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深处,那里有一处院落,那就是东方住的地方。
很快的,子车无奇就走进了院落里。东方再次回来,却来不及感慨什么,心中只是更加奇怪了。这子车无奇一路走得太顺利,真的一个阵法也没有踩中,轻车熟路的就进了自己的院子。
东方已经要开始怀疑人生了,自己设下的阵法当真这么不堪一击?
“吱呀”一声,子车无奇推开了门,然后缓缓走进去。
屋里有些黑,蜡烛已经燃/烧殆尽,不过隐隐绰绰的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摆设。
大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整个房间,看起来是那么的喜庆。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好像没有被动过,只是屋里的两具尸体不见了,而那两只合卺酒的杯子还滚在地上。
子车无奇进了房间,环视了一圈,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非常奇怪。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弯下腰,将桌边那只滚落的合卺酒杯拾了起来。
东方起初没在意,他被子车无奇放在了桌子上。只是再一看就傻眼了,东方很想慰问一下子车无奇,他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只有稻草。
子车无奇竟然将那只合卺酒杯捡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往里倒了一杯酒。
合卺酒杯里早就没有一滴酒水,但是桌上摆着酒壶,虽然隔了几日,不过酒壶里的酒还是几乎满满当当的。
子车无奇竟然倒了一杯酒,那架势好像是口渴了想喝水。
东方看的瞠目结舌,当时夷玉可是在一只酒杯里下了毒的,为了能毒死东方,下的□□绝对不普通,而子车无奇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要喝一杯?
两只合卺酒杯都滚在地上,反正东方已经不知道哪一只才是有毒的,哪一只才是没毒的了。
他眼睁睁看着子车无奇倒满一杯酒,然后慢慢的将酒杯拿了起来,放在嘴边,以优雅从容的速度,将一杯酒饮尽。
“子车无奇,你疯了?”
东方都忍不住说话了,但是他现在是一本书,说话也并没有用处。
子车无奇似乎听不到,那杯酒水已经见了底。
“哆”的一声,子车无奇将空的合卺酒杯放回了桌上,这才托起了玉匣,继续往里走。
东方瞪着眼睛,感觉自己都不敢呼吸了,生怕子车无奇走不了两步,突然就栽倒在地上。
不过子车无奇的步伐很平稳,他带着玉匣就进了内室,放眼一瞧,仍然是火红的一片,红色的大床也布置的颇为喜庆夺目。
子车无奇走了过去,然后转身坐在了红色的喜床/上,将玉匣也同样放在喜床/上。
东方实在不知道子车无奇要做什么,他刚才喝了酒,现在难道想睡觉了?
果不其然,东方这么想着,就瞧子车无奇竟然慢慢躺下了,躺在红色的喜床/上,还将玉匣拿了起来,放在自己胸口上。
东方心里一阵无奈,他感觉玉匣在慢慢的起伏,那是子车无奇规律的呼吸,好像还能感觉到子车无奇的心跳。
子车无奇躺在喜床/上,也不说话也不动一下,过了很长时间,东方反而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有点紧张,心想着子车无奇不会是喝了毒酒,毒性发作要死掉了罢?
东方只能从虚像幻境中看到子车无奇闭着眼睛的模样,脸色非常的安详,容颜似乎从来都不曾变过。
东方小时候就记得,握奇师叔就是这个模样,等东方长大了,握奇师叔还是这个模样,好像一根发/丝都不曾变过。
东方正自出神,却瞧子车无奇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在虚像幻境中又一次对上了。
东方还有点心跳加速,不过因为对上的次数太多,所以东方都开始习以为常,不那么惊讶。
子车无奇自言自语说道:“稍微……有些疲惫。”
他说罢了又要闭眼,不过很快又睁开了,看向大床的床顶。
床顶上有各式各样的雕花,不过雕刻的不是牡丹不是荷花,也不是什么岁寒三友,而是人生八苦图。
佛曰人生八苦,大涅盘经曾经记载了这八苦。一曰生苦,诞生之痛苦也。诞生之苦,东方以前并不懂,但在变成书的这几日,突然就有所顿悟,这的确是挺让人苦恼的事情。
二曰老苦,三曰病苦,四曰死苦,五曰怨憎会苦,六曰爱别离苦,七曰求不得苦,八曰五盛阴苦。其实这些苦楚,东方多多少少都体会过。
子车无奇盯着八苦图看了很久,然后一挥袖子,东方顺着往上一瞧,差点就被子车无奇给气死。
他一挥袖子,竟然将八苦图给抹平了,再瞧床顶上,什么雕文也没有,光溜溜的。
东方气得要死,而子车无奇又闭眼睡了,翻了个身侧躺着,还将玉匣搂在怀里。
东方甚是无奈,尤其两个人离得太近,导致子车无奇在虚像幻境中的脸也很大,似乎两个人的鼻子都要贴在一块了。
东方在玉匣中,地方有限,也不能往后退一退,着实别扭的很,干脆就把虚像幻境给撤掉。
玉匣里黑/暗一片悄无声息,东方静静的躺着。但是很快的,他感觉到,有很温暖的气息从玉匣的缝隙中流窜进来。那感觉让东方受用的很,舒服的几乎要浑身酥/软。
东方常听人说,真正的得道成仙之人,身边就算常带着一块石头,那石头不需多少时日,也能有灵性有修为。原来这话的确不是假的,恐怕是被侵染的缘故。
东方此时离的子车无奇很近,就能感觉到子车无奇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这种气息简直就像是大补药一样,让东方感觉精神头极佳。
东方心中一动,赶忙在玉匣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开始从起步阶段的炼精化气修/炼。
东方入定了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心中窃喜,有了子车无奇的“帮助”,自己的修/炼竟然进展的无比顺利。芝麻绿豆大的修为,已经转眼就变成了蚕豆那么大。
虽然都是豆,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东方还是满意的,这样假以时日……
他正想着,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结果就是“嗬”的吓了一大跳。
子车无奇的脸尽在咫尺,虽然周围黑/暗,但是看得真是清清楚楚。
虚像幻境是没有开的,但是玉匣打开了,所以子车无奇是真真正正就在东方面前。
子车无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将玉匣打开了,然后正目光专注的瞧着玉匣里的龙甲神章。
东方被他看的一阵汗毛倒竖,大气也不敢喘了,就怕自己刚才修/炼过头,被子车无奇察觉什么。
不过子车无奇一脸平静,也不像是看出了什么。
他坐起身来,将玉匣托在手中,盯着看了良久,然后叹息了一声,关上玉匣,说:“该走了。”
东方在玉匣中,感觉子车无奇肯定是站起来了,轻微的摇动,他们应该是出了房间。
“哗”的一声。
好像是衣襟翻/动的声音,东方有些好奇,不知道子车无奇又做了什么。
他心中还有点忌惮,不过还是将虚像幻境又悄悄弄了出来,想要瞧瞧外面怎么回事儿。
这一瞧之下,东方又差点给气死。
眼看着外面好好的喜房,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丝带,但是转眼之间,子车无奇一挥手,所有红色的绸缎就全都变成了白色,惨白惨白的!
这哪里还是什么喜房,瞬间变成了灵堂。
真是晦气……
子车无奇托着玉匣,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走到外间的时候,“叮”的一下子,他正好踢到了那只还滚在地上的合卺酒杯。
酒杯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撞到了门坎,不过子车无奇没有停下,丝毫不在意的就离开了。
这会儿外面早已天色大亮,都已经临近正午。
子车无奇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说:“过几日,我再过来。”
东方都忍不住在玉匣里吐槽了,这握奇公子把自己的三十六天门当做串门子的地方了吗?过几日还要再来?他都开始怀疑,以前子车无奇也悄悄的来过,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三十六天门这会儿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之前堆满宝物的亭台楼阁,也全都空了,那些洗劫了三十六天门的人早已离去。而东方的尸首,除了子车无奇找到的那条手臂之外,其余的不知被带到了哪里去,并没有留在三十六天门里。
东方恨得牙根痒痒,等他修为有成,绝对要好好清算这笔账才行。
子车无奇在三十六天门转了一整圈,没什么发现,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再这么耽误下去,恐怕真要延误了奔丧的事情,只得先离开赶往冬石湖。他走的颇快,第二日一早就在半路追上云笈宫的弟/子。
云笈宫的弟/子清理掉平桥镖局附近的所有活死人,可是废了不少功夫。那个把活死人招来的大少爷,竟然也被活死人给咬死了。他大半夜的没有回房间,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正巧有个活死人将后门撞开,跑了进来,就将那大少爷给拖走了。
大少爷只会几句咒法,修行也没有,身上也不会什么功夫,被活死人一路拖到了几里外的乱坟岗,那里聚/集的都是活死人,结果就被活活咬死。
云笈宫的弟/子找到那里的时候,大少爷早就死了,尸体惨不忍睹,这也算是自食其果,没什么可怜悯的。
等云笈宫的弟/子处理完了活死人,连忙上路往冬石湖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碰到了赶来汇合的握奇公子。
那珣玗琪瞧见子车无奇回来,当即一脸喜悦,说:“师尊,您终于来了。”
“有事?”子车无奇显然没有珣玗琪那么喜悦,淡淡的说。
珣玗琪说:“师尊,我们在路上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我哥/哥!只是……”
东方一听有点懵,珣玗琪的哥/哥?那不是夷玉吗?夷玉肯定是已经死了的,被他已经的一杯毒酒给毒死了,也算是自食恶/果。
只是珣玗琪除了夷玉之外,也并没有其他的兄长了。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夷玉?”
“是的,师尊您还记得我哥/哥吗?就是夷玉啊。只是……”珣玗琪说着,面露忧伤之色,说:“但是我哥/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受了伤,而且……而且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没死,受伤,还失忆了……
东方更是发懵,就听子车无奇说:“他人在哪里?带我前去瞧瞧。”
珣玗琪听了,连忙说:“师尊,在这边。”
子车无奇托着玉匣,与珣玗琪一起上了楼。珣玗琪说,他们一路赶往冬石湖,在路上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失忆的夷玉。夷玉根本不认得他们,还是一个弟/子先认出了夷玉,珣玗琪才追上去的。
珣玗琪焦急的说:“哥/哥竟然连我也认不出了。”
子车无奇并没有说话,跟着珣玗琪进了一间房,房间里很安静,有个年轻男子躺在床/上。
那个人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和珣玗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正是夷玉不假。
东方在虚像幻境中一瞧,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了,夷玉竟然真的没死?然而当时,夷玉的确是喝下了一杯毒酒,自己眼看着他断气的。
珣玗琪快步走进来,走到床边,轻轻推搡着夷玉,说:“哥/哥,快醒醒,你快看是谁来瞧你了,快醒醒罢。”
夷玉嘤咛了一声,皱了皱眉这才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坐起了身来。
子车无奇进了房间,站的不远不近,离大床还有几步距离,只是盯着夷玉瞧,眼神也不咸不淡的,根本瞧不出子车无奇在想些什么事情。
夷玉醒过来了,他打量着进来的两个人,先看了一眼珣玗琪,然后看了一眼子车无奇,眼珠子快速的转动了两下,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夷玉低声说:“这……是谁?”
珣玗琪连忙说:“哥/哥?你连师尊也不曾记得了吗?”
夷玉见到了生人,好像是受惊了的小白兔。其实东方知道,夷玉以前也最喜欢伪装成小白兔,不过现在瞧来,竟然更加炉火纯青。
夷玉摇了摇头,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子车无奇,说:“我不记得了。玗琪……我不舒服,我头很疼……能让我继续休息吗?我现在……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珣玗琪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毕竟夷玉喜欢子车无奇,这好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反正对于珣玗琪来说,绝不是什么秘密。
当年东方叛教自立门户,夷玉跟着东方离开。珣玗琪当时觉得夷玉疯了,不过后来他才知道,夷玉是在东方身边做探子。夷玉曾经联/系过珣玗琪,告知珣玗琪自己的目的。
东方并不傻,早在夷玉联/系到珣玗琪之前,他就知道夷玉留在自己身边要做什么了,只是为了那一册龙甲神章。
然而东方并没有那么早就揭/穿夷玉的面具,而是瞧着夷玉每天在自己面前装乖/巧,百依百顺的样子。
为什么不揭/穿夷玉的面具?
或许是太有趣了,东方曾经这么想。
一个怨恨你,厌恶你,蔑视你/的/人,却要在你面前笑的温柔可人,还要听你的话做事,每天提心吊胆担心有没有被你发现。
这恐怕是天底下最憋屈的事情了,东方觉得,这也太有/意思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恐怕是东方太寂寞了。
小时候在云笈宫中,东方也不是没有朋友。他也有师/兄弟,也有师/姐师/妹,也有和他差不多的同龄人。但是为了报仇,一夕之间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曾经他的朋友,他的师/兄弟们,全都指着他的鼻子谩骂。
偶尔也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寂寞。
不过自从变成一本书之后,东方竟然感觉不到什么寂寞了。握奇公子总是给他很多惊喜和惊吓,让东方应接不暇,根本没办法继续体会寂寞。
珣玗琪听了夷玉的话,有些为难,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子车无奇,说:“师尊,这……”
“你先出去。”子车无奇说。
珣玗琪一愣,又看了一眼夷玉,这才点了点头,说:“是……师尊。”
夷玉一瞧珣玗琪要走,有些慌了神儿,仿佛极为怕生,一下子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拉住珣玗琪忙说:“你去哪里?别把我留在这里。”
“哥/哥,别怕。”珣玗琪说:“师尊是最好的人,师尊有话和你说,没事儿的。”
珣玗琪说完便走了,出去的时候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嘭”的一声轻响,房门闭合,屋里一下子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夷玉真的宛如一只小白兔,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床/上,缩在床角落,还用被子挡住了自己,把大半张脸都挡住了。
东方在虚像幻境中一瞧,真想扬天大笑三声,丰盛俊朗的握奇公子,也有一天被人当成色/狼一样,这可把东方笑的不行了。
东方正笑着,突然玉匣颠簸了一下。他屁/股下面有另外一册龙甲神章当软垫,所以并没觉得屁/股怎么样,但是他的俊脸一下子就磕在了盒子盖上。
一个酸鼻,如果东方现在还是人的模样,恐怕要流生理泪出来。东方的笑容戛然而止了,忍不住开始在玉匣中大骂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也不知道为何,颠了一下手中的玉匣,然后将玉匣又轻轻放在桌上。
夷玉抓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也跟随者子车无奇的动作,在玉匣上面转了好几圈。
子车无奇看到夷玉的眼神,说:“他是我的。”
是了,子车无奇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几个字了。
夷玉赶忙收回目光,小声说:“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子车无奇说:“你可知八部天龙之中,有一种大鸟,叫做迦楼罗?”
夷玉听了,慌忙摇头,说:“不知道。”
东方倒是知道。八部天龙之中有一部叫做迦楼罗,是一种叫/声悲鸣的大鸟,据说以龙为食,不过他吃的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而是一种毒蛇。迦楼罗以毒蛇为食,每天都要吃上百条毒蛇,最后会因为体/内聚/集过多毒素而损命。迦楼罗要死的时候,就飞到金刚轮山顶上,毒发自/焚而死,肉/身灼烧殆尽,唯一剩下一颗心,唤纯青琉璃色。
东方听了,奇怪的往夷玉身上望了一眼。子车无奇绝对不是说胡话的人,他突然提到迦楼罗,肯定是有他的意思。
东方有点不敢置信,难道说,眼前的夷玉的确已经死了,却被借尸还魂了?借了夷玉尸体的还是一个迦楼罗?
东方现在修为低微,根本看不出夷玉是真是假,实在是不好办。
子车无奇说:“你的纯青琉璃色在哪里?”
夷玉听他这么说,脸色变了数变,终于把手中攥着的被子一踢,然后一个翻身就下了床。
他动作灵动,根本不像是有病在身,不过脸色还是煞白。
夷玉说:“握奇公子,你再厉害不过是个历劫失败的人,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肉/身我要了,你可别来管东管西。”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决计不是夷玉。东方一瞧,莫不是子车无奇猜对了,眼前用了夷玉身/体的,还真是个迦楼罗?
子车无奇说:“不打紧,我虽然历劫失败留了一身病根。但是你原身已毁,还失了纯青琉璃色。如果硬碰硬,并不是我的对手。”
“你……”夷玉瞪大眼睛,满脸狠戾之色,说:“好啊,好你个凡人。”
迦楼罗自/焚而死,原身毁掉之后,本应就剩下纯青琉璃色,不过正巧的是。在他自/焚的时候,找到了一具刚死掉的尸体。那具尸体就是夷玉的尸体了。
迦楼罗并不想就这么自/焚而死,干脆来了个借尸还魂,舍弃了原本肉/身,附在夷玉的尸体之上。
夷玉刚才还满脸狠戾,突然就变脸一笑,说:“我们头一次见,何必打打杀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如就做个朋友如何?”
夷玉都不让子车无奇开口,接续说:“虽然我原身毁了,纯青琉璃色也丢/了,但是我好歹比你个凡人要有能耐。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的尸体,不过很可惜,那个人被分尸了,对不对?”
他说着,目光瞟了一眼子车无奇背上背的包袱,那里是东方的一条手臂。
夷玉继续说:“巧的是,我附身在这具尸体上的时候,正巧听到了一些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说。”
夷玉笑了一声,说:“着什么急,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但是我也有个请求不是?”
子车无奇又皱了一下眉,东方敢保证,这是他不耐烦的征兆。
夷玉说:“我的纯青琉璃色被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拿走了,你要帮我取回来。”
“呵——”子车无奇冷笑一声,说:“我只是一介凡人,恐怕连迦楼罗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你……”夷玉眼睛瞪得更大了,气得要死。
东方发现,子车无奇气死人的本事真是不一般。
夷玉说:“你故意奚落我,是不是?”
“你若执意这般想,我也是没办法的。”子车无奇淡淡的说。
迦楼罗失了原身,又失了纯青琉璃色,虽然嘴巴说的高高在上,其实根本不及子车无奇的能力,这才需要子车无奇帮忙。
夷玉咽下一口气,说:“好好。我承认了,我现在比凡人还不如。我失了原身和宝物,什么也不能做。不过我可没说假话,我听你那些弟/子说,你急忙忙的去了三十六天门,但是绝对无功而返了罢。我是真的正巧知道一些事情,要不要合作,就看你的了,凡人。”
子车无奇目光落在夷玉的脸上,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夷玉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毛/骨/悚/然的,却也只能仰着脖子对视,表示自己气势上不输于一个凡人。
不过很可惜,迦楼罗选的这具肉/身气势本来就不太足,他个子比子车无奇矮了太多,所以仰着脖子就更显得弱气了。
东方在玉匣子里,感觉鼻子不是那么酸了,然后从虚像幻境中往外一瞧,顿时差点给噎死。
外面没声音了,居然变成了“含情脉脉”的对视。虽然明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夷玉,但是东方心里也是很不爽的。
就在东方不爽的时候,子车无奇说话了,说道:“你知道什么。”
“咦?”夷玉笑了,说:“你这么问,是不是同意和我做交易了?”
子车无奇不说话。
夷玉又是一笑,说:“那好罢,作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些。那日我本来是要飞到金刚轮山顶去自/焚等死的,不过巧了,就让我看到一具很合适的肉/身,适合我附身在上面……”
那时候夷玉刚死不久,简直就是让迦楼罗捡了个漏。不过他刚附身上去,身/体还没适应新的驱壳,却来了一拨人。
那拨人进了房间,看到屋里的两具尸体,就把两具尸体全都给带了出来。当然,同样带走的,还有地上那白玉匣子。
因为当时身/体太虚弱了,迦楼罗不知道那伙人是什么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那些人把两具尸体带走,就把夷玉的尸体给扔在了山沟沟里,然后带着东方的尸体离开了。
夷玉气愤的说:“那伙人真是该挨千刀啊,我以为他们要走了,谁想到,他们竟然临走的时候,发现了我的纯青琉璃色!”
纯青琉璃色可是迦楼罗的宝物,那可是他的心,他本来觉得舍弃原本肉/身也没什么,还可以体验一下做人的乐趣,反正自己还有纯青琉璃色呢,也能活的逍遥自在。
不过就在他虚弱的时候,那伙人竟然把他的纯青琉璃色给拿走了。
子车无奇听了,只是淡淡的说:“我对纯青琉璃色没兴趣,我要知道关于东方的事情。”
“着什么急?”夷玉简直想扑上去撕掉子车无奇的那张面瘫脸了,臭的厉害。
夷玉只好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不敢睁眼看的。不过我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说主人吩咐,要将另外那具尸体分尸,然后将碎尸带往四面八方。这样一来,就算那个人能做到死后出阴神,但是也算是白用功,无论如何都不能转/世附身,对他们再无威胁。”
夷玉这话说完,就听到“咯吱”一声,是子车无奇握拳发出来的声音。
夷玉瞧他竟然动怒生气了,完全不像方才那样一脸面瘫,突然来了兴趣。
他笑眯眯的走过去,挨近了子车无奇,还在他身边转了三个圈子。转的东方眼前直晕,一看那夷玉就没想/做什么好事儿,盯着子车无奇的眼睛都要冒狼光了。
夷玉说:“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他说着又挨过去一点,想要碰子车无奇的左手手腕,不过还没碰到,就突然“啊”的轻呼了一声,赶忙缩手。
子车无奇动作很快,手腕一翻,食指和中指间就夹上了一根紫色的蓍草。
千年往上的蓍草,已经是很厉害的宝器。迦楼罗虽然不是凡人,但是他在八部天龙之中,其实就是一种非/人的类别。现在又附身在一具尸体上面借尸还魂,蓍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非常不友好的东西。
夷玉躲得极快,但是手指尖还是被蓍草给灼烧了,中指尖黑了一块。
夷玉捂着自己的手,说:“你这个凡人,你怎么这么不识闹?你可知,这具尸体有多珍贵,现在这可是我的肉/身,你别轻举妄动。”
子车无奇说:“只要你别轻举妄动。”
“哼,”夷玉说:“我只是要跟你说话,你急什么?我在那些人临走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块标记。”
子车无奇听了一怔,连忙抬起左手手腕。
宽大的紫色袖子顺着他的手腕滑/到了肘部,子车无奇白/皙的手腕内/侧上,竟然有一个类似于仙鹤的刺青。
夷玉这会儿就笑眯眯的说:“你还真是聪明呢,就是这个标记。”
子车无奇一下子脸色就沉了下来。
东方在玉匣中听得一愣,看着子车无奇手腕上的标记,下意识的也想抬起手腕来瞧,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手了。
腕上刺白鹤,这是云笈宫每个弟/子都有的,大家左手手腕上都有一只很简单的白鹤标记。
以前东方手腕上也有,不过后来,东方叛教而出自立门户,就亲自将左手腕上的标记给烙没了。
按照夷玉的说法,参与分尸的竟然还有云笈宫的人。但是瞧子车无奇的表情来看,子车无奇是不知情的。
夷玉在子车无奇出神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圆桌边,用灼灼的目光瞧着玉匣,说:“这宝贝盒子落入凡间,真是太浪费了。今天我要好好瞧瞧。”
他说着要伸手开玉匣,不过可想而知,根本没碰到。
东方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被子车无奇托在了手中。
夷玉没碰到,说:“凭地这般小气?你若是想修为更进一层,根本不需要练什么龙甲神章,不如和我双/修?我们都有益处。”
子车无奇都没有接他这句话,看似非常不屑,只是说:“你还知道什么?”
夷玉一时语塞,说:“嗯……一时想不起来了。”
其实他知道的也就这么些,根本没有再多了。
子车无奇听他这般说,干脆转身就往房间外面去。
夷玉一瞧急了,纵身一拦,依着门板不让他离开,说:“你怎么说走就走,我告诉了你,你要帮我找纯青琉璃色了罢?快用你的蓍草给我算算,我的纯青琉璃色在哪里?”
子车无奇不悦的皱眉,说:“改日再说。”
“不行。”夷玉说:“我的纯青琉璃色是宝物,改日万一有闪失怎么办?万一有人……”
夷玉还在喋喋不休,结果突然就瞧子车无奇身/子一晃,然后一下子竟然跌倒了下去。
夷玉话音戛然而止,瞪着眼睛,有点吓懵了的样子。
子车无奇突然倒下,东方也吓了一跳。玉匣也从子车无奇怀中掉了下去,一阵失重感搞得东方很难受。
东方还以为自己非摔个鼻青脸肿不可,但是谁料子车无奇却在迷迷糊糊之间,竟然还伸手接住了玉匣,用身/体给玉匣做了个缓冲。倒下的时候,将玉匣抱在怀里。
“喂喂?你还好罢?不会是死了罢?”夷玉不敢贸然碰子车无奇,就怕子车无奇的蓍草再给他上烙刑,说:“你死的也突然了点。”
子车无奇呼吸微弱,脸色非常的灰白,一瞬间东方也是呼吸一窒,有一种子车无奇是要不行了的错觉。
子车无奇缓缓睁开眼睛,不过他试了一下,没能站起身来。
“扶我起来。”子车无奇冷淡的说。
夷玉本来还想还嘴来着,不过被子车无奇冷淡的模样吓怕了,赶忙很乖/巧的就把子车无奇给扶起来。
夷玉把子车无奇扶到床/上,让他靠着半躺下来。
子车无奇一直将玉匣死死抱在怀里,夷玉瞧得直叹气,说:“我说你这个凡人,好生奇怪。自己都要挂了,怎么还抱着这个匣子。”
子车无奇不说话,只是靠着慢慢调理呼吸。
夷玉在他身边转了两圈,说:“唉,我掐指一算,你之前历劫也是很顺利的啊,只差最后一个关头,却自寻死路,非要管闲事儿,不但历劫失败,而且修为和肉/身都受创严重。你说你,好好的就要能当仙君了,现在却搞得身/体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一样。”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听他喋喋不休的,似乎有点厌烦了,说:“人/世/间,总有一些事情,比当仙君更有/意义的。”
“说的好说的好。”夷玉说着突然出手如电,趁着子车无奇虚弱,将他怀里的玉匣给夺了过来。
东方感觉一阵颠簸,早晚自己这张俊脸要撞成大饼脸。
“放下他。”子车无奇瞬间就被惹恼了,想起身去抢夺,但是现在他身/体似乎不太允许。
夷玉笑着说:“我也觉得这人/世/间好玩的挺多,我对这玉匣就很有兴趣。你病成这样,还一路奔波劳累,可别再生气动怒了,老老实实躺着罢。我只是拿来把/玩把/玩,又不会给你玩坏了。”
夷玉才说到这里,突然轻呼一声,手上火/辣辣的,而且手中的玉匣还没打开就不见了。
只瞧子车无奇已经站了起来,站到了桌边,玉匣已经被他夺回托在手中。他一手托着玉匣,一手握拳掩在嘴前,轻轻的咳嗽着。
东方突然就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落在了自己上面,虽然有玉匣隔着,但是仍然热/乎/乎的。
是一滴鲜血,随着子车无奇的咳嗽,不小心落在了玉匣上。
子车无奇连忙拿了帕子把玉匣上的鲜血擦干净,然后才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
夷玉皱着眉,忍不住又说:“你这个人,真是好奇怪。”
子车无奇说:“我虽时日无多,却也不想再将他让给任何人了……”
子车无奇越说越小声,最后喃喃的道:“就算日后要下八寒地狱,也不能……”
夷玉说:“你别这么悲观,你帮我找到纯青琉璃色,我可以借给你用一用。那可是我的宝物,你不过一介凡人,有了纯青琉璃色的帮助,想必也是死不了的。”
子车无奇似乎不甚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托着玉匣轻轻摩挲了两下,说:“如果再遇到那个手腕上有白鹤标志的人,你可能认出来?”
夷玉眼珠子来回转了两圈,说:“如果是听声音,我或许能听出来罢?长相我是真的没看到。”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转身托着玉匣离开,说:“我们要尽快赶往冬石湖奔丧,你可以跟着。”
“奔丧?”夷玉一听,笑了起来,说:“有/意思有/意思,我还是头一回。那我就跟着你们去奔丧,之后再去找纯青琉璃色也无妨。”
子车无奇没再说话,离开了夷玉的房间。
云笈宫的人在这里要休息一晚,然后继续赶路。子车无奇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带着玉匣就进了自己休息的房间。
东方被他放在了床/上,子车无奇都没来得及将带血的衣服换下来,就侧卧在了床/上,将一条手臂搭在玉匣上,转瞬之间就睡了过去。
东方瞧着子车无奇惨白的脸色,头一次知道,世人眼中几乎无敌的握奇公子,竟然这么脆弱。
东方一直都知道,子车无奇并没有修成仙君,不过他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子车无奇历劫失败了,他还以为像子车无奇这样奇怪的人,根本不屑于位居仙班。
子车无奇恐怕太累了,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微弱起来。东方感觉着那种气息,突然有些烦躁。
子车无奇这一睡,直到天色就快朦朦亮起,这才起了身。
东方修行了一晚上,本来正要闭眼休息,但是子车无奇已经起身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他旁边有个大活人在睡觉,他不想打搅了一样。
东方奇怪的看着他,就瞧子车无奇终于开始换衣服了,换掉了那件被撕的差不多,又被鲜血染过的衣服。
子车无奇一边换衣服,显然是在一边想问题的,他的眼睛略微动着,眉毛越蹙越紧。
子车无奇的确是在想事情,而且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之前子车无奇听说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揭竿而起攻上三十六天门。他也是派人去查看过的,而弟/子带回了三十六天门门主去世的消息,并且带回了一个玉匣子。
玉匣子里盛放的就是龙甲神章,这一点毋庸置疑,子车无奇回头看了一眼玉匣。当时弟/子很明确的回禀子车无奇,说玉匣是无意间找到的,好像被人遗弃了一样,就扔在一个树坑里面。
而夷玉告诉子车无奇,玉匣被一伙分尸东方的人带走了。那些人带走了玉匣,为什么又把玉匣遗弃?连带着里面的龙甲神章一起遗弃?
子车无奇想不通,感觉这事情不简单,仔细一思索,恐怕有陷阱在里面。
虽然如此……
子车无奇换好了衣服,又走回了床边,坐下来,将玉匣托在手中,打开来,将东方托了出来。
不管龙甲神章是真是假,子车无奇都不甚在意。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能把那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东方看了一会儿子车无奇换衣服,因为修行了一晚上,实在是太疲惫,准备闭眼睡觉。哪想到刚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
这感觉真是不太好,毕竟好歹东方也是个身材挺拔的大男人,但是现在,子车无奇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他托起来。
东方眯着眼睛,不知道子车无奇要做什么,疲倦的睁开一条缝隙,顿时吓得七荤八素。
子车无奇离自己也太近了。
近到……
两个人的鼻子都要贴在一起了,而且这微小的距离竟然还在缩短。
东方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不等他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就感觉子车无奇温热柔/软的嘴唇,触/碰到了自己的下巴。
东方一阵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大早上起来,子车无奇起了床,穿了衣服,然后就捧着一本书,面色虔诚的在……亲/吻这本书?
东方感觉自己脑子里打结,打的很严重,已经快成麻花了。而他的下巴痒痒的,几乎让他受/不/了/了。
他可从来不知道,子车无奇不只看起来变/态,原来心里还有更变/态的……
东方不敢呼吸,忍了好一会儿,温柔的嘴唇终于离开了他,这让他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子,东方睡不着觉了,他脑子里一团浆糊,然后又跟着子车无奇启程上路。
握奇公子带领云笈宫的人去奔丧,冬石湖家主去世,这可是个大事情,来的并不只是云笈宫一伙人。
他们在当天傍晚就到了冬石湖,唐家的弟/子引着他们进入山庄休息,给他们安置了房间。
唐家弟/子恭恭敬敬的说:“握奇公子,请先稍作休息,大公子一会儿便会亲自前来。”
冬石唐家的老家主已经去世,虽然他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拔尖的人物,不过唐家也需要重新选一个家主。
老家主一共三个儿子,但是因为争执不休,都想要做新家主,谁也不服谁,根本就没有定论,到了现在为止,新家主还没出现。
那唐家大公子听说握奇公子已经到了,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了,想要和握奇公子攀上交情,这样他也算是脊背硬了,或许就能当上冬石唐家的新家主。
那大公子很快就来了,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走进来连忙拱手说:“握奇公子,我爹生前还在叨念,多年未见握奇公子,不知道什么才能与握奇公子再饮一杯。”
子车无奇拱了拱手做礼,那唐家大公子连忙请子车无奇坐下。
大公子一脸忧愁,说:“这次握奇公子能前来祭奠我爹,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还想请握奇公子帮忙,这件事情……非同一般呢,或许和我爹的死有关系。”
那唐家大公子一进了门,就没停嘴的说,似乎猴急猴急的,而且生怕子车无奇不同意,所以连死掉的老家主都搬出来了。
子车无奇一见,说:“不知是何事?唐老与家师乃至交,若有能帮忙的地方,我定当尽力。”
“有了握奇公子这句话,我可是真真的放心了!”大公子连忙说:“握奇公子或许听说了,我爹死的很突然,而且是留书自尽死的。但是,但是我爹一直都好好的,绝不可能突然就这么自尽了。我爹死之前,庄子里也有不少奇怪的事情发生……”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在玉匣中的东方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所以这冬石大公子的意思是说,老家主被人设计给杀了?
不过这种说法,东方还真有点不信。毕竟冬石唐家的老家主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和子车无奇的师父是平辈的,还是至交,修为不是一般的厉害。虽然并没有逃过生死轮回,但是也并非能让一般人就给算计了。
东方掐指一算,能杀冬石唐家老家主的人,恐怕一只手就能数清楚。
那大公子瞧子车无奇不信,说:“千真万确。”
子车无奇说:“唐老死前留有绝笔?”
大公子连忙说:“的确是有留书。但是那留书并非我爹死前写的,而是前段时间早就写好的。”
他这么一说,就让人更奇怪了。
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老/二和唐老起了争执。就是为了唐家下一任家主的问题。老/二想要当家主,认为自己比老大和老三都要厉害,所以希望他爹可以承认。毕竟唐老这会儿年纪也的确很大很大了,就算身/子骨还算坚朗,不过那老/二似乎有些等不下去了。
大公子说:“我听到老/二和我爹大吵了一架,后来我爹就写了遗嘱。”
唐老写了一份遗嘱,估摸/着是气急了,所以在遗嘱上写着二公子心性不定,不适合做下一任家主。
大公子是知道这事儿的,所以当时给高兴坏了。
大公子说:“这遗书是我爹怕自己突然有个万一,所以提早写好的。之前就写了,并不是死前才留的。所以我觉得,我爹或许并不是自尽死的。”
东方一听,还有这前提,那唐老突然去世,的确有些奇怪了。难道是二公子一怒之下把唐老杀了?
但是二公子杀了唐老,为何不把遗书给毁了?遗书还出现了,那么二公子仍然不能当家主,杀了唐老岂不是给他人做嫁?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大公子认为,是二公子加害唐老?”
“这……”大公子犹豫的说:“这我也说不好,或许……或许并非老/二。其实老三也……也是很可疑的。”
东方一听险些笑了,原来这大公子告完了老/二的状,就要开始给老三穿小鞋了。
大公子似乎怕子车无奇不信,焦急的补充说:“老三他前段时间,背着爹和我们,在偷偷的修/炼一门邪术。后来被我爹发现了,斥责大骂了一番。不过我觉得,老三根本没听我爹教训,仍然在修/炼,最近庄子里总是出现奇怪的事情,尤其是晚上……”
冬石湖唐家可是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虽然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也没有人敢轻易的挑衅。
但是大公子说,最近一段时间的夜里,一直有很奇怪的事情发生。大半夜的竟然有不少恶/鬼闯进庄子来作/恶,搞得冬石唐家非常不安宁。
当时老家主还是在世的,恶/鬼自然由老家主给收拾了。不过一次两次三次,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恶/鬼过来袭/击,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想。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可能是有人怨恨唐家,毕竟唐家的仇人也是不少的。那些人心存歹意,所以特意驱使恶/鬼过来捣乱。
大公子说:“那些恶/鬼天天晚上都闯进来,不仅仅伤人,而且还会抢东西!实在太奇怪了。”
子车无奇稍微挑了挑眉,似乎也稍微有些兴趣了。恶/鬼伤人基本不算奇怪的,这已经差不多算是恶/鬼的本性了,但是恶/鬼抢东西,这就比较奇怪了,很有可能的确是被人驱使的。
子车无奇问:“丢/了什么?”
大公子一阵支吾,似乎不好说,半天才吭叽着说道:“我爹在的时候,能丢什么东西,全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些恶/鬼抓起来了。但是……但是……”
东方在玉匣子里差点笑出来,所以大公子的意思是,他爹死了之后,庄子里的确是丢/了东西的。
大公子说:“唉,握奇公子还是听我仔细的说完罢。”
之前老家主在世,所以恶/鬼都没得逞过。因为总是有恶/鬼来骚扰,所以老家主觉得此事不能善罢甘休,干脆就开始命人彻查此事。
大公子说:“握奇公子你猜,怎么着?那个驱使恶/鬼的人,竟然就在山庄里!”
老家主这么一查,立刻勃然大怒了,原来驱使恶/鬼的人就在山庄里,老家主当然要把他给揪出来。
“那个人,就是老三!”大公子说的时候,简直眉飞色舞的神采奕奕。
老家主一查,就发现了,原来是有人在练习一些旁门左道的咒法,结果就将一堆的恶/鬼给招引来了。
老家主查到了老三,这可把老家主给气坏了,但是为了冬石唐家的颜面,并没有声张,而是把老三叫过去,责骂了一番,而且把老三禁足了,不让他随便出房间。
大公子说:“后来啊,恶/鬼就没再出来过了。不过……我爹去世之后,就当天晚上,恶/鬼又来了!比之前的更凶更多更怕人!”
老家主一死,他三个儿子全都不安生了,开始争着抢着新家主的位置。可是谁想到?就第一天的夜里,冬石唐家的山庄里,差点翻了天。
那天他们都还没睡下,毕竟为了新家主的事情还在争执不休。但是突然就听到,屋檐下悬挂的碎玉子响了。
碎玉子其实就是风铃,唐家的这种碎玉子全都是用特殊的玉石制/作而成,玉可通灵护主,作为风铃最好不过。
唐家每一处房舍的屋檐下面都会挂上碎玉子,当然这些风铃并不会被普通的风吹动发响,只有鬼怪的阴风才能使它鸣响。
那天夜里,他们还在争吵,碎玉子就响了,好些个房舍下面的碎玉子都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发出一种类似于女人清脆笑声的声音,大晚上的还是挺令人毛/骨/悚/然的。
唐家三位少爷一瞧,赶紧出来查看情况,竟然又有恶/鬼前来捣乱,而且来的实在很多。
大公子说:“我一瞧就恼了,立刻责问老三,为什么父亲刚过去他就搞来这么多恶/鬼,是不是要毁了唐家?但是老三他还死嘴硬说不是他搞的。”
恶/鬼来的实在很多,三位公子也没来得及吵架,赶紧带人去抓恶/鬼了。
大公子又说:“那些恶/鬼实在是狡诈!竟然还会调虎离山的计策,我们全都出动去抓恶/鬼,结果竟然落了圈套。等我们将恶/鬼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发现灵堂也被袭/击了,我爹的棺/材都被打开了,有陪/葬品不见了。”
棺/材本来是要尽快下葬的,陪/葬品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棺/材里。谁料他们回来一瞧,一片狼藉,陪/葬品全都被翻出来了,有的都打碎了,而且还少了。
东方一听,立刻竖/起耳朵,果然就听到子车无奇问:“到底少了什么?”
大公子犹豫了一下,说:“是……是我唐家的一本咒法秘籍,被那些恶/鬼给抢走了,唉,这可怎生是好。”
一本咒法秘籍。
这么一说起来,东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甲神章。不过东方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冬石湖唐家还有本龙甲神章,或许是其他什么秘籍。
大公子说:“最近也总有恶/鬼频频出现,不知道今夜会不会有恶/鬼前来捣乱,所以……所以……”
子车无奇倒是爽/快,说:“大公子放心,如果今夜仍有恶/鬼前来捣乱,我定当出手相助。”
大公子连忙喜笑颜开,说:“有了握奇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东方听到子车无奇这么说,不同意的皱了皱眉。子车无奇身/体已经伤成这个样子,居然完全不爱惜着,还给别人忙前忙后。
大公子起身离开,千恩万谢的就走了。
子车无奇起身关门,然后头也没回,说道:“从我的床榻上滚下去。”
东方都没发现屋里又有了人,转头一瞧,床榻上果然多了个人,是一身蓝色衣衫的夷玉。
夷玉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蓝色的衣衫没穿整齐,有一边都从肩膀上滑/下来了,实在是……风情无限。
虽然他长得如小白兔一样无害,看起来又非常纯情,但是仍然风尘气扑面,极为不协调,看的东方眼皮猛跳。
夷玉说:“哎呀,那个冬石湖大公子,分明就是个草包嘛,你帮他做什么?还是帮我找纯青琉璃色罢。”
子车无奇关好了门,没有再说话,不过突然伸手在腰间小箭筒上一摸,顿时手中指尖就夹了九根蓍草。
“哆哆哆!”
好在夷玉跑的快,一下子就从床/上翻了下来,不然就要被那些蓍草戳成筛子眼了。
夷玉翻的太急,又和新的肉/身融合不太好,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狼狈的厉害。
东方在玉匣里,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
夷玉不爽的站起来,说:“你怎么这样?你瞧瞧我的肉/身,长得这么水灵可人,我见犹怜的,你怎么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
东方开始佩服子车无奇了,若是换了自己,早把这个冒牌夷玉给打飞出去。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称自己赞自己长得水灵可人的,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夷玉站起来,折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端端的衣服也不好好穿,又搞得一身风尘气,还给子车无奇抛了个媚眼,说:“握奇公子,你瞧我这肉/身也不错的,不如我们双/修啊?”
东方敢肯定了,夷玉这会儿过来,目的就是来勾引子车无奇的……
子车无奇淡淡的看了一眼夷玉,说:“你最好老实点,我现在要休息了,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夷玉殷勤的说:“我伺候你休息?”
子车无奇这回连看他都没看一眼,说:“晚上你要跟着。”
“什么?”夷玉瞪大眼睛,说:“为什么抓鬼我也跟着?你还没给我找到纯青琉璃色呢,怎么就让我给你干活?我又不是你的那帮子呆头弟/子。”
子车无奇说:“正因为还没找到纯青琉璃色。”
夷玉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子车无奇这是在威胁自己呢。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有的时候还是挺阴险的。刚才东方还在担心子车无奇的身/体会受不了,不过看来是白担心了,子车无奇早就想好了,抓到了一个现成的苦力,并不需要他自己出手。
虽然迦楼罗失了肉/身和纯青琉璃色,不过抓个恶/鬼不成问题,这可是他的老本行了。
东方一个人又笑了起来,联想了一下,那些恶/鬼看到夷玉那张水灵可人的小兔子脸,结果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当真有趣。
夷玉偷偷跑过来,没讨到好处,反而还要去做苦工,很不爽的瞪着子车无奇,说:“还什么握奇公子呢,简直老奸巨猾!”
子车无奇不理他,只是托着玉匣往床边走,看起来像是要休息了。
夷玉追上去,说:“我说你,为什么不跟我双/修?你难不成还守身如玉呢?”
子车无奇只是淡淡的说:“你知道还不快走,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夷玉一听差点气疯了,子车无奇竟然承认了。
东方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子车无奇,子车无奇有喜欢的人,还为那个人守身如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奇怪的事情了。他还以为像子车无奇这样冷冰冰的人,是从来不会动七情六欲的。
夷玉被气得不轻,瞪着老大的眼睛说:“哼,以后你跪着求我跟你双/修,我都不会理会你的!”
夷玉说完,气愤愤的就走了。
子车无奇都没瞧他一眼,倒是东方像瞧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现在东方变成了书,所以也不怕别人察觉到他在做什么,不论鄙视的表情还是不屑的眼神都赤/裸裸的,感觉特别的酸爽。
想要和握奇公子双/修的人,恐怕排着队能从云笈宫排到三十六天门去,多的数不胜数。
这么一想,东方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也的确是有年少无知的时候,那时候恐怕东方才三四岁,刚刚记事的时候。
好像……
东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曾经拉着握奇师叔的衣摆,一脸正义又真诚的说要和他双/修来着……
东方想起来,顿时吓得自己全身一个激灵。他有点想不起来子车无奇当时是什么表情,怎么回答的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肯定在嘲笑自己年少无知。
东方现在只能安慰自己,童言无忌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很快有冬石唐家的弟/子送来了晚膳,当然十分的丰富,毕竟大公子欲要讨好子车无奇,让子车无奇帮这个忙。
冬石唐家的老家住去世了,这可是大事情,正有一大堆修仙世家的人往这边赶来,都是准备来奔丧的。虽然这会儿唐家还安安静静的,不过到了那时候,人都来齐了,看到赫赫有名的唐家被一群恶/鬼搞得焦头烂额,绝对要被别人给耻笑死。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公子才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请子车无奇帮忙。
子车无奇也因为自己师父和冬石唐家老当家有交情,这个忙是不得不帮的,所以才一口答应下来。
子车无奇休息了一会儿,东方以为自己可以修/炼一段时间,不过没过多久,或许也就半个时辰,子车无奇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东方奇怪的看着他,天色虽然黑了,但是外面的碎玉子还没有响起,说明现在并没有恶/鬼来袭,外面还是安安静静的。
子车无奇却已经起了身,整理好衣服,然后将玉匣打开了。
子车无奇半弯着腰,俯身打开玉匣,定眼瞧着玉匣中的龙甲神章。
他的头发挽的有些松,看起来颇为慵懒,好像更添了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那松/下来的鬓发很长,自然的垂下来,就扫在了东方的脸上,搞得他特别的痒,但是也没办法拨/开。
东方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子车无奇的头发似乎挺香的,有点淡淡的药香,还有些不知名的花香,若隐若现,让人闻了心旷神怡,并不会刺鼻。
就在东方琢磨着子车无奇到底在头发上涂了什么大姑娘的玩意的时候,突然就被子车无奇托了起来。
子车无奇一只手将他托了起来,说:“这唐家有蹊跷,看来必须多劳些神才行。”
原来子车无奇是要仔细的去查一查唐家的事情。东方觉得,子车无奇也太烂好人了,管个闲事都不会敷衍,还这么一本正经的。
东方正想着,下一刻就被子车无奇的动作搞的头大起来。
子车无奇将龙甲神章从玉匣中拿了出来,然后竟然贴身放进了怀里。
东方傻眼了,他眼前一黑,然后只闻到了更浓郁的药香和花香,不再是隐隐约约的了。
还有……
东方听到“砰砰”的声音,是子车无奇稳健的心跳声,自己这是正趴在子车无奇的胸口上?而且只隔着一件亵衣?
子车无奇只是将上面的一本龙甲神章拿出来,然后就把盒子关上了,下面那一册龙甲神章看都没看,倒是留了一跟蓍草在玉匣下面,然后就出了房间。
香气……
体温……
心跳……
东方觉得,自己从记事儿起就没这么懵过。子车无奇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去查唐家还要带上自己,而且不是还有一册龙甲神章吗?为什么不也带上?
子车无奇先去找了夷玉,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带上夷玉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倒是方便。所以子车无奇觉得,干脆只带上夷玉,就不需要带其他弟/子了。
夷玉这会儿还在屋里生闷气,突然听到敲门声,随口说了一句“进来”,没想到竟然是子车无奇来了。
子车无奇说:“随我来。”
“去干什么?”夷玉正坐在床/上,听子车无奇一说,反而躺下了,悠闲的翘着腿晃来晃去,说:“恶/鬼还没来呢,我不去。”
子车无奇说:“先去查一查。”
“不要不要不要。”夷玉开始撒泼耍赖了,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竟然开始扒自己的衣服,扒的赤条条的,滚进了被窝里,说:“我才不去,你有本事就进来抓我啊!”
东方听到夷玉大喊不要,喊得那叫一个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握奇公子不开眼的想要侮辱他。东方忍不住就把虚像幻境弄出来了,这一弄出来,正看到夷玉自己扒光了自己的衣服。
当真辣眼睛……
这迦楼罗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脑子里全都是稻草。
子车无奇一脸的淡定,说:“去不去随你。”
子车无奇这回连纯青琉璃色都没提,不过光溜溜耍赖的夷玉突然就从被子里跳出来,赶忙抓了衣服穿上,踉踉跄跄的追上去,喊道:“你等等啊!你这个凡人,好生讨厌,只会威胁人!”
这会儿已经天黑,冬石唐家庄子里走动的人不多,恐怕是因为恶/鬼经常出现,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怕了。
虽然没什么巡逻的弟/子,不过庄子里走几步就有阵法机/关,看起来戒备倒是很强。
夷玉甩着两只袖子跟着,说:“咱们去哪里啊,这远近几里地,绝对没有一只恶/鬼。”
“这边。”子车无奇说。
东方也不知道子车无奇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挨得子车无奇也太近了,近的自己都开始无端端冒汗了!什么时候他才能把自己从怀里掏出来啊。
子车无奇带着夷玉走到了一处院落前面。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院门紧闭着,竟然还设有结界,一看就是院子主人不想让别人贸然闯入。
东方好奇的看了两眼结界,这也太小儿科了,院子主人恐怕是二把刀,也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看院子规模,应该还是挺有身份的人。
东方正奇怪,子车无奇就说道:“是唐家三公子,唐风居。”
夷玉一听,说:“咦,握奇公子,我们已经达到心意相通的境地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好奇啊。”
子车无奇没看他,只是说:“随我进去。”
他话音才落,人影已经消失,夷玉翻了个大白眼,这才跟上。
这门口的结界对于他们二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两个人进了院子,就发现院子里充斥着一股不太好的气息,倒不是什么臭味儿或者腐气,而是一种趋近于黑/暗的压抑感。
院子很大,在一处角落里竟然有人。因为太黑了,所以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是看不清楚的,不过能瞧得出来应该是个年轻人,脊背挺/直,一身衣服也算是考究。
那个男人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涂涂画画,东方只是看了两眼,估摸/着这人是在画阵法,不过画的非常不熟练。
东方立时就想到了唐家大公子的话,这唐家老三之前背着家里在修/炼旁门左道的咒法,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地上画的阵法的确很奇怪。
这年轻人难道就是唐家三公子唐风居?
夷玉瞧得眼皮一跳,说:“这凡人在画什么鬼东西呢?”
夷玉说话也不小声,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像是偷偷潜入的人,简直不把唐家三公子放在眼里。
虽然这唐风居瞧起来的确修为挺差的,不过这么大的声音还是能听到,立刻一个激灵,喝道:“大胆,是谁在哪里!”
夷玉很没诚意的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子车无奇,子车无奇倒是淡定,很大方的就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也能瞧得清楚了,那唐风居看起来二十四五的样子,还很年轻,长的是身材高大面目硬朗,只是看表情和神态,似乎有些过于不谙世事,尤其一双眼睛,纯洁无瑕没有一丝污/秽。
“是你?”唐风居一瞧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握奇公子来了,当真是吃了一惊,说:“握奇公子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他说着,赶忙用身/体挡住自己画的阵法,似乎不想让别人瞧见。
夷玉很不给面子的开口说道:“嘿,你那是什么鬼阵法,别挡着,让我瞧瞧。哈哈,你这鬼阵法做什么用的?难道是招魂的?能招来一根/毛吗?”
唐风居被他说的顿时脸就青了,不悦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夷玉笑眯眯的说:“比你厉害的人。”
东方听夷玉说招魂阵,又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的阵法,好像还真有点像,不过阵法有至少五处都画的不对,这魂儿绝对是招不来的,的确连一根/毛都招不到。
子车无奇说:“三公子,我是因为唐老去世的事情,所以前来拜访的。”
唐风居一听,皱了皱眉说:“哦……是不是我大哥跟你说了什么,所以握奇公子也觉得是我杀了我爹?来抓我的?”
夷玉说:“唉,你这人说话太不客气了。他肯定没有误会你杀/人,嘻嘻,就你这样的修为,谁能被你杀了谁是草包!”
“你……”唐风居显然被气得狠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怒目瞧着夷玉。
子车无奇说:“三公子莫要误会,我并未误会三公子杀了人。”
虽然夷玉说的不好听,但是东方觉得,其实还挺有道理的。唐风居这修为和能耐,恐怕连唐老一根头发都不及,想要杀唐老还神不知鬼不觉,难度比修成正果还要难得多,几乎没可能。
虽然子车无奇一脸严肃,不过东方觉得,其实这个闷骚和夷玉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没直接说出口而已。
子车无奇说:“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唐老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风居一阵沉默,他不说话板着嘴角的时候,竟然显得很有威严。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唐风居说:“如果我知道,也不用画这招魂阵了。”
夷玉看了看那四不像的招魂阵,说:“啊,我知道了,你是想把你那个死掉的老爹的魂魄招回来吗?”
子车无奇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说:“夷玉,不得无礼。”
夷玉翻了个白眼,干脆不说话了。
虽然夷玉说的话不好听,不过的确戳到了唐风居心里,说:“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将我爹的魂魄招回来,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子车无奇说:“三公子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仔细说说吗?”
唐风居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握奇公子和夷玉进了房间。
冬石唐家的三公子,据说是三位公子里面最不成器的。唐风居二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几乎差点死了。唐老将他救活之后,唐风居就失忆了,跟个两三岁孩童一般,什么都不会。
经过这几年,唐风居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不过好歹生活都能自理了。只是他的修为远远不及大哥二哥,总是被耻笑。
唐风居看起来也是要强的人,所以非常的不甘心,他想让自己变强一些,至少不要被大哥二哥总是指着鼻子笑话。
唐风居说:“后来我就找到了一些书,自己练习……”
“什么书?”子车无奇说。
唐风居说:“是在废弃的书楼里找到的……他们说,那些都是旁门左道的咒法。”
冬石唐家地方很大,也有很多早就废弃的院子,唐风居在一处书楼里找到了基本修行的秘籍,然后就跟着练了。
起初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关门修/炼,而且修为一日千里,非常的管用。他感觉自己不需多久就能追上大哥二哥了,所以每天就更加勤勤恳恳的修行。
但是后来有一日,唐家突然被恶/鬼袭/击了,好多恶/鬼半夜来捣乱。
后来继而连三的,几乎每天恶/鬼都要来。
唐风居说:“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那些恶/鬼是我招来的。”
唐风居有些懊恼,他那些天的确有画阵法,不过并不知道是会招来恶/鬼的。直到他父亲非常恼怒的找到他,唐风居才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么样愚蠢的事情。
唐风居被禁足了,就呆在院子里,但是没过两天,他爹却去世了。
唐风居连忙说:“自从我爹骂了我之后,我就没有再画那些阵法了,后来那些恶/鬼并不是我招来的,真的。”
唐老死后,大哥二哥争执不休,谁都想要做新家主,唐风居本来没有想要做家主的意思,但是大哥二哥并不放过他,觉得他是威胁,想要把他赶出唐家才好。
唐风居很生气,说:“我也觉得我爹的死很蹊跷,说句不好听的,我大哥二哥怀疑我杀了我爹,我也怀疑我爹是他们杀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想把我爹的魂魄招回来问问。”
唐老早就下葬了,老大火急火燎的要求尽快下葬,第二日就把棺/材抬到冬石唐家的坟冢去埋了。
按理来说,唐老的棺/材应该多停留些日子,等着赶来奔丧的众位全都吊唁过了才会下葬。
东方趴在子车无奇的怀里,听着唐风居的叙述,感觉这唐家真是不简单,内/幕不少,三公子和大公子虽然都说了一件事儿,却截然不同。
不过东方真觉得,那些恶/鬼恐怕不是唐三公子给弄来的。不是唐三公子太可信了,而是东方觉得,以他的修为,绝不可能,这是办不到的事儿,这简直是给唐风居扣了一顶大高帽,也太抬举他了。
子车无奇说:“三公子,你之前画的那些阵法,还有留着吗?”
唐风居有些为难,说:“书都被我爹拿走了,不过……你跟我来。”
子车无奇跟着唐风居往院子后面去,夷玉好奇的站起来,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唐风居的院子挺大,后面有点凄凉的感觉,没什么花草,花圃里都是空的。
他们走过去,东方就瞧见了,花圃里有个阵法,估摸/着是唐风居画的。但是看了这个阵法,东方就想捂脸。
唐风居说:“这是我以前画的一个,我爹没发现,就一直这么放着了。”
子车无奇一瞧,难得的挑了挑眉。
夷玉的反应是最大的,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很没形象,就差坐在地上打滚了。
唐风居不明所以,说:“为何发笑?”
夷玉说:“你这是什么阵法?招鬼的?别逗了,降子的还差不多!”
唐风居一愣,说:“什么?我画的不对吗?”
夷玉说:“大错特错了,你这个呆/子,我看你是被人给陷害了,那些恶/鬼绝对不是你弄来的。”
东方和夷玉的想法是一样的,恐怕是有人让唐风居背了这个黑锅。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这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顿住了,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说:“来了。”
众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子车无奇的意思,不过很快的,片刻之后大家就听到了清脆的响声,似铃铛,又似女人的娇/笑声。大半夜的实在是太诡异了,是屋檐下面的碎玉子响了。
唐风居立刻皱眉,说:“又来了!”
夷玉突然就兴/奋了起来,跳起来拍了拍手,说:“哎呀,我已经等候多时了,怎么现在才来,手痒难耐了。”
东方眼皮一跳,这冒牌夷玉和以前的差别太大了,让他非常的不适应。
夷玉说:“握奇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把那些恶/鬼打的屁滚尿流,跪下给你磕头!我这暴脾气,正需要找/人撒撒气呢。”
夷玉说着,唐风居就感觉一阵冷风吹过,眼前那娇/小的人影就不见了,夷玉已经跑去干活,动作快的人眼花缭乱。
东方觉得,夷玉之所以要找/人撒撒气,绝对全都是被子车无奇给气的。
唐风居不可置信的瞧着远处,感叹说:“握奇公子的弟/子,果然都非同一般。”
的确非同一般。
东方很想接口说,非同一般的蠢。
碎玉子响起来了,冬石唐家的人全都如临大敌。
大公子和二公子全都从房间跑出来,大公子想要赶紧去找握奇公子来帮忙,不过还没跑到握奇公子的房间,就看到握奇公子和他三弟一起走过来了。
大公子一瞧,就瞪大了眼睛,说:“这,这……握奇公子,你怎么和他在一块。他是不是和握奇公子说了什么胡话,握奇公子你可不要轻信。”
唐风居不悦的皱眉,子车无奇已经说道:“大公子稍安勿躁,这些恶/鬼并非三公子招来的,而且唐老也并非三公子所杀。”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哼!”
大公子还没说话,跑过来的二公子已经开口了,一口咬定绝对是唐风居杀了人。
东方听着那几个人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恶/鬼不是唐风居招来的,而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根本没有这个修为。
最重要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唳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大鸟的高/亢鸣叫/声。
子车无奇说了句:“不好。”然后撇下唐家三位公子,身影转瞬就不见了。
唐家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感觉头晕目眩,随后就在虚像幻境中看到了夷玉。
夷玉跌倒在地上,看来伤的不轻,嘴角都带着血迹。不过好在他比较幸/运,再伤的重一点,他倒是死不了,但是魂魄肯定会被打出肉/体,他和肉/体融合的本来就不好,被打出来恐怕就进不去了。
刚才那高/亢的鸟鸣,就是夷玉的叫/声。他本来是迦楼罗,就是一种大鸟,突然受伤差点被打出原形,没忍住就叫了一嗓子。
子车无奇闪身过去,一把就提起了受伤的夷玉。
夷玉咳嗽了两声,说:“你……你轻点,我受伤了,疼啊。”
东方听夷玉这么说,看来伤势不算重,还有力气叫嚣。
夷玉又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这恶/鬼可不一般。”
“自然不一般。”子车无奇说:“这里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夷玉说:“那行了,只能靠你了。”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状态不好,也不行。”
“什么?!”夷玉差点跳起来,说:“你逗我啊!你都不行,那这恶/鬼是可以打上大罗天,还是能打上凌霄宝殿了!”
子车无奇的确状态不太好,东方也感觉到了,身/体有些虚弱,虽然已经在自我修复,但是发挥不了十成的能力,最多七成。
七成……
东方觉得,就算是七成,恐怕也少有人可以承受的住。怪不得夷玉这般惊讶。
子车无奇看着不远处那一团一团的黑色鬼影,说:“唐老是前辈,修为本来就在我之上,如果我状态好全力一搏,或许能打个平手。但是现在……”
“等等,我听不懂,什么唐老?”夷玉说。
追过来的唐家三位公子听了子车无奇的话也有点发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东方则是听得心里一跳,原来自己和子车无奇想到一处去了。
那恶/鬼一说,东方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子车无奇原来各方面都这么抢手,不知道握奇公子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东方竟然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旁边的夷玉忍不住大骂起来,说:“我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你的魂魄污/秽到了什么地步,还肖想用握奇公子的肉/身?我呸!”
夷玉简直很生气啊,明明是自己先看上握奇公子的,他还想磨一磨,让子车无奇跟他双/修呢。
那恶/鬼只是喋喋冷笑,似乎并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根本是囊中取物一样的简单。
子车无奇一脸的淡然,没看出一丝慌张和着急来。东方真不知道子车无奇是真不着急还是假不着急了,难道说他已经想到了完全的应对方法?
那恶/鬼喋喋笑过,挥了挥手,说:“把结界砸开!今天不只要拿到龙甲神章,更要拿到子车无奇的肉/身。哦,当然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再活下去了。”
恶/鬼声音阴冷非常,他这么一说,把唐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吓坏了,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他们爹竟然要杀了他们。
大公子连忙叫道:“爹!是儿子啊!爹,你不能将儿子一起杀了啊。”
恶/鬼又笑了起来,说:“什么儿子,不过是草包罢了,哪有什么用处?”
大公子一听,脸色瞬间就青了,二公子也是吓得要死,浑身筛糠一样不停的抖着。
这两个人修为都很差,哪里见过这么多恶/鬼的,已然六神无主了。
唐风居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没想过他爹竟然是这样的人。
现在结界里的众人全都各怀心思,东方倒是吃了一惊。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位唐老驱使其他恶/鬼的咒法竟然似曾相识。
不,不只是似曾相识,而且还非常熟悉。
要说“纵鬼”这门学问,恐怕没有人能超过三十六天门门主东方了,当然也有很多名门正派不耻于操纵恶/鬼这种事情。
恶/鬼伤人害人就应该消灭他们,但是东方觉得恶/鬼的力量也是不错的,如果能抹掉他们的意识,然后为己所用,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东方曾经研究过纵鬼的咒法,然后将心得什么的都记录在案。所以说纵鬼这门学问,恐怕没有人能超过他了。
但是虽然这咒法好用,力量非凡,却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恶/鬼反噬,反而得不偿失。
因为东方身/体的缘故,后来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将所写的秘籍全都封存起来,没有再使用过了。
但是如今一见,东方可以万分肯定,那唐老用的咒法就是自己所写的纵鬼咒法!
唐老是怎么拿到自己写的秘籍?东方感觉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也来不及再去细想了。
一刹那间,东方突然得意了起来,这唐老竟然班门弄斧。他今天遇上自己,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东方在虚像幻境里一瞧,就有了一些想法和主意。
自从上次融合了平桥镖局少镖头的修为,然后一路上有握奇公子无意间的“滋养”,再加上东方勤勤恳恳的修/炼。虽然不能说修为大增,但是比普通人要快的多。
东方现在好歹也有蚕豆大的修为了,虽然不可能和那些恶/鬼硬碰硬的,但是总是能智取的。
只是眼下有个问题,东方被禁/锢在书册里,这实在太不方便了,他需要一个驱壳肉/身才能大展拳/脚。
东方眼珠子转了转,其实他也觉得,子车无奇的肉/身很可口。虽然子车无奇历劫失败肉/身受伤,但是仍然比普通的凡人要强太多了。
如果能附身在子车无奇的身上,东方差点觉得自己可以天下无敌了。
但这也只是想一想罢了,因为依他现在的修为,不可能附身到子车无奇身上,绝对是天方夜谭。
东方眼珠子又一转,至于夷玉……
看来也不可能。
东方这一下子,就把目光游/移到了唐风居的身上。
唐风居的修为也很浅薄,连现在的东方都比不上,如果附身上去,就算没有宿主的同意,来点强/硬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眨眼的功夫,东方已经想好了对策。
唐风居只感觉有一阵风吹来,并不大,但是那凉风竟然一下子把他给吹透了,让他顿时打了个冷颤。
下一刻,唐风居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
子车无奇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怀里的龙甲神章,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快速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看到唐风居要跌倒,子车无奇快速的伸手,一把抄住了唐风居,没有让他跪在地上。
东方有一瞬间失去意识,不过意识很快就回来了,他顿时心中大喜,竟然一次就成功了,他真的临时征用了唐风居的身/体。
只是情况有点微妙,因为他此时被握奇公子给搂在了怀里,动作挺尴尬的。
子车无奇皱着眉瞧着他,说:“你……”
他只是说了一个字,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停了下来,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
东方感觉到子车无奇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们好像离得太近了,东方连忙双手一推,就将子车无奇给推开了,自己这才站稳。
夷玉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被东方占用了肉/身的唐风居,他是没看出来什么端倪的,只是说:“我说你,不会这就被吓得腿软/了罢?那一会儿恶/鬼闯进来,你可不要昏死过去。”
东方冷笑了一声,不过也并不说明。
他一进入唐风居的肉/身竟然大吃一惊,东方本以为唐风居没什么修为,也是个草包来着。但是眼下就被颠/覆了,这唐风居体/内竟然有着巨大的修为,但是被人禁/锢了起来。
有人故意禁/锢了唐风居的修为,不知道是何用意。
东方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他听到“卡”的一声,那些恶/鬼已经将结界又砸开了一个口子。
东方立刻上前一步,走到了结界边缘去。
子车无奇皱了眉,立刻也跟上一步。
东方与那些恶/鬼不过一步远的距离,忍不住挑眉笑了笑,搞得唐风居脸上露/出一副邪魅狂狷的表情,极为的不协调。
夷玉表情抽/搐的看着唐风居,偷偷拉了一下子车无奇的袖子,说:“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所以疯了?”
子车无奇没理他,就瞧唐风居突然挥了一下手。
已经变成恶/鬼的唐老瞧见走过来的唐风居一愣,东方也瞧着他,呵呵一笑,说:“不自量力,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纵鬼术。”
霎时间,不只是结界里面,就连结界外面都刮起了一阵巨风,“呼”的吹的大家睁不开眼睛。
东方此时才有一种重生了的感觉,没想到唐风居的身/体这么好用,东方默念口诀,唐风居体/内被禁/锢的咒法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细线,瞬间崩断,庞大的修为喷薄而出,让东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唐老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过不等他惊讶,突然唐老就被旁边的两只恶/鬼抓/住了胳膊。
只是一眨眼,又有两只恶/鬼扑了过来,钳住了唐老的双/腿。然后又是两只,又是两只……
源源不断的恶/鬼全都扑向唐老,将他团团包围住,疯了一样的对着他撕咬起来。
“啊啊啊啊啊——!”
唐老根本反应不过来,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唐家,他已经被那些恶/鬼给吞没了。
大家全都瞧着这一变故,全都傻眼了,唐老本来在指挥那些恶/鬼,但是突然就来了变故,那些恶/鬼反而开始袭/击唐老。
恶/鬼实在是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唐老又没有准备,连还手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众人怔愣的时候,唐老就已经不复存在,被那些恶/鬼活生生的撕碎吞下了肚去。
东方又笑了一声,这样假仁假义的恶/人,还不如一个真小人来的爽/快,根本不足以宽恕,如今让他这般爽/快的魂/飞/魄/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东方看了一眼结界外面那些恶/鬼,然后一挥手,瞬间狂风吹过,黑压压的一片就被快速的驱散了。
天色似乎有些要微亮了,庄子里恢复了平静,就连屋檐下的碎玉子都不再响动,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来去匆匆,飘渺而不实在。
东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深深的吸着气,感觉兴/奋的不得了,重新有肉/身的感觉,真是非常美妙。只是这具肉/身是有主人的,东方虽然很希望早日重塑躯体,但是夺舍这种事情还是不屑一顾的。
东方感觉有点遗憾,才爽了这么一下,就要把东西还回去了。
他正感叹人生,结果突然就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吓了东方一跳。
夷玉就像是猛虎扑食一样,扑过去从后面一把搂住了东方。抱得死死的,而且还要像树懒一样,把双/腿也盘在他腰上。
东方差点给他扑在地上,那样可就要来个狗吃/屎了,实在不雅观。
“你干什么?”东方又惊又怒的说。
夷玉死死抱着他,用一副惊喜的口吻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之前真是错怪你了,我竟然看走眼了。哎呀,你看我长得好不好看?你跟我双/修罢?我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
东方:“……”
东方差点被气得吐血,这夷玉变脸比翻书还快,东方真的很想伸手去撕撕他的脸皮。
子车无奇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伸手去拽夷玉的后领子,说:“给我下来。”
“不要不要!”夷玉死抱着东方不撒手,说:“他是我的了,我要跟他双/修!”
东方实在是受/不/了/了,本来还想多享受一会儿唐风居的躯体,但是现在脑袋都大了,赶忙抽身而出,又回到了子车无奇怀里那本龙甲神章上去。
唐风居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他好像做了个梦,这会儿突然就醒了。
而子车无奇好不容易将唐风居从夷玉的爪子下面扒出来,但是突然一怔,低头瞧了瞧,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怀里的龙甲神章。
然后子车无奇就一脸面无表情的把唐风居一推,又推回了夷玉那边。
夷玉本来没抢过子车无奇,刚要坐地上撒泼,但是哪想到变故来的太快,子车无奇又把人给推回来了。
夷玉又惊喜的手脚并用抱住唐风居,唐风居作为当事人,简直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车无奇说:“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唐老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风居一阵沉默,他不说话板着嘴角的时候,竟然显得很有威严。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唐风居说:“如果我知道,也不用画这招魂阵了。”
夷玉看了看那四不像的招魂阵,说:“啊,我知道了,你是想把你那个死掉的老爹的魂魄招回来吗?”
子车无奇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说:“夷玉,不得无礼。”
夷玉翻了个白眼,干脆不说话了。
虽然夷玉说的话不好听,不过的确戳到了唐风居心里,说:“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将我爹的魂魄招回来,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子车无奇说:“三公子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仔细说说吗?”
唐风居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握奇公子和夷玉进了房间。
冬石唐家的三公子,据说是三位公子里面最不成器的。唐风居二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几乎差点死了。唐老将他救活之后,唐风居就失忆了,跟个两三岁孩童一般,什么都不会。
经过这几年,唐风居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不过好歹生活都能自理了。只是他的修为远远不及大哥二哥,总是被耻笑。
唐风居看起来也是要强的人,所以非常的不甘心,他想让自己变强一些,至少不要被大哥二哥总是指着鼻子笑话。
唐风居说:“后来我就找到了一些书,自己练习……”
“什么书?”子车无奇说。
唐风居说:“是在废弃的书楼里找到的……他们说,那些都是旁门左道的咒法。”
冬石唐家地方很大,也有很多早就废弃的院子,唐风居在一处书楼里找到了基本修行的秘籍,然后就跟着练了。
起初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关门修/炼,而且修为一日千里,非常的管用。他感觉自己不需多久就能追上大哥二哥了,所以每天就更加勤勤恳恳的修行。
但是后来有一日,唐家突然被恶/鬼袭/击了,好多恶/鬼半夜来捣乱。
后来继而连三的,几乎每天恶/鬼都要来。
唐风居说:“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那些恶/鬼是我招来的。”
唐风居有些懊恼,他那些天的确有画阵法,不过并不知道是会招来恶/鬼的。直到他父亲非常恼怒的找到他,唐风居才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么样愚蠢的事情。
唐风居被禁足了,就呆在院子里,但是没过两天,他爹却去世了。
唐风居连忙说:“自从我爹骂了我之后,我就没有再画那些阵法了,后来那些恶/鬼并不是我招来的,真的。”
唐老死后,大哥二哥争执不休,谁都想要做新家主,唐风居本来没有想要做家主的意思,但是大哥二哥并不放过他,觉得他是威胁,想要把他赶出唐家才好。
唐风居很生气,说:“我也觉得我爹的死很蹊跷,说句不好听的,我大哥二哥怀疑我杀了我爹,我也怀疑我爹是他们杀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想把我爹的魂魄招回来问问。”
唐老早就下葬了,老大火急火燎的要求尽快下葬,第二日就把棺/材抬到冬石唐家的坟冢去埋了。
按理来说,唐老的棺/材应该多停留些日子,等着赶来奔丧的众位全都吊唁过了才会下葬。
东方趴在子车无奇的怀里,听着唐风居的叙述,感觉这唐家真是不简单,内/幕不少,三公子和大公子虽然都说了一件事儿,却截然不同。
不过东方真觉得,那些恶/鬼恐怕不是唐三公子给弄来的。不是唐三公子太可信了,而是东方觉得,以他的修为,绝不可能,这是办不到的事儿,这简直是给唐风居扣了一顶大高帽,也太抬举他了。
子车无奇说:“三公子,你之前画的那些阵法,还有留着吗?”
唐风居有些为难,说:“书都被我爹拿走了,不过……你跟我来。”
子车无奇跟着唐风居往院子后面去,夷玉好奇的站起来,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唐风居的院子挺大,后面有点凄凉的感觉,没什么花草,花圃里都是空的。
他们走过去,东方就瞧见了,花圃里有个阵法,估摸/着是唐风居画的。但是看了这个阵法,东方就想捂脸。
唐风居说:“这是我以前画的一个,我爹没发现,就一直这么放着了。”
子车无奇一瞧,难得的挑了挑眉。
夷玉的反应是最大的,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很没形象,就差坐在地上打滚了。
唐风居不明所以,说:“为何发笑?”
夷玉说:“你这是什么阵法?招鬼的?别逗了,降子的还差不多!”
唐风居一愣,说:“什么?我画的不对吗?”
夷玉说:“大错特错了,你这个呆/子,我看你是被人给陷害了,那些恶/鬼绝对不是你弄来的。”
东方和夷玉的想法是一样的,恐怕是有人让唐风居背了这个黑锅。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这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顿住了,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说:“来了。”
众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子车无奇的意思,不过很快的,片刻之后大家就听到了清脆的响声,似铃铛,又似女人的娇/笑声。大半夜的实在是太诡异了,是屋檐下面的碎玉子响了。
唐风居立刻皱眉,说:“又来了!”
夷玉突然就兴/奋了起来,跳起来拍了拍手,说:“哎呀,我已经等候多时了,怎么现在才来,手痒难耐了。”
东方眼皮一跳,这冒牌夷玉和以前的差别太大了,让他非常的不适应。
夷玉说:“握奇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把那些恶/鬼打的屁滚尿流,跪下给你磕头!我这暴脾气,正需要找/人撒撒气呢。”
夷玉说着,唐风居就感觉一阵冷风吹过,眼前那娇/小的人影就不见了,夷玉已经跑去干活,动作快的人眼花缭乱。
东方觉得,夷玉之所以要找/人撒撒气,绝对全都是被子车无奇给气的。
唐风居不可置信的瞧着远处,感叹说:“握奇公子的弟/子,果然都非同一般。”
的确非同一般。
东方很想接口说,非同一般的蠢。
碎玉子响起来了,冬石唐家的人全都如临大敌。
大公子和二公子全都从房间跑出来,大公子想要赶紧去找握奇公子来帮忙,不过还没跑到握奇公子的房间,就看到握奇公子和他三弟一起走过来了。
大公子一瞧,就瞪大了眼睛,说:“这,这……握奇公子,你怎么和他在一块。他是不是和握奇公子说了什么胡话,握奇公子你可不要轻信。”
唐风居不悦的皱眉,子车无奇已经说道:“大公子稍安勿躁,这些恶/鬼并非三公子招来的,而且唐老也并非三公子所杀。”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哼!”
大公子还没说话,跑过来的二公子已经开口了,一口咬定绝对是唐风居杀了人。
东方听着那几个人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恶/鬼不是唐风居招来的,而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根本没有这个修为。
最重要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唳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大鸟的高/亢鸣叫/声。
子车无奇说了句:“不好。”然后撇下唐家三位公子,身影转瞬就不见了。
唐家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感觉头晕目眩,随后就在虚像幻境中看到了夷玉。
夷玉跌倒在地上,看来伤的不轻,嘴角都带着血迹。不过好在他比较幸/运,再伤的重一点,他倒是死不了,但是魂魄肯定会被打出肉/体,他和肉/体融合的本来就不好,被打出来恐怕就进不去了。
刚才那高/亢的鸟鸣,就是夷玉的叫/声。他本来是迦楼罗,就是一种大鸟,突然受伤差点被打出原形,没忍住就叫了一嗓子。
子车无奇闪身过去,一把就提起了受伤的夷玉。
夷玉咳嗽了两声,说:“你……你轻点,我受伤了,疼啊。”
东方听夷玉这么说,看来伤势不算重,还有力气叫嚣。
夷玉又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这恶/鬼可不一般。”
“自然不一般。”子车无奇说:“这里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夷玉说:“那行了,只能靠你了。”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状态不好,也不行。”
“什么?!”夷玉差点跳起来,说:“你逗我啊!你都不行,那这恶/鬼是可以打上大罗天,还是能打上凌霄宝殿了!”
子车无奇的确状态不太好,东方也感觉到了,身/体有些虚弱,虽然已经在自我修复,但是发挥不了十成的能力,最多七成。
七成……
东方觉得,就算是七成,恐怕也少有人可以承受的住。怪不得夷玉这般惊讶。
子车无奇看着不远处那一团一团的黑色鬼影,说:“唐老是前辈,修为本来就在我之上,如果我状态好全力一搏,或许能打个平手。但是现在……”
“等等,我听不懂,什么唐老?”夷玉说。
追过来的唐家三位公子听了子车无奇的话也有点发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东方则是听得心里一跳,原来自己和子车无奇想到一处去了。
东方在之前就意识到了,唐风居的修为这么差,画的阵法又都是错误的,怎么可能把恶/鬼给招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唐风居根本就是背了个黑锅,而以冬石唐家老/爷/子的修为,怎么可能看不出唐风居给人背了个黑锅?毕竟这也太明显了。
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唐老看出来了,但是他故意没有点破,仔细说来,还是唐老把这个锅甩给唐风居的。
恶/鬼根本就不是唐风居弄来的,只是唐风居正好在那个时候,练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咒法。唐老就趁机将恶/鬼的事情,扣在了唐风居的头上。
后来唐风居被禁足,也没有再画阵法,但是恶/鬼仍然回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东方现在虽然修为低微,但是也能感觉得到,眼前那几个恶/鬼之中,有一个道行修为高的令人咋舌,连迦楼罗都不能制/服的恶/鬼,的确是逆天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恐怕眼前这恶/鬼,不是别人,就是唐老。”
夷玉瞪着眼睛,说:“你不会是被吓傻了罢?这怎么可能?”
在旁边的三位公子也都傻眼了,大公子连忙说:“握奇公子,这不可能啊。我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从不害人,怎么可能变成恶/鬼?这不可能。”
唐风居也说道:“对,我爹这辈子救人无数,怎么可能变成恶/鬼。”
人死了,就算没去投胎变成了鬼,最初也是孤魂野鬼,并不是恶/鬼。恶/鬼是生前或者死后害过人性命的鬼。
冬石唐家的唐老是出了名的善人,生前积德行善,的确并不应该是恶/鬼。
但是子车无奇表情很坚定,似乎不容别人质疑。
那些恶/鬼聚/集在他们面前,似乎想要拦住众人的去路,组成了一道坚/实的墙壁。
很快的,恶/鬼分成了两拨,一拨恶/鬼继续驻守,另外一拨突然消失了。但绝对不是离开,大家就听到远处的碎玉子又响了,那些恶/鬼应该是到庄子里的其他地方去了。
东方觉得很奇怪,恶/鬼三番四次的跑到庄子里来,这是为了什么?若是单纯的害人,那为什么远近的地方都没事儿?恶/鬼反而要挑最不好下手的冬石唐家?
或许恶/鬼并不是来害人的,是为了某种特定的目的而来,是来寻找东西的。
东方想起来,之前大公子说,恶/鬼抢走了一册秘籍。
子车无奇看着一拨恶/鬼离开,不过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说:“大公子,唐家可有一卷书册,叫做龙甲神章的?”
唐家大公子一愣,赶忙说:“龙甲神章?没听说过!我……”
唐风居不等他说完,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说:“有!有的,我见过。放在了我爹的棺/材里做陪/葬品,但是头一天就被恶/鬼给抢走了!”
“你!”大公子怒瞪着唐风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似乎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唐家还有一册龙甲神章。
东方一听,果然,恶/鬼是冲着龙甲神章来的。可是既然拿走了龙甲神章,为什么还要来唐家继续找东西?
或许……
恶/鬼拿走的龙甲神章是假的。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大公子,说:“我只问你一句话。”
大公子吓的一身冷汗,下意识的说:“什……什么?”
子车无奇说:“你想死想活?”
大公子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子车无奇气势太强,他已经被压/迫的颤声说道:“自然是……想活着。”
子车无奇说:“真的龙甲神章在哪里?那些恶/鬼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大公子一哆嗦,二公子和唐风居都瞧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大公子喘了好几口粗气,说:“在……在后花园,我埋在一颗树下面了。”
大家一听,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那龙甲神章是唐老的陪/葬品,不过看来大公子对此作了手脚,竟然偷换了,用一本假的书作了陪/葬品。
也难怪,怪不得唐老刚一死,大公子就急着让唐老下葬。棺/材一钉上就不能再轻易打开,就没有人知道他做了手脚,把龙甲神章给偷换了。
然而巧的是,棺/材还没钉上,家里却来了恶/鬼,把那卷假的龙甲神章给偷走了。不过这也让大公子松了口气,觉得这样也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也是好的。
可他没想到,这简直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想要龙甲神章的可不只是他一个,每天夜里来袭/击的恶/鬼全都是冲着龙甲神章而来的。
子车无奇说:“立刻带我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大公子吓怕了,连滚带爬的带着子车无奇跑去找龙甲神章。
就在后花园里,大公子趁着没人的时候,偷换了龙甲神章,然后埋在地里,准备等事情平息了之后自己慢慢修/炼,修/炼成功之后,就再也不怕老/二和老三跟他抢家主之位了。
子车无奇到了后花园,立刻在四周布下结界,防止那些恶/鬼突然冲过来抢书。
大公子连忙在花园里刨了一阵,果然就刨出一个油纸包来,里面是一册不/厚的书——龙甲神章。
大家都看的瞠目结舌,老/二已经不淡定了,喊道:“大哥,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来一直是你在捣鬼,那些恶/鬼恐怕是你搞来的罢?害得我一直冤枉了老三!”
“不是我!”大公子惊慌的说:“握奇公子不是说……那厉害的恶/鬼是……是爹吗!”
“哐当!”
天摇地动,争吵的两个人一下子都喊了出来,再没有争吵的话了,全都瞪着眼睛看着不远处。
子车无奇布下结界,就在结界外面,他们看到了很多黑影,少说有数十只恶/鬼来了,全都拼命的砸着结界。
但是那些恶/鬼道行不行,无法和握奇公子相比,结界纹丝未动。
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面又飘来一个恶/鬼,他猛的将手贴在结界上,结界立刻剧烈摇动起来。
“爹!”唐风居睁大眼睛,喊了一声就要往前走。
夷玉一把抓/住唐风居,说:“你疯了!别过去!那个是恶/鬼!很厉害的,你过去送死吗?”
唐风居想要甩开他,说:“那是我爹!真的是我爹!”
那最为厉害的恶/鬼离得比较近了,大家全都看清楚了,真的有些像唐老/爷/子。
只是现在青面獠牙,满脸怨气,几乎就要认不出来,哪里有平日的和蔼慈祥。
夷玉说:“你看清楚点,这个恶/鬼戾气这么重,至少害死了十个八个人了,你过去也是送死。”
夷玉说的没错,东方都感觉到了,这个恶/鬼杀的人决计不少,简直让人脊背发凉。
子车无奇见结界被震裂了一个口子,立刻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根蓍草,然后在空中虚化了几下,蓍草带出亮紫色的光芒,结界的裂缝就给修补上了。
“呵呵呵——”
沙哑的声音,好像一把矬子,那充满戾气的恶/鬼开口了,说:“子车无奇,你不是我的对手,将龙甲神章给我。”
恶/鬼一开口,大家更加确认了,这真的是唐老。
而东方也确认了一件事情,唐老恐怕并不是被人杀死的。大公子怀疑二公子和三公子杀了唐老,二公子怀疑大公子和三公子,而唐风居也妄想招魂来查清楚唐老的死因。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其实唐老根本不是被人杀死的,当然他也不是寿终正寝。
东方练过很多别人不屑一顾的旁门左道咒法,他的见识也远比别人要多的多。他仔细一瞧,顿时大吃了一惊,恐怕唐老是自己出阴神,所以肉/身自然而然就消/亡了。
这话说出来,恐怕都没有人会信。不过这种做法,其实是有记载在一些稀奇古怪的秘籍之中的。
能修成正果,摆脱生死轮回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大多数的人就算修为再高,也会经历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最基本的几点不可避免。
而德高望重的唐老不论道行多厉害,在他面前,仍然面/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八苦之一的“老苦”。
唐老的修为的确很高,但是他的肉/身渐渐老去,就算老去的比别人都缓慢,但是仍然不可逆转。
肉/身渐渐枯萎,唐老开始发现,有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起来,他以前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但是现在不行了。
唐家的家业,世人的推崇,马上就要变成空谈。唐老知道,再过不久,很多人就会在背地里指指点点自己,说自己已经老了,根本不足为惧。
唐老觉得不甘心……
出阴神这种办法,就算最后能修成正果,也是修成最低阶的鬼仙。东方之前也想用这种办法,但是他出阴神之后选择的是转/世,这一点和唐老有绝对的不同。
唐老显然在出阴神之后选择的是夺舍这种办法,离开自己就要腐朽的肉/身,将魂魄寄身于年轻力壮的人身上,夺舍将原本的魂魄杀死,从而抢夺新的肉/身。
这样一来,就算唐老再德高望重,也会变成害人的恶/鬼。
而且,唐老绝对夺舍过不只一具身/体。
唐老的修为很高,普通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用不了两日就会焚烧殆尽,需要立马再次夺舍换另外的身/体,这样一来,不变成恶/鬼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老显然早就在计划了,也一直在修/炼这种暗黑的咒法。唐家之所以有恶/鬼被招来,恐怕全都是唐老招来的,与唐风居根本没关系,唐老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嫁祸给了唐风居。
在唐老成功出阴神后,他还想要带走唐家保留的那本龙甲神章,却不想被大儿子给掉了包,唐老只拿到了假的龙甲神章,这如何能善罢甘休?
不过眼下,恶/鬼用阴测测的目光盯着子车无奇,嗓子里又发出沙哑的笑声,说:“子车无奇,你的身/体,我很中意。”
那恶/鬼一说,东方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子车无奇原来各方面都这么抢手,不知道握奇公子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东方竟然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旁边的夷玉忍不住大骂起来,说:“我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你的魂魄污/秽到了什么地步,还肖想用握奇公子的肉/身?我呸!”
夷玉简直很生气啊,明明是自己先看上握奇公子的,他还想磨一磨,让子车无奇跟他双/修呢。
那恶/鬼只是喋喋冷笑,似乎并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根本是囊中取物一样的简单。
子车无奇一脸的淡然,没看出一丝慌张和着急来。东方真不知道子车无奇是真不着急还是假不着急了,难道说他已经想到了完全的应对方法?
那恶/鬼喋喋笑过,挥了挥手,说:“把结界砸开!今天不只要拿到龙甲神章,更要拿到子车无奇的肉/身。哦,当然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再活下去了。”
恶/鬼声音阴冷非常,他这么一说,把唐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吓坏了,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他们爹竟然要杀了他们。
大公子连忙叫道:“爹!是儿子啊!爹,你不能将儿子一起杀了啊。”
恶/鬼又笑了起来,说:“什么儿子,不过是草包罢了,哪有什么用处?”
大公子一听,脸色瞬间就青了,二公子也是吓得要死,浑身筛糠一样不停的抖着。
这两个人修为都很差,哪里见过这么多恶/鬼的,已然六神无主了。
唐风居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没想过他爹竟然是这样的人。
现在结界里的众人全都各怀心思,东方倒是吃了一惊。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位唐老驱使其他恶/鬼的咒法竟然似曾相识。
不,不只是似曾相识,而且还非常熟悉。
要说“纵鬼”这门学问,恐怕没有人能超过三十六天门门主东方了,当然也有很多名门正派不耻于操纵恶/鬼这种事情。
恶/鬼伤人害人就应该消灭他们,但是东方觉得恶/鬼的力量也是不错的,如果能抹掉他们的意识,然后为己所用,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东方曾经研究过纵鬼的咒法,然后将心得什么的都记录在案。所以说纵鬼这门学问,恐怕没有人能超过他了。
但是虽然这咒法好用,力量非凡,却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恶/鬼反噬,反而得不偿失。
因为东方身/体的缘故,后来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将所写的秘籍全都封存起来,没有再使用过了。
但是如今一见,东方可以万分肯定,那唐老用的咒法就是自己所写的纵鬼咒法!
唐老是怎么拿到自己写的秘籍?东方感觉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也来不及再去细想了。
一刹那间,东方突然得意了起来,这唐老竟然班门弄斧。他今天遇上自己,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东方在虚像幻境里一瞧,就有了一些想法和主意。
自从上次融合了平桥镖局少镖头的修为,然后一路上有握奇公子无意间的“滋养”,再加上东方勤勤恳恳的修/炼。虽然不能说修为大增,但是比普通人要快的多。
东方现在好歹也有蚕豆大的修为了,虽然不可能和那些恶/鬼硬碰硬的,但是总是能智取的。
只是眼下有个问题,东方被禁/锢在书册里,这实在太不方便了,他需要一个驱壳肉/身才能大展拳/脚。
东方眼珠子转了转,其实他也觉得,子车无奇的肉/身很可口。虽然子车无奇历劫失败肉/身受伤,但是仍然比普通的凡人要强太多了。
如果能附身在子车无奇的身上,东方差点觉得自己可以天下无敌了。
但这也只是想一想罢了,因为依他现在的修为,不可能附身到子车无奇身上,绝对是天方夜谭。
东方眼珠子又一转,至于夷玉……
看来也不可能。
东方这一下子,就把目光游/移到了唐风居的身上。
唐风居的修为也很浅薄,连现在的东方都比不上,如果附身上去,就算没有宿主的同意,来点强/硬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眨眼的功夫,东方已经想好了对策。
唐风居只感觉有一阵风吹来,并不大,但是那凉风竟然一下子把他给吹透了,让他顿时打了个冷颤。
下一刻,唐风居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
子车无奇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怀里的龙甲神章,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快速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看到唐风居要跌倒,子车无奇快速的伸手,一把抄住了唐风居,没有让他跪在地上。
东方有一瞬间失去意识,不过意识很快就回来了,他顿时心中大喜,竟然一次就成功了,他真的临时征用了唐风居的身/体。
只是情况有点微妙,因为他此时被握奇公子给搂在了怀里,动作挺尴尬的。
子车无奇皱着眉瞧着他,说:“你……”
他只是说了一个字,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停了下来,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
东方感觉到子车无奇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们好像离得太近了,东方连忙双手一推,就将子车无奇给推开了,自己这才站稳。
夷玉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被东方占用了肉/身的唐风居,他是没看出来什么端倪的,只是说:“我说你,不会这就被吓得腿软/了罢?那一会儿恶/鬼闯进来,你可不要昏死过去。”
东方冷笑了一声,不过也并不说明。
他一进入唐风居的肉/身竟然大吃一惊,东方本以为唐风居没什么修为,也是个草包来着。但是眼下就被颠/覆了,这唐风居体/内竟然有着巨大的修为,但是被人禁/锢了起来。
有人故意禁/锢了唐风居的修为,不知道是何用意。
东方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他听到“卡”的一声,那些恶/鬼已经将结界又砸开了一个口子。
东方立刻上前一步,走到了结界边缘去。
子车无奇皱了眉,立刻也跟上一步。
东方与那些恶/鬼不过一步远的距离,忍不住挑眉笑了笑,搞得唐风居脸上露/出一副邪魅狂狷的表情,极为的不协调。
夷玉表情抽/搐的看着唐风居,偷偷拉了一下子车无奇的袖子,说:“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所以疯了?”
子车无奇没理他,就瞧唐风居突然挥了一下手。
已经变成恶/鬼的唐老瞧见走过来的唐风居一愣,东方也瞧着他,呵呵一笑,说:“不自量力,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纵鬼术。”
霎时间,不只是结界里面,就连结界外面都刮起了一阵巨风,“呼”的吹的大家睁不开眼睛。
东方此时才有一种重生了的感觉,没想到唐风居的身/体这么好用,东方默念口诀,唐风居体/内被禁/锢的咒法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细线,瞬间崩断,庞大的修为喷薄而出,让东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唐老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过不等他惊讶,突然唐老就被旁边的两只恶/鬼抓/住了胳膊。
只是一眨眼,又有两只恶/鬼扑了过来,钳住了唐老的双/腿。然后又是两只,又是两只……
源源不断的恶/鬼全都扑向唐老,将他团团包围住,疯了一样的对着他撕咬起来。
“啊啊啊啊啊——!”
唐老根本反应不过来,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唐家,他已经被那些恶/鬼给吞没了。
大家全都瞧着这一变故,全都傻眼了,唐老本来在指挥那些恶/鬼,但是突然就来了变故,那些恶/鬼反而开始袭/击唐老。
恶/鬼实在是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唐老又没有准备,连还手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众人怔愣的时候,唐老就已经不复存在,被那些恶/鬼活生生的撕碎吞下了肚去。
东方又笑了一声,这样假仁假义的恶/人,还不如一个真小人来的爽/快,根本不足以宽恕,如今让他这般爽/快的魂/飞/魄/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东方看了一眼结界外面那些恶/鬼,然后一挥手,瞬间狂风吹过,黑压压的一片就被快速的驱散了。
天色似乎有些要微亮了,庄子里恢复了平静,就连屋檐下的碎玉子都不再响动,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来去匆匆,飘渺而不实在。
东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深深的吸着气,感觉兴/奋的不得了,重新有肉/身的感觉,真是非常美妙。只是这具肉/身是有主人的,东方虽然很希望早日重塑躯体,但是夺舍这种事情还是不屑一顾的。
东方感觉有点遗憾,才爽了这么一下,就要把东西还回去了。
他正感叹人生,结果突然就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吓了东方一跳。
夷玉就像是猛虎扑食一样,扑过去从后面一把搂住了东方。抱得死死的,而且还要像树懒一样,把双/腿也盘在他腰上。
东方差点给他扑在地上,那样可就要来个狗吃/屎了,实在不雅观。
“你干什么?”东方又惊又怒的说。
夷玉死死抱着他,用一副惊喜的口吻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之前真是错怪你了,我竟然看走眼了。哎呀,你看我长得好不好看?你跟我双/修罢?我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
东方:“……”
东方差点被气得吐血,这夷玉变脸比翻书还快,东方真的很想伸手去撕撕他的脸皮。
子车无奇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伸手去拽夷玉的后领子,说:“给我下来。”
“不要不要!”夷玉死抱着东方不撒手,说:“他是我的了,我要跟他双/修!”
东方实在是受/不/了/了,本来还想多享受一会儿唐风居的躯体,但是现在脑袋都大了,赶忙抽身而出,又回到了子车无奇怀里那本龙甲神章上去。
唐风居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他好像做了个梦,这会儿突然就醒了。
而子车无奇好不容易将唐风居从夷玉的爪子下面扒出来,但是突然一怔,低头瞧了瞧,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怀里的龙甲神章。
然后子车无奇就一脸面无表情的把唐风居一推,又推回了夷玉那边。
夷玉本来没抢过子车无奇,刚要坐地上撒泼,但是哪想到变故来的太快,子车无奇又把人给推回来了。
夷玉又惊喜的手脚并用抱住唐风居,唐风居作为当事人,简直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夷玉搂着唐风居的脖子,挂在人家身上,一口一个“舒服”一口一个“双/修”的,还笑的一脸甜甜的。搞得唐风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一头雾水。
不过夷玉这皮囊算是上等的了,尤其一张脸,实在是无害又漂亮。此时贴的那么近,让唐风居脸上有点挂不住,差点就脸红了,连忙伸手要把他从身上扒下来。
不过夷玉就是不松手,好像捡了宝贝一样。
东方很庆幸自己及时的回到了龙甲神章之中,他可受不了夷玉那死皮赖脸的样子。
东方现在还有点替子车无奇脸红,夷玉可是穿着云笈宫衣服的,简直带着子车无奇一起丢人。
恶/鬼全部都消散了,跟做了个梦一样,让众人实在是不敢置信。
那唐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有点发懵,几乎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闻讯赶来的云笈宫弟/子们也已经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只是赶过来就看到夷玉抱着一个高大男子不撒手。
珣玗琪赶紧跑过来,说:“师尊,您没事儿罢?”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已经没事了。”
珣玗琪这才看到抱着别人不撒手的夷玉,瞪大了眼睛,想过去把夷玉拽回来,但是夷玉仍然不松手。
恶/鬼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子车无奇让云笈宫的弟/子们全都回房间去休息,毕竟现在天色还没有大亮。
他们是来祭拜唐老的,虽然出了这种事情,不过也不能说走就走,眼下也需要留在唐家。
那唐家大公子连忙说:“真是惊扰了握奇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握奇公子请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我让下人送早膳过去。”
大公子说的十分客气,毕竟唐家出了这种事情,脸面上有些无光,他们绝对不想让知情的子车无奇把事情说出去,所以态度格外的好,毕竟有求于人。
子车无奇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准备回房间去休息一下,他现在的确需要休息。
子车无奇摸了一下胸口的龙甲神章,东方感觉自己被子车无奇的那只大手给按住了。子车无奇的手有点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
子车无奇转身要走,不过回头瞧了一眼,说:“夷玉,随我来。”
夷玉不走,说:“不去,我要去唐三公子的屋里。”
唐风居被他说的脸上都变色了,毕竟他和夷玉真的不怎么熟悉。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只是说:“我想跟你说一说关于纯……”
“好罢!”夷玉不等他说完,只听到了一个字,就知道绝对是关于纯青琉璃色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干脆松开了唐风居,屁颠屁颠的要跟着子车无奇离开。
唐风居才松了口气,夷玉突然又回来了,垫着脚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耳语说:“三公子,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你要在房间里等我哦。”
夷玉说完了,还往唐风居耳朵里呵了一口热气。
唐风居顿时闻到一股淡香气,着实好闻,但是这让他实在是吃不消了。
子车无奇已经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夷玉随后跟着来了,关上/门迫不及待的说:“你找我说什么呀,我忙着要双/修呢,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极品!”
东方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自己似乎把唐风居给坑了,真是有点对不住唐风居。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唐风居看似修为很差,其实东方一附身上去就发现了,唐风居被人禁/锢了修为,其实/修为深不见底,而且体/内戾气颇重,被夷玉说成是极品也不为过。
不过唐风居自己并不知道,应该是被禁/锢修为的同时,也被禁/锢了一段记忆。东方附身在唐风居肉/身上的时候,将禁/锢他修为的束缚打破了,不过就算如此,唐风居没有记忆,也是不会运用他那些巨大修为的。
东方觉得,如果非要比喻,那么唐风居现在就像是个身怀宝藏的傻/子一样,简直危险的不得了。
子车无奇慢条斯理的坐下来,说:“我倒是想到一个能快速找到纯青琉璃色的法子。”
夷玉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说:“那你还不快说?是什么?”
子车无奇说:“我认识一个人,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他最拿手的就是大衍筮法,用蓍草占卜没有人比他更强。如果请他占卜一卦,或许就知道纯青琉璃色在哪里了。”
夷玉一听,很是激动,不过眼珠子一转,就笑了一声,说:“你这个凡人,怎么突然这么为我着想了,绝对有陷阱。”
子车无奇倒是坦诚,说:“你有你要找的东西,我有我的目的。按照你说的,拿走你纯青琉璃色的人,很有可能和分尸三十六天门门主的人是一伙人。”
“原来如此。”夷玉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想一箭双雕啊。这样也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找那个高人?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好不好相处?”
东方听他们这么说,有点觉得好奇,世上还有这样的高人?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
要说大衍筮法,东方绝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握奇公子,子车无奇那五十根蓍草,还有谁能比得上?
不过转念一想,子车无奇现在受伤颇重,恐怕的确无法占卜算卦了,强行使用蓍草,虽然也不是不可,但是会更为伤身,最主要的是,卦象本来就会有变卦,再加上子车无奇受伤,可能算出来的卦象不准确,这么一细数,岂不是一团糟白忙活?
所以子车无奇才想到了,找一个大衍筮法很厉害的人来帮忙。
不过东方又觉得,这位高人恐怕极为难缠。如果真是个好相处的人,恐怕子车无奇就不会与夷玉说这事情了。他绝对会自己一个人就把事情干好了,眼下子车无奇和夷玉说起这事情,绝对是因为有需要夷玉出马帮忙的地方。
东方越想越觉得没错,自己还是很了解子车无奇的。
东方忍不住感叹:“握奇公子其实就是个闷骚……”
“咦?”
夷玉本来坐着,突然就站起来,说:“屋里还有旁人?谁在那里说话?”
他这话一出,简直吧东方吓了一身冷汗。
本身东方说什么话旁人也都是听不到的,但是他刚才不过是随便吐了个槽而已,怎么就被夷玉给听到了?
东方吓了个激灵,难道是因为自己修为渐渐积攒起来,所以已经可以不需要外力就可以和旁人交谈了?
夷玉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不过没听太清楚,但是也敢肯定是有人突然说了一句话。
夷玉站起来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不过屋里的确只有他和子车无奇两个人。
子车无奇只是坐在桌子前,又抬起手来按了一下胸口位置。
夷玉说:“你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吗?”
子车无奇口气淡淡的说道:“没有。”
夷玉觉得不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子车无奇一脸淡漠,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说/谎还是真没听到。
子车无奇说:“我话还没说完。”
夷玉只好作罢,说:“那你继续说。”
子车无奇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旁人不知道,不过他有个称号,叫做扶摇子。”
“噗——咳咳!”
东方乍一听到“扶摇子”三个字,一下子没憋住,咳嗽了出来,感觉自己差点被自己给呛死。
他这么一咳嗽,夷玉立刻又说了:“屋里绝对还有旁人,在哪里?”
“没有。”子车无奇仍然淡漠的说。
夷玉又在屋里转了一个圈,说:“我说你这个凡人,怎么说的毫无诚意呢?你难道金屋藏娇了?我倒要看看你在屋里藏了什么人。”
夷玉好奇的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子车无奇就坐着不动,也不去阻拦他。
东方赶忙屏住呼吸,喘气都不敢了,生怕夷玉发现自己。
夷玉找的累了,一无所获,不得不重新坐回来,这才想起又被打岔了。
“扶摇子?”夷玉说:“好奇怪的名字。”
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号,毕竟他以前也不是凡人。
这赫赫有名的扶摇子,东方可是听说过的。庄子的《逍遥游》中曾写道“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那扶摇子修为不弱,形若鬼仙,性格乖戾善变,据说比恶/鬼还可怕,而且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能够追上他的身法,就算作/恶了也没人能把他如何,这才得了扶摇子的称号。
不过实在不巧,这扶摇子已经销声匿迹好些年了。别人是不知道其中玄机的,但是东方可知道。
多年之前,扶摇子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这才羞愤懊恼的躲到了深山里去隐居,渐渐被世人所淡忘。
扶摇子的确非常善于蓍草卜卦,不过……
东方真是对子车无奇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年打断扶摇子一条腿的人可不就是鼎鼎大名的握奇公子?
东方实在没想到,子车无奇是要去找扶摇子求卦的。
这仇人见面,岂有不分外眼红的道理?
东方真是偷偷抹了一把汗,子车无奇和扶摇子这深仇大恨的,还要去找他,不知道会不会闹的鸡飞狗跳。最主要那扶摇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夷玉完全不知道握奇公子心里打的算盘,也不知道他们的恩怨情仇,反正听说能够把纯青琉璃色找回来,就爽/快的说:“行啊,咱们立刻启程罢!别等了!”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要等祭奠完唐老才能去。”
夷玉一听,忍不住说:“什么?还祭奠他?都成恶/鬼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啊。”
冬石唐家的老家主突然变成了恶/鬼,这一点连唐家自己的人都震/惊不已,更别说外人了。唐家的人绝对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事情,所以祭奠的仪式还是会正常进行的。
子车无奇明白这个道理,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也需要给唐家几分面子,所以他们至少要在这里停留一日。
夷玉觉得很不爽,但是没办法。
子车无奇就淡淡的说:“我要说的事情就这些,你可以离开了。”
夷玉瞪着眼睛,说:“你这家伙,卸磨杀驴真是一把好手啊。我可是迦楼罗,你个凡人把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岂有此理。”
子车无奇还是淡淡的表情,说:“唐三公子不是在等你?”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夷玉立刻差点跳起来,说:“我差点忘了!我走了!”
说起唐风居,夷玉就不赖在子车无奇这里了,着急忙慌的就跑了,出门的时候“嘭”的一声将房门给撞上,声音还挺大的。
东方眼瞧着夷玉终于走了,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想着夷玉可别中途想起什么再跑回来,实在太闹腾了。
子车无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放在嘴唇边,不过没有立马喝,说道:“他走远了,不会回来的。”
说完了,这才把茶水饮尽。
东方心脏“梆梆!”一阵猛跳,眼睛都忍不住瞪圆了,在虚像幻境中瞧着子车无奇的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之前他觉得子车无奇是个面瘫话唠,可是现在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难道子车无奇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这本龙甲神章之中?所以根本不是自言自语的话唠,而是在与自己说话?
东方顿时有种细思则恐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不真/实。三十六天门和云笈宫向来深仇大恨,自己可是杀了子车无奇师/兄的仇人,子车无奇知道自己的魂魄在书册之中,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难道不应该把自己搞的魂/飞/魄/散,给他师/兄报仇吗?
东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已经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就听子车无奇突然叹息了一声,然后有些疲惫的站起来躺到了床/上去。
他也不脱衣服,和衣躺下,然后将怀里的书册拿了出来,伸手在书册上面婆娑了一阵,也不把书册翻开,只是对着封面相面。
一时间,东方都不用虚像幻境了,直接和子车无奇大眼瞪小眼的,因为离得颇近,东方都快要对眼了。
子车无奇只是瞧着,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东方觉得,那种表情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痴迷。
绝对是痴迷,一点也不为过。
握奇公子不论是样貌还是风度,一直被世人追捧着,也就无需形容他长得到底有多让人着迷了。
此时子车无奇这幅表情,瞧得东方都有点心跳加速,心想着,怪不得旁人都这么爱见握奇公子,的确是很有先天优势的。
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不爱见握奇公子的皮囊,也没有一个男人不嫉妒握奇公子的修为。
东方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就想差了,想到一些很莫名其妙的地方。
子车无奇对着书册相了一会儿面之后,就用他修/长而有力的手,在书册上面婆娑起来。
东方登时一张老脸都通红了,眼睛瞪得更大,一口气差点憋死自己。
子车无奇的手很大,他一只手几乎可以将书册盖住,东方被那只手摸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摸下来,不只是摸/到了东方的头发、东方的脸和东方的手臂,更有一些……
难以启齿的地方。
东方羞耻的无地自容,然而他又逃不掉,简直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子车无奇上/下/其/手。
东方现在只能在心中默念,自己只是一本书,一本书,一本书……
说到书,东方又觉得奇怪起来了。
子车无奇现在手里已经有两本龙甲神章了,东方以为他是想要收齐所有的龙甲神章,然而刚才在唐家又发现了一本龙甲神章,子车无奇却连一眼都没多看,走的时候也没去拿,也不知道那本书现在落在了唐家哪位公子手里。
东方实在奇怪,子车无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桌上的玉匣里不是还有一册龙甲神章么?都已经快要落土了!东方很想让子车无奇换一本书去非礼,总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子车无奇给摸掉了。
就在东方默默吐槽的时候,子车无奇的手终于不动了,就放在了书册上。东方一瞧,子车无奇竟然睡着了。
子车无奇的手温度不高,有点凉,让东方感觉不到什么温暖之意,不过东方能从子车无奇的手上,感觉到泄/露过来的气息以及修为,那真是让东方馋的不行。
趁着子车无奇休息的空档,东方又开始默默的修/炼了。现在他已经可以随便找个修为不高的人,借用一下驱壳,这样下去,迟早能脱离书册的束缚。
正好子车无奇和夷玉马上就要去找扶摇子了,东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说不定到时候修为有成,就可以亲手报仇。
子车无奇睡得很安稳,很快天色就亮了,不过他一直没有睁眼,直到日上三竿,有弟/子急匆匆的来找他,他才不急不忙的起身。
来找子车无奇的是珣玗琪,珣玗琪一脸急色,隔着门说:“师尊,出事情了。”
东方修/炼的神清气爽,心想着又出了什么事情。
子车无奇整理好衣服,又将东方放进了自己怀里,而桌上玉匣中的那本龙甲神章则是看也不看。
珣玗琪进了屋里,立刻说道:“师尊,今天有不少人到冬石唐家来参加唐老的祭奠,但是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听来的消息,他们都听说师尊得到了好几册龙甲神章,所以都要见师尊,说是要见识一下龙甲神章什么模样。”
那些人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对龙甲神章垂涎三尺,想要从握奇公子手中抢走罢了。
东方这么一听,顿时觉得自己比握奇公子还厉害,抢手的不一般呢。
这次来冬石唐家参加祭奠的人不少,一传十十传百,一上午所有来的人都知道了,全都嚷嚷着不能让握奇公子独吞了龙甲神章,要让握奇公子把龙甲神章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子车无奇听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说:“我知道了。”
珣玗琪还等着下文,但是已经没有下文了,子车无奇让他先出去,自己需要洗漱。
珣玗琪犹豫了一下,只能转身出门。
子车无奇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说:“对了,等今天参加完了唐老的祭奠,你就带着弟/子们先回云笈宫,我需出门一趟,不日就归,回去与掌门交代一下。”
珣玗琪想问子车无奇要去哪里,不过子车无奇已经背过身去,然后抬手一挥,房门“嘭”的一声,已经自己关闭了。
子车无奇洗漱过后,这才从屋里走出来,然后去参加唐老的祭奠。
今日唐家一下子人就多了起来,当握奇公子出现的时候,那些人全都将目光投过来。
东方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的无非就是“龙甲神章”这几个字。
东方都听到了,子车无奇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面色如常。
唐老的祭奠还是很顺利的,毕竟唐家一贯德高望重,大家都要给唐老面子,没有人在这时候出头。
不过等祭奠一结束,立刻就有人堵住了子车无奇的去路。
那人说道:“握奇公子,好久不见。”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都赶忙凑过来,说道:“握奇公子,我们听说你从三十六天门魔头手中拿到一本龙甲神章,这种事情为何偷偷摸/摸的,应该拿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才对。”
子车无奇只是说:“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一听这话,有人就不乐意了,拦住子车无奇的去路,说:“握奇公子恁的这么小气?云笈宫也太抠门了,见识一下都不行?”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些不悦的神色,他急着和夷玉一起去找扶摇子。夷玉这会儿也没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子车无奇一点也不想耽误时间。
有人起了头,旁边就有人起哄了,说:“对,对,看一眼而已,看一眼!”
子车无奇板着嘴角,说:“书册就在我怀里,哪位想看可以自己来拿。”
众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谁敢跟握奇公子动手?那岂不是自讨没趣,一时间谁也不敢去出头。
子车无奇一见,就说:“在下的确有要事,既然各位无事,那么就先行一步了。”
“等一下!”
子车无奇正要抬步就走,突然就听到后面有一个人朗声叫住了他。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回头瞧了一眼,就瞧一个看似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年轻男子身材高大,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一瞧上去有股正义凛然的样子,充斥着名门之后的气度。
众人不太认识他,但是都觉得这年轻人可能大有来头。
年轻男人走出几步,说:“握奇公子请留步。”
东方在子车无奇怀里,本来想要睡一觉,补一补眠。忽然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瞧了一眼。
这不瞧还好,一瞧东方就想起来,这年轻人果然是面善的很,可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子车无奇说:“原来是一天阁的少阁主,不知有何见教。”
说起一天阁来,众人都恍然大悟,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地方。一天阁藏书无数,子车无奇却在一天之内阅览完所有的秘籍,所以阁主才将书阁的名字改为一天阁的。
所以说起来,这一天阁和握奇公子还有些渊源,不过东方对于一天阁的人全无好感。
要说为什么?一天阁的人都是一些看起来正义感爆棚,其实一肚子阴险狡诈的坏坯子,这一天阁的少阁主简直就是其中表率。
东方瞧见这少阁主就来气,当年他还在云笈宫中做弟/子。云笈宫和一天阁的关系还不错,所以经常会交换一些弟/子,让一天阁的弟/子去云笈宫学习修/炼,让云笈宫的弟/子去一天阁浏览书籍。
东方就曾经跟着几个弟/子一起去了一天阁,他们在那里只是停留三天,三天全都在书阁中看书,本来好端端的不会起什么争执,但是谁也没想到,就闹的很不愉快。
东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阁的少阁主,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东方和几个同/门师/兄弟要离开一天阁的时候,少阁主就让人把他们给扣下来了,非说他们云笈宫的弟/子偷到了书阁中的秘籍,不交出秘籍就不让离开。
这可把东方和几个云笈宫的弟/子都气坏了,他们绝对没有偷盗东西,谁会稀罕偷他们的书?
结果可想而知,两拨人闹的不可开交,那少阁主出手打人,打伤了东方的一个小师/弟,东方气劲儿一上来,也把那少阁主给揍成了猪头,连他爹也不认识了。
这一下子,事情就闹的更大了。后来握奇师叔千里迢迢的从云笈宫中赶过来,调和了这件事情。
等握奇公子来了,那一天阁的人才说是他们整理秘籍的时候看错了,其实并没有少。但是一天阁的少阁主死咬着他们打人不对,非要东方认错道歉。
不过到后来东方也没道歉,被子车无奇给带走了。
这事情早就过去很多年了,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东方这个人,恩怨分明却又很是记仇,还都没有忘记过。
如今东方一瞧见这一天阁的少阁主,顿时很不高兴,觉得他那正因凛然的脸很欠揍。
一天阁的少阁主拱手说道:“握奇公子,是这样的。我一天阁中曾经有一本秘籍,但是不慎丢失,后来一直都寻不到了。我父亲为此郁结于心,还大病了一场,至今身/子都不甚好。”
东方一听,忍不住就想啐他一脸星光灿烂,他们一天阁怎么成天到晚丢秘籍,一听就是借口,扯谎都一点没诚意。
东方吐槽吐的太痛快,突然听到子车无奇闷笑了一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之前夷玉可以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那一天阁少阁主也被握奇公子突然的笑声搞糊涂了,说道:“握奇公子?在下可有什么失言的地方。”
子车无奇很没诚意的木着脸说:“没有,只是夜间染了风寒,咳嗽一声。”
这谎/话扯的……也没什么诚意。
一天阁的少阁主脸色不怎么好看了,不过仍然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道:“我爹因为秘籍丢失,所以身/体一直不好。但是前几日,我们听闻那秘籍其实是被三十六天门的人给偷了去,本想着上三十六天门讨回秘籍的。可是……”
他说着脸露为难之色,又说:“可是不想三十六天门却突然毁于一旦了。我们又听说,那本秘籍辗转到了握奇公子手中,所以……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握奇公子将身上的秘籍拿出来,让在下瞧瞧,是否是一天阁之物。”
他这话说完,子车无奇一脸岿然不动,东方倒是给气的要死了。谁说一天阁的人是书呆/子,明明这么能瞎扯,竟然又无赖东方偷了他们的东西。
这一下子好了,新仇旧恨,东方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今日不把这少阁主再揍成猪头,东方都过不去自己这关。
子车无奇正要开口,突然剑眉一皱,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
东方气愤之下,已然有了计较,心中默念咒法,转眼之间已经附身到了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身上。
那人一看就没什么修为,长得一脸猥琐,还尖嘴猴腮的,正伸着脖子看热闹。结果一阵阴风窜过来,他登时就要跌倒在地上。
前面的人被他撞了一下,不耐烦的转头说:“推什么推?”
东方成功附身,顿时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这人修为也太可怜了,还没自己现在厉害。不过也不碍事,那一天阁的少阁主有几斤几两,东方也是不怕他的。
东方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推开前面挡着自己的人,大摇大摆就走了出来。
突然杀出个人来,让一天阁少阁主一愣,说:“你是……”
东方笑着说:“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个路过的,只是听不下去了而已。一天阁的人也忒不/要/脸了,空口白牙的就想抢东西,还说的正义凛然?我呸,真真的丢人呐!”
少阁主更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人来就骂自己,都给他喷傻了。
少阁主瞪着眼睛说:“你到底是何人?我何时抢东西了?”
东方痞里痞气的模样,说:“还想不承认?在这儿的谁不知道,你这义正言辞的,其实就是想把龙甲神章据为己有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一天阁有龙甲神章的事情?”
东方说着,还左顾右盼的问旁边的人,说:“你们听说过一天阁有龙甲神章吗?”
“你……”少阁主气愤的说:“我一天阁藏书无数,为何没有龙甲神章?”
东方大笑起来,说:“一天阁要是真有龙甲神章,还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穷乡僻野里吗?我听说过‘一谷二宫三门四府五家’,就是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一天阁的。”
他这么一说,旁边就有人没憋住笑了出来。
的确如此,云笈宫、三十六天门还有冬石唐家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说起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是一天阁并不出名,没听说过也不算是孤陋寡闻。
修仙世家将龙甲神章传的神乎其神,大家都觉得东方的胡搅蛮缠是有道理的,如果一天阁真的有龙甲神章,岂不是早就声名鹊起了?
少阁主被他气的脸色涨红,显然是没话可说了。他浑身哆嗦了两下,竟然就突然暴起冲过去,右手掌心一翻,霎时间多了一柄幽蓝色的长剑。
子车无奇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拔身一跃,就要拦住那一天阁少阁主。
不过东方动作也很快,他左手挡住子车无奇,右手一拨一挑,连个武/器法/器都没拿出来,就将少阁主的幽蓝长剑给挡开了。
少阁主吃了一惊,本见他一脸蜡黄又干瘦,还以为根本只是个会耍嘴皮子的而已,哪想到竟然真人不露相。
少阁主一出手就觉得后悔了,但是不等他反悔,东方格开了他的幽蓝长剑,紧跟着就一脚踹出去,正踹在他的屁/股上。
少阁主顿时一个趔趄,猛的扑出去,来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差点摔掉了门牙。
东方见他吃瘪,大笑起来,说:“一天阁的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点能耐也想要龙甲神章,可别糟蹋了好好儿的秘籍,还是给别人罢!”
在场的没人不想要龙甲神章的,当然都不想给旁人拿去,不想让一天阁的人占了便宜,跟着起哄起来。
少阁主吃了亏,当下脸色气得青青紫紫,还被众人嘲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干脆站起来拨/开人群就跑了,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东方瞧着那少阁主仓惶的背影,心中这叫一个爽/快,感觉小时候的仇都已经报了,酸爽的不得了。
子车无奇脸上露/出些无奈的表情,看了一眼东方,说:“你跟我来。”
东方突然听到子车无奇跟自己说话,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下意识的以为子车无奇把自己给认出来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干脆当做没听到。
子车无奇瞧他不理自己,又重复了一边,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东方这回真是吓得有点腿软/了,不是他这个人怂,只是东方突然回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如果说他小时候贪玩打破了药炉,握奇师叔就让他跟着走,然后教训了他一顿……
东方干脆撇下这猥琐的肉/身,突然就撤回了龙甲神章里去。但是回去之后,又很是不耻自己的行为,怎么觉得跟缩头乌龟一样。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那人,叹了口气,干脆就走了。
剩下已经没有人敢阻拦握奇公子了,毕竟大家都知道握奇公子的厉害,谁也不敢贸然和云笈宫抢东西。
东方在子车无奇怀里,就瞧见子车无奇回了房间,然后把房门关好。他心里有点忐忑,莫名其妙的。
除了忐忑之外,东方还觉得胸口里不舒服,想要咳嗽,好像染了风寒一般。不过并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刚才贸然附身的结果。
这就好像是穿了一双不合适的鞋子,难免会打脚一样。东方刚才选了一个和自己不太契合的肉/身,所以难免有点受伤。
东方没憋住,咳嗽了两声。
他正咳嗽着,突然就感觉被一只大手包裹/住了,子车无奇把东方从怀中拿了出来,捧在手心中。
东方顿时都不敢咳嗽了,如果他现在有肉/身,一定憋得满脸通红。
东方觉得忍得很辛苦,瞪着眼睛瞧着近在咫尺的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附身这种事情,不可轻易为之,若是肉/身和魂魄不契合,恐怕会伤上加伤。”
东方眼睛瞪的更大了,不可置信的瞧着子车无奇,已经忘了咳嗽。
他脑子里只剩下“嗡”的一声,难道子车无奇真的知道自己在书里头?
不,不是难道。恐怕子车无奇是真的知道了,真真切切的。
东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张合合的,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子车无奇话锋一转,突然又说:“不过,你在书里头躺着,也的确怪别扭的。”
现在东方心里就只剩下“果然”两个字了,子车无奇果然知道了!
东方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知道了怎么还……”
东方想问他,知道自己的魂魄在书里头,为什么没有任何举动?
不,也不是没有任何举动。不知道为何,东方突然想到,子车无奇反反复复的对着书摸来摸去,摸得他浑身不舒坦,这的确也不叫什么都没做……
东方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子车无奇没回答他,只是继续说:“若你真的想从书中/出来,我倒是可以让你偶尔上身。”
上上上……
上身?
东方觉得自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瞧怪物一般的看着子车无奇,说:“你让我上……你的身?”
子车无奇点头,说:“我们修为路数相同,应该很是契合,你附在我身上,不会对你有伤害。”
东方已经顾不得惊讶子车无奇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书里头,现在更惊讶子车无奇竟然要借他的肉/身给自己。
握奇公子的肉/身啊,不只是皮相好看,而且内在修为也是数一数二。虽然握奇公子现在有老病根,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比旁人厉害的不止一星半点。
东方脑子里全都是“上身”两个字,说不动心就太矫情了!
子车无奇面色淡定,一本正经的说:“要,还是不要?”
“要!”
东方立刻说道:“你可别反悔。”
“呵……”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东方听到他的笑声, 突然觉得, 可能反悔的不是子车无奇,反而会是自己。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可后悔的。
东方简直喜悦的能跳起来,这根本就像是天上掉馅饼, 天大的好事儿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本来东方以为, 按照自己的修为进展, 至少一年半载之后才能有可能脱离龙甲神章, 从书册中/出来。但是现在, 子车无奇竟然给自己送来了这么大的好处。
旁人的驱壳哪里有握奇公子的好用?而且擅自夺取别人的肉/身,的确对东方的伤害不小,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还是吃不消的。
现在握奇公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主人家同意的, 那和夺取可不是一个概念。
只是……
东方虽然喜悦, 却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忍不住说:“你……如何知道我在书册里的?”
子车无奇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不薄不/厚的嘴唇轻微的抿着, 东方一瞧见他这表情,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握奇公子不乐意说的事情,谁问都没用, 怎么问都没有。十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
东方有些无奈, 气得瞪眼睛。
子车无奇却说道:“我教你一个口诀, 你可以现在就来附身试试看了。”
东方总觉得, 惊喜来的太突然,但是当下立刻说好,也有点太迫不及待。
子车无奇教了他一个口诀,东方默默记下,他顿时感觉呼吸一滞,然后眼前的景物都花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端端的坐在桌子前面。
当然,他手中还捧着那册龙甲神章。
东方才不稀罕龙甲神章,将龙甲神章扔在了桌上,然后快速的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面镜鉴。
镜鉴里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剑眉星目,眼睛略显狭长,不过看起来并不觉得刻薄,反而让人觉得温柔异常。
东方瞪着眼睛仔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上身成功了,而且一点排斥感都没有,融合的非常好。
他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就瞧镜子里那握奇公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往常大不相同的表情。
东方差点就笑喷/出来,顿时觉得实在有趣,实在太搞笑了。
于是东方又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做了个邪魅狂狷的表情,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故意做了个一个很猥琐的表情。
这回就再也忍不住了,东方被自己逗得大笑出来,笑的肚子直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股酸爽感。
云笈宫一项被人叫做活死人谷的,而握奇公子那可是活死人谷里的佼佼者,向来一派仙风道骨,哪里露/出过这样子的表情,如果子车无奇知道自己这样糟蹋他的身/体,估摸会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东方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自己上了子车无奇的身,不过子车无奇的魂魄应该也没有被挤出去,他们现在是共存的现象,子车无奇的魂魄只是在驱壳中暂时沉默了。
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糟蹋他的身/体的吧?
东方又觉得有些小失落。
不过很快的,东方那点小失落就烟消云淡,因为他发现,子车无奇这身/体真是万里挑一,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别看子车无奇一派仙风道骨的,看起来又高又瘦,不过东方一摸,胸口硬/邦/邦的,再往下一摸,腹肌也硬/邦/邦的,实在是很结实很有料。
东方差点把自己衣服给脱了,想要看看到底有料到什么地步。
但是伸手一抓腰带,就停顿住了,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像是变/态,万一子车无奇真知道了,恐怕会鄙视自己。
于是东方只好悻悻然作罢,把腰带又整理好,很正义的咳嗽了两声,仔细在镜鉴面前打量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够,越瞧越觉得自己的新肉/身好,恨不得比自己原本的肉/身还要好。
东方正喜出望外,结果自己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的就抬了起来,摸/到了自己的脸颊。
东方一愣,瞧着镜子里自己抚/摸自己脸颊的模样,顿时搞得一身恶寒,连忙用左手抓/住了右手,说:“怎么回事儿!”
东方可没有自/摸的习惯,他也只是顾影自怜一下而已。突然控/制右手的绝对是子车无奇无疑了。
东方左手可不敢撒手,抓着右手不让右手再乱动,额头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说:“现在这肉/身是我的,你出来做什么!”
东方话说完了,但是他又开口了,不过不受东方的控/制,是子车无奇在说话:“没什么,只是右脸上有脏东西,现在已经掸掉了。”
东方立刻跟了一句:“你大/爷!”
子车无奇说的那么没有诚意,东方一听就知道。而且刚才自己对着镜鉴看了那么久,脸上的汗毛都数的一清二楚了,哪里有什么脏东西,子车无奇连眼睛都不眨就说这样低级的谎/话,实在让东方很看不起他。
子车无奇倒是不介意他骂自己,只是淡淡的又开口:“我的腰带被你解/开了,没有系好。”
东方脸上“腾”的就红了,嘴硬的说:“谁解你腰带了,是它自己开的,我已经给你系好了,你应该向我道谢。”
东方觉得,自己这样自言自语,其实有点诡异,若是有旁人,恐怕要给吓死了。
不过他又觉得,这样自言自语,竟然有些乐此不疲。
自从离开云笈宫之后,他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见过握奇师叔了,他们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却因为各自身份的原因,关系坚/硬到不行。
东方突然记起来,自己原来是最为崇拜握奇师叔的,但是后来,有多崇拜就有多讨厌他,想着握奇师叔为什么会是自己仇人的师/弟?
东方正出神,他的嘴巴却说道:“那样皱皱巴巴的,太难看了。”
子车无奇说完了,就抬起了两只手来,放到腰间,仔仔细细的把腰带拆开,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开始系腰带。
东方顿时很头大,他这个人不拘小节,和子车无奇一丝不苟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
东方瞧着“自己”那么仔细的系腰带,顿时感觉有点诡异。
子车无奇是有强/迫症的,腰带系的要平,头尾相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整个腰带不能有褶皱,系好了还要整理一番。
东方低着头瞧“自己”系腰带,脖子都酸了还没有系完。
“好了。”子车无奇似乎终于满意了,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东方咂了咂嘴巴,镜鉴中那握奇公子完美的脸上又露/出了以往从来不会有的表情,稍微有点痞痞的。
子车无奇刚说好了,下一刻,东方就抬手拽住了腰带的一头,然后轻轻一拉。腰带一下子又开了,不只如此,东方还随手扯了扯衣领子,感觉衣领子太紧了,一丝不苟的,累的有些难受。
镜鉴里的男子露/出了一个怔愣的表情,但是同时还一脸得意。
东方得意的不得了,说:“你这一板一眼的性格,真是应该好好改一改才行,不然谁受得了你啊。”
东方恶作剧了一番,子车无奇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孜孜不倦的开始系腰带。
东方挑了挑眉,心说反正解腰带比系腰带要容易的多,自己要好好调/教一下握奇公子,等他系好了自己再解/开!
东方心里偷着乐,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想法和举动是有多么的孩子气和无/理/取/闹。
自从他做了三十六天门的门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般放纵的无/理/取/闹过了。
子车无奇仔细的系着腰带,快要系好的时候,突然说:“你……要不要和我双/修?”
双/修……
东方觉得,这两天自己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双/修!
因为夷玉一直挂在嘴边上,见了谁都要求双/修,简直是没节操的典范。
刚才唐老的祭奠,但是夷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方很怀疑,他是不是和唐风居双/修过头了,以至于根本下不了床?
然而听到子车无奇突然提起“双/修”这个词,东方还是很懵的。
镜鉴中入谪仙一样的男子,此时就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
东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说:“双/修?你和……我?”
子车无奇用很淡定,很自然,很正常的口气说:“对。我受了些伤需要恢复,你继续修/炼增加修为,如果我们双/修,可能会比较方便。”
各取所需!
互惠互利!
听起来真是好有道理!
但是东方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东方忍不住就脑补了一下,自己现在可是在子车无奇的驱壳里,和子车无奇公用一个身/体,那他们要怎么双/修?这么一想就觉得,实在太诡异了。
子车无奇说:“双/修,当然是等你找到可以用的肉/身之后,才能做的,并不急于一时。”
“谁急了?”东方不满的说:“是你突然提出来的,怎么反而说的我像个饿死鬼一样。”
子车无奇一笑,但是没有说话。
“等等!”东方突然想起来了,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东方只是脑补了一下而已,吐槽一个身/体双/修的事情根本没有开口说出来,但是子车无奇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东方觉得细思极恐。
子车无奇淡定的说:“哦,你用了我的身/体,魂魄在我肉/体里,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果然是这样……
东方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道?那以后自己都不用说话了,什么都能被子车无奇知道?这也太可怕了。
不过东方是不知道子车无奇在想什么的,一点也不知道。
子车无奇善解人意的说:“毕竟身/体是我的,你的修为也还弱,不知道我想什么很正常。”
东方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说:“我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而且我也没有问你,我也只是自己想一想,以后我没有问出口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回答了。”
子车无奇难得笑了,说:“好。”
不过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非常的没有诚意。
这么一打岔,东方和子车无奇都把双/修的事情给岔过去了,子车无奇也并没有等到东方的回答。
外面有脚步声来了,很轻快,好像踩着鼓点一样。东方转头看了一眼房门,就听到有人“叩叩叩”的瞧了三声门。
然后是夷玉欢快的声音,说:“握奇公子?你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虽然夷玉问的挺好听,但是刚说完也没听到回/复,就推门进来了。
这日上三竿的,唐老的祭奠都结束了,子车无奇刚才还被那么多人拦着不让走,但是夷玉好像一点也不在状态。
夷玉推门进来,瞧见子车无奇就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说:“你真的才起来啊。”
东方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瞧,原来虽然腰带又被子车无奇系好了,但是衣服被东方拽的歪歪扭扭,领子那里开了一大片,有点衣/衫/不/整的。
东方赶忙拢了拢衣领子。
他整理衣领子的时候,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东方忽然觉得,两个人用一个身/体,也真是很奇怪。
夷玉赶忙点头,说:“对啊,我就是来问你什么时候才走的,我都着急了。我们要是现在就走,那我先去和唐风居说一声,让他赶紧处理好事情,然后去追我们。”
东方一愣,奇怪的说:“唐风居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夷玉嘻嘻一笑,说:“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唐风居跟我走的。”
因为唐老的事情,唐风居受了一些刺/激。再者就是唐家三公子,但是留在唐家一点好处也没有,仍然要和大哥二哥每日争吵不休。
唐风居实在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要离开冬石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这样一来,夷玉就有机可趁了,磨破了嘴皮子,一直劝说唐风居跟自己走,说是可以结伴一起历练,也有个照应。
唐风居以前从没离开过冬石湖,考虑了之后就同意了。不过不能马上走,毕竟唐老才去世不久,唐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唐风居跟夷玉说,等他处理好唐家的事情,然后再去追他。
夷玉沾沾自喜的讲述着,又说:“从今天起,唐风居就是我的人了,哼哼,早晚要让他和我双/修,这么一大块肥肉,不能让给别人。”
东方:“……”
东方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搞定唐风居了,原来并没有。”
夷玉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说:“唉,我好话都说了,衣服都脱了,但是他就是不来扑我,我还能怎么办呢?要不然,你教教我?”
东方:“……”
东方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夷玉,这脸皮厚的无止境,早知道就不和他搭话了。
这时候,子车无奇就用平板的声音说道:“少说废话,我们该启程了。”
“哦哦,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找唐风居!”夷玉说。
子车无奇也要离开,抬步往外走,往门口去了。
东方看到被遗忘在桌子上的玉匣,赶忙说道:“等等,玉匣没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玉匣还放在桌上,里面有一本龙甲神章。桌上还放着另外一本龙甲神章,是东方之前寄存的地方。
子车无奇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哦,差点忘了。”
他说完了,又转身回去,将两本龙甲神章都拿放进了玉匣之中,然后盖好了托在手里。
夷玉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奇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
东方:“……”
东方已经不记得今天自己第几次无语了,反正觉得挺丢人的。
不过又想了想,用的是子车无奇的身/体,丢的也是握奇公子的人,对自己并没什么损失。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都不搭理夷玉,托着玉匣就走出去了。
夷玉赶忙去找了唐风居,然后约定好一个地点,等着十日后再汇合相见。
子车无奇之前已经交代好了他那些云笈宫的弟/子,所以直接与夷玉就上路了,准备去找扶摇子求卦。
这一上路,东方才想起来,他们可是去找扶摇子求卦的,简直是自讨没趣。
子车无奇和夷玉两个人往北而去,因为夷玉现在肉/身的问题,所以不好御剑,很容易从天上掉下来,到时候那就死的透透的了。
而子车无奇身/体不适,其实也不适合御剑,但是如果勉强,也无不可。
夷玉说:“握奇公子,要不然你带着我御剑好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摇头说,说:“你太重。”
夷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我巴掌大的小/脸,你看看我这水蛇腰和小屁/股,你说我太重?”
他们才出了冬石湖唐家,并没有走多远,虽然左右人不多,但是仍然有几个过路的人,听到夷玉大呼小叫义正言辞的,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们。
东方差点没忍住就将夷玉一巴掌拍去见土地公公了,说:“你闭嘴,也不嫌丢人。”
夷玉说:“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夷玉长得的确娇/小可人,比姑娘家还要小/巧/玲/珑。但是原本的夷玉早就死了,现在的迦楼罗不过是占了一具死尸,融合的并没有太好,身/体里阳气实在缺乏,阴气下沉,死尸的确是死沉死沉的。
夷玉急于找一个人双/修,其实也是因为他缺少元阳,想要中和中和,靠外力弥补,所以才一副“饥/渴”模样。
子车无奇说:“骑马。”
“骑马?”夷玉一脸你逗我的样子,说:“我约了唐风居十天之后见,我们一路骑马,那十天之后能完/事儿吗?”
子车无奇说:“不一定。”
夷玉:“……”
这回轮到夷玉无语了,他好不容易用三寸不烂之舌和美/人计将唐风居说动了,结果唐风居十日之后到了汇合地点,却不见夷玉,绝对以为是被放鸽子了。
夷玉苦着脸说:“我好不容易让唐风居对我垂涎三尺,那现在怎么办?你赔我那么好的大肥肉!看来只能用你的身/体来抵债了。”
子车无奇都不瞧他,已经往前走了,说:“前面镇子可以买到马匹。”
东方好久不曾骑马,听着还觉得有点意思,索性并无异/议。
夷玉那边大叫大嚷的,但是没办法,只好追上子车无奇。
镇子上的确有卖马的地方,夷玉拿了银两去买马,子车无奇就在一边等着他。
东方趁着夷玉离开,问:“我们真的要去找扶摇子?”
“为何不是真的?”子车无奇说。
东方有点佩服他的勇气。
子车无奇又说:“蓍草卜卦这一点,扶摇子还是拿手的,要想知道是谁将你分尸,又把你的尸体都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找扶摇子最为放心。”
他说完了,又似想起了什么,补充说:“到时候你就可以亲手报仇,而迦楼罗可以找到他的纯青琉璃色,我也可以知道云笈宫之中是不是出了内鬼。”
东方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
东方说:“可是,你当年把扶摇子的一条腿给打断了,你不会给忘了吧?”
“哦,”子车无奇说:“倒是有些印象。”
东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虽然是我打断了扶摇子的腿,不过要不是因为救你,扶摇子的腿也不用断一条。”
东方乍一听他如此说,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没忘,总有一日会还你的。”
东方说道:“我当你已经忘了,那我也记着些,到不需要你还条命来,等我想起来有什么事情差你办,你不要推三阻四就好。”
东方一听,瞪着眼睛就说:“我怎么会推三阻四?我从不是那样的人。”
子车无奇淡淡的一笑,说:“我想也是。”
东方说:“你还是想想,如何让那扶摇子乖乖给你算卦罢。”
子车无奇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昔日他两条腿都健全,他尚且斗不过我,如今已经断了一条腿,还怕他翻出天去?”
东方:“……”
东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赖的了,但是有一种像握奇公子那样的无赖,表面上斯斯文文优雅到不行,其实心里都是黑色的。
东方正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结果就听到自己嘴巴里低笑了一声。
东方顿时恼了,说:“你怎么又窥/探我在想什么?”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对不住,是你的意识太强,就算我不想窥/探,但是……”
“好了,你闭嘴就好了。”东方已经不想听他笑话自己了。
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不过外人完全看不到是两个人,只能瞧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而且表情相当丰富,一会儿面色淡定如沐春风,一会儿却暴跳如雷一脸恼色的。
好在东方找的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所以并没有人真的看到他一个人自然自语。
只是东方的话刚说完,夷玉就出现了。
夷玉也没牵着马,吓了东方一跳。
其实东方也吓了夷玉一跳,夷玉一脸懵的表情,很快变成了一脸担心,还挺真诚的,说:“握奇公子,你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罢?”
东方气得脸都紫了,谁是不干净的东西!虽然自己也是搞的上身这一套,但是可比夷玉要强多了。迦楼罗可是占了一具尸体,自己好歹还有宿主的同意,可是名正言顺被请进来的。
东方说:“你就最不干净了。”
子车无奇连忙出来说:“不是去买马了?”
夷玉说:“买了啊,都买好了,我们牵了马就可以走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但是夷玉一回来,大老远就看到子车无奇在自言自语,时不时的还有肢/体语言比划一下,实在是诡异极了。
子车无奇说:“我们上路。”
夷玉很积极,因为他可不想让唐风居以为自己放了他鸽子,他还要赶紧处理完/事情去见他的情哥/哥。
不过东方觉得,夷玉绝对被子车无奇给坑了,扶摇子正躲在连鸟都拉/屎的偏僻地方,这一来一回绝对有半个多月,十天根本搞不定。
骑马上路,这实在让东方有些个兴/奋,毕竟好久都没有骑过了。但是头一天好奇,第二天还有点好奇,第三天就感觉不舒服了,毕竟颠簸的很,一天下来疲惫的厉害,可比御剑要费事儿多了。
夷玉每天都要问一遍,还有多远才能到。子车无奇从第三天开始就说快了,但是到第七天仍然是快了,东方觉得,子车无奇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好在第七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就真的到了。
这地方真是一处小山沟,七八里之外有个小村庄,但是这小村子一共就三户人家,小的可怜。再往山里头走,就什么人家也没有人了。
他们路过的时候,还村/民拦住他们不让他们上去,说是山里头有妖怪,会吃/人的,让他们不要进去送死。
东方听着就觉得有/意思,这扶摇子混的实在太惨,都快变成山大王了。
天色有些暗了,不过夷玉坚持今天就要见到扶摇子,所以走的很快,摸/着黑也要进山去。
他们一路进山,连个鸟都没瞧见,果然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和三十六天门有点像,环境非常复杂,路上竟然还有些像沼泽一样的地方。
好在东方以前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带着夷玉一路都很畅通。
他们越走前面雾气就越大了,最后大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东方干脆一挥手,“呼”的一阵大风吹来,顿时就把浓重的雾气给吹散了。
这一下子简直干脆利索,而且动作极为潇洒。东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握奇公子的肉/身果真好用,自己真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雾气一散开,夷玉立刻指着前面大喊:“你看你看!有个宅子!”
就在前面不远,本来的大雾之中,竟然有一处宅子。并不算大,但是阴森森的,看起来像极了一处鬼宅。
“就是那里。”子车无奇突然说。
东方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腕,想着若是见到了扶摇子打起来,自己绝对不能吃亏,不然要被子车无奇给看扁了去。自己已经不是原本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孩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三十六天门门主的名声也是响彻了所有修仙世家的。
夷玉率先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进去,然后推开了院门,高声喊着:“有人吗?我们来求卦的!”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的样子。
东方跟着夷玉走进去,他刚踏入院门两步,突然就听“梆”的一声,院门一下子就闭合了。
东方立刻转身,只瞧院门关上之后,那门旁边,竟然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人。
少年的脸色很白,惨白中透露着一股青色。他样貌倒是顶尖的,只是那怕人的脸色,绝对没有人能对他爱慕的起来。
少年的身材甚是瘦弱,看起来身量应该并不高,但是无法说的准。
为何这般说?因为少年坐在一张轮椅上,他的双/腿似乎不能动,膝盖上盖着一块毯子,遮住了他的双/腿。
少年用阴邪的目光盯着他们,打量了东方,然后打量夷玉,最后又转回来打量东方。
夷玉第一个沉不住气,问:“你是扶摇子吗?”
“扶摇子?”少年开口了,声音听起来还很稚/嫩,但是压的很低,好像永远都不愉快一样,说:“你要见他?他在宅子后面的院子里,就在右边的大树下。”
夷玉立刻快步往后院走,招呼着子车无奇说:“握奇公子,我们快去。”
夷玉跑走了,但是子车无奇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东方也没有一点要跟着去的意思。
眼前着少年并不是扶摇子,东方和子车无奇以前是见过扶摇子的,扶摇子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模样了,怎么能这般年轻?
东方打量了一眼少年,他同时用虚幻镜像看了一眼宅子后面。
后院里什么也没有,有两棵很高的大树,不过都已经枯萎了。右边的大树似乎比左边要高一些,树上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也没有,非常的诡异,而树下亦是什么也没有。
硬要说有什么,东方觉得,恐怕是土里有什么才对,从树下的土里冒出汩/汩阴气和怨气。
东方皱了皱眉,子车无奇已经开口,说:“你将扶摇子杀了。”
东方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但是眼瞧着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或许更小,比当初的自己还要瘦弱可怜,怎么可能杀的了扶摇子?
少年人挑/起嘴角,很诚实的说:“是啊,我把他杀了,就埋在后院右边的那颗大树下。”
虽然少年说的轻/松,但是东方可不这么认为。那大树下一股阴气和怨气,怎么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给埋了。恐怕下了什么阴毒的咒法,将扶摇子的一魂一魄困在了里面。
扶摇子死了,一魂一魄却永不得解脱,这样子没有怨气才要见鬼。
东方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少年又笑了,说:“我是扶摇子的义子。”
这回答让东方着实惊讶,少年瞧见他惊讶的表情,似乎被取/悦了,喋喋的笑了起来。
东方觉得,这孩子或许真是扶摇子的义子,性子一样的古怪,长大了绝对也是个魔头。
少年说:“你们又是什么人?扶摇子的朋友?来给他报仇的吗?”
子车无奇说:“我们是来求卦的。”
“那还真是不巧。”少年说:“他如今就剩下一魂一魄,恐怕没办法算卦了。”
子车无奇又说:“你是他的义子?扶摇子可曾教过你卜卦?”
少年多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的确倒是有的。”
他说着扬起手来,从双/腿上的毯子里拿出一把蓍草来。但是那些蓍草弯弯曲曲的,都不甚直,颜色也丑陋不堪,根本无法和子车无奇的紫色蓍草相对比。
子车无奇说:“那我们想请你算一卦。”
“这样……”少年眨了眨眼睛,这会儿竟然露/出了一些天真的表情,说:“那我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给你们白算一卦罢。”
子车无奇倒是大方,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
少年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刚才我还想杀你,但是现在就好喜欢你了。”
东方实在不喜欢他小小年纪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废话少说。”
少年说:“我想一想,要什么好处呢……哦对了,握奇公子是罢?我想和你结契,如何?”
东方一怔,这少年果然古怪,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刁钻的条件来。
如果两个有修为的人滴血结契,那么这两个人以后就要同生共死,受到的创伤都会均匀平分,只要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便无论如何不可再活。同时修为也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如果子车无奇和少年结契,那么少年一下子就可以拥有子车无奇多年积攒下来的修为,简直可说是一步登天。
东方冷笑了一声,觉得这少年的算盘打得真是太精明了。
子车无奇倒是丝毫不生气,但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答应你。”
少年不悦的皱着眉,说:“你不想要求卦了?”
子车无奇说:“我已经和一个人结了契,不可能再和旁人结契了。”
的确如此,结契是有排他性的,一生一世就只能结契一次,如果结过契想要反悔,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子车无奇说完,东方都愣住了。他竟然已经和人结契?
要知道,在他们这样修仙人/士看来,结契可是头等大事,比什么婚嫁生子还要大的多。毕竟成婚一次两次三次都没问题,儿子也可以生一个两个三个,但是结契不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反悔。
少年皱眉,说:“你骗人!”
子车无奇说:“我并没有骗人。”
“我可看不出来你和谁结契过。”少年说。
东方也没瞧出来,结契之后是能看出来的,东方这会儿就在子车无奇的身/体里,完全瞧不出子车无奇曾经结契。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和那个人结的并非九重契。”
其实大家提到“结契”一词,一般说的都是狭意上的九重契。九重就是九条规定的意思,用来约束结契的双方。若是一方怀着恶意结契,结契之后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以求报复对方的目的,这样就不好办了。所以九重契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杜绝以恶意结契的人。
九重契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两个结契的人非常平等。
但是子车无奇竟然说,他并没有和那个人结九重契。
当然结契还有其他很多种,正派人/士把其他的都算是旁门左道。那样的结契会让双方非常不平等,甚至有一方会像奴/隶傀儡一样被驱使。
九重契在式成之后,的确可以被旁人发现,那是藏不住的。但是如果并非九重契,而是不平等的结契,就另当别论了,的确不易被察觉。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原来你也是个可怜虫,竟然被人强/迫结契?我现在倒是更喜欢你了,我们都是可怜虫啊。”
子车无奇笑了,说:“是我自愿的,那个人还不知情。”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帘垂了下来, 但是不难看出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 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东方惊讶的不得了,只觉得子车无奇是不是疯了,那样子不平等的结契他也敢?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让子车无奇如此奋不顾身。
东方想着想着, 忍不住就想到了曾经忘江苑的大小/姐。本来很多年/前, 云笈宫和忘江苑两处地方也并非不对盘,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 两家的关系极具紧张,最后彻底变成了交恶,老死不相往来。
东方以前见过忘江苑的大小/姐,那姑娘长得娇俏可爱, 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 也心高气傲, 不过比普通的姑娘都要可人疼的多。
东方记得, 那忘江苑的大小/姐以前最喜欢跟在子车无奇身后当跟屁虫, 还会羞答答的红着一张脸, 什么大小/姐脾气都没有了。
子车无奇似乎对她也不错,反正有求必应,东方就没见过子车无奇对别人也这么好的。难道说, 东方是喜欢这位大小/姐的, 而且和她结了契?
东方正想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结果自己的嘴巴突然就张/开了,说:“江小/姐早就嫁人了,大儿子都已经有十岁了。”
东方一怔,顿时就要炸毛,子车无奇又偷/窥自己的想法。虽然东方很想教训一下子车无奇,但是又不得不忍了,毕竟现在还有个小魔头在面前,不好和子车无奇较真儿。
东方气得瞪眼睛,但是又不知道瞪哪里好,这感觉真是挺奇怪。
子车无奇又小声的说:“我只是忍不住澄清一下。”
那少年人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抬起头来,又好奇的看了他几眼,说:“既然你不能和我结契,那……我要你给我做三件事情,如何?”
东方一听,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少年笑了,说:“因为你有求于我。”
东方瞧他那嚣张的样子,都想要翻白眼了,不过忍了忍干脆不说话,等着子车无奇自己解决。
少年又说:“放心的,不会让你做一些毁坏你名声的事情。”
子车无奇说:“好,我答应你。”
“等等!”东方还等着子车无奇和少年讨价还价,哪里知道子车无奇竟然是个白/痴,都不带回口的就答应了。
东方这下子不干了,说:“你这个人如此刁钻,若是让我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呢?那怎么办?”
少年嘻嘻笑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说:“若是旁人能做到,要你做干什么?我想世人把握奇公子传的如此神乎其神,那么握奇公子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东方说:“这高帽子对我来说,可是没什么用的。”
虽然少年这话说的好听,但是东方又不是子车无奇,听了也不会开心。
只是子车无奇却淡淡的说:“我并非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要不然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东方感觉自己附身在子车无奇肉/身上,也变得吞吞吐吐了,实在很不爽。
子车无奇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
少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说:“第一件事情,我要你把我的双/腿治好。”
少年说着,伸手将自己双/腿上盖着的毯子掀开。
这一掀开,东方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那边夷玉跑到后院去,找了一整圈都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又回来了。他回来正好看到少年将腿上的毯子掀开,忍不住说:“哎呀小孩,你病得可不轻呢。”
少年并不在意夷玉的无礼,让他们看过了,赶紧把毯子给盖上了。然后仔细的把毯子整理好,不露/出一丝空隙。
东方瞧着他的动作,感觉这小孩和子车无奇或许有共同语言,整理个毯子都能整理出花来,一丝不苟的样子。
不过再仔细一瞧,少年的额头上竟然滚出豆大的汗珠儿来,嘴唇也更加惨白了,汗水直接低落在了毯子上,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
子车无奇说:“你的腿怕光。”
夷玉和东方这会儿都很想望天,而少年点了点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天上的月色都朦朦胧胧的,若说怕光,那这光也真是太微弱了。
少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不管是日光还是月光,就算是烛/光,也能让我痛/不/欲/生。”
夷玉忍不住第一个问:“那你这腿是得了什么病?这么可怜。”
东方觉得,恐怕少年的腿不是的病,而是被人诅咒过,上面有很阴邪的咒法。
他的双/腿看起来如常,但是不能走路,只能坐在轮椅上,仔细一瞧就能感觉上面有阴气缭绕,森然的很。
少年说:“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不嫌弃,可以随我进屋,慢慢说。”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少年转动轮椅,子车无奇和夷玉就跟了上去。
东方还以为屋里可以有张椅子歇歇脚的,虽然的确有椅子,不过东方觉得,按照子车无奇这个爱干净的程度来说,他绝对不会做。
这里真的很像是鬼宅,进去以后更阴森了,因为少年的腿怕光,所以屋里一根蜡烛也没有,窗户都管着,厚重的帘帐一层一层的挂着,想要往里走,都需要伸手拨/开帘帐才行。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儿,看起来好久没人打扫了。
东方仔细一看,角落都是蜘蛛网,而桌椅板凳上面全都是灰土,仿佛已经有几十年没人住的样子。
少年倒是淡然,还请他们坐下来。
别说是子车无奇了,东方和夷玉都不太想坐。
少年说:“自从扶摇子死了之后,这里我就没打扫过了,毕竟我的腿也不方便,而且我坐在轮椅上,不需要那些别的东西。”
“什么!”夷玉突然大叫起来:“扶摇子死了?!”
毕竟夷玉刚才还到后院去找扶摇子,结果突然听说扶摇子死了,简直惊得可以跳起来。
夷玉顿时不干了,就要撒泼耍赖,冲过去抱住子车无奇就哼唧,说:“握奇公子,你说要给我找到纯青琉璃色的,现在怎么办,扶摇子怎么死了,我的纯青琉璃色可怎么办,怎么办……”
东方和子车无奇共用一具身/体,哪里忍得了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干脆很不客气的就将人扒了下来,抬脚还要踹夷玉的屁/股。
夷玉纤细的腰/肢一拧,好在反应快就躲了过去。
夷玉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还踹人?”
东方说:“你再敢扑过来,我就踹你的脸。”
夷玉和东方差点吵起来,还是子车无奇开口,说:“正事要紧。”
关于少年的腿,的确是个漫长的故事了。
少年如今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他不像是子车无奇和东方,虽然那两个人看起来年轻,其实根本一点也不年轻了,因为修行的缘故,时间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变得很缓慢,虽然也有生老病死,但是比普通人要长寿的太多。
少年今年还不到十四岁,他记事起就跟着扶摇子了,他也不知道扶摇子什么时候收养的他。他跟着扶摇子的时候,扶摇子的腿就已经断了一条。
他们就躲在这山沟里,少年虽然是扶摇子的义子,不过其实和小厮差不多,因为扶摇子腿不方便,他负责照顾扶摇子。
生活的虽然不开心,但是少年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扶摇子也算是捡了他一条命的人。
扶摇子这个人的性格极为乖戾,喜怒无常,而且非常喜欢作/恶。东方觉得,其实扶摇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喜欢听别人的哭声,越惨越好,有的时候随便抓了人,就为了听他的哭声,竟然要将那人的一层皮活生生扒下来。
当年东方还小,修为不怎么样。他的师父明面上正人君子,其实暗地里就想着怎么除掉他。
后来机会就来了,东方和几个师/兄弟一起,接到了师父的命令,让他们出谷去调/查一件事情。
有个小地方据说来了恶/鬼,每天都要抓/走一个小孩子,据说会把那个小孩给吃了。第二天村/民会在村子口发现一对孩子的眼珠,血粼粼的极为恐怖。
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一下子死了小十个孩子,村子里人心惶惶,云笈宫听说了这事情,自然要管上一管。
东方当时年纪小,根本没什么修为,但是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师父的意思是,因为东方年纪小,其实很适合当做诱饵。
那吃小孩的人就是扶摇子,他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抓不到他。他每天夜了就到村子里掳走一个小孩,带回去反复折磨,听着小孩子的哭声,他就能笑一整夜。
等小孩子被折磨死了,他就把眼珠子挖下来送回去给村/民,然后留下小孩子的一颗牙,串起来当做项链,再把小孩的内脏全都吃掉,因为小孩子的元阳最为充足,吃掉内脏有助于扶摇子的修为增长。
东方和师/兄弟到了村子,结果就被扶摇子抓了去。
那时候师/兄弟们才知道作/恶的并不是恶/鬼,但是比恶/鬼要厉害的多,他们几个的修为加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与扶摇子斗,实在相差悬殊。
东方被抓去了,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因为年纪小,害怕的直打哆嗦。他在扶摇子的屋子里看到很多小孩的脑袋骨,有的被敲碎了,有的还完整着,实在非常可怕。
扶摇子要折磨他,让他求饶让他哭就放过他。不过东方知道,就算自己求饶就算自己大哭,这个变/态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还会觉得非常愉快。
东方不肯求饶,他觉得这扶摇子就要想自己的仇人师父一样,不能让他们得逞。
东方不肯哭,虽然害怕,但是咬着牙一声不出,被折磨的全身鲜血淋漓,感觉比死过去还要痛苦一万倍。
那扶摇子恼/羞/成/怒,被他气得在原地跺脚,似乎正在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折磨他才好。
东方以为那时候他就要死了,但是没想到,却有人来了。并不是他的师/兄弟,而是握奇师叔。
子车无奇突然就来了,东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握奇师叔应该在云笈宫中,远隔千山万水的。
子车无奇当时也年轻,修为并没有现在这么好,扶摇子的修为按理来说在他之上,子车无奇一个人前来营救,实在是没有把握,连东方都给他捏了把汗,让握奇师叔不用管自己了,赶快离开。
不过子车无奇自然是没有走的,孤注一掷,打断了扶摇子一条腿,自己受了一些伤。
扶摇子简直恼/羞/成/怒,但是他断了一条腿,仓惶逃离,不敢再停留。
子车无奇没有追上去,连忙抱着重伤的东方离开,下山找/人医治东方。
东方年纪太小,受伤又重,子车无奇就怕他落下什么病根,那一辈子就要残废了,更别说什么修仙。
后来东方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感觉腰都要躺断了。也是因为自己受伤,所以他那个仇人师父没办法继续折磨他,让他清闲了半个月的时间。
等东方痊愈大好之后,想去感谢握奇师叔,不过听说握奇师叔在闭关,据说要闭关三个月之久。
后来很久之后,东方才知道,当时子车无奇是博了性命去救他的。回来之后子车无奇也并非闭关,只是说的好听一些,其实是在房/中养病。
东方只是躺了半个月,皮外伤就都好的利索了,子车无奇元神受创,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好一些。
东方现在想起这些来,顿时觉得恍若隔世。明明以前他是那么崇拜握奇师叔,握奇师叔也对他那么好的。但是……
但是东方不明白,为什么握奇师叔会多次阻挠自己报仇?难道杀父杀母的大仇,自己不应该报吗?
也是因为这样,东方和子车无奇的感情开始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一点点的疏远开来。
东方听着少年讲起扶摇子,忍不住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思绪一下子就远了,都有些收不回来。
但是很快的,东方就听到夷玉愤怒的喊了一声:“他是不是人啊,这么可恨!活该死了啊。”
东方被夷玉的声音惊醒了,差点都没听到少年说的话。
少年的确是扶摇子收养的,扶摇子因为腿不利索,需要人伺候着。少年以为自己只是端茶倒水就好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扶摇子更需要他的元气。
少孩子的元气是最为充足的,扶摇子需要借助外力修/炼,尤其是在被子车无奇打断一条腿之后。
少年并不是扶摇子第一个义子,前面还有十个八个义子,但是都已经死了,死的时候不超过十五岁,全都死相恐怖。
那些孩子死的时候就像是一具干尸,元阳全都被吸干,皮肉萎/缩的贴在骨头上。
少年天资聪慧,无意间发现了扶摇子练习的秘籍,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少年并不想死,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长得就这么瘦弱,其实并非如此,少年是因为元阳流失,才长得又小又纤细,脸色还很惨白。
少年想要逃走,但是他做不到,反而被扶摇子抓了回来,然后用阴邪的诅咒弄断了他的双/腿。
少年的双/腿并非骨头断裂,而是因为诅咒和阴邪之气,所以无法再行走。
从此之后,少年不敢再逃跑,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开始处心积虑的想办法。
少年很淡然的说:“我终于杀了他,但是我的腿还是这样,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的腿上盖着厚毯子,但是最多也只能晚上月光稀松的时候出来转转,白天厚毯子并不管用,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
这样一来,他也离不开这里,并不能出远门,也没办法/医治双/腿。
东方听到这里,有些个同情这少年,毕竟他们都被扶摇子折磨过,知道这其中的痛苦。
不过东方有一点奇怪的,说:“扶摇子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他怎么会交给你蓍草卜卦之术?”
少年笑了,说:“你这个人真是谨慎呢。他的确没有教过我,但是他写过无数的手札,在他死了之后,我全都看过。我这个人不算聪明,却也不笨,算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夷玉一听,插嘴说:“原来你是看了扶摇子的手札啊。那我们其实也不用求你啊,我们自己看扶摇子的手札就好了。”
少年又是哂笑,说:“我都说了,我这个人不算聪明,却也不笨。那些手札我看过之后,自然全都烧了,灰烬都倒在后院右手边的大树根里了,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剩下来。”
夷玉一听,顿时眉毛一耷/拉。
子车无奇说:“你的双/腿,也不是不能治愈。”
少年稍微来了一些兴趣,说:“当真?”
“自然。”子车无奇说:“说困难也不困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这话怎么说?”少年说。
子车无奇说:“说困难,是因为需要一样宝物,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那就是纯青琉璃色。”
夷玉一听就大叫了起来,说:“纯青琉璃色是我的,我的!我说借给你用一用,没说借给别人用啊,你不要自作主张。”
纯青琉璃色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毕竟是迦楼罗毒发焚烧之后才能得到的,但是他们正巧有个迦楼罗在身边,所以这困难也便不困难了。
迦楼罗一生都在吃毒物,身/体里积攒的毒物太多,最后毒发焚烧而死。焚烧之后只留下了纯青琉璃色的宝珠,那是迦楼罗的心脏。唯一留下的纯青琉璃色就变成了大毒之物,但是也变成了以毒攻毒最好的解药,可以治百病。
这么一说起来,子车无奇和少年都是病痛缠身的人,都很是需要纯青琉璃色帮忙。
子车无奇又说:“除了纯青琉璃色,就只需要一些简单稀有的药材了,不难弄到。”
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期冀的神采,睁大眼睛,说:“真的吗?我可以站起来了?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外面什么样子了,听说有花,五彩斑斓的。我只看到过树,但是它一直不长绿叶子。”
夷玉本来还在叫嚣,突然听他这么说,又觉得他真是可怜,竟然连花也没瞧见过。
夷玉就说:“花算什么?等找到纯青琉璃色,我可以带你飞起来,偷偷往大罗天去瞧瞧。”
东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恐怕是有去无回。”
夷玉:“……”
夷玉突然听自己身后的子车无奇吐槽,而且还说的这么冷,实在诧异,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东方实在是没忍住,这回不说话了,干脆当自己不存在。
子车无奇说:“那就请你给我们占卜一卦,也好早日把你的腿复原。”
少年这回没什么不愿意了,转动着轮椅让自己移动到小桌子前面,然后将五十跟蓍草全都放在桌子上。
少年问:“求什么?”
按照夷玉的话,分尸东方的那些人和拿走纯青琉璃色的那些人是一伙人,所以其实只要找到纯青琉璃色,也就能找到分尸东方那些人的线索了。
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一箭三雕,还能把少年的腿治好。
少年立刻伸手拨了拨那些蓍草,拿出一根放在最上方,然后开始用剩余的四十九根卜卦。
蓍草卜卦用的时间可不算短,卜卦一次只能算出一爻,而六爻才是真正的一卦,卜算一爻还要分三次才能算出,这么一来就要三六一十八次,才能真正卜好。
这还不算完,凡是算卦,必定有“变卦”一说,这就要遵循老变少不变的规律,老阳老阴是会变的,少阳少阴不会变。这样一来就更加繁琐。
少年坐在桌边卜卦,其他人退到一边静静的等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东方偷偷打量了那少年几眼,就看到少年额头上冒着大汗珠子,脖子上也都滚上了汗珠,有点吃撑不住的样子。
普通算卦虽然繁琐,但是并不会如此累,但是少年当然用的不是普通算卦的方式,不然子车无奇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求卦了。
东方背过身去,避开夷玉,小声说:“这少年重病缠身,他这一卦真的能算完吗?”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也只能如此。”
夷玉瞧子车无奇神神秘秘的缩在墙角,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总觉得子车无奇最近一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哗啦——”
大家连忙全都向少年投去目光,他们也只是才错开一丝的目光而已,却不想发生了变故。
少年趴在了桌子上,将蓍草全都推到了地上,手上只抓/住了一根蓍草而已。
“这是怎么了?”夷玉说:“不会是昏过去了罢?”
子车无奇赶忙走过去,那少年真的昏过去了,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看起来是用/力过猛。
子车无奇松了口气,说:“没事,暂时晕过去了。”
他说着就将少年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先休息一下。
少年一直沉睡着,恐怕是卜卦用了太多的修为。
夷玉拖着腮帮子盯着少年看了好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东方瞧得眉头一跳,说:“你不会又想和他双/修了罢?他还是个孩子。”
夷玉鄙夷的瞧了他一眼,说:“我可是个有要求的,他的修为赶不上唐风居啊。我只是觉得他真可怜啊。”
提起唐风居,夷玉又愁眉苦脸起来了,因为掐指一算,唐风居估摸/着都要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待了,然而自己和那地方还差着老远。
夷玉唉声叹气的,东方就不去理他了,免得他发疯。
时间已经晚了,他们赶路赶了好多天,如今到了地方,而且少年答应算卦,大家的心都重新落回了肚子里,也算是松了口气,都感觉稍有疲惫。
子车无奇干脆找了个椅子,然后又弄了布,好好擦干净椅子,准备坐着睡一夜,先休息一下再说。
东方困得打哈欠,不雅的张大嘴巴,但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在擦椅子,这让东方很无奈,说:“够干净了够干净了,别擦了别擦了,可以坐下来睡了,困死我了。”
夷玉就靠在少年的床旁边准备睡一觉,结果他刚窝好了,就看到握奇公子一边擦椅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够干净了别擦了”……
夷玉眼皮一跳,心说凡人真是奇怪,而且越来越奇怪啊。
东方觉着,他的老腰都要弯的直不起来了,子车无奇才罢手,把椅子都要擦掉一层皮,这才坐下来。
东方坐下来松了口气,说:“我说你这洁癖的毛病,怎么越演欲裂?”
子车无奇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东方听他不理自己,反而继续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书册里的?”
子车无奇还是不说话,跟老僧入定一样。
东方很是不爽,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只是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一件诡异的事情。子车无奇知道自己在书册里面,那怎么还捧着书册亲来亲去的?这也太诡异了罢?
东方立刻什么睡意也没了,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书册里的,而且为什么还要亲书册啊?”
子车无奇终于睁开了一下眼睛,眼珠子滚了两圈,又闭上了,脸上表情一丝不变的说:“什么时候?没亲过。”
东方差点吐血,这瞎话说的也太瞎了。
东方说:“你是想要耍无赖吗?”
子车无奇还是淡淡的说:“我不记得了。”
东方说:“你未老先衰吗?”
子车无奇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是指……哪方面?”
东方一愣,脑子里大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然后隔了半天,才恍然大雾,子车无奇竟然也会讲这么低俗又冷的笑话……
不敢置信。
东方被他的冷笑话又给打了个岔,把自己刚纠结的问题给忘了,干脆闭上眼睛就睡觉了。
不过因为椅子太硬了,而且狭窄,这么睡觉实在不舒服。
东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屁/股疼,忍不住在椅子上扭了扭。
子车无奇就说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回到书册里,那样可以躺在桌子上。”
“不。”东方立刻拒绝了,虽然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他好不容易上了东方的身,现在还没过够瘾。
子车无奇没有再说,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大家就全都睡过去了。
东方睡得不舒服,开始模模糊糊的做梦。他梦中还在纠结,子车无奇为什么要亲/吻一本书的事情,这子车无奇不只是有强/迫症,而且还是个恋物癖。虽然龙甲神章是宝贝,但是也不至于那么虔诚的对着书就亲罢?
东方梦到了子车无奇又再亲/吻那本书,但是很快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变回了书里去,这下好了,子车无奇不只是在亲书了,那柔/软的嘴唇,一下一下的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脸颊上,然后还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方的嘴唇上。
东方心跳一下子就上来了,真的要命,不可思议的要命,感觉脑子里都空白一片了,但是……
但是或许是因为在做梦,所以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东方没有推拒子车无奇,只是傻愣愣的任由他亲/吻着。
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很快就变成了深/吻。两个人的嘴唇互相纠缠着,怎么都分不开,东方甚至觉得很舒服,有点陶醉其间。
东方做着古怪的梦,意识还朦朦胧胧的,结果他的眼睛却睁开了。
眼睛酸的要死,东方很想继续睡,但是眼睛不受控/制。他看到了重重的帘帐,外面应该已经是白天了,但是屋里仍然很黑/暗,只能看到房门附近有一点点的亮光照进来,微弱的很。
东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还一片混沌。然后他的目光就从房门口转了回来,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东方先看到了“自己”身上紫色的衣衫,很整齐,腰带上有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然后……
东方脑子里“腾”的一下子,他立刻就坐起来了,然后顿时满脸涨红,不好意思的差点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都不能称之为愚蠢的梦,结果早上起来,似乎就起了微妙的生/理反应。
最主要是,这身/子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子车无奇的,只是自己用了人家的躯壳而已。所以起了什么反应就太尴尬了,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子车无奇知道的清清楚楚。
东方顿时结巴了,说:“这这这……是意外。”
他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差点抬起手来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万一子车无奇有所察觉,窥伺到了自己那个羞耻的梦,岂不是糟糕,赶紧改口说:“不不,不就是意外,我是说,是早上起来的正常反应。”
子车无奇淡淡的瞧了两眼,然后坐正了身/体,说:“正常……反应?我以前倒是不常有。”
东方:“……”
东方一阵沉默,他觉得,自己干脆回到书里去算了。
子车无奇倒是说:“所以现在要怎么解决这个正常反应?”
东方:“……”
东方面红耳赤的,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羞耻过了。
他之前虽然答应和夷玉成亲,不过他早就知道夷玉在想什么,所以怎么可能真的和夷玉做过什么。东方也是清心寡欲很多年的人了,没想到却当着子车无奇的面出了丑。
东方正懊悔着,突然就感觉子车无奇的右手抬起来了。
东方立刻心里“咯噔”一下子,然后猛地抬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右手,说:“等等!别,别动……冷静一会儿就好了,不不不用这么解决。”
子车无奇的右手不动了,抬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是我的头冠被你靠散了,我想整理一下。”
东方:“……”
东方这一下子,什么也不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子车无奇感觉一阵阴风从自己身/体里抽走,东方已经溜之大吉,回到了那册龙甲神章上。
东方回到书册上,这才说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想要补个眠,现在睡了,你别跟我说话。”
子车无奇无声的笑了,说:“好,你先休息。”
东方躺在玉匣中,却根本睡不着,辗转反侧的,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那边的夷玉被东方刚才那一声惊心动魄的“等等”给吵醒了,睁开眼睛,眨了眨,说:“早上了吗?”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反正已经睁开眼睛了,比夷玉还要早,正拿着一跟蓍草在手指间摆/弄。
夷玉说:“你也醒了啊。”
少年点点头。
子车无奇连忙走过来,说:“昨日的一卦,算完了吗?”
少年又点了点头,说:“我算到了纯青琉璃色的下落。”
“真的!”夷玉惊喜的说:“在哪里!”
少年扶着坐了起来,说:“向南五百里,黑白之间。”
“什么东西?”夷玉抬手搔了搔头,说:“五百里就五百里,黑白之间是什么意思?”
子车无奇也皱了皱眉,躺在玉匣中的东方也是满头雾水。
少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到了再说。我算的卦,绝对是准确的,这个我有自信。”
“算了!”夷玉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走罢!”
“不行。”少年说:“你们要带着我,我也要去。”
“可是……”夷玉说:“你不是不能见光吗?”
子车无奇说:“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
东方显然不赞同子车无奇的说辞,子车无奇身/体不好,再出手帮助少年,恐怕很伤神。
不过子车无奇觉得,让少年一同跟着去是很有必要的,万一他们到了地方找不到黑白之间,那岂不是百忙和了。
夷玉说:“就算你能让他的腿暂时不怕光,但是他也不能骑马啊,那么颠簸,我怕把他的小命颠没了。”
子车无奇说:“我御剑带着他就好。”
夷玉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说:“你怎么这样!你这个凡人好生讨厌!我让你御剑带着我,你不带,你却要带着他,他难道比我好看吗?”
东方瞧见夷玉跳脚,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少年这样的确无法骑马,御剑是最好的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也是想要早日找到纯青琉璃色。”
一提纯青琉璃色,夷玉就只好什么都忍了,干脆不做声了。
子车无奇先在少年的毯子上做了一个结界,让光不要透过毯子,然后将少年抱起来,准备带着他御剑先行。
夷玉只能快马加鞭跟在后面,毕竟他是找不到人带着他御剑了。
夷玉恨得牙根痒痒,但是没办法。
子车无奇将少年打横抱出宅子,少年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似乎觉得光线太亮了,有些不适应。
但是少年并没有感觉腿上有什么不适,他喃喃的说道:“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太好了,自从我记事以来,我从没有到山下去过一次。”
子车无奇说:“可能会颠簸,如果腿不舒服,告诉我可以慢点行。”
东方在玉匣中听到这话,很是不爽,自己都被子车无奇颠的够不够了,也不见他慢慢走。
少年笑了一声,说:“握奇公子还真是温柔,一点也不像世人所说的那么冷淡。”
子车无奇没有接话。
少年又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东方听了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喜欢握奇公子的还真不少,你也不过是芸芸万千中的一个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目光放在远方, 似乎是在冥想什么。@樂@文@小@说|
少年说:“你是在想……什么人?”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 仍然没有说话。不过少年可算是说准了,他的确是在想什么人,不过不是别人, 正是在玉匣中的东方了。
东方小时候其实和少年有那么点像, 性格有些刁钻古怪, 绝对不吃亏, 一张嘴巴又狠又毒的。从小就很是瘦弱, 头发还有些发黄,让人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可没有之后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模样。
只是东方小时候又和这少年很不一样, 虽然东方嘴巴非常的不饶人, 但是子车无奇知道, 其实那是因为他很没有安全感, 所以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谁要是对他好一点, 他绝对非常亲近, 立马性格就变成又软又甜的样子。
子车无奇想的一时出神,可惜那会儿的时光是不能倒流的,东方早就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 也不会再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哎, 你的这个盒子里, 装的是什么?”少年突然问。
因为子车无奇抱着少年的缘故,所以玉匣是虚空浮起的,少年伸手想去摸,但是没有摸/到。
子车无奇说:“不能摸。”
“为何?”少年奇怪的说:“难不成会咬人吗?”
子车无奇突然就笑了,说:“的确会咬人。”
躺在玉匣中吐槽够了,就准备补眠的东方一听,立刻就睡意全无,差点从玉匣中就跳起来,没好气的大骂说:“你才会咬人!”
东方忍不住说话了,子车无奇是能听到的。但是少年的修为其实并没有多高,根本听不到东方在说话,只是好奇玉匣里到底装了什么。
子车无奇倒是很坦诚,说:“是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少年吃了一惊,眼睛瞪大了几分,说:“我听说过,所有修仙的人都想要它,扶摇子也想要他,可惜从没找着过。”
东方有些不爽,这少年怎么地就把子车无奇给迷晕乎了,不只是抱来抱去的当个宝贝,还坦诚相告,把他有龙甲神章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个陌生男孩?
其实握奇公子有龙甲神章的事情,恐怕早就已经传开了。在冬石唐家的时候,就有一票人围堵子车无奇,为了这龙甲神章。这么几天下来,恐怕知道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就算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少年要跟着他们上路,说不定还有人会因为龙甲神章而来拦截他们,子车无奇也是想让少年有个心理准备。
少年瞧着玉匣出神,喃喃的说:“哎,所有人都想要它呢……是了,谁不想要它呢?”
东方又开始吐槽了,说:“那是当然,本座就是这么惹人倾慕!”
子车无奇忍不住摇头笑了。
他们御剑行了一日,到晚上的时候,子车无奇竟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似乎想要连夜赶路。
那少年体力不行,早就在子车无奇的怀里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东方在玉匣中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已经是大半夜。
东方刚睁开眼睛,迷茫的醒神儿,就听到子车无奇说:“醒了?”
东方说:“咱们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子车无奇说:“我想尽早赶到地方。”
东方一听,不赞同的皱了眉,说:“你倒是好心,想要给这少年早日治好病吗?”
子车无奇说:“我也想早日把将你碎尸的人找出来。”
东方轻哼了一声,说:“那也不用急于一时,现在你有龙甲神章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恐怕有不少人会扑过来找你麻烦的。”
这一点东方真的是最为清楚,因为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东方手里有一本龙甲神章,所以三十六天门就没安宁过,总有人来送死,不然东方也不会把三十六天门布置的如此机/关重重了。
子车无奇问:“你关心我?”
东方说:“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毕竟那现在也是我的身/体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正好下面有个镇子,我们在那里过夜好了。”
修仙的人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其实一日不睡一日不吃并不算什么,就算十日不睡十日不吃也不算什么,但是总归不是已经成仙的人,吃的喝的还是要的,睡觉也是必要的,尤其现在子车无奇身/体不太好,还要支撑两个魂魄共处。
子车无奇御剑而下,就看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干脆直接走进去。
因为已经是大半夜了,所以客栈里没人,店小二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呼噜声还挺大的。
子车无奇抱着少年走过去,将少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少年睡得很熟,愣是没醒,躺在桌子上团起来,竟然不会掉下来,感觉正合适。
子车无奇瞧了瞧柜台,那店小二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因为客栈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灯,所以根本看不清楚。
店小二就瞧见一个黑影立在面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噗通一下子就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鬼爷爷!鬼爷爷饶命啊!”
“噗——”
东方在玉匣中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子车无奇被世人崇拜的不得了,什么美名都有,叫他鬼爷爷的如今还是头一份,这可把东方给逗死了。
少年都被店小二的喊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爬起来,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店小二磕了一阵头,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这才仗着胆子抬起头瞧了一眼。
只瞧一个丰神俊朗宛若谪仙的男子站在面前,那容貌那气质直叫人震/惊的。
店小二吁了一口气,感觉虚惊一场,连忙爬起来,陪笑道:“这位公子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店小二说:“客官是住店吗?”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问:“有房间吗?”
“有有有,多的是,所有都空着,客官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店小二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要带着子车无奇上楼去。
子车无奇将少年抱起来,然后就跟着店小二上楼了。
客栈其实挺大的,不过真如店小二所说,所有的房间全都是空的,一个客人也没有,特别的安静。
店小二瞧他们里有个小孩腿脚不方便,干脆给他们找了个很大的套间,一个外间,左右两边都有内间,正要让他们一个人睡一边,离得也不远,可以照应着。
子车无奇安顿了少年,然后走到外间坐下歇息,吩咐店小二备些简单的饭菜,还有沐浴用的热水。
店小二连忙倒了热茶,说:“客官先歇歇,热水和饭菜马上就来。”
店小二/手脚还算是麻利的,很快先把饭菜弄来了,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客官啊,不是我多嘴,我看客官是过路的,不清楚我们这里的事情,所以斗胆和客官您说说。”
子车无奇瞧了那店小二一眼,店小二小声的说:“客官晚上可千万别乱走,更不要天黑了到山上去,那里太危险了,是鬼爷爷的地盘,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东方睡了一天,这会儿精神百倍,听到店小二的话,立刻就从玉匣中/出来了,附身到子车无奇的身上。
店小二感觉一阵阴风吹过,打了个哆嗦,还搓了搓胳膊,完全没觉得眼前这位客官突然气质变了一些。
东方附身上来,挑了挑眉,说:“怎么回事儿?你们这里闹鬼?”
“嘘——”店小二小声说:“可不能说鬼爷爷的坏话,小声些小声些啊。”
东方又挑了挑眉,觉得这位鬼爷爷好大派头,旁人竟然不敢说他的坏话,作为大魔头的东方都没有这个待遇,还不是被那些世家人/士天天骂。
东方说:“我倒是有了兴致,你且说说。”
店小二叹了口气,说:“原本我们这家客栈人也是挺多的,这里来来往往,路人络绎不绝,生意可是不错的。但是后来山里头来了鬼爷爷,专门将路过的旅客抓/住吃了,连个骨头都不剩下。事情出了几次,失踪了不少人,消息一传开,也没人敢从我们这路过了,客栈的生意自然冷清。”
原来是镇子后面的山上闹鬼,听说是会吃/人,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普通的百/姓自然害怕。
东方说:“原来是有小/鬼作祟,这有什么可怕的,随便找个修行的人,也就能解决了。”
店小二连忙摇头,说:“不是小/鬼,真的是鬼爷爷!我们请高人来瞧过了,那高人上了山,吓得屁滚尿流啊,说可不是什么小/鬼,而是鬼爷爷!真真的鬼爷爷,是个千年树精,据说树根盘踞在整个山头上,山上的所有树木草石都由这位鬼爷爷支配。这位鬼爷爷因为年纪大了,所以需要吸收活人的元阳作为补充,就开始抓路过的人作为肥料啊,这才有这么多人失踪,连尸骨都没了,那叫一个惨。”
东方听得神乎其神,一棵树精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树精有好有坏,有的的确喜欢吸食活物的元阳作为补充,但是至少也会剩下一堆的白骨,骨头他们又不吃,怎么可能连块骨头也不剩下?
店小二瞧他不信,说:“客官您可别不信,我不是危/言/耸/听啊。”
镇子以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自从出了事儿之后,人就少之又少了。不过还是有些路过的,不愿意走远路的住店,当然还有一些爱管闲事的特意前来瞧瞧。
店小二告诉东方,就在前几日,这店里来了好几拨爱管闲事儿的了,都穿的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据说是什么某某修仙世家的公子哥儿,特意来这边为民除害的。
店小二/不屑的笑了一声,说:“您猜怎么着?进山了一个都没出来,全折了!”
那些公子哥儿和店小二打听了山上的事情,然后还嘲笑了鬼爷爷,说是晚上要上山去瞧瞧。
店小二想要阻止,还被他们给嗤笑了一番。后来大半夜的,刚过了子时,店小二就瞧他们走了,有说有笑的就出了客栈,往后山去了。
店小二说:“那些客人还想让我给引路到后山去,但是我胆子小,没敢去。我们掌柜的带着他们去的,掌柜的在山脚下就调头回来了,其他的人都上去了,然后就真的一个没出来。唉……”
东方说:“或许是直接穿山过去了也说不定,也不能说就是全都死在了那山上。”
店小二瞧东方还不信,似乎就要下猛料了,继续说:“就我们镇子上,有个书生,可是亲眼看到过山上的鬼爷爷的,这回您可不能不信了罢?”
这镇子上还有一处人家,住着一个穷书生,穷书生没银子讨老婆,家中还有个病老母。那穷书生非常孝顺,虽然过得艰苦,不过倒是饿不死的。
只是他家中的老母亲总是生病,病根是年轻时候落下的,到了年老就极为受苦,日日被疾病缠身,苦/不/堪/言。
后来有个江湖郎中给那书生一个偏方,说是非常管用,可以让他老母不被疾病困扰,但是需要一味极其罕见的药引子。
那药引子就是千年树精的一点根茎了!
店小二绘声绘色的说:“我们这丢/了好几个人了,就是树妖作怪,那书生听说要树妖的根茎,竟然欢欣鼓舞起来,说上山就能弄到,还真疯了一样的要去山上。”
那书生极为孝顺,请旁人照顾了自己的老母亲,然后来客栈打听了一番,店小二和掌柜的轮番劝说他不要去山上,免得一去不回,但是书生铁了心就是要去。
店小二说:“我和掌柜的把嘴皮都说没了,他就是不听,那时候天色都暗了,马上就要天黑。我们告诉他,要去也明日早上再去,但是他说他老母等不了了,拿着个灯笼就上山去了。”
书生竟然大黑天的就上山去了,只身一人,只带走了个灯笼,谁的劝说也不停。
店小二说:“这不?后来就出了事儿了,不过算他命大,竟然活着回来了!”
书生第二日早上,踉踉跄跄的就回来了,浑身是伤,衣服破的很厉害,灯笼也不见了,但是他竟然活着回来了,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段树妖的根茎。
那树妖的根茎实在与众不同,竟然是紫色的,铁紫色发着淡淡的紫光,一瞧就是宝贝。
书生用根茎加上药材熬煮了中药给老母喝,他母亲的病就真的大有好转,这可把书生高兴坏了。
书生虽然高兴,但是也很害怕,把自己的经历跟他母亲一说,差点没把他母亲给又吓病了。
书生那天夜里上了山,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晕过去了,一点征兆也没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倒在一处荒郊野岭,旁边都是草木,非常的荒凉,还能听到狼叫/声。
书生身上都是伤,看似是从山上滚下来了,好在被一棵树挡住,不然再滚下去恐怕就摔个稀巴烂。
书生爬起来,灯笼也没了,只好抹黑瞎走。他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棵很大的大树,长得端端正正,好像有仙气缭绕一样。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仙气,书生很快就发现,这恐怕是大家口/中的树妖了,因为那棵大树竟然会动!
店小二说:“唉,真不知道那书生多福大命大,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和那树妖搏斗了一番,竟然趁机割断了一段露/出土的树根,然后仓惶逃了出来。”
东方挑了挑眉,说:“能叫一个书生逃了,那树妖也的确不怎么样了。”
店小二瞧他不听劝,也没办法了,只好去看看热水烧的如何了。
东方瞧店小二走了,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毕竟变成书也没有嘴巴。虽然饭菜不怎么好吃,不过东方觉得还是挺享受的。
他正吃着饭,嘴巴就不受控/制的开始说:“你想去山上看看?”
是子车无奇在说话。
东方觉得,这样两个人用一具身/体真的挺诡异的,就如现在,他真怕会不小心咬了舌/头。
东方说:“山上闹鬼,听说丢/了不少人了,既然我们路过,顺便搭把手而已,帮个忙也没什么损失。”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
东方说:“你笑什么?”
子车无奇说:“你从小开始,就是个心善的孩子。”
东方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你让世人听听,三十六天门门主那个大魔头是个心善的孩子?子车无奇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估计能吓死十个八个。
不过子车无奇说的的确很对,东方这个人,虽然被传的十恶不赦,其实和他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最为心软,耳根子也软,路见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
之前有师/兄弟觉得子东方太圣母,什么闲事儿都去管。他们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一个恶/霸打人,东方都要去管一管,实在耽误事儿。
只是东方觉得,如果他不管,恐怕心里不好受。就说那恶/霸打人,若是真把那人打死了,就要多一个孤儿。
东方以前就常常想,若是自己的父母没死,都好端端的,那自己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那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只是他父母不会再活过来,他受过的苦不会少一分,他身上的伤疤也不会少一条。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东方觉得,爱管闲事儿这个毛病,他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东方不在意的说:“你们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修仙世家,不是就要积德行善吗?”
子车无奇说:“那就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东方听他答应,心里头轻快了一些。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店小二又来送热水了,把浴桶搬进来,然后再拎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里注水。
据说这客栈以前伙计很多,但是后来因为镇子出事儿,所以生意不景气,伙计们都走了,就剩下店小二一个了。
后来接二连三的又出事儿,掌柜的都不敢在这里呆着,干脆隔三差五才来一次,平日里都是店小二一个人守着。
东方也感觉到了,这客栈里有一股阴气,恐怕是因为在这里住过的客官出事儿的太多,所以沾染了一些阴气不散。
店小二把热水准备好,然后就出去了。
东方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瞄着那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洗澡了,很想去泡泡热水放松一下。但是现在用着子车无奇的身/体,总感觉……有点不对头,更别说泡澡了。
于是东方只好说服自己,他们吃了饭还要上山去瞧瞧,泡澡什么的,现在就不必了,不然回来还是要洗的。
子车无奇干脆说:“热水都来了,不如把那孩子叫起来,让他洗了个澡解解乏,咱们先去山上瞧瞧。”
东方点了点头,走进少年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少年已经醒了,不过他腿脚不方便,所以躺在床/上没动。
东方就说:“哎,你要不要吃饭洗澡?”
少年转着眼珠子看了东方一眼,似乎觉得他前后反差有些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东方瞧他不能走,也只能把他给抱出去了,不过他可不像是子车无奇那么温柔,像是夹小鸡仔一样,就把他给夹出去了。
少年自己慢条斯理的脱衣服,他实在是太瘦弱,小身板又小又纤细,比姑娘还不如。
东方说:“你自己泡澡罢,我们要出去一趟。”
“我们?”少年奇怪的回头瞧他。
东方顿时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一时大意说错了话,连忙咳嗽一声,说:“就是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少年说:“你要去哪里?我也想跟着。”
东方说:“你是跟屁虫吗?”
东方刚说完,他的右手就戳了他自己一下,当然那右手是子车无奇控/制的。
东方只好放软/了一些语气,说:“我要去捉妖怪,带着你不方便。”
“捉妖怪?”少年反而更有兴趣了,说:“妖怪长什么样子?我也想见见。”
扶摇子虽然是人无疑,不过东方觉得,扶摇子才是大妖怪。他住的地方远近都没有什么妖怪和鬼怪敢靠近的,所以少年没见过妖怪很正常。
东方实在不想带他去,因为比较麻烦,少年需要人抱着。
少年一瞧,眉毛一耷/拉,嘴唇有些瘪下去,委屈的说:“你是不是嫌弃我碍事?”
东方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看到少年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又心软/了,毕竟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且以前受过那么多苦,也算是同病相怜。
东方只能咳嗽一声,说:“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把衣服系好。”
少年立刻换了一张兴高采烈的脸孔,东方顿时觉得自己中计了。
结果一桶热/乎/乎的洗澡水也没用了,东方对少年没有办法,不过抬起左手拍了一下右手。
子车无奇就说:“做什么?”
东方怕少年听到自己自言自语,干脆回避,然后小声说:“你别随便乱动,也别戳我的腰,我怕痒。”
刚才子车无奇抬手戳了一下,正好戳在了腰上。
子车无奇奇怪的说:“这是我的身/体,我没有觉得痒。”
的确如此,但是东方觉得,自己可能下意识的很怕人碰自己的腰,一碰就麻嗖嗖的感觉,痒的不得了。
东方正要开口,结果“唔”的轻呼了一声。因为子车无奇又毫无征兆抬手在腰间戳了一下,不只戳了一下,还揉了一把。
东方吓了一跳,差点腿软的跪在地上。
子车无奇喟叹了一声,说:“这般奇怪?”
东方恼了,真想给子车无奇两个大巴掌,但是自己给自己大嘴巴/子,似乎看起来非常奇怪……
“你在做什么?”
少年好奇的看着所在角落的东方,很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的。
东方赶忙说:“没什么,我们走罢。”
东方抱着少年离开客栈,临出门的时候,店小二还过来劝阻他们,不过东方是一定要去瞧瞧的。
外面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各家各户都房门紧闭,看来是被鬼爷爷给吓怕了。
他们一路往山上走,镇子并不太大,很快就从镇子里出来了,来到了山脚下。
少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哪里有妖怪,十分的不老实。
东方说:“哎,不要折腾,你还是挺沉的。”
少年老实了一会儿,但是又开始左顾右盼。
东方说:“你没有名字吗?”总是哎哎的叫,听着实在别扭。
少年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少年或许有父母,或许有名字,但是早就不记得了,扶摇子并没有给他起过名字,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因为实在没必要。而且起了名字也用不长时间,少年很快就会被他弄死了。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想了半天,说:“嗯……你可以叫我扶摇。”
少年从记事起就跟着扶摇子,从没下过山,也没见过什么人,更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见识非常匮乏,他最多是在扶摇子的手札里看过一些事情,除此之外寥寥无几。
所以少年想要给自己起个名字都想不到什么词儿,最后也只能想到“扶摇”这个名字了。
东方突然觉得,这少年比自己还可怜。
少年眼珠子又转了转,似乎也觉得扶摇这个名字过于敷衍了,说:“那就叫做……子车扶摇!”
东方一听,眉毛扭了十八道弯,说:“为什么叫子车扶摇?难听死了!”
小扶摇振振有词的说:“因为我知道一个人要有姓氏啊,扶摇是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姓氏,你不是姓子车吗?还有姓什么的?为什么扶摇子没有姓氏呢?他姓什么?”
原来小扶摇根本就不知道,除了子车之外还有什么姓氏了。
东方又觉得他怪可怜的,于是说:“子车太难听了,不然你叫……东方扶摇!”
东方突然觉得,白捡一个大儿子也不错,这小孩虽然刁钻了一些,但是还挺像自己的,培养培养绝对是个小魔头,足够让那些名门正派闻风丧胆了。
子车无奇一直默默的没说话,但是听到东方说“东方扶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
虽然没笑出声来,但是东方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两下,当然不是害怕,是在忍笑忍的辛苦。
自己嘲笑自己,这么耿执的自嘲,别人也是体会不到的。
东方一瞪眼睛,在心里暗自说道:“笑什么?比你的破车好多了。”
他正在心里头和子车无奇叫板,就听小扶摇说:“可是……我觉得东方好奇怪,不好听,还是子车好。”
东方差点给他气吐血了,说:“你这小孩,怎么挑三拣四的?”
小扶摇奇怪的瞧着他,可不知道他现在是东方而不是子车无奇,哪有人听别人夸他姓氏好听反而生气的,真是怪人。
东方和小扶摇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倒也不寂寞。
子车无奇发现,东方的确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而且很喜欢小孩子,对小孩子尤其的照顾。
他们就这样上了山,一进山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看来这山上的确有个大妖,而且是道行很深的那种,至少有千年以上。
小扶摇一进山就说:“好冷啊。”
子车无奇这会儿开口了,说:“往西北走。”
东方点了点头,就抱着小扶摇往西北方向走,那个方向的阴气是最为浓重的,顺着这个方向走,或许有发现。
山不算很高,但是树木杂草真的非常密集,多的几乎寸步难行。
东方抱着小扶摇,但是前面树木枝丫太多了,不伸手拨/开没办法再前行,所以东方只好将小扶摇背在背上,一只手托着小扶摇,另外一只手挡开前面错综复杂的树枝。
小扶摇说:“你看呀,这里的叶子长得都不一样呢,还有黄/色的,叶子不应该是绿色的吗?那边竟然还有紫色的呢。”
东方说:“不要在我背上打挺!你会掉下去的。”他头一次觉得,看孩子这么累。
小扶摇看到头顶上有一片紫色的叶子,干脆抬起手来就摘了下来,然后别在了东方的耳朵后面。
东方:“……”
东方一阵无奈,说:“什么鬼,快拿掉。”
小扶摇说:“不要拿掉,好看的。”
于是东方背着小扶摇往前走,小扶摇就伸手摘树叶,摘了有七八片,全都插在了东方的头上作为点缀。
东方真是没办法了,默默催眠自己,反正肉/身是子车无奇的,丢人的也是子车无奇,不知道子车无奇头上插叶子是什么模样,这会儿倒是想要照照镜子了。
“小心!”
“小心!”
突然,东方感觉到一股阴气,他立刻大喊了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子车无奇也喊了一声,这几乎变成二重奏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很奇怪。
小扶摇正伸手去摘头上的一片紫色叶子,那紫色叶子连同的树枝,一下子就动了,“嗖”的一声弯曲起来,卷住了小扶摇的手腕。
小扶摇太轻了,一下子就被那树枝提了起来。
“啊——”
小扶摇吓了一跳,他双/腿不能动,连踢踢腿都不能,一下子被带到了空中,然后随着那树枝的抽/动,飞快的往树林深处而去。
东方立刻一挥右手,“刷”的一刀红光就飞了过去,那卷着小扶摇的树枝立刻就被砍断了。
小扶摇感觉自己从半空掉下来,东方立刻纵身过去接人,免得小扶摇摔在地上。
只是东方还没抢到,旁边“哗啦啦”的,无数树枝都动了起来,似乎要将东方五/花/大/绑。而那边早有更多的树枝将小扶摇给缠住,继续往前送去。
东方立刻给自己套/上一层结界,那些冲过来的树枝全被挡住了,碰到结界就变成了灰黑色的粉末,焚烧殆尽,根本不得近身。
东方立刻闪身去追被拖走的小扶摇,动作快的人眼花缭乱。
然而越往前,树枝越是繁密,就好像是天罗地网一样。而那些繁密的树枝之后,兀立着一棵参天大树。
那大树长得端端正正,非常有王者之气,但是又被阴气笼罩着,恐怕就是村/民所说,千年的树妖了。
树枝一下子将小扶摇送到了大树跟前。
小扶摇瞪大眼睛,就瞧离得近了,那大树上竟然缠着一个男子。
男子黑发披散着,挡住了半边脸,露/出来的半边脸如刀削斧劈,轮廓深邃,鼻梁尤其的高/挺,嘴唇很薄,正紧紧的抿着。
他似乎昏过去了,又似乎睡过去了,眼睛闭着。闭着的时候眼睛显得很是狭长,恐怕睁开了会让人觉得凌厉逼人。
男人被无数树藤纠缠着,就挂在半空中。
小扶摇惊讶的看着,恐怕这男人也和自己一样,是被树藤给袭/击了。
只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对。
那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绿色的眸子,眼睛的确狭长,睁开之后就死死盯着小扶摇。
他那薄薄的嘴唇,突然就勾了起来,勾起一抹魅惑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男人并不是被树藤绑在树上的,那些缠绕着他的树藤,其实都是从他的背部/长出来的。
小扶摇眼睛挣得更大了,树藤慢慢的舒展开来,快速的伸向小扶摇,将扶摇抓了过去。
小扶摇惊呼了一声,就被树藤捆得更死了,他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那绿色的眸子实在诡异。
男人低笑一声,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小扶摇的脸颊,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小扶摇根本不认识他,眼睛里有一丝慌乱。因为他双/腿不能动,双手也被绑着不能动,简直毫无还手能力。
只能“嗖”的一声。
红光一划而过,闪的小扶摇眼睛差点暴盲。随即缠在他身上的树藤一下就被斩断了。
那男子似乎有些分心,一下子着了道,闷/哼了一声。
小扶摇立刻掉了下去,被赶过来的东方跳起来一把接住。
小扶摇刚才还很害怕,现在见到了东方却又觉得很激动,说:“你看,那里真的有树妖。”
东方老远就看到了,还真的是树妖,而且道行很深,绝对是千年往上的,一点也不夸张。
对于人、妖和非/人来说,妖的地位是最低的,总是要有百年的道行才能幻形,千年的道行才能挺/起腰杆来,而相对于凡人来说,还是幸/运的。
虽然东方并没办法和这树妖比资历,不过修为倒是绝对能压/制住他。
东方并不怕他,冷飕飕的打量了一眼那树妖,说:“是你在这里作怪?”
绿色眸子的男人笑了,树藤将他平稳的送到了地上,说:“这位可是握奇公子?我久居深山老林,也曾听闻握奇公子的大名。”
树妖说话文质彬彬的,一上来还拍马屁,只是东方很是不屑,因为这马屁没拍对,对他一点也不管用。
“要!”
东方立刻说道:“你可别反悔。”
“呵……”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东方听到他的笑声, 突然觉得, 可能反悔的不是子车无奇,反而会是自己。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可后悔的。
东方简直喜悦的能跳起来,这根本就像是天上掉馅饼, 天大的好事儿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本来东方以为, 按照自己的修为进展, 至少一年半载之后才能有可能脱离龙甲神章, 从书册中/出来。但是现在, 子车无奇竟然给自己送来了这么大的好处。
旁人的驱壳哪里有握奇公子的好用?而且擅自夺取别人的肉/身,的确对东方的伤害不小,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还是吃不消的。
现在握奇公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主人家同意的, 那和夺取可不是一个概念。
只是……
东方虽然喜悦, 却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忍不住说:“你……如何知道我在书册里的?”
子车无奇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不薄不/厚的嘴唇轻微的抿着, 东方一瞧见他这表情,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握奇公子不乐意说的事情,谁问都没用, 怎么问都没有。十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
东方有些无奈, 气得瞪眼睛。
子车无奇却说道:“我教你一个口诀, 你可以现在就来附身试试看了。”
东方总觉得, 惊喜来的太突然,但是当下立刻说好,也有点太迫不及待。
子车无奇教了他一个口诀,东方默默记下,他顿时感觉呼吸一滞,然后眼前的景物都花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端端的坐在桌子前面。
当然,他手中还捧着那册龙甲神章。
东方才不稀罕龙甲神章,将龙甲神章扔在了桌上,然后快速的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面镜鉴。
镜鉴里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剑眉星目,眼睛略显狭长,不过看起来并不觉得刻薄,反而让人觉得温柔异常。
东方瞪着眼睛仔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上身成功了,而且一点排斥感都没有,融合的非常好。
他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就瞧镜子里那握奇公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往常大不相同的表情。
东方差点就笑喷/出来,顿时觉得实在有趣,实在太搞笑了。
于是东方又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做了个邪魅狂狷的表情,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故意做了个一个很猥琐的表情。
这回就再也忍不住了,东方被自己逗得大笑出来,笑的肚子直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股酸爽感。
云笈宫一项被人叫做活死人谷的,而握奇公子那可是活死人谷里的佼佼者,向来一派仙风道骨,哪里露/出过这样子的表情,如果子车无奇知道自己这样糟蹋他的身/体,估摸会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东方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自己上了子车无奇的身,不过子车无奇的魂魄应该也没有被挤出去,他们现在是共存的现象,子车无奇的魂魄只是在驱壳中暂时沉默了。
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糟蹋他的身/体的吧?
东方又觉得有些小失落。
不过很快的,东方那点小失落就烟消云淡,因为他发现,子车无奇这身/体真是万里挑一,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别看子车无奇一派仙风道骨的,看起来又高又瘦,不过东方一摸,胸口硬/邦/邦的,再往下一摸,腹肌也硬/邦/邦的,实在是很结实很有料。
东方差点把自己衣服给脱了,想要看看到底有料到什么地步。
但是伸手一抓腰带,就停顿住了,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像是变/态,万一子车无奇真知道了,恐怕会鄙视自己。
于是东方只好悻悻然作罢,把腰带又整理好,很正义的咳嗽了两声,仔细在镜鉴面前打量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够,越瞧越觉得自己的新肉/身好,恨不得比自己原本的肉/身还要好。
东方正喜出望外,结果自己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的就抬了起来,摸/到了自己的脸颊。
东方一愣,瞧着镜子里自己抚/摸自己脸颊的模样,顿时搞得一身恶寒,连忙用左手抓/住了右手,说:“怎么回事儿!”
东方可没有自/摸的习惯,他也只是顾影自怜一下而已。突然控/制右手的绝对是子车无奇无疑了。
东方左手可不敢撒手,抓着右手不让右手再乱动,额头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说:“现在这肉/身是我的,你出来做什么!”
东方话说完了,但是他又开口了,不过不受东方的控/制,是子车无奇在说话:“没什么,只是右脸上有脏东西,现在已经掸掉了。”
东方立刻跟了一句:“你大/爷!”
子车无奇说的那么没有诚意,东方一听就知道。而且刚才自己对着镜鉴看了那么久,脸上的汗毛都数的一清二楚了,哪里有什么脏东西,子车无奇连眼睛都不眨就说这样低级的谎/话,实在让东方很看不起他。
子车无奇倒是不介意他骂自己,只是淡淡的又开口:“我的腰带被你解/开了,没有系好。”
东方脸上“腾”的就红了,嘴硬的说:“谁解你腰带了,是它自己开的,我已经给你系好了,你应该向我道谢。”
东方觉得,自己这样自言自语,其实有点诡异,若是有旁人,恐怕要给吓死了。
不过他又觉得,这样自言自语,竟然有些乐此不疲。
自从离开云笈宫之后,他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见过握奇师叔了,他们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却因为各自身份的原因,关系坚/硬到不行。
东方突然记起来,自己原来是最为崇拜握奇师叔的,但是后来,有多崇拜就有多讨厌他,想着握奇师叔为什么会是自己仇人的师/弟?
东方正出神,他的嘴巴却说道:“那样皱皱巴巴的,太难看了。”
子车无奇说完了,就抬起了两只手来,放到腰间,仔仔细细的把腰带拆开,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开始系腰带。
东方顿时很头大,他这个人不拘小节,和子车无奇一丝不苟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
东方瞧着“自己”那么仔细的系腰带,顿时感觉有点诡异。
子车无奇是有强/迫症的,腰带系的要平,头尾相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整个腰带不能有褶皱,系好了还要整理一番。
东方低着头瞧“自己”系腰带,脖子都酸了还没有系完。
“好了。”子车无奇似乎终于满意了,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东方咂了咂嘴巴,镜鉴中那握奇公子完美的脸上又露/出了以往从来不会有的表情,稍微有点痞痞的。
子车无奇刚说好了,下一刻,东方就抬手拽住了腰带的一头,然后轻轻一拉。腰带一下子又开了,不只如此,东方还随手扯了扯衣领子,感觉衣领子太紧了,一丝不苟的,累的有些难受。
镜鉴里的男子露/出了一个怔愣的表情,但是同时还一脸得意。
东方得意的不得了,说:“你这一板一眼的性格,真是应该好好改一改才行,不然谁受得了你啊。”
东方恶作剧了一番,子车无奇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孜孜不倦的开始系腰带。
东方挑了挑眉,心说反正解腰带比系腰带要容易的多,自己要好好调/教一下握奇公子,等他系好了自己再解/开!
东方心里偷着乐,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想法和举动是有多么的孩子气和无/理/取/闹。
自从他做了三十六天门的门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般放纵的无/理/取/闹过了。
子车无奇仔细的系着腰带,快要系好的时候,突然说:“你……要不要和我双/修?”
双/修……
东方觉得,这两天自己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双/修!
因为夷玉一直挂在嘴边上,见了谁都要求双/修,简直是没节操的典范。
刚才唐老的祭奠,但是夷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方很怀疑,他是不是和唐风居双/修过头了,以至于根本下不了床?
然而听到子车无奇突然提起“双/修”这个词,东方还是很懵的。
镜鉴中入谪仙一样的男子,此时就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
东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说:“双/修?你和……我?”
子车无奇用很淡定,很自然,很正常的口气说:“对。我受了些伤需要恢复,你继续修/炼增加修为,如果我们双/修,可能会比较方便。”
各取所需!
互惠互利!
听起来真是好有道理!
但是东方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东方忍不住就脑补了一下,自己现在可是在子车无奇的驱壳里,和子车无奇公用一个身/体,那他们要怎么双/修?这么一想就觉得,实在太诡异了。
子车无奇说:“双/修,当然是等你找到可以用的肉/身之后,才能做的,并不急于一时。”
“谁急了?”东方不满的说:“是你突然提出来的,怎么反而说的我像个饿死鬼一样。”
子车无奇一笑,但是没有说话。
“等等!”东方突然想起来了,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东方只是脑补了一下而已,吐槽一个身/体双/修的事情根本没有开口说出来,但是子车无奇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东方觉得细思极恐。
子车无奇淡定的说:“哦,你用了我的身/体,魂魄在我肉/体里,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果然是这样……
东方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道?那以后自己都不用说话了,什么都能被子车无奇知道?这也太可怕了。
不过东方是不知道子车无奇在想什么的,一点也不知道。
子车无奇善解人意的说:“毕竟身/体是我的,你的修为也还弱,不知道我想什么很正常。”
东方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说:“我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而且我也没有问你,我也只是自己想一想,以后我没有问出口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回答了。”
子车无奇难得笑了,说:“好。”
不过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非常的没有诚意。
这么一打岔,东方和子车无奇都把双/修的事情给岔过去了,子车无奇也并没有等到东方的回答。
外面有脚步声来了,很轻快,好像踩着鼓点一样。东方转头看了一眼房门,就听到有人“叩叩叩”的瞧了三声门。
然后是夷玉欢快的声音,说:“握奇公子?你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虽然夷玉问的挺好听,但是刚说完也没听到回/复,就推门进来了。
这日上三竿的,唐老的祭奠都结束了,子车无奇刚才还被那么多人拦着不让走,但是夷玉好像一点也不在状态。
夷玉推门进来,瞧见子车无奇就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说:“你真的才起来啊。”
东方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瞧,原来虽然腰带又被子车无奇系好了,但是衣服被东方拽的歪歪扭扭,领子那里开了一大片,有点衣/衫/不/整的。
东方赶忙拢了拢衣领子。
他整理衣领子的时候,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东方忽然觉得,两个人用一个身/体,也真是很奇怪。
夷玉赶忙点头,说:“对啊,我就是来问你什么时候才走的,我都着急了。我们要是现在就走,那我先去和唐风居说一声,让他赶紧处理好事情,然后去追我们。”
东方一愣,奇怪的说:“唐风居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夷玉嘻嘻一笑,说:“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唐风居跟我走的。”
因为唐老的事情,唐风居受了一些刺/激。再者就是唐家三公子,但是留在唐家一点好处也没有,仍然要和大哥二哥每日争吵不休。
唐风居实在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要离开冬石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这样一来,夷玉就有机可趁了,磨破了嘴皮子,一直劝说唐风居跟自己走,说是可以结伴一起历练,也有个照应。
唐风居以前从没离开过冬石湖,考虑了之后就同意了。不过不能马上走,毕竟唐老才去世不久,唐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唐风居跟夷玉说,等他处理好唐家的事情,然后再去追他。
夷玉沾沾自喜的讲述着,又说:“从今天起,唐风居就是我的人了,哼哼,早晚要让他和我双/修,这么一大块肥肉,不能让给别人。”
东方:“……”
东方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搞定唐风居了,原来并没有。”
夷玉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说:“唉,我好话都说了,衣服都脱了,但是他就是不来扑我,我还能怎么办呢?要不然,你教教我?”
东方:“……”
东方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夷玉,这脸皮厚的无止境,早知道就不和他搭话了。
这时候,子车无奇就用平板的声音说道:“少说废话,我们该启程了。”
“哦哦,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找唐风居!”夷玉说。
子车无奇也要离开,抬步往外走,往门口去了。
东方看到被遗忘在桌子上的玉匣,赶忙说道:“等等,玉匣没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玉匣还放在桌上,里面有一本龙甲神章。桌上还放着另外一本龙甲神章,是东方之前寄存的地方。
子车无奇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哦,差点忘了。”
他说完了,又转身回去,将两本龙甲神章都拿放进了玉匣之中,然后盖好了托在手里。
夷玉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奇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
东方:“……”
东方已经不记得今天自己第几次无语了,反正觉得挺丢人的。
不过又想了想,用的是子车无奇的身/体,丢的也是握奇公子的人,对自己并没什么损失。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都不搭理夷玉,托着玉匣就走出去了。
夷玉赶忙去找了唐风居,然后约定好一个地点,等着十日后再汇合相见。
子车无奇之前已经交代好了他那些云笈宫的弟/子,所以直接与夷玉就上路了,准备去找扶摇子求卦。
这一上路,东方才想起来,他们可是去找扶摇子求卦的,简直是自讨没趣。
子车无奇和夷玉两个人往北而去,因为夷玉现在肉/身的问题,所以不好御剑,很容易从天上掉下来,到时候那就死的透透的了。
而子车无奇身/体不适,其实也不适合御剑,但是如果勉强,也无不可。
夷玉说:“握奇公子,要不然你带着我御剑好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摇头说,说:“你太重。”
夷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我巴掌大的小/脸,你看看我这水蛇腰和小屁/股,你说我太重?”
他们才出了冬石湖唐家,并没有走多远,虽然左右人不多,但是仍然有几个过路的人,听到夷玉大呼小叫义正言辞的,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们。
东方差点没忍住就将夷玉一巴掌拍去见土地公公了,说:“你闭嘴,也不嫌丢人。”
夷玉说:“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夷玉长得的确娇/小可人,比姑娘家还要小/巧/玲/珑。但是原本的夷玉早就死了,现在的迦楼罗不过是占了一具死尸,融合的并没有太好,身/体里阳气实在缺乏,阴气下沉,死尸的确是死沉死沉的。
夷玉急于找一个人双/修,其实也是因为他缺少元阳,想要中和中和,靠外力弥补,所以才一副“饥/渴”模样。
子车无奇说:“骑马。”
“骑马?”夷玉一脸你逗我的样子,说:“我约了唐风居十天之后见,我们一路骑马,那十天之后能完/事儿吗?”
子车无奇说:“不一定。”
夷玉:“……”
这回轮到夷玉无语了,他好不容易用三寸不烂之舌和美/人计将唐风居说动了,结果唐风居十日之后到了汇合地点,却不见夷玉,绝对以为是被放鸽子了。
夷玉苦着脸说:“我好不容易让唐风居对我垂涎三尺,那现在怎么办?你赔我那么好的大肥肉!看来只能用你的身/体来抵债了。”
子车无奇都不瞧他,已经往前走了,说:“前面镇子可以买到马匹。”
东方好久不曾骑马,听着还觉得有点意思,索性并无异/议。
夷玉那边大叫大嚷的,但是没办法,只好追上子车无奇。
镇子上的确有卖马的地方,夷玉拿了银两去买马,子车无奇就在一边等着他。
东方趁着夷玉离开,问:“我们真的要去找扶摇子?”
“为何不是真的?”子车无奇说。
东方有点佩服他的勇气。
子车无奇又说:“蓍草卜卦这一点,扶摇子还是拿手的,要想知道是谁将你分尸,又把你的尸体都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找扶摇子最为放心。”
他说完了,又似想起了什么,补充说:“到时候你就可以亲手报仇,而迦楼罗可以找到他的纯青琉璃色,我也可以知道云笈宫之中是不是出了内鬼。”
东方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
东方说:“可是,你当年把扶摇子的一条腿给打断了,你不会给忘了吧?”
“哦,”子车无奇说:“倒是有些印象。”
东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虽然是我打断了扶摇子的腿,不过要不是因为救你,扶摇子的腿也不用断一条。”
东方乍一听他如此说,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没忘,总有一日会还你的。”
东方说道:“我当你已经忘了,那我也记着些,到不需要你还条命来,等我想起来有什么事情差你办,你不要推三阻四就好。”
东方一听,瞪着眼睛就说:“我怎么会推三阻四?我从不是那样的人。”
子车无奇淡淡的一笑,说:“我想也是。”
东方说:“你还是想想,如何让那扶摇子乖乖给你算卦罢。”
子车无奇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昔日他两条腿都健全,他尚且斗不过我,如今已经断了一条腿,还怕他翻出天去?”
东方:“……”
东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赖的了,但是有一种像握奇公子那样的无赖,表面上斯斯文文优雅到不行,其实心里都是黑色的。
东方正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结果就听到自己嘴巴里低笑了一声。
东方顿时恼了,说:“你怎么又窥/探我在想什么?”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对不住,是你的意识太强,就算我不想窥/探,但是……”
“好了,你闭嘴就好了。”东方已经不想听他笑话自己了。
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不过外人完全看不到是两个人,只能瞧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而且表情相当丰富,一会儿面色淡定如沐春风,一会儿却暴跳如雷一脸恼色的。
好在东方找的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所以并没有人真的看到他一个人自然自语。
只是东方的话刚说完,夷玉就出现了。
夷玉也没牵着马,吓了东方一跳。
其实东方也吓了夷玉一跳,夷玉一脸懵的表情,很快变成了一脸担心,还挺真诚的,说:“握奇公子,你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罢?”
东方气得脸都紫了,谁是不干净的东西!虽然自己也是搞的上身这一套,但是可比夷玉要强多了。迦楼罗可是占了一具尸体,自己好歹还有宿主的同意,可是名正言顺被请进来的。
东方说:“你就最不干净了。”
子车无奇连忙出来说:“不是去买马了?”
夷玉说:“买了啊,都买好了,我们牵了马就可以走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但是夷玉一回来,大老远就看到子车无奇在自言自语,时不时的还有肢/体语言比划一下,实在是诡异极了。
子车无奇说:“我们上路。”
夷玉很积极,因为他可不想让唐风居以为自己放了他鸽子,他还要赶紧处理完/事情去见他的情哥/哥。
不过东方觉得,夷玉绝对被子车无奇给坑了,扶摇子正躲在连鸟都拉/屎的偏僻地方,这一来一回绝对有半个多月,十天根本搞不定。
骑马上路,这实在让东方有些个兴/奋,毕竟好久都没有骑过了。但是头一天好奇,第二天还有点好奇,第三天就感觉不舒服了,毕竟颠簸的很,一天下来疲惫的厉害,可比御剑要费事儿多了。
夷玉每天都要问一遍,还有多远才能到。子车无奇从第三天开始就说快了,但是到第七天仍然是快了,东方觉得,子车无奇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好在第七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就真的到了。
这地方真是一处小山沟,七八里之外有个小村庄,但是这小村子一共就三户人家,小的可怜。再往山里头走,就什么人家也没有人了。
他们路过的时候,还村/民拦住他们不让他们上去,说是山里头有妖怪,会吃/人的,让他们不要进去送死。
东方听着就觉得有/意思,这扶摇子混的实在太惨,都快变成山大王了。
天色有些暗了,不过夷玉坚持今天就要见到扶摇子,所以走的很快,摸/着黑也要进山去。
他们一路进山,连个鸟都没瞧见,果然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和三十六天门有点像,环境非常复杂,路上竟然还有些像沼泽一样的地方。
好在东方以前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带着夷玉一路都很畅通。
他们越走前面雾气就越大了,最后大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东方干脆一挥手,“呼”的一阵大风吹来,顿时就把浓重的雾气给吹散了。
这一下子简直干脆利索,而且动作极为潇洒。东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握奇公子的肉/身果真好用,自己真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雾气一散开,夷玉立刻指着前面大喊:“你看你看!有个宅子!”
就在前面不远,本来的大雾之中,竟然有一处宅子。并不算大,但是阴森森的,看起来像极了一处鬼宅。
“就是那里。”子车无奇突然说。
东方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腕,想着若是见到了扶摇子打起来,自己绝对不能吃亏,不然要被子车无奇给看扁了去。自己已经不是原本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孩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三十六天门门主的名声也是响彻了所有修仙世家的。
夷玉率先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进去,然后推开了院门,高声喊着:“有人吗?我们来求卦的!”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的样子。
东方跟着夷玉走进去,他刚踏入院门两步,突然就听“梆”的一声,院门一下子就闭合了。
东方立刻转身,只瞧院门关上之后,那门旁边,竟然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人。
少年的脸色很白,惨白中透露着一股青色。他样貌倒是顶尖的,只是那怕人的脸色,绝对没有人能对他爱慕的起来。
少年的身材甚是瘦弱,看起来身量应该并不高,但是无法说的准。
为何这般说?因为少年坐在一张轮椅上,他的双/腿似乎不能动,膝盖上盖着一块毯子,遮住了他的双/腿。
少年用阴邪的目光盯着他们,打量了东方,然后打量夷玉,最后又转回来打量东方。
夷玉第一个沉不住气,问:“你是扶摇子吗?”
“扶摇子?”少年开口了,声音听起来还很稚/嫩,但是压的很低,好像永远都不愉快一样,说:“你要见他?他在宅子后面的院子里,就在右边的大树下。”
夷玉立刻快步往后院走,招呼着子车无奇说:“握奇公子,我们快去。”
夷玉跑走了,但是子车无奇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东方也没有一点要跟着去的意思。
眼前着少年并不是扶摇子,东方和子车无奇以前是见过扶摇子的,扶摇子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模样了,怎么能这般年轻?
东方打量了一眼少年,他同时用虚幻镜像看了一眼宅子后面。
后院里什么也没有,有两棵很高的大树,不过都已经枯萎了。右边的大树似乎比左边要高一些,树上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也没有,非常的诡异,而树下亦是什么也没有。
硬要说有什么,东方觉得,恐怕是土里有什么才对,从树下的土里冒出汩/汩阴气和怨气。
东方皱了皱眉,子车无奇已经开口,说:“你将扶摇子杀了。”
东方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但是眼瞧着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或许更小,比当初的自己还要瘦弱可怜,怎么可能杀的了扶摇子?
少年人挑/起嘴角,很诚实的说:“是啊,我把他杀了,就埋在后院右边的那颗大树下。”
虽然少年说的轻/松,但是东方可不这么认为。那大树下一股阴气和怨气,怎么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给埋了。恐怕下了什么阴毒的咒法,将扶摇子的一魂一魄困在了里面。
扶摇子死了,一魂一魄却永不得解脱,这样子没有怨气才要见鬼。
东方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少年又笑了,说:“我是扶摇子的义子。”
这回答让东方着实惊讶,少年瞧见他惊讶的表情,似乎被取/悦了,喋喋的笑了起来。
东方觉得,这孩子或许真是扶摇子的义子,性子一样的古怪,长大了绝对也是个魔头。
少年说:“你们又是什么人?扶摇子的朋友?来给他报仇的吗?”
子车无奇说:“我们是来求卦的。”
“那还真是不巧。”少年说:“他如今就剩下一魂一魄,恐怕没办法算卦了。”
子车无奇又说:“你是他的义子?扶摇子可曾教过你卜卦?”
少年多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的确倒是有的。”
他说着扬起手来,从双/腿上的毯子里拿出一把蓍草来。但是那些蓍草弯弯曲曲的,都不甚直,颜色也丑陋不堪,根本无法和子车无奇的紫色蓍草相对比。
子车无奇说:“那我们想请你算一卦。”
“这样……”少年眨了眨眼睛,这会儿竟然露/出了一些天真的表情,说:“那我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给你们白算一卦罢。”
子车无奇倒是大方,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
少年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刚才我还想杀你,但是现在就好喜欢你了。”
东方实在不喜欢他小小年纪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废话少说。”
少年说:“我想一想,要什么好处呢……哦对了,握奇公子是罢?我想和你结契,如何?”
东方一怔,这少年果然古怪,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刁钻的条件来。
如果两个有修为的人滴血结契,那么这两个人以后就要同生共死,受到的创伤都会均匀平分,只要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便无论如何不可再活。同时修为也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如果子车无奇和少年结契,那么少年一下子就可以拥有子车无奇多年积攒下来的修为,简直可说是一步登天。
东方冷笑了一声,觉得这少年的算盘打得真是太精明了。
子车无奇倒是丝毫不生气,但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答应你。”
少年不悦的皱着眉,说:“你不想要求卦了?”
子车无奇说:“我已经和一个人结了契,不可能再和旁人结契了。”
的确如此,结契是有排他性的,一生一世就只能结契一次,如果结过契想要反悔,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子车无奇说完,东方都愣住了。他竟然已经和人结契?
要知道,在他们这样修仙人/士看来,结契可是头等大事,比什么婚嫁生子还要大的多。毕竟成婚一次两次三次都没问题,儿子也可以生一个两个三个,但是结契不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反悔。
少年皱眉,说:“你骗人!”
子车无奇说:“我并没有骗人。”
“我可看不出来你和谁结契过。”少年说。
东方也没瞧出来,结契之后是能看出来的,东方这会儿就在子车无奇的身/体里,完全瞧不出子车无奇曾经结契。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和那个人结的并非九重契。”
其实大家提到“结契”一词,一般说的都是狭意上的九重契。九重就是九条规定的意思,用来约束结契的双方。若是一方怀着恶意结契,结契之后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以求报复对方的目的,这样就不好办了。所以九重契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杜绝以恶意结契的人。
九重契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两个结契的人非常平等。
但是子车无奇竟然说,他并没有和那个人结九重契。
当然结契还有其他很多种,正派人/士把其他的都算是旁门左道。那样的结契会让双方非常不平等,甚至有一方会像奴/隶傀儡一样被驱使。
九重契在式成之后,的确可以被旁人发现,那是藏不住的。但是如果并非九重契,而是不平等的结契,就另当别论了,的确不易被察觉。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原来你也是个可怜虫,竟然被人强/迫结契?我现在倒是更喜欢你了,我们都是可怜虫啊。”
子车无奇笑了,说:“是我自愿的,那个人还不知情。”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帘垂了下来, 但是不难看出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 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东方惊讶的不得了,只觉得子车无奇是不是疯了,那样子不平等的结契他也敢?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让子车无奇如此奋不顾身。
东方想着想着, 忍不住就想到了曾经忘江苑的大小/姐。本来很多年/前, 云笈宫和忘江苑两处地方也并非不对盘,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 两家的关系极具紧张,最后彻底变成了交恶,老死不相往来。
东方以前见过忘江苑的大小/姐,那姑娘长得娇俏可爱, 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 也心高气傲, 不过比普通的姑娘都要可人疼的多。
东方记得, 那忘江苑的大小/姐以前最喜欢跟在子车无奇身后当跟屁虫, 还会羞答答的红着一张脸, 什么大小/姐脾气都没有了。
子车无奇似乎对她也不错,反正有求必应,东方就没见过子车无奇对别人也这么好的。难道说, 东方是喜欢这位大小/姐的, 而且和她结了契?
东方正想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结果自己的嘴巴突然就张/开了,说:“江小/姐早就嫁人了,大儿子都已经有十岁了。”
东方一怔,顿时就要炸毛,子车无奇又偷/窥自己的想法。虽然东方很想教训一下子车无奇,但是又不得不忍了,毕竟现在还有个小魔头在面前,不好和子车无奇较真儿。
东方气得瞪眼睛,但是又不知道瞪哪里好,这感觉真是挺奇怪。
子车无奇又小声的说:“我只是忍不住澄清一下。”
那少年人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抬起头来,又好奇的看了他几眼,说:“既然你不能和我结契,那……我要你给我做三件事情,如何?”
东方一听,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少年笑了,说:“因为你有求于我。”
东方瞧他那嚣张的样子,都想要翻白眼了,不过忍了忍干脆不说话,等着子车无奇自己解决。
少年又说:“放心的,不会让你做一些毁坏你名声的事情。”
子车无奇说:“好,我答应你。”
“等等!”东方还等着子车无奇和少年讨价还价,哪里知道子车无奇竟然是个白/痴,都不带回口的就答应了。
东方这下子不干了,说:“你这个人如此刁钻,若是让我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呢?那怎么办?”
少年嘻嘻笑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说:“若是旁人能做到,要你做干什么?我想世人把握奇公子传的如此神乎其神,那么握奇公子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东方说:“这高帽子对我来说,可是没什么用的。”
虽然少年这话说的好听,但是东方又不是子车无奇,听了也不会开心。
只是子车无奇却淡淡的说:“我并非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要不然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东方感觉自己附身在子车无奇肉/身上,也变得吞吞吐吐了,实在很不爽。
子车无奇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
少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说:“第一件事情,我要你把我的双/腿治好。”
少年说着,伸手将自己双/腿上盖着的毯子掀开。
这一掀开,东方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那边夷玉跑到后院去,找了一整圈都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又回来了。他回来正好看到少年将腿上的毯子掀开,忍不住说:“哎呀小孩,你病得可不轻呢。”
少年并不在意夷玉的无礼,让他们看过了,赶紧把毯子给盖上了。然后仔细的把毯子整理好,不露/出一丝空隙。
东方瞧着他的动作,感觉这小孩和子车无奇或许有共同语言,整理个毯子都能整理出花来,一丝不苟的样子。
不过再仔细一瞧,少年的额头上竟然滚出豆大的汗珠儿来,嘴唇也更加惨白了,汗水直接低落在了毯子上,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
子车无奇说:“你的腿怕光。”
夷玉和东方这会儿都很想望天,而少年点了点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天上的月色都朦朦胧胧的,若说怕光,那这光也真是太微弱了。
少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不管是日光还是月光,就算是烛/光,也能让我痛/不/欲/生。”
夷玉忍不住第一个问:“那你这腿是得了什么病?这么可怜。”
东方觉得,恐怕少年的腿不是的病,而是被人诅咒过,上面有很阴邪的咒法。
他的双/腿看起来如常,但是不能走路,只能坐在轮椅上,仔细一瞧就能感觉上面有阴气缭绕,森然的很。
少年说:“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不嫌弃,可以随我进屋,慢慢说。”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少年转动轮椅,子车无奇和夷玉就跟了上去。
东方还以为屋里可以有张椅子歇歇脚的,虽然的确有椅子,不过东方觉得,按照子车无奇这个爱干净的程度来说,他绝对不会做。
这里真的很像是鬼宅,进去以后更阴森了,因为少年的腿怕光,所以屋里一根蜡烛也没有,窗户都管着,厚重的帘帐一层一层的挂着,想要往里走,都需要伸手拨/开帘帐才行。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儿,看起来好久没人打扫了。
东方仔细一看,角落都是蜘蛛网,而桌椅板凳上面全都是灰土,仿佛已经有几十年没人住的样子。
少年倒是淡然,还请他们坐下来。
别说是子车无奇了,东方和夷玉都不太想坐。
少年说:“自从扶摇子死了之后,这里我就没打扫过了,毕竟我的腿也不方便,而且我坐在轮椅上,不需要那些别的东西。”
“什么!”夷玉突然大叫起来:“扶摇子死了?!”
毕竟夷玉刚才还到后院去找扶摇子,结果突然听说扶摇子死了,简直惊得可以跳起来。
夷玉顿时不干了,就要撒泼耍赖,冲过去抱住子车无奇就哼唧,说:“握奇公子,你说要给我找到纯青琉璃色的,现在怎么办,扶摇子怎么死了,我的纯青琉璃色可怎么办,怎么办……”
东方和子车无奇共用一具身/体,哪里忍得了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干脆很不客气的就将人扒了下来,抬脚还要踹夷玉的屁/股。
夷玉纤细的腰/肢一拧,好在反应快就躲了过去。
夷玉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还踹人?”
东方说:“你再敢扑过来,我就踹你的脸。”
夷玉和东方差点吵起来,还是子车无奇开口,说:“正事要紧。”
关于少年的腿,的确是个漫长的故事了。
少年如今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他不像是子车无奇和东方,虽然那两个人看起来年轻,其实根本一点也不年轻了,因为修行的缘故,时间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变得很缓慢,虽然也有生老病死,但是比普通人要长寿的太多。
少年今年还不到十四岁,他记事起就跟着扶摇子了,他也不知道扶摇子什么时候收养的他。他跟着扶摇子的时候,扶摇子的腿就已经断了一条。
他们就躲在这山沟里,少年虽然是扶摇子的义子,不过其实和小厮差不多,因为扶摇子腿不方便,他负责照顾扶摇子。
生活的虽然不开心,但是少年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扶摇子也算是捡了他一条命的人。
扶摇子这个人的性格极为乖戾,喜怒无常,而且非常喜欢作/恶。东方觉得,其实扶摇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喜欢听别人的哭声,越惨越好,有的时候随便抓了人,就为了听他的哭声,竟然要将那人的一层皮活生生扒下来。
当年东方还小,修为不怎么样。他的师父明面上正人君子,其实暗地里就想着怎么除掉他。
后来机会就来了,东方和几个师/兄弟一起,接到了师父的命令,让他们出谷去调/查一件事情。
有个小地方据说来了恶/鬼,每天都要抓/走一个小孩子,据说会把那个小孩给吃了。第二天村/民会在村子口发现一对孩子的眼珠,血粼粼的极为恐怖。
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一下子死了小十个孩子,村子里人心惶惶,云笈宫听说了这事情,自然要管上一管。
东方当时年纪小,根本没什么修为,但是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师父的意思是,因为东方年纪小,其实很适合当做诱饵。
那吃小孩的人就是扶摇子,他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抓不到他。他每天夜了就到村子里掳走一个小孩,带回去反复折磨,听着小孩子的哭声,他就能笑一整夜。
等小孩子被折磨死了,他就把眼珠子挖下来送回去给村/民,然后留下小孩子的一颗牙,串起来当做项链,再把小孩的内脏全都吃掉,因为小孩子的元阳最为充足,吃掉内脏有助于扶摇子的修为增长。
东方和师/兄弟到了村子,结果就被扶摇子抓了去。
那时候师/兄弟们才知道作/恶的并不是恶/鬼,但是比恶/鬼要厉害的多,他们几个的修为加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与扶摇子斗,实在相差悬殊。
东方被抓去了,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因为年纪小,害怕的直打哆嗦。他在扶摇子的屋子里看到很多小孩的脑袋骨,有的被敲碎了,有的还完整着,实在非常可怕。
扶摇子要折磨他,让他求饶让他哭就放过他。不过东方知道,就算自己求饶就算自己大哭,这个变/态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还会觉得非常愉快。
东方不肯求饶,他觉得这扶摇子就要想自己的仇人师父一样,不能让他们得逞。
东方不肯哭,虽然害怕,但是咬着牙一声不出,被折磨的全身鲜血淋漓,感觉比死过去还要痛苦一万倍。
那扶摇子恼/羞/成/怒,被他气得在原地跺脚,似乎正在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折磨他才好。
东方以为那时候他就要死了,但是没想到,却有人来了。并不是他的师/兄弟,而是握奇师叔。
子车无奇突然就来了,东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握奇师叔应该在云笈宫中,远隔千山万水的。
子车无奇当时也年轻,修为并没有现在这么好,扶摇子的修为按理来说在他之上,子车无奇一个人前来营救,实在是没有把握,连东方都给他捏了把汗,让握奇师叔不用管自己了,赶快离开。
不过子车无奇自然是没有走的,孤注一掷,打断了扶摇子一条腿,自己受了一些伤。
扶摇子简直恼/羞/成/怒,但是他断了一条腿,仓惶逃离,不敢再停留。
子车无奇没有追上去,连忙抱着重伤的东方离开,下山找/人医治东方。
东方年纪太小,受伤又重,子车无奇就怕他落下什么病根,那一辈子就要残废了,更别说什么修仙。
后来东方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感觉腰都要躺断了。也是因为自己受伤,所以他那个仇人师父没办法继续折磨他,让他清闲了半个月的时间。
等东方痊愈大好之后,想去感谢握奇师叔,不过听说握奇师叔在闭关,据说要闭关三个月之久。
后来很久之后,东方才知道,当时子车无奇是博了性命去救他的。回来之后子车无奇也并非闭关,只是说的好听一些,其实是在房/中养病。
东方只是躺了半个月,皮外伤就都好的利索了,子车无奇元神受创,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好一些。
东方现在想起这些来,顿时觉得恍若隔世。明明以前他是那么崇拜握奇师叔,握奇师叔也对他那么好的。但是……
但是东方不明白,为什么握奇师叔会多次阻挠自己报仇?难道杀父杀母的大仇,自己不应该报吗?
也是因为这样,东方和子车无奇的感情开始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一点点的疏远开来。
东方听着少年讲起扶摇子,忍不住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思绪一下子就远了,都有些收不回来。
但是很快的,东方就听到夷玉愤怒的喊了一声:“他是不是人啊,这么可恨!活该死了啊。”
东方被夷玉的声音惊醒了,差点都没听到少年说的话。
少年的确是扶摇子收养的,扶摇子因为腿不利索,需要人伺候着。少年以为自己只是端茶倒水就好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扶摇子更需要他的元气。
少孩子的元气是最为充足的,扶摇子需要借助外力修/炼,尤其是在被子车无奇打断一条腿之后。
少年并不是扶摇子第一个义子,前面还有十个八个义子,但是都已经死了,死的时候不超过十五岁,全都死相恐怖。
那些孩子死的时候就像是一具干尸,元阳全都被吸干,皮肉萎/缩的贴在骨头上。
少年天资聪慧,无意间发现了扶摇子练习的秘籍,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少年并不想死,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长得就这么瘦弱,其实并非如此,少年是因为元阳流失,才长得又小又纤细,脸色还很惨白。
少年想要逃走,但是他做不到,反而被扶摇子抓了回来,然后用阴邪的诅咒弄断了他的双/腿。
少年的双/腿并非骨头断裂,而是因为诅咒和阴邪之气,所以无法再行走。
从此之后,少年不敢再逃跑,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开始处心积虑的想办法。
少年很淡然的说:“我终于杀了他,但是我的腿还是这样,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的腿上盖着厚毯子,但是最多也只能晚上月光稀松的时候出来转转,白天厚毯子并不管用,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
这样一来,他也离不开这里,并不能出远门,也没办法/医治双/腿。
东方听到这里,有些个同情这少年,毕竟他们都被扶摇子折磨过,知道这其中的痛苦。
不过东方有一点奇怪的,说:“扶摇子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他怎么会交给你蓍草卜卦之术?”
少年笑了,说:“你这个人真是谨慎呢。他的确没有教过我,但是他写过无数的手札,在他死了之后,我全都看过。我这个人不算聪明,却也不笨,算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夷玉一听,插嘴说:“原来你是看了扶摇子的手札啊。那我们其实也不用求你啊,我们自己看扶摇子的手札就好了。”
少年又是哂笑,说:“我都说了,我这个人不算聪明,却也不笨。那些手札我看过之后,自然全都烧了,灰烬都倒在后院右手边的大树根里了,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剩下来。”
夷玉一听,顿时眉毛一耷/拉。
子车无奇说:“你的双/腿,也不是不能治愈。”
少年稍微来了一些兴趣,说:“当真?”
“自然。”子车无奇说:“说困难也不困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这话怎么说?”少年说。
子车无奇说:“说困难,是因为需要一样宝物,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那就是纯青琉璃色。”
夷玉一听就大叫了起来,说:“纯青琉璃色是我的,我的!我说借给你用一用,没说借给别人用啊,你不要自作主张。”
纯青琉璃色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毕竟是迦楼罗毒发焚烧之后才能得到的,但是他们正巧有个迦楼罗在身边,所以这困难也便不困难了。
迦楼罗一生都在吃毒物,身/体里积攒的毒物太多,最后毒发焚烧而死。焚烧之后只留下了纯青琉璃色的宝珠,那是迦楼罗的心脏。唯一留下的纯青琉璃色就变成了大毒之物,但是也变成了以毒攻毒最好的解药,可以治百病。
这么一说起来,子车无奇和少年都是病痛缠身的人,都很是需要纯青琉璃色帮忙。
子车无奇又说:“除了纯青琉璃色,就只需要一些简单稀有的药材了,不难弄到。”
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期冀的神采,睁大眼睛,说:“真的吗?我可以站起来了?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外面什么样子了,听说有花,五彩斑斓的。我只看到过树,但是它一直不长绿叶子。”
夷玉本来还在叫嚣,突然听他这么说,又觉得他真是可怜,竟然连花也没瞧见过。
夷玉就说:“花算什么?等找到纯青琉璃色,我可以带你飞起来,偷偷往大罗天去瞧瞧。”
东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恐怕是有去无回。”
夷玉:“……”
夷玉突然听自己身后的子车无奇吐槽,而且还说的这么冷,实在诧异,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东方实在是没忍住,这回不说话了,干脆当自己不存在。
子车无奇说:“那就请你给我们占卜一卦,也好早日把你的腿复原。”
少年这回没什么不愿意了,转动着轮椅让自己移动到小桌子前面,然后将五十跟蓍草全都放在桌子上。
少年问:“求什么?”
按照夷玉的话,分尸东方的那些人和拿走纯青琉璃色的那些人是一伙人,所以其实只要找到纯青琉璃色,也就能找到分尸东方那些人的线索了。
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一箭三雕,还能把少年的腿治好。
少年立刻伸手拨了拨那些蓍草,拿出一根放在最上方,然后开始用剩余的四十九根卜卦。
蓍草卜卦用的时间可不算短,卜卦一次只能算出一爻,而六爻才是真正的一卦,卜算一爻还要分三次才能算出,这么一来就要三六一十八次,才能真正卜好。
这还不算完,凡是算卦,必定有“变卦”一说,这就要遵循老变少不变的规律,老阳老阴是会变的,少阳少阴不会变。这样一来就更加繁琐。
少年坐在桌边卜卦,其他人退到一边静静的等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东方偷偷打量了那少年几眼,就看到少年额头上冒着大汗珠子,脖子上也都滚上了汗珠,有点吃撑不住的样子。
普通算卦虽然繁琐,但是并不会如此累,但是少年当然用的不是普通算卦的方式,不然子车无奇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求卦了。
东方背过身去,避开夷玉,小声说:“这少年重病缠身,他这一卦真的能算完吗?”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也只能如此。”
夷玉瞧子车无奇神神秘秘的缩在墙角,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总觉得子车无奇最近一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哗啦——”
大家连忙全都向少年投去目光,他们也只是才错开一丝的目光而已,却不想发生了变故。
少年趴在了桌子上,将蓍草全都推到了地上,手上只抓/住了一根蓍草而已。
“这是怎么了?”夷玉说:“不会是昏过去了罢?”
子车无奇赶忙走过去,那少年真的昏过去了,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看起来是用/力过猛。
子车无奇松了口气,说:“没事,暂时晕过去了。”
他说着就将少年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先休息一下。
少年一直沉睡着,恐怕是卜卦用了太多的修为。
夷玉拖着腮帮子盯着少年看了好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东方瞧得眉头一跳,说:“你不会又想和他双/修了罢?他还是个孩子。”
夷玉鄙夷的瞧了他一眼,说:“我可是个有要求的,他的修为赶不上唐风居啊。我只是觉得他真可怜啊。”
提起唐风居,夷玉又愁眉苦脸起来了,因为掐指一算,唐风居估摸/着都要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待了,然而自己和那地方还差着老远。
夷玉唉声叹气的,东方就不去理他了,免得他发疯。
时间已经晚了,他们赶路赶了好多天,如今到了地方,而且少年答应算卦,大家的心都重新落回了肚子里,也算是松了口气,都感觉稍有疲惫。
子车无奇干脆找了个椅子,然后又弄了布,好好擦干净椅子,准备坐着睡一夜,先休息一下再说。
东方困得打哈欠,不雅的张大嘴巴,但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在擦椅子,这让东方很无奈,说:“够干净了够干净了,别擦了别擦了,可以坐下来睡了,困死我了。”
夷玉就靠在少年的床旁边准备睡一觉,结果他刚窝好了,就看到握奇公子一边擦椅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够干净了别擦了”……
夷玉眼皮一跳,心说凡人真是奇怪,而且越来越奇怪啊。
东方觉着,他的老腰都要弯的直不起来了,子车无奇才罢手,把椅子都要擦掉一层皮,这才坐下来。
东方坐下来松了口气,说:“我说你这洁癖的毛病,怎么越演欲裂?”
子车无奇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东方听他不理自己,反而继续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书册里的?”
子车无奇还是不说话,跟老僧入定一样。
东方很是不爽,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只是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一件诡异的事情。子车无奇知道自己在书册里面,那怎么还捧着书册亲来亲去的?这也太诡异了罢?
东方立刻什么睡意也没了,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书册里的,而且为什么还要亲书册啊?”
子车无奇终于睁开了一下眼睛,眼珠子滚了两圈,又闭上了,脸上表情一丝不变的说:“什么时候?没亲过。”
东方差点吐血,这瞎话说的也太瞎了。
东方说:“你是想要耍无赖吗?”
子车无奇还是淡淡的说:“我不记得了。”
东方说:“你未老先衰吗?”
子车无奇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是指……哪方面?”
东方一愣,脑子里大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然后隔了半天,才恍然大雾,子车无奇竟然也会讲这么低俗又冷的笑话……
不敢置信。
东方被他的冷笑话又给打了个岔,把自己刚纠结的问题给忘了,干脆闭上眼睛就睡觉了。
不过因为椅子太硬了,而且狭窄,这么睡觉实在不舒服。
东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屁/股疼,忍不住在椅子上扭了扭。
子车无奇就说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回到书册里,那样可以躺在桌子上。”
“不。”东方立刻拒绝了,虽然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他好不容易上了东方的身,现在还没过够瘾。
子车无奇没有再说,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大家就全都睡过去了。
东方睡得不舒服,开始模模糊糊的做梦。他梦中还在纠结,子车无奇为什么要亲/吻一本书的事情,这子车无奇不只是有强/迫症,而且还是个恋物癖。虽然龙甲神章是宝贝,但是也不至于那么虔诚的对着书就亲罢?
东方梦到了子车无奇又再亲/吻那本书,但是很快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变回了书里去,这下好了,子车无奇不只是在亲书了,那柔/软的嘴唇,一下一下的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脸颊上,然后还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方的嘴唇上。
东方心跳一下子就上来了,真的要命,不可思议的要命,感觉脑子里都空白一片了,但是……
但是或许是因为在做梦,所以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东方没有推拒子车无奇,只是傻愣愣的任由他亲/吻着。
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很快就变成了深/吻。两个人的嘴唇互相纠缠着,怎么都分不开,东方甚至觉得很舒服,有点陶醉其间。
东方做着古怪的梦,意识还朦朦胧胧的,结果他的眼睛却睁开了。
眼睛酸的要死,东方很想继续睡,但是眼睛不受控/制。他看到了重重的帘帐,外面应该已经是白天了,但是屋里仍然很黑/暗,只能看到房门附近有一点点的亮光照进来,微弱的很。
东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还一片混沌。然后他的目光就从房门口转了回来,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东方先看到了“自己”身上紫色的衣衫,很整齐,腰带上有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然后……
东方脑子里“腾”的一下子,他立刻就坐起来了,然后顿时满脸涨红,不好意思的差点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都不能称之为愚蠢的梦,结果早上起来,似乎就起了微妙的生/理反应。
最主要是,这身/子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子车无奇的,只是自己用了人家的躯壳而已。所以起了什么反应就太尴尬了,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子车无奇知道的清清楚楚。
东方顿时结巴了,说:“这这这……是意外。”
他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差点抬起手来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万一子车无奇有所察觉,窥伺到了自己那个羞耻的梦,岂不是糟糕,赶紧改口说:“不不,不就是意外,我是说,是早上起来的正常反应。”
子车无奇淡淡的瞧了两眼,然后坐正了身/体,说:“正常……反应?我以前倒是不常有。”
东方:“……”
东方一阵沉默,他觉得,自己干脆回到书里去算了。
子车无奇倒是说:“所以现在要怎么解决这个正常反应?”
东方:“……”
东方面红耳赤的,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羞耻过了。
他之前虽然答应和夷玉成亲,不过他早就知道夷玉在想什么,所以怎么可能真的和夷玉做过什么。东方也是清心寡欲很多年的人了,没想到却当着子车无奇的面出了丑。
东方正懊悔着,突然就感觉子车无奇的右手抬起来了。
东方立刻心里“咯噔”一下子,然后猛地抬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右手,说:“等等!别,别动……冷静一会儿就好了,不不不用这么解决。”
子车无奇的右手不动了,抬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是我的头冠被你靠散了,我想整理一下。”
东方:“……”
东方这一下子,什么也不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子车无奇感觉一阵阴风从自己身/体里抽走,东方已经溜之大吉,回到了那册龙甲神章上。
东方回到书册上,这才说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想要补个眠,现在睡了,你别跟我说话。”
子车无奇无声的笑了,说:“好,你先休息。”
东方躺在玉匣中,却根本睡不着,辗转反侧的,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那边的夷玉被东方刚才那一声惊心动魄的“等等”给吵醒了,睁开眼睛,眨了眨,说:“早上了吗?”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反正已经睁开眼睛了,比夷玉还要早,正拿着一跟蓍草在手指间摆/弄。
夷玉说:“你也醒了啊。”
少年点点头。
子车无奇连忙走过来,说:“昨日的一卦,算完了吗?”
少年又点了点头,说:“我算到了纯青琉璃色的下落。”
“真的!”夷玉惊喜的说:“在哪里!”
少年扶着坐了起来,说:“向南五百里,黑白之间。”
“什么东西?”夷玉抬手搔了搔头,说:“五百里就五百里,黑白之间是什么意思?”
子车无奇也皱了皱眉,躺在玉匣中的东方也是满头雾水。
少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到了再说。我算的卦,绝对是准确的,这个我有自信。”
“算了!”夷玉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走罢!”
“不行。”少年说:“你们要带着我,我也要去。”
“可是……”夷玉说:“你不是不能见光吗?”
子车无奇说:“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
东方显然不赞同子车无奇的说辞,子车无奇身/体不好,再出手帮助少年,恐怕很伤神。
不过子车无奇觉得,让少年一同跟着去是很有必要的,万一他们到了地方找不到黑白之间,那岂不是百忙和了。
夷玉说:“就算你能让他的腿暂时不怕光,但是他也不能骑马啊,那么颠簸,我怕把他的小命颠没了。”
子车无奇说:“我御剑带着他就好。”
夷玉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说:“你怎么这样!你这个凡人好生讨厌!我让你御剑带着我,你不带,你却要带着他,他难道比我好看吗?”
东方瞧见夷玉跳脚,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少年这样的确无法骑马,御剑是最好的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也是想要早日找到纯青琉璃色。”
一提纯青琉璃色,夷玉就只好什么都忍了,干脆不做声了。
子车无奇先在少年的毯子上做了一个结界,让光不要透过毯子,然后将少年抱起来,准备带着他御剑先行。
夷玉只能快马加鞭跟在后面,毕竟他是找不到人带着他御剑了。
夷玉恨得牙根痒痒,但是没办法。
子车无奇将少年打横抱出宅子,少年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似乎觉得光线太亮了,有些不适应。
但是少年并没有感觉腿上有什么不适,他喃喃的说道:“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太好了,自从我记事以来,我从没有到山下去过一次。”
子车无奇说:“可能会颠簸,如果腿不舒服,告诉我可以慢点行。”
东方在玉匣中听到这话,很是不爽,自己都被子车无奇颠的够不够了,也不见他慢慢走。
少年笑了一声,说:“握奇公子还真是温柔,一点也不像世人所说的那么冷淡。”
子车无奇没有接话。
少年又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东方听了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喜欢握奇公子的还真不少,你也不过是芸芸万千中的一个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目光放在远方, 似乎是在冥想什么。
少年说:“你是在想……什么人?”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 仍然没有说话。不过少年可算是说准了,他的确是在想什么人,不过不是别人, 正是在玉匣中的东方了。
东方小时候其实和少年有那么点像, 性格有些刁钻古怪, 绝对不吃亏, 一张嘴巴又狠又毒的。从小就很是瘦弱, 头发还有些发黄,让人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可没有之后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模样。
只是东方小时候又和这少年很不一样, 虽然东方嘴巴非常的不饶人, 但是子车无奇知道, 其实那是因为他很没有安全感, 所以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谁要是对他好一点, 他绝对非常亲近, 立马性格就变成又软又甜的样子。
子车无奇想的一时出神,可惜那会儿的时光是不能倒流的,东方早就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 也不会再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哎, 你的这个盒子里, 装的是什么?”少年突然问。
因为子车无奇抱着少年的缘故,所以玉匣是虚空浮起的,少年伸手想去摸,但是没有摸/到。
子车无奇说:“不能摸。”
“为何?”少年奇怪的说:“难不成会咬人吗?”
子车无奇突然就笑了,说:“的确会咬人。”
躺在玉匣中吐槽够了,就准备补眠的东方一听,立刻就睡意全无,差点从玉匣中就跳起来,没好气的大骂说:“你才会咬人!”
东方忍不住说话了,子车无奇是能听到的。但是少年的修为其实并没有多高,根本听不到东方在说话,只是好奇玉匣里到底装了什么。
子车无奇倒是很坦诚,说:“是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少年吃了一惊,眼睛瞪大了几分,说:“我听说过,所有修仙的人都想要它,扶摇子也想要他,可惜从没找着过。”
东方有些不爽,这少年怎么地就把子车无奇给迷晕乎了,不只是抱来抱去的当个宝贝,还坦诚相告,把他有龙甲神章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个陌生男孩?
其实握奇公子有龙甲神章的事情,恐怕早就已经传开了。在冬石唐家的时候,就有一票人围堵子车无奇,为了这龙甲神章。这么几天下来,恐怕知道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就算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少年要跟着他们上路,说不定还有人会因为龙甲神章而来拦截他们,子车无奇也是想让少年有个心理准备。
少年瞧着玉匣出神,喃喃的说:“哎,所有人都想要它呢……是了,谁不想要它呢?”
东方又开始吐槽了,说:“那是当然,本座就是这么惹人倾慕!”
子车无奇忍不住摇头笑了。
他们御剑行了一日,到晚上的时候,子车无奇竟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似乎想要连夜赶路。
那少年体力不行,早就在子车无奇的怀里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东方在玉匣中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已经是大半夜。
东方刚睁开眼睛,迷茫的醒神儿,就听到子车无奇说:“醒了?”
东方说:“咱们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子车无奇说:“我想尽早赶到地方。”
东方一听,不赞同的皱了眉,说:“你倒是好心,想要给这少年早日治好病吗?”
子车无奇说:“我也想早日把将你碎尸的人找出来。”
东方轻哼了一声,说:“那也不用急于一时,现在你有龙甲神章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恐怕有不少人会扑过来找你麻烦的。”
这一点东方真的是最为清楚,因为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东方手里有一本龙甲神章,所以三十六天门就没安宁过,总有人来送死,不然东方也不会把三十六天门布置的如此机/关重重了。
子车无奇问:“你关心我?”
东方说:“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毕竟那现在也是我的身/体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正好下面有个镇子,我们在那里过夜好了。”
修仙的人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其实一日不睡一日不吃并不算什么,就算十日不睡十日不吃也不算什么,但是总归不是已经成仙的人,吃的喝的还是要的,睡觉也是必要的,尤其现在子车无奇身/体不太好,还要支撑两个魂魄共处。
子车无奇御剑而下,就看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干脆直接走进去。
因为已经是大半夜了,所以客栈里没人,店小二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呼噜声还挺大的。
子车无奇抱着少年走过去,将少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少年睡得很熟,愣是没醒,躺在桌子上团起来,竟然不会掉下来,感觉正合适。
子车无奇瞧了瞧柜台,那店小二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因为客栈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灯,所以根本看不清楚。
店小二就瞧见一个黑影立在面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噗通一下子就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鬼爷爷!鬼爷爷饶命啊!”
“噗——”
东方在玉匣中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子车无奇被世人崇拜的不得了,什么美名都有,叫他鬼爷爷的如今还是头一份,这可把东方给逗死了。
少年都被店小二的喊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爬起来,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店小二磕了一阵头,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这才仗着胆子抬起头瞧了一眼。
只瞧一个丰神俊朗宛若谪仙的男子站在面前,那容貌那气质直叫人震/惊的。
店小二吁了一口气,感觉虚惊一场,连忙爬起来,陪笑道:“这位公子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店小二说:“客官是住店吗?”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问:“有房间吗?”
“有有有,多的是,所有都空着,客官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店小二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要带着子车无奇上楼去。
子车无奇将少年抱起来,然后就跟着店小二上楼了。
客栈其实挺大的,不过真如店小二所说,所有的房间全都是空的,一个客人也没有,特别的安静。
店小二瞧他们里有个小孩腿脚不方便,干脆给他们找了个很大的套间,一个外间,左右两边都有内间,正要让他们一个人睡一边,离得也不远,可以照应着。
子车无奇安顿了少年,然后走到外间坐下歇息,吩咐店小二备些简单的饭菜,还有沐浴用的热水。
店小二连忙倒了热茶,说:“客官先歇歇,热水和饭菜马上就来。”
店小二/手脚还算是麻利的,很快先把饭菜弄来了,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客官啊,不是我多嘴,我看客官是过路的,不清楚我们这里的事情,所以斗胆和客官您说说。”
子车无奇瞧了那店小二一眼,店小二小声的说:“客官晚上可千万别乱走,更不要天黑了到山上去,那里太危险了,是鬼爷爷的地盘,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东方睡了一天,这会儿精神百倍,听到店小二的话,立刻就从玉匣中/出来了,附身到子车无奇的身上。
店小二感觉一阵阴风吹过,打了个哆嗦,还搓了搓胳膊,完全没觉得眼前这位客官突然气质变了一些。
东方附身上来,挑了挑眉,说:“怎么回事儿?你们这里闹鬼?”
“嘘——”店小二小声说:“可不能说鬼爷爷的坏话,小声些小声些啊。”
东方又挑了挑眉,觉得这位鬼爷爷好大派头,旁人竟然不敢说他的坏话,作为大魔头的东方都没有这个待遇,还不是被那些世家人/士天天骂。
东方说:“我倒是有了兴致,你且说说。”
店小二叹了口气,说:“原本我们这家客栈人也是挺多的,这里来来往往,路人络绎不绝,生意可是不错的。但是后来山里头来了鬼爷爷,专门将路过的旅客抓/住吃了,连个骨头都不剩下。事情出了几次,失踪了不少人,消息一传开,也没人敢从我们这路过了,客栈的生意自然冷清。”
原来是镇子后面的山上闹鬼,听说是会吃/人,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普通的百/姓自然害怕。
东方说:“原来是有小/鬼作祟,这有什么可怕的,随便找个修行的人,也就能解决了。”
店小二连忙摇头,说:“不是小/鬼,真的是鬼爷爷!我们请高人来瞧过了,那高人上了山,吓得屁滚尿流啊,说可不是什么小/鬼,而是鬼爷爷!真真的鬼爷爷,是个千年树精,据说树根盘踞在整个山头上,山上的所有树木草石都由这位鬼爷爷支配。这位鬼爷爷因为年纪大了,所以需要吸收活人的元阳作为补充,就开始抓路过的人作为肥料啊,这才有这么多人失踪,连尸骨都没了,那叫一个惨。”
东方听得神乎其神,一棵树精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树精有好有坏,有的的确喜欢吸食活物的元阳作为补充,但是至少也会剩下一堆的白骨,骨头他们又不吃,怎么可能连块骨头也不剩下?
店小二瞧他不信,说:“客官您可别不信,我不是危/言/耸/听啊。”
镇子以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自从出了事儿之后,人就少之又少了。不过还是有些路过的,不愿意走远路的住店,当然还有一些爱管闲事的特意前来瞧瞧。
店小二告诉东方,就在前几日,这店里来了好几拨爱管闲事儿的了,都穿的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据说是什么某某修仙世家的公子哥儿,特意来这边为民除害的。
店小二/不屑的笑了一声,说:“您猜怎么着?进山了一个都没出来,全折了!”
那些公子哥儿和店小二打听了山上的事情,然后还嘲笑了鬼爷爷,说是晚上要上山去瞧瞧。
店小二想要阻止,还被他们给嗤笑了一番。后来大半夜的,刚过了子时,店小二就瞧他们走了,有说有笑的就出了客栈,往后山去了。
店小二说:“那些客人还想让我给引路到后山去,但是我胆子小,没敢去。我们掌柜的带着他们去的,掌柜的在山脚下就调头回来了,其他的人都上去了,然后就真的一个没出来。唉……”
东方说:“或许是直接穿山过去了也说不定,也不能说就是全都死在了那山上。”
店小二瞧东方还不信,似乎就要下猛料了,继续说:“就我们镇子上,有个书生,可是亲眼看到过山上的鬼爷爷的,这回您可不能不信了罢?”
这镇子上还有一处人家,住着一个穷书生,穷书生没银子讨老婆,家中还有个病老母。那穷书生非常孝顺,虽然过得艰苦,不过倒是饿不死的。
只是他家中的老母亲总是生病,病根是年轻时候落下的,到了年老就极为受苦,日日被疾病缠身,苦/不/堪/言。
后来有个江湖郎中给那书生一个偏方,说是非常管用,可以让他老母不被疾病困扰,但是需要一味极其罕见的药引子。
那药引子就是千年树精的一点根茎了!
店小二绘声绘色的说:“我们这丢/了好几个人了,就是树妖作怪,那书生听说要树妖的根茎,竟然欢欣鼓舞起来,说上山就能弄到,还真疯了一样的要去山上。”
那书生极为孝顺,请旁人照顾了自己的老母亲,然后来客栈打听了一番,店小二和掌柜的轮番劝说他不要去山上,免得一去不回,但是书生铁了心就是要去。
店小二说:“我和掌柜的把嘴皮都说没了,他就是不听,那时候天色都暗了,马上就要天黑。我们告诉他,要去也明日早上再去,但是他说他老母等不了了,拿着个灯笼就上山去了。”
书生竟然大黑天的就上山去了,只身一人,只带走了个灯笼,谁的劝说也不停。
店小二说:“这不?后来就出了事儿了,不过算他命大,竟然活着回来了!”
书生第二日早上,踉踉跄跄的就回来了,浑身是伤,衣服破的很厉害,灯笼也不见了,但是他竟然活着回来了,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段树妖的根茎。
那树妖的根茎实在与众不同,竟然是紫色的,铁紫色发着淡淡的紫光,一瞧就是宝贝。
书生用根茎加上药材熬煮了中药给老母喝,他母亲的病就真的大有好转,这可把书生高兴坏了。
书生虽然高兴,但是也很害怕,把自己的经历跟他母亲一说,差点没把他母亲给又吓病了。
书生那天夜里上了山,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晕过去了,一点征兆也没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倒在一处荒郊野岭,旁边都是草木,非常的荒凉,还能听到狼叫/声。
书生身上都是伤,看似是从山上滚下来了,好在被一棵树挡住,不然再滚下去恐怕就摔个稀巴烂。
书生爬起来,灯笼也没了,只好抹黑瞎走。他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棵很大的大树,长得端端正正,好像有仙气缭绕一样。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仙气,书生很快就发现,这恐怕是大家口/中的树妖了,因为那棵大树竟然会动!
店小二说:“唉,真不知道那书生多福大命大,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和那树妖搏斗了一番,竟然趁机割断了一段露/出土的树根,然后仓惶逃了出来。”
东方挑了挑眉,说:“能叫一个书生逃了,那树妖也的确不怎么样了。”
店小二瞧他不听劝,也没办法了,只好去看看热水烧的如何了。
东方瞧店小二走了,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毕竟变成书也没有嘴巴。虽然饭菜不怎么好吃,不过东方觉得还是挺享受的。
他正吃着饭,嘴巴就不受控/制的开始说:“你想去山上看看?”
是子车无奇在说话。
东方觉得,这样两个人用一具身/体真的挺诡异的,就如现在,他真怕会不小心咬了舌/头。
东方说:“山上闹鬼,听说丢/了不少人了,既然我们路过,顺便搭把手而已,帮个忙也没什么损失。”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
东方说:“你笑什么?”
子车无奇说:“你从小开始,就是个心善的孩子。”
东方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你让世人听听,三十六天门门主那个大魔头是个心善的孩子?子车无奇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估计能吓死十个八个。
不过子车无奇说的的确很对,东方这个人,虽然被传的十恶不赦,其实和他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最为心软,耳根子也软,路见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
之前有师/兄弟觉得子东方太圣母,什么闲事儿都去管。他们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一个恶/霸打人,东方都要去管一管,实在耽误事儿。
只是东方觉得,如果他不管,恐怕心里不好受。就说那恶/霸打人,若是真把那人打死了,就要多一个孤儿。
东方以前就常常想,若是自己的父母没死,都好端端的,那自己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那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只是他父母不会再活过来,他受过的苦不会少一分,他身上的伤疤也不会少一条。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东方觉得,爱管闲事儿这个毛病,他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东方不在意的说:“你们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修仙世家,不是就要积德行善吗?”
子车无奇说:“那就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东方听他答应,心里头轻快了一些。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店小二又来送热水了,把浴桶搬进来,然后再拎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里注水。
据说这客栈以前伙计很多,但是后来因为镇子出事儿,所以生意不景气,伙计们都走了,就剩下店小二一个了。
后来接二连三的又出事儿,掌柜的都不敢在这里呆着,干脆隔三差五才来一次,平日里都是店小二一个人守着。
东方也感觉到了,这客栈里有一股阴气,恐怕是因为在这里住过的客官出事儿的太多,所以沾染了一些阴气不散。
店小二把热水准备好,然后就出去了。
东方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瞄着那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洗澡了,很想去泡泡热水放松一下。但是现在用着子车无奇的身/体,总感觉……有点不对头,更别说泡澡了。
于是东方只好说服自己,他们吃了饭还要上山去瞧瞧,泡澡什么的,现在就不必了,不然回来还是要洗的。
子车无奇干脆说:“热水都来了,不如把那孩子叫起来,让他洗了个澡解解乏,咱们先去山上瞧瞧。”
东方点了点头,走进少年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少年已经醒了,不过他腿脚不方便,所以躺在床/上没动。
东方就说:“哎,你要不要吃饭洗澡?”
少年转着眼珠子看了东方一眼,似乎觉得他前后反差有些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东方瞧他不能走,也只能把他给抱出去了,不过他可不像是子车无奇那么温柔,像是夹小鸡仔一样,就把他给夹出去了。
少年自己慢条斯理的脱衣服,他实在是太瘦弱,小身板又小又纤细,比姑娘还不如。
东方说:“你自己泡澡罢,我们要出去一趟。”
“我们?”少年奇怪的回头瞧他。
东方顿时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一时大意说错了话,连忙咳嗽一声,说:“就是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少年说:“你要去哪里?我也想跟着。”
东方说:“你是跟屁虫吗?”
东方刚说完,他的右手就戳了他自己一下,当然那右手是子车无奇控/制的。
东方只好放软/了一些语气,说:“我要去捉妖怪,带着你不方便。”
“捉妖怪?”少年反而更有兴趣了,说:“妖怪长什么样子?我也想见见。”
扶摇子虽然是人无疑,不过东方觉得,扶摇子才是大妖怪。他住的地方远近都没有什么妖怪和鬼怪敢靠近的,所以少年没见过妖怪很正常。
东方实在不想带他去,因为比较麻烦,少年需要人抱着。
少年一瞧,眉毛一耷/拉,嘴唇有些瘪下去,委屈的说:“你是不是嫌弃我碍事?”
东方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看到少年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又心软/了,毕竟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且以前受过那么多苦,也算是同病相怜。
东方只能咳嗽一声,说:“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把衣服系好。”
少年立刻换了一张兴高采烈的脸孔,东方顿时觉得自己中计了。
结果一桶热/乎/乎的洗澡水也没用了,东方对少年没有办法,不过抬起左手拍了一下右手。
子车无奇就说:“做什么?”
东方怕少年听到自己自言自语,干脆回避,然后小声说:“你别随便乱动,也别戳我的腰,我怕痒。”
刚才子车无奇抬手戳了一下,正好戳在了腰上。
子车无奇奇怪的说:“这是我的身/体,我没有觉得痒。”
的确如此,但是东方觉得,自己可能下意识的很怕人碰自己的腰,一碰就麻嗖嗖的感觉,痒的不得了。
东方正要开口,结果“唔”的轻呼了一声。因为子车无奇又毫无征兆抬手在腰间戳了一下,不只戳了一下,还揉了一把。
东方吓了一跳,差点腿软的跪在地上。
子车无奇喟叹了一声,说:“这般奇怪?”
东方恼了,真想给子车无奇两个大巴掌,但是自己给自己大嘴巴/子,似乎看起来非常奇怪……
“你在做什么?”
少年好奇的看着所在角落的东方,很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的。
东方赶忙说:“没什么,我们走罢。”
东方抱着少年离开客栈,临出门的时候,店小二还过来劝阻他们,不过东方是一定要去瞧瞧的。
外面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各家各户都房门紧闭,看来是被鬼爷爷给吓怕了。
他们一路往山上走,镇子并不太大,很快就从镇子里出来了,来到了山脚下。
少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哪里有妖怪,十分的不老实。
东方说:“哎,不要折腾,你还是挺沉的。”
少年老实了一会儿,但是又开始左顾右盼。
东方说:“你没有名字吗?”总是哎哎的叫,听着实在别扭。
少年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少年或许有父母,或许有名字,但是早就不记得了,扶摇子并没有给他起过名字,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因为实在没必要。而且起了名字也用不长时间,少年很快就会被他弄死了。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想了半天,说:“嗯……你可以叫我扶摇。”
少年从记事起就跟着扶摇子,从没下过山,也没见过什么人,更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见识非常匮乏,他最多是在扶摇子的手札里看过一些事情,除此之外寥寥无几。
所以少年想要给自己起个名字都想不到什么词儿,最后也只能想到“扶摇”这个名字了。
东方突然觉得,这少年比自己还可怜。
少年眼珠子又转了转,似乎也觉得扶摇这个名字过于敷衍了,说:“那就叫做……子车扶摇!”
东方一听,眉毛扭了十八道弯,说:“为什么叫子车扶摇?难听死了!”
小扶摇振振有词的说:“因为我知道一个人要有姓氏啊,扶摇是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姓氏,你不是姓子车吗?还有姓什么的?为什么扶摇子没有姓氏呢?他姓什么?”
原来小扶摇根本就不知道,除了子车之外还有什么姓氏了。
东方又觉得他怪可怜的,于是说:“子车太难听了,不然你叫……东方扶摇!”
东方突然觉得,白捡一个大儿子也不错,这小孩虽然刁钻了一些,但是还挺像自己的,培养培养绝对是个小魔头,足够让那些名门正派闻风丧胆了。
子车无奇一直默默的没说话,但是听到东方说“东方扶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
虽然没笑出声来,但是东方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两下,当然不是害怕,是在忍笑忍的辛苦。
自己嘲笑自己,这么耿执的自嘲,别人也是体会不到的。
东方一瞪眼睛,在心里暗自说道:“笑什么?比你的破车好多了。”
他正在心里头和子车无奇叫板,就听小扶摇说:“可是……我觉得东方好奇怪,不好听,还是子车好。”
东方差点给他气吐血了,说:“你这小孩,怎么挑三拣四的?”
小扶摇奇怪的瞧着他,可不知道他现在是东方而不是子车无奇,哪有人听别人夸他姓氏好听反而生气的,真是怪人。
东方和小扶摇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倒也不寂寞。
子车无奇发现,东方的确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而且很喜欢小孩子,对小孩子尤其的照顾。
他们就这样上了山,一进山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看来这山上的确有个大妖,而且是道行很深的那种,至少有千年以上。
小扶摇一进山就说:“好冷啊。”
子车无奇这会儿开口了,说:“往西北走。”
东方点了点头,就抱着小扶摇往西北方向走,那个方向的阴气是最为浓重的,顺着这个方向走,或许有发现。
山不算很高,但是树木杂草真的非常密集,多的几乎寸步难行。
东方抱着小扶摇,但是前面树木枝丫太多了,不伸手拨/开没办法再前行,所以东方只好将小扶摇背在背上,一只手托着小扶摇,另外一只手挡开前面错综复杂的树枝。
小扶摇说:“你看呀,这里的叶子长得都不一样呢,还有黄/色的,叶子不应该是绿色的吗?那边竟然还有紫色的呢。”
东方说:“不要在我背上打挺!你会掉下去的。”他头一次觉得,看孩子这么累。
小扶摇看到头顶上有一片紫色的叶子,干脆抬起手来就摘了下来,然后别在了东方的耳朵后面。
东方:“……”
东方一阵无奈,说:“什么鬼,快拿掉。”
小扶摇说:“不要拿掉,好看的。”
于是东方背着小扶摇往前走,小扶摇就伸手摘树叶,摘了有七八片,全都插在了东方的头上作为点缀。
东方真是没办法了,默默催眠自己,反正肉/身是子车无奇的,丢人的也是子车无奇,不知道子车无奇头上插叶子是什么模样,这会儿倒是想要照照镜子了。
“小心!”
“小心!”
突然,东方感觉到一股阴气,他立刻大喊了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子车无奇也喊了一声,这几乎变成二重奏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很奇怪。
小扶摇正伸手去摘头上的一片紫色叶子,那紫色叶子连同的树枝,一下子就动了,“嗖”的一声弯曲起来,卷住了小扶摇的手腕。
小扶摇太轻了,一下子就被那树枝提了起来。
“啊——”
小扶摇吓了一跳,他双/腿不能动,连踢踢腿都不能,一下子被带到了空中,然后随着那树枝的抽/动,飞快的往树林深处而去。
东方立刻一挥右手,“刷”的一刀红光就飞了过去,那卷着小扶摇的树枝立刻就被砍断了。
小扶摇感觉自己从半空掉下来,东方立刻纵身过去接人,免得小扶摇摔在地上。
只是东方还没抢到,旁边“哗啦啦”的,无数树枝都动了起来,似乎要将东方五/花/大/绑。而那边早有更多的树枝将小扶摇给缠住,继续往前送去。
东方立刻给自己套/上一层结界,那些冲过来的树枝全被挡住了,碰到结界就变成了灰黑色的粉末,焚烧殆尽,根本不得近身。
东方立刻闪身去追被拖走的小扶摇,动作快的人眼花缭乱。
然而越往前,树枝越是繁密,就好像是天罗地网一样。而那些繁密的树枝之后,兀立着一棵参天大树。
那大树长得端端正正,非常有王者之气,但是又被阴气笼罩着,恐怕就是村/民所说,千年的树妖了。
树枝一下子将小扶摇送到了大树跟前。
小扶摇瞪大眼睛,就瞧离得近了,那大树上竟然缠着一个男子。
男子黑发披散着,挡住了半边脸,露/出来的半边脸如刀削斧劈,轮廓深邃,鼻梁尤其的高/挺,嘴唇很薄,正紧紧的抿着。
他似乎昏过去了,又似乎睡过去了,眼睛闭着。闭着的时候眼睛显得很是狭长,恐怕睁开了会让人觉得凌厉逼人。
男人被无数树藤纠缠着,就挂在半空中。
小扶摇惊讶的看着,恐怕这男人也和自己一样,是被树藤给袭/击了。
只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对。
那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绿色的眸子,眼睛的确狭长,睁开之后就死死盯着小扶摇。
他那薄薄的嘴唇,突然就勾了起来,勾起一抹魅惑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男人并不是被树藤绑在树上的,那些缠绕着他的树藤,其实都是从他的背部/长出来的。
小扶摇眼睛挣得更大了,树藤慢慢的舒展开来,快速的伸向小扶摇,将扶摇抓了过去。
小扶摇惊呼了一声,就被树藤捆得更死了,他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那绿色的眸子实在诡异。
男人低笑一声,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小扶摇的脸颊,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小扶摇根本不认识他,眼睛里有一丝慌乱。因为他双/腿不能动,双手也被绑着不能动,简直毫无还手能力。
只能“嗖”的一声。
红光一划而过,闪的小扶摇眼睛差点暴盲。随即缠在他身上的树藤一下就被斩断了。
那男子似乎有些分心,一下子着了道,闷/哼了一声。
小扶摇立刻掉了下去,被赶过来的东方跳起来一把接住。
小扶摇刚才还很害怕,现在见到了东方却又觉得很激动,说:“你看,那里真的有树妖。”
东方老远就看到了,还真的是树妖,而且道行很深,绝对是千年往上的,一点也不夸张。
对于人、妖和非/人来说,妖的地位是最低的,总是要有百年的道行才能幻形,千年的道行才能挺/起腰杆来,而相对于凡人来说,还是幸/运的。
虽然东方并没办法和这树妖比资历,不过修为倒是绝对能压/制住他。
东方并不怕他,冷飕飕的打量了一眼那树妖,说:“是你在这里作怪?”
绿色眸子的男人笑了,树藤将他平稳的送到了地上,说:“这位可是握奇公子?我久居深山老林,也曾听闻握奇公子的大名。”
树妖说话文质彬彬的,一上来还拍马屁,只是东方很是不屑,因为这马屁没拍对,对他一点也不管用。
小扶摇被东方抱着, 这一下子就底气足了, 也不害怕了,瞧着那树妖说:“你是树妖, 你难道出过深山, 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那树妖低声笑了, 笑声沙哑又富有磁性, 透露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极为吸引人, 不只是异性,恐怕同/性听了也会着迷。他的声音甚至比鲛人的歌声还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男子说:“我虽然的确没有出过这深山,不过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 见过的人也很多很多。”
他说着,一双狭长的眼目就盯住了小扶摇, 说:“嗯……我就见过你。”
小扶摇奇怪了,自己不曾见过外人,子车无奇和夷玉还是他头一次见的外人,根本不记得曾经见过这样一个男人, 这男人长得太好看,声音也太蛊惑,若是以前见过,一定会记忆深刻。
小扶摇不明所以,不过东方和子车无奇都是明白的。
这树妖道行极深, 虽然根茎在此, 不能贸然离开这座山, 走不出去多远。不过他可以用术法控/制其他的树木,只要是草木,修行没有他厉害的,自然都会畏惧于他,都会被他驱使,所以其他的树木就都变成了他的奴/隶,他的眼目,他的耳朵。
东方想起来,小扶摇曾经说他住的地方后院有两棵树,恐怕这树妖是通/过那两棵树所以才观察到小扶摇的,但是小扶摇压根没有感觉到。
小扶摇听他这么说,更加感兴趣了,眨着大眼睛还想要发问,不过被东方给拦住了。
东方说:“小孩子的问题就是多。”
子车无奇说:“毕竟还是小孩子。”
小扶摇仰着头,瞧着自言自语抱着他的人,一时间都要懵了。
东方又说:“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和这树妖谈天说地的。”
这一点子车无奇倒是同意,子车无奇还想要明天一早正常赶路。
东方瞧着树妖,说:“镇子里有人说你在这里占山为王,专门抓过路的来补充元阳。”
男子呵呵的笑了,说:“那些个凡人啊,就是喜欢道听途说。”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东方皱眉。
男子说:“自然没有,虽然我只是个树妖,被那些凡人看不起,不过以我的先天造化,何须吸收那些凡人污浊的元阳?”
那树妖显然口气相当狂/妄,不过东方也瞧得出来,这树妖的确厉害,比普通的妖怪要厉害的多。
只是说什么先天造化,那简直和开玩笑没什么区别。若说凡人有先天造化那是不假的,但是一个妖精,恐怕没有这个福/分了。
东方如此想着,子车无奇却开口了,说:“原来如此……”
原来什么?
东方不明所以,但是又不能问出口,只好在心中问道。
那子车无奇继续说:“原来并非一株普通的树妖,刚才不曾注意,眼下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株建木树妖。”
建木?!
东方一愣,他怀里的小扶摇也愣住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扶摇曾经在扶摇子的手札中瞧见过建木这个词,建木是神树,乃是上古先民非常崇拜的神树。在《山/海/经》、《吕氏春秋》和一些诗词中都有提到建木。
建木十分高大,通/天彻地,兀立在天地之间,乃是联通/天地人神的通道,据说在九重天上的那些神仙,会通/过建木往返人间。
东方吃了一惊,又觉得不对头,建木如此神通广大,道行的确应该深厚无比,但是为何会修成妖,而非直接得道升仙?
这山林中阴气大胜,可不像是能得道升仙的模样。
子车无奇又说:“不过我看阁下,并非是建木本株罢?”
那男子笑了起来,上下打量子车无奇,说:“握奇公子果真有些本事,我的确是建木,不过并非建木本株。”
建木通/天彻地,只有那些神仙才知道在哪里,一般的凡人根本无缘见到,可谓是天地间的一个谜题。
不过也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凡人想要见一见这神奇的建木,甚至想要将建木据为己有。
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就真的找到了建木,不过他不是为了瞻仰建木,也不是为了回去和旁人吹牛,他是为了给生病的母亲治病。
那人千山万水找到了建木,然后锯断了一根建木的枝丫,准备带回去给母亲治疗顽疾。
只可惜,他虽然找到了建木,也拿到了枝丫,但是却触怒了天神。有神仙路过看到了那凡人的行径,非常生气他毁坏建木,所以下了诅咒。
等那凡人拿着建木枝丫千山万水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不只是死了,已经化作了一具白骨,一点原貌都看不出来了。
凡人悲痛欲绝,他的灾/难却不只如此,远近的相邻都听说凡人的母亲一夜病死,还成了一具白骨。因为是个小地方,穷乡僻壤的极为不开化,就开始传那人和他的母亲都是白骨精变的,来村子里害人。
那凡人被赶出了村子,饥寒交迫的冻死在雪地里。
后来他轮回转/世,本来应该大富大贵的,但是因为偷盗建木,需要历经百世劫/难,每一世都要照顾身有顽疾的老母,最后又饥寒交迫而死。
这样一个可怜的人,偏偏他的本质又无比的纯正无瑕,虽然已经历经几世的困苦,却仍然是个心善的好人。
树妖说:“那凡人当时见老母死了,就随手将建木树枝丢在了地上,弃如草芥。后来他在世间轮回受苦,世世不得善终。这千年来的时间,建木树枝就已经长成了一颗大树。”
那树妖竟然果真是建木,不过并非建木本株,是一支树枝落土而长成的。经历千年后成了一株树妖,怪不得可以操纵百树,而且道行法/力颇深。
只可惜,虽然他也算是建木,但是不是本株,所以不可能修成仙果,所以这山林中阴气缭绕。
东方听到树妖说的这个故事,忽然就想到了客栈店小二讲的故事。
东方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那店小二口/中所说的书生,难道就是那凡人的转/世?”
那书生的经历和树妖所说的凡人实在太过相似了,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树妖点了点头,说:“就是他。”
树妖修为有成之后,就操纵着百树去寻找那凡人的下落,他是想要报恩的。只可惜人海茫茫,经历了百年都不曾找到。
后来,树妖还是先找到了那凡人的孩子。确切的说,并不是现在那书生的孩子,而是那凡人几世之前的孩子了。
因为凡人的命运,他的孩子也算是被连累了,从小饥寒交迫,每次都长不大就死了,最大的时候不过五六岁,实在让人可怜。
树妖瞧着那小孩子,感觉甚是心疼,但是他终究道行不足,离不开山林,没办法去那么远的地方帮那个孩子。
后来有一世,那孩子终于长大一些了,长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只是他仍然在受苦,被人虐/待欺凌,甚至生不如死,最终被人下了咒法,双/腿从此废掉。
树妖慢慢的用他极具蛊惑里的嗓音说着故事,小扶摇起初听得津津有味儿,但是这一下子就懵了。
小扶摇忍不住说:“你说的那个小孩……他……”
树妖足不沾地,往前飘动了些许,他后背的藤条突然伸了过来,停留在小扶摇的面前,藤条尖端突然就绽放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来。
绿的藤,白的花,惊艳却不俗气,让小扶摇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色的小花。
小扶摇想要伸手去拿,不过没有碰到那小白花,小花已经不见了,反而是那绿色的藤条突然一动,轻柔又灵动的在小扶摇的下巴上一挑。
就好像是一只手,在小扶摇的下巴上一勾。
树妖低沉的笑起来,说:“我终于见到你了,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呵呵,上一世,你还是个又软又小的女娃娃。”
树妖不只是动手调/戏了小扶摇,口头上也是不赖的。
小扶摇一愣,不乐意的说:“你说谁是女娃娃?”
那凡人曾经有个孩子,后来也经历了无尽的轮回,竟然就是小扶摇了。
怪不得树藤会抓/走小扶摇,那树妖之前还说了那么奇怪的一句话,竟然是颇有渊源的。
小扶摇刚有些生气,树藤上就变出了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的花。
白的、紫的、红的、粉的,竟然还有蓝色的,瞬间成了个七彩的大花团,而且甚是清香,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小扶摇看的目瞪口呆,脸上露/出傻呆呆的模样,又伸手去摸,想要摸/摸看那些美丽的小花朵。
不过小扶摇伸手,花团就错后,小扶摇总是摸不到花团,实在是让他着急的厉害。
他一急了,干脆双手都去抓,但是眼看着就要抓/住花团,花团却消失了。不过小扶摇没抓/住花团,但是手心里仍然抓/住了其他的东西,凉冰冰的,定然一瞧,竟然是树妖的一只大手。
树妖低低的笑了一声,也收拢五指,反握住小扶摇的手。
小扶摇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手自然比较小,两只手都不及树妖一只手大。树妖的手实在很大,手指纤长有力骨骼分明,就是凉冰冰的。
他握住小扶摇的手就不放开了,说:“小主人,你真是可人疼呢。”
东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挥手逼退了那树妖。
树妖不敢跟他较劲儿,连忙松开小扶摇的手,退后了脚步,倒是仍然从容不迫。
东方恶声恶气的说:“你也有几千岁了,怎么戏/弄孩子?也忒的不/要/脸。”
小扶摇还不明所以,拽了拽东方的袖子,说:“握奇公子,为什么那些花消失了,去哪里了?我想摸/摸呢。”
东方一阵头疼,心想着初见小扶摇的时候,明明是个乖戾的小魔头,怎么现在一脸傻乎乎的,人家不过是拿了一团假花,差点就把小扶摇给骗走了,也太好骗了。
东方板着嘴角说:“他骗你的,根本没有花,是障眼法的幻觉而已。”
建木不会开花,自然没有花给小扶摇。不过树妖倒是很会讨小扶摇的开心,所以弄出了一些障眼法来逗他,结果小扶摇就上当了,傻乎乎的把自己的手就塞到了树妖的手心里。
障眼法固然厉害,但是局限性太大了。像是东方和子车无奇这样厉害的人,虽然可能乍一看发现不了是障眼法,但是接/触之后绝对能发现。
而小扶摇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他年纪还小,孩子的元阳最为充足,也是最为纯洁的。所以小孩子最为好骗,其实也最为不好骗。
小扶摇一旦接/触那些障眼法,障眼法立刻就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小扶摇听了东方的话,顿时不高兴了,阴森森的瞪着那树妖。
不过树妖并不介意,反而笑眯眯的和他对视,笑的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树妖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报恩而已。你们说的不错,那镇子里的书生就是千年/前的凡人,他对我有恩,所以我没有害他。”
东方说:“没有害他?打伤他的人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决计不是。”树妖说:“那天夜里头,我在修行,突然听到有动静,就遣了其他树精去瞧,这才发现有一个人从山上滚下来了,也算他命大,还留着一口气儿。”
说起来还是树妖救了那书生的命,树妖没成想竟然是那书生,他正愁怎么去找书生才好,书生自己送上/门来了。
树妖赶忙用藤条将那书生救起,只是书生醒了之后,似乎非常惊讶自己在山林里,给吓坏了,情绪非常不稳定。
树妖耸了耸肩,说:“我本来想要当面和他道谢的,但是……他好像被我吓坏了。”
东方:“……”
东方一阵无奈,书生之前肯定遇到了什么,结果醒来之后又看到一个妖怪,能不被吓坏才怪了。
树妖说:“我看他太紧张,也没办法再留他,所以只是给了他一段根茎,让他回去拿着给他母亲治病了。”
东方就说,一个普通书生怎么才能力战妖魔,还能取得根,原来是树妖故意放水的。
书生拿着根茎逃回去了,然后他母亲吃了带建木根茎的药,自然什么病都没有了,那可是千年难求的宝贝。
不过如此一来,山林里有鬼爷爷作祟的事情,可就算是坐实了。
山下镇子里的人都听书生说了,山林里真的有树妖,而且真的会吃/人,并不是有人瞎掰杜/撰的。
东方一阵头疼,说:“竟然搞了个这么大的乌龙。”
小扶摇听得都糊涂了,说:“那这事情,倒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他在作祟?那消失了那么多人,是谁搞的鬼?”
树妖说:“我可以发誓,绝对不是我害了那些人。而且这山里任何的东西都不会害人。”
树妖在山里的确是山大王,他统/治着这里的一切,关于山里的事情他都清楚的很,绝对没有哪个树精敢背着他害人的。
东方说:“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书生怎么昏倒的?”
树妖摇头,说:“不曾看到。我当时在修行,所以并没有注意。”
这一下子东方就有点抓瞎了,因为店小二说,书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晕过去的,反正就是突然晕倒了。
事情到这里,岂不是突然变成了无头命/案?
东方有点后悔管闲事儿了,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吗?而且闲事儿管了一半,就这么放下了?也不是东方的性格。
“哎呀,你好傻啊。”小扶摇突然说。
小扶摇在东方怀里打挺,还说他傻,东方都被他说懵了,差点就把小扶摇扔地上。
东方低头瞪眼,说:“我怎么傻了?你这小崽子,信不信我把你狠狠摔在地上!”
小扶摇还没接口,树妖倒是开口了,说:“小主人莫怕,我会接住你的。”
他说着,无数藤条就在小扶摇的下面交织成一层类似于软垫的花藤床,还在上面用障眼法弄出好多花,一下子就成了花床。
东方:“……”
小扶摇说:“这事情明显有人在故意误导大家啊。”
“怎么说?”东方不太明白。
子车无奇这回倒是被点拨醒了,说:“哦,原来如此。”
子车无奇说:“店小二说,进山的路人都被鬼爷爷吃了,白骨都不剩下。算一算,也就只有书生一个人从山林里跑回去,是见过树妖的。但是按照那店小二的言辞,镇子里的人早在书生见过树妖之前,就已经知道山里作怪的是树妖了。”
东方差点被弄糊涂,说:“意思是说……?其实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误导镇子里的人,让他们觉得丢/了大活人是被山里的树妖吃了?”
小扶摇立刻点头,说:“对啊,说不定散播谣言的人根本不知道山里真的有树妖,那书生也是误打误撞的瞧见了树妖,结果就坐实了。”
东方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
小扶摇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要不然我说你笨呢!”
东方:“……”
东方差点手一抖,真的把小扶摇扔在地上。他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催眠自己,小扶摇说的是子车无奇,说的是子车无奇,笨什么的,和自己完全没关系!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说:“看来我们的确中了圈套。”
小扶摇说:“所以找出第一个散播谣言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真正的黑/手。”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小扶摇又说:“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回到客栈再打听一下罢。”
子车无奇又点了点头,然后准备抱着小扶摇就离开。
那树妖立刻闪身一变,子车无奇刚转身,树妖又闪到了他们的面前,拦住他们的路,说:“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东方上下打量他,抬下巴示意他回头瞧,说:“你的根在这儿呢,怎么跟我们走。放心罢,这事儿真不是你干的,我们会还给你清/白的。”
树妖摇摇头,说:“别人怎么瞧我我可不在乎,我想跟着小主人。”
小扶摇奇怪的看他,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树妖没说话,不过立刻用藤蔓编制出一个秋千,秋千上还有好多花朵装饰,漂亮的不得了。
小扶摇立刻就被吸引了,说:“好漂亮,这个是椅子吗?可以坐上去?”
树妖轻轻推了一下秋千,说:“可以坐上去,还可以摇起来,你看,这样就可以飞到天上去了。”
东方很想伸手捂脸,这树妖怎么这么会哄小孩子,这么会说话?连鹦鹉成精都没有他嘴巴厉害。
小扶摇顿时伸手去推东方,说:“快快,把我放上去,我想坐上去试试。”
东方抱着他不撒手,说:“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给卖了换钱的,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小心他对你不怀好意!”
小扶摇奇怪的看着东方,说:“我认识你也不过一天罢?”
东方被气得就差七窍流/血了,脑袋顶上都要冒烟。子车无奇反而被逗笑了,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结果他这里一个人又瞪眼又笑的,实在诡异极了。
子车无奇倒是温柔,干脆把小扶摇放在了秋千上面,还轻轻推了一下。
小扶摇立刻咯咯笑了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
东方嘟囔说道:“明明是小姑娘家喜欢玩的玩意!”
子车无奇很不友好的给他拆台,低声说:“可是东方你小时候也很喜欢秋千,你不记得了?”
东方一怔,还真不记得了,就算记得,打死也不能承认。
东方赶紧岔开话题,说:“你的树根还留在这里,怎么能跟我们走?就算能走,也不是实体,只是幻象而已。”
树妖倒是从容,说:“我虽然并非正经的建木,但是好歹也是建木,比那些普通的树木要多了几分能耐。建木树根就算不埋在土中,却也可以几千年不腐烂。我可以将树根拔/出来,这样就可以跟你们走了。”
东方顿时傻眼了,瞠目结舌的,在心里忍不住吐槽。真是厉害了,一个树妖竟然要把自己的根拔/出来!把根儿拔/出来难道是要做根雕吗?简直作死啊。
虽然建木的确厉害,但是树木离开土就不行,虽然凭借他的先天优势不会死掉,但是修为至少会打个对折。
子车无奇瞧了一眼树妖,说:“你可想好,这其中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树妖笑着点头,一边轻轻摇动着秋千,一边说:“我自然想好了,我想陪着小主人,也想走出这片山林。”
他说着低下头,瞧着玩的正开心的小扶摇,又说:“以前我就想要这么做了,但是我下不了决心,不忍心自毁修行,但是现在……恐怕这凡世间真的有很多东西,比修行要珍贵,一旦错失就找不回来了。”
“再说。”树妖话锋一转,说:“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的嫌疑仍然是有的,所以我跟着你们,你们岂不是更安心。”
哪有人上赶着给自己添加嫌疑的,东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再磨蹭一会儿,估摸/着天都要亮了,东方说:“你想好了便好,可不要日后后悔。”
树妖摇了摇头。
东方也摇了摇头,然后招手说:“走罢。”
东方在前面走,小扶摇还没玩够秋千,所以跟着树妖。而树妖要把自己的根拔/出来,所以要费点时间。
东方先往山下走去,毕竟建木树根很庞大,他不走远一点,恐怕会被树根带起来。
东方一边走一边说:“唉,你说那棵树是不是疯了?”
他左右无人,自然是和子车无奇说的。
子车无奇笑了,说:“恐怕是寂寞疯了。”
千年以来,建木都站立在那里,他恐怕是极为向往外面的,但是他不能走。
今天他们的到来,恐怕是给了树妖一个下定决心的契机,他要出去瞧瞧。
几千年的风风雨雨,让建木太寂寞了。
东方只是走了几步,突然就感觉到了天摇地动,“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样的震动持续了有一炷香时间,可不算是短了,最后终于平稳下来。
山林里灰土满天飞,本来天黑就看不清楚,现在更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沉淀了很久很久,东方忍不住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说:“早知道就再走远点了。”
灰土虽然都落了下去,但是落了东方满身都是,头上脸上衣服上,全都灰蒙蒙的。
东方赶忙掸了掸,一边掸土一边大笑起来,说:“哈哈,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揣了一只毛兔子一样的难受?你最爱干净了,我知道。”
身/体是子车无奇的,子车无奇浑身都是土,若是有镜鉴在前面就好了,东方可以瞻仰一下子车无奇灰头土脸的模样。
东方正笑着,子车无奇突然右手握住了左手,说:“不要掸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奇了怪了,你受了什么刺/激?”东方说:“怎么突然不爱干净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你这么乱掸,摸来摸去的,我这里头才要揣个毛兔子。”
东方:“……”
东方下意识的往自己下面瞄了一眼,好在还没有什么反应。
东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说:“掸个土而已,自己摸自己而已,你不会就有反应了罢?”
这也太夸张了,简直变/态啊。说好的子车无奇不经常有这种反应呢?
东方在心里吐槽子车无奇,一时间忘了子车无奇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听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以前的确不怎么会有这种反应。不过你上了身之后,就变得……”
东方立刻大喊一声:“我呸!你什么意思!把责任都推给我,一推四五六?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你定力不好。”
“什么定力?”
只瞧树妖抱着小扶摇飘过来了,正好听到东方大喊大叫。
东方赶忙闭嘴,说:“没什么。”
树妖已经脱离了土壤,为了能在凡世间正常行走,所以把身上的藤蔓全都掩藏起来了。
这么一来,乍一看还真是位翩翩佳公子。不过仔细一瞧……
帅是帅的惨绝人寰,但是那狭长的眼睛,还有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让树妖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总有一股纨绔公子,而且还阴狠/毒/辣的错觉。
不过小扶摇到不觉得他不是好人,此时坐在他怀里,然后伸手捏了树妖一缕头发,正捏在手里来回的搓/着,还放在鼻子下面闻。
小扶摇说:“嘻嘻,有一股叶子的清香味儿呢。”
东方忍不住说:“什么清香味儿,不就是土腥味儿吗?小扶摇,过来,我抱你回去了。”
小扶摇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要,我让他抱着就好了。”
东方瞪眼睛,说:“他现在又不能给你做秋千,为什么让他抱着?”
小扶摇义正言辞的说:“你总是不好好抱着我,你老是夹/着我,弄得我不舒服。他抱着我就舒服,不会让我难受。”
东方:“……”
东方刚被子车无奇气得半死,现在又被小扶摇气得半死。
树妖听了小扶摇的话,眯眼笑了,然后低下头来,在小扶摇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小扶摇奇怪的仰头看着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小扶摇一直跟着扶摇子,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连亲/吻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脸懵懂的看着树妖。
东方一瞧就炸毛了,说:“你这个居心叵测的树妖,再对他做奇怪的事情,我就把你做成根雕了!”
树妖不理东方,笑眯眯的跟小扶摇说:“这是代/表,我喜欢你,我的小主人。”
小扶摇睁大了眼睛,然后就笑了,说:“还是头一次有人对我说喜欢呢,那我也喜欢你好了。”
东方一听更要吐血,说:“喂喂,小孩,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子车……不,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东方差点就说秃噜了嘴,赶紧改口。
小扶摇点了点头,说:“是啊,但是我发现,和你相处了一晚上之后,觉得你也不是那么好了,就不喜欢你了。”
东方感觉一口老血都梗在嗓子眼了,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小孩子果然都善变,这变心变的也太快了!
树妖听了小扶摇的话,简直满心都是喜悦,说:“小主人,以后我会一直跟着你,不会叫别人再欺负你了。”
东方干脆不想再理他们了,转身走在前面,气得脸都涨红了。这么一对比起来,东方瞬间觉得,子车无奇这个面瘫脸可爱多了。
结果后面的树妖和小扶摇聊得很开心。
小扶摇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树妖说:“我没有名字。”
小扶摇说:“原来你和我一样呢,不过我现在有名字了,我也要给你起个名字。”
树妖自然乐意,说:“好,小主人给我起名字。”
小扶摇就说:“我叫子车扶摇。你是建木,就叫建木罢,可以叫做东方建木!”
走在前面的东方差点脚下一歪,就跪在地上来个大马趴。
这什么鬼啊。
自己刚才想让扶摇叫,东方扶摇,那是因为想弄个小魔头当儿子养,想想也觉得不错。
但是现在……
谁会想要一个千年老妖做儿子,这便宜儿子决计不要。按照年纪算,不知道的还以为东方是建木的曾曾曾孙/子呢!白白被占了便宜!
树妖可是一心顺着小扶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起这么长的名字,但是仍然欣然应下。
东方在前面反/抗无效,气得直跳脚。结果这一没注意,真的差点摔倒。
子车无奇反应倒是快,伸手一捞,倒是接的很稳,没让东方真摔在地上。
但是这举动太诡异了,本来一个人摔倒,另外一个人去搂他的腰,这没什么的,动作再正常不够。
然而现在,东方和子车无奇在用一副身/体。就瞧他要摔倒了,然后自己就搂住了自己的腰,还是一手前一手后的给抱了个满怀……
简直像是神/经病一样!
东方都服了子车无奇了,好在后面小扶摇和建木聊得很起劲儿,根本没施舍给东方一个眼神,自然也就没有注意。
东方赶忙捂着嘴小声说:“要摔倒了你伸手扶一下旁边的树不行吗?别搞得我们一起被人当疯/子瞧啊。”
子车无奇态度良好的说:“抱歉,我还有点不适应,下意识的反应。”
东方干脆摆了摆手,他们一行人就下山去了。
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差不多要天亮了,天色灰蒙蒙的。
虽然天还没大亮,但是镇子上的人竟然都已经起来了,而且好多人云集在外面,尤其是他们住的客栈外面。
东方一瞧,说:“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只是村/民,还有一些官/府来的官差和捕快,全都在客栈外面围着。
有个老者听到东方的话,瞧他长得文质彬彬,就与他说道:“你是外乡来的罢?肯定还不知道,我们这山上闹鬼哩,吃/人!这不是,又有人失踪了,被那鬼爷爷给吃掉哩!”
东方奇怪的皱了皱眉。
每次有人失踪,都会报给官/府,这官差们三天两头的跑来跑去,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东方他们走进客栈的时候,正好官差在盘/问那店小二情况。
店小二一脸害怕的神情,语无伦次的断断续续说着,突然瞧见东方走了进来,吓了一跳,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官差们回头一瞧,说:“这是何人?”
店小二赶紧说:“是……也是借住在这里的客官。”
原来昨天夜里头,在东方他们离开客栈之后,又来了一个人,据说还是什么修仙世家的少主,那位少主听说这边有不少鬼怪作祟,所以就前来瞧瞧。
店小二给那位少主讲了鬼爷爷的事情,劝阻那少主不要去山上凑热闹。但是少主不听,还非要店小二带着他去山上看看。
店小二死活不想去,但是那少主颇为蛮横,店小二值得拎着他往山脚下走,走的颇慢。
他们到了山脚下,店小二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少主放了自己。少主瞧他没骨气,干脆把他扔在了山脚下,然后自己往山上去。
店小二说:“我一被放开,连忙就转身跑了。但是没跑出多远去,就听到那位客官凄惨的大叫/声!太可怕了。我不敢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位客官上山才两步就遇到了事情,我怕是鬼爷爷来了,撒腿就跑……”
店小二吓跑了,回到客栈里躲着,到了天色蒙蒙亮,还是不见那位客官回来,觉得恐怕又是被鬼爷爷吃了,所以干脆就报了官,官差一大早就来调/查情况,镇子上的人也就都知道又有人被鬼爷爷给吃了。
东方听着就更是皱了眉,心说他们就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山不高,怎么他们一点声音也不曾听到?
在客栈外面围观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说起山上的鬼爷爷有多可怕, 这都是吃了第几个人了。
然后又有人说:“刚才那天摇地动的, 绝对是鬼爷爷震怒了,他会不会吃更多的人?”
建木自己将根茎从土里拔了起来, 自然会天摇地动的, 那山又不高, 周围能感觉到一点也不奇怪。
镇子上的村名也是因为天摇地动的才全都被弄醒了, 天还没大亮就跑出来瞧情况,听到了鬼爷爷又吃/人的消息,不然这么早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围观,事情也不会传的那么快。
东方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建木, 建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官差也是没办法, 他们不会作法也不会捉鬼, 只能先安抚大家,说:“你们别急, 大人早已修书一封, 去请厉害的高人了,估摸/着再过一两天也就能到这里。到时候就可以请高人上山去降服那妖怪,也就不会再有人被吃了。所以这一两天的事情,大家就不要随意走动了,最好能呆在家里面。”
村/民们听了, 都赶忙着点头, 似乎真是被鬼爷爷给吓怕了。
“行了, 大家赶紧回家去罢。”官差又说。
围在外面的村/民也不敢看热闹了,全都散开回家去了。
官差又打量了几眼东方、建木和小扶摇。他们穿着都是不凡,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普通百/姓,所以态度也良好,说:“我们这里正是多事之秋,几位还是尽早上路的比较好,免得惹事上身。”
东方并不想和官/府有什么纠缠,干脆点了点头,敷衍过去。
那官差有交代店小二,让店小二这两天不要再开店了,干脆闭了店门,有人来都不让进,那样过路的人就会到隔壁镇子去打尖住店,也就不会跑到山上去凑热闹了。
店小二很是犹豫,说:“这……我要与掌柜的说说才行啊。”
官差说:“就这一两天的事情,那掌柜的不是没在吗?也没什么损失。”
店小二还是犹豫,说:“这……可是,掌柜的也就这一两天就要回来了,所以……”
官差摆摆手,说:“若是你掌柜的不同意,你就让他到衙门来找我说便是。”
“是是是,都听官老/爷的。”店小二连忙说。
围观的村/民散了,很快店小二也送着官差离开,这一下子客栈就变得安静下来。
子车无奇想去上楼,毕竟刚才弄了一身的土,所以很着急清洗一番。
不过他刚要迈步上楼,东方却制住了他的动作,然后往旁边走去。
一楼大堂全都是桌子,并不密集,不过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放这个蓝色包裹。
东方走过去瞧了瞧,低声说:“会不会是那个刚失踪的人的包裹?”
子车无奇说:“有可能。”
东方伸手一挑,就将那包裹解/开了。他想要看看,包裹里是否有贴身之物,贴身之物上或多或少会沾染主人的元阳和气息,倒是可以通/过这些气息施法寻找那失踪人的下落。
只是这一挑开,东方就愣了一下,说:“咦?是忘江苑的人吗?”
子车无奇也瞧见了,也是颇为吃惊。
包裹里放着一个类似于罗盘一样的东西,东方拿起来瞧了瞧,那罗盘背面刻着家辉,果真是忘江苑的东西。
店小二这会儿送了官差赶回来,就看到东方在瞧那包裹,走过来说:“客官,天还没大亮,客官需要现在用早饭吗?”
东方摆了摆手,说:“我问你,这个包裹可是晚上失踪的人的?”
店小二点了点头,说:“是是,那客官背着这么一个包裹,走的时候他急匆匆的,就把包裹落在这里了,我也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的。”
东方一思忖,难道还真是忘江苑的人?
“你给我仔细说说,那失踪的人长什么模样?”东方说。
店小二回忆了一下,说:“二十来岁的样子,一位年轻公子,不算太高,大约这么高罢,眼睛有点小,嘴巴有点厚,长得也说不上英俊不凡,不过穿的可比普通人好的多。他自称是什么少主,但是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东方一听,顿时觉得八/九不离十了,竟然真的是忘江苑的少主。
提起忘江苑的少主,东方就三个印象。第一,自大。第二,草包。至于这第三……
就是子车无奇心中白月光的弟/弟了。
东方心中正吐槽,子车无奇忽然就开口了,说:“都说江小/姐早就嫁人了,你怎么还在误会。”
那忘江苑的少主,其实就是江小/姐的亲弟/弟,不过两个人也差了差不多十岁大,所以江小/姐其实对于这位少主,是比较爱护的,简直快当儿子瞧了。
忘江苑的少主本事不大,但是眼高于顶,恐怕这次就是来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没想到却栽进了坑里。
东方说:“既然是忘江苑的少主,那你知不知他的生辰八字?若是知道,肯定很好寻他,也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死了,还是侥幸活着。”
子车无奇说:“我怎么知道。”
其实子车无奇都没怎么见过忘江苑这位少主,毕竟后来云笈宫和忘江苑关系紧张,自然联/系就少了。
东方不相信的挑了挑眉,说:“你和江小/姐可是有私交的。”
子车无奇甚是无奈,干脆没说话,将那罗盘拿起来托在手中,摆/弄了一阵子。
东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突然就瞧罗盘上浮起一阵蓝光,甚是晃眼。
那边建木和小扶摇似乎不太关心这事儿,建木只是一心讨好他的小主人,正给小扶摇讲笑话,不过建木也没什么阅历,所以讲的笑话都冷到要死,偏偏小扶摇就喜欢,嘻嘻的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东方很鄙夷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两个人,一个傻一个二,凑在一起玩的还挺好。”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我听你口气,如何酸溜溜的?莫不是也想和他们一处玩?”
东方呸了一声,岔开话题,说:“你拿着罗盘做什么?”
子车无奇说:“这罗盘乃是忘江苑的东西,有些身份的弟/子都会有一个,用这个就可以联/系到附近百里内的同/门,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忘江苑的人,也好通知他们过来,处理一下。”
东方甚是不屑,说:“你还说我爱管闲事,你才是爱管闲事儿。那忘江苑对云笈宫嗤之以鼻,你还帮他们传消息。小心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还要被恶狗给反咬一口。”
子车无奇说:“忘江苑和云笈宫,说起来纠葛也并非很深,只是双方面子上过不去而已,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东方翻了个白眼,没来得及再说话,突然就皱了皱眉,说:“咦?有人来了。”
果然就听到有跫音而至,听起来还不是一个人,急匆匆的就走到了客栈门外,用/力的拍着门。
店小二已经将客栈给关上了,官差不让他们继续做生意,所以大门也不用开了。不过不只是谁,这时候在外面拍门。
店小二走去开门,虽然生意不能做,但是也要和客官们好言好语的说清楚理由,不能得罪了人去,不然往后的生意也不要做了。
店小二一开门,就有个人冲了进来,差点把店小二推个跟头,十分的粗/鲁。
进来的是个虬髯大汉,络腮胡子几乎挡住了整张脸,那身材那身量,几乎比店小二三个都要大一圈。
虬髯大汉一进来,就喊道:“少主?少主?你可让我们急死了!”
他说着迈开长/腿就跨了进来,大嗓门子喊得远近几里地都能听到了。
东方嫌弃的皱眉,仔细一瞧,原来那大汉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身量娇/小,个子不高,虽然是男人打扮,不过一看就是女扮男装,耳朵上还有耳洞,身上有股淡淡的脂粉气味儿。
东方一瞧之下,立刻就说了句:“来得巧啊!”
那女扮男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忘江苑的将大小/姐,江瑶水。也就是东方胡乱给子车无奇硬按的什么白月光朱砂痣。
江瑶水虽然早已嫁人,儿子都要十岁了,不过瞧着跟个二八的姑娘真真的没有区别,娇俏又可爱,穿着男装虽然有点不协调,但是也颇为惹人怜爱。
江瑶水也急匆匆的走进来,说道:“小弟?小弟你在哪里?”
她正呼喊着,结果就瞧见了站在角落的子车无奇,顿时整个人身/体都是一怔,明显的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东方忍不住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虬髯大汉也看到了子车无奇,瞪大了吃惊的眼睛,再一瞧,子车无奇手里托着一个罗盘,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他们少主的罗盘。
虬髯大汉立刻大吼一声,说:“云笈宫的人,你把我们少主怎么样了!”
虬髯大汉似乎非常冲动,说着就“咚咚咚”大步跑过来,简直要和子车无奇拼命的模样。
东方瞧他的态度就不爽,心说真是被自己给说中了,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
那大汉冲到面前,东方右手一翻,五指一拢,就在半空中虚转了一下。而那冲过来的虬髯大汉,突然“啊”的大叫一声,就像一只大皮球一样,叽里咕噜的滚了起来,往回滚去,冲的有多快,滚的就有多快。
这当然是东方搞得鬼,他整人的手段多的是,毕竟东方可是号称从来不吃亏的主儿,有仇必报,不能当场报仇,就绝对十倍奉还。
子车无奇一瞧,赶忙低声说了句:“不可鲁莽。”
当然他这话是对东方说的,让东方不要冲动。不过现在子车无奇和东方用着一具身/体,所以旁人可不知道他这话对谁说的。
那大汉一下子就吃了瘪,倒在地上差点爬不起来,还撞翻了好几张桌子,结果又听子车无奇说不可鲁莽,立刻就误会了,以为那子车无奇在教训自己。
小扶摇被建木抱着,桌子倒了一片差点撞到他。建木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退后了几步,说:“小主人,受伤了吗?”
小扶摇摇了摇头,瞧着那一男一女,说:“他们是什么人?如此粗/鲁无礼。”
江瑶水还沉浸在突然见到子车无奇的惊讶之中,结果就出了不愉快,还被旁人给奚落了。
江瑶水脸上一红,赶忙说道:“三师/兄,不可再鲁莽了。”
东方一听,嘴里嘀咕着:“听听,听听,你们说的话都一模一样的,真是心有灵犀。”
子车无奇倒是不气,反而低声说道:“你……莫不是吃味儿了?”
东方一愣,不屑的说:“我吃什么味儿?那江瑶水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娇滴滴的一看就难伺候。只有你会喜欢这样的娇/小/姐。”
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听了东方的话,顿时心中一阵无奈,总觉得东方在感情上的悟性,远远不及在修行上面的。
明明小时候又软又萌,总是追在自己后面,睁着真诚的大眼睛,不停说握奇师叔最厉害,最喜欢握奇师叔等等,但是现在却……
子车无奇真是非常想要感叹。
江瑶水走过来,说:“握奇公子?没想到握奇公子竟然在这里。”
她说着看了一眼子车无奇手中的罗盘,说:“这罗盘乃是我小弟的东西,不知道怎么会在握奇公子手中?我小弟他前几日赌气独自离开,我们心里头都是担心,还望握奇公子告知原委。”
江瑶水倒是说的客客气气的,那虬髯大汉三师/兄爬起来站在旁边不言语了,忍着没有说话,不过暗地里瞪了一眼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将有人失踪的事情与江瑶水说了一遍,江瑶水立刻就担心了起来,脸色都变白了。
虬髯大汉说:“师/妹,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少主已经遭遇了不测?”
江瑶水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扶住桌子这才站稳,说:“不不,不可能的。”
东方倒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不过这事情都管了,他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干脆就说:“丢的是你弟/弟,你知道他的生辰八字罢?”
江瑶水说:“自然知道。”
“那就好了。”东方说:“你把他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说不定可以找到他的下落。”
追影这门术法并非很多人都会的,也是失传已久的刁钻术法了。不过东方偏偏就喜欢刁钻的东西,所以以前练习过,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处。
他本来想用包裹里的贴身之物施展追影找寻那少主下落的,不过包裹里的东西沾染的元阳太少,可能查到的结果就不怎么准确。要想最为准确,自然是用生辰八字,那样保证不会失误。
只是修仙之人的生辰八字,那可是极为秘密的东西,一般不会告诉给旁人的。
江瑶水显然很迟疑,尤其忘江苑和云笈宫现在关系紧张,她实在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子车无奇的好。
江瑶水可不知道面前问她的不是子车无奇,而是三十六天门门主东方。不过要是江瑶水知道是东方,恐怕犹豫都不犹豫,绝对一口拒绝。
东方一瞧她犹豫,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干脆转身就走,说:“算我多管闲事,那你们慢慢找罢,我先上楼睡觉去了。”
东方说着,就往楼梯上走,还伸手摆了摆。好端端一具温文风雅的肉/身,愣是露/出三分痞劲儿,实在不搭配。
那江瑶水都有点懵了,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直等着东方都上了二楼,她才赶忙追上,说:“握奇公子留步,刚才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将我小弟的生成八字写给握奇公子,还请握奇公子帮忙找到我小弟,万分感谢了。”
东方瞧江瑶水说的恳切又真诚,的确是担心她弟/弟的模样,着急的不得了。东方这个人耳根子最软,瞧江瑶水服软/了,也不想为难一个姑娘家。
那虬髯大汉虽然不赞同,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尤其他们少主可能的确有危险。
江瑶水从包裹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宣纸,然后又从头上抽下一根发簪,用那发簪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双手递给东方。
本来空白的宣纸上,立刻就呈现出几个金字来,是江瑶水弟/弟的生辰八字。
东方将那张宣纸叠了两下,然后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的一抖。众人就瞧那宣纸一下子被火焰包裹/住了,转瞬间变成了一把灰烬。
东方伸手一接,那灰烬又尽数落入东方的掌心之中,一点也没有撒掉。
不过下一刻,东方就一扬手,将那把灰烬抛到了空中。
灰烬慢慢的飘散,很快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没剩下。
隔了一会儿,那虬髯大汉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少主到底在哪里?你莫不是耍我们玩的罢?”
东方都没有理人,只是说了一句:“走。”
他说着从二楼下去,就要出客栈的大门。
他们下了二楼,这才瞧见,客栈的门口竟然有两个脚印,灰烬组成的脚印。
等他们走近了,那灰烬的脚印竟然往前移动起来,乍一瞧还挺毛/骨/悚/然的。
建木抱着小扶摇跟到门口,说:“我和小主人就不去了,小主人困了,我抱他上楼休息。”
东方无奈的回头瞧了一眼,小扶摇或许是身/子骨太弱了,竟然已经睡着了。
东方便点了点头,说:“我们很快回来。”
建木这就抱着小扶摇转身上楼去了。
他们跟着灰烬的脚印出了客栈,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不过马上就要全亮了。
不过今天镇子里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走动,远远一瞧,连个鬼影都没有。毕竟官差刚说了,让村/民们不要出门,免得再有人突然失踪。
也好在是这样,不然有人看到两只灰烬脚印在不停的往前走,恐怕要吓坏了。
江瑶水跟着,说:“这……这难道是我小弟走过的地方吗?”
东方点了点头,不愿意多解释。
子车无奇仔细的看来着那脚印,低声说:“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用‘追影’这门术法的。”
东方立刻说:“你可不要偷师。”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们跟着那灰烬脚印一直往前走,很快就真的到了山脚下,那灰烬的脚印开始往山上走。
东方瞧了瞧山林,说:“咦?还真的上山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进了山林,但是没走多远,灰烬的脚印突然停住了。
江瑶水紧张的说:“怎么不走了?这附近什么也没有啊。”
山林中阴气很重,虽然建木已经扒根离开,但是这会儿仍然有阴气缭绕不散。
东方说:“嘘——别急。”
他话音刚落,那灰烬的脚印突然变了个样子,然后横着像旁边而去。
灰烬的脚印改变了形状,不再是两只脚印的模样,变成了两个奇怪的形状,倒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拉着像旁边去了。
东方皱着眉,说:“是被人给拖走了?”
他说着,立刻追上灰烬的拖拉痕迹,往右边快走几步。
“看这里。”子车无奇忽然说话了。
东方顺着手指一瞧,因为山林的地上多是土石,所以比普通的青石板地要软/了很多,往前一望,土地上果真有一串拖拉的痕迹,不算太清晰,但是很快就和灰烬的拖拉痕迹重叠在一起,所以感觉无比清晰了起来。
江瑶水一下子就更担心了,说:“我小弟绝对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被坏人给带走了。”
东方没有多说,继续追着灰烬往前走。他们很快就从山林里横穿了出来,外面不是镇子,而是一片荒郊野外,不过这会儿已经天色大亮,远远就看到前面有个破烂的木房子。
东方立刻说:“阴气很重。”
大家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他们连忙跑过去,紧接着不只是阴气,还有腐烂的气味儿,难闻的厉害。
那虬髯大汉沉不住气,就要冲进去,看看是否有他们少主。
东方也没有拦住他,不过在他冲过去的时候一挥手,立刻在木屋的前后左右,全都下了结界,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梆”的一声,虬髯大汉就把木屋的门踢开了,一股浓重的阴气和腐烂气息迎面扑来。
江瑶水差点被那股阴邪的气息压/迫的晕倒在地。
东方大步走进去,一看就看到了屋里无数腐烂的尸体,都是被吸干元阳死的,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说起来就骇人听闻。
“小弟!”
江瑶水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堆尸体上的男子。
那男子已经看不出来多大,脸颊凹陷,眼眶都是黑的,看来也被吸了元阳,正是忘江苑的少主,好在他是有修为的人,所以一时半刻没被吸干,不然也就要变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了。
江瑶水连忙跑过去,也不嫌弃那些干尸恶心了,赶忙把她弟/弟拖了出来,那虬髯大汉也跑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将少主轻轻搬了到空地上。
少主一搬开,那虬髯大汉突然说道:“这里还有活人!”
江瑶水探头一瞧,果然还有活人,有个人被压在了一堆干尸下面,刚才被忘江苑少主给挡住了,所以他们没注意。
虬髯大汉把那人也给拖了出来,一并放在地上,还拍了拍他的脸,说:“嘿嘿,醒醒,快醒醒。”
江瑶水说:“这是什么人干的!太可恶了,杀了这么多人!”
忘江苑的少主被吸了精元,虽然没有油尽灯枯,不过也快了,江瑶水摇了他半天,他都没有醒过来。
但是那个被少主压在下面的人,被拍了两下,突然“咳咳”的咳嗽了起来,然后就醒了过来。
那人看起来五十来岁,留这个小/胡子,是个胖子,脸上也有些憔悴,黑眼圈非常的浓重。
他张/开眼睛就大叫了一声,说:“鬼爷爷饶命!饶命啊!我有银子,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江瑶水瞧他吓成那样,说:“你莫怕,我们不适害人的,我是来救人的。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来了?是谁在害人?”
那胖子嚷了半天才消停一些,说:“我……我是个掌柜的。”
“掌柜的?”东方插嘴说。
“对对,开小客栈的掌柜。”那胖子说。
掌柜的说他在镇子里开客栈,但是最近闹妖怪,吃了不少人,所以客人就少了。后来还有客人专门跑来要去看妖怪,实在是不怕死。
有一次,又来了一拨客人要上山看妖怪,还要他带路。他劝阻那些人,告诉那些人山上树妖吃/人,非常可怕,但是他们不听,逼着自己带路去看妖怪。
掌柜的说:“结果……结果我带着他们上山,后来真的遇到了妖怪!是树妖,张牙舞爪的,把我们都抓/住了,还带到了这里来。”
掌柜的说着,泣不成声,哭着说:“你们看看,那些人就都被树妖吃了!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掌柜的实在激动,哭得直打嗝,又说:“好在我机灵,趁着那树妖吃/人的时候,躲在了一堆的干尸下面,这才没有被那树妖给害死啊!”
虬髯大汉怒道:“好一个树妖,如此为非作胆。师/妹,我们先把少主和掌柜的送回去,然后咱们再去召集同/门,一举将山上那树妖灭了除害。”
“若是能把那树妖灭了,那真是为民除害了!”掌柜的立刻激动的说道。
“呵——”
东方站在旁边,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那我眼下先为民除害。”
他这一句话没头没脑的,让虬髯大汉和江瑶水都有点发懵。
结果就在众人怔愣的时候,东方已经出手如电,一把探过去,“嘎巴”一声就拧住了那胖掌柜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
然后就瞧他腰间的小箭筒震动了一下,“嗖”的一声,有一根紫色蓍草飞了出来。
子车无奇说:“用这个。”
东方当下握住那根蓍草,动作丝毫不含糊,手一扬就将蓍草一下子插/进了那胖掌柜的琵琶骨里。
“啊!”
“啊——”
胖掌柜疼得喊叫一声,而江瑶水是吓得大叫一声。
变故来的太快了,虬髯大汉也傻了眼,喊道:“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东方只是冷笑,哪里肯住手,他用一根蓍草对穿了胖掌柜的琵琶骨,这还不算完,干脆自己动手,直接抽/了七八根蓍草,又把胖掌柜另外一边的琵琶骨给穿了。
胖掌柜惨叫着,嘴巴张的都要变形了。
东方这才右手虚化一个半圆,冷笑着说道:“还不显形!”
只听到“呲呲”的声音,胖掌柜被蓍草伤到的地方开始冒黑烟了。
这一下子江瑶水和虬髯大汉更是愣住,赶忙后退,不敢再阻止东方。
他们都是知道的,握奇公子的那五十根蓍草可是宝贝,乃是具有灵性的,若是有阴邪的东西碰了,就会被灼烧殆尽。
这宝贝绝对不会出错,那胖掌柜被蓍草腐蚀,说明他绝对是阴邪的东西。
胖掌柜倒在地上,苦/不/堪/言的大喊大叫。
东方就居高临下的瞧着他,抱臂说道:“你这点小伎俩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那胖掌柜很快的皮相突然爆裂开了,竟然是一个恶/鬼顶着张人皮。不过就算是恶/鬼,但是现在已经被蓍草钉住,根本无法反/抗。
东方说:“山上的确有树妖,但是树妖的根茎本是在山上的,根本不可能脱离山林到这里来。”
建木还是在他们面前自拔根茎,然后跟着小扶摇走的。刚才胖掌柜口口声声说是树妖吃/人,那树妖怎么会把人带到山下的小木屋里才吸食元阳?应该在山里吃掉才对。
这只是其中一点不对头,当然还有另外更不对头的。
木屋里死掉了不少人,都是被吸干了元阳而死,一看就是妖怪或者恶/鬼所谓,并不是非/人和凡人能做到的。
如此一来,胖掌柜刚才还说到,他耍了个聪明,躲在了一堆的尸体下面,所以树妖看不到他,才会没有把他吸干,他才幸存了下来。
东方说:“这话说得也太可笑了罢?你们竟然没发现。”
一个元阳充足的活人,躲在一堆尸体下面,只会让元阳被那些阴气烘托的更加明显。恶/鬼、妖怪和人是不同的,凡人喜欢以貌取人,经常用脸去分辨旁人,但是恶/鬼和妖怪不同。
对于鬼怪来说,性别和容貌都已经不具有什么辨别性,因为他们想变成男的就变成男的,想变成女的就是女的,想要变成美/人更容易,不会随手捏个外貌而已。
他们不以容貌辨别,眼睛对他们来说,完全赶不上气息来的灵敏。
那胖掌柜说自己躲在一堆尸体里面,所以没被树妖看到,简直就是胡扯。
那么为什么有一个妖怪,吃了一屋子的人,偏偏没有吃掉那个掌柜的?
东方顿时就想到了,恐怕是那掌柜的在扯谎。
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那客栈就很有问题。谁都没见过树妖,但是掌柜的却能把树妖形容的活灵活现,而且各种树妖吃/人的传闻,都是从客栈传出来的。东方听到的传闻,也是店小二说出来的。
客栈里还有一些阴气,本来东方觉得,可能是死了的人住过哪里,但是后来一想,也可能可能是死掉的人有怨气留在了那里,所以行了一些阴冷之气,也是说的通的。
这么多疑点加在一起,东方就不得不奇怪了。
那恶/鬼已经支撑不住,嘶喊着怒吼着,但是如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江瑶水和虬髯大汉听了东方的话之后恍然大悟,说:“我们差点被这恶/鬼给蒙骗了!当真可恶!”
东方说:“这恶/鬼/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去看看。”
他说罢了一转身便消失了,走的实在是极快。
虽然他们顺利的抓/住了恶/鬼,但是东方想到了那间客栈,那店小二的确是人,并不是什么恶/鬼或者妖怪变得,但是东方觉得,恐怕店小二也不简单。
而建木和小扶摇都留在了客栈里,东方这么一想就不放心起来,想要立刻回去瞧瞧,怕他们出现什么危险。
建木虽然有一千年道行,但是因为扒根而起,现在修为受创,也就五百年的修行撑死了,小扶摇不谙世事,而且双/腿不能动,这两个人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东方的虚像幻境虽然可以看到一定距离之外的东西,但是这荒郊野外距离客栈也太远了,没办法看那么远。
子车无奇和东方快速的赶回了客栈去,客栈的大门还是紧闭的,东方不客气的踹开。
那店小二就在柜台,吓了一跳,说:“客官您回来了,真真吓死我了。”
东方一进了客栈,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顿时觉得不好。他虽然没有上楼,但是已经用虚像幻境看了楼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小扶摇和建木都不在,整个客栈里就只有店小二一个人。
东方登时就恼了,大步走过去,一把就将柜台后面的店小二给提了起来,喝道:“我的朋友呢?”
店小二都懵了,颤声道:“客官……客官,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东方冷笑说:“我在说什么?你们掌柜的是个恶/鬼,你敢说你不知道?”
那店小二傻眼了,连忙矢口否认,说:“客官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啊,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啊!”
东方说:“好啊,你说不知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瞧瞧那些被恶/鬼害死的人的尸体好了!”
“别别别!”店小二哭诉说:“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客官你相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他如此说,显然是承认了一半。
店小二被吓坏了,只能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
这客栈的掌柜竟然真是个恶/鬼,其实原本的掌柜早就死了,被一个恶/鬼给顶了包。
那恶/鬼想要吸食人的元阳,但是恶/鬼的道行本来不高,所以总是不能的手。不过这一回恶/鬼想到了办法,就威/逼店小二帮忙,威胁店小二如果他不肯帮忙就先吃了他。
店小二害怕了,只好帮他。
什么山上树妖作怪,全都是店小二散播出去的谣言,若不然大家都没见过树妖,怎么会有人知道的这般清楚?
恶/鬼就是想要把害人的事情全都推卸给树妖,这样别人都会找树妖的麻烦,也就没人找他的麻烦了。
后来有不少人胆子大,要上山去看树妖,还有来做法的。他们都会来客栈打听,然后店小二把他们引到山脚下去。
其实那些人根本没有上山,最多进了山两三步,就被埋伏/在那里的恶/鬼给弄晕了带走。
恶/鬼把那些人带回郊外的木屋,困在那里,等他慢慢吸食元阳,那里就像个大仓库一样。
昨天晚上,忘江苑的少当家也来了,被店小二带走,也在山脚下被恶/鬼捉了去。
那些人压根没上山,建木自然不知道是谁搞的鬼,只知道绝对不是山上的东西。
东方一听,说:“我的朋友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没有!”店小二怕的筛糠,赶忙说:“他们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不是我搞的鬼,真的不是!”
东方皱眉显然不相信店小二的话。
店小二急了,说:“客官您的朋友, 方才还在楼上。但是过了没多长时间, 我再上去, 想要给他们添壶热茶,但是就发现房里没声音。他们怎么不见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也没瞧见从楼上下来。”
子车无奇这回开口了, 说:“稍安勿躁,我们出去找找。建木的修行虽然折了大半,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他怎么样的。”
东方也着急去找建木和小扶摇, 干脆一挥手,就将那店小二给扔下来。扔下之后, 就虚化了个符号,不知是什么。
店小二却觉得自己好像是鬼上身了一样, 一阵阴风钻进体/内, 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忍不住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喊道:“救……救命啊!”
东方说:“放心罢, 一会儿官差就会来救你的命了。”
“不, 不不,不要报官。”店小二筛糠着求饶。
虽然他没有直接杀/人, 但是帮那恶/鬼作威作福,有那么多人都因为这个死掉了, 店小二知道, 若是官/府知道了这事情, 恐怕自己也要遭殃了。
东方说:“哼,你现在就怕了?你这种人,死了之后才要害怕,小心那些枉死鬼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店小二本来就害怕,身/体不停的抖着,结果也是胆子太小了,竟然听了东方的恐/吓,双眼一翻白,身/子一厥,就昏死过去了。
子车无奇一瞧,摇了摇头,说:“算了,他在这里跑不了,我们快去找建木和小扶摇。”
东方自然同意,立刻就跑出了客栈去。
镇子里仍然没有一个人走动,虽然天色已经大亮,但是今天实在巧了,有些个阴天,所以天色灰蒙蒙的,好不容易刚才出了一些太阳,如今就又阴沉了下来。
东方快速的在镇子里奔跑着,然后施展术法,用术法在方圆几里的地方搜寻,这样也能快一些。
本来东方觉得,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不过他刚出了客栈没多久,就真的把人给找到了。
东方说:“找到了,在这边,我们走。”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他们一路往西边跑,东方刚才用术法搜寻,一下子就找到了建木和小扶摇的踪迹,竟然在镇子西边一户人家里。
他们跑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户人家,茅草的小屋,看起来孤零零的很可怜。这会儿小屋上飘着淡淡的炊烟,但是看起来有些人情味儿。
子车无奇似乎恍然大悟,说:“原来他们在这里?”
东方奇怪的说:“这是哪里?”
子车无奇说:“我猜想,应该是那书生的住所。”
东方一听,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走近一些,正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男子从小屋子里走出来,然后将院子里的柴火往厨房里抱去。
那书生虽然瘦弱,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腰间还佩着一块玉,打扮的一丝不苟。他身后还跟这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帮他把柴火抱了起来。
东方一瞧,那高大男子不是建木还能是谁?真是让他们白着急了。
建木看到子车无奇,立刻说道:“握奇公子,事情解决了吗?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还敢问!”东方觉得,自己这火爆脾气,真想把建木劈成柴火,放进火里给烧了,说:“小扶摇呢?”
建木指了指屋里,说:“小主人在屋里。”
书生不认识子车无奇,不过看起来很善良好客,见到有人来了,又是建木的朋友,赶紧请他们进屋喝口茶。
东方走进去,就看到小扶摇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吃个窝窝头。
书生的母亲喝了建木根茎熬的药,早就已经好了,不只是好了,身/子骨比之前还要坚朗,正在招待小扶摇。
小扶摇以前没吃过好东西,别说好东西了,吃过的东西少之又少。小扶摇是个孩子,修为根本不高,是需要每日吃东西充饥的。而那扶摇子早就道行高深,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不觉得饿。
以前扶摇子虐/待他的时候,就很多天不给他吃一点东西。小扶摇没得吃,饿的头昏眼花,连土都要抓起来往嘴里塞。
如今第一次尝到窝窝头,竟然觉得特别好吃,就是有点刺嗓子眼儿,就着窝窝头喝了好几大碗的茶水了。
那书生的娘/亲也上了些年纪,书生又总是为她的病情奔波,根本没心情讨媳妇。突然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孩子,顿时喜欢的不得了。又见他吃个窝窝头都如此开心,更是喜欢的不行。
东方走进来,就看到小扶摇吃窝头吃的开心,吃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那叫一个红光满面。他就没见过这么没起子的吃相。
小扶摇看到他来了,还掰了一小块窝头,说:“好吃的,你想吃吗?”
东方眼皮一跳,摇摇头,说:“你自己吃罢。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也不留了信儿。”
书生的母亲见有人来了,赶忙去倒新茶,先请东方坐下来。
小扶摇被窝窝头噎住了,伸了伸脖子,说不出来。倒是建木这时候走了进来,一边温柔的给小扶摇拍背,一边说:“小主人说想要见见那书生,所以我就带小主人来了。本想着,可以在你忙完/事情之间回去的,不过小主人好像很喜欢这种点心。”
窝头也叫点心了,真是见鬼。
说起来,书生的前世的确是小扶摇的父亲,不过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远的不能再远。现在小扶摇不记得,书生更不记得。
不过小扶摇听建木讲了以前的事情,忽然就很想见见那个书生,干脆让建木带着自己去。而建木完全不会拒绝他家小主人的话,立刻就带着人去了。
书生很好客,书生的母亲也是。建木就说自己带着小主人路径此处,小主人累了渴了,想要在此处歇歇。
小扶摇从小没爹没妈,又跟着扶摇子这么个阴险恶/毒的义/父,从没体会过亲情,所以很想来看看他前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
东方一想也就明白了小扶摇的心里,忽然觉得心中有点酸酸的。
他的爹妈早就死了,死的苦/不/堪/言,全都是被折磨死的,这永远是东方心中的一个结。就算他已经亲手报了仇,不过人死如灯灭,早就没什么办法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的父母一生没做过任何坏事,绝对会重新投胎做人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活的安康。
子车无奇感觉到东方的沉默,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抬手拍了拍。
东方一愣,自己的手突然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虽然他知道是子车无奇在安慰自己,但是这也太诡异了。
东方赶忙打起精神,说:“你们要什么时候启程?这都天色大亮了,我们不是还要赶路吗?”
建木说:“不如吃了午饭再走罢。我看握奇公子你也累了,可以稍做休息,小主人也很累了。再说,主人家已经开始为我们准备午饭了,这时候走不礼貌。”
东方很是无奈,不过还是同意了。
他旁边有一面很模糊的镜鉴,是穷人家的那种镜鉴,只能大体照出个轮廓,细节是看不见的。
但是东方一撇头,就看到了镜鉴中的“自己”,自然是顶着子车无奇的身/体。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子车无奇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的确是很疲惫了。
东方差点忘了,子车无奇现在身/体不好,而且还支撑了两个人的魂魄。魂魄偏阴,一个肉/身两个魂魄,阴气绝对比普通人重一些,更是伤元阳。
东方答应了,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靠在墙上小憩一会儿,也可以让子车无奇恢复恢复。
于是东方就听着小扶摇反复的“好吃好吃”,和建木反复的“小主人真可爱”声音中,慢慢的睡着了。
等东方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他在御剑,并不是在小茅屋里面。
东方吓了一跳,子车无奇就说:“你睡得太熟,我们就先上路了。你看,都要晚上了。”
东方更是吓了一跳,原来他们都已经上路一下午了,自己竟然不知道,而且睡得还挺好的。
这次上路,因为有了建木,所以小扶摇就被建木一直抱着,也不需要子车无奇御剑带着他了,倒是轻/松了不少。
东方说:“我睡醒了,换我来御剑。”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你已经可以御剑了?”
东方顿时额头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说:“你废话真多,御剑这种小把戏,只要有些修为的,不是都可以吗?”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干脆换了东方御剑。
其实御剑这门学问,还是挺难得,对于修行的新手来说很困难。不过自从东方进入了子车无奇的肉/身之中,就算平日里不修行,但是被子车无奇的元阳滋养着,就比普通人勤加修行的还要厉害,御剑自然不在话下。
换了东方御剑也是平平稳稳的,子车无奇正好能休息一下。
东方说:“镇子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子车无奇说:“嗯。我们离开的时候,把事情告诉那个书生了,书生已经去官/府报官,官/府的人会去捉拿那店小二的。”
东方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我不喜欢做事做一半。”
两个人一边御剑一边说话,东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于握奇师叔聊过天了。
东方说:“我有一点很奇怪,那书生也被恶/鬼扮作的掌柜盯上了,但是为什么恶/鬼没有杀了他?难道是诚心放过书生,又把他丢在山上,让他作证是树妖作怪的?”
子车无奇说:“这倒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儿?”东方奇怪的问。
子车无奇说:“你或许没注意,那书生腰间佩着一块玉。”
他这么一说,东方倒是想起来一些。那书生腰间的确有一块玉,斑斑驳驳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样子。
子车无奇说:“那可是真的好东西,只是有人捡到了不会雕琢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书生误打误撞的,身上佩着一块宝贝,那宝贝有灵性,可驱邪镇宅,佩戴在他身上,自然能保护他。
恶/鬼本来已经盯上了书生。悄悄跟着他,在他没有上山之前就把他打晕了,然后想要将他的元阳吸食干净。
但是很可惜,玉佩保护了书生,恶/鬼道行也不甚高,根本没办法下手作/恶。
恶/鬼顿时恼/羞/成/怒,就想到了一个嫁祸的好办法。恶/鬼干脆就将书生弄到了山上,然后丢下就走了。
书生醒过来之后,伤痕累累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联想店小二说的传闻,就以为自己被树妖给袭/击了。
也算是巧了,建木那会儿发现了书生,其实他是想要报恩的,却被书生误会是作/恶的妖怪。
这么一来,树妖作/恶的事情也算是有了证人,书生逃出了山林,果然像是恶/鬼所想,帮他宣/传了一把,让村/民更加相信是树妖害人。
如今事情大白,书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治好他母亲病的根茎是树妖给他的,那些人也并不是树妖害死的。
书生立刻就跑到官/府去了,恶/鬼已经被解决,但是还有个帮凶,自然不能放过。
东方听了点点头,说:“那就好了。”
他说完了,突然又笑了,不过笑的有些痞痞的,不怀好意,说:“握奇公子,咱们就这么走了,你那好妹妹呢?”
子车无奇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什么好妹妹。江小/姐已经是他人妇了,你说话还要多加注意。”
东方故意装傻,说:“咦?江小/姐,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江小/姐?我说的不是江小/姐啊。”
子车无奇又是一阵无奈,说:“看前面,要撞了。”
东方调侃了子车无奇,得意的差点就撞在大鸟上,赶忙侧着飞了过去。
东方御剑又飞了一晚上,眼瞧着天色大亮起来,说:“到底是什么地方?咱们是不是已经到了?但是这哪里有什么黑白?”
子车无奇说:“应该是到了,我们下先去瞧瞧。”
小扶摇用蓍草算了一卦,但是算出来的也含含糊糊,什么五百里和黑白之间,说的人不明不白的。
如今他们已经走了五百里,按理说应该是到了,不过到了反而不知道去哪里找才好。
建木也带着小扶摇来了,说:“小主人累了,我们先找家客栈歇歇,然后我可以帮忙打听消息。”
建木其实是打听消息的一把好手,毕竟没有草木的地方少之又少,建木可以让众多草木帮忙找那“黑白之间”,自然比他们几个人要快的多。
子车无奇点头,说:“好。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过去。”
东方也是同意,他嘴巴上不说,不过还是觉得子车无奇需要多休息的,不然真的会英年早逝。
这么一来,大家就往前面那家客栈走过去。
虽然刚才子车无奇瞧见了,不过是在天上瞧见的,看起来很近,但是有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
他们正走着,突然斜地里跑出个人来,一头差点撞在东方身上。
东方赶忙伸手去推,定眼一瞧,竟然是夷玉!
东方震/惊的说:“怎么是你?”
夷玉瞪着眼睛,说:“我们不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吗?”
东方说:“可是……你不能御剑,也太快了罢?”
夷玉说:“我怎么不能御剑了?我这么聪明,随便找个人带着我御剑不就好了?”
夷玉沾沾自喜的说:“嘿,你们倒是这么慢,我昨天晚上就到了这里,等了你们好久了。”
原来夷玉是打了顺风车来的,说来也是,夷玉的脸这么好看,随便用个美/人计,估摸就要有人上当受骗了。
夷玉说:“我到了这里,怎么没发现什么黑和白?”
小扶摇说:“这我也不知道,看来我们还需要找一找。”
夷玉说:“你的卦到底准不准啊。”
他这么说着,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小扶摇的建木,顿时眼睛都亮了,说:“哎呀呀,这是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
夷玉笑嘻嘻的凑过去,刚一凑过去,就被小扶摇眼疾手快的用蓍草打了一下手背,疼得他直抽气。
小扶摇也有一把蓍草,当然比不了握奇公子的,只是普通的蓍草,都不甚挺/直,而且还有毛刺。
小扶摇见夷玉凑过来,立刻抽/了一根蓍草就往他脸上招呼。还是夷玉反应快,退了一步,还抬手挡了一下,这才没被抽到脸上去。
东方一瞧,很是头疼,说:“你们够了,别闹了。”
夷玉委屈的说:“谁闹了,有个香喷喷的家伙出现,我不能看看吗?又不是他家的东西。”
小扶摇说:“就是我家的东西!”
虽然建木被说成东西,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东方不想管他们的闲事儿了,干脆说:“你们继续吵罢,我先走了。”
“别走啊,我带你们去客栈落脚,然后我们就去找。”夷玉说。
夷玉正巧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干脆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东方以为,到了客栈,他们就能先休息休息,再洗个热水澡,吃个饭,然后出门干正经事了。
但是东方想错了。
夷玉带着他们进了客栈,还没站定,东方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握奇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听着声音觉得耳熟,转头一瞧,好家伙,不正是才见过不久的江瑶水吗?
再一瞧,忘江苑的好些个人都在,坐了三大桌子。那日的虬髯大汉也在,而且忘江苑的少主也在,已经醒了,就是还显得有些憔悴。
东方挑了挑眉,忽然觉得这真是缘分。
子车无奇则是头疼,他真不想再让东方误会什么了。
夷玉凑到东方身边,很没诚意的小声说:“握奇公子,你认识他们啊?这些人好嚣张的,坐下来吃饭都不允许旁边的桌子再有人坐,鼻孔都冲天长的呢。”
子车无奇一听,夷玉这哪里是说悄悄话,分明就是故意羞辱那些忘江苑的人。
不过夷玉倒是合了东方的心理。
东方干脆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离他们远点,惹不起就要躲着。”
那些忘江苑的人很多,大概有十一二个,做了三张大桌子。真如夷玉说的,他们周围空着好多桌子,都不允许别人坐,说是会打搅他们吃饭,把别的客官都赶得远远的。
这样掌柜的自然不乐意,不过没有办法,毕竟忘江苑的是修仙世家。普通百/姓连武林世家都惹不起,更别说是修仙世家了。
东方和夷玉一唱一和,那些忘江苑的人都听到了,脸色一下子不怎么好看。
忘江苑的少主第一个拍着桌子站起来,说:“你们说什么呢?”
江瑶水赶忙拉住她弟/弟,说:“小弟,不可鲁莽。之前还是握奇公子救了你一命,应该感谢才是。”
少主不答应了,甩开江瑶水的手,说:“大姐,你没听到吗?他们怎么说我们?他们在羞辱我们。”
夷玉这会就一副小白兔的模样,钻到了子车无奇身后躲着,探出个头来,说:“握奇公子,你怎么还帮他们忙啊,你看看,现在好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帮过他们,他们还要骂你呢,啧啧。”
东方突然有点喜欢夷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了,说:“看来我是之前瞎了眼,下次要长记性。”
子车无奇很是无奈,感觉再这么下去,估摸/着要动手打架了,赶忙又拍了拍东方的腿。
东方被他弄得一个激灵,感觉痒的厉害,他不只是腰怕痒,而且腿也怕痒,反正全身都是痒痒肉,换了个身/体怎么还痒?
子车无奇说:“我们上楼去。”
那边江瑶水也拦着她弟/弟,说:“小弟,我们来做正经事的,还是算了。”
那少主颇为不甘心,不过也一副忍了的模样。
东方倒也没再说什么,要了房间就上楼去了。
夷玉本来就有个房间,东方和子车无奇住在夷玉旁边,建木和小扶摇住在另外一间。
夷玉一边走一边说:“这些傻大个来做什么的?不会是要抢我的纯青琉璃色罢?”
东方说:“不会罢。”
虽然纯青琉璃色是宝物,但是又没有人知道这里有。
子车无奇说:“忘江苑人多,我们尽量不要和他们产生什么冲/突,也能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东方一听,觉得子车无奇肯定是顾虑江瑶水的面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哼完了才觉得不太妙,果然建木、小扶摇和夷玉都看着自己,那眼神都像是看怪物一样。
说的也是,好端端的说完了话,却突然傲娇的哼了一声,这样太奇怪了。
东方都要顶不住压力了,赶忙说:“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随即“梆”的一声,关门进屋,速度无比之快。
虽然房门关上了,但是在门外来不及走的夷玉、建木和小扶摇,却听到屋里穿来了笑声,笑过之后又传来了一句“有病”的骂声。
子车无奇被东方给逗笑了,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东方这叫一个恼/羞/成/怒,自然要骂他,说:“你再笑我就不客气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如何不客气?”
东方眼珠子一转,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来办法,子车无奇已经先抬手了,在东方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东方“嗬”的抽/了口气,不是疼的,是痒的,痒的他差点跳起来。
东方又恼了,脸都涨红了,说:“别以为是你的身/体就能动手动脚了!摸什么摸,你还当着外人摸,简直像变/态一样。”
子车无奇淡然的说:“所以……我只能偷偷摸?没人的时候摸?”
东方气得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过没狠心下手,毕竟疼得不只是子车无奇,自己也会觉得疼。
子车无奇瞧他气呼呼的,说:“好了,我们叫店小二弄些热水来,先洗洗再说,身上太脏了。”
东方也觉得自己脏兮兮的,就叫来了店小二,让店小二弄热水,顺便再向店小二打听一下楼下那些忘江苑的人来做什么。
店小二说:“那些人先来了一拨五六个,后来又来了一拨五六个。前面的一拨在这里停留了个个把月了,后来的也是刚到。”
后来的估计就是虬髯大汉、江瑶水、忘江苑少主那么几个人了。全都跑到这小地方来,也不知道做什么的。
店小二又说:“他们好像是来求医的。”
“求医?”东方好奇的问:“这里有什么名医?”
店小二说:“有的有的,据说可厉害了,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简直就是活神仙。不过这活神仙的性格太奇怪,不是所有人拜访都管治病,听说那些人来了个把月,都是碰了壁,活神仙不管他们治病,他们又不肯走,所以一直住在这里。”
店小二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不停。
店小二说那些人住了个把月,可是苦了他们了。那些人个个都是公子哥脾气,水烫一分不行凉了一分不行,每次送热茶都要送去五六壶才满意。他们吃饭的时候,周围的桌子绝对不能坐人,不然就要打人。
他们这小地方没什么修仙的人,所以打不过他们。自从他们来了,客栈生意就不好了,偏生他们还不走。
东方听了冷笑,说:“这忘江苑的弟/子好大的排场啊,他们也就能在这里作威作福。”
忘江苑虽然是修仙世家,但是并不是能排的上号的。一谷二宫三门四府五家,前十五名之内都没有他们出现,东方之前就在想这种段位的人竟然敢和云笈宫公然叫板,也是挺有魄力的。
不过现在一看,不是魄力,而是脑子不好使。
东方又打听了一下那活神仙住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灵验。如果真是活神仙,东方倒是想让子车无奇去拜访一下,说不定能治好子车无奇的病根。
店小二给他指路,说:“就在城外,走个五里地就到了。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每天都有好些个人在那里等着求医呢。”
东方点了点头,那店小二弄好热水就出去了。
等店小二出去,子车无奇才说:“我的病不要紧,还是先找到纯青琉璃色为好。”
子车无奇想要找到那将东方分尸的人,他怕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变故。
东方说:“夷玉那个二把刀,找到了纯青琉璃色,或许也不能把你的病根根除掉,我们都到了这里,不如也去拜访一下那位活神仙,反正也不耽误事儿。”
子车无奇听了,忍不住低笑一声,说:“你这般关心我,我很高兴。”
东方一愣,嘴硬说:“我才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你的身/体,若是坏了,我就不能用了。”
“是是是。”子车无奇说。
东方忽然觉得,子车无奇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完全把自己当成小孩看了。
东方有些脸红,又有些不爽的说:“我可已经不是那个连走路都摔跤的孩子了。”
子车无奇说:“自然,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东方的确是子车无奇看着长大的,从那么小那么软,一点点的越长越高,越长越英俊不凡。然而很可惜,东方不只长大了,他还走远了。
子车无奇就看着他越走越远,彻底消失。
他忽然有些庆幸,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东方突然就又回来了。
热水已经搬进来了,现在就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洗澡。
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东方觉得有点尴尬,总觉得这根两个人面对面洗鸳鸯浴没什么区别,想想就让人面红耳赤。
子车无奇倒是坦然,脱了衣服就进了浴桶之中。
东方的手脚有点僵硬,不过热水太舒服了,让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东方一边感叹热水解乏,一边又感叹着子车无奇的身材着实出色。别看子车无奇穿着衣服看起来斯文优雅,但是脱了衣服八块腹肌一块都不少,手臂和腿也都是流畅的肌肉。虽然硬朗,但是不觉得过分纠结,简直就是好到人神共愤。
东方觉得,恐怕自己原来的身/体并没有子车无奇这么优秀,实在羡慕又嫉妒。
东方舒服的泡澡,突然想到了子车无奇后背的伤疤,坐起来一些,抬起手来,又看了看手上那带着裂缝的扳指。
东方说:“这铃花扳指是我的,你怎么拿到的?而且你背上的伤疤,为什么和这个扳指上的图案这么像啊?”
东方满头都是雾水,不过他问完了没有人回答他。
东方很是不满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喂喂,醒醒,我问你话呢,不许睡觉。”
子车无奇不知道是真的累还是装死不回答,反正只说了一个“困”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真的累到不行了。
东方气得咬牙切齿,不过没办法,没得到答/案,只能让子车无奇先睡了。
等东方洗完了澡,就已经快要天黑。东方想要趁着今天就去拜访名医,免得耽误时间。
所以他洗好了就穿戴整齐,饭也不吃就要出门去。
东方一出门,就瞧见夷玉刚从楼下上来,便问:“你去做什么了?”
夷玉说:“没做什么啊,只是很无聊。”
东方瞧他一脸贱嗖嗖的模样,就说:“你不会又去招惹那些忘江苑的人了罢?”
夷玉说:“忘江苑和云笈宫不是不和吗?我帮你教训他们,你应该感谢我。”
东方笑了一声,倒是没再说,就要往楼下走。
夷玉连忙追上,说:“你要去哪里?”
东方说:“出去走走,店小二说这镇子外面有个活神仙,所以想去拜访。”
“活神仙?”夷玉说:“什么活神仙啊,我也听说了,人家说那叫黑面阎/王,哪里是活神仙,你去找他干什么?我不是说了,等我找到纯青琉璃色,就借给你的吗,你不信我啊。”
东方说:“信你就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
“你你你!”夷玉气得要死,说:“你的嘴巴也太歹/毒了!”
夷玉追着东方下楼,非要跟着他去见识一下活神仙,东方觉得,夷玉是去捣乱的,不然就是去砸场的。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都有点黑了,两个人就往郊外走去。
夷玉一边走一边叹气,东方听得都要喘不过来气儿了,说:“你七老八十了?”
夷玉说:“我这是在发愁呢。”
“发什么愁?”东方问。
夷玉说:“当然是我那块大肥肉啊!”
东方一听,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唐三公子。”
大肥肉已经成了唐风居的代称,唐风居本人若是知道了,恐怕会被气死。
夷玉和唐风居订了十日之后见面,不过现在早就过了十日之约,夷玉可算是放了唐风居鸽子的。
东方说:“你们约了在哪里见面?”
夷玉说:“其实就在这附近的。”
“啊?”东方惊讶的说:“在这附近,那真是凑巧了,那你为何不先去见他。”
“我去了啊。”夷玉说。
东方更是惊讶了,说:“那你叹气什么?”
夷玉说:“没见着。”
夷玉也觉着,实在凑巧了,他们预订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所以他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准备先去见唐风居的。可惜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天,根本没有见到唐风居。
东方说:“哦,说不定他觉得你不守信用,所以气愤的离开了。”
夷玉一听,憋着嘴要哭,说:“呜呜,那怎么办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东方说:“你这么花/心,随便再找一块大肥肉不就行了?”
夷玉怒瞪着他,说:“你才花/心呢,只有像你这样的凡人才会朝三暮四。”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斗嘴,很快就出了镇子,往那活神仙住的地方去了。
镇子外面有一条河,顺着河水往前走大约五里地,也不是特别的远,不过晚上路不太好走,黑灯瞎火的,看的不是很清楚。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看到前面有好多光亮,是一些人提着灯笼簇拥在前面。
夷玉说:“前面好热闹啊。”
他们走到前面一瞧,那边簇拥了很多人,众人围着一个小院子,小院子看起来极为简陋,但是此时人声鼎沸,平添了几分热闹。
他们走近就明白了,这恐怕就是活神仙住的地方,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求医的。
求医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小院子围的水泄不通,不过没有一个敢踏进一步的。
东方只瞧一眼就知道,院子外面下了结界,普通人的确进不去。
他们走过来瞧热闹,刚走到跟前,就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对他们说道:“小哥儿今天也来了呀,可是不巧,神医说今天也不医人,一个都不见,唉。”
夷玉和东方突然被人搭话,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妇/人似乎很健谈,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小哥,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看不出来?好端端的呢,气色也很好。”
东方这回可以肯定了,那妇/人是在于夷玉说话。
夷玉好奇的指了指自己,说:“你认识我吗?我是头一次来,以前没来过这里啊。”
妇/人笑了,说:“小哥你真会开玩笑,昨天我们不是就见过了?莫不是小哥忘了。昨天我家娃儿哭闹,还是你那结伴的朋友帮忙哄的呢,我还谢谢了你呀。”
夷玉听得更是糊涂了,昨天他都没有到这里,妇/人怎么可能昨天就见过了自己?
夷玉正是满头雾水,东方也是完全听不懂。然而这时候东方皱了皱眉,不过皱眉的并不是东方,而是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不知是什么时候醒了,目光往远处一投,东方也就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这一瞧,顿时恍然大悟却又震/惊不已。
就瞧远处来了两个人,一个高大的男子,身边还有一个纤细的男子,他们肩并肩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竟然是夷玉心心念念的唐风居,另外一个也是熟人,和夷玉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那妇/人会认错了人,正是珣玗琪了。
那两个人走了过来,夷玉也一眼看到了唐风居,顿时欢欣鼓舞的就迎了过去,冲过去给了唐风居一个大拥/抱,挂在他身上不下来。
唐风居一愣,他身边的珣玗琪也是一愣。
唐风居眼瞧着一个夷玉就在自己身边,一个夷玉却挂在自己身上,似乎已经蒙了,对着珣玗琪说:“夷玉?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东方瞧见唐风居和珣玗琪走在一起, 那唐风居显然以为珣玗琪就是夷玉,瞧见两个夷玉一同出现, 怔愣的也反应不过来了。
东方脑内顿时脑补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狗血故事,忍不住啧啧称叹, 说:“我说握奇公子,你瞧瞧, 你们云笈宫的弟/子, 怎么一个比一个能个?夷玉和珣玗琪不愧是兄弟啊,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原本的夷玉可不像是迦楼罗这般直爽, 虽然表面上小白兔一般,但是内地里算计很多。曾经为了目的, 一直潜伏/在东方身边装作白莲花。
而珣玗琪是夷玉的兄弟,两个人是孪生子, 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东方对于珣玗琪的了解不多,所以不太清楚珣玗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 恐怕和原本的夷玉真是像极了。
夷玉和珣玗琪的确是孪生子, 长得很像。不过两个人在云笈宫中各有师父,平时不常在一块。
夷玉的师父就是东方的师父, 他们可以说的上是师/兄弟。不过珣玗琪并不是, 其实珣玗琪也并非子车无奇的徒/弟, 珣玗琪的师父乃是子车无奇的师侄, 不过那位师侄可比子车无奇年纪大的多, 几年/前就早已病逝。
谁都知道, 握奇公子几乎是不收弟/子的,以前的确有一个弟/子,不过也早就过世了,后来子车无奇就没有再收过弟/子。
珣玗琪的师父死了之后,那些弟/子就拨到了握奇公子身边来教/导,所以很多弟/子会尊称握奇公子为师尊,但并不是握奇公子的入室弟/子。
如果按照严谨的辈分一算,其实夷玉还是珣玗琪的师叔,高了一辈儿。
唐风居整个人都懵了,看着珣玗琪一脸的询问。那珣玗琪面露为难之色,没有回答唐风居的话,反而走到夷玉身边,不好意思的说:“哥/哥,你千万别误会,我和唐三公子什么也没有。”
好一朵白莲花绿茶婊。
东方在旁边抱臂站着,又忍不住啧啧称叹,说:“云笈宫的人都好不/要/脸啊。”
夷玉并非凡人,乃是非/人之中的迦楼罗,对于凡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其实很不在行,而且脾气火爆,有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掩饰,听到珣玗琪的这句话,顿时就恼了。
夷玉说:“这到底是怎那么回事儿?唐风居,你不是说跟我一块去历练的吗?怎么又和这个臭不/要/脸的小蹄子一起走了!”
夷玉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珣玗琪显然没有想到,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那边东方看热闹,子车无奇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说:“你为何/在这里?我不是吩咐了,让你们先回云笈宫去。”
珣玗琪似乎才看到子车无奇,顿时身/体一抖,可怜巴巴的垂下眼睛,低声说:“师尊,师尊也在这里。玗琪是有苦衷的,本来是要回云笈宫,可是半路遇到了可以埋伏袭/击的歹/徒。玗琪被重伤,与各位师/兄弟走散了。后来……后来玗琪带着病体,想要赶上各位师/兄弟,在半路却遇到了唐三公子……”
珣玗琪说着还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听他咳嗽的声音,似乎的确是受伤了,而且现在还没好。
珣玗琪继续断断续续的说:“是唐三公子说已经等了我好几日了,原来是唐三公子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三公子是在特意等我呢。”
珣玗琪一推四五六,说是巧遇了唐风居,结果唐风居就认错人。东方听着就笑了,这珣玗琪还真是会半推半就啊。
原来那日冬石唐家一别之后,唐风居很快处理完了唐家的事情,然后只身离开了了唐家,准备到外面游历一番。
他和夷玉约好了,十日之后在一个地方相见。虽然夷玉咋咋呼呼的,不过唐风居觉得,夷玉还算是个真诚的人,总比那些心机叵测还笑脸迎人的人要好的多了,有一个人结伴游历也是不错的。
所以唐风居提前了五日就到地方赴约了,那个地方离这里并不远。
他到了之后就找了家客栈住下来等着夷玉,不过因为夷玉遇到了事情,所以根本没办法按时赴约。夷玉火急火燎跑来赴约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并没有瞧见唐风居。
夷玉当时简直伤心透了,觉得肯定是自己爽约,唐风居没见到自己,所以生气的离开了。
其实不然,唐风居在第七天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一个“夷玉”,不过这个“夷玉”只是夷玉的弟/弟的罢了,和夷玉长得很像。
珣玗琪带着病体路过此处,他就一个人,正好遇到了等着夷玉的唐风居。
唐风居并没有认出那并不是夷玉来,只是以为夷玉像自己一样提早来了,还挺高兴的。
珣玗琪其实早就发现唐风居认错人了,毕竟唐风居嘴巴里叫的可是夷玉,并不是珣玗琪。不过珣玗琪没有承认,也并没有否认。
唐风居发现,短短一别之后,“夷玉”似乎生病了,而且病的非常严重,受了内伤,脸色不太好看,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了。
迦楼罗可是个话痨,就喜欢叽叽喳喳的,但是珣玗琪可不是,珣玗琪话不多,两个人性格相差太多。但是唐风居以为是“夷玉”伤的太重,所以有点蔫蔫的。
珣玗琪告诉唐风居,自己在路上与师/兄弟走散了,还被人打成重伤,受到了诅咒,恐怕没有几日好活了。
唐风居又惊又怒,自然不能让“夷玉”就这么死了,立刻带着他去求医。
正巧了,唐风居住在客栈的时候,就听说这附近有一个活神仙,据说什么病都能治好,干脆带着“夷玉”来求医。
不过这活神仙又号称是黑面阎罗王,心肠铁的很,不愿意随便给人医病,来求医的人众多,但是多数都不见。
唐风居带着“夷玉”一连来了好几日了,都没见到活神仙,今日又来了,哪想到就遇到了真的夷玉。
唐风居听到珣玗琪那般说,顿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又觉得很生气,因为显然是珣玗琪故意骗自己的。
夷玉被气了个好歹,抓着唐风居的衣襟就使劲儿的拽来拽去的,眼看就要给拽死了。
夷玉还声音特别洪亮的叫着:“唐风居你这个三心二意,薄情寡性,朝三暮四的凡人!亏得我千里迢迢赶来见你!你说,你有没有和他那个了!”
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夷玉一闹腾,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本来干等着就很无聊,现在有热闹看了,自然都会围观。
东方顿时觉得,自己站的和夷玉有点太近,赶忙退开好几步。
唐风居说:“那个什么?”
珣玗琪则是在旁边无辜的说:“哥/哥,你别骂唐三公子了,我们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要错怪唐三公子,三公子是好人。”
夷玉更恼了,抓着唐风居又开始摇晃,说:“什么那个?双/修啊,做/爱啊,你不是答应和我双/修的吗?”
夷玉说的太直白了,声音太洪亮了,东方竟然有点同情唐风居,被人阴了不说,还被路人给围观了。
其实东方大体能明白为什么珣玗琪会突然扒上唐风居,不点破唐风居认错人的事情。
珣玗琪说是被人埋伏受了伤,他现在落单了,似乎害怕再被人埋伏,所以想要找个人保护他。
这唐风居虽然看似修为平平,但是被东方附身之后,体/内的束缚破除,竟然是个修为不可限/量的大宝藏。恐怕珣玗琪也发现了,所以想要唐风居保护他。
再者就是,珣玗琪现在受伤又中了诅咒,的确需要快速医病,不然就撑不了多久了。他除了快速医病之外,就需要补充元阳,只要元阳充足那么还是可以抵/抗一下伤势的。
所以珣玗琪就盯上了唐风居,若是能和唐风居双/修,恐怕元阳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东方这么一想,那珣玗琪也够不/要/脸的,心思又毒又缜密。
唐风居脑袋都要炸了,被夷玉说的实在不好意思,说:“我以为他是你……况且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没跟他双/修过。”
唐风居和夷玉认识也不算久,夷玉是奔放的不得了,唐风居可不像他,哪里能见个人就抱在一块双/修了。
唐风居只是以为夷玉重病,所以来带他治病的,别的心思还真是没有。
珣玗琪本来想要顺势和唐风居双/修补/阳,不过暗示了几次,唐风居都君子的不得了,这事情是真的没成。
此时珣玗琪就期期艾艾的说:“哥/哥,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都说了我和三公子没什么的,你是不相信我吗?还是不相信三公子?”
夷玉气得要死了,他可没有珣玗琪那般的心思,干脆抬脚踹了一下唐风居的迎面骨,然后调头就跑了。
东方一瞧,说:“诶?怎么说跑就跑。我们不是来求医的吗?”
子车无奇说:“用不用去看看他?”
“你怕他想不开投河自尽不成?”东方挑了挑眉说。
子车无奇说:“死倒是再死不了的。”
东方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子车无奇有的时候还挺毒舌的。
子车无奇又说:“我只是怕迦楼罗不开心,说不定有旁人会遭殃。”
东方觉得的确是这般说法,于是说:“那我们先去看看他好了。”
夷玉一跑,东方就追了上去。
那边珣玗琪还想在和师尊说句话,哪想到夷玉跑了之后,子车无奇竟然立刻追上,着急忙慌的。
这一下子珣玗琪可傻眼了,他一直都知道,他哥/哥喜欢握奇公子,谁又不喜欢握奇公子呢?珣玗琪也是爱慕师尊爱慕到无法自拔的人。只是珣玗琪又知道,师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却又是个冰冷无情的人,他的情和义都已经给出去了,再没有多余一丝一毫留下来,根本不可能再给旁人。
然而现在,子车无奇却追着夷玉走了。这让珣玗琪心中震/惊不已,难道师尊对夷玉也是有情的?
他可不知道,追着夷玉跑走的其实是东方,而且夷玉也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夷玉了。
夷玉突然跑了,握奇公子还去追了,这不只是让珣玗琪误会了,还让唐风居误会了。
唐风居虽然有点受不了夷玉的胡搅蛮缠,但是又觉得的确是自己做错了事儿,于情于理都过不去,所以犹豫了一下,也赶紧追了上去。
这一下好了,闹剧结束了,这地方就剩下珣玗琪一个。
东方一路追,发现夷玉跑的还挺快,虽然是火焚了的迦楼罗,但是竟然还挺厉害的,眨眼就不见了。
子车无奇说:“往左去找找。”
东方点了点头,往左边走去。现在天色黑的厉害了,离开黑面阎罗王的住所,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
东方走了差不多又两里地,眼看着就要找回镇子去了。不过很快,还就真的找到了夷玉。
就听前面“哎呦呦”的有人痛呼着,那人一边喊疼一边求爷爷告奶奶,说:“大侠饶命,仙君饶命,小的也再不敢了,不敢了啊!”
然后东方耳朵尖,就听到夷玉在骂人的声音,说:“我呸,不敢了?我信你就有有鬼了!凡人都是说话不算数的,不能饶过你。”
东方赶忙跑过去看情况。
就看到黑咕隆咚的,隐约有几个人影在前面。
一个姑娘扶着她的老母,还有夷玉和一个很壮实的大汉。
那大汉看起来跟山寨王一样,还穿着虎皮裙一样的衣服,他的大刀掉在一边,正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停不下来。
夷玉则是一边怒骂一边用/力踹那个大汉,旁边那姑娘和老太太吓得直筛糠。
东方赶忙上前,说:“夷玉,好了,别打了,要死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夷玉气鼓鼓的说:“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姑娘和老太太赶忙说:“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夷玉说:“这种人/渣,就该打死了。”
东方一阵冒汗,总觉得夷玉是在撒邪火。
那姑娘和老太太是从镇子里往活神仙的住处去的,一看就知道是去求医的。
这活神仙还有个毛病,就是一定要天黑了才肯救人,所以大晚上的才有这么多人跑出来求医。
姑娘和她老母相依为命,但是母亲突然病了,旁人都医不好,姑娘就大黑天的搀扶着老母来了。她们连车子都雇不起,只能走着。
走到了半路上,就有个土/匪突然跳出来要劫财劫色。真是不赶巧,夷玉正好一肚子邪火,就遇到了这事儿,把那土/匪一顿打,打的鼻青脸肿的。
东方赶紧打发了那土/匪,姑娘和老太太也赶紧走了,继续去求医。
东方说:“我说……”
他话刚开口,夷玉一下子就扑过来了,东方一点准备也没有,被夷玉抱了个满怀,夷玉还手脚并用的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呜呜呜!我的大肥肉没了!大肥肉飞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凡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怎么办?”夷玉哭哭啼啼的,说哭还真就哭了,眼泪哗啦啦的流,鼻涕也是恒流。
东方本来想要安慰他的,但是突然就感觉胸口湿/乎/乎的,低头一看,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也能瞧个大概了,夷玉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胸口,湿/了一大片,都透进去了。
不只是东方脸黑了,爱干净又有强/迫症的子车无奇也脸黑了,这双重脸黑的,夷玉还完全不知道,继续哭诉。
东方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拉下来。但是夷玉又快速的贴回来了,抱着东方的腰,说:“大肥肉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不活了,你别拦着我。”
东方说:“你现在想要转/世投胎,我估计地府都不会收留你了。想想看你的纯青琉璃色啊,是不是突然有活的欲/望了?”
东方感觉被夷玉勒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东方很想现在溜走,干脆回到龙甲神章里去,让子车无奇一个人承受这可怕的灾/难算了。
不过东方只是不/厚道的想一想,子车无奇就说:“你若是现在走了,我就不借给你肉/身了。”
东方:“……”
东方一阵无奈,子车无奇还非要拉着自己一起遭罪。
他们小声嘟囔着,夷玉突然抬头,还以为子车无奇在跟自己说话,他有没听清楚,说:“什么?握奇公子,你要把自己的身/体给我,安慰我吗?”
“什么鬼?”东方顿时头疼。
夷玉说:“虽然你答应和我双/修了,可是呜呜……我觉得我的大肥肉更好一些,呜呜呜。”
东方真是被气得好歹,谁答应和他双/修了,自作多/情不说,还挑三拣四的。东方怎么瞧都觉得握奇公子比那唐风居优秀的多,不知道夷玉的眼神到底差到什么地步了。
那边唐风居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夷玉抱着子车无奇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依偎在子车无奇怀里,显得特别亲/密。
唐风居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不过他实在理亏,还是走了过来,说道:“夷玉,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是我认错人了。不过我和他的确什么也没有啊,哪有见到人就要上/床的。”
夷玉不理他,还是哭哭啼啼的,东方受/不/了/了,使劲儿的把夷玉从身上扒下来,然后就甩给了唐风居。
夷玉本来还在骂唐风居,不过被甩在了唐风居怀里,也是够顺水推舟的,干脆又八抓章鱼一样抱住了唐风居,然后继续哭哭啼啼。
东方很快就看到唐风居脸色变了,因为唐风居胸口也湿/了一大片,怪恶心的。
子车无奇说:“别看热闹了,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拜访神医,我现在想要换衣服,然后沐浴。”
衣服上都是夷玉的眼泪鼻涕,说不定还有口水,东方也挺想换一件的。
东方干脆就快速的回了镇子里的客栈,然后/进屋去换衣服沐浴了。
等换了一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一听就知道,绝对是夷玉和唐风居回来了。
夷玉还哭哭啼啼的,不过一听就不是声泪俱下,已经变成了光打雷不下雨的模式。而唐风居道歉了一路,好话都说尽了,显然非常真诚的模样。
东方就听到那两个人经过他的房间外面,唐风居还在说:“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都说了几千遍了,你怎么就是不信。”
夷玉忽然说:“我当然不信,除非……你让我检/查一下!”
东方听着眼皮就一跳。
门外的唐风居一愣,说:“怎么检/查?”
夷玉脸上还挂着眼泪,不过嘴角显然牵起了一抹坏笑,然后突然扑过来,一下子就撞进了唐风居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仰着头就把嘴唇压在了唐风居的嘴上。
“哐当”一声。
东方眼皮一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夷玉和唐风居实在是没法说,要亲/热回自己屋去亲/热也就罢了。竟然在别人门口说这种羞耻的话,还那么大声。现在好了,竟然靠在自己的门外面开始亲嘴了!还亲的挺激烈的。
子车无奇似乎也甚是无奈,但是这事情好尴尬,也不好去打搅。
唐风居都懵了,被夷玉突然扑过来,后背就撞在了“墙上”,他可不知道他后背的“墙”其实是东方和子车无奇的房门。这要是再使劲儿一些,估摸/着门闩都要断了,他们就直接撞进屋里去了。
夷玉扑过去,就吻住唐风居的嘴唇,然后毫无章法的把舌/头探进去,开始搅来搅去的。
他并不是凡人,以前是个大鸟,所以也不会接/吻,这还是头一遭,只是学着样子而已,毫无章法就算了,还特别的野蛮。搞得唐风居一点旖旎兴/奋、热血沸腾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嘴里突然塞/进一条蟒蛇一样……这感觉不好形容。
唐风居哭笑不得的,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倒是觉得夷玉有些可爱了,赶忙拍了拍夷玉的后背安慰他,让他赶紧放过自己。
夷玉还想要来个超长深/吻的,不过吻了也就片刻,很快就离开了唐风居的嘴唇,然后捂着嘴巴,皱着眉说:“你怎么咬我,我的舌/头都破了,好疼。”
唐风居更是哭笑不得,都已经没脾气了,说:“我可没有咬你,是你的舌/头撞在我的牙上了。”
唐风居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夷玉太没章法,舌/头刮在唐风居牙齿上,愣是给刮破了。
夷玉说:“就是你咬我就是你咬我,我哪有那么笨的!”
他说着,还将舌/头伸出来给唐风居瞧,那红艳艳的小/舌/头,轻轻的颤/抖着,舌/尖上有一丝血迹,看起来可比刚才旖旎多了。
唐风居这回感觉到呼吸一窒,脑袋里有点充/血,他忍不住搂紧了夷玉,然后将人往怀里一带,低头轻轻的含/住了夷玉受伤的舌/尖,含进嘴里轻轻的吮/吸着。
夷玉“哼”了一声,舒服的一下子就软/了。
屋里的东方以为他们完/事儿了,很快就会离开了,哪想到一波完了竟然还有第二波。
这一下子东方忍无可忍了,大步走到门边,然后一抬门闩,“刷”的一下就把房门给拉开了。
那两个人靠着房门,房门一开差点就都栽进来,都是狼狈的不得了。
唐风居真是不好意思的要死了,这才发现自己靠着的是门板,而不是什么墙壁,赶忙向子车无奇道歉。
夷玉不满的说:“人家不是说,破/坏别人好事是会被驴踢的吗!”
东方嘴角一抽,说:“我今天已经被驴吐了一身口水了,难道不比驴踢还惨吗?”
夷玉完全没想到东方是在骂他,他可没注意什么时候弄了东方一身口水。
唐风居实在不好意思,赶紧带着夷玉就进了房间去。
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东方这才关上/门,松了口气,说:“他们也真是能折腾。”
子车无奇也是叹了口气,坐下来倒了杯茶水,慢慢的喝了,说:“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罢。”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本来要去找神医,不过出了岔子,神医也没见着,只能明日再去。
东方点了点头,子车无奇就走到床边,然后脱了衣服,只着亵衣躺了下来。
子车无奇一脱衣服,东方就想起来了,立刻问:“喂喂,之前洗澡的时候,我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话?”子车无奇闭着眼睛说。
东方说:“我问你为什么后背的伤那么像手上扳指的图案。”
子车无奇说:“哦,没有听到,可能睡着了。”
东方暗自翻了个大白眼,说:“那现在呢,听到了罢?你那个伤是怎么弄的?”
子车无奇说:“哦,现在也睡着了。”
东方:“……”
子车无奇敷衍的一点也不真诚,简直没人比他更敷衍了。
东方气得要跳脚,说:“你睡着了还能说话?见鬼了真是,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子车无奇一时没说话,隔了一会儿,东方真的差点以为他睡着了,子车无奇才说:“的确……不太想告诉你。”
东方这回差点气背过气去,说:“算了,你还是敷衍我罢,你真诚起来没人受得了。”
东方说着,翻了个身,气鼓鼓的面对着墙侧睡就要睡了。
两个人一直没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隔了又一会儿,子车无奇突然说:“东方……”
东方原来并没有睡着,立刻说道:“哼哼,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不接受。”
子车无奇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似乎忍不住了,说:“肩膀压住头发了,有点疼,能不能动一下。”
东方差点又给气死,他发现子车无奇有特别的气死人技巧,别人都万万赶不上的。
东方气呼呼的翻了个身,肩膀下面的头发倒是被放过了,不过东方干脆攥了一大把头发在手里头,使劲儿的揉/搓,搓的乱七八糟,搓的子车无奇眼皮直跳。
不过子车无奇也没什么,等着东方搓够了,搓的都累了,准备睡下了。子车无奇却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下床坐在镜鉴前面,开始梳头发,又把头发一缕一缕的全部梳顺。
东方困的不行了,但是子车无奇强/迫症发作,非要梳头发,不梳理的真真齐齐一丝不苟他就不肯睡觉。
东方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梳了大半个时辰的头发,终于梳的好似锦缎一般,一点瑕疵也找不出来,子车无奇这才回到了床/上去睡觉。
第二日天色大亮东方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床/上,毕竟子车无奇早就醒了,正坐在楼下大堂吃早饭。
唐风居、夷玉、建木和小扶摇都在,大家一起围坐着吃早饭,桌上的早饭很是丰富,咸粥甜粥都有,还有各种小点心。
因为小扶摇需要每天吃饭,而且是一日三餐,所以建木是不会亏待小扶摇的,早饭点了一大桌子。
夷玉最喜欢各种美食,毕竟他以前只是吃毒蛇,根本没吃过什么凡人的美味,吃的也很欢实。
东方醒了之后,就闻到了各种食物的香气,虽然不饿,但是有点馋了,忍不住说:“早饭真丰盛啊。”
他说完了,就看到一桌子人都瞧着自己。
东方这才醒过劲儿来,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子车无奇早就坐在这里了,早饭都已经吃完了,他面前的粥碗就剩下一个小底儿了。而子车无奇却好像是失忆了一样,突然像是刚来,怎么能叫众人不奇怪。
东方赶紧打了个哈哈,说:“开玩笑的,我看气氛不活跃啊。”
夷玉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东方有点馋了,赶忙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碗里的咸粥,味道还真是不错,用料也丰富,这小地方的待遇还真好。
只是他喝了两口,本来就只有一个底儿了,也就没有了。
东方颇有些失望,抬头一瞧,最后一碗粥也被建木殷勤的盛给了小扶摇。结果东方起晚了,就没得吃了。
东方觉得和子车无奇公用一具身/体也是不好,他吃饱了自己都感觉没吃到。
他们正吃着早饭,客栈里进来一拨人,东方抬头一看,原来是忘江苑那一伙人回来了。
忘江苑是来求医的,恐怕昨天晚上在郊外神医处守了一夜,不过瞧他们的样子,全都是一脸疲惫和不耐烦,肯定是无功而返了。
早上客栈里用早饭的人比较多,那忘江苑的一行人走进来,就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坐了。
忘江苑少主顿时恼了,喝道:“掌柜的,怎么回事儿,没地方坐,快给我找个地方。”
掌柜的很是苦恼,客人都吃着一半,总不能轰人起来。
掌柜的犹豫半天,终于走到了东方他们这桌,他们的桌子比较大,而且看起来快要吃完了,掌柜的就哈着腰说道:“客官们,要不这样,我帮几位再弄些早饭送到房里去,那几位大/爷想要坐这里吃,不知道……”
估摸/着掌柜的看他们都面相不恶,所以选了半天才跑过来请他们上楼吃。
夷玉第一个就不干了,说:“掌柜的做生意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啊。”
那忘江苑少主不知道是不是在神医处吃了瘪,反正火气非常的大,说:“什么先来后到,呸,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唐风居看了一眼他们的打扮,似乎也认出是忘江苑的人来了。
瞧得是,有个弟/子也认出了唐风居,小声的和少主说了几句话。少主立刻大笑了起来,说:“我说这位是谁,原来是冬石唐家的三公子。怎么?三公子跑到这里来了?听说是被两个哥/哥给赶出了家门,成了丧家之犬啊。”
东方现在肯定,这少主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太硬了。
少主话刚说完,夷玉瞬间长身而起,然后那少主大笑声还没停,突然大吼了一声,竟然被夷玉一脚就踹出了客栈去。
这一下子忘江苑的弟/子都傻眼了,赶忙跑出去扶起他们少主。
这时候江瑶水和虬髯大汉从外面来了,吃了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少主立刻说:“大姐,他们欺人太甚!”
虬髯大汉不知所以,不过瞧见他们少主被欺负,立刻恼了,说:“握奇公子的朋友如此无礼。听说握奇公子得到了几本龙甲神章,云笈宫就越发的嚣张起来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江瑶水说:“稍安勿躁,我们要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少主就叫道:“大姐,他们动手打人,还有什么没搞清楚的。”
东方站起来了,说:“今天事情,谁在理谁不在理,客栈里的众多人都看在眼里。一直以为忘江苑也算是德高望重的所在,没想到黄鼠狼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我们才是真的见识到了。”
“你……”虬髯大汉怒了,喝道:“你说什么!”
东方说:“我说的不好听?还是你们做的不好看?”
他这么一说,旁边有些人就跟着议论起来,对着忘江苑的这些人指指点点,说他们嚣张霸道,简直比恶/霸还不如。
那虬髯大汉脸上无光,羞愤难当,当下大汉一声就冲了过来,好像要和东方拼命似的。
东方一点也不将他看在眼里,手一挥,面前就竖下一面无形的屏障,那大汉冲到面前,突然就大喊一声,根本还没接/触到东方,还有两步远的距离,却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下子就弹飞了出去。
众人瞧得啧啧称奇,这时候子车无奇却突然低喝了一声:“小心!”
倒并不是那虬髯大汉又反击回来了,也不是忘江苑的人又出了什么阴招。这一句小心,并不是让东方小心。
只瞧那虬髯大汉反弹回去,竟然跌出老远。
正巧了,这时候有个看起来只有三岁大的孩子从客栈门口路过,那小娃娃长得又小又圆,肉/嘟/嘟的小/脸蛋,小胳膊小/腿的,头上的总角在他走路的时候一颠一颠的,这么小的孩子在街上,却不见他的爹妈跟着。
眼看着那小孩走过,虬髯大汉就要飞过去压在他的头上,实在危险的很。
东方一瞧,立刻就踏出一步,想要抓/住他飞出去的虬髯大汉。不过他来不及出手,就瞧那三岁大的小孩子,像模像样的一挥手,小肉脸板着,好像不高兴一样。
一阵风突然吹来,那虬髯大汉在空中就变了方向,拐了个直角弯子,摔倒了旁边去,并没有砸到小孩子头上。
东方一惊,这看似三岁大的孩子,竟然这般厉害,修为决计不弱。
小娃娃又一颠一颠的继续往前走,竟然走向客栈,站在门口往里瞧了一眼,还踮着脚尖,模样着实可爱极了。
众人瞧见这样的场面,都有些傻眼了。
小娃娃却开了口,奶声奶气的说道:“你们哪个是握奇公子呀?我师父要见他呢,还不快出来随我去。”
夷玉瞧那小孩子可爱,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实在很逗,就说:“我就是,你师父找我啊?做什么去?”
小娃娃瞪了他一眼,说:“就你,一身臭气,长得有如此丑陋,怎么可能是大名鼎鼎的握奇公子,真是够脸皮不害臊!”
夷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全身香喷喷的,哪有什么一身臭气。而且自己哪里长得丑陋了,这皮囊他可以满意的不得了!
东方有些好奇,就说:“你师父是谁?”
小娃娃仰着下巴,说:“你就是握奇公子吗?我师父听说你要找他看病,但是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你,所以特意让我来找你过去呢。”
众人一听就愣了, 昨天东方的确去了郊外,想要让活神仙给子车无奇瞧瞧身/体。不过很不凑巧, 就碰到了假装夷玉的珣玗琪,还有蒙在鼓里的唐风居。
结果一盆狗血泼下来,夷玉又哭又闹的, 东方都要受/不/了/了,所以医病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他们就都回来了。
东方奇怪的说:“你师父……?是那位住在郊外的活神仙吗?”
那小娃娃伸手摸了摸自己一边的总角, 说:“是呀,快走罢,时间长了, 我师父会不高兴的。”
夷玉生气刚才那小娃娃说自己又臭又丑,说道:“你师父怎么知道我们要求医的?说不定是你来戏/弄我们的。”
“哼, ”小娃娃不高兴的撅着嘴巴,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们爱去不去, 我要走了。”
东方立刻说道:“请稍等,我跟你去。”
东方还想着,今天再去找活神仙求医,没想到却被活神仙先找来了,他自然要跟着去。
那小娃娃听东方答应了, 这才露/出笑容来, 招招手, 小大人一样的说:“那还不快走。”
“我要跟着你去。”夷玉跳起来追上。
唐风居都来不及抓/住夷玉, 夷玉已经跑出了客栈们。唐风居甚是头疼,赶紧也追上去。
这一下子,就剩下小扶摇和建木了,小扶摇拍了拍建木的肩膀,说:“看起来很有/意思,我们也去瞧瞧。”
“是,小主人。”建木说着立刻长身而起,跟着他们走了。
这下好了,客栈门口就剩下一帮子的忘江苑弟/子,大家都亲眼看到,握奇公子一招都不用就将一个忘江苑的人打趴在地,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那忘江苑少主觉得丢脸,又觉得不服气,说道:“那活神仙好大的谱子,我们三请四请的他都不肯出山救人,现在却巴结起云笈宫的人来了。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忘江苑?”
江瑶水说:“小弟别这么说,爹爹的病……还是要靠那位活神仙才行的,不可唐突了那位前辈。”
少主更不服气了,但是忍着没有说。
那虬髯大汉爬起来,说:“师/妹,我们是不是跟去看看,说不定是那活神仙今天心情好,那我们就赶紧求他去给师父医病啊。”
江瑶水点了点头,说:“对,我们走。”
原来忘江苑的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并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来历练的,而是来请人医病的。病的还是忘江苑的家主,就是江瑶水的爹了。
忘江苑虽然没有排上修仙世家前十五的名次,不过也算是数的上号的人物了。不过就像是东方所说,黄鼠狼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江瑶水的爷爷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她爹远远不如她爷爷的修为,但是也总算是让恶/鬼望风丧胆的人物。
到了江瑶水这一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尤其是少主,又狂/妄又自大,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忘江苑的家主也非常忧愁这事情,其实这事情也都怪他。
忘江苑家主的天生资质比故去的老家主要差的多,所以从小就勤加练习,不过成效微小。等他继承了忘江苑之后,生怕被别人嗤笑了去,于是就日日夜夜的修行,日复一日的更加痴迷于修/炼。别人一闭关短的个把月,长的一两年。而忘江苑家主一闭关,短的三五年,长的就十年之久。
忘江苑家主闭关了,他的孩子们就没人管了,尤其是那位少主,几乎没被约束过,也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忘江苑的这位家主,闭关之后的确修为大增,但是他如今也渐渐的年纪大了,突然发现后继无人了,这才开始着急,但是着急也没用,反而让他有些走火入魔。
这不是,突然就得了怪病,远近的大夫都医不出来个门道,所以江瑶水才带着人/大老远跑到这地方来求医。
不过他们来了也有很长时间了,根本没有见到活神仙一面,这让那少主非常的不高兴。
东方一行人跟着小娃娃往郊外走。那小娃娃个子矮矮的,小短腿也没多长,在地上一蹦一蹦的走着,晃晃悠悠。东方觉得他太小了,恨不得下一步就要摔倒趴在地上,非常的危险。
忘江苑的人很快跟过来了,就在他们后面几米远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么一大拨人,浩浩荡荡的,简直跟山匪一样。
建木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说:“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请’走?”
小娃娃回头看了一眼,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那些个草包,就算跟过来也见不到我师父的,就让他们跟着好啦。”
那活神仙的房子外面下了结界,的确不是普通的结界。按照忘江苑少主的脾气,如果能打破结界,他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等待一天,早就强行进去见活神仙了。
那小娃娃似乎是蹦跶的累了,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说:“路太长了。”
他说着看了建木一眼,建木正抱着小扶摇,小扶摇坐在他怀里,看起来舒舒服服的。
小娃娃眼珠子一转,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最后竟然相中了唐风居,说:“我要那个傻大个抱着我,我累了走不动了,脚都疼了。”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把唐风居都给说愣住了。自己怎么就是傻大个了,他唐三公子,长得怎么说也是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啊。
夷玉一听,这小娃娃诋/毁完了自己,竟然还诋/毁他的大肥肉,立刻不高兴的卷起袖子来,说:“你这个小东西,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小娃娃立刻躲在了东方的腿后面,伸出头来摇了摇,奶声奶气的说:“不信!有本事你揍我啊,缩头乌龟!”
夷玉顿时火冒三丈,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
唐风居赶忙拦住他,说:“别,别。只是个孩子,不能动手。”
对方一个三岁小孩子,夷玉冲上去揍人那算什么。
东方一阵头疼,这熊孩子还挺厉害的,干脆说:“来,我抱你。”
“不要。”小娃娃摇头,两条小短胳膊抱在胸前,像模像样的说:“你这个病秧子,简直就像个马蜂窝一样,都自顾不暇了,还要抱我,我怕把你累着。”
东方给他说的一愣,眉毛一挑。心说这熊孩子,在场的人里面就没有他不得罪的。
小娃娃又转头去看唐风居,说:“(83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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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玉一听, 立刻好奇的问道:“什么手呀?”
东方白了夷玉一眼,说:“你闭嘴, 别打断他的话。”
夷玉颇为不服气, 是那土/匪故意吊人胃口, 说的极慢, 自己只是催促一下而已。
土/匪继续说:“就是一只断手, 就从手腕处断掉的。当时天黑的不得了, 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乍一瞧见那断手, 你们猜怎么着?竟然没觉得害怕。”
这也是奇怪了,按理说那么阴森森的,突然看到一只断手, 应该怕的哆嗦才对。但是土/匪回想起来才觉得奇怪, 才觉得不对劲儿。
当时那只断手被他从土里刨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的, 但是那只手实在太好看了。
五指修/长, 白/皙,而且骨节分明。看起来是个男人的手, 但是真真的漂亮, 除了手上有一些无伤大雅的茧子之外,简直无可挑剔。
土/匪就说:“我回想起来就觉得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那断手一点腐烂的样子也没有, 就跟活人的手一样, 但是断口处却一点血也没有有, 早就凝固了, 看起来又像是切断很久的。而且啊,我把断手从土里头挖出来,那只手上却一点也没有被泥土给污染,还白生生的。”
土/匪说的神乎其神的,不知道本来就这么神乎其神,还是有他故意夸大的成分在里面。
土/匪继续说:“我觉得我当时肯定是魔怔了,竟然弯腰就要把那只断手给捡起来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土/匪眼瞧着那只断手的食指动了一下!
“嗬!”土/匪用/力抽/了口气,讲的绘声绘色的,都要把他们给吓着了。
土/匪说:“我吓得当时一个激灵,已经顾不得那断手好看了。用我的大刀刷刷刷三两下,就把那只断手又埋回去了。然后赶紧就撒丫子跑了。”
土/匪那时候才觉得害怕,直接一口气就跑回了山上的寨子里。后来倒头就睡,第二天把这事情忘了个三四分,又觉得恐怕是自己看错了,并没有当做一会儿事儿。
“但是!”土/匪瞪大眼睛,继续说:“后面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事情过去,第二天的晚上,土/匪就听山寨里的兄弟们说,他们路过山下树林的时候,听到了“沙沙”声,以为是什么动物,想要打来当夜宵吃,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动物。
然后就是又一天晚上,有镇子上的居民从这里路过,也听到了“沙沙”声。声音就在自己旁边,非常的近。
那人就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个人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只露/出了一只白生生的手来,扶在大树上。
大黑天的,那只白生生的手显得特别好看。那路人还以为是个姑娘家躲在树后面,毕竟那棵树并不算太粗,如果是个汉子的话,肯定要露/出来一截,不可能全都挡得住。
那路人瞧见那白生生的手,顿时色心大起,心想着三更半夜的,有姑娘家在这里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姑娘,说不定是偷偷跑出来私会情郎的。
这么一想,那路人就上前去了,想要调/戏一把那姑娘。他往大树那边快速的走了几步,然后转过了那棵大树,满脸笑盈盈的,准备调/戏姑娘,却不想树后面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
当时路人吓得脸都白了,这才看到,原来那白生生的手到手腕就断掉了,那只手却像是活了一样,抠在大树干上。
路人离那只手很近很近,他就瞧见那只手突然动了动,这可把路人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喊一边叫就跑了。
如此一来,镇子里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土/匪也才知道,自己那天是真的见鬼了,而不是做梦或者喝多了。
那路人回了家之后,跟镇子里的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旁人听了都非常的害怕。不只如此,有几个人说,他们路过林子的时候,虽然不是黑天,但是林子树叶多,也黑乎乎的,都听到了“沙沙”的声音。
东方皱了皱眉,土/匪以为他不信,说:“你可别不信!这是真的,林子就在那边,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东方仍然皱着眉,说:“就是发现了一只手?只是如此?那镇子上的百/姓也不用搬走了大半罢?”
土/匪说:“怎么可能就是如此,后来死了好些个人呢!太恐怖了!”
土/匪说的直打颤,看起来是被吓得。
因为林子闹鬼的事情,大家晚上都不敢去了,不过还是有人敢去的,就是镇子里住着的一个道/士。
他平日里就在集市上摆一摆摊子,给人算卦看相,镇子上的人都不太相信他,毕竟那道/士喜欢喝酒,又好色,每天都醉醺醺的,说出来的话谁会相信?
那道/士平时被人嘲笑,突然听到了这事情,就扬言要去林子里抓/住那只断手给大家瞧瞧。
土/匪说:“就是那臭道/士啊,把那鬼给惹急了!”
道/士扬言晚上就去,结果天还没全黑的时候,有人就瞧见道/士进了林子。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并不知道,但是那天之后,突然就死人了。
土/匪说:“绝对是那道/士惹急了恶/鬼,所以那恶/鬼开始杀/人了!”
道/士的确回来了,好端端的回来。但是后来怪事儿就发生了,在道/士回来的第二天晚上,突然镇子上死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客栈里的伙计,据说长得特别高壮,手脚也麻利,虽然并非镇子上的居民,但是到这里干活已经好些年了。掌柜的女儿喜欢那小伙子,掌柜的本来决定把女儿嫁给他,然后将客栈留给女儿和女婿的。
结果谁想到,就在要谈婚论嫁的时候,那小伙子突然就死了。
东方说:“怎么死的,别磨磨蹭蹭。”
土/匪立马说:“他的尸体我没瞧见啊,不过听说死相可怕。”
怎么个可怕法子?土/匪刚开始还真有些不信。毕竟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见识,开过眼儿的人了,以前还上过战场打过仗,看过不少尸体了,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真不然。
那小伙子是一大早,被客栈的厨子发现的,就死在了客栈的后院里,那里养了一些鸡鸭之类的家禽。厨子想要去抓只鸡来做菜,结果天还没亮,却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厨子当时说,自己老远就看到个什么东西倒在地上,都根本没有想到是个死人,毕竟那东西太瘦了。(83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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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全都进到了屋里来, 然后最后/进来的建木将门关好了。
茅草的小屋子,非常的简陋,看起来之前这道/士过的并不是很好, 毕竟他并非有什么真本事,说是半吊子都嫌多。东方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道/士捉鬼什么的, 肯定完全不行, 也就会忽悠忽悠人, 这种人连修仙的边儿都摸不着。
道/士很怕他们, 退进屋里来之后就缩在了角落里, 说:“几位爷爷, 请随便坐, 随便坐……”
夷玉倒是不客气,直接就坐下来了,不过这屋里太简陋了, 根本没什么椅子, 他这么一坐下来, 就只剩下一个位置可以坐了。当然还有一张床铺而已坐。
估摸/着道/士刚才在睡觉,床/上很乱,而且脏兮兮的, 上面愣是堆着一堆脏衣服,不只如此, 还有空掉的酒坛子, 床角湿/了一片。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 顿时眼皮猛跳。东方知道他是强/迫症犯了,那么爱干净的握奇公子,决计是不会坐在那张脏兮兮的床/上的。
所以东方干脆,眼疾手快腿也快,将那剩下来的一张椅子“吇啦”一声就给拽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坐的是稳稳当当的。
剩下站着的人全都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刚才还没缓过神儿来,现在又懵了。
夷玉倒是不懵,瞧见没地方坐了,干脆拽了拽唐风居的袖子,笑嘻嘻的说:“没地方坐了,要不我们坐一张椅子好了,你抱着我,我坐在你怀里头?”
夷玉大大咧咧的一说,也不嫌害臊,唐风居倒是不好意思了,忙摇手,说:“不必,我站着就好,我也不累。”
夷玉不依了,非要坐在唐风居的怀里头,腻腻歪歪的。
东方感觉真是不应该带着夷玉一起来,时时刻刻的辣眼睛。
那道/士都看懵了,他显然是不喜欢男人的。不过夷玉那小模样长得,比姑娘家还漂亮,那道/士仔细一打量夷玉,顿时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色迷迷的就盯着夷玉来回瞧。
唐风居一瞧那道/士的眼神儿,就心里不悦了,抬脚踹了一下桌子旁边的大木箱。
“咚”的一声,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竟然沉的要命,声音也大的很,把那道/士给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再瞧夷玉了。
夷玉好奇的说:“这箱子是做什么的?怎么听起来好像特别沉呢。”
道/士本来缩在角落里,不过一听夷玉说到箱子,简直像个跳蚤一样,瞬间就扑到了大箱子上面,抱紧了:“各位爷爷,这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他抱着那大箱子,往角落里拖了两下。东方眼瞧着,就看到地上被拖出了痕迹来,看样子箱子的确很重很重。
建木在旁边淡淡的说:“这一箱子都是金银罢?”
道/士一愣,赶忙摇手,说:“几位说笑了,怎么可能?你们看我这穷的叮当响,怎么可能是金银?我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你们说是不是?”
东方瞧他一脸心虚,就知道他绝对说/谎了,干脆直接一挥手。那道/士顿时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然后那箱子就像是活了一般,“哐当”一声就自己打开了。
箱子的盖子弹开,把抱在上面的道/士给弄了一个大屁堆儿。
屋里没什么光线,只有刚才道/士起来点的一盏灯,很昏暗,那箱子一打开,屋里却顿时亮了不少。
果真如建木所说,是一箱子金银财宝。
那一箱子慢慢的黄金白银,借着油灯的光亮反射/出更耀眼的光彩。到底是有多少财宝,谁也一时间数不清楚的。
不过在场的人,愣是没一个动心的,勉强都是很平常,甚至说是很冷淡。
云笈宫的弟/子向来被人称作活死人,不为物喜不为己悲,握奇公子自然对这些黄白之物没什么感觉,这倒是很平常的。
而东方虽然是俗人一个,不过做了那么多年的三十六天门门主,金山银山全都见过,这点金子还不放在眼里。
唐风居乃是冬石唐家的三公子,虽然以往在唐家惨了些,但是银子还是有的。
剩下的夷玉和建木,都不是人,所以完全不需要金子银子。
而小扶摇似乎是累了,早就靠着建木的肩膀睡着了。在那道/士大喊大叫的时候,小扶摇只是皱了皱眉头,都没有醒过来。
道/士连忙就想合上箱子,但是箱子怎么都合不上,可把他的白毛汗都急出来了。
东方一瞧,挑了挑眉,说:“你穷的叮当响,屋子里却有一箱子金银财宝,这说不通罢?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不义之财?”
“我……这些金子就是我的!真的是我的!没偷没抢,是我赢得的!”道/士说到金子上面,底气似乎足了很多,坚持说这都是他的钱。
东方也不想管他怎么突然一夜暴富的,只是说:“废话先别说,把那只断手的事情告诉我们,否则……”
东方说着,眼珠子一转,打了响指,那箱子里的一锭金子就飞了起来,落在了东方的手心里。
道/士急了,想要去抢回金子。
东方托着那锭金子,五指一收拢,但听“咔吧”一声,那金子竟然给捏碎了。
东方这才把碎成了几瓣儿的金子丢回了箱子里,说:“否则别怪我手一抖,就把你的骨头都捏碎了。”
道/士吓坏了,可不敢往东方这边扑过来了,吓得又哆嗦了起来。
握奇公子一脸风度翩翩的模样,却说着令人骇人听闻的话,这冰/火两重天的,道/士哪里顶得住,期期艾艾的就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那日道/士的确进了林子去,他想要抓/住那个闹/事儿的鬼,然后再向镇子上的人炫耀一下。
毕竟镇子上的人多数都看不起他,还老嘲笑他,所以道/士想要证明自己是很厉害的。
不过事实证明,这道/士就是二把刀,而且眼高于顶。
那日天还没黑,他就拿着自己的法/器和灯笼往林子去了,他事先打听好了,听说了那只可怕的怪手的出现地点。
道/士在林子里转了一整圈,看到了一个土坑,就是土/匪挖出断手的地方。那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他就提着灯笼,大着胆子往旁边走,想要找找那怪手到底在哪里。
道/士说:“我足足找了大半个时辰,结果真叫我给瞧见了。(83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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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一听江水谣的话, 顿时就翻了个大白眼, 说好的多有不便呢?他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了。
屋里很快传来一些声音,似乎有点手忙脚乱的,估摸/着是江水谣在穿衣服, 毕竟现在还是大晚上的,一般人都在睡觉,哪有像是他们一样, 都奔波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休息片刻。
江水谣在里面穿衣服, 很快的, 东方就听到里面似乎又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东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楼下, 夷玉他们倒好, 虽然没有回到房间里去休息,不过已经在一楼喝上了热茶, 热/乎/乎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好茶, 但是此时此刻闻起来也是很香的。
夷玉正好抬头瞧过来, 笑嘻嘻的说:"握奇公子, 别磨磨蹭蹭的呀,我们都在等你呢。"
东方实在是没忍住, 又翻了个大白眼。
店小二给他们去准备早饭去了, 很快的, 东方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肚子里就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这时候,子车无奇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东方有些不好意思,说:"看什么看,是你的肚子在叫呢。"
子车无奇倒是笑了,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桂花糕。"
突然说起桂花糕,东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打小就喜欢甜食,桂花糕花生酥什么的都特别的喜欢。
楼下的王不留行听到了子车无奇的话,立刻就说道:"我也喜欢桂花糕!要吃,徒/弟我要吃!"
半夏笑眯眯的说道:"天亮了就去给师父买,好不好?这地方是没有的。"
王不留行听他这样说,虽然不能立马就吃到,但是仍然乖/巧的点了点头。
夷玉坐在旁边顿时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头酸溜溜的,想着为什么唐风居就不能这样对自己百依百顺呢?
夷玉一嫉妒,立刻就开始毒舌了,说:"一大把年纪了,装什么可爱,我看的都要吐了。"
"你说什么!"
王不留行和夷玉两个就这么开始掐起来了,半夏和唐风居都连忙劝架。建木倒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还站在二楼的子车无奇,说:"那位忘江苑的什么小/姐,还没有出来吗?"
建木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东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站直了,但是那江瑶水竟然还没出来。
东方忍不住低声说:"那江瑶水到底是穿了多少衣服啊,怎么还没出来。"
子车无奇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说:"不知道。"
东方仔细一听,之前里面还有声音,但是现在里面已经完全没声音了。东方心里头"咯噔"了一声,说:"那江水谣不会是出了事情罢?"
子车无奇也是一皱眉,立刻就抬手拍了拍房门,说:"江小/姐,你还在吗?"
因为子车无奇的声音,屋里传出了动静,然后是江水谣的声音,说:"我在的,握奇公子请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马上。"
那江瑶水的声音还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东方皱了皱眉,说:"她不会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罢?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啊?"
子车无奇不语,因为他也拿不准。
东方说:"干脆我们用虚像幻境瞧瞧里面怎么了?"
子车无奇摇头说:"不妥,里面是江小/姐的房间,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恐怕会坏了江小/姐的名誉。"
子车无奇倒是说的在理,东方也觉得是,万一里面江瑶水的衣服还没穿好,被东方用虚像幻境看到了,岂不是……辣眼睛?
虽然东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那江瑶水穿个衣服的时间也太长了,十八件衣服也早就穿完了十八遍了。
东方干脆说:"还是看看罢,万一她被人胁迫了,其实正等着我们救命呢?"
子车无奇来不及发表意见,东方已经右手一挥,将虚像幻境给弄了出来,眼前先是模模糊糊的,很快江瑶水屋里头的样子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只瞧江瑶水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对着一面镜鉴,正来来回/回的看着。大黑天的,咋一瞧还挺吓人,有点像是中邪了的样子。
但是仔细一瞧,东方差点背过气儿去,那江瑶水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像是个小盒子,正一边照镜子一遍往脸上涂涂抹抹的,竟然是在涂胭脂。
东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就瞧那江水谣涂完了胭脂,又开始抹口脂了,涂了一个水嫩/嫩的桃红色口脂。这还不算完/事儿,随即拿出了五六根发簪来,又开始往脑袋上插了。
东方已经气的不会说话了,他就说,虽然江水谣已经嫁了人,而且有了个孩子,但是根本就是对子车无奇余情未了的!现在一瞧,就更是肯定了,不然也不用见一面前还不停的抹抹画画的。
东方忍不住说道:"没想到握奇公子这招蜂引蝶的看家本领,几十年了竟然丝毫不见褪色。"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他没说话,只是立刻将虚像幻境给关闭了。
屋里头的江水谣也打扮好了自己,站起身来,踩着小莲步走了过来,"吱呀"一声打开门,说:"对不住握奇公子,让你久等了。不知道握奇公子找我有何事?"
她说着,又往屋里退了一步,说:"握奇公子请进,我们进屋坐下说话。"
东方仔细一瞧,怪不得江瑶水半天不出来,那妆容画的真/实明艳/照人,打扮的竟然比要出嫁的新娘子还要漂亮的多,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东方顿时有些不屑,毕竟江瑶水丈夫和儿子都有了,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对子车无奇余情未了,但是心里暗搓搓的,也着实让人不爽了。
子车无奇倒是没有答应进屋,只是说:"进屋就不必了,我是有件事情想要询问江小/姐。"
"你说。"江瑶水说:"你问的事情,我若是知道,绝对都告诉你的。"
子车无奇将那颗用思愁穿着的千年半夏拿了出来,说:"江小/姐,这东西是你忘江苑的罢?我记得你以前到云笈宫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佩戴着这样物件。"
江水谣一看到那千年半夏,惊讶的就说:"咦?握奇公子,这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啊?"
子车无奇倒是没有隐瞒,把隔壁村子发生的怪事儿和断手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这些事情和这颗千年半夏有着很大的联/系,所以子车无奇才会天还没亮就跑回来找江瑶水问个究竟。
"这……"江瑶水突然脸色有些发白,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自然了,说:"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呢。只是……"
江瑶水笑了笑,似乎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是东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笑的很是僵硬。
江瑶水说:"只是,不瞒握奇公子说,我以前的确有个很类似这物件的挂坠,不过很多年/前就被人给偷盗了,丢失已久,这恐怕并不是我的。"
东方立刻就皱了眉,觉得江瑶水没有说实话,其实是故意不认账。
江瑶水又说:"不然,握奇公子借我仔细瞧一瞧,可否?"
子车无奇将那千年半夏递给了江瑶水,江瑶水拿在手中,反复的看了好几眼,那柳叶眉似乎抖动了微不可见的两下,然后就把千年半夏还给了子车无奇。
江瑶水说:"握奇公子,这真不是我的东西。我刚才仔细辨认了一下,和我当年的挂坠不一样。我当年可是很喜欢那挂坠的,所以若是真的失而复得,我肯定不会认错。"
江瑶水说的很肯定,说罢了就又说道:"握奇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我就先回屋了,我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
她口里这般说着,就已经转身往屋里走,然后伸手要关门。
"江小/姐。"
子车无奇伸出手去,挡住了江瑶水的房门,还一把就抓/住了江瑶水的手臂。
江瑶水轻呼了一声,似乎吓了一跳,说:"握奇公子……"
她说着,脸色就红了起来,两颊的红/润非常明显,一下子羞涩的不行。
子车无奇却很快把手抽/了回来,放开了江瑶水,说:"若是江小/姐突然想起了什么,还请告知。"
"我……我知道了。"江瑶水脸颊还是很红,羞答答地看了一眼子车无奇,然后依依不舍的将房门关好了。
东方瞧着江瑶水那眼神儿那表情,顿时觉得自己可以十八年不吃饭了,吃不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子车无奇抬起了右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他这动作可把东方弄傻了,傻了半天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子车无奇刚才就是用右手去拽江瑶水的,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模样,现在江瑶水关了门,子车无奇竟然去闻自己的右手。
东方这时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词。
变/态……
东方连忙用左手狠狠的打了一下右手,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还真看上有夫之妇了?"
子车无奇一愣,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喜欢江小/姐。"
"那……你在做什么?"东方有些将信将疑的。
子车无奇抬起右手,说:"你闻闻。"
东方立刻嫌弃的皱了眉,说:"闻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只是单纯喜欢姑娘家的脂粉味儿。"
子车无奇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比起脂粉味儿,我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东方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脸红,问:"什……什么?我什么有什么味儿?我又没有涂胭脂抹粉的,不会是汗臭味儿罢?"
东方觉得不应该啊,自己虽然不像是子车无奇那么有强/迫症,恨不得一天沐浴三次,但是也算是爱干净的人了。
子车无奇又笑了一声,说:"一股子奶味儿。"
东方这下真是愣住了,呆了半天,然后顿时恼/羞/成/怒,说:"你滚,你是不是讨打?谁一股子奶味儿了?"
小孩子身上似乎总是有一股淡淡香味儿,好像是奶的味一样,这个东方是知道的,但是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有那种**臭未干的味道。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就是在变向的骂自己呢,气的面红耳赤的。
"不说笑了。"子车无奇说:"你仔细闻闻,是不是除了脂粉的味道,还有一股很淡的气味儿,和那蓝色帕子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这笑话一点不好笑,但是他切换正事儿又切换的太快了,东方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子车无奇又抬起了右手,让东方仔细闻一闻。
原来刚才子车无奇突然抬手去拦住江瑶水,是想要验证一下她身上的气味和那蓝色帕子上的到底一不一样。搞得东方还以为子车无奇是个变/态,差点就闹出了误会来。
东方仔细的闻了闻,一股子很重的脂粉味儿,不过还真别说,除了那股子脂粉味儿之外,还真有一些很淡的清香味道,和那蓝帕子上的一模一样。
东方就说:"这事情和忘江苑绝对有关系。刚才江瑶水分明就是心虚了,这半夏肯定就是她的,她却听了事情之后不认账。"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的确,她的表情很奇怪。"
东方说:"那怎么办?"
"或许……"子车无奇说:"江小/姐不愿意说,我们可以找其他忘江苑的弟/子打听打听。"
东方眼珠子一转,说:"倒是如此,那忘江苑的少主明显是个草包,我们可以从他入手,肯定能有收获的。"
子车无奇说:"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让那些忘江苑的弟/子听到了,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东方哼了一声,说:"忘江苑除了那家主老掌门之外,哪里还有不是草包的人了?他们这些人我可是一个都不放在眼里,一个都不怕的。"
东方说完了,又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痞里痞气的,说:"再说了,我现在可是顶着握奇公子的皮囊肉/身,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旁人谁敢说握奇公子一句不是的?"
子车无奇笑了,说:"你倒是会给我扣高帽子。"
两个人拌着嘴,就从楼上走下来了。楼下的人都已经美滋滋的吃完了早点,就等着他下来了。
夷玉第一个问:"怎么样了?"
东方把情况一说,最高兴的就是王不留行了。王不留行简直眉飞色舞,说:"太好了太好了,那忘江苑的人不认账,千年半夏就归我了,我都不用管他们借了!快给我!"
这千年半夏可是好东西,江瑶水不承认是她的,可是把王不留行给乐坏了。要知道这样子的千年半夏,他已经带着徒/弟找了很久很久了,别说一模一样的,就连三分像的也没有。
王不留行正兴高采烈的,一个人影就从客栈外面进来了,一脸的憔悴,简直好像马上要去见阎/王了。
这时候天色才亮起来,守了一夜活神仙,却又无功而返的珣玗琪回来了,他又守了一夜,但是根本没有见到活神仙。他可不知道,其实所谓活神仙是个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小孩子。别说珣玗琪了,东方他们起初也是不信的。
珣玗琪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子车无奇,连忙跑过来,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子车无奇的面前,说:"师尊,您……您就救我罢!"
子车无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若是什么也不愿意说,我是不会救你的。"
王不留行打量了一眼珣玗琪,托着肉肉的腮帮子,说:"奇了怪了,你们云笄宫的人,怎么不是快要死了,就是快要不行了?是不是被诅咒了?真是邪门。"
珣玗琪根本没有正眼瞧王不留行,毕竟他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珣玗琪咬着嘴唇,似乎在做思想斗/争,最后一咬牙,说道:"师……师尊,我……我,我那日上了三十六天门,然后……"
那日子车无奇派了人去三十六天门查看情况,其中就有珣玗琪一个,不过珣玗琪回来的最晚,而且还受了重伤,据说是遇到了歹人,然后和师/兄弟们走散了。
其实那日还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珣玗琪根本没有告诉子车无奇。
比如说,纯青琉璃色……
"什么?!纯青琉璃色?"
夷玉一听,第一个就跳了起来,毕竟那纯青琉璃色可是夷玉的,夷玉就是为了要找它。
珣玗琪看了一眼夷玉,他并不知道纯青琉璃色和现在的夷玉有什么关系。
那日珣玗琪竟然见到了纯青琉璃色,不只是见到了,而且还误打误撞的将纯青琉璃色据为己有!
王不留行又托着他肉肉的腮帮子,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啊。原来是纯青琉璃色,那可是个好宝贝,怪不得你会病入膏肓呢。"
他说道这里,珣玗琪终于多看了他一眼,不过仍然把事情与子车无奇说完了,毕竟一个三岁孩子,还是没有握奇公子可靠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可以救他命的。
珣玗琪说:"我那日上三十六天门的确遇到了一伙人,很奇怪的一伙人……"
珣玗琪到了三十六天门本来打算暗中调/查的,哪想到三十六天门已经成了群/魔乱舞的鬼地方。几乎看不到几个三十六天门的弟/子,若是有,也绝对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而且被一些不入流门派的人俘虏的弟/子。
三十六天门一下子涌/入了很多不入流小门派的弟/子,好些个若不是珣玗琪见多识广,还真是叫不出名字来。他们俘虏了一些三十六天门的弟/子,然后严/刑拷/问,都在逼问三十六天门门主东方的下落。
那些人如何逼问,却也是见不到东方的,因为东方早就死了。
东方听到此处,忍不住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他三十六天门的许多弟/子全都是忠心耿耿的,这根本不需多言,很多人都是受了东方大恩,自愿跟着东方的,都是像东方一样,无依无靠,而且孤苦伶仃不说,还被嫌弃陷害,本来就是个可怜人。如今又受了这么大的苦和罪,东方心里头自然不好受。
子车无奇暗中拍了拍自己的腿,东方一怔,子车无奇显然是在安慰自己,只不过感觉诡异了一些。
东方忍不住在心里念叨:"都说了别动手动脚了,很奇怪的。"
那边珣玗琪还在继续讲,他自然没有暴/露身份,只想要完成了握奇公子的吩咐,打听好消息就回去的。可是哪里知道,他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就被一伙人给发现了。
那伙人有好几个,全都蒙着面,戴着铁面具,根本看不到脸和容貌,而且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别人认出他们来。
珣玗琪和他们交了手,不过不敌,珣玗琪感觉很奇怪的就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竟然将自己的术法路数都了如指掌,好像对云笈宫弟/子很了解似的,将珣玗琪控/制的死死的。
珣玗琪不敌,重伤倒地,他就连忙装作晕了过去,想要让那些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逃走。
那些人似乎真的以为珣玗琪死过去了,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儿。然后珣玗琪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珣玗琪说:"我听到他们说,已经将三十六天门的魔头分尸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来处理,可以离开三十六天门。"
子车无奇一听到这里,突然表情就不太好了。
珣玗琪继续讲下去,他还听到了其他的,是关于纯青琉璃色的事情。
这一下子,夷玉也开始竖/起耳朵来听了,珣玗琪说:"他们还说到底青琉璃色……。"
纯青琉璃色是什么,虽然珣玗琪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但是他可是云笈宫的人,自然是听说过的,那可是好宝贝,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所以珣玗琪一听就留了个耳朵,只是他并不知道纯青琉璃色是迦楼罗的,还以为是三十六天门门主东方收集到的宝贝。
那些人说起纯青琉璃色,一个人说想要现在就带走,另外一个人却反/对,说不可,还是过些天再来取的好,还说那纯青琉璃色在石头匣子中非常的安全。
后来那些人争执了一番,最终没有带走纯青琉璃色,然后就都离开了。
珣玗琪见他们走了,顿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实在是命大。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立刻就去瞧了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石头匣子。
石头匣子藏的很好,有障眼法保护,若不是珣玗琪正好听到了他们他话,估摸/着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珣玗琪本来就受伤了,但是他贪图那纯青琉璃色,所以还是动用了术法,将那纯青琉璃色给取了出来。
迦楼罗的宝珠,珣玗琪第一次见到,简直惊叹不已,漂亮的无法形容,虽然是纯青色的,但是被阳光一照射,却又散发出了七彩斑斓的琉璃光彩。宝珠上一时间就映照出珣玗琪又惊讶又贪婪的表情。
珣玗琪不敢耽误时间,立刻盖上了石头匣子,然后就带着纯青琉璃色离开了三十六天门准备回去复命了。
只是珣玗琪并不想把纯青琉璃色交给任何人,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他将纯青琉璃色带下山,就找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也设下障眼法。
这样一来,纯青琉璃色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也不会被之前那拨人返回后带走。珣玗琪想着,等他于师尊汇合之后,再随便找个机会和理由,然后跑过来去一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纯青琉璃色带回云笈宫去就好了。
珣玗琪想的倒是很好,结果在子车无奇单独离开,命他们先返回云笈宫的时候,珣玗琪就假装出现了情况,然后甩掉了他的师/兄弟们,独自一个人去取宝物了。
珣玗琪很顺利的就拿到了纯青琉璃色,并没有人发现他将纯青琉璃色藏在了这里。这一下子珣玗琪开心了,欣喜地要命,他来不及回去,就将纯青琉璃色从匣子里拿了出来。
"嘻嘻。"
他说到这里,王不留行就笑了一声,听起来是嘲笑,非常不友好的。
珣玗琪冷声说:"你笑什么?"
夷玉开口了,说:"他笑你太笨太蠢太无知,自己竟然找死,真是谁也救不了你,谁也不会可怜你。"
"你……"珣玗琪被激怒了,那边的王不留行还点头应和。
王不留行和夷玉并没有说错,珣玗琪完全是被他的贪婪给害的。
那纯青琉璃色的确是宝物,乃是迦楼罗火焚后所剩无几的宝珠,蕴含/着迦楼罗一生的修为和能力,若是让一个凡人得到了,绝对不得了,恐怕比那凡人一辈子修行的成果还要大的太多了。
但是一般的凡人,根本无福消受,得到了就是自寻死路。
迦楼罗一生吃掉不少的大龙,那些大龙并不是真的龙,而是大毒蛇,毒素在他们体/内囤积,囤积到一定的量之后就会毒发焚烧而死,纯青琉璃色是毒之物,可比凡间的那些毒物厉害得多。
那些人之所以将纯青琉璃色放在一个石头匣子中,其实是想要隔离纯青琉璃色的毒性,不想被纯青琉璃色的毒性攻入身/体/内。然而一个石头匣子而已,也只能减缓毒性,并不能真的将纯青琉璃色的毒性藏在里面,所以那些人才不敢立刻带走纯青琉璃色,而是计划着先回去,等回去拿了法/器,万无一失之后再把纯青琉璃色带走,也不会被毒死了。
珣玗琪只知道纯青琉璃色好,还觉得那些人太傻太白/痴,偷偷的就把纯青琉璃色给偷走了。而且珣玗琪还特别作死的将纯青琉璃色从盒子里迫不及待的给拿出来了,那纯青琉璃色的毒性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体/内,珣玗琪没有立马就死掉,也是他修为不错的缘故。
珣玗琪后知后觉,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是后悔莫及,他已经中毒太深,一般的大夫见了他就是摇头,根本都不会给他再用/药,说是根本没救了。
珣玗琪这才害怕了,赶紧把纯青琉璃色装回石头匣子中,然后藏了起来。他当然不想就这么死了,想要拜访神医治好自己的病。但是没想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东石唐家的唐三公子唐风居。
珣玗琪一脸委屈,说道:"师尊,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贪心而已,根本没有做过坏事儿,更加没有害过人。我是怕师尊看不起我,所以才不肯说出实情的。现在……现在我就要死了,但是,但是我舍不得师尊啊,请师尊救救我罢,师尊……"
珣玗琪哭诉完了,夷玉就冷笑了一声,说:"哎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还装起可怜了。"
珣玗琪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满脸可怜的样子。
东方也冷笑了一声,说:"你冒充夷玉,骗了唐风居,难道不是害他?"
珣玗琪并不知道说话的是东方,赶忙便捷道:"我,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想和唐三公子开个玩笑而已,所以才没有告诉唐三公子我不是哥/哥。没想到哥/哥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我的气,发这么大的脾气。"
夷玉一听就火了,不过东方又开了口,更是冷笑一声,说:"开个玩笑?若不是我们发现得早,恐怕唐三公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珣玗琪当时遇到了在等夷玉的唐风居。唐风居认错了人,还以为是赴约的夷玉,珣玗琪听着唐风居的话,也猜出了七八成,但是他故意没有说破。
那时候珣玗琪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他身/体里阴气横行,阳气都要被屠/杀干净了,他很怕根本找不到活神仙,自己就已经死掉,所以见到唐风居的那一刻,他简直高兴坏了,觉得这是天上馅儿饼的美事儿。
唐风居失去了一段记忆,根本不会什么术法,但是他的修为很厉害,体/内蕴藏着源源不断的阳气,只有唐风居他自己不知道,像是夷玉东方子车无奇等人都是知道的,而珣玗琪见到唐风居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珣玗琪之所以没有点破自己并非夷玉的事情,是想要唐风居陪着自己去找活神仙,这路上的时候,大可以吸取一下唐风居的阳气,这样他就不会突然死掉了。
其实这种悄悄吸取阳气的做法,实在是太慢了,珣玗琪还想要更快一点,毕竟他太贪婪了。不过唐风居是个正人君子,珣玗琪委婉的提出和他双/修,然而唐风居没有答应。
珣玗琪不敢逼的太紧了,怕唐风居瞧出来他的不对劲儿,发现他不是夷玉,所以只能在唐风居身边悄悄的吸取阳气。
唐风居不会什么术法,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再加上他元阳真的很强大,所以就更没有察觉了。
然而唐风居的元阳再强大,也有油尽灯枯的时候。那珣玗琪的毒性一日不除,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根本没有尽头,迟早要把唐风居给吸干了,那时候唐风居连自己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这一点夷玉和东方都很清楚,也只有唐风居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被骗了而已,哪里想到,珣玗琪用心歹/毒,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
珣玗琪其实并不担心被人发现,因为他想得很好,觉得就算唐风居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一推四五六就好了。然而他没想到,却在求医的时候,正好就碰到了夷玉,还有子车无奇。
珣玗琪那点心思,已经被众人看的非常透彻了。
夷玉叫起来,说:"你把我的纯青琉璃色藏到哪里去?快告诉我!"
珣玗琪虽被纯情琉璃色给害至这种地步,却还在幻想着,等他病好了,再想办法把纯情琉璃色拿回来,还在做白日梦呢,所以之前临走的时候还是把纯情琉璃色藏好了,免得被别人给抢走。
珣玗琪不想告诉别人,期期艾艾的不说话,只是看着子车无奇。
东方很不爽说:"纯情琉璃色在哪里?"
珣玗琪一听,干脆一咬牙,说到:"师尊若是答应给我治病,我就告诉师尊。不然……不然我也没有几日好活了,我……"
珣玗琪现在竟然破罐子破摔了,还威胁起了子车无奇,东方差点给他气背过气儿去。
王不留行这会儿就开口了,还是嘻嘻笑着,说:"你会求着告诉我们的,你信不信?"
珣玗琪哪里会相信他的话,都不带搭理他的。
王不留行说:"哎,像你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我见识的多了。还是很多很多年/前,我也见过一个人,和你一样,竟然窥伺迦楼罗的纯情琉璃色,那死相可是惨不忍睹的。"
珣玗琪还是不信,王不留行转头瞧半夏,说:"哎,他不信我啊。徒/弟,你还记得不记得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半夏一脸温柔,声音也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的。
半夏说:"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师父不提,我差点就给忘了。那个人好像求着师父杀了他呢,当时叫的可惨了。"
珣玗琪忽然打了个寒战,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其实夷玉都不知道凡人没有预防措施就接/触纯情琉璃色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也刚火焚了不久,以前也没关注过凡人的事情。
王不留行又说:"是呀是呀,是这样的。等纯青琉璃色的毒进入腠理骨髓,那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了。那种痛苦,啧啧,真是有趣,他已经不求我救他了,反而哭着求我杀了他,求我让他解脱。嘻嘻。"
珣玗琪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子车无奇这时候就说:"我云笈宫的弟/子,入谷之之日起就要熟背门规,你可知道,起了害人歹心,是要受到怎么样的惩治?"
珣玗琪听了更是害怕,噗通一下就跪倒倒了,说:"师尊,请您网开一面啊。"
东方本是云笈宫弟/子,关于门规他自然清楚,若是害人致/死必须偿命,若是害人未遂,那也是有严重后果的,毕竟云笈宫乃是大门大派,不允许弟/子做出败坏师门的事情来。
按照珣玗琪做的事情,恐怕是要断其一臂,面壁十年的。
他们正在大堂里说话,不过这个时候天色都已经亮了,很快的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东方听到了跫音,抬头一看真是好巧,正是那忘江苑的少主走了下来。
因为几次三番的,那忘江苑少主全都在东方面前吃了瘪,所以他一瞧见东方顿时面色就不好了,难看的厉害,黑着脸走下来。
忘江苑少主瞧见一个人跪在地上,阴阳怪气的就笑道:"呦呵,这是唱的哪一出?握奇公子在教训门人弟/子吗?大庭广众的也不嫌丢人现眼。"
东方瞧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就一句话,要想长命百岁,还是少管闲事儿的好。"
东方轻飘飘一句话,可把那忘江苑的少主给惹怒了,说:"你说什么?!"
东方说:"好话不说二遍。"
这一大早上的,忘江苑少主火气就很大,冲过来就要干架的模样。他身边也没跟着人,恐怕是冲过来挨揍的。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万万不及大名鼎鼎的握奇公子,并不敢真的动手,只是不能输了气势。
只是他刚冲到了面前,忽然就愣住了,然后勃然大怒,底气更加足了,喊道:"好啊,原来鼎鼎大名的握奇公子,竟然是个小偷!真是没想到。"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要不要他给你治治病?"夷玉/指着旁边的王不留行说。
王不留行摇头,说:"有人病的再重都是能治愈的,但是有一种人,就算生了小病,也很容易就死掉了,你猜为什么?"
刚才夷玉和王不留行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就一唱一和起来。
夷玉说:"为什么?"
"因为是蠢死的呀!"王不留行说罢了就嘻嘻笑起来,那夷玉也跟着笑起来。
忘江苑少主被激怒了,喊道:"呸,什么握奇公子,我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当了小偷不说,还有这么多下作朋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说着就抬手指着子车无奇手中千年半夏,说:"这东西可是我忘江苑的宝贝,如何/在你手里头?还说不是小偷?!"
东方一挑眉,听了忘江苑少主的谩骂却都不怎么生气了。方才江瑶水才很肯定地否认了这千年半夏,没想到忘江苑的少主现在却眼红脖子粗跑来不打自招,这拆台的速度也真是没谁了。
忘江苑少主一边骂骂咧咧的, 一边就要伸手去抢夺那颗千年半夏。
王不留行一瞧就不干了, “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格挡忘江苑少主,那颗千年半夏可是王不留行要给徒/弟治病用的,怎么能叫别人拿了去?
不过东方的动作显然更快, 已经将手一缩, 让那忘江苑的少主抓了个空。
东方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也太儿戏了罢?况且刚才我才见了江小/姐, 江小/姐分明说这并非忘江苑的物件,只是凑巧长得像罢了。”
忘江苑少主一听就恼了, 说:“我呸, 我大姐怎么可能这么说?必定是你胡说八道的。这的确是我忘江苑的宝物, 化成灰我都认识。”
这会儿天色已经亮了,渐渐的有很多人都从楼上下来了, 听到有人/大声呼喝,就趁着脖子多看了一眼,原来果真是那什么少主在吵闹,毕竟每天他似乎都要闹上几次,没有消停的时候。
大家似乎见怪不怪了,不过忘江苑的其他弟/子听到声音还是要赶紧过来瞧情况的, 生怕他们少主吃了什么亏。
江瑶水在楼上听到了动静,也赶紧出来查看情况。她出了房门, 扶着二楼的扶手往楼下一瞧, 就看到了自己小弟在和握奇公子他们争吵, 不过一时间并不知道在争吵些什么。
江瑶水赶忙就从楼上下来了, 问道:“小弟,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了?”
忘江苑的少主一听,立刻就像是告/状一样,说到:“大姐,哼,这些人竟然无/耻的偷咱们忘江苑的东西,还推三阻四的不承认呢,实在是可恶下/流。”
江瑶水哪里知道她弟/弟说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说:“偷东西?这怎么可能呢,小弟,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罢,握奇公子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啊。”
忘江苑少主可不干了,说:“大姐,你就是太相信他们了,他们没准天生就是这般下作的人。你看啊!”
忘江苑的少主来不及说完,东方倒是替他说道:“是这样子的,江小/姐,令弟说这样东西是忘江苑的,还怀疑是我偷了你们的东西。江小/姐不妨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东西。”
江瑶水一瞧,子车无奇手心里正托着一样圆溜溜的东西,可不就是那颗千年半夏吗?
江瑶水一瞧,顿时脸色就变得白了起来,表情也非常的不自然。
东方又说道:“对了,我险些给忘了,我之前就问过江小/姐了,江小/姐说这并非忘江苑的东西,是不是?”
江瑶水的脸色瞬间就更加惨白了,不过连忙点头,说:"的确如此,这并非我忘江苑的东西,是我小弟认错了。"
"大姐?"忘江苑少主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江瑶水,还想要挣扎一下,说:“大姐,你好好看看啊,真的是咱们的东西!我不可能认错了的。”
忘江苑少主说的非常肯定,也是如此。那千年半夏可是宝贝东西,很多比忘江苑厉害太多的修仙世家都没有这样的宝贝,着实让人羡慕嫉妒。
在忘江苑少主小的时候,就很喜欢这样宝贝了,简直垂涎三尺,但是非常可惜,因为他上面有姐姐江瑶水,而且大他不少,所以那宝贝一直是江瑶水佩戴着的。
母亲告诉忘江苑少主,说是在他没出生的时候,那东西就已经给他姐姐佩戴了。因为他姐姐从小身/体不太好,那千年宝贝可遇不可求,可以固摄阳气又能滋养阴气,可以帮助他姐姐调理身/体。
小时候少主就万般不愿意,但是他父母说要等姐姐身/体好了,再等他大一点,才会把那宝物给他佩戴。
忘江苑的少主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但是实在不巧,等他长大了之后,江瑶水却告诉他,那宝贝不慎被贼人给偷了,早已不见,不能给他了。
忘江苑少主当时还大发脾气,不过没有就是没有了,他爹娘也劝导他,过了一段时间,事情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么一来,这可就成了忘江苑少主的一个心结了,觉得自己着实倒霉。
而今天一瞧,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就瞧见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但是他的大姐却一口否认宝贝是忘江苑的东西。
忘江苑的少主真是又着急又不解的,说道:“大姐!我们……”
江瑶水根本不让他开口,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说:“握奇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小弟误会了,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好吗?”
旁边那忘江苑的少主一张脸都憋成了茄子色,气的脑袋顶儿都要冒烟了,但是根本没有办法。
东方瞧在眼里,更觉得这江瑶水绝对是隐瞒了什么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难道说,真是忘江苑的人拿走了断手,然后再为/非/作/歹?
别看东方已经死了,而且还被分尸了。不过就算只剩下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但也是大有用处的。
那只断手有着大量的怨气和阴气,比普通的恶/鬼可厉害太多了,若是找到了法/门,支配断手作/恶,也比普通的恶/鬼要有威力的多。
而现在,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在利/用那只断手作/恶。
东方无论如何都想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东方看了一眼手中的千年半夏,说:“看来当真不是忘江苑的东西了。那么……给你好了。”
他说着,就把那颗千年半夏抛给了王不留行。王不留行高兴的喜上眉梢,接住了就藏在怀中,一副看宝贝的样子,说:“哈哈,那这东西是我的了,你们谁也别想要回去,我是不会还给你们的。”
忘江苑少主一瞧,冷哼了一声,干脆甩袖子就走了。
江瑶水脸色不太好看,在后面叫了一声她弟/弟,不过那忘江苑少主似乎正在气头上,所以根本没有回头,直接走了个没影。
旁边一个弟/子赶忙说:“要不然,弟/子去追少主罢?”
江瑶水点了点头,说:“你快去,别让少主遇到什么危险,更别让他惹什么事端。”
“弟/子知道!”那弟/子赶忙答应了,然后就飞快地追了出去。
虬然大汉也在旁边,赶紧说道:“师/妹,恐怕他一个人不能把少主给劝回来,不然我也跟着去罢?”
“不,你别去。”江瑶水小声的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虬然大汉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师/妹突然有什么事情,而且还悄悄摸/摸的。
不过虬然大汉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准备上楼去。
东方瞧着他们往楼上走,没有出声,不过突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茶杯稍微一倾斜,里面的茶水就溢出来了一滴。
那水滴眼看着就要掉在桌上,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水滴突然改变了方向,竟然迸溅到从他们桌边匆匆走过的江瑶水衣服上。
只是一滴水而已,又不是很多,虽然水滴染到了衣服,衣服变深了一些,但是因为太小了,所以谁也没有察觉。
“做什么?”子车无奇低声问。
东方说:“他们不说实话,但是我也不想善罢甘休,所以自然是悄悄跟着他们了。”
夷玉还以为东方在跟他们说话,就说道:“我看那些忘江苑的弟/子,不是神/经兮兮的就是傻了吧唧的,肯定有问题,跟着他们就对了。说不定,那些被杀了的人,全都是他们下的手呢!”
王不留行已经拿到了千年半夏,所以根本不关心什么忘江苑不忘江苑的事情了,但是好歹东方把那颗千年半夏给了他,王不留行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好歹也要把他答应过的事情完成了。
王不留行说:“即然你们完成了我的要求,我就给你们医病好了。握奇公子,你的房间是哪一个?我先去给你瞧瞧罢。”
子车无奇站了起来,却不是要上楼去的,说:“有劳黑面阎君了,不过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可否请先给扶摇医治腿疾?”
王不留行倒是爽/快,说:“先给谁医治倒不是问题,就是我觉得你更需要尽快治疗而已。”
子车无奇说:“无妨,等我办好了这件事情,我就会回来的。”
“那你可快一点。”王不留行说。
子车无奇要走,不过又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珣玗琪,说:“你带夷玉去找纯青琉璃色的下落,若是能找回来,或许我可以保你一命。”
珣玗琪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说:“是,是!我这就带着哥/哥去。”
虽然珣玗琪并不想把纯青琉璃色让给别人,不过现在还是命比较要紧,所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夷玉说:“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珣玗琪说:“哥/哥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亲兄弟啊,在你面前,我能刷什么花样呢?”
子车无奇没有再多说,立刻就转身离开了客栈,看起来非常匆忙的样子。
其实是刚才,东方将一滴茶水弹在了江瑶水的身上,那滴茶水可并不普通,其实是做了一个记号。如此一来,江瑶水走到哪里,东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子车无奇之所以忽然站起来就要离开,其实是因为江瑶水突然离开了客栈,走的非常匆忙。子车无奇和东方其实是去跟/踪江瑶水的。
江瑶水和虬然大汉上了二楼,进了房间,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话。也没过多长时间,那两个人竟然推开窗户,从二楼直接离开了客栈。
客栈有大门,他们却不走,鬼鬼祟祟的竟然从窗户就离开了,显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过江瑶水虽然谨慎,却不知道东方在她身上做了手脚,被跟/踪了也没有发现。
东方和子车无奇离开了客栈,跟着标记很快就追上了在前面的江瑶水和虬然大汉。
那江瑶水和虬然大汉绝对不是去找忘江苑少主的,因为方向都不一样。
子车无奇一瞧,说:“他们是要去出事儿的小镇子?”
东方也觉得是,因为方向是对的,不过并不敢肯定。
他们瞧瞧跟着前面的两个人,跟的不远不近的,而江瑶水和虬然大汉并没有发现他们。
很快的,东方就敢肯定了,因为他们眼看着就已经到了闹鬼的小镇子上。
走在前面的江瑶水说:“师/兄,我们去那边打听一下。”
虬然大汉点了点头,说:“走。”
他们两个一路往前走,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镇子里稍微有些个人,两个人瞧见就上前询问。
果不其然,他们问的就是关于断手和闹鬼的事情,打听的非常详细。
东方小声的说:“还说这事情和忘江苑没关系?我看他们是心中有鬼。”
子车无奇说:“走了,跟上。”
那边的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上了山去,看来是要去土/匪的寨子。土/匪的寨子东方他们也是去过的,还看了尸体,在尸体身上找到了一块蓝色方手帕。
江瑶水和虬然大汉并没有惊动什么人,直接上了山寨,那坟包之前被他们刚翻开过,所以很明显,现在又被那两个人给翻开了。
江瑶水瞧见尸体,脸色就惨白惨白的了,嘴唇都在打哆嗦,似乎很是害怕。
虬然大汉说:“师/妹,莫要紧张,恐怕是误会也说不定呢,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江瑶水仍然非常的紧张,说:“师/兄,你看这尸体怀里的蓝色帕子……”
江瑶水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蓝色的帕子来,真真的一模一样。
东方瞧在眼里,没有出声。
那虬然大汉没有再说话,不过嘴唇动了好几下,似乎有话好说,却又说不出来,反正十分的痛苦模样。
最终,虬然大汉发/泄的大喊了一声,说:“这事情当真邪门,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师/兄,小声些……”江瑶水连忙说:“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也是那虬然大汉喊的实在是太大声了,所以果真有人听到了,寻着声音找了过来,就是那东方之前见过的土/匪。
土/匪手里拿着大刀,却哆哆嗦嗦的,说:“谁?谁在那里?”
江瑶水似乎特别怕生人,赶忙拉着虬然大汉躲了起来。
土/匪并没有瞧见什么人,找了一圈,不敢在坟地多呆着,赶忙又走了。
他走了之后,江瑶水和虬然大汉这才出来。
江瑶水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说:“这……这到底怎么办才好?要不然,要不然咱们找握奇公子帮忙罢!”
虬然大汉一听,立刻说道:“万万不可啊!若是旁人知道了这事情,恐怕忘江苑会……”
那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他们突然就感觉一阵风吹过,然后那虬然大汉的一句话就没说完,顿时就卡住了。
江瑶水被他惊讶的神情吓了一跳,回头一瞧,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就惊叫了出来。
不为别的,此时此刻,子车无奇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跟本不足五步远的地方。
东方悄无声息的就站在了那里,凉飕飕的说:“不知道刚才江小/姐想要与我说些什么。”
“师/妹,不可!”虬然大汉立刻说。
江瑶水一脸的为难,但是瞧见子车无奇的时候,眼睛里却又迸溅出希望和信赖。
江瑶水似乎在做思想斗/争,犹豫了知识片刻,但是眼睛里划过了很多很多的变化。
江瑶水忽然说道:“握奇公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也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东方挑了挑眉,说:“江小/姐请说。”
“师/妹!”
虬然大汉显然非常不同意,不过江瑶水已经抢先说道:“师/兄,这件事情若是拖下去,才真/实对忘江苑不利啊。我怕会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也只有握奇公子能帮我们了。我……我还是相信他的。”
东方一听又忍不住想要吐槽了。
那虬然大汉似乎是被他给说动了,犹豫了片刻,没有再出声。
江瑶水说:“此地并非交谈之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东方嫌弃他们磨磨蹭蹭,说个事情还瑶换个地方,但是没什么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江瑶水带着他们下山,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其实……握奇公子,我之前骗了你。”
东方真/实一点也不吃惊,毕竟江瑶水说/谎的本事不太好。
江瑶水很苦恼的说:“我也不想骗你的,但是这件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忘江苑的名声,而且还关系到我爹爹,所以我……”
江瑶水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抬头瞧着子车无奇,眼神楚楚可怜,似乎想要听子车无奇说不责怪她的话。
不过她自然是听不到的,东方对于她的楚楚可怜是完全免疫的。
等了半天也不见握奇公子说话,江瑶水的脸有点红了,似乎是尴尬的,这才赶紧说道:“那颗用思愁串起来的白色珠子,的确是忘江苑的东西,而且的确是我以前佩戴的那个,握奇公子并没有记错。”
东方心里只剩下果然两个字。
江瑶水赶紧又说:“那宝贝是忘江苑最珍贵的东西了,爹娘让我戴着,说是可以给我调理身/子,我怎么可能把它弄丢/了呢。其实它一直没有丢,更没有人偷走它。但是后来的确不在我身上了,我将他还给我爹爹了。”
东方听着有些糊涂了,说:“你的意思是,那颗千年半夏之前一直都是在你爹爹身上?”
江瑶水的爹,不就是忘江苑的老家主?
江瑶水点了点头,说:“对,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只有我,我爹娘和师/兄知道此事。”
东方听着又觉得奇怪了,那颗千年半夏奔来就是忘江苑的东西,就是老家主的东西。为什么江瑶水要偷偷的将那颗珠子交给老家主?
而且这事情,看起来连江瑶水的弟/弟都不知道,都给瞒在了鼓里头。
子车无奇稍微一思索,就说道:“若是我没猜错,是不是忘江苑的掌门得了什么怪病?”
他这一说,江瑶水和虬然大汉都吃了一惊,看表情应该是被子车无奇给猜中了。
东方也又些吃惊,子车无奇是怎么猜到的?还真就给猜中了。
子车无奇不慌不忙的说:“我也只是胡乱猜猜。那千年半夏的确是宝物,但是真邪除恶的效果并不好,最好的就是它能固摄阳气滋养阴气。如此一来,若不是想用它来蹭快修为,那么一定是因为本身得了怪病,想用它来延缓病症。”
子车无奇说的头头是道,江瑶水点了点头,说:“对,握奇公子说的一点也不错,我爹爹就是突然病了,而且好像很严重。”
忘江苑这数十年来,在修仙世家中好不容易有些名声,那也全都是靠着老家主的威望。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老家主突然得了怪病,到底是什么怪病,江瑶水的确是说不上来的,反正非常的棘手。
江瑶水非常担心她爹,干脆就将那颗千年半夏拿给了老家主,说爹爹更需要那颗千年半夏,戴在身上,或许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那颗千年半夏就被忘江苑的老家主拿走了,不过江瑶水的爹娘叮嘱她,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因为忘江苑现在的地位不稳,而且还和云笈宫交了恶,若是让人知道,忘江苑顶梁柱的掌门突然要不行了,那么肯定会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到时候恐怕就没有忘江苑的一席之地了。
江瑶水说:“爹娘是这样叮嘱我的,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小弟都没有说过。”
这事情本来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偏偏还有后续。
后来过了许多年,江瑶水的娘/亲去世了,她也嫁了人,还生了孩子,虽然在夫家过的不甚开心,但日子也还算可以。
不过后来,江瑶水在夫家就收到了家里头的来信,说是她爹的病情又严重了。
江瑶水从夫家赶回来帮忙家里头,毕竟忘江苑的少主其实什么都不会,让他主持大局实在是不靠谱,不怎么让人放心的。
江瑶水说:“我爹病的真的非常重,闭关不见任何人。我和小弟都非常的担心,这才从忘江苑千里迢迢的过来,想要帮爹爹请个神医治病的。”
不过王不留行实在不好请,他们逗留了很久,根本没有见过王不留行的面。
然后也就是今天,江瑶水听到了隔壁小镇子闹鬼死人的事情。
江瑶水说:“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看到握奇公子拿着那东西来问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这绝对是我忘江苑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怎么会在握奇公子手里。再一听握奇公子说了事情经过,哪里还敢承认这是忘江苑的?若是承认了,旁人说那些人都是我爹爹杀的,可怎么是好呢?我忘江苑的名声,岂不是就毁了。”
按理说的确如此,那千年半夏在忘江苑老家主身上佩戴着,而那道/士将断手卖了换钱,还换来了一颗千年半夏。这么一串算下来,那个买走断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忘江苑的老家主了。
江瑶水似乎知道子车无奇在想些什么,赶忙说:“握奇公子,我爹爹不可能杀/人的,你也知道我爹爹的为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简直太奇怪了。而且我爹爹如今还在家中闭关,怎么可能来到这里杀/人呢?”
东方这会儿就说了:“你确定你爹爹还在家中闭关?”
“我……”江瑶水说:“我离开的时候的确如此。”
子车无奇说道:“如此,还请江小/姐立刻派人回忘江苑一趟,确认一下江老是否还在忘江苑中。这也是为了江老的安全着想。”
江瑶水一听,的确如此。她爹随身佩戴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事情很是蹊跷,若说真不是她爹作/恶,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有人抢走了他爹佩戴的宝贝,然后跑到这地方来作/恶的。
如此说来,江老的确很有可能危险了。
虬然大汉立刻说道:“师/妹,我这就回去一趟,看看师父的情况。”
“好!”江瑶水说:“此事交给师/兄我就放心了。”
虬然大汉又说:“我快去快回,争取一日就赶个来回。”
那忘江苑离这里也不近,一日赶个来回也不是不可,不过也着实拼命了。
虬然大汉不敢耽误,转身这就走了,风风火火的。
东方这时候就说:“江小/姐刚才也看了山寨上的那具尸体,尸体怀里的蓝色手帕,也是忘江苑的罢?”
江瑶水倒是没有保留了,点头说:“对,是我忘江苑的。我忘江苑的弟/子都有一块蓝色的手帕。”
江瑶水说完了就惴惴不安起来,她一面担心她爹,一面又觉得,这死人的事情和自己的忘江苑的确有关系,而且是脱不开的关系,心里忐忑不安极了。
东方又说:“不知道江小/姐和忘江苑的弟/子到这里具体多少日了?一共来了多少个弟/子,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江瑶水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要盘/问一下忘江苑的弟/子。
说来也是巧了,算一算时间,镇子上闹鬼的确和忘江苑的人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多。
不过江瑶水和她小弟,还有那虬然大汉并非到了很久的。路上的时候,因为忘江苑的少主一言不合,所以就自己跑了,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江瑶水和她师/兄找了很久很久,这才发现他出了事情,差点就被一个恶/鬼给害死了,还是子车无奇和东方他们把人救出来的。
后来江瑶水才带着她弟/弟来到了这边,和东方他们也就是前后脚。
其实江瑶水并没有关注过什么死人的事情,还是听子车无奇说起才来打听的。
江瑶水说:“具体的,握奇公子可以与我一同回去,仔细盘/问一下。”
现在江瑶水的态度倒是好的不得了了,毕竟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要子车无奇的帮助。
东方虽然不是很情愿帮助忘江苑的人,瞧着江瑶水瞧子车无奇的眼神儿就不想帮忙。不过关系到断手,东方也只能忍了。
子车无奇说:“这边我们打听的已经很清楚了,那我们先回客栈去,江小/姐请将忘江苑弟/子的行动都盘/问一遍,也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瑶水点头,说:“都听握奇公子的。”
她说着,东方就觉得别扭,怎么觉得就好像是小媳妇似的,说的还娇滴滴的。
东方莫名觉得有些不爽,所以他们一同回去的时候,东方就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说:“江小/姐,怎么不见你的孩子?”
江瑶水早就出嫁了,的确有个孩子,孩子也都十岁了。
虽然的确如此,不过被突然问起来,江瑶水还是脸色很尴尬,低声说:“孩子……孩子没有跟着来,在他爹身边呢。”
东方才不关心江瑶水的孩子在哪里,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江瑶水,她都有丈夫了,而且孩子都十岁了,那就要好好的过日子,安稳一些。
江瑶水果然沉默了下来,但是脸色还是变来变去的,偷看了子车无奇好几眼。
他们一路回来都没说什么话,等到快到客栈的时候,江瑶水才突然说:“唉……我当年嫁人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的。你恐怕是永远也不知道的……这些年来,我过得一点也不欢喜。而多年之前,我在云笈宫中居住的短短数日,才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江瑶水说的情真意切,不过子车无奇却没有反应,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很快到了客栈门口,子车无奇才拱手说:“那么有劳江小/姐了,若有什么发现,请江小/姐立刻通知我。”
“好,我……”
江瑶水话没说完,子车无奇已经转身离开了。
江瑶水看着子车无奇离开的背影,顿时满脸失落和不舍的。
东方快速的就进了客栈,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和子车无奇的房间正好在客栈正面,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客栈前面的情况。
东方有些好奇,推开了一条窗户缝隙,往下看了一眼。就瞧江瑶水还站在楼下,没有动弹,一脸的失/魂落魄,似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江瑶水终于进了客栈,看不到了。
东方嘴巴里发出啧的一声,子车无奇就说:“瞧什么?把窗子关上,风灌进来了。”
东方痞里痞气的说:“我不是在帮你瞧瞧那江小/姐有多痴情吗?”
子车无奇有些无奈,说:“奔波了这么久,你不累?”
东方说:“哎,累啊,但是那江小/姐比我还累啊,是心累,爱你爱的心累啊。你说,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才是最好的,所以那江小/姐至今还喜欢你喜欢的要死呢。”
子车无奇不理他的牢骚,关了窗户,然后回到桌边坐下来。
刚才他们上来的时候,建木和小扶摇的房门时紧闭的,里面有说话声音,因该是王不留行在给小扶摇医治腿疾,所以他们就没有过去打搅。
而夷玉和唐风居的房间里没有声音,他们跟着珣玗琪去取纯青琉璃色了,这会儿应该还是没有回来的。
突然间,东方和子车无奇就闲了下来,虽然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过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身/体不好,跑了好几趟了,也是够累的了。
为了长远打算,东方还是需要让子车无奇好好休息的,最好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身/体用起来才比较好使。
“白白胖胖的?”子车无奇突然说。
东方顿时炸毛了,说:“都说了不要窥伺我在想什么。”
东方实在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被子车无奇瞧见了,感觉挺尴尬的。
子车无奇倒是没有笑话他,喝了口水,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了。
东方也有点累,毕竟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消耗实在是有些大,最主要的是费神。
他们刚躺下,东方就听到有人在房门口走来走去,似乎是踟蹰要不要敲门。
不过那个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掉了,并没有敲门进来。
子车无奇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不过东方还是没忍住,说:“刚才门外那个,是不是江小/姐?”
“不知道。”子车无奇果然没睡着,淡淡的说。
东方笑着说:“你怎么这般冷淡无情,怪不得人家一副受伤的样子。”
子车无奇一瞬间睁开了一下眼睛,很快又闭上了,说:“我可不是那个最冷淡无情的人。”
东方听他似乎话中有话,问:“什么意思?”
子车无奇又像是睡着了,没有说话。
东方瞧他开始消极抵/抗,顿时就不乐意了,他最不喜欢话说一半。
东方干脆一下子翻身坐起来了,撒泼耍赖说:“你婆婆妈妈/的,我就不让你睡觉。”
子车无奇还是不理他,东方就开始在床/上打滚撒泼。
子车无奇终于说道:“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东方说:“我何止是要把你头发弄乱!你再不说,我就把你全身倒下都弄乱。”
他说着就开始撕扯子车无奇一丝不苟的衣服了。
子车无奇一阵头疼,说:“你最好老实些,不然……”
东方简直有恃无恐,说:“不然如何?”
他莫名就想到了以前,以前他最怕握奇师叔的威胁了,不过时移世易,他现在根本不怕了。
只是东方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子车无奇竟然暗搓搓的就将他的魂魄从自己肉/身中分了出来。
东方但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眼花缭乱之后他竟然就回到了那本龙甲神章中。
东方已经有好几天没体会过变成书的滋味了,突然又变了回来,非常的不适应。
东方立刻大喊起来:“你怎么玩阴的,快让我进去。”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将龙甲神章从怀里拿了出来,举在眼前,说:“你还是这样比较听话。”
东方顿时忍了好几口气,服软说:“我错了,你让我进去,我不闹你了,让你睡觉,好不好?”
子车无奇一笑,说:“我正要睡,你也睡。睡醒了说不定我就让你进来了。”
东方:“……”
东方那叫一个气,但是没有办法。就算子车无奇身/体很弱,自己也还没有到可以和他夺舍的地步,简直差远了……
就在东方悔不当初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忽悠忽悠的。
东方一愣,说:“你在做什么?”
子车无奇躺在床/上,双手举着他。东方就瞧见子车无奇的脸,一会儿大了一会儿小了,自己则是一会儿升上去了一会儿降下来了。
晃的东方脑袋都晕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举高高。你小时候不是经常缠着我,让我给你举高高吗?”
“没有!”
东方当机立断,连个磕巴都不打的否定了他的话。
而东方心中则是羞耻的要死,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已经变回了书中,不然肯定会被看到脸红的。感觉这张老脸都要丢光了……
子车无奇倒是不和他争辩,也不举高高了,将他放回怀里,然后一个翻身,似乎就要睡了。
东方这一下子就更觉得不得劲儿了,可能是做人做惯了,所以当书就很不习惯。
他在子车无奇的怀里,子车无奇还侧过去,仿佛趴在了床/上,这睡姿太难受,反正东方觉得自己很难受啊!
自己好像被子车无奇压的死死的,完全不能动,他们之间一条缝隙也没有。
东方真有点想跟子车无奇说,咱们能不能换个姿/势?要不然继续举高高都好啊。
不过子车无奇已经说道:“困,睡觉,醒了再举高高。”
东方:“……”
子车无奇好像真的很累了,呼吸绵长起来,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东方没办法挪动,忍了又忍,最后也慢慢的就睡着了。
两个人估摸/着也就睡了一会儿,反正东方觉得自己还没睡瓷实,结果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是夷玉的声音,夷玉显然非常生气,声音很大。
东方和子车无奇都被吵醒了,很快的夷玉就来敲门,子车无奇下床开了门,果然看到被气的不轻的夷玉。
夷玉一上来就说道:“他根本就不想告诉我们纯青琉璃色在哪里,根本就是骗我们的!”
珣玗琪赶紧从后面挤进来,委屈的恶说:“师尊,师尊您要相信我,我没有骗师尊。之前我的确是把纯青琉璃色藏好了的,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带着哥/哥过去,纯青琉璃色竟然不见了。”
东方一听忍不住就皱了皱眉, 怪不得夷玉这么生气,原来他们并没有拿到纯青琉璃色, 是白跑了一趟。<br/><br/>
子车无奇也皱了皱眉, 看向珣玗琪,说:“纯青琉璃色到底在哪里。”<br/><br/>
珣玗琪甚是委屈,说:“师尊,你要相信我, 我真的不知道。之前明明就在那里的,可是突然就不见了。肯定是有人在我离开之后, 拿走了纯青琉璃色。”<br/><br/>
东方悄悄的打量了几眼珣玗琪, 瞧珣玗琪的样子, 好像是真的很着急很委屈。<br/><br/>
夷玉不依不饶,说:“你根本没有一句实话!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纯青琉璃色的下落,你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br/>
唐风居这时候才跑上来, 看来是落了后, 赶忙说道:“夷玉, 你先别着……”<br/><br/>
他话没说完,夷玉就不干了, 说:“你是不是喜欢他不喜欢我了?”<br/><br/>
唐风居被问的都懵了,说:“我是让你别着急, 什么喜欢他喜欢你的。”<br/><br/>
夷玉和唐风居跟着珣玗琪跑了一大圈,然而并没有找到纯青琉璃色, 浪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夷玉自然是不高兴的, 觉得是珣玗琪耍诈骗人。<br/><br/>
他们这边嚷嚷着,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走出来的是半夏。<br/><br/>
半夏走到他们门口,说:“几位请小些声音,师父正在医病,莫要干扰了他。”<br/><br/>
夷玉一听,倒是把嘴巴给闭上了,不过狠狠的瞪了一眼珣玗琪。<br/><br/>
珣玗琪委委屈屈的,将整个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br/><br/>
之前珣玗琪发现自己被纯青琉璃色所伤,知道不能再带着纯青琉璃色了,所以又将他放回了石头匣子中,然后藏了起来。<br/><br/>
那是郊外的一处山洞中,几乎没什么人烟,珣玗琪藏好了东西,然后还设下了障眼法,生怕有人把他的东西给拿走了。<br/><br/>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真的有人将他藏好的纯青琉璃色给拿走了。他们到那里的时候,障眼法已经破了,石头匣子倒还是在的,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了,石头匣子就那么大咧咧的打开着。<br/><br/>
东方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恐怕是从一开头就不对劲儿起来。<br/><br/>
珣玗琪的修为其实并没有多厉害,虽然是名门弟/子,不过在东方眼里头简直不值一提。<br/><br/>
珣玗琪在三十六天门上被人所伤,他假装装死,这才躲过了被杀的遭遇。只是现在东方一想,恐怕并不是当时那些人没发现他还活着,而是故意让他活着的。<br/><br/>
东方正想着,突然就感觉眼前一花,他一下子又进到了子车无奇的身/体里,从龙甲神章中脱离出来了。<br/><br/>
他刚变成了人,就听子车无奇小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br/><br/>
东方忍不住想翻白眼,原来子车无奇是有问题才把自己给放进来的。<br/><br/>
东方忍不住在心里头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再把我踢出去了。”<br/><br/>
子车无奇忍不住笑了,说:“好。”<br/><br/>
东方总觉得子车无奇没什么诚意,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br/><br/>
那边几个人还在争执不休,根本没有发现子车无奇有什么不对头。<br/><br/>
东方就在心里头说:“你不觉得珣玗琪太幸/运了吗?他装死就没有被发现,就他那点修为,怎么装死才能不被人发现呢?我觉得,当时恐怕是有人故意放水,就算看出来了,也没有点破珣玗琪装死的事情。”<br/><br/>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br/><br/>
东方又说:“你想啊,珣玗琪装死之后,就听到纯青琉璃色的下落。若是那些人中其实有人包藏祸心,想要独吞纯青琉璃色,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那么现在机会就来了。”<br/><br/>
按照东方的意思,那些人中其实有一个在想坏主意,正好就利/用了珣玗琪。他故意将纯青琉璃色的事情说出来,让装死的珣玗琪听到,这么一来,等他们走了,珣玗琪必定会将纯青琉璃色带走。<br/><br/>
这样那些人再回来取东西就找不到纯青琉璃色了。而那个包藏祸心的人,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直接再去找珣玗琪的下落,然后将那纯青琉璃色拿走就好了。<br/><br/>
如此一来,绕了个大圈子,但是那个人,还是成功的把纯青琉璃色给拿走了。<br/><br/>
东方觉得,如果真是自己想的这个样子,那人拿走纯青琉璃色绝对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准备,不会再被纯青琉璃色伤害到,他们找起来也非常的困难了。<br/><br/>
子车无奇说:“先别吵了,珣玗琪,你将你在三十六天门上听到的话仔细重复一遍,那些人有几个人,声音都是什么样子的,说过什么话,都重复一遍。”<br/><br/>
珣玗琪他不敢不重复,赶紧老老实实的都说了一遍。<br/><br/>
之前夷玉也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说话声音,和珣玗琪遇到的很可能是一伙人。珣玗琪再仔细的这么一说,夷玉更加确定,绝对就是那一伙人。<br/><br/>
王不留行很快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旁边的屋里就剩下建木和小扶摇两个人了。<br/><br/>
王不留行说:“你们这怎么了?吵吵闹闹的。”<br/><br/>
珣玗琪说:“师尊,我该说的都说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求师尊救救我啊。”<br/><br/>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珣玗琪,对王不留行说:“烦请黑面阎君给他医治一下。”<br/><br/>
王不留行打量了几眼珣玗琪,说:“哎,你好歹给我找到千年半夏,也算是帮我把徒/弟给救回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也救一救你的弟/子好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他这身/体里的毒性,恐怕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除干净的。”<br/><br/>
子车无奇抱拳说道:“有劳了。”<br/><br/>
王不留行点了点头,说:“那行罢,跟我来。”<br/><br/>
珣玗琪没反应过来,要给自己治病的真是个小孩子?他似乎有些不相信王不留行能把他的病给治好。<br/><br/>
珣玗琪犹豫的看着子车无奇,说:“师尊……”<br/><br/>
东方本来就不乐意给他治病,没好气的说:“你若是不想治了,那正好不要浪费时间。”<br/><br/>
珣玗琪一听,哪里还敢说一句话,赶紧跟着王不留行就走了。<br/><br/>
半夏也跟着王不留行去了房间里,然后关上了房门。<br/><br/>
夷玉非常不满,说道:“他根本就没有把纯青琉璃色给我,为什么给他治病。”<br/><br/>
子车无奇说:“我看以他的修为,恐怕再不医治,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br/><br/>
子车无奇顿了顿,又说:“我想从他那里知道更多关于那些人的事情。”<br/><br/>
东方一听就明白了,虽然夷玉也见过那些人,但是那些人很狡猾,夷玉都没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br/><br/>
虽然说珣玗琪也没瞧见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是交过手,知道的肯定会更多一些。<br/><br/>
子车无奇是一定要找到分尸东方的人的,所以珣玗琪暂时不能死。<br/><br/>
夷玉万分不高兴,说:“反正是你答应了我,要给我找到纯青琉璃色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br/><br/>
子车无奇点头,说:“我答应的自然算数。”<br/><br/>
夷玉听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干脆转过身来,一把搂住了唐风居的腰,哭诉说:“我的纯青琉璃色没找到,空欢喜一场,你要安慰我啊。”<br/><br/>
唐风居给他弄的一懵,刚才明明一脸不高兴的在说正经事儿,结果现在突然就……<br/><br/>
子车无奇还在面前,唐风居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伸手去推抱着自己的夷玉,说:“你先放手。”<br/><br/>
“不要!”夷玉撒泼耍赖说:“你要安慰我,快用你的身/体来安慰我罢!”<br/><br/>
东方顿时觉得,自己都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了,而且还辣眼睛。<br/><br/>
夷玉简直主动的不得了,又挂在唐风居的脖子上,垫着脚尖儿的求亲/亲,嘴巴眼看着就要蹭到唐风居的嘴唇上了。<br/><br/>
东方简直都想要捂眼睛了,唐风居也是分外的不好意思。<br/><br/>
不过夷玉真是一点也不害臊,搞的唐风居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唐风居实在是太果断的,干脆一下子打横将夷玉就给抱起来了,然后赶紧带着他走出了子车无奇的房间。<br/><br/>
唐风居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赶紧回房间,免得在别人面前丢人。<br/><br/>
他们离开了房间,东方还听到夷玉“哎呀”了一生,然后嘻嘻笑着说:“我们终于要做那个那个事情了吗?我可是第一次啊,你要轻一点。”<br/><br/>
东方:“……”<br/><br/>
东方真是同情唐风居同情的不得了,赶忙关上/门,将夷玉豪放的声音阻隔在门外。<br/><br/>
东方关上/门,嘘了一口气,却又皱了皱眉头,说:“现在可怎么办?纯青琉璃色也没有找到。”<br/><br/>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走一步算一步罢,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br/><br/>
东方叹了口气,然后一个转身,就躺回了床/上去,双手垫在脑后,还不雅观的翘着二郎腿,鞋子也是不脱掉,一副又痞气又悠闲的模样,说:“那我得先睡一觉,不然都没精神了。”<br/><br/>
子车无奇有些无奈,说:“你就不能好好躺着?”<br/><br/>
东方说:“我躺的很好啊,怎么舒服怎么躺着。”<br/><br/>
子车无奇还没说话,东方就说了:“你休想再把我赶出去了,我可不出去。”<br/><br/>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你老老实实的,我就不赶你走。”<br/><br/>
东方觉得,怎么子被子车无奇一说,自己好像个跟屁虫一样了。不过在子车无奇的肉/身中呆着,总比在书中呆着的舒服多了。<br/><br/>
东方说:“刚才也没休息多长时间,赶紧先休息一会儿,希望他们不会再跑出来瞎嚷嚷了。”<br/><br/>
其实刚才子车无奇和东方根本就没有睡了多一会儿,现在安静下来,子车无奇的身/体实在疲惫,听着东方喋喋不休的话,简直就像是催眠一样,很快就睡了过去。<br/><br/>
这一觉到是睡的平稳了,也没有人来打搅他们休息,东方本来打算趁着子车无奇休息的时候,自己修/炼一下的,不过后来也困倦的厉害,跟着一起沉沉睡了过去。<br/><br/>
两个人睡了很长时间,直到东方被隔壁尖/叫的声音给吵醒了,这才猛地睁开眼睛。<br/><br/>
东方还没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说:“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声音?”<br/><br/>
子车无奇也是刚被吵醒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br/><br/>
东方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说:“是不是珣玗琪在叫?”<br/><br/>
那声音还在持续,特别惨烈的样子,听的人毛/骨/悚/然的,东方觉得,恐怕是王不留行在给珣玗琪治病,这治病居然能惨叫成这样,也是够厉害的。<br/><br/>
他这么想着,就听子车无奇说:“听着倒是更像夷玉的声音。”<br/><br/>
东方一愣,说:“夷玉?他叫什么?莫不是遇到危险了?我们去瞧瞧。”<br/><br/>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恐怕瞧了会很尴尬。”<br/>
东方一听, 愣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不过很快的,他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声音的确不是珣玗琪发出来的。王不留行在给珣玗琪治病,珣玗琪早就疼的昏死过去不知道多少次了, 疼痛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这会儿他根本连叫的力气也没有。
而珣玗琪和夷玉本来就是兄弟,不仅仅是长得一摸一样, 其实连声音也是差不多的。因为那声音拔的实在是很高,而且叫的太凄惨了,所以东方一时间都没办法分辨出来。
东方仔细一听, 可不是夷玉的声音, 他越听越觉的脸红,真想撬开夷玉的脑袋瞧瞧,他里面是不是稻草。
“呜呜呜!痛死了!”
“你一点都不温柔, 我的屁/股好疼……”
“嗯……突然有点舒服……”
东方尴尬的已经不行了, 感觉就算自己没有去瞧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尴尬的不得了。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 闭上眼睛说:“我就说没什么事。”
夷玉在旁边仍然豪叫,刚开始哭疼, 后来是嚷嚷着舒服,东方都替他羞耻了, 羞耻的无/地/自/容,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夷玉更诚实的人了。
东方忍无可忍, 他可不像是子车无奇那么淡定, 忍了半天, 终于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墙上,喊道:“闭嘴,十八里地外都听到你们干什么了。”
东方很后悔跟夷玉住的这么近,早知道就不住在夷玉的隔壁了。
东方心里还默默的吐槽着唐风居,好歹也是东石唐家的三公子啊,怎么意志力这么不坚定,两三下就被夷玉给成功勾引了?
虽然夷玉的确是挺好看的,但是……东方真/实受不了他那豪爽的性格。
隔壁沉默了一会儿,整个客栈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静悄悄的。
东方才要松口气,就听到隔壁夷玉已经说道:“别理他,我们继续!嘻嘻,你刚才弄的我好舒服呀,再用/力点。”
东方气的都已经翻身坐起来了,忍不住说:“怎么有他这么厚脸皮的?”
子车无奇笑了,说:“你要是受不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东方说:“我还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呢,你的身/体都快赶上马蜂窝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笑着说:“你关心我……的身/体?”
子车无奇好像长记性了,但是东方觉得,还不如不长记性,这话说出来太奇怪了。
东方翻了个白眼,说:“那出去走走罢。”
子车无奇下了床,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东方很无奈的看着他整理衣服,耳朵里还有隔壁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虽然声音小了不少……
东方说:“你是要整理一个时辰吗?一个时辰之后,就不用出去了,我就不信隔壁还结束不了!”
子车无奇笑了,说:“或许?”
东方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感觉子车无奇总是说些冷笑话,而且冷的很不一般。
子车无奇快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让紫色的衣服一丝不苟,反正握奇公子觉得挺快了,但是东方等的都要睡着了。
在他们出门去的时候,夷玉还孜孜不倦的在叫呢,着实让东方佩服不已。
出了客栈,那魔音绕耳总算消失了,东方松了口气,说:“又要天黑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不知道江小/姐盘/问的如何了。”
东方说:“你怎么一开口就提江小/姐?”
子车无奇笑了,说:“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东方被他问的一愣,尤其是听了子车无奇的语气,忽然觉得特别的……宠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东方突然想起来,其实小时候,握奇师叔对自己还是很好的,除了喜欢打他的屁/股之外……
只是后来……也算是造化弄人了。东方想要报仇,不过子车无奇多番阻拦,两个人关系也就恶化了。
如今东方的大仇也报了,仇人都死了,已经灰飞烟灭,魂魄都被打散,再也不能轮回转/世,连八寒地狱都下不去,也算是报的彻底。
其实东方的执念也消除了不少,对子车无奇并不是恨,反而是耿耿于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东方在出神儿,不过子车无奇可没有出神儿,他已经往前走去。
小镇子上还是热闹的,比隔壁的镇子繁荣的多。虽然马上要天黑,不过集市还有,叫卖的人不少。
东方寻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竟然有人在卖冰糖葫芦,一颗颗山楂果子亮晶晶的,很是可爱。
东方就听到子车无奇说了一句:“要吃吗?”
东方这才回了神儿,然后抬头看去,就已经看到了冰糖葫芦的小摊子,上面插着很多很多糖葫芦。
这红艳艳亮晶晶的,看的东方差点流口水,似乎已经想起了糖葫芦的酸甜味道。
子车无奇笑了,虽然没有听到东方的回答,却已经跟小摊贩这里买了一根冰糖葫芦,举在手里头。
握奇公子这么一位翩翩公子,手里头举着一根糖葫芦,看起来有些个诡异,但是又没觉得不协调,竟然还有些怪异的萌感。
子车无奇买了糖葫芦就继续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举着冰糖葫芦在眼前比划,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最贪嘴,就喜欢这种吃食。”
东方被来馋的要流口水了,但是听子车无奇一说,顿时就恼了,说:“谁贪嘴了,胡说八道。”
他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举着糖葫芦,然后张大嘴就咬了一口。上面的冰糖很多,第一口咬到的就是顶端的冰糖。甜的厉害,不过东方还是很喜欢的。
子车无奇忍不住笑了,也没说什么。
东方将冰糖咬的咯吱咯吱的响,还没咀嚼完就又将第一个山楂果子给咬着吃了。
东方吃的相当豪放,并不是小口小口的,每一口都会咬掉一整个山楂果子,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子车无奇说:“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东方鼓着腮帮子说:“要大口吃才香啊。”
子车无奇这风/流的模样,举着个糖葫芦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还腮帮子都撑圆了,好在没有熟人在,不然非要吓得下巴脱臼不可。
东方吃的很快,简直风卷残余,只剩下一个山楂果子的时候,他突然舔/了舔下唇的唇角。
这动作一做出来,东方就懵了,因为舔唇这个动作不是他做的,而是子车无奇做的。
他正吃的起劲儿,突然感觉滑溜溜的舌/头就划过了下唇,下唇突然麻嗖嗖的。
东方顿时就傻了,下意识的说:“你舔/我嘴巴做什么?”
他这话一说,旁边正好有人路过,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打量了一眼他。
东方顿时很不好意思,不过默默的催眠自己,反正肉/身是子车无奇的,丢人也是丢子车无奇的脸。
子车无奇则是淡淡的说:“我舔的是我自己的嘴。”
东方瞬间被噎着了,似乎……有些道理,但是真的很奇怪啊!
自己舔自己嘴唇,还能有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奇怪的让东方瞬间身/体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相比于东方的不淡定,子车无奇真是一张面瘫脸了,神色自然的就将最后一颗糖葫芦给吃掉了,吃完了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东方:“……”
东方都要怀疑子车无奇是不是故意整自己了。不过碍于面子,他只能沉默了。别看握奇公子一副正义又面瘫的模样,其实狡诈又阴险!
子车无奇吃完了最后一个山楂果子,把竹签处理掉了,东方这才说:“我们是不是快走出镇子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好像是。”
他们只是出来转一转的,所以也不打算走多远,准备着就回去了。
东方说:“如果回去夷玉还在叫,那我可真要敬唐风居是条真汉子了。”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的确时间挺久的了。不过还真是说不定,唐风居虽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的确有过人之处。
他们又转头往回走,这边四周有些个荒凉,走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过突然之间,子车无奇就说:“前面有人在呼救。”
东方仔细一听,还真是有人在喊救命,立刻就说:“过去看看!”
东方拔身而起,快速的就跑了过去。
他们往前跑,很快就看到前面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在横冲直撞,见到有人过来,拼命的往这边跑来。
那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粗布衣服,应该是附近的一个村/民,惊恐的喊道:“救命!有,有个蟒蛇精,要吃我啊!”
东方迎了上去,那人跑的太快,又慌不择路,一个不稳当就摔倒在了地上,裤子都给磕破了,可想而知摔得有多厉害。
东方连忙将那个人给搀扶了起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村名惊恐的拽着东方的袖子不撒手,说:“有有有蛇精啊!那么大一条,他扑过来就要吃我!”
东方朝着村/民跑来的路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说:“你说的蛇精在哪里?”
那村名原来是个樵夫,一般每天都要上山砍柴的,日落之前一定会回家去。不过今天稍微晚了一些,平日这个时候都已经到家吃饭了,如今还在回家的路上,刚走到山脚下。
他背着柴火,一路下山来,这山路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熟悉,根本没什么危险,偶尔会看到一些小动物,根本不曾遇见什么野狼之类的。
樵夫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听到草丛中有声音,还以为是野兔,想要顺手抓一只回家烤了吃。
樵夫寻着声音就过去了,但是谁想到,连一根兔毛都没看到,反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樵夫说:“一条好大的蛇啊,蛇身根成年人一样粗,长度有那么老长,就窝在草丛之中,我当时差点吓昏死过去……”
樵夫似乎觉得安全了,那蛇精没有追上来,他就开始给东方讲述自己刺/激的经历。
樵夫又说:“真的是一条蛇精,我起初看到的应该是他的尾巴,然后他一动!我竟然看到一张人脸!好家伙!太可怕了!”
一张人脸,是一张男人的脸,而且至少有七八十岁那么老了,披散着一头干枯且全部雪白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露/出来了的半边脸布满了皱纹,苍老极了,非常吓人。
樵夫抽/了口冷气,感觉只是回忆,就害怕的不得了,又说:“我一瞧,差点吓尿了,撒腿就跑。那蛇立刻就来追我,伸手要抓我!”
樵夫当时只想自保,全凭下意识的反应,看到蛇精伸出一只苍老满是褶皱的手要抓他,立刻就拿起砍柴的柴刀来,猛的胡乱往那只皱皱巴巴的手上砍去。
说来也奇怪了,那蛇精虽然怕人,但是回想起来竟然不怎么厉害,一下子就被樵夫砍中,鲜血就喷洒了出来。
樵夫听到蛇精痛苦的大叫,蛇精被他激怒了,又要抓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来。
樵夫又举起柴刀来,但是那蛇精吃一堑长一智,一把握住了柴刀的手柄,卡住了樵夫的攻势。
樵夫大惊失色,哪里还敢握着那把柴刀,扔下柴刀继续往前猛跑。
他跑出了四五步的距离,感觉蛇精好像没有立马追上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樵夫说:“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我当时大喊一声,低头去看,就发现一只手!”
“手……”东方觉得,现在听到手这个词,自己都开始神/经质了。
樵夫说:“对对,蛇精竟然还有第三只手,但是这第三只手奇了怪了,白白/嫩/嫩的,长得特别好看,手指很长,和他另外两只手并不一样。”
虽说是白白/嫩/嫩的,但也很是奇怪。因为那白/嫩的手上,到处都是青紫或者褐色的斑块。
虽然樵夫见识少,但是他是个穷人,以前在衙门里面当过仵作助手,也是见过尸体的,那白/嫩的手上,好像长了尸斑一样,特别的诡异。
樵夫说着,怕东方不信,竟然蹲下来撩/开裤腿给他瞧。
这一撩/开,东方和那樵夫都抽/了口冷气。
刚才樵夫匆忙逃命,根本顾及不到疼痛了,狠狠的踩了那白/嫩的手好几脚,摆脱开那只手,赶紧就跑了,也顾不得疼。
现在裤腿一撩/开,就看到他脚脖子上,被那只白/嫩手抓过的地方,有一圈黑紫色的痕迹,像是淤青,但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东方可清楚得很,那不是淤青,而是被阴气和怨气灼伤的伤口,其实就类似于活死人的尸毒,若是不赶快治疗,恐怕会感染的更厉害,说不定会丧失神志。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立刻蹲下来,说:“你不要动,我给你疗伤。”
樵夫瞧他长得文质彬彬,而且仙风道骨,完全不像是个怪人,所以老实的没有动,子车无奇说什么是什么。
东方一见子车无奇要给他疗伤,立刻就说:“我来。”
东方觉得,按照自己现在的修为,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这点小伤还是能摆平的,不需要子车无奇出手,免得子车无奇身/体再受伤。
子车无奇也没有拒绝,东方立刻给那樵夫疗伤,很快的樵夫脚腕子上的淤青就变的淡了。
樵夫一瞧,简直要跪下来磕头,千恩万谢的,觉得东方是活神仙。
东方一阵不好意思,他好久没有被人这么感谢过了,别人见到他就是咒骂,突然被千恩万谢,还叫做活神仙活菩萨的,真是让他面皮发烫。
东方说:“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家去罢。”
“是,是,多谢恩/人!”樵夫说着。
东方又说:“对了,你能给我指指那蛇精是在哪里出没的吗?我想去瞧瞧。”
樵夫一听,说:“那蛇精当真可怕,恩/人你要小心啊。”
樵夫提醒东方小心,然后给他指了路,觉得东方能耐大,肯定是要去收妖的。
东方让樵夫敢进回去,然后就往蛇精出没的地方去了。因为听樵夫说起那只手来,所以东方心中有些不确定,想要去瞧瞧。
子车无奇没有反/对,他们就一路往山上去,很快就到了樵夫所说的地方。
山林里草木的青味很重,泥土的味道也很重,但是混合着一股血/腥味儿,特别的浓烈。
樵夫说把蛇精砍伤了,应该就在附近了。
子车无奇忽然说道:“有阴气。”
东方戒备的点了点头,那阴气真是大的不一般,扑面而来,压/迫感十足。若真是什么蛇精的话,看来道行实在厉害。
他们向前走,东方眼尖,就看到前面有个黑影趴在地上,体积还挺大的。
东方立刻皱了皱眉,想着难道是樵夫所说的蛇精?
但是……似乎不太对劲儿。
子车无奇说道:“不是蛇精,过去看看。”
根本不是蛇精,甚至说都不是活物。但是子车无奇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快步就走了过去。
东方离得近了,也瞧的清楚了,一下子就给震/惊中了,说:“这是……这是人皮?”
只瞧地上有一团东西,看起来挺长的,而且盘曲在一起,乍一看的确像是大蛇,但是其实并不是什么蛇精,而是一块人皮。
子车无奇脸色很差,走到人皮面前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
的确是人皮,不薄不/厚的一层,外面已经变的皱巴巴的,但是里层还有鲜血,血肉模糊的非常恶心。
人皮非常的完整,好像有一个人,脱离了他的皮肉,直接从皮囊里钻了出来一样。
不过钻出来的时候,一定非常的痛苦,将自己的皮囊拉扯的很厉害,以至于人皮虽然完整,但是拉的很长。
人皮虽然变形了,但是仔细一瞧,什么手臂和脸部都还能粗略辨别出来。
东方瞧着这一整张人皮,都已经块恶心的不行了,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人不是什么蛇精,而是个被害人?”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不,不是被人害死的,也不是被人剥了皮,而是自己从皮里钻出来了。”
东方更觉得恶心,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子车无奇说:“你应该听说过蝉蜕。”
“蝉蜕?”东方一愣,说:“你是说,这就是……这就是蝉蜕?”
在三十六天门成/立之前,还有一个地方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没有一个人不唾骂的。
但那个地方早就已经是个可怕的传说了,早些年就消失不见,更别人想要提起。
不过东方知道那个存在,恐怕修仙世家的人没人不知道那个存在。
那地方叫做九日谷,就是一谷二宫三门四府五家中的老大,九日谷。
就连赫赫有名的云笈宫都要屈居之下,那九日谷中的人个个厉害的让人闻风是丧胆,是一点也不夸大其词的。
东方只是知道九日谷,但是不曾见过九日谷的弟/子,毕竟他的辈分不如子车无奇高,年纪也没有子车无奇大,阅历自然是不如的。
子车无奇说:“九日谷的入室弟/子都会一门术法,据说是他们看家的本事,就叫做蝉蜕。”
蝉的生命是很短暂的,不仅短暂而且痛苦,而九日谷的弟/子就如那些蝉一样,活的非常痛苦,他们练习了蝉蜕之后,生命就只有九日那么短暂,九日一到就会死亡,但那并不是真的死亡。
他们会比死还要痛苦,脱离自己的皮囊,从他们的皮里活生生的钻出来,血肉模糊的变成一个怪物,等待着新皮的长出。
然而等他们的新皮囊长得快要完整的时候,也就要到了第九日,他们又要开始蝉蜕,又要经历痛苦。
就这样,九日复九日的度过,他们在不断的痛苦中存活。虽然痛苦,但是据说每蝉蜕一次,他们就会厉害一次。他们不会老死,不会经历死亡的痛苦,但是其实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在经历着死苦。
只是每蝉蜕一次,他们就会更加痛苦,所以很多弟/子根本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最后都是自我了结了生命。
东方听的一身鸡皮疙瘩,他以前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但是以为是师/姐师/兄们编出来吓唬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存在。
子车无奇又说:“九日谷的人练习蝉蜕,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要脱皮的第九日,会非常虚弱,需要吸取旁人的精元和血液才能使自己快速恢复。但是那种时候,他们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没办法杀/人吸取旁人的血液和元阳,听说九日谷的人,都是提前准备好血液,在蝉蜕的时候喝掉。以前也是有人摸索出了这个规律,所以组/织了大批的人,要伸张正义,算准时间,在九日谷弟/子们蝉蜕的时候,去九日谷屠谷。”
东方一愣,说:“屠谷?”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九日谷突然消失,不知道和那事情有没有关系,反正屠谷的人一个没有回来,事情不了了之。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才发现,九日谷似乎消失了,很久没有走动过。
东方说:“这个人是九日谷的弟/子吗?”
子车无奇说:“不知道,我也只是见过一个九日谷的弟/子,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东方一听,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子车无奇的口气非常的微妙,似乎……有些感慨?
东方说:“难道是你的朋友?”
子车无奇想了想,说:“算是罢。”
东方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的回答,子车无奇能承认的朋友,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九日谷的人很可怕,不过东方又觉得,这个人恐怕是个不错的人。
东方忽然觉得,心情更微妙了。
东方又问:“那他人呢?”
子车无奇说:“不知道,很久没见过了。”
东方又想到了子车无奇说的屠谷一说,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子车无奇已经站了起来,说:“走,往前看看。”
东方跟着他往前走,除了一张人皮之外,就没有再看到什么东西了。
他们走出了老远,倒是看到了樵夫丢下的柴刀,还有很多鲜血。
“你看那边。”子车无奇突然说。
东方往那边瞧了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干上竟然有个凹陷下去的手印。
东方立刻快不走了过去,忍不住说:“这是……”
树干上印着一个五指印,指印很纤长,看起来很好看,不过入木三分,相比抓下来的力道非常之大。
子车无奇走到大树边上,伸出手来,在那指印上轻轻的摸了两下,说:“是……你的手印……”
东方怔愣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手印真的非常熟悉,东方心里头抽/了两下,觉得有点不舒服。
子车无奇在那手印上反复的摩挲着,他是看着东方长大的,眼瞧着东方那肉呼呼的小手一点点变得纤长而有力,瞧着他肉呼呼的小手上长出一些淡淡的茧子来。
以前东方太调皮,受了伤也是子车无奇给他治疗,那双手他不知道瞧过多少次,牵在手里不知道多少次了。
怎么可能认错呢?
子车无奇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本身平静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神色来。
东方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看来那只手真的是我的,那要赶紧找回来才行,不能被人再利/用了。”
之前他们在道/士口/中得知,是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人将那只手带走的。结果今天又听屠/夫说起手和怪蛇精。
这情况一拼凑,东方忍不住就联想了起来。
东方说:“所以把我的手带走的人是个九日谷弟/子吗?”
九日谷的弟/子每九天就要蝉蜕一次,蝉蜕的时候很虚弱,甚至没办法自保,更别说捕猎鲜血和元阳了。
镇子里死的那些人,元阳和鲜血全都被吸干了,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鬼怪所为,如今子车无奇一说九日谷,东方就觉得合情合理了。
一个会蝉蜕的人将那只手带走了,虽然东方已死,还被分尸了,但是他的躯体仍然有很大的用处,死后也产生了非常强大的怨气。
断手本来在树林中匍匐着,不知道是谁埋在这里的。虽然怨气极大,但是并没有害人。当那个会蝉蜕的人带走断手之后,就利/用了断手的阴气和能力,让断手帮他捕猎。
在那个人蝉蜕虚弱的时候,就让断手去杀/人,把元气和血液带回来,那人吸收了血液和元气,也就快速的恢复了体力。
东方说:“可是……这个会蝉蜕的人,怎么和忘江苑联/系起来的?”
之前他们差到的事情都指向了忘江苑,而现在,又指向了一个会蝉蜕的人。
子车无奇说:“你还记得那个土/匪吗?”
东方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说:“我怀疑,他打劫到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会蝉蜕的。”
东方一愣,但是想想似乎很合理。
土/匪去打劫路人,结果遇到了一个人,正是会蝉蜕的恶/人,而那时候正赶上那人九日蝉蜕,身/体非常虚弱,才叫土/匪给打劫了。不过土/匪打劫了他,却也变成了送上/门来的冤死鬼。
断手被那个人支配,杀死了土/匪,然后吸取了土/匪的元气和血液。
子车无奇说:“恐怕的确是个忘江苑的人,而且这个人还会九日谷的蝉蜕。”
东方说:“这就邪门了,九日谷销声匿迹那么多年了,谁还会蝉蜕?”
子车无奇一阵沉默,突然说道:“说到这里,我还想起了一件可疑的事情。”
东方说:“什么?”
子车无奇说:“我们赶快回去,边走边说。”
东方点头,跟着他往客栈去。
路上的时候子车无奇就言简意赅的说道:“你忘了,江小/姐说,忘江苑的老家主也就是江老,得了一种怪病,一直在闭关,怎么都治不好。他们也是因为这事情,所以才千里迢迢来求医的。”
东方一听,顿时说道:“不错!而且,江小/姐也说了,那颗千年半夏已经给了他爹,是他爹一直佩戴的!”
东方一直觉得江老德高望重,但是如果抛开了原本的印象,这事情竟然直指江老。
东方说:“难道杀/人的竟然是江老?”
子车无奇说:“还不知道,我们先回去,再去细问一下江小/姐。”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客栈里,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影扑过来了,不是夷玉还能是谁。
东方连忙躲开,可不想被夷玉给扑个满怀。那夷玉可就占了便宜了,一下扑了两个人,他们可不是亏大发了?
东方说:“你做什么?刚骗了唐三公子的感情和身/体,现在就见异思迁了?”
夷玉说:“呸,谁见异思迁了,都说了我最专一。”
东方说:“那你在做什么。”
东方觉得,他真是高看了唐风居了,那两个人这么折腾,夷玉居然还活蹦乱跳的,说明唐风居不行啊!
夷玉说:“我专门等你们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他正说着,楼上的唐风居听到动静,赶忙跑了下来。
夷玉一见唐风居,就凑了过去,黏糊糊的搂住他的腰,跟树懒一样吊在他身上。
唐风居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赶紧说:“刚才江小/姐的那位师/兄回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找你们,但是没找到你们在哪里。”
原来是那虬然大汉回来了。
东方好是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最快一天时间吗?这才多长时间?
东方快步上了楼,正巧江小/姐从屋里出来,瞧见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瑶水说:“握奇公子,刚才师/兄回来了,说我爹不见了!”
东方一听,不知道心里应该不应该说一句果然!若是杀/人的真是江老,那么江老不见了太正常了。若是他还好端端的在忘江苑,那才不正常。
东方说:“不是才去了一会儿功夫?消息来得怎么这么快?”
江瑶水说:“师/兄在半路上遇到了赶来的弟/子,那弟/子说前些日子家里出了事端,我爹也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可以仔细说说吗?”东方说。
江瑶水已经六神无主,他一问立马就什么都说了。
江瑶水说:“那弟/子带来了消息,说我家里也出了怪事儿,竟然有几个弟/子无故横死,死相也是奇怪,被人吸干了血和元气,并不知道是谁做的!”
果然……
东方心中几乎都要肯定,那凶手绝对是江老无疑了。
江瑶水说,弟/子的死相竟然和隔壁镇子的人一摸一样。
然后就有一日,又死了个伺候江老的人,江老/爷不见了。
江老在闭关,结果不见了,忘江苑不敢声张,赶紧派人找,这事情压了几天,最后没办法,实在是压不住了,少主和大小/姐也不在,只能派人去找大小/姐和少主禀报。
不过那弟/子也不知道大小/姐和少主具体去了哪里,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人,立刻禀报了事情。这算下来,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子车无奇听了江瑶水的话,也觉得这作怪杀/人的还真是江老,那么现在,他们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如何找到江老了。
子车无奇先安抚了一下江瑶水,然后就离开了。
夷玉瞧他神神秘秘的,就拉着唐风居跟了过去,小声问:“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能不能和我们说?”
那边小扶摇还没醒过来,建木一直在照顾,珣玗琪倒是没什么事儿了,还在休息。王不留行废了些神,已经躺下睡了,还非要躺在半夏怀里,让半夏抱着他,一副我真的只有三岁的模样。
东方怀疑的看了一眼夷玉,说:“你能帮什么忙?我们现在要找一个人的下落。”
“找/人啊,什么人?”夷玉又问。
如果杀/人的真的是江老,他们找/人是很费劲儿的。毕竟江老是有修为的人,东方虽然会跟/踪的术法,但是江老自然会抹掉他的行踪,用那种简单的法子,恐怕只能对付没有修为的人。
东方大体把事情跟夷玉和唐风居说了一遍,想着反正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说不定就有办法。
果然,夷玉听完了就一拍桌子,大声的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不是好办?”
“怎么好办?”东方惊讶地问,没想到他以前都小看了夷玉。
夷玉说:“咱们就把江瑶水抓起来啊,把她当人质,放出消息,如果那个什么老头三日内不出现,就把江瑶水杀了撕票!要是江瑶水不够分量,就把草包少主也抓起来!怎么样?”
东方:“……”
东方一听,差点就被噎死了,感觉这个办法似乎……不靠谱。
唐风居也露/出无奈的表情,说:“这……不行罢?”
“为什么不行?”夷玉奇怪的歪着头,问:“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你们凡人最讲究感情的啊。”
夷玉并不是凡人,东方觉得,跟他讲道理一时间肯定行不通,估计还会被气死。
虽然凡人最为看重感情,但是在某种时候,也是最为冷血和绝情的,这一点恐怕夷玉是不明白的。
子车无奇说:“我倒是想到个法子,和夷玉的办法差不多。”
东方一阵奇怪,什么叫差不多?难道先抓/住草包少主,再抓/住江瑶水?顺序不一样,那就真的差不多了。
东方整想着,子车无奇笑了一声,东方觉得自己被他给嘲笑了,有点恼/羞/成/怒。
而夷玉简直很有默契,说:“嘿?是什么办法?和我想的差不多,是不是先抓/住那个草包,再抓小/姐?”
子车无奇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这回东方更是无/地/自/容了,感觉自己被自己给侮辱了,怎么自己的思维和夷玉都一个水平了,简直耻辱。
子车无奇慢条条的说:“我说差不多,其实都是引蛇出洞,自投罗网的办法。”
东方忍不住在心中催促,子车无奇才说:“他恐怕现在已经体会了很多次死亡的痛苦了,应该也受够了,若是现在,我们设下一个局,让他相信,有人可以真的治愈他,那么他……会不会自投罗网?”
东方一听,说:“对啊,这个可以让王不留行帮忙的!比夷玉的办法好太多了,靠谱!”
他说完了,就瞧夷玉和唐风居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瞧着他。
夷玉说:“我说握奇公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怎么有点……哪有你这样的,自卖自夸,还夸的这么真诚。”
东方顿时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现在他和子车无奇在一具身/体里,一时嘴快,果然成了自卖自夸,奇怪的厉害。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而且心情很好的样子, 说:“我去找黑面阎君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唐风居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子车无奇说:“一会儿若是有要帮忙的, 我再来找你们。”
夷玉就说道:“可是你一会儿再来找我们, 我们可能就在忙了呀,那就帮不了你了呢。”
唐风居听得一愣,问:“我们要忙什么?”
夷玉嘻嘻一笑,伸手搂着唐风居的脖子,来回来去的在他身上乱蹭,说:“刚才的事情呀,人家觉得不够呢,我们继续罢!”
唐风居又是一愣,随即脸皮再厚也顶不住了,闹了一张大红脸。
东方再一次刷新了对夷玉的认知, 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更何况夷玉他根本不是人!还真的已经天下无敌了。反正东方是听不下去了,赶紧就离开了房间,还反手把门给关上了,免得有人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再辣了眼睛。
他关上/门,不过还是听到里面夷玉委屈的说:“咦?你不想和我再做那种事情了吗?可是你刚才明明也很舒服啊,我叫你停下来, 你都不肯的。”
随后是唐风居低声的说:“小声些, 这种事情……”
夷玉反而嚷嚷着:“不小声不小声, 呜呜, 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唐风居说:“你别哭,我哪里不要你了?”
不过夷玉还是哭得嘶声裂肺的,好像要天塌了地陷了一样。
其实东方觉得,夷玉现在这哭得比刚才嚷嚷的好听多了,刚才那简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唐风居没有被他那一声尖锐的叫/声吓萎了也真是够厉害。
唐风居见夷玉哭个不停,他也不会哄人,手忙脚乱的,就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
这简直是上了夷玉的当,夷玉顺势钻进他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就仰着头吻住了唐风居的嘴唇,唐风居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嘴唇上柔/软的触觉,还有麻痒的感觉,的确让唐风居瞬间就有些兴/奋,让他记起了早前两个人疯狂的事情。
唐风居的呼吸有点粗重了,干脆将夷玉搂紧在怀里,反客为主的将人压在了桌子上,撬开他的牙关,将舌/头探了进去侵略。
夷玉自然是欢迎的,连忙配合的张/开双/唇,还伸出小/舌/头来,让唐风居疯狂的含/住吮/吸挑/逗。
东方关好门就想去找王不留行了,但是一转身就听到里面有哼哼唧唧的声音,刚才还在哭,现在就变成了哼唧,这进展也够快的,转折的无比顺利,都不带来个卡壳的。
最终的是,东方瞬间想起来了,说:“等等,这个不是咱们的房间吗?”
东方这才想起来,那是自己和子车无奇的房间啊,现在夷玉和唐风居在里面打的火/热,这……
子车无奇似乎也是刚想起来这个问题,在东方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子车无奇已经走了回去,然后用/力的敲了几下门,说:“两位可以回房间再做。”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了,东方还听到了椅子被碰倒的声音。
虽然有门板隔着,但是东方已经能想象出,唐风居现在是有多尴尬。
唐风居也忘了这并不是他的房间,感觉尴尬的不得了,不过夷玉才不管,软塌塌的赖在他身上不起来,非要唐风居亲/亲。
子车无奇可不想让那两个人在他屋子里乱搞,毕竟握奇公子的洁癖和强/迫症都是很厉害的。
唐风居哄了夷玉半天,然后整理好两个人的衣服,这才赶紧从房间出来,回他们的房间去了。
夷玉真是一点也不害臊,反而很气愤子车无奇坏了他的好事儿。
夷玉和唐风居回去了,东方这才松了口气,总觉得唐三公子以后的生活绝对会很精彩。
子车无奇和东方去找王不留行,这会儿王不留行还在睡觉,来开门的是半夏,见到他们就把他们给请进来了。
王不留行睡觉那是雷打不动的,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那肉肉的小身/体四仰八叉的睡着,看起来特别的可爱,小/脸上的肉也嘟着,嘴巴也张着,好像要流口水出来。
半夏听他们有事情,看了看天色,王不留行睡了一会儿了,也该起来了,就走过去叫他起床。
半夏推了推王不留行,说:“师父,握奇公子来了。”
王不留行皱了皱小眉毛,翻了个身,用小屁/股对着他们,然后就继续睡了。
半夏忍不住笑了,干脆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来回的晃悠着,说:“师父,快醒醒,再这么睡下去,你脸上又要长肉了。”
王不留行终于睁开了眼睛,但是一看就没睡醒,两只小肉手在眼睛上来回揉/着,然后钻进了半夏的怀里,使劲儿的往里拱着,说:“困死了困死了。”
东方瞧得眼皮直跳,刚观摩了夷玉撒娇,现在又瞧了王不留行撒娇,感觉着实辣眼睛。
王不留行抱怨了半天,终于清/醒了,小大人一样的喝着茶,靠在半夏怀里,说:“找我什么事情啊?”
东方把关于断手、千年半夏、忘江苑以及江老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整个事情感觉有太多的线索指向江老,他们并不是没有怀疑的理由,所以才来找王不留行帮忙,想要请他引出江老。
王不留行眨了眨眼睛,说:“那忘江苑的江老,不是很有名气的吗?我就说嘛,儿子那么一个草包德行,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不过……”
王不留行话锋一转,说:“忘江苑的人还和九日谷有什么关联吗?”
东方摇头,这个他们真的不知道。
王不留行说:“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前才见过一个九日谷的弟/子,唉,不过他是个可怜人,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九日谷早就已经是个传闻了,像东方这样的人都不曾见过一个九日谷的弟/子,见过九日谷的人绝对都是“老前辈”。看来又小又软的王不留行,绝对是前辈中的前辈了。
王不留行说:“我当年听说九日谷,就觉得很奇怪了,所以想去瞧瞧到底怎么个神奇法子。”
毕竟以肉/体凡胎,又非得道成仙,就可以得到永生,在王不留行耳朵里是非常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当然奇怪。
王不留行很想见识一下九日谷的弟/子,也想要见识一下蝉蜕的过程。
后来很巧合,王不留行真的见识了蝉蜕的全过程。那是一个不大的孩子,恐怕也就不到十六岁,他正逢第九日,正在经历着死亡的痛苦,哀嚎着从自己的皮里慢慢的钻出来。
王不留行说:“唉,那场面着实够血/腥的。”
能让王不留行说血/腥的,也的确不一般了,毕竟他最擅长治病救人,什么样的病没瞧过,怎么样的死亡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少年痛苦极了,惨叫着,却又不敢惨叫,几乎咬烂了自己的嘴巴,将一口牙都要咬碎。
王不留行说:“他说他很痛苦,他想要大声的嚎叫发/泄。但是他不能,因为如果引来了旁人,不知情的会觉得他是怪物害怕的,知情的就会直接杀了他,毕竟在旁人眼里,九日谷都是罪无可恕的存在。”
所以少年只能忍着,默默承受痛苦。
王不留行眼睁睁的看着他,亲手撕碎自己的皮肉,然后终于钻了出来,浑身血粼粼的,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然后少年要经历九天时间,全身的皮肉才会慢慢长好,但是长好后没有半天时间,他又要亲手撕烂自己的皮了,再次经历死亡的痛苦。
少年告诉王不留行,虽然没经历一次蝉蜕,他就会变得强大一些,但是他完全没有强大的喜悦,只剩下满心的绝望和痛苦。
王不留行说:“我当时实在可怜他,问他,你为什么不干脆自/杀算了,那样或许下辈子还能快乐一些?”
然而少年告诉他,他大仇未报,不能自/杀,什么样的痛苦他都要承受。
东方听到这里,忍不住心中一阵感慨,突然觉得有些同病相怜。不过与自己相比,自己或许还比那少年要幸/运的多。
那少年的确凄惨的很,在他小小年纪的时候,家人惨死,就剩他一个孤苦伶仃。他并不是九日谷的弟/子,原本是个小少爷,都没受过什么苦的。
后来家人惨死,他流落在外,有一日就被一群人给抓/走了。他起初还以为那些人是人口贩子,却没想到,并没有那么简单。
王不留行说:“九日谷里很多弟/子,其实都是被人抓进去的,并非自愿拜入的。他们会抓一些小孩子,年龄不能太大,强/迫他们学习蝉蜕。”
东方忍不住皱眉。
那些小孩子其实就是试验品,因为九日谷的人也知道蝉蜕有局限性,所以一直在想办法破除这个局限性。他们找来很多人做实验,但是最终都失败了。
九日谷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子车无奇所说的屠谷一说,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只是如今,已经好久没有听说九日谷和蝉蜕,也不知道那些被抓进谷中的孩子们都如何了。
东方听的有些心理不舒服,说:“所以,九日谷的蝉蜕,真的无解吗?”
王不留行摇了摇头,说:“抑制是可以的,我可以把九日的期限延长到十八日甚至三十日。但是……”
王不留行又摇了摇头,说:“但是抑制的越久,爆发的时候就会越惨痛。那种死亡的痛苦,恐怕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可怕却又不得解脱。”
王不留行也研究过蝉蜕,但是根本没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子车无奇说:“不管如何说,我们先将江老引出来。”
王不留行点头,说:“这个到没问题,咱们只管守株待兔就行了。”
大家合计了一下,就决定回到王不留行的小屋去,小屋子外面堆着很多很多的人,若是有什么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也绝对传的非常快。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过去布置一下。”
“好,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王不留行说。
子车无奇立刻就动身了,他要想到王不留行的小屋子那里,布一些阵法和结界,好能一下子抓/住罪魁祸首。
东方和他一起动手,快速的就赶到了王不留行的小屋。
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那里又堆了很多很多的人。
子车无奇进了王不留行的结界中,然后在房子前前后后都设了阵法,又用障眼法覆盖住,看起来简直万无一失。
东方瞧了瞧,说:“行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他们就先进了屋去,等着一会儿王不留行他们也过来。
屋里没人,毕竟之前也只是半夏和王不留行在住,里面倒是干净,东方干脆坐下歇一歇。
子车无奇右手搭在腰间的小箭筒上,手指轻轻拨/弄着腰间的五十支蓍草,虽然看似很悠闲,不过东方知道,若是一有动静,子车无奇绝对会瞬间出手,这其实是个戒备的动作。
东方说:“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嗯。”子车无奇点了点头,的确,消息还没传出去。
东方迟疑了一下,问:“你那个……那个九日谷的朋友……”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子车无奇问:“怎么了?”
东方说:“没什么,只是以前不曾听你说起什么朋友,所以有点好奇。”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旁的人都不喜欢九日谷,所以我不曾提起过。”
东方咳嗽了一声,说:“你们感情很好吗?”
东方这话问出口,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语气酸溜溜的。
子车无奇想了想,点了点头,说:“算是罢。在入云笈宫之前,我就这么一个朋友。”
东方一听,眼睛都瞪得老大,说:“在入云笈宫之前?”
子车无奇淡淡的“嗯”了一声,说:“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时候并非云笈宫的弟/子,后来才入的门。”
东方听着更惊讶了,因为他以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小时候东方极为崇拜握奇师叔,不过对于握奇师叔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如今说出来,东方竟然有些好奇了,百爪挠心的,想要知道更多。
子车无奇却似乎不是很想要说的样子,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
东方又问:“咳咳,你都没跟我讲过什么,现在这么无聊,我们不如聊聊天?”
子车无奇说:“以前的日子?”
东方点头。
子车无奇想了想,似乎想的很认真,说:“并没什么有/意思的,或许是我这个人太无趣了,竟然想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讲给你听。”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这是在敷衍自己,不想讲以前的事情给自己听。东方已经在心中邪/恶的脑补了一下,说不定子车无奇小时候笨笨的傻傻的呆呆的,经常被小朋友欺负,所以他不好意思讲出来。
其实子车无奇的并不是不想讲,是真的一时不知道讲些什么。子车无奇觉得自己和东方并不一样,东方小时候就很有活力,很能吸引人。而子车无奇觉得自己,的确像是个活死人,死气沉沉的,日复一日过的毫无波澜。
或许子车无奇喜欢东方,甚至迷恋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也是被他那种耀眼的活力给吸引了。
子车无奇回想起来,似乎觉得有些想笑。东方小时候就是个惹事精,自从东方来了,子车无奇就没闲下来过了,大小麻烦接连不断,但是如今一回想,竟然都觉得很怀念。
而在东方来之前,他的生活是规规矩矩的,一成不变的。
东方不甘心的说:“那就说说你那个朋友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之类的。”
子车无奇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说:“恐怕你不爱听。”
东方就奇怪了,自己为什么会不爱听。
子车无奇还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九日谷弟/子,不过那弟/子也和王不留行说的差不多,不是自愿加入的,是被人抓进去的。他被人抓进去之后,就变成了别人害怕的怪物。
对于那位朋友,子车无奇记忆最清晰的就是蝉蜕了,他曾经亲眼看见自己的朋友被蝉蜕的痛苦折磨着,那种死亡的无助于恐惧,让子车无奇记忆很深刻。
子车无奇说:“那一日……正好是九日蝉蜕的日子……”
九日蝉蜕,那就是所有九日谷弟/子的噩梦,子车无奇听到少年的惨叫,少年痛苦的伸手去抓自己的脸,自己的胳膊,自己的每一块皮肤,全身已经鲜血/淋/淋,但是这还不够……
少年太痛苦了,他哀嚎着,大声嘶喊着。他因为蝉蜕的痛苦,身/体太过虚弱了,连自/杀都不能。他只能被苦苦折磨……
子车无奇说:“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求我杀了他……”
子车无奇只能看着,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根本帮不上忙。少年让子车无奇杀了他,子车无奇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子车无奇又淡淡的说:“后来,他痛苦的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了,瘫/软在地上,眼睛却紧紧盯着我……”
少年嘴唇颤/抖的盯着子车无奇,子车无奇听到少年喃喃的说话声。
子车无奇说:“他说他恨我。”
东方听得心里一揪,现在简直后悔死了,刚才就不应该一时嘴欠让子车无奇说什么往事,现在就尴尬了,果然不是什么自己喜欢听的事情。
东方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只觉得这么听着,就已经异常的难过了。虽然子车无奇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东方以前和子车无奇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握奇师叔其实是个很看重感情的人,他无论如何,下不了手杀自己的朋友。
然而当时的情况……
东方后悔的想要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赶忙打了个哈哈,非常生硬的说:“哎呀,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啊,我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自己被我戏/弄过多少次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知道东方是在担心自己,心中忍不住的欢喜,说:“哦?你倒是说说看。”
东方顿时自豪起来了,说:“哼哼,我才不会说出来,跟你都说了,你岂不是会报复我?”
虽然东方不肯说,不过心中还是很得意的,想着以前自己那些小伎俩,虽然都很小家子气,但是回忆起来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让我想想,你说的不会是有一次,我罚了你抄书,你就在我茶杯里放了一条毛毛虫的事情罢?”
东方正乐得不行,结果一下子傻眼了,瞪着眼睛,说:“你……你知道?”
子车无奇倒是没有回答,只是淡定的说:“那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抄书到半夜,我去瞧你,给你端了一碗茶和一份晚饭?”
东方一时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仔细回忆,似乎还真有这事情。
当时东方被罚了,一直抄书抄了一整天,简直又累又饿的,还渴的要死,但是房里一口水也没有,一口饭也没有,不抄完了还不能出去,他真想干脆喝一口墨汁儿了。
后来子车无奇来瞧他,大发慈悲的给他端了一杯茶水和一份晚饭来,东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顿时把对握奇师叔的不满全都抛在脑后了。
东方回忆起来,说:“是有这么回事。”
子车无奇但笑不语。
东方顿时脸色就青了,说:“你……那杯茶不会是我端给你的罢?”
子车无奇仍然但笑不语,东方的脸色更青了,那可是自己加了料的茶水,放了一条毛毛虫进去的,是虫子的洗澡水啊。
他本来想要戏/弄握奇师叔,哪想到握奇师叔就是闷骚腹黑,察觉出来了之后竟然把那杯茶端给了他。
更可怕的是,东方当时渴的厉害,也是饿的厉害,一边吃饭一边就把茶都给喝了……
时隔多年,东方还是觉得恶心的要吐了,炸毛的就要跳起来,喊道:“子车无奇!你也太坏了,你怎么就眼瞧着我把那杯茶给喝了?”
子车无奇沉吟了一阵,有些苦恼的说:“其实……当时我没想到你真的一仰脖子就喝了……”
子车无奇发现了东方的小伎俩,就把茶杯端回去给他,是想让东方知道自己看穿了他的小诡/计,让他以后不要耍小聪明,哪知道东方渴的厉害,一仰脖就全都喝光了。
子车无奇又说:“我没来得及说,你就喝光了。我就想着,或许还是不要告诉你的比较好,所以……”
东方气得脸都红了,说:“那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应该让我永远都不知道啊。”
子车无奇说:“只是你刚才提醒了我。”
东方觉得,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子车无奇反而笑着说:“你还戏/弄过我什么?不妨继续说。”
东方顿时眼皮乱跳,紧闭着嘴巴不肯说了,他怕自己又在子车无奇面前丢人现眼。
东方是看不见子车无奇现在是什么表情的,毕竟他们用了一具身/体。但是东方能感觉到,子车无奇现在恐怕心情愉悦极了,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
东方就忍不住想起来以往更多的事情,其实和子车无奇相处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开心的,只是后来他被仇/恨蒙蔽了所有,所以也体会不到这种开心了。
东方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忍不住说:“其实,你对我一直很好……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拦我报仇,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
子车无奇听他突然说起这个,知道这是东方的心病,就说:“我说我是为你好,你绝对不会相信。但是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更没有害过你半分。”
东方心中一阵波动,的确,子车无奇怎么会害自己呢?他几次舍命救了自己,自己的命都是他的,若是想自己死,只是旁观便够了。
东方脑子一热,就说道:“其实我也是相信你的。”
子车无奇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有些感慨万千。
正这个时候,突然外面的结界一阵波动,子车无奇快速的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去查看。
来的当然不可能是江老,毕竟消息还没放出去,来的是王不留行他们。
王不留行、半夏,还有夷玉和唐风居。因为小扶摇现在的腿还不适合走路,建木需要照顾他,所以就没有过来。建木在客栈里,也可以监/视一下忘江苑的人,如果忘江苑有何动静,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然而王不留行他们一进来,就被子车无奇设下的结界给困住了。东方一瞧,顿时很想笑。
王不留行十分不满,跳着脚的说:“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我回自己家都会被困住,没天理了啊。”
东方说:“这不是试试管用不管用吗?效果如何?”
王不留行翻了个大白眼,说:“棒极了。”
子车无奇将他们放了进来,然后将结界重新布置好,王不留行在来的路上已经将消息散播了出去,外面那么多人,相信很快就有很多人听说这事儿。
隔壁的镇子接二连三的死人,如果凶手真是江老的话,那说明江老应该就在镇子附近。
东方粗算了一下时间,如果说按照子车无奇所说,九日谷的蝉蜕真的是九日一个轮回,蝉蜕日需要大量元气和血液补充身/体,那么最近一两天,也又该到蝉蜕日了。
王不留行托着自己的小腮帮子,说:“听说九日谷的弟/子,蝉蜕之后就会变强很多,不知道这个人蝉蜕了几次,他脱了皮还有元气和血液做补给,几乎没有虚弱期,简直天下无敌啊。我们把他引出来,能不能抓/住他,能不能对付他,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啊。”
夷玉不懂什么九日谷和蝉蜕,说:“真的这么厉害?”
九天就要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想想就觉得很可怕。但是竟然有人仍然在练这门术法,为的不是别的,自然是超越所有的能力。
王不留行说:“唉,如果不厉害,当年九日谷也不会让人闻风丧胆了。现在咱们这群人呀,病的病伤的伤,都没个健全人了。”
握奇公子名声在外,可惜现在伤的比较严重,若是针对上会蝉蜕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胜算。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唐风居不会用自己的修为,夷玉没有纯青琉璃色,王不留行是以医术见长的。
子车无奇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九日谷当年是横行霸道,因为他们厉害,在修仙世家中位列第一,旁的什么宫什么家,全都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恨不得拧成一股绳都抗不过九日谷。
然而其实没有多少人真的见过九日谷的弟/子,因为大家都知道,九日谷的弟/子出谷就是来杀/人的,见过他们的人,基本上无一生还,所以九日谷的弟/子都很神秘。
子车无奇说:“恐怕他的蝉蜕练的还不到家。”
蝉蜕何等厉害,若是江老真的会蝉蜕,而且已经褪皮过至少一次,那么江老的修为就会突飞猛进。江老以前就已经很厉害,现在再突飞猛进,恐怕已经算是无人能及的,却为何要畏首畏尾不肯现身?
东方听了子车无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江老或许真的练了蝉蜕,但是他恐怕没有掌握其中的法/门,所以即使褪皮了,却仍然需要藏起来。这样说起来,其实难度应该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
子车无奇又说:“虽然如此,但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子车无奇重新检/查了一遍周围的阵法和结界,东方给四周下了一些虚像幻境,这样他们可以看得比较远一些,四周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人,他们也是可以看到的。
眼瞧着天色就要亮了,这天晚上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动静。
黑夜已经过去了,可惜白天却没有日光,乌云密布的比夜晚还要压抑阴沉,似乎马上就要下大暴雨的样子。
守在外面求医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东方走到外面去瞧了瞧,看起来真的马上要下大暴雨了。
他刚要回身,突然被旁边的杂草中的一朵小花勾住了手腕子,东方吓了一跳,还是子车无奇反应更快,说:“没事,是建木。”
建木虽然修为大减,不过作为神木,他仍然可以控/制众多草木。建木在照顾小扶摇,不方便到处走,不过即使他不到处走,也可以派草木传信。这不是,建木就将消息传过来了。
东方有点摸不着头脑,说:“建木什么意思?”
子车无奇说:“建木说,忘江苑的人从客栈出来了,似乎是要来这边求医。”
东方说:“他们又来了?”
忘江苑的人昨天晚上并没有来求医,可能是因为他们少主跑掉了,所以很多人都去找了,根本顾不得来求医。
建木送了消息之后,很快的,那些忘江苑的人真的来求医了。江瑶水也来了,就走在最前面,东方从虚像幻境中看的很清楚。
东方说:“咦?那草包少主被找回来了。”
子车无奇甚是无奈,说:“小心让旁人听到。”
东方就笑了,说:“握奇公子说忘江苑少主是草包,与我有什么干系,你说是不是?”
东方想起自己被子车无奇阴了,喝了一碗毛毛虫茶,就很是气闷,如今竟然玩起撒泼耍赖来,反正用的也是子车无奇的身/体。
子车无奇倒是不生气,只是说:“看来你想回到书里去了。”
东方一听,咬牙切齿的说:“你就不能换个威胁我?”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那些忘江苑的弟/子还没走到小屋子前面,突然“哗啦”一声,倾盆大雨一下子就兜头浇下来,路边的杂草都要给砸塌了。
东方说了句“幸亏”,他们刚才已经回了小屋子,不然就要给浇个措手不及,绝对透心凉了。
再一瞧虚像幻境,那些忘江苑的人果然都被浇透了,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样子。
夷玉跑到窗边,探着脖子往外看,说:“好大的雨啊,怪不得天色那么黑。”
外面哗啦啦的,不知道是雨还是冰雹子,非常的响亮,一声一声的敲击声,听的人直烦躁。
那些个忘江苑的人已经到了跟前,有人朗声喊着请求见活神仙,不过王不留行只当没听到,优哉游哉的半靠在半夏怀里啃着水果,一副惬意的模样。
夷玉“啧啧”了两声,说:“忘江苑的人也够执着的呀。”
他说着,子车无奇突然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夷玉吓了一跳,往旁边错了错,说:“你要干嘛,我已经是唐风居的人了,你想要对我做些什么?”
东方也不知道子车无奇突然“凶神恶煞”的走过去做什么,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听到夷玉的话,顿时很想抬手捂脸。
唐风居也听不下去了,赶紧拉住夷玉,让他不要说话。
子车无奇并不是冲着夷玉过去的,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推的更大了,说:“有人来了。”
“忘江苑的人?”王不留行问。
子车无奇说:“不,还有其他的人。”
东方顺着子车无奇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子。
只瞧不算太远的地方,似乎有个人影。因为天色很昏暗,又下着瓢泼大雨,所以外面的景色都变得模模糊糊了,那人影也模糊了起来。
人影距离小屋子已经不算远了,按照这个距离,其实东方和子车无奇这样的人,应该早就能听出来,别说是他们了,就算夷玉也应该能听出来了。
但是眼下,那个人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走近的,听不到任何脚步声,轻的好像鬼魅。但他并不是鬼魅,因为他没有鬼魅的阴气,毫无气息可言,也感觉不到什么阳气。
这样一个人,怪不得谁也没察觉他的出现。
东方眯着眼睛,透过瓢泼的大雨,就瞧那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从头兜到了脚下,兜帽将他的脸也给遮住了严严实实的。在灰色的兜帽下面,似乎还有一张面具。
夷玉和王不留行他们都挤到了窗边来,果然看到一个奇怪的人。
夷玉说:“是不是那个什么江老?”
长衫,面具……
的确很像,只是看不太清楚。
就在他们琢磨的时候,那个人动了,他往这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的不算快,但是平稳。
所有的人,只看到他离的越来越近,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耳朵里只有雨水敲击的声音。
东方仔细一瞧,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神秘的人,每一步都踩着雨点的声音,半分不快半分不慢,抓的极为精准。雨点的声音将他的脚步声隐藏了起来,让他变得神秘又诡异。
神秘人从小屋子的后方走来,很快走到了结界面前。他伸出右手来,但是袖子很长,仍然遮住了他每一寸肌肤,什么也瞧不见。
就瞧那神秘人在结界上敲击了两下,众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震动,“咔”的一声,结界竟然不堪一击的就碎裂了开来。
那神秘人敲碎了结界,垂下手去,却又抬起手来,将一样东西顺着那破碎的结界放了进来。
东方被剧烈的震动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想要咳嗽两声来舒缓。然而看到神秘人的举动却是一愣,愣住的还有子车无奇。
夷玉则是叫道:“啊!一只手。”
那神秘人竟然将一只断手, 顺着破碎结界放了进来。
那是一只修/长富有力度的手, 着实好看的很。恐怕谁见了都会觉得分外惋惜, 这么好看的手,是谁残/忍的将他斩断下来?
东方盯着那只手,忍不住身/体颤了一下, 而子车无奇则是眼睛一眯,立刻离开了窗边, 竟然是往门外走去的。
夷玉吓了一跳,瞧他气势汹汹的,似乎要和什么人去拼命的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戾气,哪里想平日温文尔雅的握奇公子。
夷玉连忙说:“你去做什么?”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已经快步走出了小屋子。
后面的王不留行赶忙都坐直了, 一下子从半夏腿上跳了下去, 说:“我们也出去吗?”
东方也惊了一跳,赶忙抓/住子车无奇,不过这就变成了自己抓自己,低声说:“他在结界外面,我们不能贸然出去。”
那神秘人只是敲破了一处结界,将断手放了进来,然后就没有举动了。那一处破损的结界很小,不足以让人钻进来, 其他结界还完好无损, 还是可以起到保护作用的。但是子车无奇这样贸然过去, 恐怕会中了圈套,若是那个人就是想用断手作为引子勾他们上当就惨了。
子车无奇说:“放心,我有分寸。”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现在根本不觉得子车无奇是有分寸的样子,他觉得,子车无奇似乎很想撕碎那个人。
那个神秘人就站在结界外面,将断手放入结界之后,仍然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好像突然变成了一株树木。
子车无奇一闪身,出了小屋子,然后快速的走到了那处破碎的结界面前。
走的近了,那神秘人却好像看不到他们一样,仍然兀立。
他一身灰色的衣服,戴着面具,像一株树木,更像一块石头。等到子车无奇已经走到了那神秘人面前不过五步的距离,那神秘人终于动了,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子车无奇。
那神秘人歪了一下头,诡异的厉害,好像在很仔细的反复打量子车无奇一样。
突然,他忽然笑了,声音竟然意外的清亮好听,说:“握奇公子?久仰大名了。”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东方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想要看穿他面具下面的脸。
神秘人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断手,说:“我并没有恶意,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想管握奇公子求一样东西的。”
东方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嗓音,总觉得怪怪的,若说他没有恶意,东方第一个不相信。
那神秘人继续说:“看,这只手就是我的诚意。”
东方忍不住也低头去看,其实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手。
那只手着实很漂亮,此时就躺在地上,东方瞧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手的确是自己原来的手,但是之前那樵夫说,手上有尸斑,看起来很可怕。
但是眼下一瞧,这只断手上一块尸斑也没有,干净的厉害。
东方一愣,那神秘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放心罢,我已经帮它净化过了,它的怨气和阴气都已经清除干净,并不会再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的确如此,这只断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怨气和阴气,安静平和的厉害。东方感觉的出来,他现在虽然心中难以平复的波动,却没有被怨气和阴气左右,不像那日在树林中的感觉。
子车无奇眯着眼睛,说:“你是谁?”
“我是谁?”神秘人说:“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呢?我这一次来,是想要像握奇公子求一样东西……龙甲神章。”
东方一听,立刻戒备又多了三分。刚才那个人还说自己没恶意,现在却又说要求龙甲神章。
东方还真不知道,这怎么叫做没恶意,恐怕龙甲神章已经和全天下的恶意连在了一起。
“当然,”神秘人说:“我会给你更多的好处,不只是这见面礼,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要找什么,我可以带你去。”
子车无奇说:“你知道东方身/体的下落?”
神秘人笑着说:“对,我知道,要不要合作,就看握奇公子你的了。”
东方一听,立刻在心中说道:“子车无奇,你可别上了他的当。这个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样子。而且,他是不是杀了那些村/民的人?若是这样……”
东方在暗中与子车无奇说话,不过话还没说完,那神秘人却又笑了,说:“那些人并不是我杀的,我也可以帮你抓/住他。”
东方一凛,手心里都出了汗,这个神秘人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神秘人的打扮让东方觉得很像是道/士口/中叙述的那个人,很像是江老的样子。但是感觉却又不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候夷玉他们已经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夷玉跑过来第一句话就说道:“你这个人畏首畏尾的,都不敢以真面目现身,我们凭什么信你,信你就有鬼了!”
神秘人一听,哈哈的笑了起来,说:“有/意思有/意思,够爽/快。”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半天才停下来,直笑的咳嗽了起来。
他说:“我只是怕……自己的样子吓坏了你们。很多人见到我的样子被吓得面无人色,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这样惊恐的表情了。”
夷玉切了一声,说:“地狱我都见识过,还有什么能吓坏我的?”
神秘人又笑了,说:“地狱的确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恶/贯/满/盈,却仍然逍遥自在的人。”
他说着,抬起手来,动作极其缓慢,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兜帽,慢慢的脱了下来。
只是兜帽脱/下来,他仍然戴着面具,所以还是看不到面容的,只能从面具下面看到一截脖颈。
神秘人伸手按住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似乎很犹豫的样子,最终又慢慢的摘了下来,他的速度很慢很慢,好像一边摘一边在做心里斗/争一样。
东方以为他的脸丑陋不堪,又或者血粼粼的。
毕竟这个人可能也是和九日谷有关系的人,很可能就会蝉蜕。他若是在蝉蜕日附近,那么一定是血粼粼的没有皮的样子。
不过……
神秘人将面具摘下来的一刹那,东方就听到夷玉抽/了口气,然后忍不住说:“哎呀好帅啊。”
东方一瞬间差点被夷玉给气死了,心想着夷玉怎么就不能含蓄一次,总有一天唐风居会被他给气死。
那神秘人的脸露了出来,五官极为立体,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中原人的样子,充满着异域之感。不过他长得的确很出彩,就像夷玉说的,的确很帅气。
此时那神秘人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正与子车无奇对视着。
子车无奇似乎有些吃惊,隔了短暂的时间之后,才说道:“是你……”
神秘人点了点头,说:“是我。”
这两个人好像打暗号一样,之前还剑拔弩张,但是现在好像情绪一下就缓和下来了。
东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突然有些不爽。
夷玉也听不懂,大咧咧的问:“是谁?我怎么不认识?握奇公子,你以前认识他吗?”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认识。”
神秘人笑着说:“你这个人从小就冷冷淡淡的,看来一直没有改变。我们那么深厚的交情,你只说认识?着实让人心寒。”
东方一听,更是觉得不爽了,还深厚交情?自己怎么不知道子车无奇有什么深厚交情的人?
东方这么一想,突然就想到了,子车无奇之前提起的那个朋友。那个在子车无奇入云笈宫之前,认识的九日谷朋友。
东方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神秘人,心中想着,难道竟然是这个人?
夷玉有点摸不着头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啊?”
“我当然不是。”神秘人说:“我平日都吃素斋,连肉都不吃,怎么会杀/人呢?无奇,你说是不是?你怎么都不为我说句好听的话?”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挥,将结界打开一些,这才说道:“进来。”
神秘人从打开的结界缝隙中走了进来,顺便将地上的那只断手拿了起来,塞给了子车无奇,说:“拿好了,这可是你的宝贝,我帮你抢回来的。算是我们老友见面的见面礼。”
子车无奇接过那只断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伸手摸了两下,这才找东西把它包扎了起来。
神秘男人看到他的举动,说:“还当真是宝贝啊。”
那断手已经除了怨气和阴气,如今安静的很,东方也算是亲手摸了自己以前的手,感觉奇怪的厉害。
子车无奇包好了断手,这才看了一眼神秘男人,说:“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神秘人说:“可以请我进屋去说吗?我有点累了。”
他们在小屋子的后面说话,隔着一个小屋子,前面那些忘江苑的人还没有走,冒着大雨仍然站在那里,几个弟/子轮番喊话,想要求见活神仙。
子车无奇几个人回到了房间里,那神秘人坐了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将面具戴上了,兜帽也戴上了。这屋里本来就暗,他还全副武/装起来,让人实在不解。
神秘人坐下来,说:“长话短说,我的时间不太够了。”
他才说到这里,夷玉就开口打断了,说:“咦,那起码要说说你叫什么呀?”
神秘人歪了歪头,却没有要说的意思,说:“这无关紧要。”
其实东方也很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更想知道,他是否就是子车无奇之前提起的朋友。
只是神秘人不想说,搞得东方有点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这时候子车无奇就淡淡的开口了,说:“他叫日暮。”
神秘人忍不住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否认,说:“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
日暮的确就是子车无奇口/中的那个朋友,他们分别了很多很多年,但是日暮长相有些特点,这么多年来变化并非特别大,所以子车无奇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日暮这个名字很奇怪,没有姓氏,其实日暮就是蝉的一种别称。
日暮说:“你们要找的人,已经来了。”
他突然没头没尾的这么说,让东方有点奇怪,要找的人?他们的确布下结界,想要抓一个人,但是……
东方突然站起来,然后走到了窗边去,这回是往小屋子前面望去。隔着大雨,忘江苑那几个人还站在那里。
夷玉也挤过来,说:“已经来了?是那个江老吗?他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那里只有几个忘江苑的人啊,没瞧见什么老头/子。”
东方的目光快速的在那些忘江苑弟/子上扫了一遍,随即目光一拢,就钉在了忘江苑少主的身上。
日暮端端坐着不动,说:“九日谷的这门术法,每九日就要死一次活一次,死的时候苦/不/堪/言,活的时候要将皮生生撕下。虽然皮还是会再长的,但是长出来需要时间,那么有的人就想到了歪/门/邪/道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一张皮,披在身上,这样里面就算是血粼粼的,旁人也看不出来了。”
东方说:“你是说,江老现在披了一张皮?”
日暮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他并非九日谷的弟/子,不知从哪里偷盗了蝉蜕术法,练的时候也缺斤短两,虽然蝉蜕过,但是每次蝉蜕带来的飞跃都不大。如今他马上要再次蝉蜕了,如果你们趁着现在,把他抓/住的话,也无不可。”
屋外那些忘江苑的弟/子,看起来都很正常,然而东方还是敏锐的发现,忘江苑少主今天似乎太安静了。
他们冒着大雨过来求医,那少主竟然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和往日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着实让人奇怪。
子车无奇说:“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等等。”日暮站了起来,说:“我现在有求于你,不如今天的这事情,还是由我代劳罢,也算是我的诚意。”
他话音才落,已经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夷玉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说:“他……他这么厉害?”
日暮转瞬间已经到了小屋子外面,站在了磅礴的大雨之中,站在了那些忘江苑弟/子的面前。
忘江苑的弟/子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
江瑶水刚要说话,日暮却不让她开口,已经一把就将她身边的忘江苑少主给抓/住了,提了起来后退数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屋里的人立刻就听到外面乱成一团,江瑶水大喊道:“你是什么人?抓我小弟做什么?”
日暮笑了一声,将那少主扔在地上,然后右手探出,好似鹰爪一样,一爪子就抓/住了少主的脸。
“刺啦——”
伴随着江瑶水的尖/叫/声,那少主的脸皮竟然给日暮撕掉了。少主哀嚎了一声,想要反/抗,但是竟然不是日暮的对手,日暮只是用左手格挡了两下,那少主就没有抵/抗力了。
江瑶水尖/叫着要冲过去,但是有结界挡着,将忘江苑的其他弟/子都挡在了外面。
众人眼瞧着,那神秘人将少主的一层皮给活生生的撕了下来。
只是那层皮撕下来之后,更让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少主的皮下面竟然还有一层皮。
江瑶水又尖/叫了一声,说:“爹……爹?怎么……怎么回事儿?”
那少主的皮被撕/裂了,瘫在地上,皮囊里面的人露了出来,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迈的老人,竟然真的是忘江苑的老家主江老。
江老被日暮制住,死死瞪着他,说:“你……你是谁?!”
日暮笑了,说:“你不用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蝉蜕练的不到家。”
他说着,一把掐住了江老的脖子,又说:“唉,我好久不杀/人了。但是你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杀了你反而是积德行善。那么……这份德和善,我只能收下了。”
“不!”江老瞪大眼睛,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脸色一下就青了。
他的两只手不断的乱抓,那本来布满皱纹的手,很快变得更加干枯起来,越来越干瘦,日暮在抢夺他的元阳。
那江老大喊了两声,突然声音戛然而止,日暮就将瞪着眼睛已经没了气儿的江老扔在地上,施施然的拍了拍手。
结界外面的江瑶水已经吓得昏死了过去,倒在大雨之中,旁边弟/子们也乱做一团,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瞧见那日暮杀/人的样子,竟然有点不寒而栗。
而日暮这会儿已经走了回来,淡淡的说:“他已经死了,这样的人下了地狱也是浪费,所以我就把他的元气都吸收了。”
东方问:“那个忘江苑的少主……”
“当然是死了。”日暮说:“皮都被撕下来了,早就死了。”
东方有些不敢置信,死了?江老披着他儿子的皮,难道是江老杀了他儿子?
日暮说:“我遇见那个老头的时候,他已经把他儿子杀了。”
其实整个事情和东方他们猜想的一样。江老因为想要得到永生,所以竟然练了蝉蜕术法,如此一来,江老每九日就需要蝉蜕一次,非常的痛苦。
不只如此,蝉蜕之后是虚弱的,而且江老并非九日谷的弟/子,所以联/系的法/门不正确,导致了他蝉蜕后虚弱不说,蝉蜕之后也没有太大的突飞猛进。
如此一来,江老需要改变自己蝉蜕虚弱的弊端,那时候他正好看到了东方的断手,所以起了歹意,竟然利/用断手的怨气和阴气,指挥断手帮他杀/人,从而吸取血液和阳气。
虚弱的问题解决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问题解决不了。蝉蜕的太过频繁,每次都很痛苦,而且蝉蜕完了整个人血粼粼的非常怕人,非常不好行动。
江老也想到了,如果自己有一张皮,披在身上,那么……
那日忘江苑少主一个人跑了,他可没想到会突然遇到在家里闭关修养的爹,还挺高兴的。但是没高兴片刻,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老将自己儿子杀了,然后把他的皮完整的剥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做了个外壳。
这样他穿着自己儿子的皮,施施然的回了客栈,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王不留行放出消息,这个消息很快江老也听到了。他被蝉蜕折磨着,早就想要找到解决办法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欣喜若狂,立刻就组/织忘江苑的人到这边来求医。他想着,若是自己治好了病,也可以以后顺理成章的,披着儿子的皮继承忘江苑,这样忘江苑就可以继续发扬光大了。
但是江老没想到,中途却杀出了个程咬金来。先是将他操纵的断手给抢走了,现在竟然还丧命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日暮说:“好了,我帮你们把凶手杀了,还帮你们把断手找回来了,那现在龙甲神章可以给我了吗?”
“你要龙甲神章做什么?”东方皱眉问。
日暮看了一眼王不留行,说:“那个老头相信有人找到了蝉蜕的破除办法,但是我却不相信。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能破除,我也不需要年复一年的被蝉蜕折磨。”
王不留行一听不干了,说:“我虽然现在没找出来破/解办法,但是以后绝对可以的。”
日暮笑了,说:“我倒是知道个破/解的办法,就在龙甲神章里面。听说龙甲神章其中一卷之中,记载了破/解蝉蜕的办法,所以我走遍千山万水,一直在寻找龙甲神章。”
东方实在奇怪,龙甲神章竟然还有这种功能?在东方的身边一直都有一本龙甲神章,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本龙甲神章的内容了,也是因为知道龙甲神章里的内容,所以东港根本不可能去练那种东西。
子车无奇看了日暮一眼,说:“你可能被骗了。”
“什么?”日暮说。
子车无奇说:“在我手中的龙甲神章,并没有能解/开蝉蜕的办法。”
日暮一阵失望,虽然众人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了。
说来也是,那蝉蜕听起来就苦/不/堪/言,若是真有能解除的办法,怎么能不叫人欢欣鼓舞。然而现在来看,至少并不是子车无奇手中那两本龙甲神章能解决的事情。
日暮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只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王不留行这时候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其他人听到他浮夸的咳嗽声,全都看向他。王不留行拍了拍他的小肉手,说:“哎,其实我还有个旁门左道的办法,不能让练习蝉蜕的人解脱,但是可以让蝉蜕时候收到的苦楚稍微小一点。”
日暮一喜,说:“当真?”
东方似乎有点不信,说:“是什么办法?”
日暮说:“其实是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让人在蝉蜕的时候暂时失去知觉,不就好了吗?”
日暮一听,又失落起来,说:“这个办法行不通。”
其实这个办法九日谷的人早就想过了,也试过了,都失败了。如果一个人在昏迷的时候蝉蜕,虽然开始没有知觉,但是因为疼痛实在太剧烈了,昏迷中也会疼醒,就算半途想把受苦的人打昏,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日暮说:“这个办法不行,我之前试过了,还试过给自己放血,让自己极度虚弱昏倒,都是行不通的。”
王不留行脸上还是神采奕奕的说:“打昏这么粗/暴的办法当然不行,要用点其他的办法。”
王不留行的意思是,用一些药材,使得受苦者暂时感受不到痛苦。
他继续说:“不过普通的药材的确是不行的,达不到效果。但是我知道一样东西绝对可以,就是纯青琉璃色。”
“啊?纯青琉璃色?!”夷玉第一个叫起来。
“纯青琉璃色乃大毒之物,一般人触/碰就会要命,但是在我手中就不同了。我可以利/用纯青琉璃色的毒性,让受苦者暂时麻痹,但是又能护住他的心脉不让毒性继续侵入。”王不留行信誓旦旦的说:“这么一来,就可以暂时解决蝉蜕的痛苦。”
日暮不懂得医术,但是听到也算有一线希望,情绪似乎又恢复了一些。
夷玉拆台说:“可是纯青琉璃色不见了!还没有找到啊。”
日暮说:“当真可以这样?”
王不留行拍着小胸/脯说:“我保证。”
日暮笑了一声,说:“好,那我就去将纯青琉璃色找回来。只是……恐怕不是现在。”
日暮说着,身/体稍微晃动了一下,扶住了桌子,说:“我要走了,各位后会有期。”
东方瞧他似乎有点不对劲儿,急匆匆的要走,却还没走两步,“咚”的一声就跪下了,还是双膝着地的样子,差点半石板地给压碎了。
夷玉吓了一跳,赶忙退了两步,说:“这是做什么?要用纯青琉璃色也别给我跪下啊,我又没说不借给你。”
“不好,他要蝉蜕了。”子车无奇突然说。
东方一惊,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蝉蜕,但是听说的都痛苦不堪,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搀扶日暮,不过被日暮挥手打开了。
日暮咬着牙,低声说:“别,别碰我……我会误伤你们的。”
日暮已经站不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艰难的想要爬出房间去,只是他现在似乎连爬都爬不动了。
东方瞧得心中一拧,干脆再次上前,将人一下子愣是给扛了起来,也就是子车无奇这身材过硬,不然还真扛不起来高大的日暮。
东方说:“你要去哪里,万一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岂不是小命不保?”
东方把他扛到了床/上,对王不留行说:“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罢。”
王不留行倒是没有拒绝。
日暮蜷缩在床/上,灰色的长袍紧紧包裹/着他,众人听到面具下面传来“得得得”的牙关相击声音,似乎苦/不/堪/言,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日暮没有再出声,只是拼命的蜷缩起来,死死忍着全身到下的痛苦感觉。
屋子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子车无奇看了他几眼,很快转了身,说:“我出去一趟,你们……照看他一下。”
他说完了就快步走出了小屋子。
东方跟着子车无奇,感觉他走出小屋之后松了口气。东方知道,虽然子车无奇看起来冷淡,其实是个心软的人。日暮是他的朋友,虽然多年未见,不过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如今日暮受苦,恐怕子车无奇是不忍心见的。
东方又想起了之前子车无奇给他讲的故事,日暮蝉蜕的时候求子车无奇杀了他……
东方说:“反正出来了,不如我们回一趟客栈罢。珣玗琪不是还在客栈吗?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纯青琉璃色下落的人,我们去找他再问问。之前你答应了夷玉要给他找纯青琉璃色,现在你的朋友也需要纯青琉璃色,早日找到也就踏实了。”
“好。”子车无奇说:“我们走。”
东方和子车无奇想要返回客栈去,不过还没出结界,就看到了倒在小屋子前面的江老尸体。
尸体已经变得很干瘪,元阳早就没了,魂魄也没有了,死的不能再彻底。
而那些忘江苑的人,还在结界外面守着没有离去,江瑶水哭得稀里哗啦的,而她那个师/兄正试图打破结界。
结界乃是子车无奇设下的,虽然子车无奇现在身/体有些受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是什么人说打破就打破的,结界根本都没有震动一下。
东方看了一眼江老的尸体,走了过去,就看到江老怀里有东西掉了出来。因为江老已经变得很干瘪了,怀里的东西装不住,已经滑了出来。那东西是几张纸,因为结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这几张也都湿/了。
东方只是低头瞧了一眼,就蹲下来将江老的尸体搬了起来,带出了结界。当然了,还有忘江苑少主的那张人/皮,东方也拿了起来带出了结界。
那些忘江苑的人立刻就冲上来,抢过江老的尸体和少主的人/皮,那江瑶水痛苦着说:“爹!爹!你怎么了?”
虬髯大汉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却是冲着子车无奇喊道:“握奇公子,你刚才明明在里面,为何不阻止那贼人行/凶?竟然助纣为恶!”
东方一听他没头没尾的斥责,顿时就冷笑一声,说:“助纣为恶?你先看看你们家主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再与我说这四个人罢。”
东方说着,反而施施然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来,他就知道子车无奇身上绝对揣着一堆的帕子,子车无奇那么爱干净,刚才碰了尸体和人/皮,他肯定已经难受死了,所以东方就大发慈悲,帮他好好擦擦手。
虬髯大汉听了,似乎非常不满东方的口气,更加生气。
江瑶水痛哭着,也看到了江老怀里的东西,连忙拿了出来。果然是几页纸张,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幸好是类似于油纸一样的东西,要不然这么大的雨早就给冲烂了不能用了。
江瑶水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就白了,差点昏死过去。
那虬髯大汉喊了一声“师/妹”,赶忙接住江瑶水,然后低头也去看那纸张。
忘江苑的人到还算是有些见识的,虬髯大汉看了之后也顿时脸上变色。
在那几页残破的纸上竟然记载着蝉蜕的术法,但是术法并不全,恐怕江老就是看了这些,才修/炼了不伦不类的蝉蜕。
江瑶水和那虬髯大汉并不傻,想到隔壁村子的事情,又想到了那千年半夏,还有江老往日来的古怪,还有那张少主的人/皮……
一时间他们似乎觉得天都塌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竟然根本接受不了。
江瑶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哭得差点噎死过去。
那虬髯大汉也没了声,也没了底气,浑浑噩噩的站着,只是嘴里呢喃的说:“这……这怎么会……不,不会的……”
东方还在仔细的擦着子车无奇的手,不过这时候子车无奇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呼”的一声,就听雨声中夹杂着狂风的声音。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就来了一阵大风,那油纸一下子就被风卷飞上了天去,霎时间看不到了,再也寻不到踪迹。
虬髯大汉吓了一跳,抬头去望,但是仍然满眼的大雨。
那大风是子车无奇搞出来的,他不知道江老从哪里弄到那几张纸的,但是那几张纸绝对不能再有其他人看到。
子车无奇淡淡的看了一眼忘江苑的人,说:“走罢。”
东方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子车无奇离开了,将那些忘江苑的弟/子抛在身后。
大雨来的快去的其实也挺快的,当子车无奇踏入客栈的时候,大雨基本已经停歇了。虽然子车无奇冒着雨赶回来,但是他又极为的爱干净,全身上下自然是一点也不曾湿掉的。
东方很着急的想去找珣玗琪,但是到了客栈子车无奇却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东方奇怪的说:“回房间去做什么?”
子车无奇说:“洗洗手。”
“洗手?”东方一愣。
子车无奇解释说:“刚才摸过尸体,不干净。”
东方很想翻白眼,说:“你现在又不吃东西,而且我刚才有很认真的给你擦过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那谢谢你。”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仍然回房间,仔细的洗了手。
东方更是无奈了,子车无奇洗手他就翻白眼,此时如果有路人经过,一定会被握奇公子的举动给吓坏的。
东方说:“你的道谢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子车无奇洗干净了手,这才出了门往珣玗琪的房间去。
只是到了门口,子车无奇就皱了皱眉,说:“人不在房间里。”
“不在?大半夜的?”东方说。
他说着,倒是看到了建木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并不是吃饭的时候。不过小扶摇刚醒过来,所以建木打算下去到厨房给小扶摇端些吃的。
东方立刻叫住建木,说:“珣玗琪呢?你看到了吗?”
建木皱了皱眉,说:“不曾看到。”
忘江苑那些人的房间倒是离他们住的不远,不过珣玗琪住的房间可是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建木知道忘江苑的人离开了,还派了草木传递消息给子车无奇,却没有注意到珣玗琪的动静。
东方干脆将门推开了,里面果真是没人的,安安静静的,仔细一瞧,不只是没人,连包裹都没有了,好像不曾有人住过的样子。
东方忍不住说道:“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罢?”
建木说:“我去问问看。”
建木自然并不是问什么店小二或者掌柜,客栈门口有几棵大树,虽然未能修出人形,不过也算有些道行了,或许知道珣玗琪的动向。
东方就瞧建木走到二楼的窗口,然后很快就走回来了。
建木皱着眉说:“楼下的树说,半个时辰前看到珣玗琪从窗户翻出去走了。”
“从窗户翻出去走了?”东方简直不敢置信,那不就是自己偷偷跑了?
但是珣玗琪被纯青琉璃色所伤,根本都没有治好,怎么就一个人跑了?他难道不想活命了?
东方简直一头雾水, 完全不知道珣玗琪到底要做什么,说:“所以他说纯青琉璃色被人偷了,不会是骗我们的罢?”
珣玗琪走了已经很久了,他们想要再追并不太现实,最主要的是, 只知道他从客栈的窗户翻出去了, 然后的行踪就不明确, 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追才好。
东方把珣玗琪的房间翻了翻, 什么也没有,行李都给他带走了, 还收拾的挺干净的。
很快的, 王不留行他们也就回来了,当然还多了一个人,就是日暮了, 日暮也跟着他们,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戴着兜帽和面具,此时包裹的更严实了, 多大的狂风都没能把他的衣服吹起一个角来。
他们回到了客栈就听到珣玗琪跑了的消息, 夷玉顿时就哇哇大叫,说:“他跑了?我们帮他治好了病他就跑了?!气死我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王不留行倒是淡定, 笑眯眯的, 脸颊上笑的肉都飞起来了。
半夏说:“稍安勿躁, 他被纯青琉璃色伤的很重, 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治愈的。”
王不留行点头说:“对啊,他走了正好啊,可以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夷玉就又说了:“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纯青琉璃色啊。”
王不留行说:“你们不是有人会卜卦吗?再卜一卦啊。”
夷玉皱着眉头,小声说:“我觉得那个小孩卜卦不灵呀,卦象说我们应该到这里来找纯青琉璃色,但是没找到呢!”
子车无奇和东方一直没有说话,子车无奇忽然看了一眼呆在角落里的日暮。
日暮跟过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的,他似乎已经蝉蜕完了,不知道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反正特别的沉默,只是缩在角落里,和众人都保持一些距离。
子车无奇说:“日暮,你说知道东方尸体的下落?”
日暮听到他的话,动了动,稍微抬起一些头来,不过有面具挡着,子车无奇并看不到他的表情。随后日暮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说:“分尸东方和拿走纯青琉璃色的是一伙人,我们找到东方尸体的下落,或许就能顺着找出纯青琉璃色了。”
日暮开口了,声音突然就变得特别沙哑,像是锉刀一样,低声说:“我第一次见到忘江苑的老当家,是在下应观中,当时只是巧合,听到他在和一个人说话,碰巧听到他竟然在练习九日谷的蝉蜕术法。”
日暮被蝉蜕所困扰,他很后悔以前练了蝉蜕功夫,但是他又没什么可后悔的,因为这就是他的命。
日暮并非九日谷的普通弟/子,其实他有个很特别的身份,他是九日谷谷主的独子,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少谷主才对。
但是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九日谷和江湖里的世家,还有那些修仙世家一样,争/权夺利的事情绝不少见,为了谷主之位互相残杀的事情也是有的。
日暮的父亲被人给暗/杀了,那些日子九日谷里风云变色,死了不少的人。
日暮其实并不在谷中,他一直是住在谷外的,跟着他的母亲。
他的父亲是九日谷的谷主,所以深知蝉蜕功夫的可怕,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妻子全都入谷,没日没夜的受到蝉蜕的折磨,所以坚持让他们住在外面。
日暮小时候不能理解,觉得父亲绝情,他有的时候一两年都见不到父亲一面,十分的不能理解。
直到日暮听到了父亲的死讯……
父亲死了,尸体都找不到,或许已经成了某个九日谷反叛者的养料也说不定。
他母亲听到消息,受不住打击,竟然吐血病倒。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如今更是伤上加伤,没有支撑几日也就过世了。
他母亲死的时候,只是拉着他的手流泪,可怜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成了孤儿。到死的时候,母亲都没有说让他报仇的话,因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她不忍心让自己儿子再犯险,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安全快乐的活下去。
然而……日暮经历了这一切,怎么可能再快乐的活下去,在母亲死掉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他要进九日谷,他要报仇。
九日谷是修仙世家最厉害的存在,所有人都畏惧他们,除了去学蝉蜕这门术法之外,日暮想不到能用什么去报仇了。
小日暮将母亲下葬,然后毅然决然的就进了九日谷。九日谷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弟/子,反正他们需要大量的孩子做实验,所以日暮很顺利的就进入了九日谷。
如今算下来,日暮都已经算不清楚,自己蝉蜕过多少次了。九日生九日死,他的生命似乎短暂,却也意味着永生……
日暮说:“我看到一个外人练习蝉蜕,自然会很好奇,所以我就暗中跟着他们。”
忘江苑的家主会蝉蜕,这不是太诡异了?日暮发现,江老是从几页纸上得到的蝉蜕法/门,不过蝉蜕其实很难练,不可能因为几页纸就真正的会了。
江老练的不到家,这让他蝉蜕时候更痛苦,蝉蜕完了也没什么太大进展。但是江老竟然异常的满足,因为他已经被永生的喜悦冲昏头了,他觉得□□了。
日暮说:“后来碰巧是我蝉蜕的日子,所以我就躲起来去蝉蜕了。另外一个人将那忘江苑家主给带走了。等我蝉蜕完毕,就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日暮跟丢/了江老,在四处寻找,但是都没找到。谁想到他们竟然跑到了这么大老远来,他还是听说这边死了好多人,才追过来的。
果然,日暮遇到了江老,也看到了江老支配的那只断手。
他们并不知道江老从哪里弄来的那几张残页,不过好在,那几张残页被子车无奇略施小计,用大风卷上天去,然后消无声息的就给毁掉了。
东方着急的问:“所以另外一个和江老接/触的人是谁?”
日暮说:“就是下应冯家的少家主。”
“是谁啊?”夷玉不在状态的问。
唐风居一听,实在是惊讶。在一谷二宫三门四府五家,下应冯家和冬石唐家其实是差不多的位置,是万万赶不上九日谷或者云笈宫的,但是在旁人眼中,也绝对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唐风居说:“这下应冯家,不就是江小/姐的夫家?”
夷玉听了,还有点转不过弯来,说:“那下应冯家的少家主和那个忘江苑的小/姐是什么关系啊?”
东方一听,也有些惊讶,说:“就是江瑶水的丈夫。”
忘江苑和下应冯家是结了亲的,江瑶水嫁给了下应冯家的少家主,两个人还生了个孩子。
夷玉说:“就是她丈夫啊?所以那个江小/姐她爹和她夫君都不是好人?她真的不知情吗?”
这个旁人就不知道了,只有江瑶水自己知道。
东方皱眉说:“就算那下应冯家的少主和江老有所密谋,但是你怎么知道他知道……知道尸体下落的?不是那江老从道/士手中买的尸体吗?”
日暮说:“是那冯家少主告诉/江老,在他蝉蜕的时候会非常虚弱,所以让他做个傀儡出来,好可以随时保护他。”
傀儡……
日暮说:“那冯家少主还说,他已经看中了一个做傀儡最好的尸体。”
子车无奇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就寒了下来。那两个人竟然是想要用东方的尸体作为傀儡操作。
日暮又说:“姓冯的说,虽然尸体不全,但是可以凑合着用了。所以我猜,他应该已经知道一部分尸体的下落了。”
东方听到有人竟然想用自己的身/体做傀儡,也气得要死,简直要头顶冒烟了,没想到堂堂下应冯家竟然也这么下作。
子车无奇立刻说:“好,那我们先悄悄往下应冯家走一趟。”
日暮之后就没有再看到冯家的少家主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到下应去,不过既然有一线希望,子车无奇就一定要去瞧瞧的。
日暮说:“我跟你去,不过……”
日暮现在太过虚弱了,根本没办法长途跋涉,连最基本的御剑可能都做不来,所以不能马上动身。
“你们先启程,我随后赶上也可以。”日暮说。
王不留行说:“现在天太黑,我怕御剑摔着啊,还是明日一早再启程罢。而且啊,扶摇他不能走的,他的腿伤的太重,年头又久了,三个月之内,都是不能下床走路的,根本受不住一点颠簸。”
东方说:“小扶摇就让建木照顾好了,我们是要偷偷的去查看下应冯家,人多了也打草惊蛇。不如就我和……我一个人就去行了。”
他差点说成就我和子车无奇去就行了,好在反应的快,赶紧就住了口。
日暮说:“我是一定要去的,况且你现在身/体看起来不怎么好,还是别逞能,我与你一同。”
夷玉也说:“要找纯青琉璃色,我当然要去了!”
东方没办法,最后王不留行和半夏留下来了,剩下的夷玉、唐风居,还有日暮跟着子车无奇和东方,等明日天一亮就动身去下应冯家。
这里离下应冯家还有一些的距离,最快也要御剑两三日才能到的。
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准备明日一早动身。不过日暮并没有房间,这会儿也很快就要天亮了,他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子车无奇的房门外面,准备休息一会儿,也不想再下楼找店小二要个房间了,太麻烦,他现在一步都走不动了。
东方本来想关门的,结果就看到日暮坐在他们房门口,忍不住说:“兄弟,你这是要饭呢还是乞讨呢?”
日暮呵呵的低笑,笑声听着有些没力气,抬头看了一眼他,说:“无奇啊,你的宝贝嘎达还挺有/意思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东方听到他的话,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吓的。
子车无奇也低头看了一眼日暮,说:“能站起来吗?进屋。”
日暮喘了两口气,说:“不行,没力气,站不起来了。”
他正说着,就瞧子车无奇转身进屋了,留给他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日暮摇了摇头,自己扶着门框站起来,认命的跟进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他实在没力气走到里面,就又一屁/股坐在了角落,蜷缩着。
东方心中忐忑,他都不敢说话了,在心里头小声的欲子车无奇交流,说:“他怎么好想知道我在你身/体里头啊?”
东方的确听说九日谷的人神通广大,但是这一眼就看穿了,也的确太神通广大了罢?
子车无奇坐到了床/上去,淡淡的说:“没事,别担心。马上要天亮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天亮我们就出发。”
东方虽然心中忐忑,不过瞧子车无奇都没当一回事儿,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些,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东方睡着了,不过子车无奇还没睡,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看到日暮慢慢的往这边摸过来了。
子车无奇侧头瞧了一眼,说:“小声些,不要把他吵醒。”
日暮坐过来,靠在床边上,低声说:“那边门缝漏风,太冷了。”
子车无奇没说话,日暮靠好了,就低声笑着说:“恭喜你得偿所愿啊。”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日暮说:“和你的宝贝疙瘩都水**/交融了,不是得偿所愿?”
别看日暮现在虚弱,似乎任何人都能杀死他。但是他蝉蜕的次数数不胜数,修为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一眼就瞧了出来,子车无奇的身/体里可是有两个魂魄的。
日暮又说:“不过你这破/身/体,还让你的宝贝疙瘩进来,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活的的确够久了,难道你不是?”
日暮叹了口气,说:“这么久没见了,你的性格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怪不得你的宝贝疙瘩不喜欢你。”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说:“他喜欢我。”
日暮差点拍着床板大笑起来,不过看到子车无奇面无表情的脸,赶紧忍住了,憋着笑就要快憋成了内伤。
子车无奇又说:“他五岁的时候就说过喜欢我了。”
这下好了,日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好在他现在太虚弱了,笑声也没多大。
日暮缓了好几口气,说:“哎呦我服了我服了,握奇公子你真是……”
日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笑到不只是肚子疼,浑身都疼,说:“哎,他五岁就说喜欢你,那现在呢?我听说小孩子是很容易见异思迁的,他不会移情别恋了罢?”
子车无奇不说话,日暮看的出来,恐怕自己再多说几句,子车无奇就会一巴掌把自己给拍出客栈去。
不过这实在太有/意思了,日暮忍不住说:“对了,我还听说三十六天门门主,曾经还大婚过呢,娶的是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夷玉?是不是这个名字。”
隔壁的夷玉正在缠着唐风居做羞耻的事情,不过马上要天亮了,唐风居实在不想/做一半就停下来上路,所以是坚决不同意。
如此一来夷玉就不开心了,哼哼唧唧的缠着唐风居要亲/亲,各种撩/拨,撩/拨的唐风居都想要将他直接生吞下去了,感觉自己的定力已经灰飞烟灭。
唐风居正将夷玉压在床/上,狠狠吻着他的嘴唇,夷玉也是配合的不得了,伸着小/舌/头不断的回应着。
结果下一刻,唐风居就感觉,夷玉突然将他推开了,力气还挺大的。
夷玉推开了唐风居,赶忙捂着口鼻就“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说:“咦?我也是会感冒的吗?”
他可不知道,隔壁有人提起了他,而且还是躺枪的那种。
子车无奇听到日暮说起东方和夷玉的事情,脸色唰的就黑了。
日暮一见,觉得好生有趣,说:“呦,你还生气了,你生我气干什么,又不是我成婚了。”
子车无奇干脆手一挥,在床边设了个结界,将日暮给阻隔在了外面,眼不见心不烦。
东方都已经睡着了,但是感觉到身/体有波动,应该是在用修为,所以突然就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
东方才醒过来,却又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来回轻轻的摩挲着,那感觉小心翼翼的,非常珍惜怜爱。
不过等东方睁开眼睛,却什么人也没瞧见,也没人摸自己的脸,反而是周围多了一层结界,就挡在床/上,搞得空间很狭小。
东方奇怪的说:“咦,怎么回事儿?日暮呢?为什么要做个结界?”
子车无奇很坦然的说:“日暮睡觉打呼噜,所以我把他隔在外面了。”
东方“哦”了一声,心想着原来是这样,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日暮在外面听到子车无奇扯谎都不带打磕巴,而且说得那是相当淡定,顿时差点又给气笑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东方又睡着了,昏昏沉沉的就感觉果真有人在摸自己,不只是轻轻的抚/摸/他的脸了,渐渐的越来越往下。但是身边有结界,有没有旁人,怎么可能有人在摸自己呢?
东方在睡梦中,实在想不明白,脑子也根本转不动。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那抚/摸实在很轻很温柔,所以竟然感觉挺舒服挺受用的。
就这般,东方开始做梦了,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
春梦……
其实马上就要天亮,所以根本没睡多长时间,不过东方做了一场春梦,竟然感觉睡了挺长时间,而且浑身都酥/软的厉害,没什么力气。
东方缓缓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顶和结界。等他再缓了一下神儿之后,就发现了更尴尬的事情。
他似乎……把子车无奇的裤子弄脏了!
东方这可吓坏了,又是羞耻又是尴尬的,都怪那个春梦,自己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还在梦里头弄脏了裤子。
东方想要一个翻身就坐起来,赶紧换件干净衣服。但是他又不敢搞出太大的动作来,万一把子车无奇吵醒了,让他发现身上的异样,岂不是……
想想就更尴尬了。
所以东方尽量动作很轻很轻……很轻的将干净衣服拽了过来,然后慢慢的脱掉脏的衣服,用衣服好歹擦了擦身上,就将干净衣服套/上了。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东方这才吁了口气,感觉一颗心装回了肚子里,踏实了不少。
而在他干完这些的时候,子车无奇就很是时候的醒过来了。
东方心虚,连忙说道:“你醒了啊?”
“嗯,刚醒。”子车无奇淡淡的说。
东方说:“是吗?我也刚醒啊!”
语气太声音,说的好像搭讪一样,东方差点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子车无奇倒是似乎没注意,伸手将结界打开,然后就下了床去洗漱。
日暮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子车无奇走出房间,就看到日暮坐在大堂里,夷玉他们都在,正坐在一桌吃早饭。
东方等子车无奇洗漱完了,等的都不耐烦了,说:“你怎么洗漱比大姑娘用的时间还长?怪不得皮肤滑溜溜的。”
他说着,还像登徒浪子一样抬手摸了一把子车无奇的脸。
当然了,也就是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子车无奇倒是不介意,拿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东方就笑了起来,说:“还真是滑溜溜的,就是肉少了些,有点膈手呢。”
东方调/戏了子车无奇好半天,但是握奇公子太淡定了,东方一点便宜都没讨到,顿时觉得好无趣。
他们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就听到夷玉咯咯咯的在笑,原来是日暮在讲笑话,把夷玉逗得前仰后合的。
东方仔细一听,那日暮竟然是在讲子车无奇小时候的有趣的事情,他顿时好奇心就来了,也想要听一听。
不过日暮瞧见子车无奇下来,就闭上了嘴巴,东方愣是一句都没听全,好生失望。
子车无奇坐下来,凉飕飕的打量了一眼日暮,说:“你看起来恢复的很不错。”
日暮还裹/着他的长衫,别人吃早饭,他也不吃,兜帽和面具都不摘下来,但是声音已经恢复了,笑着说:“还好还好,倒是可以上路了。”
东方真的非常想要去打听一下子车无奇小时候的八卦,不过他和子车无奇用着一具身/体,想要偷偷去问,肯定是没办法的。
东方觉得,自己心里头就像是揣着一只毛兔子,完全不能踏实下来。
大家吃完了早饭就此上路,往下应冯家赶过去。
只是刚上了路,子车无奇忽然就停住了,抬头瞧了瞧,说:“稍等片刻。”
众人不知道要等什么,不过还是停下来等着。很快的,东方就听到一声鸟叫,远处飞来一只青色的大鸟来,拖着长长的尾巴,看起来竟然有点像是孔雀一样。
那大鸟飞了过来,就落在了子车无奇身边的树上。东方一瞧那大鸟就明白了,肯定从云笈宫出来了什么消息。这大鸟其实和飞鸽传书差不多,不过要比鸽子飞得快多了,极为有灵性。
果然就瞧那大鸟身上绑着一个小筒子,大鸟到了子车无奇身边,扑腾了两下翅膀,就将小筒子扑腾了下来。
子车无奇伸手接住,将筒子里的纸条展开来一看,忍不住就皱了眉头。
东方觉得,偷瞧别人的书信并不是太好,所以子车无奇瞧得时候,他就没好意思看。不过感觉到子车无奇似乎有些不悦,他就很好奇了,想要稍微的瞧一眼。
旁边的日暮已经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需要帮忙?”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掌门召我回去一趟。”
“现在?”日暮说。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
云笈宫掌门急招子车无奇回云笈宫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信上有提到,现在到处都风风雨雨的,说是云笈宫握奇公子手中已经拿到了所有的龙甲神章,好些个人都跑到云笈宫来要瞧龙甲神章。所以恐怕掌门这个时候召子车无奇回去,或多或少都要询问这个事情。
子车无奇并不稀罕什么龙甲神章,只是其中一本龙甲神章乃是东方灵魂寄存的地方,若是随便给了人,恐怕会出什么意外。
子车无奇想了想,伸手一招,那大鸟就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
子车无奇说:“回禀掌门,无奇此时有要事在身,五日之后定会回去。”
那大鸟鸣叫了一声,扇了扇翅膀就飞走了。
东方一听,连忙在心里问道:“你现在不回去没事吗?要不然你先回去,反正这里离云笈宫并没有太远。”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我们走。”
他们再次出发,这回都是着急忙慌的赶路,一路上基本没怎么休息。东方怕子车无奇身/体受不住,所以一路上都是他在御剑的。
下应冯家离得有些距离,快了也要两日才能到,他们行了一日,脚程也不算慢,夜间的时候,子车无奇打算继续赶路,连夜赶到冯家去。不过东方并不同意,坚持要停下来投宿。
现在子车无奇身/体不好,最好还是像个普通人一样,规规矩矩的,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就一定要睡觉。
东方觉着,自己早就死了,尸体也被大卸八块了,早找到晚找到也就那样,别再把子车无奇的身/体给累垮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
另外还有日暮,他刚蝉蜕完,可没有昨日杀了江老时候的霸气,赶了一日的路之后,都已经虚弱的不说话了。
子车无奇听东方坚持,只好答应下来,众人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在小客栈里凑合一日,打算第二天天亮立马上路。
东方第一个走进客栈,就朗声说:“掌柜的,住店,再准备一些晚饭送到房间去。”
掌柜的连忙走出来迎接,一连声的说:“是是是,客官里面请。”
东方跟着掌柜往大堂里面走,准备上楼梯去二楼的房间。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大堂里分明有很多很多的人,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连他们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东方再一注意,就发现了,大堂里坐着的那些人,目光全都死死盯在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东方突然想起了夷玉常说的三个字。
——大肥肉!
那些人的眼神极为贪婪,盯着东方的神态,就好像在盯着一块大肥肉一样。
东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那些人,大堂里坐着至少七八桌人,有的桌子两个人,有的是十来个聚在一起,并不像是一伙的。
然而他们的目光却极为的统/一,东方觉得,恐怕他们瞧得不是自己,而是子车无奇。
东方瞬间就想到了那封从云笈宫中送出来的书信,说是子车无奇身上藏有龙甲神章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说起来握奇公子的这张脸,简直就是个活招牌,女的爱慕他男的羡慕他,就没有人不认识他。要东方说,用活招牌形容一点也不贴切,应该说是活靶子才对,他走到哪里都能被人一眼认出来。
可不是?东方很快听到角落有人在小声说话。
一个人低声说:“这就是握奇公子了罢?”
“对,是他,听说龙甲神章就在他的身上。”
东方一听,忍不住小声说:“你惹来麻烦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但是一脸的淡定,跟着掌柜就上了楼,等走到楼上,才低垂着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楼下那些人,说:“怎么是我,他们可是冲着你来的。”
东方再一想,觉得子车无奇说的对,他们其实最终目的并不是握奇公子,而是龙甲神章,现在自己就是龙甲神章啊。
东方得瑟的说:“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东方刚说完了,肩膀就被日暮拍了一下。
日暮从后面跟上来,小声说:“嘿,你在前面自言自语,会把掌柜吓坏的。”
东方一愣,刚才太得瑟了,这才发现掌柜频频往后瞧,那眼神儿似乎怀疑自己脑子有病一样。
东方有点想翻白眼了,就听日暮说:“怎么不下个结界,这样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旁人就听不到了。”
东方又是被他说的一愣,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子,心想着,这个人真的知道自己寄具在子车无奇身/体里的事情?
东方赶忙面无表情的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副打死也不承认的样子。
日暮笑了笑,子车无奇则很淡定的说:“我不想控/制他的自/由。”
若是下个结界,让外人听不到东方说话,其实也是可以的,并不费劲,但是那样子子车无奇总觉得会阻碍他的自/由。他想说什么没人听得到,想/做什么又做不了,岂不是和在书里没什么不同?
东方立马说:“等等,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大咧咧的就告诉他了啊。”
日暮说:“放心罢,我这个人是好人,不会随便对别人说的。”
子车无奇说道:“放心,他不敢。”
日暮笑着说:“对,我最怕他了,可不敢得罪了他。”
东方听他们两个这么说,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到底为什么不爽?似乎觉得子车无奇和日暮的关系也太好了,好的让他真的很不爽。
掌柜的把他们带进房间,很快就去准备饭菜了。
因为房间不太够的缘故,所以夷玉和唐风居一个房间,子车无奇和日暮一个房间,而掌柜的看不到东方,所以就没把他算个人头数。
夷玉是非常的高兴,反正能和唐风居住一起他就高兴,两只眼睛冒着狼光,看的东方都替他不好意思了。
夷玉没有开口,东方已经小声说:“今天晚上请你们小声一点。”
唐风居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就带着夷玉走了。
日暮听了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问:“他们在双/修?”
东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心说可不是,修的可热烈了。
日暮笑着又问:“你们怎么不双/修?”
东方乍一听,不知道为什么,脸就有点发红了,脸上烧烫的一片,想到了自己两次做的春梦。
子车无奇看了日暮一眼,那眼神儿似乎不太友好。
日暮一本正经的说:“无奇受了伤,你也正需要修行,你们两个又很合适,双/修的话肯定帮助很大。”
东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日暮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想想还是有点尴尬的。
日暮又说:“诶?你们难道是不会?要不然我可以指导你们双/修,我懂的其实很多。”
子车无奇终于开口了,凉飕飕的说:“你的废话太多了。”
大家吃了饭就准备睡觉了,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所以子车无奇、东方和日暮是要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子车无奇去洗漱了一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日暮已经躺在床/上了,还是穿着他那件灰色的长袍,兜帽没摘,面具也没摘。
东方一瞧,立刻说道:“他肯定连脸都没洗。”
果然,他一说,子车无奇就皱了眉,而且皱的很深很深。
日暮说:“我不脏,一天不洗没什么。”
东方说:“你一个时辰不洗都有什么。”
日暮实在没办法,最后还是去洗漱了,洗回来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都灭了灯躺在床/上,看起来已经睡了的样子。
日暮悄悄的走回来,凑合躺在床外面闭上眼睛。
他刚闭上眼睛,东方就悄悄的翻了个身,低声说:“嘿,先别睡。”
“做什么?”日暮说。
“子车无奇睡了。”东方低声说:“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子车无奇?”
日暮点了点头,说:“小时候就认识了。”
东方说:“他小时候什么样子?”
日暮说:“小时候能什么样子,就是个子矮,手也短腿也短,不过他从小就板着脸,没有我会讨人喜欢。”
东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日暮,这人也忒不/要/脸。
日暮在旁边就开始夸夸其谈了,小时候自己比子车无奇聪明多了,比他会的多,而且比子车无奇帅多了,也可爱多了,简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东方听得都想吐了,说:“行了罢,我怎么没觉得你比握奇公子长得帅?说出去都笑掉别人/大牙。”
东方说完了,就翻了个身,背对着日暮,似乎不想和他说这些无聊的话了。
日暮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嘿,别睡啊。我还知道别的事情呢,你知道子车无奇心里头有个宝贝疙瘩吗?简直痴情的无人能及,喜欢那个人喜欢的天崩地裂的。”
东方忍不住看了日暮一眼,日暮立马说:“我说的真的,你可别不信呢。”
东方说:“我好歹也和子车无奇相处过,怎么没有发现?”
东方小时候就经常跟在子车无奇屁/股后面了,怎么不知道子车无奇有个那么喜欢的人?从来没有见过。
东方狐疑的说:“你可别告诉我,他五岁的时候暗恋隔壁村儿的姑娘。”
日暮一听,哈哈的笑了起来,差点拍着床板大笑,说:“这你就说错了,他才不是五岁的时候暗恋隔壁村儿的姑娘,而是老不羞的一把年纪还暗恋了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东方一听,决定不搭理他了, 感觉日暮肯定是在没事儿消遣自己, 这一听就是在开玩笑啊。
日暮瞧他又不理自己了, 赶忙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你要听我继续说完啊,喂喂,别睡啊。”
日暮又不敢太大声了,也不敢戳东方,毕竟子车无奇和东方同在一具身/体里, 若是把子车无奇给戳醒了, 日暮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日暮叫了东方两声, 没办法了,只好躺平了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爱。”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日暮也准备睡觉了, 但是就在他要睡着之前,身边的人又转过身来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开看着他。
日暮感觉到鹰一样的目光,也睁开了眼睛侧头一瞧,顿时觉得不好。
日暮说:“……无奇, 这大半夜的,你撒呓挣吗?”
子车无奇冷笑了一声, 说:“撒呓挣的人是你罢?”
日暮一听, 刚才子车无奇肯定又是闷骚的在装睡, 所以把自己与东方说的话都听了去。此时东方睡着了,所以子车无奇又来跟自己秋后算账了!
日暮立刻嗖了嗖嗓子,说:“无奇,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懂吗?我看你暗恋的太辛苦了,想要帮你表白啊。你瞧瞧你,要修为有修为,要风度有风度,要模样也有模样,要身材也有身材,你只要跟你那好师侄说明白了,绝对瞬间就收了小师侄的芳心啊。”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不需要你多事。”
日暮一瞧子车无奇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赶忙又说:“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不就是怕跟你的小师侄说破之后,你的小师侄会被吓跑了吗?”
子车无奇不语。
日暮说:“你想想看,他现在跑不了啊,简直就是任你施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只能乖乖的呆在你的肉/身里啊。”
子车无奇眸子动了动,然后又闭上了,说:“闭嘴,不要把他吵醒。”
“是是是。”日暮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别等着他再离你而去,你才知道后悔啊。”
子车无奇很想再给日暮加一个面具,当然是特殊的面具,比如马嚼子一类的,让他不能开口说话才好。
东方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那两个人说些什么。
子车无奇的确是怕东方再跑了,虽然东方或许的确也喜欢子车无奇,但是他根本不自知,小时候还念在嘴上,但是长大了反而没往那边想过了。
子车无奇觉得现在其实挺好的,东方就在他的身/体里,和他一刻也不分开,东方经历什么,自己就能经历什么,这让他异常的满足。
他怕贸然的戳破那层窗户纸,东方会转不过劲儿来,逃跑了怎么办?
权衡利弊之下,子车无奇就选择不戳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满足了,这比以前看着他越走越远要满足的多了,但是日暮一席话让东方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多么贪婪的人,其实他根本不曾满足,一点也不曾,只是他心有余悸而已。
第二日早上,东方醒了,揉了揉眼睛,感觉困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疲惫。
其实是子车无奇想了一整夜,都没有闭眼休息,所以东方才会觉得身/体疲惫。
日暮早就起了,就坐在床边上的那个椅子上,瞧见东方醒了就说:“醒了?”
东方困得要命,不过因为要赶路,所以赶紧翻身起来了,说:“已经/天/亮了啊。”
日暮说:“天才刚亮,还不晚。”
东方起身去洗漱,洗脸的时候困得一直闭着眼睛,因为太困,所以洗的不算太认真,很快就洗完了。
等他洗完了,把脸都擦干净了,才忽然一怔,拍了拍自己胸口,说:“怎么回事儿?你还没睡醒吗?”
东方自然是在对子车无奇说话,子车无奇压根没睡,怎么可能还没睡醒。
子车无奇说:“醒着,怎么了?”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东方说:“你是不是病了啊?”
子车无奇说:“我很好。”
东方说:“你今天怎么没对着水盆把脸洗秃噜皮啊?我看你肯定是病了。”
东方草草的洗完脸,这才想起来,子车无奇那么爱干净,怎么今天洗脸的时候都没有洗好多次?简直太奇怪了。
东方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要不我还是回书里去待一会儿罢。”
“不必。”子车无奇说:“我没事儿。”
日暮在旁边就笑了,说:“无奇是在思春,你不用担心。”
东方很不吝惜的白了日暮一眼,说:“我没有开玩笑。”
日暮心中想着,我没有开玩笑啊,子车无奇已经思春一个晚上了!
不过他一瞧就知道东方不信,干脆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说:“唉,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帮无奇隐瞒下去了。”
东方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什么事情需要隐瞒?
子车无奇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拧断你的舌/头。”
日暮仍然一副严肃的口气,说:“东方你看,无奇不让我说,我这也是很为难啊……”
“你说!”东方以为是什么事情子车无奇不想让自己知道。
日暮立刻就说:“为了无奇好,那我也只能冒着被拧断舌/头的危险说了。东方我告诉你,无奇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
东方一听,心想着难怪自己这么疲惫,或许的确是这个原因。
他连忙就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现在就回书里头去。”
子车无奇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东方也没来得及抽身,就听日暮说:“没有用的,你离开他也照样这样,现在为时已晚啊。”
东方心里更是一抽,说不出的难受。
就听日暮这个大忽悠继续说道:“要想保住子车无奇的小命,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东方说:“什么?”
“当然是尽快修补子车无奇的身/体啊。”日暮说:“依我看,最好的办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双/修了!”
听到这里,子车无奇忽然不反/对了。
日暮就知道子车无奇是个闷骚,自己可是帮了他大忙的。
东方一听“双/修”两个字,顿时面色有点不自然,他一下子就脑补了很多……奇怪的画面,脸色真是越来越不自然了。
日暮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唉,我知道你和子车无奇之前有些过节和恩怨,不愿意救他也是正常的,他肯定不会怪你,但是……唉……”
东方说:“不,他救过我的命,是我欠他太多了。”
子车无奇这会儿终于说话了,说:“我做的那些事情,不需要你有负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东方心里“腾腾”猛跳了两下,眼神有些晃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呼吸也加快了一些。
东方深吸了一口气,说:“双/修就双/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就是我不太懂。”
日暮一听,就知道现在子车无奇肯定在心里偷着笑呢,自己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用心良苦还被嫌弃。
不过日暮有点惊讶,三十六天门门主竟然不懂得双/修的法/门?
日暮说:“你不会双/修啊,那看来还真要我教你?”
东方虽然懂得多,稀奇古怪的法/门也都会一些,但是这双/修……他以前都不信任任何人,怎么可能和某个人双/修?况且双/修的时候,难免要坦诚赤/裸相对什么的,东方想想就头皮发/麻。
子车无奇叹了口气,说:“你不必这么强/迫自己。”
东方恼了,有点恼/羞/成/怒,他现在可是极力抑制着脸红的冲动,子车无奇还跟自己这里婆婆妈妈/的。
东方说:“我又不是小娃娃,要做什么事情当然都是考虑好的,不会自己勉强自己。”
日暮很不耻子车无奇的行为,这简直就是以退为进,腹黑的不能瞧。
日暮唯恐天下不乱的拍着手说:“说得好说得好。”
他拍着手就被子车无奇给凉飕飕的瞧了一眼。
东方又说:“那你教我双/修的法/门罢。”
日暮听了头皮发/麻,又被子车无奇给剐了一眼,心说还真让我教?这不是害人吗?
日暮也只是说笑而已。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教你就好了。”
东方狐疑的说:“你以前和人双/修过?有经验吗?”
子车无奇自然没有经验,不过他的确很熟悉双/修的法/门,因为他之前的确有想要双/修的对象,而现在,马上就要如愿以偿了。
东方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日暮的话,什么子车无奇暗恋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之类的。虽然感觉的确是瞎扯的,但是或许子车无奇以前还真是有个喜欢的人,而且还跟他双/修过?
他这么一想,还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子车无奇以前可是跟一个人结契过的,而且还是特别不平等的结契。子车无奇若不是喜欢那个喜欢的要死,怎么可能结这种契约?
东方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猜的不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舒坦。
子车无奇现在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无奈好,东方想什么他自然知道,突然又好笑又好气。
子车无奇从始至终就喜欢过一个人,自然就是他的小师侄东方了。可惜东方不但不知道,还喜欢自己吃自己的醋。
子车无奇曾经结过的契就是跟东方结的,东方是一点也不知情。子车无奇也并不想要告诉他,怕他将结契终止掉。
子车无奇说:“我以前在一天阁中看过一些关于双/修的秘籍,所以知道一些。”
东方将信将疑,不过这事情还是这么定下来了。
日暮自然不能指导东方双/修,他现在已经九天死一次了,可不想被子车无奇追杀,那说不定半日就死一次,想想也是凄惨的。
夷玉和唐风居也已经醒了,虽然比他们起的晚了一些,但是并没有拖后腿。
东方他们商量了一番,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夷玉神清气爽的从房间里蹦跶了出来。
东方顿时盯着夷玉打量了好几眼,夷玉现在不是正在和唐风居双/修吗?东方这才想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夷玉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回头打招呼说:“我们是不是尽快上路啊,但是我肚子好饿呀,先吃了东西好不好?”
东方把夷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边,也觉得夷玉最近好像越来越有精神了?看起来双/修的效果的确是不错的。
双/修自然能快速提高修为,东方觉得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自己的修为也能很快提高,说不定就可以摆脱肉/体的束缚,直接出阴神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和子车无奇用了一具身/体,这要怎么双/修?
难道要自己撸?
东方一想,顿时尴尬的都要死了,觉得这也太龌龊了。
不过东方还想到了更龌龊的事情。
东方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子车无奇那好看到了极致的脸,那叫一个精致,谁还能比握奇公子长得更俊?恐怕天底下都再找不出一个了。
东方仔细一想,觉得自己最喜欢子车无奇的高鼻梁,又白又挺又直的,比自己的好看那么一点点。
但是再一想,又觉得子车无奇的眼睛更好看,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温柔,估计旁的姑娘被他看一眼都能融化了。
再转念一想,子车无奇的嘴唇也是很漂亮的,不薄不/厚,唇形也是无可挑剔,看起来颜色有些浅淡,可能是因为最近身/体不太好的缘故。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软乎乎的……
还有子车无奇的身材,宽肩窄臀大长/腿,简直就是顶配,虽然穿着衣服看起来斯文文的,但是脱了衣服绝对吓着人,也是有一身流畅的肌肉。
东方想着想着,都要热血沸腾起来了,反正握奇公子这皮囊是无可挑剔的,和他双/修绝对是不亏本的。
而且……
东方又是一阵热血沸腾,若是能将不可一世的握奇公子压在身下,这样一来,想想也觉得足够酸爽了。
东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真有点期待起来了。
他这边胡思乱想,早就忘了子车无奇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他那些小九九早就被子车无奇一个字不落的听到了。
旁边的夷玉、唐风居还有日暮就看到握奇公子那张脸上快速的变换着表情,真是多/姿多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子车无奇只是挑了挑眉,没想到小师侄抱负还挺远大的。
东方脑补了一番,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在没有流鼻血,不然就太丢人了。
东方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下楼啊,吃了饭我们就上路了。”
大家伙愣着其实都是在观察善变的握奇公子呢,瞧他脸上的表情到底还能变多少次。
他们本来打算吃了饭就走的,不过一下楼来,就发现已经有好些个人了,桌子几乎都坐满了,而且那些人见到他们就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说:“龙甲神章就在握奇公子身上。”
另外一个人说:“我们去管握奇公子借来瞧瞧。”
又有人说:“就凭你?你知道上次一天阁少主被教训的有多惨吗?”
“那怎么办?叫握奇公子将龙甲神章都独吞了不成?”
那些人果然都是听到传闻,所以急匆匆赶来想要抢书的。也怪子车无奇的长相太好辨认,没见过他的人都能认出他来,一眼就能知道他是握奇公子,就是身上带着龙甲神章的。
东方有些个头疼了,心想着这样再往前走,很快就要到下应冯家了。他们本来想要偷偷摸/摸的过去探一探虚实,但是子车无奇却是个活靶子,一路上很多人都知道子车无奇来了这里,哪里还有偷偷摸/摸的感觉?这比光/明正大还光/明正大,分明就是大摇大摆的。
这饭他们也不吃了,赶紧离开了客栈,准备到没人的地方先去合计一下。
不过他们走出客栈的时候,还有人想要偷偷尾随来着。恐怕是觉得明面上打不过握奇公子,所以想要来个暗算什么的。
他们想要追上握奇公子,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虽然现在子车无奇受伤了,但是将他们甩开不在话下。
几个人甩开后面那些小喽啰的时候,已经到了一片荒郊野外,正好左右无人。
东方就说:“这样不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咱们到了这里,看来咱们要乔装一下。”
日暮说:“学我不就好了,穿成我这样,谁也认不住出来了。”
东方觉得日暮脑袋里也都是稻草,一个日暮就够吸引别人眼睛的了,穿成他那样别人都要多看几眼。
因为日暮经常脱皮,所以必须裹得严实一些,不然容易吓到了路人,所以不管他是不是要蝉蜕了,都喜欢把自己裹得很严实。
夷玉立刻笑着说:“这个好办啊,不如穿女装罢!嘻嘻,扮成女人就不会被发现了。”
握奇公子这么漂亮的脸……东方差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感觉穿女装一定不会太难看,说不定还别有……风情?
不过这办法也是馊主意,握奇公子那么高的个子,比街上的汉子还要高半个多头,让他穿女装扮姑娘,这么高壮的姑娘,路人肯定也要多瞧几眼的。
最后还是子车无奇最为靠谱,说:“我捏一个分/身出来,让他往西一直走,这样就可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了。我们赶路的时候注意一些就好。”
夷玉好生失望,说:“啊?不能穿女装了吗?我还想要试试呢。”
东方:“……”
东方觉得真是见了鬼了,夷玉他想穿女装,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子车无奇一挥手,就弄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来,连头发梢都一模一样,根本瞧不出破绽。不过这是虚像,若是有人接/触,肯定就能瞧出破绽了。
子车无奇指了指西面的方向,那虚像分/身立刻就往西走去了,并没有御剑,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分/身往西面去,会经过刚才他们路过的小客栈,这样就能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到时候他们再小心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踪迹。
夷玉盯着子车无奇的虚像看了半天,说:“这个棒,这个好啊。话说握奇公子,这是怎么弄出来了,也教教我罢,我也想学。”
东方奇怪了,说:“你学这个做什么?”
夷玉眼珠子来回转,嘻嘻笑着说:“自然是有很大用处的。”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唐风居,唐风居并没有注意,不过东方觉得这一眼实在是不怀好意。
这样一来大家很快又上路了,赶到下应冯家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没落山。
他们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不过没有住在客栈,只是在郊外的一处破庙里休息一下。
下应冯家也算是修仙世家,庄子里的守卫还是很严格的,他们想要大白天的进去太危险,容易被发现,所以需要再等一等,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夜深人静了再说。
如此,众人就在破庙里歇脚,补足了精神,晚上才好探一探冯家的虚实。
日暮出去买些东西来给大家吃,唐风居则是随便打扫了一下破庙,到处都是灰土也没办法坐下来。
东方一瞧,就出去捡些柴火,这里还是挺冷的,生上火暖暖身/体也是好的。
这郊外没什么人,感觉冷清的厉害,枯树枝倒是遍地都是,东方随手捡了一些,很快就回到了破庙里。
不过他还没走破庙,就听到里面夷玉的笑声,嘻嘻嘻的,听的人后脖颈子发/麻。
而且这笑声特别的奇怪,好像还有重声,听着奇怪的厉害,就好像是……一堆的夷玉在笑一样。
东方突然觉得眼皮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就走进去瞧了一眼。
果不其然,真的有一堆夷玉!
夷玉之前管子车无奇问如果做分/身来着,但是东方很不解夷玉想要干什么。那分/身术太简陋了,其实没什么大作用,毕竟一碰就能知道是虚像。
不过夷玉学会了还是欢欣鼓舞的,结果……尽然是用来调/戏唐风居的。
就瞧破庙里面,只有唐风居和夷玉两个人。不,是只有唐风居和夷玉八个人……
夷玉趁着别人都不在,就捏出了六个自己的分/身来,再加上原本的他,一下子就成了七个夷玉。
七个夷玉全都围在唐风居身边,全都嘻嘻娇/笑着,虽然夷玉的确漂亮,声音也好听,但是东方顿时觉得,这是掉进蛤/蟆坑里了吗?
唐风居也是颇为无奈,说:“夷玉?到底哪个是你?别闹了,快坐下来歇歇,你不累吗?”
一堆夷玉又嘻嘻笑起来,左边一个说:“你猜呀,你猜猜看哪个是我?”
右边一个说:“嘻嘻,这么多我不好吗?可以一起服侍你呀?”
左边一个又说:“嘻嘻,唐风居,他们都不在,快亲/亲我。”
右边一个也说:“也要亲/亲我。”
唐风居顿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东方忽然觉得,握奇公子那点腹黑和变/态都不算什么!夷玉才是顶级的魔头,太可怕了。他突然非常的同情唐风居。
不过东方不知道,他同情唐风居的时候,子车无奇却是一脸恍然大悟。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原来虚像还能这么用。”
东方一阵恶寒,说:“你可不要跟夷玉学坏,夷玉脑子里都是稻草!”
那边唐风居脑袋都大了,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哪个是虚像的,所以只能一个一个的摸,但是总觉得这样更奇怪了。
突然,一个夷玉从后面就搂住了唐风居的脖子,嘻嘻笑着了一声,探头过去吻唐风居的嘴唇。
唐风居立刻就知道这是真的夷玉,赶忙将他抱住,生怕夷玉又跑了,那可就更分不清楚了。
唐风居将人抱到了腿上,夷玉就顺势坐在他怀里,两个人的吻就加深了。
东方还抱着一堆柴火,生怕他们亲的太投入再做点什么别的,立刻重重咳嗽了一声,然后走了进去,将一堆的柴火扔在地上,发出“啪嚓”一声。
唐风居和夷玉被打断了,唐风居面皮薄,有人回来了自然不会再和夷玉亲/吻。夷玉就很不爽了,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一堆的夷玉虚像还都在旁边,夷玉一开口,虚像也就都七嘴八舌的开口。
“打扰人家好事,太讨厌了!”
“坏别人好事是要被驴踢的。”
“别管他,继续亲/亲呀。”
“就是的,嘻嘻,亲的好舒服呢。”
又掉进蛤/蟆坑里了……
唐风居一听,脸色都通红了,连忙说:“好了夷玉,把他们都弄回去罢。”
夷玉不情不愿的,不过还是听话的将虚像全都收起来了。
大家将破庙清理了一下,东方还特意给子车无奇要坐的地方垫了些干净的布,免得子车无奇不肯坐,自己也要站着受累。
很快的,日暮也回来了,买了一些东西,回来之后就分给了大家。
日暮将面具拆下来了,兜帽也摘下来,经过两天多的时间,他的皮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反正又恢复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刚才我去城里买东西,听说下应冯家好像出事情了。”
东方奇怪的说:“出什么事情了?”
日暮说:“我只是听几个人在议论,也没听的太明白,我再向他们打听,他们却又不肯说,似乎怕冯家知道有人在外面议论他们。”
那几个人议论着关于冯家死人的事情,据说冯家好像被什么给诅咒了,之后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据说冯家一直都没解决这个问题,时间还挺长的了。对于一个很有名望的修仙世家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下应冯家不但是鼎鼎大名的修仙世家,而且还是一方的巨贾,非常的有钱,在这个地方冯家可以说是咳嗽一声都能天摇地动的。
所以那些人也不敢明面上议论冯家,怕冯家听说了之后会找他们麻烦,那日暮听了一耳朵,没听太明白,想要再打听,就没人敢跟他说了,全都说不知道然后急匆匆的离开。
日暮说:“所以到底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哦,对了。”
日暮说着,又想起来了,说:“对了,我刚才在集市看到了忘江苑的人。”
“忘江苑的人?”东方问。
“对。”日暮说:“就是那江瑶水江小/姐。她应该也是刚到的,风尘仆仆的样子。”
江瑶水虽然是忘江苑的人,不过他嫁给了下应冯家的少主,出现在这里倒是也不奇怪。
不过之前江瑶水还在老远之外,现在就已经回来了,算起来也够快的。东方他们可是紧赶慢赶的来到下应冯家,看来江瑶水也是紧赶慢赶的跑回来的。
江瑶水带着几个忘江苑弟/子,急匆匆的路过,他们并没有发现日暮。若是发现了日暮,恐怕就要有热闹了。日暮可是亲手杀了忘江苑老家主江老的人。
他们走的匆忙,应该是准备回下应冯家的,方向是往冯家去的。
东方干脆说道:“那等一会儿,我出去打听打听好了。”
夷玉说:“我也想去。”
东方瞧了他一眼,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好了。”
夷玉说:“我是想帮忙啊,而且你的脸很容易被认出来。”
东方说:“我会记得易容的。”
夷玉非常不情愿,唐风居哄了他半天,终于答应老实在破庙里呆着了。
东方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就离开了破庙,往城里去了。
他们在城外面的一个破庙里,郊外萧条的很,但是城里面可是热闹的。东方在进城之前,就给自己设了障眼法,将子车无奇那绝世无双的脸,变成了一张大众脸,丢在人堆里绝对不容易发现。
东方和子车无奇进城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集市的人也都散去了,大家开始往家里头赶去,四处袅袅的炊烟,小城里瞧起来甚是温馨。
城里北面最大的庄子就是下应冯家,看这小城的规模,恐怕下应冯家站了整个小城的一半,怪不得旁人都那么怕冯家的人,的确是财大气粗的,比土财主还要土财主。
东方进了城就往北面走去,远远的就能看到冯家的山庄。冯家是顺着山势建造的,有一半建在了山上,另外一半在山脚下,连绵成了一片,看起来果然极为壮观。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那边人很多。”
他一说,东方仔细一瞧,果然冯家门口人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大门一只有人往里走。
东方说:“咦?那不是一天阁的少阁主?怎么也来了这里?”
东方就瞧见一个穿着白色华袍的男子,前呼后拥的走进了冯家大门,虽然只瞧了个大概,但是东方仍然认得出来,那是前不久被自己修理过的少阁主。
那少阁主一身白衣,拿着一把扇子,人模人样的,但是气质可就跟不上了,在东方的眼里头,他简直就像穿着一身亵衣就出门了,丢人的很。
少阁主进了冯家,很快的,又有人也进了冯家,东方不太认得,不过子车无奇认得,是一位前辈,和子车无奇的师父有些交情的。
东方奇怪的说:“难不成冯家在搞什么筵席?”
他们想要暗中探查冯家,然而来的实在是太不巧了,这冯家不仅仅守卫森严,还来了许多修仙世家有头有脸的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恐怕有些困难。
进去之后,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那可就了不得了。修仙世家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的确有乐善好施的,但是也有落/井/下/石的,好些个明面上和云笈宫交善,但是背地里却巴不得云笈宫一夜之间就消失。
东方再一瞧,说:“他们手中,还都有请柬?”
的确如此,那些人进门的时候,竟然都拿着请柬,看起来真像是在开什么筵席的样子。
因为人来人往非常的嘈杂,所以东方他们不好走的太近了,只能在远处观望。
突然,从庄子里面快步走出一个女子来,仔细一瞧,竟然就是江瑶水。
就江瑶水一个人,她走的很快,而且看起来似乎满脸怒容,非常生气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从庄子里出来之后就一直闷头走,根本不辨方向的样子。
很快的,庄子里又跑出来一个人。那人穿着紫色的衣衫,有点和子车无奇撞衫的感觉,不过样貌可没办法和子车无奇相提并论。
那男子出来了,四处一望,就看到了急匆匆走在前方的江瑶水,然后立马追了上来。
他一边追还一边喊了一句江瑶水,江瑶水听到了,反而走的更快。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几乎都要冲到子车无奇和东方面前了,东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换个地方,免得被发现?
好在那男人很快就赶上了江瑶水,拉着她不让她走,说:“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你这是诚心让我没脸吗?”
江瑶水果真满面怒容,说:“是我让你没脸还是你尽做些没有脸面的事情?”
那男人说:“快些跟我回去,不要再闹了,这几天可不能出岔子,你好歹也是忘江苑的大小/姐,那些前辈们瞧见你胡闹,也是要笑话忘江苑的!”
江瑶水听到忘江苑,顿时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不要抿着嘴没有说了。
那男人很快拽着江瑶水就走了,又回到了山庄里去。
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下应冯家的少主,乃是江瑶水的夫君。也不知道他们闹了什么别扭,不过还是很快都走了。
子车无奇说:“看来今/晚,我们可能进不了冯家了。”
东方也觉得是这样,说:“你们掌门还火急火燎的找你回去,现在我们到了冯家还进不去,真是耽误时间。”
子车无奇倒是说:“没什么,还有时间。”
东方又看了一眼冯家的大门,没办法了只好先回破庙和大家说说情况。
冒险进冯家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大家也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今夜只能暂时在破庙安顿。
子车无奇和东方回去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很黑了,东方进了破庙就看到日暮在默默的修/炼,而夷玉又在缠着唐风居哼哼唧唧的。
东方突然有点佩服起来日暮的定力了,耳边上一只大苍蝇也能这么淡定。
日暮听他们说今天没办法行动,倒是并不怎么着急,说:“那也没关系,反正纯青琉璃色我是一定要找到的。今天晚上不能进冯家,那也可以做点其他的正经事儿。”
东方奇怪的问:“什么正经事?”
日暮笑了笑,说:“修/炼啊。”
日暮说罢了,又是笑,笑的不怀好意,低声对东方说:“我自己修/炼自己的,你和无奇不是要双/修吗?捡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肯定是黄道吉日,适合双/修。”
东方忽然觉得日暮有点像是江/湖/骗子,怎么说的不像是修/炼,反而像是要成亲了一样。
虽然日暮声音小, 不过夷玉的耳朵可是很尖的,在那边离得也不是很远,一下子就听到了日暮的话。
夷玉好奇的问:“什么?你们要双/修吗?”
毕竟夷玉不知道东方的修为,双/修自然是两个人的事情了, 还以为是日暮要和子车无奇双/修。
东方顿时头大了,怎么就叫夷玉给听到了, 简直要天崩地裂。
夷玉果然就来了兴致,凑过来就说:“嘻嘻, 双/修好呀,双/修可舒服了。”
他笑的一脸猥琐, 把东方都给笑毛了, 说:“我们说的不是双/修,是正经事。”
夷玉说:“双/修就是正经事啊,我跟你讲罢,虽然双/修可舒服了,但是第一次真的很疼很疼呢!我觉得自己都要死掉了。”
东方很想告诉夷玉,他已经死掉了,可能不会再死了。
而且那日在客栈里, 估摸/着全镇子的人都知道夷玉第一次可疼可疼了, 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比杀猪还恐怖。
那边唐风居听到夷玉的话,赶忙将人拽回来, 说:“时辰晚了, 我们睡觉罢。”
“睡觉?”夷玉听了就嘻嘻的笑了起来。
唐风居只是不想让夷玉再与别人说些什么羞耻的事情而已, 所以才说赶紧睡觉,毕竟或许明日就能潜入冯家也说不定,需要养/精蓄锐才行。
不过哪想到夷玉却误解了他的话……
夷玉笑了,立刻一个“猛虎扑食”就扑进了唐风居的怀里,搂着他脖子不撒手了,说:“嘻嘻,你刚才不是说今天不做了吗?”
唐风居这才知道夷玉在说什么,赶紧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东方瞧着那边鸡飞狗跳的,觉得唐风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跟夷玉在一起,简直时时刻刻都精彩又刺/激。
日暮说:“好了,我不打搅你们了。”
东方用看白/痴的眼神瞧着他,说:“我又没有肉/身,怎么能双/修?”
日暮说:“谁说没有肉/身就不能双/修了,是让你们双/修啊,又没让你做那种事情。”
东方本来对双/修知道的就少,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听到日暮这么一说,顿时一张老脸都通红了。
子车无奇没说话,淡淡的看了一眼日暮,那眼神可不怎么友好。
日暮立刻就说:“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我可没有戏/弄东方,我就是教教他,教教他而已。”
子车无奇还是凉飕飕的看着他,说:“你去那边。”
日暮回头一瞧,只能乖乖站起来,跑到对面角落去缩着了。
这样一来,东方身边就没人了,东方这才感觉脸皮的热度退下来一些。
不过这会儿子车无奇也不说话,让东方感觉有点尴尬,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说:“他说……日暮说不需要肉/身就可以双/修?我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
子车无奇说:“你需要修补强/健魂魄,的确不需要肉/身也可以。”
“哦,”东方仍然觉得很尴尬,说:“那要……怎么做?”
子车无奇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不想让你后悔。”
东方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答应的事情从不后悔!”
他这么说着,又感觉脸颊的热度烧上来了,他现在心中的确忐忑,不过不是犹豫和后悔,而是非常的紧张。为什么紧张真是不好意思去想,只想干咽一口口水。
东方外/强/中/干的,又怕子车无奇瞧出自己紧张过头了,干脆痞里痞气的说:“再说了,握奇公子你可是多少男人女人心里的梦中情人啊,长得也不错,修为也是好,怎么想都是我赚大发了罢?要是那些人知道我这么一个大魔头,把你给染指了,哈哈……”
东方起初紧张,但是自娱自乐的说着,突然觉得真的很搞笑,那些人估计会嫉妒的发狂,当真是有趣的厉害。
子车无奇忍不住挑了挑眉,东方把他说的好像恶/霸一样,把自己说的好像是被调/戏的黄花大姑娘。这让子车无奇有些想笑了,原来他的小师侄一直对自己的定位这么不清晰不明了。
子车无奇也不再多说,听到东方说不后悔,其实心中是非常高兴的。
子车无奇说:“既然如此……”
他说完了这几个字,就慢慢的躺了下来。
东方还在自娱自乐之中,突然感觉自己躺下了,顿时又紧张的不得了,感觉手脚都僵硬了。
子车无奇伸手拍了拍,安抚的说:“放松点。”
东方正紧张,就感觉腰上被人拍了两下,他最怕人戳自己的腰部了,一戳就觉得特别痒,可能是神/经质的感觉很痒,立刻身/体一个打挺,颤了好几下。
东方一下子脸就红了,恼/羞/成/怒的说:“你怎么又戳我的腰,都跟你说了,不要碰我的腰。”
子车无奇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给忘了。”
东方听他道歉的如此从善如流,一口气也没出发/泄/了,只是用左手将右手拨/开,不让两只手碰腰部。
好在夷玉和唐风居都在另外一边,不然肯定会当子车无奇发神/经。
东方咳嗽了一声,说:“然后呢?”
“放松。”子车无奇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东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将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只是刚放松/下来就觉得不对劲儿,子车无奇说什么?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这话听起来真奇怪,为什么做主导的是子车无奇?
东方本来想要反/抗的,难道做主导方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
东方只能安慰自己,其实主导的一方也可以是承受方啊,这并不是绝对的。
只是他来不及多安慰自己几句,突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放松/下来之后就提不起劲儿了,并不是觉得困倦,但是好像已经进入了梦想,一切都不真/实了,眼睛也就没有睁开,更别说抗/议了。
夜晚已经很深了,那边夷玉闹够了,就窝在唐风居的怀里头睡着了,而日暮修/炼了一会儿,也就睡下来恢复身/体。
子车无奇躺在另外一个角落,从始至终都很安静,脸色非常祥和,眼睛闭着,一动不动的。
这一夜似乎非常的安静,一点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然而东方却一点也不平静,子车无奇让他放松之后,他就好像睡着了,然后他做了个……春梦。
又做春梦了!但是这次很不同,东方分明感觉实在做梦,但是却又觉得自己清/醒的很,梦里的情景也意外的很清晰很有条理。
不论是子车无奇的脸,还是子车无奇的表情都格外的清晰真/实,让东方特别的拘谨不自然。
不过他脑子里虽然觉得紧张和拘束,但是整个人好像被牵了线的木偶一样,竟然动作非常自然的在配合着子车无奇。子车无奇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阳光再次照进破庙的时候,东方立刻就醒了,感觉就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阳光太过刺眼,让他有点不适应。
破庙里还很安静,那边日暮还有夷玉和唐风居还都没有醒过来,正在安静的睡着。
东方脑子里有些迟钝,感觉略有些疲惫,但是又说不出来的神清气爽,真是很矛盾的感觉,一时间不好形容。
他缓慢的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额角,脑子里有一些破碎的记忆,随着他醒过来突然就变得清晰无比。
东方顿时脸上充/血,他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和子车无奇……双/修了?
的确是这样的,好像还是在“梦中”,毕竟他还没有肉/身,只能用魂魄双/修。
就好像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一样。
但是东方立刻就不干了,一个人像抽风一样的喊起来,说:“子车无奇,你给我出来,为什么我是被上的那个?”
东方实在是很震/惊很不能接受啊,他一直觉得自己面目硬朗,可比子车无奇那漂亮的脸硬朗太多了,怎么看都像是攻方,但是昨天夜里,子车无奇不只是主导了整个过程,而且还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给办了。
东方顿时觉得特别的羞耻,在“梦中”的时候,他虽然脑子里觉得很不对劲儿,但是一切还是很顺从的,他觉得肯定是子车无奇搞得鬼!
子车无奇很是镇定,并不接话,反而问:“你感觉如何?”
东方被他一问,忽然感觉脊背上有点麻麻痒痒的,他有点回忆起夜间的那个感觉,总觉得酥/软的不得了。因为只是魂魄,所以似乎比肉/身上的感觉更加舒服一些,不会觉得疼,反而更……享受。
东方这么一回想,就觉得实在羞耻。他虽然嘴巴上质问为什么自己是在下面的,但是心里头竟然觉得舒坦?
东方现在都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了,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子车无奇下了什么奇怪的术法。
子车无奇说:“你昨天晚上昏过去了,有没有受伤?是我分寸把握的不好。”
东方一听,“腾”的一下子,感觉自己都被煮沸了,昏过去了?没什么印象,似乎最后是没什么印象的,也不知道如何结束的。
难道就是因为晕过去了?
东方瞬间更是无/地/自/容了,他现在有点想要回到书册中去的。
子车无奇听不到他的回答,自言自语说:“那我还是帮你检/查一下罢。”
东方一听,连忙挡住乱动的双手,干脆把双手举过头顶,说:“我,我没事,你别乱碰。”
子车无奇说:“真的没事?不要逞强,下次我会轻一些的。”
东方实在没忍住,咬着后槽牙说:“子车无奇,以前有人慰问过你大/爷吗?”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
东方立刻说:“下次让我在上面!”
子车无奇又笑了一声,说:“好。”
东方一愣,这子车无奇答应的也太爽/快了罢?总觉得像个骗/局一样。
很快的,那边日暮就醒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东方的声音给吵醒的。
日暮醒了之后就暗搓搓的走过来了,蹲在东方身边,小声问:“怎么样?昨天你们双/修的如何?”
东方其实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尤其在这种事情上,于是故作面无表情的说:“昨天没双/修。”
日暮一听,“哈哈”的就笑了出来,说:“你的魂魄修为提高的这么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可能没双/修。”
东方:“……”
东方差点忘了,日暮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不过他可是九日谷的弟/子,而且蝉蜕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说不定比子车无奇还要厉害。
东方见瞒不住日暮,不过做出了一副打死也不说的表情。
日暮一点也不气馁,低声说:“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把子车无奇给办了?”
东方:“……”
这一大早的,日暮就过来掀伤疤,还带往伤疤上撒盐的。
东方表情都要扭曲了,日暮还兴高采烈的说:“我早就瞧无奇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爽了,你可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就那模样,可气人了。如今你把他给办了,哈哈,真是给天下豪杰都出了一口恶气啊。”
东方:“……”
东方现在有点想/做缩头乌龟了,被日暮说的更是羞耻不已,简直辜负了日暮一番期待。
日暮笑的着实开心,东方就默默的从他身边站起来走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剩下的夷玉和唐风居很快也起来了,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下应冯家门口,但是却不能进去,这实在是让人着急。白天的时候,大家轮番出去打探了一番,原来这冯家在召开什么除恶大/会。
据说情况非常紧急,请柬也只是五日前发的,昨天晚上就召开了除恶大/会,虽然时间紧张,但是仍然有不少人给面子,全都急匆匆的前来了。
昨天是除恶大/会的第一天,不知道还要开多少日。昨天晚上,冯家可谓是彻夜通明,有人从旁边路过,据说里面还挺热闹的,不过并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
东方去仔细打听了一圈,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所谓的除恶大/会,其实是要铲除三十六天门余孽,冯家的人突然发了请柬召集众人来参加,似乎也和冯家那个诅咒有关系。
三十六天门自从经过浩/劫之后,就被那些修仙世家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本来他们都觉得三十六天门已经翻不出什么天去,但是前几日,却突然有了变故。
有人竟然亲眼瞧见了三十六天门门主,那个大魔头竟然还活着!
东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头咯噔一下子,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子车无奇肉/身内的事情被发现了。
但是其实不然,仔细一听,竟然另有蹊跷。
东方和子车无奇公用了一具肉/身的事情,现在也就只有日暮知道,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那些人所说的大魔头复活,是在下应冯家后面的山上,据说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就像个恶/鬼一样,杀/害了下应冯家的人。据说有人亲眼看到,那黑衣人就是三十六天门门主。
这事情实在太奇怪了,三十六天门门主都死了,怎么突然又复活了?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恐怕是有人借着三十六天门门主的名头在搞鬼,但是后来,好几个人都瞧见了那黑衣人的脸,还真的就是三十六天门门主无疑,这可就把大家吓坏了。
不只是冯家出了事情,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响应来除恶大/会,原因是他们也都瞧见了三十六天门门主,知道他已经复活了。
东方越听越觉得奇怪,自己的身/体不是被分尸了吗?肉/身被分尸了,魂魄也离开了,怎么会复活了?
他想要再仔细打听,但是旁人也不知道太多消息了,这些也是传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分真假。
子车无奇和东方只好又回了破庙去,准备将事情和大家讲一讲。
东方刚走到了破庙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并不是日暮的,更不是夷玉和唐风居。
东方眼珠子转了转,用障眼法将子车无奇的面目伪装了一下,这才走进去。
进去一看,果然破庙里面多了个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身边也没跟着什么人,就她一个。
东方有些狐疑,日暮瞧他进来,赶忙给他打了个颜色。
不过说实在的,东方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东方干脆没说话,走过来就坐下了。
日暮赶忙跟那姑娘说:“白姑娘,这是我朋友。”
姓白的姑娘也应该是有修为的,不过修为真是少的可怜,长得倒是甜美可爱。不过一看就是哪家的大小/姐,刁蛮任性都有点挂相了。
东方给子车无奇设了障眼法,所以那白姑娘根本没有看出子车无奇的真面目,看了一眼他,显然对他没什么兴趣。
日暮说:“我刚才出去,正巧遇到了白姑娘,白姑娘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就帮了她一罢。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姑娘家不□□全,所以干脆就将白姑娘带过来了。我听说白姑娘是要进城的,正巧一会儿我们也要进城,可以带白姑娘一路,这样也安全。”
白姑娘显然被日暮那张英俊的脸给迷住了,听他说话温柔又体贴,忍不住羞涩的一笑,说:“大哥你真是好人,刚才真是太谢谢你救我。你们也要进城去吗?我看你们面生,是路过的吗?来做什么?”
日暮叹了口气,说:“唉,不瞒白姑娘说,我们是专程来下应的,是接到了冯家的请柬,来参加除恶大/会,但是……刚到了这里就遇到了麻烦,请柬竟然丢失了,这下好了,没有请柬不能进冯家,所以才……唉……”
东方听日暮瞎扯乱扯的,忍不住都瞧了他一眼,看来日暮也打听到了冯家除恶大/会的事情。
白姑娘一听,说:“原来你们是要去冯家啊,那不是容易事情吗?你们随我去,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啊,不需要请柬。”
日暮一听,说:“这……这不好罢?冯家的弟/子说了,必须要请柬,不然不能进去。”
白姑娘有些骄傲的说:“我是冯家少主的表妹,我带你们进去,谁敢拦着你们,我就打断他的腿。”
日暮赶忙说:“啊,原来白姑娘是冯少主的表妹,那真是失敬了。”
白姑娘说:“这有什么的,大哥你救了我的命,不需要对我客气的。”
东方暗地里挑了挑眉,仔细打量了一眼那白姑娘,果然就看到白姑娘腰间佩戴着一块令牌,是冯家的令牌。
虽然日暮的确不知道这白姑娘和冯家什么关系,但是能有这块令牌绝对是有头有脸的,这才编了个瞎话,果然白姑娘就上了钩。
日暮说:“那真是有劳白姑娘了,我们这就收拾一下东西,马上与白姑娘进城去。”
日暮说着,暗中招了招手,示意东方跟他过去。
东方就借着收拾东西的名义,跟着日暮到了角落里。
日暮小声说:“我们可以跟着白姑娘混进冯家去,咱们都设下障眼法,只要不贸然用术法,别人应该不会发现我们的。”
这办法似乎有点冒险,不过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东方听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东方又说:“你是怎么遇到这个人的?”
之前大家都出去打探消息了,日暮一个人本来想要去进城的,不过在路上就遇到了逃命的白姑娘。
白姑娘说她日前出了趟远门,带着一干师/兄弟的,回来的时候他们路过郊外,当时还是夜晚,天色太黑了并不适合赶路。不过这地方离冯家也没多远了,白姑娘走过无数次,所以虽然天黑,但是也没有停下来,想着回了冯家再好好休息。
但是白姑娘没有想到,竟然就遇到了意外,她和那些师/兄弟都走散了,一个人慌慌张张的逃命。
日暮出门的时候都是大白天了,发现了独自一人的白姑娘,就把她带回来了。虽然白姑娘说日暮救了她一名,其实日暮并没有看到是什么人要害白姑娘。
东方皱了皱眉。
日暮说:“这你就觉得奇怪了?还有更奇怪的。那白姑娘口口声声说,追杀她的人就是你啊!”
“哦?”东方着实惊着了。
日暮低声说:“是啊,她说是三十六天门门主在追杀她。”
白姑娘说,大半夜袭/击他们的就是三十六天门门主,那个魔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出现就对他们下了杀招,根本不说一个字。
当时白姑娘吓坏了,赶紧就逃命。
日暮说:“那白姑娘说,的确是三十六天门门主,她瞧见脸了,一模一样。”
东方以前倒不是什么隐士,所以见过他的人应该不算少数,白姑娘认得他的脸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自己怎么可能复活了去作/恶?
子车无奇皱着眉,说:“难道是傀儡术?”
之前江老操纵了东方的一只手,那其实也算是傀儡术的一种了。
若是有人精通傀儡术,又找到了东方的尸体,那么这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日暮说:“我也不清楚,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我看到这白姑娘身上有一块冯家的令牌,所以就想着她或许能带我们进冯家去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
虽然进冯家危险,但是如今他是必须要进去瞧瞧的。
日暮见子车无奇没有/意义,就笑着走回去了,对白姑娘说:“白姑娘,我们收拾好了,要不我们现在就上路?我想你的表哥肯定已经很担心你的安危了。”
东方发现,日暮真是能说会道,而且长着一张英俊潇洒的脸,那白姑娘恨不得对他言听计从。
白姑娘当下说:“嗯,我们走罢,只是……只是我的腿,刚才崴了,还有点疼。”
日暮立刻就说:“没关系,我可以背着白姑娘,只是怕白姑娘嫌弃。”
白姑娘娇羞一笑,说:“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嫌弃呢?”
“行,那我们就上路罢!”日暮说。
这里离城里本来就不远,走不了几步就能到了。
他们带着白姑娘就出了破庙,然后往城里头走。
现在是白天,进城的人不少,人来人往的也不算冷清。他们才走到城门下面,突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白师/妹!”
大家抬眼去瞧,就瞧见前方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他身形极为高大,看起来壮实的很,长得憨厚老实,已经跑得满头是汗,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见到白姑娘真是高兴坏了。
高大男子跑过来,才发现白姑娘是被人背着的,连忙问道:“白师/妹,你受伤了?”
白姑娘看到高大男子,顿时就瞪了眼睛,说:“大师/兄,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差点就死掉了!多亏了有这位大哥。”
那高大男子赶忙又去谢日暮,说道:“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
日暮摇了摇头,悄悄打量了一眼那高大男子,虽然这人看起来憨厚老实,不过修为倒是的确不错。
高大男子把白姑娘给搀扶下来了,然后自己背上她,又听自家师/妹说这几位也是要去冯家的,就一同引着人往冯家去了。
那高大男子是白姑娘的大师/兄,姓冯,但并不是下应冯家本家的少爷,而是一个旁枝儿的庶子,所以并不怎么受重视,在冯家根本说不上话,还没有白姑娘说话分量重。
那高大男子随口就介绍了一下,他叫做冯九,名字听起来实在是极为的随便,和他一张憨厚的脸很不搭配。
因为白姑娘说日暮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那冯九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非常友善,带着他们就到了冯家门口。
如此大摇大摆的往冯家里面走,实在是让东方感觉有些酸爽。
果然门口的弟/子看到是白姑娘和冯九回来了,根本没有阻拦,直接就让他们进去了。
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两个人正站在前面不远处说话,而那两个人东方都认识,说起来也真是太巧了。
其中一个乃是一天阁的少阁主,另外一个则是下应冯家的少主,江瑶水的夫君。
那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立刻就住了嘴,然后回头瞧了一眼。
子车无奇和夷玉都已经易容了,剩下的日暮和唐风居,以前几乎都没人见过,更没人认识他们,所以不论是那冯少主还是一天阁少阁主,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妥。
冯少主瞧见他们,就迎了上来,说:“表妹,你可来了,真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白姑娘甚是委屈,说:“谁知道会出事情,表哥你可要为我做主,我的脚都扭了。”
“表妹先回去休息,找大夫来好好瞧瞧,别留下什么病根。”冯少主说。
他说着打量了几眼东方他们,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而且因为东方他们故意隐藏了修为,那冯少主还以为他们是几个不入流的人,就未曾多加注意。
白姑娘被匆匆赶来的女弟/子们扶着就离开了,冯九则带着他们往客房院子走。
冯九不好意思的说:“最近庄子里实在人多,没有那么多空房间了,几位得将就一下。”
日暮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有地方歇脚就好了。”
“就在前面,几位跟我来。”冯九说。
下应冯家可是大的很的,客房院子就要比别人家整座山庄还要大的多。不过这会儿,整个客房院子愣是要住满了,一进到院子里面,就能看到有些世家弟/子正在修/炼,整齐划一的,特别壮观。
冯九引着他们到了最里面,只剩下两间房子了,其他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住。
冯九说:“几位先休息,我这就吩咐人把饭菜端过来。昨晚上除恶大/会已经开始,今天日落之后还会继续,到时候会有人来请各位过去的。”
日暮笑着说:“有劳了。”
冯九说:“快别这么说,你们救了我师/妹,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谢我。”
冯九很快离开了,东方立刻把门一关,说道:“这下应冯家还真是够森严的,这一路上我就看到了不少的阵法机/关。”
夷玉不甚在意,说:“我们已经成功混进来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处走走看?”
东方还没再说话,子车无奇已经说到:“有人来了。”
“难道是来给咱们送饭的弟/子吗?这也真够快的。”夷玉说。
果然,很快来了人,有人在敲他们的房门。
日暮就在门边上,就将门给打开了,不过门外并不是冯家的弟/子,也不是刚才的冯九,而是两个看起来像公子哥儿一样的男人。
那两个人站在门口,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就说:“嘿,大哥,你还说我看错了,你瞧瞧,这不就是咱们那个好弟/弟吗?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东方听着声音耳熟,往外瞧了一眼,果然是熟人,竟然是冬石唐家的两位公子,也就是唐风居的大哥和二哥了。
因为唐家出事的缘故,唐风居也算是心灰意冷,干脆放弃了唐家的家产,然后离开了唐家,准备跟着夷玉去到处历练一下。
唐风居离开家也有些日子了,没想到突然会在这里碰到自己大哥和二哥。
唐风居乍一看到他们,有点不是太高兴。毕竟他离开家的时候,和他大哥二哥吵了一架。
本来唐风居愿意放弃唐家的东西,他大哥和二哥应该高兴的,但是那两个人疑心病重,高兴了一下子马上就觉得唐风居其实是在搞鬼,说不定是以退为进什么的,在密谋什么坏主意。
这么一来,那唐大公子和二公子,就得寸进尺了,觉得唐风居不拿唐家任何东西还是不行,非要把他搞得身败名裂不可,这样他以后想要拿唐家的东西也是不能了。
唐风居哪里能忍他们这么欺负人,干脆把脸皮撕/破了,这才离开了唐家。
原本唐风居觉得,他和冬石唐家其他人是要老死不相见的,但是没成想,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还是在这里。
那大公子就说道:“哎呦,三弟怎么来这里了?冯家发的请柬,难道也发到三弟手里头来了?”
“呵呵,发给他做什么?”二公子说:“他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罢?”
他们好不容易混进了唐家,本来以为万无一失了,哪想到来了两个捣乱的,竟然要坏他们的事儿。
东方一瞧,哪里能就任由他们捣乱。
那大公子还想阴阳怪气的说什么,但是话没出口,突然就感觉头晕目眩,然后听到“咕咚”一声,他旁边的老/二先他一步,双膝跪地一下就倒下了。
大公子也完全没反应过来,也昏死了过去,就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唐风居吓了一跳,忙问:“这是……他们怎么了?”
东方说:“打昏了,免得坏事儿。让他们先睡个七八天再说。”
日暮一听,噗嗤就笑了出来,说:“哎呦,你也够狠的,让他们一睡就是七八天。”
东方看了一眼日暮,说:“你把他们拖进去,免得在门口被人瞧见了。”
日暮正围观热闹呢,结果就被安排了活儿,只好一手一个,将他们都拎进了屋子里面,丢在了角落里。
也好在屋子还是比较大的,不然屋里又多了两个人,恐怕就会显得非常拥挤了。
东方说:“唐三公子你也易容一下罢,免得再遇到什么事端。”
唐风居虽然修为很高,但是真不太会什么障眼法,最后还是夷玉给他易容的,这一易容就花了大半个时辰,用夷玉的话说,不能破/坏了他家大肥肉的美/感,所以障眼法也要精心做才行。
东方嫌弃夷玉太磨蹭,干脆和子车无奇还有日暮一同出了门,准备在冯家到处转转,瞧瞧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他们才出了客房院落,就瞧见远处一个人影,身形窈窕,穿着粉色的罗裙,正匆匆的往这边走。
东方仔细一瞧,原来是江瑶水。
江瑶水走的很快,半低着头,似乎根本不在意身边的东西,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而已。
她路过东方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多瞧一眼,完全不知道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是握奇公子。
只是她走的实在太匆忙了,一个不小心就踩了自己的裙角,差点摔了个跟头,“啪嗒”一声,就从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好像个小册子一样。
江瑶水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捡,捡起来就塞/进了怀里捂好,还左顾右盼了一下,似乎想看看有没有人经过,有没有人发现了她怀里的东西。
东方他们就在旁边,自然是看的很清楚的。江瑶水抬起头来,瞧见他们的时候,眼神儿有些慌乱,不过什么话也没有说,揣好了东西就又继续往前走了,比刚才的脚步还要快,拐进了右边的小路。
东方忍不住说:“江小/姐这是在干什么?慌慌张张。”
日暮说:“你想知道?跟上去不看看不就好了?”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 说:“我们现在都不能用术法,很容易被发现, 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子车无奇说的倒也是, 因为他们是偷偷进来的,若是贸然用术法,肯定会被认出来,那么现在他们和普通人就没什么分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日暮耸了耸肩,说:“那我们就去那边瞧瞧罢。”
下应冯家实在很大,旁人在里面容易迷路,不过子车无奇以前曾经来过这里, 所以大体还记得一些,凭着印象就带着他们往前走。
往前走先看到的是书阁,还有一些厅堂, 都没什么人,只有弟/子匆匆的走过,看起来都很繁忙,也没有人注意他们。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一间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来,正是冯九。
冯九出了门乍一眼看到日暮,也有点吃惊, 说:“两位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边是弟/子们住的地方。”
日暮装作迷路, 说:“我们想要随便走走,听说冯家的亭台楼阁修建的极为精巧,好不容易进来,就想要瞧一瞧,哪里想到迷路了。”
冯九笑着说:“以前我也经常在这里迷路,不打紧的,你想看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瞧。”
日暮眼珠子转了转,就笑着说:“那真是麻烦你了。”
冯九说:“你救了我白师/妹的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别客气了,请这边走罢。”
虽然冯九引路不是很方便,但是子车无奇对冯家也不甚了解,还是有人带路比较顺利一些。
冯九是个实诚人,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周围都是什么。原来出了客房院子,往前走一些就是冯家弟/子住的地方了。冯九并不算是冯家正八经的弟/子,不过好歹沾亲带故的,所以冯九和白姑娘的那些师/兄弟是住在这里的。
他们刚才看到的书阁,也并非是普通的书阁,听说是弟/子们面壁思过用的地方,因为犯事儿所以才会被发进去,要在里面抄写门规。如今那地方没有人,所以才这般安安静静的。
东方着实好奇,就指了指后面,说:“请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冯九看了一眼,说:“哦,那边是往后山去的,就一条路,上山也要走好远的。”
冯家依山而建,有一半的地方在山上,不过虽然如此,这山还是很大的,冯家也没办法全都占了。
冯九说再往那边走,就什么也没有了,是上后山的路,那片圈出来了,的确是冯家的地方,不过一直没有扩建过,也没什么人过去。
东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刚才江瑶水就是急匆匆往那个方向走的,如此说来,江瑶水是去了后山?不知道去做什么的。
东方又说:“后山的景色定然很美了。”
冯九一听说:“没什么景色的,光秃秃的一片,连树木都没有多少。而且最近那个地方……不能去。”
这一下子日暮都来了兴趣,问:“怎么不能去?”
冯九告诉他们,最近冯家都不是很太平,尤其是后山,听说是出了大问题的。
冯九说:“我之前随着白师/妹出门了,也是才回来的,听其他师/兄弟说起……”
东方他们之前打听过了,说是三十六天门门主跑到了冯家来作/恶,据说就是出现在了后山那个地方,当时正好有弟/子经过那里,经过被魔头给害死了,死的异常凄惨。
再之后,其他门派也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这么一来,冯家发出除恶大/会的请帖,其他世家才纷纷响应的。
冯九说:“听说那魔头就在后山盘桓着,也不知道走了没走。冯少主带着人去找过,但是无功而返。”
东方听了皱了皱眉,说:“我听说三十六天门的门主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这是真的假的?不会是别人假扮的罢?”
冯九摇头,说:“谁知道?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别人说,冯少主亲眼见过。”
因为江老的事情,东方可不信任冯家的人,说不定那冯少主在扯谎。
冯九说:“两位若是想要上山瞧瞧风景,可以顺着这边的大路走,那边风景不错,而且没什么危险,上山的路上能瞧见弟/子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日暮说:“多谢冯大哥提点。”
冯九连忙摇手。
东方斜了日暮一眼,忍不住小声对他说:“你这个老妖精装什么嫩?还叫人家大哥?”
日暮笑了,小声说:“我看起来不年轻吗?刚才能摆平白姑娘,可全靠我这张年轻又耐看的脸。”
东方只想翻白眼,日暮还得瑟了起来,不过日暮的那一手美男计还真是管用,不然他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就进了冯家。
冯九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只是说:“对了,这位兄台,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真是失敬了。”
东方被点到了,眼珠子转了转,子车无奇的姓氏太有性格,一说出来别人都想不到第二个姓子车的人,一准会露馅。而自己的姓氏是东方,也是很有特点的,说出来恐怕也要露馅。
东方没来及的开口,子车无奇已经说道:“我姓东。”
冯九说:“原来是东兄弟,我们接着往这边走罢,这边有条水。”
东方听子车无奇的话一愣,日暮则是挑了挑眉,然后低声笑着说:“这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吗?”
东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是不是傻?我姓东方,不是姓东啊。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
他这么说着,哪知道自己一边说一边竟然还点头,点的东方都懵了。
点头的当然不是东方,而是子车无奇。
日暮瞧了差点笑死过去,赶忙追着冯九就走了,说:“你们恩爱,我服了。”
东方顿时有点懵,本来想问问子车无奇什么意思的,但是又觉得太矫情了不好开口,只好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头去。
冯九带着他们去瞧冯家里面的一条水,山上有瀑布下来,冯家还圈到了一条水,看起来简直财大气粗。
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竟然还挺湍急的,不过并不是很宽,这边修得很漂亮,有个亭子,旁边竟然还修了个戏楼子,左手边还有几处小池塘。
冯九说:“我觉得冯家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不过冯家的人都很忙,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
的确如此,这里显得有些冷清,并没有什么人,弟/子们从旁路过也是很匆忙的,毕竟晚上还有除恶大/会,大家需要做很多的准备。
东方抬起头来,往前望了一眼,逆着河水瞧过去,果然能一直追寻到上山,顺着河就是大路,也可以从这里上后山去。
冯九兴致勃勃的给他们指着周围,详细的讲解着冯家哪里比较好看等等。
子车无奇往水里瞧了一眼,然后又抬头去往远处瞧,皱了皱眉。
“怎么了?”东方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
子车无奇说:“走,那边。”
他说了一句就顺着河水,突然往前走去。
日暮还在和冯九说话,突然瞧子车无奇走了,赶忙说:“你去哪里啊?”
子车无奇也没回答,快步往前走,日暮和冯九连忙跟上,结果他们绕过了一个小亭子,再往前瞧去,顿时都是抽/了一口冷气。
冯九立刻喊了一声,说:“是白师/妹!”然后连忙就冲了过去。
刚才子车无奇听到水声不太对,再往前一瞧,眼尖的就看到亭子后面似乎有个影子,不过因为太远看不清楚,所以才来查看的。
他们一过去就有点发懵,那河水里竟然泡着一个人。因为这边修建了亭子,所以河水有个拐弯,那人就被卡在了亭子前面,没能被河水冲着拐过来。
冯九一眼就看出来了,泡在水里的竟然是他师/妹白姑娘。
日暮和东方也都吃了一惊,白姑娘不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吗?现在已经是回房间休息了,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情况看起来非常的不妙。
冯九冲过去,日暮也跑过去帮忙。那冯九别看人高马大的,竟然不会游水,白姑娘在水中,还是日暮下了水,将白姑娘给拽了回来。
东方立刻搭了把手,将日暮拉了上来。
虽然河水并不是宽,不过竟然还有点深度,日暮全身都湿/透了,更别说那白姑娘了。
冯九连忙探了探白姑娘的鼻息,暂时松了口气,似乎只是昏死了过去,但是还有呼吸。
不过白姑娘面色惨白,应该是在水中冻的,看起来还像是喝了好几口水的样子,一时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也不知道白姑娘遇到了什么,竟然顺着水飘到了这里来。
冯九忙乎了好一阵子,白姑娘才突然咳出一口水来,然后趴在地上哇哇的吐,看起来她喝的也够多的,差点把心肝肺都吐出来了。
冯九赶忙给她拍背,说:“白师/妹,你还好吗?”
白姑娘显然才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声音,冯九在她后背,所以她没能第一时间瞧见冯九,反而先看到了日暮,立刻就扑到了日暮的怀里,抱着日暮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日暮吓了一跳,白姑娘已经哽咽的说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原来又是大哥你救了我的命,呜呜,我吓死了……”
冯九问:“白师/妹,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是回房间休息了吗?怎么会突然掉进水里的呢?”
白姑娘哭了好久,这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了房间,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我的房间里。我当时吓到了,想要叫人,但是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人已经冲上来就把我打昏了。”
白姑娘昏过去了,后来的事情不清楚,等她有知觉的时候,她已经身在水中。
山上是有瀑布的,落差相当的大。白姑娘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吓坏了,她竟然在水中,而且眼前就是瀑布。
白姑娘奋力游水,但是瀑布太过湍急了,她根本来不及自救,一下子就被瀑布冲了下去。
白姑娘从瀑布上掉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将她给拍晕过去了,后来的时候她又不知道了,随着水流一直冲了回来,幸亏是遇到了冯九他们,不然恐怕凶多吉少了。
白姑娘说着又开始哭起来,似乎是后怕,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日暮有点头疼,他身上湿/乎/乎的不说,现在还被蹭了眼泪和鼻涕,就算他没有洁癖和强/迫症,现在都觉得不太好了。
冯九连忙说:“白师/妹,我们赶快回去换件衣服罢,你这样要生病的。”
冯九刚说完,就听到白姑娘没声了,也没有回答,仔细一瞧,竟然是因为身/体虚弱,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就这么给哭晕了过去。
冯九赶紧把白姑娘抱了起来,连忙将她送回房间。
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弟/子,弟/子们都吓了一跳,有弟/子去叫了大夫来,然后另外来了几个女弟/子,将白姑娘送回了房间去。
冯九抱了一路白姑娘,身上也湿/乎/乎的了,再一看日暮也是湿/漉/漉的,赶忙引着他们就去换衣服了。
冯九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给日暮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请他换上,然后自己也去换了衣服。
东方则是坐在冯九的房间里左顾右盼。
冯九的房间非常简单,而且也不算大,该有的床铺和桌椅板凳是有的,但是多余的一件也没有。看来冯九在冯家的地位着实不怎么样。
很快的日暮先换好了,他穿的是冯九的衣服,因为身材不如冯九壮实,所以穿上有些宽大,但是比湿/漉/漉的衣服要舒服的多了。
日暮坐下来吁了口气,说:“这冯家也够热闹的啊,那白姑娘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怎么那么多/灾/多/难?”
东方也觉得奇怪,似乎有人针对白姑娘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两次事儿了。
子车无奇说:“她身上没有被术法伤到的地方,可能是被直接打晕扔进水里的。”
他们正说着,冯九也回来了,换了一身衣服,还去给他们端了一壶茶来,说:“多谢两位刚才出手相助,先喝一杯茶暖和暖和罢,真是麻烦你们了。”
冯九本来想要换了衣服就去看看白姑娘的,不过没想到,他们刚换好了衣服,白姑娘就已经自己过来了。
白姑娘也换了新的衣服,不过脸色还有些惨白,嘴唇有些发紫,看来是因为一直在水中泡着的缘故,冻的厉害。
白姑娘这会儿身/体虚弱,但是不肯呆在房间里,嚷嚷着有人要害自己,所以一定要从房间出来,就去找冯九了。
白姑娘并不知道日暮和东方他们也在这里,一瞧见日暮,显然非常的高兴。
东方忽然觉得,其实日暮也挺厉害的,把小姑娘迷得晕头转向。
冯九说:“白师/妹,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白姑娘立刻说道:“师/兄!我觉得是有人要害死我,我不敢一个人呆着,我怕……”
也不怪白姑娘害怕,她本来好端端的进了屋去,结果突然就被人给打晕了,此时白姑娘想起来就觉得后怕,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日暮说:“白姑娘,恕我直言,你是不是之前的罪过什么人?”
白姑娘皱着眉说:“没有罢?我哪里得罪过什么人,我想不起来。”
白姑娘苦思冥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到。其实白姑娘平日里刁蛮了一些,但是本性还算是好的,根本没和什么人结仇,也想不出来什么人要她的命。
她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对了,我被打晕之后,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冯九说。
白姑娘从袖子里掏了个东西出来,放在桌上给他们瞧。
东方一瞧,顿时满头雾水,竟然是一根红绳,还是断掉的红绳子。
这绳子和之前串千年半夏的一点也不一样,并不是思愁那么有来头的绳子,其实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到集市去就能买到一大把。
那根红绳已经断掉了,看起来是被用/力拽了一下子,给拽的豁开了。
白姑娘说:“就是这个,有人把我的东西拽走了,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只剩下绳子了。”
白姑娘说是一件类似于玉佩一样的东西,非常漂亮。
当时白姑娘回来之后,就被搀扶着回了房间去。回去之后,她就挥退了弟/子,那些弟/子带门出去,白姑娘则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准备要休息了。
不过她又想到了日暮,日暮那张脸的确是祸/害,让白姑娘想起来就心脏砰砰跳的很快。
于是白姑娘又换了件好看的衣服,然后又把自己的梳妆盒子打开了,从里面挑了首饰佩戴在身上,她当时就把那类似于玉佩的小玩意佩戴在腰间。
谁料到后来突然就被人打晕了,还被扔在了水里头。白姑娘被救起来之后惊魂未定,根本没有太关注自己身上的东西,现在想起来,难道那个害自己的人是为了这样东西才要杀她的?
冯九问:“是什么东西?”
白师/妹家世好,又是冯少主的表妹,冯少主对她非常的疼爱,所以她要什么几乎就有什么,珍奇珠宝数不胜数,冯九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白师/妹腰间佩戴的到底是什么。
白姑娘说:“就是个玉石的小玩意儿,这么大,青色的,但是对着光会有七彩颜色,有点像玉石,不过又有点像是琉璃做的,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白姑娘一边说一边比划,她说完之后,东方简直震/惊的都想要瞪眼睛了。
东方听着她的叙述,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东西不会是纯青琉璃色罢?怎么听着这么类似?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可能啊,珣玗琪碰了纯青琉璃色就差点没命,白姑娘若是把纯青琉璃色佩戴在身上,现在估计也活不了了。
但是白姑娘现在除了因为冷而面色白一些,其他看起来根本没有问题,不像是中毒了的样子。
冯九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儿,只是安慰白姑娘不要太担心。
日暮和子车无奇也都觉得白姑娘所说很像纯青琉璃色。
日暮干脆说:“白姑娘所说的这东西,好像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一模一样。那东西是白姑娘所有吗?”
白姑娘听了倒是诚实,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的,不会是大哥你的罢?那东西是我出门在外的时候捡来的,因为好看就戴在了身上。难道真是大哥你的?那还真是缘分了。”
出门在外捡了一个纯青琉璃色,比天上掉馅饼还要有运气。
白姑娘又仔细的把那东西的模样叙述了一下,大家都觉得越听越像是纯青琉璃色了,但是又不敢肯定。
这时候子车无奇忽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白姑娘,说:“白姑娘,喝杯水暖暖身/体,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子车无奇用障眼法易容了,不过还别说,子车无奇的那股气质,还有说话的音调,似乎全都充斥着浓烈的荷尔蒙似的。
他端起杯子递给白姑娘,白姑娘立刻就伸手去接了,而且脸色突然有点发红,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东方都懵了,不知道子车无奇为什么突然向白姑娘献殷勤。
白姑娘接过茶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子车无奇竟然还握着茶杯不撒手,如此一来,两个人的手就碰在了一起。
白姑娘更是脸红了,娇滴滴的模样。
东方瞬间差点给气死了,子车无奇简直像个色/狼一样,放开茶杯的时候,还在白姑娘的手上蹭了一下,这才离开。
虽然都是微小的动作,旁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是和子车无奇公用一具身/体的东方当然能察觉的到,现在已经快要气炸了。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收回了手之后,就面无表情的坐好了,然后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自己的手。
东方都傻眼了,刚才子车无奇耍流氓去摸人家姑娘的手,摸完了之后又像是摸/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暗地里擦了擦手。
东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了,有点莫名其妙的。
很快的,子车无奇站了起来,说是要回房间去了,日暮自然也要跟着走。
白姑娘甚是舍不得他们,不过也不好挽留,就哀怨的看着他们离开了。
他们走出了房间,往客房院子去,路上的时候日暮就说:“哎,我说无奇啊,你昨天不是才跟东方双/修了吗?怎么今天又去摸别人姑娘的手了?见异思迁的也太快了。”
子车无奇都没有搭理日暮。
日暮又笑着说:“东方啊,你看子车无奇欲求不满的,你可得加把劲儿满足他才行,不然他要出去偷腥了。”
刚才东方还想要应和一下日暮,结果日暮下一句话就把东方差点给噎死了。
东方可没告诉他,自己是下面的那个,此时听到日暮的话,感觉羞耻的不得了。
子车无奇倒是笑了一声,看起来挺愉快的,搞得东方咬牙切齿。
这会儿子车无奇才说道:“看来那白姑娘之前身上佩戴的,的确是纯青琉璃色。”
“真的是?”日暮震/惊的问。
子车无奇很好的将注意力给转移了,东方也很震/惊,说:“可是纯青琉璃色乃是大毒之物,白姑娘碰过了却没有事情?这不合理啊。”
子车无奇说:“因为白姑娘身/体异常。”
刚才子车无奇突然给白姑娘倒茶,还“色迷迷”的摸了一下白姑娘的手,其实是想要解除心中的疑惑。
若是普通人碰了纯青琉璃色,那绝对会中毒,但是白姑娘却不会。别看白姑娘看起来修为平平,但是她也算是幸/运的,竟然体质异于常人,天生就百毒不侵。
其实这样的人修仙是最为占便宜的,他们天生就要比别人厉害一些,若是法/门得当,别人修/炼十年也顶不上她修/炼十天的。
这种体/制,子车无奇一辈子也只是见过两个人,非常的罕见。
更罕见的是,白姑娘拥有这样的体质,竟然修为平平。
子车无奇说:“纯青琉璃色虽然是大毒之物,但是对她不会起作用。”
东方说:“所以我们费劲巴拉的找来找去的纯青琉璃色,就让白姑娘给随手捡到了?”
日暮说:“现在的问题是,有人把纯青琉璃色又给抢走了!”
东方说:“这冯家守卫如此森严,能进来的人若不是宾客,恐怕就不简单了。”
的确如此,但是如今冯家鱼龙混杂,宾客那么多,如果有人存了歹意,发现了白姑娘手中的纯青琉璃色,想要抢夺的话,也十分的不好查出来。
子车无奇说:“我有些想要上后山去看看了。”
东方也很想上后山去瞧瞧,因为有人说在后山看到了三十六天门的门主,白姑娘是被打晕了带到后山扔进水里头的,听起来事情挺巧合的,但是不论因为哪一个,东方都觉得这冯家的后山似乎挺神秘。
日暮说:“不如我们悄悄去看看?反正刚才冯九都带着咱们看过了路,我还记得呢,咱们走人少的小路,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人瞧见。”
东方一听是极力同意的,子车无奇无奈,也只好答应了,他们刚回来,就准备悄悄的往后山去了。
只是他们才出门,就碰到了易容好的夷玉和唐风居。夷玉给唐风居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和唐风居之前的样貌不一样了,但仍然是风/流倜傥的,特别惹人注意。
东方忍不住挑了挑眉,对日暮说:“白姑娘若是看到了唐三公子,绝对就不会中你的美男计了。”
日暮听了反而笑着说:“这可不一定,我觉得白姑娘是比较有内涵的,她应该是比较注重内在美的,你不觉得我比唐三公子更富有内涵吗?”
东方顿时特别佩服日暮,竟然比自己还臭不/要/脸。
夷玉说:“你们这是又要做什么去啊?”
毕竟纯青琉璃色和夷玉关系最重大,所以东方就把刚才的事情和夷玉说了一番,夷玉顿时就跳脚了,说:“我也要去!”
东方说:“这不行啊,咱们要留下一个人看着,万一冯家的人过来,发现咱们都不见了,岂不是会被怀疑。”
夷玉可不愿意留下来,干脆一指日暮,说:“那让他留下来罢,我跟着你去。”
日暮又不干了,说:“我比你厉害,若是山上有什么,我肯定能应付的过来。”
夷玉说:“你厉害管什么用?纯青琉璃色是我的东西,若是纯青琉璃色就在附近,我肯定是能感觉到的。”
东方一琢磨,好像这么一对比下来,夷玉的确比较有用处一些。毕竟说起厉害来,握奇公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若是有什么子车无奇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绝对天崩地裂的,到时候冯家绝对都要惊动了,那可不是好兆头。
东方干脆说:“那行,就日暮留下来罢。”
日暮说:“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够朋友。”
东方说:“我这是有原因的。你的内涵美炉火纯青,万一什么白姑娘再过来,你也好应付,我们这些粗俗鄙陋的人应付不来啊。”
子车无奇听到东方的话忍不住笑了笑,日暮气得头顶冒烟,但是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最后日暮留下来看着,东方和子车无奇,还有夷玉和唐风居一伙人就往后山去了。
刚才冯九带着他们游览冯家的时候,东方也把各个地方的路全都在心中默背清楚,就想着之后再探情况。
他们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的,避开了忙忙碌碌的弟/子,就捡着没人的地方往后山去。
眼下时候还早,因着昨天夜里一直在开除恶大/会,已经到天明才结束,所以大家这会儿还都在熟睡。
他们走的非常顺利,顺着小路就上了山去,往山上一走就能听到越来越响亮的水声,应该就是那处瀑布了。
他们走到半山腰,子车无奇突然说了句:“前面有人,我们往旁边避一下。”
大家伙赶紧往左边跑去,藏在了阴影里。
这里树木实在很多,而且今日云彩实在很厚实,天色阴沉沉的,山上就更是阴森的很。
大家藏在阴影之中,就听到“莎莎”的脚步声,很快的,一个人从山上走下来了。
东方定眼一瞧,那人竟然是江瑶水。
之前江瑶水的确是顺着小路往后山去了,东方没有想到,这会儿江瑶水才从后山下来。
江瑶水走的很匆忙,她的衣服已经有些灰扑扑的了,衣摆的地方还被树枝杂草刮破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边角阴湿/了一片,鞋子也是湿的,踩在地上留了脚印,好像刚刚从水里淌出来一样。
江瑶水走的很匆忙,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暗处,她顺着山路往下走,很快就不见了。
等她消失不见,夷玉第一个憋不住了,开口说道:“这江小/姐怎么在这里呀?”
这个问题谁也没法回答,东方看了一眼江瑶水离开的方向,说:“走,我们先继续上山瞧瞧。”
刚才江瑶水走的很匆忙,因为她鞋子湿的,所以她根本没注意留了脚印在地上。
东方发现这些脚印还挺清晰的,脚印一直蔓延向上,看来江瑶水刚才进山进的还挺深的。
他们准备在山里看一圈,然后再去瀑布那里看一圈,所以当然是寻着水的声音,很快就听到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绕过一个小山包,果然就感觉周围温度都降低了,轰隆隆的声音非常响亮,瀑布就在眼前面,水流湍急,竟然还挺壮观的。
子车无奇指了指前方,说:“你们瞧。”
大家走过去,就看到水流旁边有一棵矮树,矮树的枝丫一部分伸进了水中,那枝丫上挂着一块碎布。
东方一瞧,说:“是那白姑娘的衣服罢?”
白姑娘被水冲到了山下来,那时候衣服湿/淋/淋的非常狼狈,东方记得她穿的衣服,布料和树枝上挂的很像。
夷玉一伸手就将布料从树枝上取了下来,拿给东方仔细一瞧,还真是一模一样。估摸这里离白姑娘出事儿的地方并不远了。
“这里也有脚印呢!”夷玉又说:“那江小/姐也来过这里?”
夷玉蹲在地上指了指,东方侧头瞧。夷玉刚才从树枝上取了碎布,正巧看到了那附近的一处脚印,就在水边上。
夷玉再仔细一看,可不只是一个脚印,水边上有一排的脚印,往前蔓延着。
东方也走过去,一看就皱了眉。
那脚印已经被水流冲的淡了,但是仍然可以隐约瞧见,刚才江瑶水应该是来过这里的,而且逆着水流,似乎是走到了瀑布下方。
东方想起来,江瑶水的鞋子湿/了,不只是鞋子,衣服和头发似乎还有点潮/湿。
子车无奇说:“我们过去看看。”
大家立刻往瀑布的正下方走过去。那边水流太大了,声音非常响,几乎把耳朵振聋,脚印到瀑布附近就消失了。
夷玉探着头往瀑布那边看了看,说:“瀑布后面什么也没有啊。”
瀑布后面是灰黑色的石头,根本什么也没有。
子车无奇却说:“不,瀑布后面是空的,这里有结界和障眼法。”
夷玉吃了一惊,说:“我怎么看不出来?”
子车无奇往前继续走,突然抬手一挥,那瀑布下面的灰黑色石头,突然就扭曲了起来,扭曲到一定程度,一下子突然消失了。
石头不见了,瀑布后面竟然真的是空洞/洞的,好像是个天然的洞/**一样,空间非常的大。
夷玉立刻跑过去,想要跟着子车无奇进洞去瞧瞧,但是刚跑过去,突然“嗬”的抽/了口冷气,差点一下子就跌进水中。
唐风居赶忙从后面一把就抄住了夷玉的腰,将人抱紧怀里,说:“夷玉?夷玉?你怎么了?”
夷玉猛的喘了两口气,突然从唐风居怀里跳起来,说道:“在里面!”
唐风居奇怪的说:“什么在里面?”
夷玉说:“纯青琉璃色,在里面!我感觉到了!”
东方一愣,里面有很大的阴气和怨气,不过他并不能感觉到纯青琉璃色,听到夷玉如此说,立刻就往瀑布后面走去。
石洞里面很潮/湿,黑/洞/洞的,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们快步往里面走,很快外面的水声变得小了一些,在水声之中,似乎还有个奇怪的声音。
“咔嗤咔嗤——咔啦啦——”
似乎是铁链的声音,声音在石洞里回响着,但是因为很轻,所以听不真切。
随着他们的深入,那铁链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东方突然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几乎要不堪重负。
子车无奇忍不住说:“你怎么样?”
“我……”
东方想说自己没什么事情,但是这话没开口一下子就愣住了。
石洞似乎要到头了,他终于看到了铁链,很粗很粗的铁链,串在石壁之上,纵横交错的盘曲着。
一个一头黑色长发,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被铁链捆着。
那男子坐在一堆的铁链之中,脸色惨白的厉害,长发披散下来,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瞧不清楚他的容貌。
男子好像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瞧向走进来的人。他的目光从唐风居、夷玉和东方的身上一一扫过。
不过都没有任何的留恋,看过之后又低下头去。他稍微一动,那铁链就发出“卡啦”的声音。
东方与那人的目光对上的时候, 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那男子的面容实在太熟悉了, 不只是东方熟悉, 子车无奇也非常熟悉,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 会在这里看到他。
夷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惊叹了一声, 说:“他长得好帅啊。”
东方心里头一阵翻涌,立刻就大步走了过去。子车无奇反应过来, 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不要莽撞。”
那黑衣男子看到东方走过来, 也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他。
那男子就像是一具傀儡一般,眼珠子分明在转, 但是就像是个盲人, 里面几乎看不出一丝神采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木呆呆的。
男子看着东方走进, 就这么看着,直到东方走到了他跟前,他也没什么反应。
子车无奇近距离瞧着那黑衣人, 此时呼吸也加快了一些。那黑衣人的脸和东方一模一样。
不,不应该说一模一样, 因为眼前这黑衣人, 根本就是东方, 是东方的肉/身。
夷玉说三十六天门门主被人分尸了,他们也找到了东方的一只手和一只断臂,但是如今……
子车无奇能肯定眼前的这具肉/身就是东方,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东方呢?
他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去摸那黑衣男子的脸。
黑衣男子木呆呆的站着瞧他,没有动一下,就连子车无奇碰到他的脸,他也没什么举动。
东方忍不住说:“我的身/体怎么会在这里?”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是肉/身被傀儡术控/制了,要想恢复正常,需要费一些力气。”
夷玉不在状态,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立刻也冲了上来,说:“我的纯青琉璃色!”
他一说,大家才注意到,东方的肉/身腰间佩戴着一样东西,竟然就是夷玉口/中的纯青琉璃色了。
是一颗不大的小珠子,纯青色的,但是却有一种七彩的光芒,看起来的确不是一般的物件。
夷玉伸手就要去抢回来,不过那黑衣男子这时候就有了反应,“咔啦啦”的声音响了起来,连忙往后一错,避开了夷玉的手。
子车无奇也挡住夷玉,说:“不要贸然行动,他是傀儡,如果贸然行动,控/制他的人很有可能会知道我们到了这里。”
夷玉瞧着自己的纯青琉璃色就着急,说:“那怎么办?”
子车无奇也甚是着急,纯青琉璃色竟然佩戴在东方的肉/身上。东方虽然修为很厉害,但是他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肉/身,修为也被抽/出了,这么一来,东方的肉/身又不是像白姑娘那样天生百毒不侵的,一直佩戴着纯青琉璃色绝对就已经中毒了。
如此一来,时间越长,恐怕对东方的肉/身越是不利。
恐怕是操纵东方肉/身的人抢到了纯青琉璃色,但是那个人也知道不能贸然将纯青琉璃色拿走,一定会中毒得不偿失,所以才把纯青琉璃色佩戴在了东方的肉/身上。
那个人应该给东方的肉/身下达了命令,要保护纯青琉璃色,不能让旁人拿走。
子车无奇眯了眯眼睛,说:“你们退后。”
“你要做什么?”东方听着他的口气,心中有些不确定和担心。
子车无奇说:“你的身/体被人操控了,若想让你回到肉/身之中,自然是想办法把傀儡术中断。”
东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傀儡术这种术法,东方也会用,一旦操纵起来,并不是旁人说中断就能中断的。
东方说:“你现在身/体太差了,要是强行中断傀儡术,我怕你……”
子车无奇打断了东方的话,只是说:“一会儿傀儡术中断,你立刻回到你的身/体里去,不然的话,肉/身恐怕就要腐朽了。”
夷玉和唐风居都有些傻眼,看着子车无奇发疯了一样的自言自语,这场面是在太诡异了。
不过子车无奇这个时候根本没功夫去理会他们。
东方说道:“不行,你刚才还说不能贸然行动。这对你太危险了。”
子车无奇说:“放心,虽然我现在状态不好,但是这个傀儡术应该可以应付。”
东方可是在子车无奇身/体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
东方想要再说话,但是突然之间,子车无奇竟然设了道结界出来,将东方困在了体/内。
东方一愣,因为有结界,所以他想要阻止子车无奇,却根本无法操纵子车无奇的身/体,他说话他大嚷旁人也都听不到了。
东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这结界当然不只是阻止了东方的动作,最重要的目的是保护东方用的。
若是子车无奇在中断傀儡术的途中受到了什么创伤,东方在他体/内不至于也跟着受到创伤。
东方着急没办法的时候,子车无奇已经站在黑衣男子面前,对身后的夷玉和唐风居说:“帮我设下结界,不要让别人进来。”
黑衣男子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要他们不对纯青琉璃色出手,他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如今已经坐回了角落,看到子车无奇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子车无奇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一下那黑衣男人的发顶,顺着他的头发又摸/到了他的脸颊。
黑衣男人抬起头来看他,不过没有躲避。
突然,那黑衣男人脸色猛的一变,一下子狰狞了起来,但是他来不及动弹,子车无奇的手已经又往下了,快速的在他的脖子上点了一下。
那黑衣男人瞪大了眼睛,好像被人摁住了脖子一样,却没办法动弹。
子车无奇出手如电,一连在黑衣男人的身上点了七下有余,那黑衣男人痛苦不堪,却很快的,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子车无奇伸手去接,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游刃有余,搂住黑衣男人的腰,却被他带了一个跟头,两个人就一下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夷玉和唐风居都是惊呼了一声,赶忙就要冲过去瞧情况。
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东方多着急都没有用。别看子车无奇游刃有余,但是东方觉得他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一瞬间而已,东方听到“咔嚓”一声,子车无奇设下的结界崩裂了,东方一下子就自/由了。
子车无奇本是想要扶住黑衣男人,却没想到自己虚弱成了这个样子。最后子车无奇就成了垫背,抱着黑衣男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几乎累的不能呼吸了,**了两口气,却突然感觉怀里头的人动了一下。
黑衣男人动了一下,随即又动了一下,子车无奇无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低声说:“东方……是你吗?”
黑衣男人轻微的动了两下之后,豁然就从地上爬起来了,连忙将子车无奇也扶起来。
东方感觉到结界破裂,立刻就从子车无奇的身/体里冲了出去,钻进了自己原本的肉/身之中。
东方的肉/身本来就死了太长时间了,若是再没有阴气或者魂魄支持,恐怕马上就要腐烂。
东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回到原本肉/身的机会,但是他来不及感叹了,连忙抱住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好像要睡着了一样,东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说:“子车无奇!千万别闭眼!”
子车无奇昏昏沉沉的,不过勉强睁开眼睛,还费劲儿的抬起手来,抓/住了东方的手,说:“你的……你的手……”
他这么一说,东方也是愣住了,自己的手……
之前他们已经找到了东方的一截手臂和一只手,然而现在,东方发现自己的肉/身一点也不残缺,非常的完整,不论是手臂还是手,全都完完整整。
东方忍不住抬起手来,看了一眼,发现真的是自己的手,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并无什么不同。
东方来不及狐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立刻将子车无奇背了起来,说:“别睡,千万别闭眼,我们下山去找日暮。”
东方虽然钻进了他原本的肉/身中,但是并非重生,和原本的三十六天门门主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在于修为上面。
东方现在所剩下的修为不足以帮助子车无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带下山去,找日暮来帮忙。
那边夷玉和唐风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子车无奇突然就奄奄一息了,而那刚才木呆呆的黑衣男人,似乎还和子车无奇认识?
东方身上还挂着很多的铁链,铁链上有一些镇阴邪的术法,将东方束缚了起来。
东方费力的挣开了几条,立刻对那边愣神的夷玉和唐风居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帮我把铁链弄断。早知道就让日暮上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和木头人一样。”
夷玉说:“你到底是谁?”
东方气得翻白眼,说:“你没看到子车无奇要不行了吗?我们下山回去再说。”
子车无奇的状态的确不好,夷玉只好先跑过来帮东方将铁链弄断。
说起来其实夷玉也是阴邪,所以弄断铁链很费劲。但是唐风居并不是,尤其他修为深厚,这些铁链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很快全都弄断了。
东方立刻背起子车无奇说:“走,快走。”
他说着,夷玉却跑过来阻拦他,说:“我的……”
他话没说完,东方已经快速的拽下了腰间的纯青琉璃色,然后扔给了夷玉。
夷玉又傻眼了,不够赶紧接住了,当宝贝一样的伸手摸了两下,真的是他的纯青琉璃色,夷玉不可能认错的。
夷玉简直大喜过望,为了不让纯青琉璃色再丢失,他干脆一下子就先将纯青琉璃色给吞进了肚子里。
东方没时间和他们耽误了,背上子车无奇,立刻就跑出了瀑布的山洞,然后一路风驰电掣的就冲下了山去。
好在这一路上根本没遇到什么人,不然整个冯家恐怕都要惊动了。
日暮正在屋里,自从子车无奇他们走了,并没什么事情发生,日暮闲的直长毛。
不过很快的,外面就有了动静,日暮立刻坐了起来,然后皱了皱眉,跑到门口去将门打开。
房门一打开,就感觉一阵风吹了进来,一个黑影立刻冲了进来。
日暮一瞧,顿时就傻了,说:“你,你这是……”
日暮是认识三十六天门门主的模样的,毕竟东方可是子车无奇的心肝宝贝,日暮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只是他没想到,东方和子车无奇出去一会儿,却突然把东方的肉/身给找回来了。
日暮乍一瞧见,有点发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但是再一瞧,日暮脸色就变了,因为东方背着的子车无奇,好像一点生气也没有。
东方着急的把子车无奇放在床/上,说:“日暮,快来看看,子车无奇他好像要不行了。”
日暮连忙跑到床边查看,问道:“怎么会这样?”
他虽然这般问,但是现在来不及听回答。
东方急的团团转,子车无奇刚开始还有点动静,但是被背回来之后就好像睡着了,呼吸都几乎没有了,他怎么能不着急?
日暮赶忙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然后倒出一个药丸来,塞在了子车无奇嘴里。
旁边的东方着急的说:“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去把王不留行找回来?但是王不留行离这里太远了,我怕他来不及赶过来。那怎么办?”
日暮听着东方跟苍蝇似的在自己耳边嗡嗡叫,忍不住说:“你到外面去等。”
东方一听,哪里答应,说:“我就在这看着,我不想出去。”
“那你闭嘴。”日暮说。
东方气得不成,但是仍然闭了嘴巴,只是皱着眉看着床/上的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了,如今又强行破除了傀儡术,身/体受创非常的严重。若不是日暮修为实在高到不可估量,恐怕子车无奇今天就要睁不开眼了。
东方忍了好半天,终于听日暮松了口气。
日暮站起来了,说:“好了,他暂时没事儿。”
东方一听一阵激动,立刻坐到了床边去,伸手握住了子车无奇的手,说:“那他怎么没醒过来?”
日暮翻了个白眼,说:“等一会儿就醒了。”
东方点了点头,又有些着急的问:“他的手怎么还这么凉?”
日暮又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理他了。
东方还要再问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的握了一下,东方顿时大喜过望,子车无奇的手竟然动了。
子车无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有了一些精神,还反握住了东方的手。
东方连忙俯下/身去,说:“子车无奇?子车无奇?你醒了吗?”
子车无奇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好端端的东方,他想要抬手去摸东方的脸,不过没什么力气,东方连忙低下头来,特别乖的让他摸,说:“你可醒了,你怎么吓唬人啊?都说了不要逞能的。”
日暮见他醒了,也凑过来了,笑着说:“醒了,醒了就好了,让他好好休息,想要恢复的快一点,你们就双/修一下,子车无奇绝对明天一大早就生龙活虎。”
东方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说:“现在双/修会对他好吗?”
“当然。”日暮说。
东方此时心情极为激动,因为他上次可是被子车无奇给上了的,虽然就好像是做梦一样,非常的不真/实,但是东方也觉得羞耻到了极点。
子车无奇可是答应了自己,下一次让自己在上面。而现在,日暮说他们可以双/修,东方顿时就想到,自己岂不是可以上了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还很虚弱,瞧着东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子车无奇干脆咳嗽了两声,连咳嗽的声音都很虚弱。
日暮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子车无奇,拍了拍东方的肩膀,说:“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因为他现在太虚弱了,所以就算双/修,他也不能做承受方,你懂吗?”
晴天霹雳……
东方还在兴/奋,准备赶日暮出去,然后一举上了子车无奇,这可是正经的帮助子车无奇恢复身/体。
然而下一刻日暮就给了他一击重击。
要双/修,但是子车无奇不能做承受方,东方脑子里都被雷劈糊了。
日暮又拍了拍东方的肩膀,说:“你自己考虑罢,若是现在不双休,等着子车无奇慢慢恢复,过了个把月他也能恢复好了。”
个把月……
这时间也太久了。
他们现在在冯家,有人用傀儡术操纵了东方的肉/身,很有可能是冯家的人,这事情东方可不想就这么算了,绝对要揪出这个人来的。
然而子车无奇受伤,恢复要个把月,这好像……
日暮说完了就要出去,而且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子车无奇却叫住了他,说:“等等。”
日暮说:“又怎么了?”
子车无奇握着东方的手,说:“你……给他看看,他的手……”
日暮当然知道东方的手被砍掉了,毕竟还是他从江老手中将东方的一截断手给带回来的。
日暮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互相扣着的手,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着说:“你别担心,他没事儿,你先恢复好了是正经事,可别当了拖油瓶,知道吗?”
日暮似乎隐瞒了什么,说完了就出去了。
东方眼下最担心的是子车无奇的身/体,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完好的,但是完好的不是更好吗?
东方说:“你别什么都担心了,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子车无奇实在不想闭眼睛,这个人又在他面前了,子车无奇有点舍不得闭眼。
他握着东方的手,手指忍不住在东方的手心里来回的滑/动着。
东方起初没感觉到,但是后来手心里痒的厉害,可把东方难受坏了。
东方觉得痒,不知不觉痒到了心里头似的,他忍不住说:“你老挠我做什么?病了还不老实。”
子车无奇想说话,但是一张口就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还停不下来了,简直要把心肝肺全都咳嗽出来。
东方一瞧急了,连忙给他轻轻拍了拍背,说:“让你逞能,让你逞能。”
他虽然如此说着,但是心中竟然有点心疼,毕竟子车无奇可是为了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东方瞧他一脸惨白,心里犹豫斗/争了老半天,才说:“你……日暮说双/修你会恢复的快一些……”
子车无奇惊讶的瞧他,东方被他看的很不好意思,外/强/中/干的说:“看什么看,我们昨天都双/修过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回生二回熟。”
虽然如此说,但是真的好奇怪!东方心里都觉得很奇怪,昨天是在“梦中”,所以东方还能自我催眠。而现在,这是要真刀实枪的?
东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怂,忍不住干咽了一口口水。
子车无奇说:“我不想勉强你。”
东方翻了个大白眼,很没好气的说:“就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想勉强我呢?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子车无奇一听,忍不住笑了,说:“可是我……没什么力气……”
东方这一下子脸色通红了,刚才日暮说了,子车无奇太虚弱,不能承受。所以这样一来,东方必须仍然做承受的一方,更可怕的是子车无奇没力气,几乎动不了。
所以呢……?
东方这么一想,羞耻的都要沸腾起来了,这意思是让自己主动吗?
东方想起来,之前子车无奇答应了自己,说是下次让自己在上面。现在好了,自己真的要在上面了!
东方干抹了一把脸,他想要的在上面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日暮从房间走出来,夷玉和唐风居还在外面等着呢,他一出来,那两个人就围上来问情况。
夷玉把上山的事情告诉了日暮,日暮就把子车无奇和东方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互通有无之后,大家总算是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夷玉简直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握奇公子神/经兮兮的,原来是肉/身里有两个魂魄,这么一想倒是能理解了。
夷玉奇怪的说:“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就是三十六天门门主啊,可是他不是被分尸了吗?现在怎么好端端的?”
夷玉也觉得很纳闷,他的确听人说三十六天门门主被分尸了,而且他们还找到了一部分的手,但是那男人好端端的,一根头发都没少的样子。
夷玉说:“难道我被骗了?”
日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只是说:“纯青琉璃色找到了?”
夷玉点了点头。
日暮说:“那我们要早些找到王不留行,过些日子我又要蝉蜕了。而且……”
日暮的话刚说到这里,他们就听到屋里有些奇怪的动静。
夷玉说:“他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
日暮赶忙拉住夷玉,说:“他们很好,不需要帮忙,你们也回去休息罢,不知道晚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夷玉点了点头,干脆和唐风居离开了。晚上还有除恶大/会,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端,他们的确需要养/精蓄锐。
夷玉和唐风居离开了,日暮这才无奈的扬声说道:“喂喂,屋里的那两个,双/修也不要太肆意,小声一点,扰民了。”
屋里的东方简直无/地/自/容了,一张脸红的反黑。
子车无奇倒是神色自若,小声说:“嘘,小声点。”
“别废话!”东方恶声恶气的说:“我他/妈要疼死了,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你给我闭嘴。”
子车无奇忍不住笑了,说:“我知道,那你慢慢来,不然你疼我也是很辛苦的。”
东方一听,更是气得要死,说:“都让你闭嘴了,你就躺着还说辛苦,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
子车无奇说:“我是忍的很辛苦。”
东方:“……”
东方感觉自己都要废了,疼得不得了,而且羞耻的不得了。他觉得还是“做梦”要好一些,这真刀实枪的太可怕了,而且也太羞耻了,羞耻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东方明显感觉,双/修之后子车无奇就有了力气,甚至能活蹦乱跳了!一点也不夸张,他都怀疑之前子车无奇是故意装死的。
到了后来,东方实在疼得要死,而且累的要死,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而子车无奇则不然,好像从小白兔变成了凶猛的野兽一样,他倒是越来越有精神头了。
东方最后累的睡过去了,这一睡就到了天黑,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天色全黑了,屋里没有点灯,一时有些看不清楚。
不过不需要看清楚,东方就感觉到了,有人抱着自己,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搂得死死的,生怕他逃跑了一样。
子车无奇的脸近在咫尺,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呼吸都要交/缠在一起,让东方没来由的脸上又开始发红了。
东方羞耻的无/地/自/容,想要偷偷的从床/上下去,然后穿了衣服就跑路的,免得子车无奇醒来之后他们尴尬。
只是他一动,子车无奇就醒了,东方在黑/暗之中就看到了子车无奇分外明亮的眼睛。
东方瞧见那双眼睛,心里头就一颤,随即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不过他这么一笑,顿时觉得不妙,肌肉一牵扯,他就发现身/体不舒服了,哪哪儿都疼,不得劲儿,十分的奇怪。
子车无奇仍然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说:“你还好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东方装作没事人,说:“你感觉怎么样?”
子车无奇一听,突然就笑了,嘴唇凑到了东方的耳边,低声说:“非常……舒服。”
东方傻眼了,总觉得自己被子车无奇给调/戏了,顿时恼怒的差点蹦起来,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你身/体感觉如何了,不会再死了罢?”
子车无奇说:“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多亏了你。”
东方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羞耻,他现在除了羞耻之外,就已经感觉不到别的了。
东方咳嗽了一声,说:“你没事就好了,那……你快放开我啊,抱着我/干什么,我要起来了。”
子车无奇说:“再躺一会儿罢,你累了,要多休息。”
东方完全没有被子车无奇的体贴感动,他抬脚踹了子车无奇一下,连忙就跑起来了。
子车无奇被他逗笑了,总觉得东方像个小孩子一样。
东方才穿好衣服,就有人来敲房门了,东方问道:“谁?”
“是我。”
敲门的是日暮,东方让子车无奇换好衣服,就去给日暮开了门。
日暮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说:“你们好像精神头都不错啊。”
东方心里忍不住吐槽,只有子车无奇精神头不错,现在东方他是浑身都酸痛,一点也不好。
日暮说:“我是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看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哦对了,刚才除恶大/会似乎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去了会场,夷玉和唐风居先过去瞧瞧情况,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子车无奇说:“多谢你。”
日暮摆了摆手,说:“咱们就不谈谢了。你们要是没事儿,易容一下,咱们也去瞧瞧?”
东方的确想去瞧瞧,就说:“行。”
子车无奇却说:“日暮,东方的手,你好像有什么没说的。”
子车无奇突然没头没尾的提起来,东方和日暮都是一愣。
东方因为子车无奇的事情,担心的不得了,差点忘了自己的手。此时抬起来瞧了瞧,完好如初,行动也非常方便。
东方说:“我差点忘了,这……难道不是我的手吗?可是……感觉又跟自己的一样。”
日暮犹豫了一下,说:“的确是你的手,没错。”
东方奇怪了,说:“那……我们从江老那里找到的手,并不是我的?”
日暮摇头,说:“也是你的。”
东方有点发懵,说:“不可能,我又不是多手怪,我只有两只手啊。”
子车无奇听了,突然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太好了。
日暮表情也不太好看,说:“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你现在肉/身完整,的的确确都是你自己的,并不是别人的肉/身拼凑在你身上的。但是我们找到的手也的的确确是你的……”
这听起来的确不可能,但是日暮就知道一种可能的方法。
日暮说:“蝉蜕……蝉蜕不只是脱一层皮,其实就是死后重生,所以蝉蜕之后肉/身的一切创伤都是可以修复的。”
东方一愣,蝉蜕?
子车无奇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蝉蜕这门术法,不知情的人以为只是九天蜕皮一次,其实每九天的褪皮不只是死,而且还是生,退了皮之后,肉/体各种的残缺都能完好如初。
日暮说:“意思就是,不管是断胳膊断腿,甚至更严重,但是只要褪皮了,就能重生一次,等皮肉长得完整之后,残缺的部分也就都能长出来了。”
东方有些不看置信,原来蝉蜕果然这般神奇。
东方说:“但是,我从没练过蝉蜕。”
东方的确没有练过蝉蜕,但是有人操纵了东方的肉/身,将他组成了傀儡。
日暮说:“可能是你的肉/身被人操纵之后,练习了蝉蜕,那个操纵你/的/人,或许是想让你变成最厉害的傀儡。”
虽然东方生前很厉害,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三十六天门门主,但是死后肉/身也没有多厉害了,做成傀儡和一般的傀儡相差无几。那个操纵他的人,恐怕是要提升傀儡的能力,所以竟然让傀儡练习了蝉蜕。
傀儡不知道痛苦,练习蝉蜕就算九日要死一次生一次,却也并没有什么负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东方的魂魄回到了肉/身之中,这么一来,东方就算是被/迫的练习了蝉蜕,他现在也要面/临着九日生九日死的困扰了。
子车无奇如此一听,哪里能不动怒,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日暮连忙安慰,说:“现在纯青琉璃色已经找到了,我们拿给王不留行,他不是说可以压抑蝉蜕吗?总好过九日就死一次。”
虽然可以压抑,但是王不留行也说了,压抑的越久,最后蝉蜕发作时候的痛苦越大,这终归不是什么好办法。
子车无奇说:“还是要找全龙甲神章才行。”
日暮一直在找龙甲神章,但是这比找纯青琉璃色苦难太多了,好像虚无缥缈的事情。
日暮说:“我现在担心的是……东方的九日时间。”
一般来说,蝉蜕术法不是随便练的,第九日是有个明确时间的。就好像江老和日暮一样,他们的第九日都是同一天,九日谷的大多数人也都是这般。
毕竟蝉蜕这种术法看起来厉害,其实考究很严重,对时间的阴阳属性有比较严格的要求。
也是因为这般,当年才有一些正义之师趁着九日谷整体第九日的时候去屠谷的事情。
但是也有个例,日暮不知道东方是不是个例。
子车无奇问:“要怎么才能知道东方的第九日是哪一天?”
日暮为难的笑了笑,说:“蝉蜕的时候。”
这简直等于没说一样,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不等到蝉蜕的时候,基本不会知道哪一天是第九日的。
日暮说:“蝉蜕之前,也会有个虚弱期,不过这个时期其实很短暂,基本上感觉到了,也就差不多要蝉蜕了。”
日暮这一番话说下来,子车无奇面色很难看。
东方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蝉蜕折磨的一日,之前还同情九日谷的人,现在就要反过来可怜自己了。
日暮说:“所以我建议东方啊,也要像我一样,准备一个大斗篷,随时都能包住自己的,免得别人瞧见你蝉蜕,会以为你是怪物。”
子车无奇说:“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所有的龙甲神章。”
他说着,就把自己拇指上戴的扳指摘了下来,然后托起了东方的手,戴在了他的拇指上。
东方低头一瞧,原来是那个刻有蓝铃花图案的扳指。那之前就是东方的东西,一直佩戴在身上,不知道怎么就被子车无奇捡走了,后来子车无奇一直戴着,现在又回到了东方这里。
日暮一瞧那戒指,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说:“无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一点也不适合帮东方承受痛楚。”
他这话一说,东方就是一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又想到了子车无奇背后的那个蓝铃花图案的伤疤。
东方脑子里忽然乱七八糟的,忍不住抬头瞧着子车无奇,说道:“这戒指……”
子车无奇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只是说:“好了,咱们去瞧瞧除恶大/会罢。”
东方伸手拉住要走的子车无奇,不依不饶的问:“子车无奇,这戒指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之前说过,你和一个人结过契,那个人……是谁?”
虽然日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听了一耳朵, 按照他对子车无奇的了解,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他一瞧, 这下好了, 感觉自己应该暂时回避,那两个人一时半刻估计去不了了。
日暮干脆说道:“我先过去了,你们一会儿跟上。”
日暮说完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把房门带上了, 发出轻微的“梆”的一声。
子车无奇看了东方一眼,只是说:“我们也过去罢,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去, 不过东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让他离开。
东方瞧着他,一脸的严肃,说:“你告诉我, 我要知道。”
子车无奇被他死死抓着手臂,突然有种怀念袭上心头来。东方从小就是个倔强的个性,小时候的东方就喜欢拽着子车无奇的衣角,死死的抓着,生怕子车无奇一转眼就不见了一样。
子车无奇瞧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手也抽不出来, 试了试东方反而抓的更紧了, 所以只得作罢。
子车无奇并没有瞧东方,目光错开了,淡淡的说:“就是你。”
东方虽然心中已经隐隐知道,但是此时听子车无奇亲口承认,还是感觉非常震撼的,他脑子里轰隆隆的,一时间有点发懵。
东方愣了半天,说:“可是我……完全没有发觉,我们是什么时候结契的?”
子车无奇不甚在意的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必在意。”
东方听他这口气,顿时不高兴了,皱着眉说:“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和子车无奇竟然结过契,而且是这种超级不平等的结契。最重要的是,东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那么子车无奇作为结契的另外一方,在东方死的时候,必定承受了非常大的冲击。
东方一时间就想到了子车无奇病怏怏的身/体,心里好像别狠狠的拧了一下。
东方不依不饶的,非要子车无奇把话说清楚。
子车无奇自然是不想告诉他的,这事情他本来决定要一辈子烂在心里头,只是现在东方追问,子车无奇知道他性格,不说又不行。
子车无奇和东方结契是在很久之前了,那时候东方还没有报完仇,一直忍辱负重的呆在云笈宫中。
东方小时候的身/体其实很一般,不算是强/健的,只是个性很倔,所以总是逞能,让别人以为他很强壮很厉害,这一点子车无奇最清楚。
东方的师父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他怕养虎为患,却又想要得到龙甲神章,所以假惺惺的将东方留在身边,却又每日用阴毒术法和毒/药去毒/害东方。
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子车无奇和东方结契了。说起来东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因为或许那个时候,他太信任握奇师叔了,所以根本不曾多注意握奇师叔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当时子车无奇和东方结契,恐怕东方早的大限会更为提前,说不定都等不到他报完大仇。
子车无奇帮助东方承受了一半的伤害,这本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后来子车无奇要渡劫,却又赶上东方出事儿。
子车无奇本来眼看着要渡劫成功,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败了,旁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他心里头最为清楚。
之后子车无奇的身/体当然没有当初那么好了,却也不至于病怏怏的。对于他最致命的,自然是东方的死了。
他们的结契是不平等的,东方大限到了,子车无奇受到的伤害自然很大。
子车无奇受了重伤,却仍然不老实,他并不想让东方就这么死了。或许东方会去轮回,他是个心善的人,下辈子说不定反而会幸福安康,但是子车无奇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这么走了。
东方听着子车无奇慢慢的讲述,忍不住一愣,说:“是你……是你把我的魂魄从肉/身上分出来,放进龙甲神章里去的?”
子车无奇说:“算是罢。”
东方都懵了,什么叫算是罢。
东方本来给自己安排了出阴神的转/世,不过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并没有成功。他之所以会到龙甲神章里去,则是因为子车无奇了。
子车无奇说:“我本来想把你的阴魂从肉/身上分离出来,然后养在自己体/内的,不过出了一些问题……”
其实子车无奇刚开始就打算把东方养在自己体/内,但是子车无奇那时候受创已经很严重了,途中/出了问题,没能按照他的意愿。
当时东方大限将至的时候,血液溅到了一册龙甲神章上面,他出阴神之后反而附在了那册龙甲神章上。
东方听的脑子都已经转不过来了,他的重点似乎有点偏了,说:“你……不会早就知道我在那册龙甲神章上了罢?”
子车无奇没说话,也没回答。但是东方瞧他那眼神就觉得自己肯定说中了!
东方顿时炸毛了,说:“你知道我在龙甲神章上,那你还对着那册书又亲又摸的,你……”
子车无奇这回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瞧着他的脸,东方被他一看,突然说不话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东方更傻了,前些时候子车无奇还拒不承认非礼过一本书的,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坦诚?
东方听他突然就告白了,整个人都傻眼了,脑子里更是轰隆隆的,这简直比任何消息都让人震/惊。
东方震/惊之后,就感觉自己脸上很烫,不只是脸上,整个人都好像被煮熟了,热的血液都在沸腾着。
东方结巴了,张嘴就是:“你你你你……”
东方有点不敢置信,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叛出云笈宫的时候,他在遥远的地方瞧见了握奇师叔,那个一身紫衣服的人就站在那里,瞧着自己远去的样子,脸色相当的冷漠。
东方还以为,子车无奇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厌恶自己,讨厌自己。
但是东方转念一想,又觉得子车无奇是真的特别喜自己,不然怎么会和自己结契?还是这种超级不平等的结契?
东方又看到了自己拇指上的戒指,说:“这个戒指不会也是你的罢?”
子车无奇现在倒是大方了,一点不隐瞒的点了点头。
东方瞬间就要炸毛,戒指的确是宝物,但是没有东方想的那么好。东方曾经受重伤,还是戒指替他挡下了大多数伤害,他曾以为戒指是什么厉害的宝物,现在想想子车无奇背后的伤疤,恐怕挡下伤害的是子车无奇,而并非这枚戒指,戒指只是一个传导媒介而已。
东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了,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有些震撼,他并不知道子车无奇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东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抓/住子车无奇的手也没有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子车无奇瞧着他,东方这会儿就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略微低垂着头。他本来就比子车无奇稍微矮一些,低着头的时候,子车无奇就可以看到他的发顶,黑色的头发异常顺滑,好像缎子一样。
不过子车无奇现在脑子里倒是又另外一个想法,觉得东方的头发肯定和他的肌肤一样的滑,所以子车无奇忍不住抬手就在东方的发顶上摸了摸。
东方抬起头来,用迷茫的眼神瞧着他。
子车无奇摸了之后就有点爱不释手了,忍不住又摸了两下,然后顺势用/力一搂,就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东方没防备,一下子就被子车无奇搂紧了怀里,感觉那双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就将自己给圈住了,非常的牢固。
东方立刻一僵,脸色就更红了,毕竟他们之前刚刚亲/密接/触过,而且全程都是自己主动的,让东方一回想就感觉羞耻无比。
东方正好把脸埋在子车无奇的颈窝里,感觉其实这样反而好一点,子车无奇就看不到自己通红的老脸了。
子车无奇的衣裳上有一股有淡淡的香气,让人感觉非常的心旷神怡,东方不自觉的就深吸了一口气,闻得竟然有些迷恋起来。
子车无奇的长发扫的东方脸颊很痒,东方忍不住想要调整一下自己,不然就好像要痒进心里头了一样。
东方才侧了侧头,就感觉自己颈侧又问温热,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还在轻轻的蹭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他想要查看是什么,但是子车无奇把他抱得死紧,根本不让他离开。
子车无奇低声说:“嘘——让我抱一会儿。”
他一说话,东方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那贴在他颈侧的不是别的,正是子车无奇的嘴唇,子车无奇还在说话,气息一吞一吐的,喷洒在他颈侧实在痒极了。这还不算完,他的嘴唇还一张一合的,似有似无的蹭着东方的脖子,痒的他实在不行。
东方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了了,一脸凶/恶表情的说:“你再蹭我就……”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抱着自己的子车无奇竟然玩阴的,在他腰上突然戳了一下。
东方惊了一跳,那里可是他的软肋,东方痒痒肉很多,痒的他一下子差点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东方顿时炸毛了,说:“子车无奇!你干什么?怎么又戳我,我都跟你说了,不许戳那里。”
子车无奇忍不住笑了,说:“突然想起来,所以想试试。”
原来东方在子车无奇身/体里就很怕痒了,没想到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果然更怕。刚才子车无奇轻轻的一碰,东方整个身/体都软的好像没骨头了,一下子就全部靠进了子车无奇的怀里,好像一只小猫咪一样依赖着他,不过是只炸毛的猫。
东方气得不行,在他后背揍了两拳,却也不敢太用/力了,不轻不重的,说:“子车无奇,你再敢痒我,我就不客气了。”
子车无奇低笑一声,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师叔。”
东方一听很不屑的说:“我就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你。”
子车无奇蹭了蹭他的脖子,说:“叫一声师叔。”
东方脸又红了,感觉自己这是被煮熟了不知道多少次,恶狠狠的说:“那么多人叫你师叔,你是没听够吗?”
子车无奇突然低笑了一声,笑的东方有点发毛。
东方说:“笑什么?”
子车无奇说:“只是想起来……刚才……”
刚才……
说起刚才东方就又要被煮熟一次了,他们在刚才做了不可名状的事情,不,东方赶紧摇了摇头,明明只是双/修而已,很正经的事情。
子车无奇说:“刚才你还师叔师叔的这么一直叫。”
“呸,不可能!”东方一听立刻否认,不过他眼珠子一转,脸色就僵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刚才子车无奇一副马上要死了的模样,东方一时情急就按照日暮的馊主意和子车无奇双/修了。
事实证明这个馊主意简直太管用了,管用的东方差点怀疑子车无奇他是装死的。
刚开始子车无奇有气无力,病怏怏的,就好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但是东方那叫一个气,明明子车无奇才是上好的鱼肉,但是反而自己要把自己送进子车无奇嘴里去,这怎么能叫人不气的?
后来东方就感觉,子车无奇恢复的也太快了,在东方要累的不能动的时候,子车无奇就生龙活虎,好像是野兽一样,一切都反了过来。
然后,东方那个时候实在太累了,而且……感觉很奇怪。
东方打死都不想承认这种事情,奇怪的说不出来。结果他的大脑都麻痹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
但是如今子车无奇一说,东方似乎隐约记起来一些,自己好像真的死死扒着子车无奇不放,喊他师叔来着,而且喊了绝对不下十遍!
东方羞耻的都要沸腾了,连忙用/力将子车无奇推开。
他这一推,感觉也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子车无奇竟然后退了三步,撞到了桌子,还捂着自己的胸口低低痛呼了一声。
东方吓了一跳,连忙抢上两步,扶住子车无奇,说:“你没事罢?我刚才……”
他刚一碰到子车无奇,就感觉自己的腕子被子车无奇握住了,那力度可一点也不像是瓷娃娃,分明是装的。
子车无奇顺势抓/住他的腕子,又将人搂进了怀里,说:“现在没事了。”
东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不会是一直在装病罢。”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从上到下,你不都检/查过了?”
东方瞪了一眼他,说:“旁人绝对不知道,握奇公子竟然这般油腔滑调。”
子车无奇还是一本正经,淡淡的说:“只有你知道就够了。”
东方这回受/不/了/了,败下阵来,干脆只是白了他一眼。
就听子车无奇说:“我喜欢你,那你呢?”
第一次听子车无奇说喜欢自己,东方是震/惊的找不到北了,现在第二次听到,仍然十分震/惊,又找不到南了。
东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才对。
他稍微一抬头就能对上子车无奇的眼神,子车无奇就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非常专注,而且……温柔。
东方突然想到这个词,忍不住干咽了一口口水。
东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干脆说:“我不知道。”
他说完了有点后悔,不知道子车无奇听了会不会伤心。
不过没成想,子车无奇听了反而笑了一声。
东方一阵纳闷,奇怪的看他,说:“你笑什么?”
子车无奇说:“笑我们……两/情/相/悦?”
东方:“……”
东方现在只想说,他从来不知道握奇师叔这么臭不/要/脸的!
子车无奇又说:“你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哪里会说不知道?”
的确,按照东方的个性,若是不喜欢早就说不喜欢了,怎么可能让子车无奇在这里搂搂/抱抱的。
东方顿时就不爽了,感觉自己被子车无奇看的非常透彻,他立刻说道:“我们不是要去除恶大/会吗?你别搂搂/抱抱的,黏黏糊糊,让人看到非要笑话你不可。”
子车无奇说:“只要你好好儿的,其他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
又是一波情话袭来……
东方从来不知道子车无奇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面瘫,其实是个情话高手啊。旁人若是知道了,分分钟就幻灭。
东方都要受不住子车无奇的情话攻势了,转念一想,感觉对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怂了?
东方瞄了一眼子车无奇那张完美的脸,顿时心脏砰砰的猛跳了两下,子车无奇这张脸对任何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个东方不可否认,对自己也是相当又吸引力的。
突然间,东方抬起头来,压住了子车无奇的后脑,然后自己也往前一倾,两个人的嘴唇就贴在了一起。
子车无奇显然愣了一下,不过反应的很快,很主动的就张/开了嘴唇,方便东方进一步的动作。
不过很可惜,东方是个青瓜蛋/子,以前也没和别人做过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样,根本不知道继要怎么办,只是一直使劲蹭子车无奇的嘴唇。
子车无奇有些觉得好笑,东方很急躁,动作也不体贴,把两个人的嘴皮子都要蹭肿了,感觉已经脱了一层皮,火/辣辣的。
子车无奇干脆低笑了一声,说:“师叔教你。”
东方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感觉有个滑溜溜的东西在自己下唇舔/了一下,然后竟然窜进了自己嘴里头。
东方刚要闭嘴,就听子车无奇说:“乖,别咬。”
东方又下意识的张/开嘴巴,任由子车无奇的舌/头窜进来肆无忌惮的侵略。
东方觉得不对劲儿,自己怎么又被牵着鼻子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去反击,只能学着子车无奇的样子,做出反击。
如此一来,子车无奇的温柔都快要消磨殆尽了,他更加用/力的将东方搂进怀里,亲/吻也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东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儿了,一瞬间似乎天地变色,刚才他还能应付,现在完全应付不来,根本不能呼吸,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等这一吻结束,东方都要瘫在桌上了,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趴趴的,简直丢人……
东方唾弃了一下自己,但是他爬不起来,只好瘫在桌上粗喘气,睁开眼睛就发现,子车无奇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吃肉的狼。
东方说:“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阴森森的。”
大好的气氛都被东方的话给破/坏了,子车无奇真是被他气笑了,说:“看来你要跟师叔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东方翻了个大白眼,说:“就你这病怏怏的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罢。”
两个人在屋子里磨蹭了好长时间,那边日暮到了除恶大/会,结果夷玉和唐风居没有看到东方他们,自然就要问起来。
日暮差不多敷衍了两句,说那两个人马上就会过来。谁知道马上马了好几回了,子车无奇他们实在是不给面子,愣是迟迟不见人影。
日暮都快要怀疑他们又回去来了一发,今天可能都不会出现了。
不过好在,又过了一会儿,子车无奇和东方还是出现了。
他们自然是易容了,不然一出现就能轰动全场,两个人来了除恶大/会,很快找到了夷玉他们的位置,在角落地方,很偏僻,不过视线还是挺好的。
两个人走过去就坐了下来,就坐在日暮身边。
日暮侧头瞧了一眼,说:“你们还知道来啊。”
日暮想要打趣那两个人,哪知道/人家两个都不理他,简直目不斜视。
日暮立刻瞪眼睛,说:“好啊你们,简直是过河拆桥!”
东方其实是不好意思,所以干脆不理日暮,只是装作专心瞧前面的样子。
除恶大/会来的人实在是很多,有人站在前面的高台上在说什么,因为太远,其实有点听不清楚。
就听到什么“余孽”之类的话,然后很快的,场面突然就轰动了起来,前面一些人全都站了起来,喧哗声音也非常的大。
东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听到一些人喧哗着喊道:“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东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是真的假的?”
“这么远怎么看的见啊。”日暮说:“谁能瞧得出来。”
冯家的人拿出了一册龙甲神章,场面几乎都不可控/制了,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龙甲神章是真是假。
东方伸着脖子,想要看清楚,不过前面的人都站起来了,他更是瞧不见了。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有人摸了他手一下。
东方吓了一跳,低头一瞧,原来是子车无奇。两个人挨着坐的,子车无奇就在他身边,这会儿突然把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手指还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东方瞬间脸就红了,暗地里瞪了他一眼,低声说:“别乱动,你看看那龙甲神章是真的假的?”
子车无奇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松开,说:“太远了,看不清。”
东方着实无奈,想把手抽/出来,但是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又不想动作太大被人发现,所以干脆就让他抓着了。
日暮就坐在子车无奇身边,他们那些小动作旁人没注意,毕竟全都在瞧龙甲神章,但是日暮坐的近啊,怎么可能看不到,瞬间有种被闪瞎眼睛的错觉。
日暮无奈的说:“你们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东方一阵尴尬,子车无奇转头瞧日暮,说:“你应该想想怎么把龙甲神章拿过来。”
日暮说:“这里这么多人,我哪里能有办法。”
东方说:“你可以用美男计,让白姑娘帮你拿啊。”
日暮说:“我说你也太小心眼了罢,我不就刚才说了你们两个一句吗?你现在就这么奚落我。”
东方说:“这不是你惯用的计策?”
人群喧闹了很长时间,冯家的人一直在安抚众人,让大家安静下来不要骚/动。
不过在场的人谁不想要龙甲神章?根本安静不下来。
过了有大半天的时间,众人似乎安静了一些,那高台之上的冯家人又说了些什么话,这一下子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东方就听前面有个人说道:“原来那大魔头真的没有死啊!”
“没死!”
“前些日子他还害了我们的人!”
随即左右也有人情绪激动的附和着。
那高台之上的冯家人拿出了一本龙甲神章来,却说那龙甲神章是从三十六天门门主的手中抢过来的。
东方一听,顿时往高台上看了一眼,冯家的少庄主就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册龙甲神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东方的确有一册龙甲神章,不过那在子车无奇的手里,怎么可能被冯家的人拿走?冯家的人明显在信口开河。
不只如此,冯少主还朗声说道:“日前那三十六天门的魔头突然出现在我冯家山庄的后山里,还害死了我的师/兄,冯某人与大魔头交了手,可惜那魔头实在狡诈,竟然被他逃脱了,只是叫冯某人抢到了这本龙甲神章。”
东方挑了挑眉,冯少主面不改色的说着这番话,扯的东方都替他脸红起来。
日暮立刻小声说:“你们看,这冯家的少主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之前说你们还不信。”
毕竟冯家也算是修仙世家中数的上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东方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没想到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之前日暮说冯家的人和江老合谋,东方还有些个不相信,眼下一瞧,忍不住就信了八/九分。
那冯家少主又说:“冯某人自知修为浅薄,或许凭一己之力不能抓/住那大魔头,所以冯某才斗胆召集各位。若是有人能够抓/住三十六天门的大魔头,为我师/兄报仇,我愿意将这本龙甲神章送给他!”
他这话说的慷慨激昂,似乎对于师/兄的死非常的悲痛。不过众人的注意力似乎还是在龙甲神章上。
有人一听这话,立刻说道:“冯少主你的话可当真?若是有人抓/住并且杀了三十六天门的大魔头,你就把龙甲神章拱手让出?”
冯少主说:“冯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别说是这一本龙甲神章,就算让我冯家臣服于他,我都是同意的。谁能杀了那魔头,简直就是大快人心,为世人做了大好事儿,谁会不感激他呢?我冯家愿意尊他为盟主,任凭那人调遣!”
“好家伙……”
东方一听,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心中却是冷笑,原来这姓冯的在打这么一盘精妙算盘。
子车无奇也是恍然,笑着说:“冯家的野心,真是……”
“痴人说梦。”东方接口说。
子车无奇看了东方一眼,微微挑/起嘴角笑了一声。
东方只是随便接口而已,但是听到子车无奇的笑声,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子车无奇笑的特别宠溺,让他忍不住就脸皮发烫。
日暮坐在旁边,一脸的无奈,说:“你们两个不要再含情脉脉的对视了,我坐在旁边都要被恶心吐了!”
东方被他一说,更是不好意思了,赶紧错开脸去。
子车无奇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日暮,日暮赶紧打哈哈说:“哎呀,这冯家好不/要/脸,原来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冯家少主说,如果谁抓/住了三十六天门门主,那么就奉他为盟主。
不只是武林中有盟主,其实/修仙世家之中也是有盟主一说的。只是各大世家根本谁也不服谁,所以盟主空缺已经很久了,自从多年/前九日谷屠谷之后,这盟主之位就再无人担任。
当年九日谷横行的时候,其他修仙世家曾经集/合了一批好手,推选了盟主,然后去伸张正义。
算一算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去屠谷的人并没有回来,连同那位盟主也没有回来。因为屠谷的事情,各个世家都损失了一批人,全都元气大伤,休养生息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各大世家谁也不服谁,这下一任盟主就没选出来。没想到冯家的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是把目光贼在了盟主的宝座上。
东方的肉/身被囚/禁在冯家后山的瀑布洞/**里面,东方可不相信这事情和冯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再加上如今冯家来了这么一出戏,东方觉得,搞鬼的绝对是冯家人,完全跑不了了。
冯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弄来的东方肉/身,把他先囚/禁在山洞里,然后制/造三十六天门门主复活祸/害杀/人的事/件,再召集了各大世家的人过来,用龙甲神章作为诱饵,抛出盟主的事情,最后冯家再假装侥幸抓/住了三十六天门门主,这么一来,盟主的位置可就是冯家的了。
冯家的人想的倒是美好,不过东方冷笑一声,心说看他们怎么收场。东方的肉/身已经被收了回来,山洞里已经空了,冯家的人还不知道,信誓旦旦的在这里开除恶大/会,到时候到山洞里一找,根本找不到人,这可就有/意思了。
东方眼珠子一转,就突然站起来,朗声说道:“冯家的人说的倒好听,但是若到时候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他这里太偏僻了,说话声音虽然大,不过高台上不一定能听得到。但是旁边的人全都听到了,纷纷觉得有道理,声音沸沸扬扬的就传到了高抬上去。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东方,忍不住挑了挑眉。
东方这是要搞事儿的节奏,果然一下子就把事儿给挑/起来了。
高台上的冯家人立刻就说:“稍安勿躁,我冯某人说话绝对算数。”
东方第一个嚷起来,说:“你说算数就算数,我们怎么不相信呢?”
东方一喊,就有人符合起来。
冯少主显然有些不高兴,不过没有办法,只好遣弟/子拿来一卷空白帛书,然后划破了手指,在上面快速的写了几行字。
众人一瞧,那冯少主竟然写了血/书,立下了血契,这一下子是不可能反悔的了。
冯少主还朗声说道:“冯某人写下血契,在此起誓,若是出尔反尔就叫我万箭穿心而死!”
东方一听,似乎满意了,这就一屁/股坐下来了。
众人一听,似乎也都放心了一些,这下就轮到冯少主继续说了。
众人是想要龙甲神章,冯少主是想要当盟主,目的还没达到,立刻就开口了,说:“冯某人已经表态了,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各位世家的师/兄弟们一直以来都同气连枝,这次我们也应该一鼓作气,联/合/起/来铲除三十六天门的余孽,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安定!不如我们就一起约定,谁抓/住了三十六天门的大魔头,我们就尊谁为盟主,全都听他号令!”
这才是冯家少主的目的,众人听了都很犹豫,毕竟突然出现一个盟主,那以后各个世家做事儿就会碍手碍脚的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还有盟主在上面压着一头。
不过就算如此,大家也都幻想着,若是自己恰巧成了盟主,岂不是谁都要停自己的话了?
如此一想,众人是又纠结又激动,不得不说,还都有些动心了。
东方正看热闹,突然也不知怎么的,眼前花了一下,先是一片白光,随即又是一片漆黑,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倒下去。
子车无奇就坐在他的身边,连忙一搂,就将人给扶住了,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东方如今找回了肉/身来,不过这和复活可不一样。他的魂魄的确是进入了肉/身之中,可与原本还是有区别的。东方的身/体摸起来有些凉丝丝的,并没有人的体温,他其实和夷玉的借尸还魂差不多,如果双/修得当,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子车无奇瞧他突然一晃,以为他是刚刚回到肉/身之中,身/体有些不适应。
东方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刚才眼前花了一下,已经没事儿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他旁边的日暮却脸色不怎么好看了,越过子车无奇抓/住了东方的手臂。
“做什么?”东方一愣说。
日暮说:“你不会要蝉蜕了罢?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东方有点懵,虽然之前日暮的确说过,自己可能要蝉蜕,但是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
东方摇头说:“只是刚才眼睛花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日暮说:“咱们先回去,若是真的要蝉蜕,在这里就危险了。”
不只是三十六天门的人被称作邪/教魔头,九日谷的弟/子也是修仙世家口/中的大魔头,若是被这么多人发现有人在蝉蜕,绝对群起而攻之。
子车无奇脸色也变了,立刻拉着东方就站了起来,趁着除恶大/会非常嘈杂的功夫,几个人就立刻往房间走去。
说实在的,东方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 只是之前眼花了一下而已, 但是日暮和子车无奇却大惊小怪的, 搞得他也挺紧张。
他们连忙就走了, 留下夷玉和唐风居两个人继续在除恶大/会监/视动向,免得有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的。
三个人快速的回了房间, 日暮也跟着他们进来了。一路上子车无奇都在问东方有没有感觉不好的地方, 或者哪里突然疼了。
东方一直都是摇头,他是真的并没有感觉到。
日暮关上房门, 这才说:“蝉蜕的时候很疼,但是尽量不要叫出来, 你也知道的, 九日谷的人简直就是众矢之的,要是别人发现你在蝉蜕, 绝对把你乱刀剁成肉泥。”
东方点了点头, 说:“我知道。”
子车无奇听到这个就脸色不太好看了,东方一直是他的心头宝,他怎么忍心让东方受这么大的痛苦?
日暮又看了一眼子车无奇, 说:“你们两个结过契, 不过应该不是普通的九重契。那我就劝你一句, 在他蝉蜕的时候,你千万别替他分担什么痛苦。”
子车无奇一听, 眉头皱的更深了。
日暮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并不是随便脑子一热就胡说八道的。
蝉蜕的痛苦很厉害, 就算分担一半,恐怕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日暮说:“你帮他分担,他的痛苦也足以痛彻心扉的了,根本缓解不了什么。况且在他蝉蜕的时候,他基本上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你应该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不然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使坏,他可就没命了。”
东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子车无奇以前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东方觉得,就算还有下辈子,恐怕自己都还不了子车无奇给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子车无奇的确舍不得他,其实东方也不舍得让子车无奇替自己受苦。
东方说:“对,日暮说的有道理,咱们目前在冯家,还不知道冯家人要耍什么阴招,你要是替我分担,恐怕咱们就没有健全人能见招拆招了,你守着我就行了。”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东方瞧他长眉紧皱,眼睛里情绪很多,不过一眼就能看出他眼中的心疼之色,子车无奇这是在心疼自己呢。
东方有点感动,他忽然想起来了,从小到大或许真的只有子车无奇会真的心疼自己,虽然握奇师叔也会经常罚他,但是也是真的心疼他。
后来他叛教出门,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对他好又心疼他了。
东方心中一阵波澜,忍不住就去握住了子车无奇的手,有点别扭的说:“喂!师叔,我说的话你倒是听到了没有啊,怎么又默不作声了。”
子车无奇突然听东方叫自己师叔,简直都愣住了,忍不住多看了东方一眼。
东方真是无/地/自/容,感觉特别的羞耻,已经好些年没有叫过师叔了,感觉怎么有点像是情/趣称呼一样,越想越尴尬。
子车无奇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说:“好,听你的。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出破/解蝉蜕的办法。”
东方点了点头,说:“这个是当然了。”
日暮瞧他们旁若无人的模样,简直想要翻个大眼白。
日暮说:“咳咳,你们腻歪完了吗?请允许我再说一句话。”
子车无奇凉飕飕的看着他,说:“你说。”
日暮说:“我就是想说,如果他到时候疼得实在受不了,他就打晕他……”
东方说:“可以打晕?那我蝉蜕的时候,就直接打晕我好了。”
日暮说:“的确可以打晕,这个办法我试过了,不过啊,好像也就只能晕过去半盏茶时辰,很快就会疼醒。”
东方一听差点炸毛,说:“那这算屁的办法,半盏茶的功夫?还没放个屁时间长,那要打晕我多少次?还不把脖子打断了?”
日暮摊了一下手,说:“我也只是建议你而已。”
日暮说完了就站起来了,准备出门回自己房间去,说:“你们要是还有搞不定的,就去叫我好了。先让东方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到时候疼得死去活来,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日暮很快就离开了,子车无奇去关门,然后还给房门落了门闩,又下了一层结界,万一若是东方突然蝉蜕,那么先下好结界,也好阻隔声音不要传出去,不然万一被人听到了声音,恐怕会有大/麻烦。
东方瞧子车无奇弄得面面俱到,说:“这么早就下了结界?万一我只是有点身/体不舒服,并不是要蝉蜕了呢?”
子车无奇说:“有被无患,你别太紧张。”
东方说:“是紧张啊,我是在想,我没洗过澡呢,我还想要洗个澡,你就把结界先下好了。”
子车无奇忍不住笑了,说:“我都没有嫌弃你,你还自己嫌弃自己了吗?”
东方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握奇公子的强/迫症和洁癖真的没有发作,竟然好像治愈了一样。
子车无奇说:“你先别瞎折腾了,去床/上躺着休息。”
东方也不客气,干脆和衣躺在了床/上,不过并不老实,双手垫在脑后枕着,还翘着二郎腿,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其实是他之前睡过了,所以现在虽然是深夜,但是一点也不困,还没什么睡意。
子车无奇走过去,说:“躺好了,给我留个地方。”
子车无奇又要和他同床共枕了,还盖一个被子。东方这么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大咧咧的说:“这床那么小,没有你睡得地方了。”
子车无奇也不恼,只是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东方瞬间就炸毛了,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起来,说:“你……你怎么突然打我屁/股。”
子车无奇趁机坐到了床/上去,然后就施施然躺下来了。
东方后知后觉的发现,子车无奇是耍诈,竟然抢了自己的位置。
东方只好往里挪了挪,然后准备在床里侧躺下。
不过他没躺下来,子车无奇突然从后背抱住了他,东方被压的差点趴在床/上,说:“你怎么偷袭我?”
子车无奇低声笑了,说:“你这么说,我会真的想要偷袭你的。”
东方翻了个白眼,说:“不是要睡觉吗?快放开我,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子车无奇说:“是谁小时候最喜欢抱着我的腿了?”
东方小的时候其实相当粘人,可能是因为太小了,没什么安全感,所以做喜欢当握奇师叔的小尾巴,而且还喜欢当腿部挂件,不是拽着握奇师叔的衣摆,就是抱着握奇师叔的腿。
子车无奇这么说起,东方竟然还有点印象,不过这就尴尬了,脸皮直发烧,打死也不想承认。
不过突然想到这里,东方就又想到了日暮曾经说的话。
东方愣了半天,子车无奇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说:“怎么了?”
东方半天才说道:“我问你,日暮说你以前还喜欢过一个五岁的小孩来着,那个人……不会是……”
东方想说不会是自己罢?但是没说出口,感觉也太自恋了。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日暮说的话你也相信?”
东方忽然觉得子车无奇说的很有道理啊,日暮那明显是在开玩笑,自己怎么就信了呢?但是没来由的,东方觉得还挺失落。
子车无奇又笑着说:“那个人当然是你了。”
东方这心里头大起大落的,立刻明白自己被子车无奇给耍了,喊道:“滚滚滚,我要睡觉了,你这个了恋/童癖放开我。”
子车无奇笑了,说:“你那时候小小的,软/软的,打雷都害怕,还怕黑,就喜欢抱着我的腿,还喜欢师叔长师叔短,比现在可爱多了。”
东方:“……”
东方突然觉得,握奇公子根本是话唠,哪里有点面瘫的样子!
东方翻了个大白眼,说:“说你是恋/童癖你还不信,你快滚,那就不要抱着我了。”
东方笑了,说:“跟你开玩笑的。”
东方小时候又软又萌,的确很讨人喜欢。子车无奇也不是什么冷石心肠的人,被小东方缠着,也觉得他挺可爱的。不过要说子车无奇什么时候喜欢上东方的,其实他也说不好。
不过在东方/毅然决然离开云笈宫的那一刻,子车无奇知道,自己绝对是喜欢他的,那个时候,他觉得心里在滴血,一片鲜血淋漓。
子车无奇抱着东方,忽然低声说:“我不想让你再离开了。”
东方没说话,不过也没挣扎,就让他抱着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东方感觉子车无奇没了动静,只是抱着自己,都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东方觉得自己这个姿/势实在是太难拿了,老腰都要折了,子车无奇还抱得那么紧,根本没办法调整。
东方忍了又忍,实在受/不/了/了,小声说:“喂,你睡着了吗?”
“要叫师叔。”子车无奇说。
东方一听,子车无奇声音清晰的很,绝对不是要睡着的样子。
东方说:“滚,占我便宜,不叫,你放手别抱那么紧,我要勒死了。”
子车无奇倒是很听话,立刻就松手了,不过将东方板了过来,让他面朝自己。
子车无奇说:“那你抱着我也行。”
东方:“……”
东方实在受不了子车无奇一脸正经的讲冷笑话了,干脆躺平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子车无奇也不闹他了,不过伸过手来,握住了东方放在身边的手,两个人一下子就十指相扣了。
十指相扣,东方感觉这样反而更羞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反/抗,闭着眼睛就做了鸵鸟。
虽然东方之前睡过觉了,不过还是很快就睡着了。毕竟他之前可是花了大力气与子车无奇做了激烈的运/动,真是又耗神又耗费体力。
子车无奇瞧东方睡熟了,才翻了个身,然后将东方轻轻的搂进怀里抱着。
日暮出了东方的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蝉蜕的时候,那真是苦/不/堪/言。不过因为时间太久远了,他甚至对那种感觉已经模糊了。
日暮本想要回房间休息的,不过又想了想,还是准备回到除恶大/会去,生怕夷玉和唐风居有什么事情应付不来的。
他出了院子,快步往前走,因为现在还在开除恶大/会,整个冯家的人,不管是宾客还是弟/子,都在大/会那里,冯家其他的地方就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了。
日暮往前走,突然就看到右边一处亭子里有个人影,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远处有个亭子,当然还有水。这地方是早些时候冯九带他们参观过的,水就是从后山流下来的那一条,水边建着亭台楼阁,虽然是夜间有些看不清楚,但是仍然考究漂亮。
日暮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很轻,几乎和鬼魅没什么区别。等他走得近了,那个亭中的黑影并没有察觉。
日暮定眼一瞧,那亭中的黑影竟然有几分熟悉,正是早些时候带着他们参观的冯九了。
冯九身材高大,样貌长得忠厚老实,虽然没有子车无奇那样让人惊叹不止的容貌,不过也算是高大帅气的类型了。
冯九此时就站在亭子里,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他手中拿着一只空酒杯,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此时的冯九板着脸色,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表情严肃,几乎一点也没有什么憨厚的样子了,反而让人瞧着有些威严可怕。
冯九站了不知道多久,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不过他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日暮都要怀疑冯九是不是中邪了。冯九终于动了,伸手将酒壶拿了起来,倒进酒杯中,却并不喝下,而是将酒杯中的酒水洒在了地上。
日暮一瞧,冯九这是在祭拜?
冯九一连倒了三杯酒,然后将三杯酒全都洒在了地上,这才拿起了酒壶和酒杯,似乎准备离开了。
日暮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冯九回身就看到了日暮,似乎有些吃惊。
冯九赶忙说:“啊,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吓了我一跳。”
冯九一开口,又是那种忠厚老实的感觉了,似乎真是吓了一跳,还憨笑了两声。
日暮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冯九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和酒杯,说:“我在祭拜我的兄长。”
果然是在祭拜。
冯九举了举手中的酒壶,说:“这可是好酒,我的大哥喜欢喝酒,就好这一口。这会儿还有半壶,要饮一杯吗?”
日暮摇了摇头,说:“我不习惯喝酒。”
子车无奇喜欢喝酒,日暮可不习惯喝酒,总觉得喝两杯就晕乎乎的了。
冯九说:“那就太可惜了。”
他说着,倒了一杯出来,然后自己喝了。
冯九问:“你怎么没有去参加除恶大/会?庄子里的人可都去了。”
日暮说:“哦没什么,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中途离开了。”
冯九问:“要不要找/人来瞧瞧,莫不是生病了?我也会一点医术,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瞧瞧。”
日暮说:“不用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冯九点点头,说:“那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最近山庄里不太平,这样一个人很危险。”
日暮说:“冯兄不也是一个人吗?”
冯九笑了,说:“我是贱命一条,不值什么。”
冯九说着,咳嗽了两声,赶忙伸出手来掩住了口鼻。
日暮瞄了一眼,冯九抬手的时候,手腕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看不太清楚,不过似乎像是术法的反噬痕迹。
日暮说:“冯兄你的手……”
冯九一愣,赶忙将袖子往下拉了拉,说:“哦,没什么,之前受了些小伤,留了个伤疤。”
日暮瞧他不想说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冯九说:“时辰不早了,不如我送恩公回去罢。这里夜晚风大,一直吹着风也容易生病。”
日暮笑了,说:“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了,又不是姑娘家还要劳烦冯兄。”
冯九说:“恩公不必客气,恩公救了白师/妹的命,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恩公。”
日暮说:“举手之劳,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倒是个好人,对你师/妹很好。”
冯九说:“只是受人所托。我大哥……他生前对白师/妹就很好,死的时候嘱托我照顾白师/妹,所以……”
日暮一听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冯九这个傻大个喜欢白姑娘,不过白姑娘看起来更喜欢外形俊美的,并不喜欢冯九的样子。他还当冯九在单相思,原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日暮听冯九说起他大哥来,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着冯九经常在冯家走动,必定对冯家非常了解,他又想到了刚才冯家少主在除恶大/会上的话,就觉得不如像冯九打听打听冯家的事情。
于是日暮就说:“我之前还不知冯兄你有兄长,冯兄的兄长也是下应冯家的弟/子吗?”
冯九听他说起自己兄长,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悲伤,点头说:“不瞒恩公,的确如此,我大哥比我的修为要高的多,是冯老的入室弟/子。”
“哦?”日暮一听,竟然还是冯老的入室弟/子。
下应冯家的冯老是家主,那冯少主是冯老的儿子。但是最近一些年冯老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就将事情全都交给了自己儿子处理。
日暮是听说过冯老有几个弟/子的,他儿子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两个。不过当年围剿九日谷的时候,下应冯家也有出力,曾经派了大弟/子前去,之后大弟/子就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除了冯少主之外,冯老也就剩下一个入室弟/子了,没成想竟然是冯九的大哥。
下应冯家弟/子何止千百?能被冯老选中收为入室弟/子的人,绝对造诣非同寻常,一定是好苗子。
日暮乍一听冯九的大哥已经去世,觉得好生可惜。他再仔细一琢磨,有些惊讶的说:“咦?冯兄,你兄长不会……”
之前冯家少主在除恶大/会上说了一句,他要为师/兄报仇,说是三十六天门的门主杀了他师/兄,还说谁能擒住杀了三十六天门门主,就把龙甲神章给谁。
冯少主的师/兄,难不成就是冯九的大哥?
日暮觉得这就巧了,问:“方才冯少主所说的师/兄,莫不是冯兄口/中的大哥了?”
冯九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我大哥就是少主的师/兄。”
冯少主口口声声说他师/兄是被三十六天门门主杀死的,但是东方一直和日暮他们在一块,绝对是不可能杀/人的。而东方的肉/身被人控/制了,若说是肉/身害人的,那也是被当做枪使了,背后一定有主/谋。
日暮也不笨,他仔细一琢磨,想到除恶大/会上的事情,忽然就觉得,冯九的大哥恐怕死的蹊跷,说不定就是冯家的人下的手,更说不定其实就是冯少主杀的人。
日暮虽然这么想,却也不敢多说,毕竟他们可都是冯家的人,他说出来反而像是挑/拨离间了。
日暮忽然有点同情冯九,说:“冯兄节哀,我想一定能尽早找到杀死你大哥的人。”
冯九点了点头,说:“多谢恩公。”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远处,又低声说:“我会亲手报仇的。”
日暮看的出来,冯九似乎和他大哥的关系非常好,所以报仇的心情也非常急切。
日暮瞧着不由得有些感概,他从小时候开始,也一心想着报仇,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以至于现在还被蝉蜕无休止的折磨。
日暮拍了拍冯九的肩膀,说:“别着急,冯兄你听我一言,你腕上的伤势,还是早日治疗的好。”
冯九听他又提起自己的手腕,似乎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面色倒是镇定,说:“真的不碍事,小伤而已,多谢恩公提醒。”
日暮也只是又提醒了一句而已,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儿,干脆点了点头,然后抱拳告辞就离开了。
冯九站在亭子外面,看着日暮越走越远,等瞧不见了,这才抬起手来,他的袖子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了他的腕子,还有一截小臂。冯九的皮肤不算白,有些小麦色,虽然如此,但是他的胳膊上纵横交错着很多黑色的纹路,好像完全没有章法,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看起来实在邪门。
冯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目光晃动,不过很快就把手放了下去,将袖子掩盖好了,目光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坚定与平淡,端着那壶酒就离开了。
日暮往除恶大/会又去了一趟,那边还没有落幕,他们正在情绪激昂的说着三十六天门的恶/行,然后又继续讨论要如何消灭三十六天门的余党,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
日暮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什么新的情况,最后又准备离开了。
他绕了一圈,离开/会场的时候,天色还是黑/洞/洞的,离天亮还早着呢。他从会场出来,就往来的地方去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安安静静的,这次亭子外面连冯九也不见了,格外清冷。
日暮走到客房院子门口,正准备进去,突然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就在门口附近,也没有进院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日暮顿时警惕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上前查看。不过不等他走到近前,日暮竟然已经被人发现了。
而日暮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子,竟然是东方。
东方回头瞧见了日暮,冲他招了招手,好像示意让他过去。
日暮觉得实在奇怪,左右一看,却不见子车无奇。刚才东方不是应该睡下了吗?怎么又起来了?而且在院门口徘徊着,做贼一样。
日暮心里头突然咯噔了一下子,他想到东方的肉/身被人下了傀儡术,之前是被人操纵的。子车无奇可是用了大力气才把傀儡术除掉,不过子车无奇身/体有些弱,日暮就在想了,难道是傀儡术没有清除干净,现在东方神志不清?
日暮琢磨的时候,东方已经一跃就纵身过来了,用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瞧着他,然后尽量压低了声音,说:“你干什么呢?快过来啊,别被发现了。”
日暮听他说话清楚,忍不住问:“你……你没事儿罢?”
“你没事罢?”东方忍不住反问他,说:“怎么出去一趟,你就变得傻了吧唧的,我才应该问你有没有事儿。”
日暮一听这毒舌的,东方应该真的没有被傀儡术控/制,忍不住松了口气,说:“你这是做贼吗?是你吓着我了。”
东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的确有贼,但不是我,贼在里面。”
日暮听他这么说,更是好生奇怪,还真有贼来了?
东方又向他招手,日暮这回悄悄的跟着东方,摸/到了墙根下面,两个人都是提起一口气,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
日暮刚上去,就被东方一巴掌按在了头顶上,他感觉自己脖子差点戳进去,好像乌龟一样,就差伸缩自如了。
东方比了噤声的手势,赶紧也低下头来,缩在了墙角里,说:“小心,别让那些人瞧见咱们。”
日暮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院内,这一瞧原来里面真的有人,不知道是什么人,还穿着夜行衣,黑漆漆的一片,大约四五个人,他们正在对面的屋檐下面,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日暮看的奇怪,用眼神询问东方。
东方只是做了个口型,没有出声。
日暮揣摩了半天,愣是没瞧出来,干脆换了个问题,也做了个口型,没有出声以免里面的人发现他们。
这回好了,轮到东方看不出来是什么口型了,对着日暮又皱眉又挑眉的。
两个人一点也没有心灵相通,简直鸡同鸭讲,根本沟通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日暮就瞧见一个影子快速掠过,好在是自己人,是子车无奇来了。
子车无奇是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在夜里的时候,其实类似于白色的效果,格外的扎眼,不知道的都会觉得他是恶/鬼。
子车无奇一跃就过来了,挤在了东方和日暮的中间,他还顺势一抬手,就搭在了东方的腰上,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点磕巴都不打。
日暮鄙视的看了一眼秀恩爱的两个人,然后低声问:“怎么回事儿啊。”
子车无奇右手一翻,就见他掌心里头多了一样东西,东方连忙伸手拿过来,仔细的瞧了瞧。
日暮也伸着脖子瞧了一眼,说:“碎玉子?”
子车无奇拿来的果真是一个碎玉子,其实就是风铃。东方拿过来瞧了一眼,只是一眼而已,瞧了竟然劈手就要扔掉。
日暮一见吓了一跳,赶忙去抓,低声说:“这是干什么啊?”
子车无奇动作也快,一把就抓/住了那个碎玉子,若是扔出去,下面那几个黑衣人肯定会察觉到。
东方脸色难看的不得了,说:“快扔了,那上面下了咒法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没命。”
日暮一瞧,那碎玉子和普通的好像并无区别,不过玉石上面稍微有些发绿,而且在碎玉子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虽然日暮见多识广,不过很多术法他还是闻所未闻的,但是这种术法东方是知道的。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当年,东方的师父就用过这种办法对待他。
子车无奇低声说:“这种术法虽然杀伤力大,但是需要时间也长,尤其需要阳气足的时候才有用,此时是半夜,阴气太盛,还要等到太阳出来才会起作用。”
日暮说:“这古怪的碎玉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子车无奇看了碎玉子一眼,然后低头指了指那下面的黑衣人。
原来日暮走了之后,东方和子车无奇就休息了,可谁料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起初他们是没有注意的,毕竟有可能是别的人提早从会场出来了。
但是后来子车无奇和东方都发现不对劲儿,竟然是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在院子里徘徊着,不知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有结界,所以那些人根本没看到有个房间里还有人。
按理来说也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除恶会场,哪里会有人还在屋子里面。
子车无奇和东方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要做什么,所以干脆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出来了,想要悄悄跟/踪。
结果他们就看到黑衣人在屋檐下面的碎玉子上做着手脚,客房院子有无数碎玉子,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挨个将碎玉子取下来,然后弄了一阵,又挂了回去。
东方瞧得奇怪,所以想去摘下一个碎玉子瞧瞧情况,不过子车无奇不让他过去,干脆就将东方留在了外面,自己去屋檐下取碎玉子。
正巧这个时候,日暮就回来了。
那几个黑衣人将客房院子里所有的碎玉子都做了手脚,这一通忙下来花了不少时间,最后都弄好了,就打了个手势,悄悄离开了。
东方一瞧,想要去追,不过日暮这个时候就说:“我去,你们等着。”
东方和子车无奇的身/体都不太方便,所以日暮一个翻身就跑了,悄悄跟上那些人。
东方和子车无奇这才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然后挨个去查看客房院子里的碎玉子,果然每一个都做好了手脚。
东方脸色很难看,阴沉的厉害,说:“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打算做什么?”
子车无奇说:“是什么人不知道,但是要做什么,恐怕再清楚不过了。”
的确如此,东方知道这种咒法,它可以吸食周围人的元阳之气,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等察觉出来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有人在院子里的所有碎玉子上都下了这种咒法,看来是想要对来冯家的宾客下手,而且一个也不放过。
之前东方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好端端的除恶大/会非要晚上才能进行,如今东方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种咒法晚上是没有效果的,因为阴气太盛,而这种咒法需要阳气来辅助,所以日头越足功效越大。
而晚上召开除恶大/会,正好可以将客房院子里所有的宾客全都调走,等开完了除恶大/会,就是白天了,大家回来之后,也该在房间里休息休息。
这么一来,日头足的时候,大家都在睡觉休息,谁也发现不了碎玉子上的咒法,大家就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计策。
东方说:“那些黑衣人,难道是冯家的人?”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把这些碎玉子全都拆下来损毁,不然……”
的确如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可是有难度的。并不是直接伸手将碎玉子摘下来就完了的事儿,碎玉子上全都有保护措施,类似于一个个小结界,需要用术法解/开保护,这样才能将碎玉子取下来。
东方一瞧,整个院子恐怕有五十来个碎玉子,怪不得黑衣人一口气来了这么多,四五个人一起弄,每个人弄十个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东方和子车无奇只有两个人,分摊一下就多了。
东方干脆冷笑了一声,说:“咱们干脆也别费力气将碎玉子解下来了,我有更好的办法。”
“嗯?”子车无奇侧头瞧他。
就见东方又冷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摊手往子车无奇腰间而去。子车无奇没有动,就让东方从他腰间摸走了两根紫色的蓍草。
东方将那两根蓍草一摩擦,看似也没怎么用/力气,但是“呼”的一声,蓍草竟然一摩擦就起火了,燃起了一个小火球来。
东方动作快极了,将那火球一抛,就扔到了一间客房的房顶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呼啦”一声,那房子就着了起来。
东方说道:“放一把火,看看他们还不原形毕露?”
房子是木头的,极为容易着火,不过被保护起来的碎玉子是不会被烧着的,等大家看到这边起火了,肯定会过来救火。到时候大家也会注意到,房子都着火了,但是每个屋檐下面的碎玉子却好端端的,绳子都没有被烧断一根。
来冯家的宾客可都是自命不凡的,不缺一些修仙世家的能人,到时候大家一瞧就知道,这些碎玉子不一般,再一瞧绝对能发现上面的咒法。
日暮追着人跑了一圈,才一回来就看到客房院子着火了,他连忙跑过去,就瞧见子车无奇和东方并没有事儿,站在远处正瞧着热闹。
日暮松了口气,说:“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我刚走,这边就着火了?”
不只是日暮瞧见了,火光很快烧起来,那边开着除恶大/会的人也都发现了,连忙全都往这边赶来,一时间就热闹了起来。
东方说:“先别废话了, 我们先躲起来,不然别人会觉得这火是我们放的啊。”
日暮瞧了他一眼, 说:“这火不是你放的?”
东方说:“被发现了还看什么热闹,快跟我来。”
三个人就快速的躲在了黑/暗里, 然后看着一堆人急匆匆的赶来救火。虽然火势很快就抑制住了,不过赶来的人还是很多的,基本上在除恶大/会上的人都过来了, 应该是发现了火势, 所以大家一窝蜂的就来了。
东方瞧了一眼那边黑压压的人群, 连忙问:“对了,那些人是不是冯家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日暮小声说:“的确是冯家的人,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发现他们进了冯家弟/子的院子,竟然是几个冯家的弟/子,应该地位还不低。”
日暮跟着他们进了院子,发现他们住的房间还挺不错的, 并不是普通的弟/子房间,都有独自房舍的。
东方冷笑一声,说:“这冯家的人果然都没安好心眼,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日暮说:“现在怎么办?”
子车无奇这时候就说了:“走,我们出去。”
“出去?”日暮惊讶的问。
东方说:“当然来了,外面所有人都在了, 咱们在这里猫着, 万一被人发现少了咱们, 说咱们做贼心虚就坏了,现在我们可以混到人群里去了。”
三个人又悄悄的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混进了人群里。
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人挤人人挨人的,所以他们混进来根本没有被旁人发现。
就听到人群里一片嘈杂,有人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怎么可能失火?”
好端端的自然不会失火,有人又喊道:“难道是有人故意纵火?不会是那些三十六天门的余孽罢?”
东方气得要瞪眼睛,怎么什么屎盆子都扣在三十六天门的脑袋上,这些名门正派也真是够省心的。
又有人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全都向上瞧去,就看到屋檐下的碎玉子。
有几处房舍都烧黑了,不过碎玉子还好端端的,碎玉子是用丝线穿起来挂在屋檐下的,丝线也好端端的,没有一条断掉,连黑都没有发黑。
这么一来,不被人注意就奇怪了。有站在前面的人去仔细查看,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吓了一跳。
那人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惊恐非常,指着那挂起来的碎玉子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碎玉子都被人施了咒法的,而且是很恶/毒的咒法!”
他一说,旁人都哗然了起来,有的害怕的后退,有的想要查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几个人往其他碎玉子上一瞧,果然每一只碎玉子都这个样子,全都被施了咒法,在场的众人都是从一些修仙世家来的,虽然有许多充大半蒜的,但是也有很多修为还不差,如今一瞧脸色全都黑了。
东方看着他们的样子,生怕他们再把这盆屎都扣在三十六天门脑袋上,立刻朗声说道:“这是冯家的院子,碎玉子上全都是咒法,不会是冯家搞得鬼罢?”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觉得有道理。毕竟这里是冯家的地盘,冯家想/做什么是最方便的了,碎玉子那么多,还全都施了咒法,旁人想要做手脚也找不到时机。
大家左想右想,还真觉得有可能是冯家干的。
众人一片哗然,那冯家少主也跟过来了,如此一听脸就变色了,说:“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啊。这事情有蹊跷,我冯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来呢?决计不是我冯家干的。”
东方冷笑一声,说:“我怎么瞧着就像是冯家做的?若是这些碎玉子把所有来宾的修为元阳都吸走了,那你们冯家就真的可以当盟主了。”
东方说到了点子上,大家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冯少主简直成了众矢之的,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仍然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不能让旁人瞧出他的狠戾模样来。
冯少主说:“大家不要上当,切勿听奸人挑/拨了。”
他说着,但是很少有人听他的话,这里人那么多,一人一句声音也够大的了,冯少主的声音已经被遮盖了下去,几乎听不到。
东方又喊道:“还不快将这些碎玉子上的咒法破除,不然等到天亮,恐怕大家就要遭殃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他说的声音也并不是很大,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光顾着震撼了,差点忘了销毁这些碎玉子。
有一个人相应,很快大家全都响应。
冯少主就看到那些人,将几十只碎玉子全都从屋檐下取了下来,破除掉咒法之后,砸碎在地上。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简直不绝于耳,碎玉子转瞬之间全都被破除了咒法,而且摔的粉碎,看来大家都很气愤。
子车无奇连忙将东方护在怀里面,不让那些碎玉子的碎片迸溅到他的身上。
东方一愣,感觉到子车无奇的动作,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这样。”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只是瞧着他笑了一下。
虽然他们现在都易容了,以免被人发现身份,不过东方简直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子车无奇虽然易容了,但是仍然帅的没朋友,气质就是那么好。
大家摔了碎玉子之后,就开始质问冯家的人了,毕竟是在冯家的院子里出的事情,怎么都和他们跑不掉干系,就算不是他们做的,那也是他们守卫出了问题。
冯家少主有些着急,额头上开始冒汗,说:“大家切勿相信小人啊,我冯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东方挑了挑眉,就说:“你冯家人空口白牙,就说自己冤枉,我们怎么相信你们?这些碎玉子的确是在冯家的屋檐下挂着的,我们都瞧见了,难道还有假的?”
冯少主恼了,想要走过来,但是这里人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无法拨/开人群走过来,只要隔着这么多人,瞪着眼睛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污/蔑我冯家?”
东方说:“我怎么是污/蔑?旁边的人都这么说,就不允许我这么说了?难道只因为我是个无名小卒,所以冯家的人不让我说话?那我能不能放/屁?”
冯少主被他气得脸都青了,有人听到东方的话就笑了出来。
子车无奇一脸的宠溺,日暮瞧得鸡皮疙瘩都下来了,轻轻戳了一下子车无奇,低声说:“你笑什么呢,你小师侄说话真是够……粗俗的。”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眼,日暮赶紧改口,说:“嘿,我说的你小师侄真是够淳朴的,说的都是大实话。”
有人觉得冯家捣鬼,但是有的人在这种时候,反而觉得是可以巴结冯家的机会。
毕竟来的不只是修仙世家,还有一些刚兴起的门派,他们一点名声也没有,好不容易能参加这样的大/会,自然想要一夜成名。若是能趁机巴结上冯家,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飞黄腾达了。
结果就有人突然站出来,说:“冯家的为人我们都知道,大家不要听信谗言。况且,敢问这位小兄弟,刚才除恶大/会的时候,你怎么突然先行离开了?难道这些碎玉子全都是你搞得鬼,想要嫁祸给冯家的吗?”
东方一听,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冯家还有拥护者,也真是不容易。
东方的确和子车无奇还有日暮提前离场了,虽然当时很混乱,人也很多,他们还坐在角落,但是没成想竟然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人又说:“大家想想看,这碎玉子上的咒法固然可怕,但是实在太小儿科了,极为容易被发现啊,冯家怎么可能用这种办法?岂不是很容易原形毕露?”
碎玉子上的咒法的确阴毒,不过像那个人说的一样,有些简陋,容易被人发现。
这种咒法时效性不会太长,所以冯家才不惜危险的趁着大家开/会让人来设下咒法,如果提前设好咒法,时间一长根本就没用了。
再有一点就是很容易被发现,它不能用障眼法遮盖,一遮盖也就没有作用了。所以冯家的人才会想到把咒法下在碎玉子上,碎玉子比较不起眼,而且比较高,到时候也好毁尸灭迹,全都拿去处理掉就好了,不容易被发现。
当年东方的师父用这种咒法对付他,也是因为觉得东方小,根本什么都不懂,才敢这么用的。
那人一说,大家好像是墙头草一样,瞬间就随着风向倒了,开始针对起东方来。
有人就跟着质问说:“说的对!我也看到你提前离开了,你提前离开是去做什么了?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想要陷害冯家?”
那人话刚说完,突然从旁边就挤过来一个人,说:“大家别着急,听我说一句,这位兄弟并非在碎玉子上做手脚的人。”
大家听到声音,全都转头看去,东方也好奇的转头瞧去,就看到那说话的人身材高大,而且是个熟人,竟然是冯九。
冯九一脸憨厚老实,说道:“这位兄弟的确提前离场了,不过我可以作证,碎玉子上的咒法不是他下的。”
冯少主一瞧冯九出来捣乱,立刻就恼了,断喝一声,说:“冯九,你出来做什么?”
不只是冯九,白姑娘也在这里。她并不认识东方,毕竟东方以前和子车无奇公用一具身/体,但是白姑娘发现东方是日暮的朋友,所以也有点焦急。
白姑娘也说:“表哥,肯定不是他们的,这几位我认识,他们三番两次的救了我呢。”
白姑娘也站出来说情,冯少主的脸色更不好看,说:“表妹你还太小,又太不谙世事,他们说不定救你就是阴/谋,想要通/过你来害我们冯家。”
东方说:“哎呦呦,冯家的少主原来这么懂阴/谋,我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冯少主说的的确不好听,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让人觉得他非常刻薄狠/毒。不过冯少主这会儿可是管不了了,必须要摘清楚责任才行。
冯九赶忙继续说:“刚才这几位兄弟的确提前离开了,这都是我的不对。是我邀请了他们一起喝杯酒,这才……”
冯少主不干了,喝道:“胡说八道,大半夜的喝什么酒?”
冯九情绪有点低落的样子,说:“冯少主可能不记得了,今天晚上是我大哥的头七,这几位兄弟和我大哥有些交情,所以我才请他们一起来喝杯酒,想要祭拜一下我大哥。”
冯九这么一说,冯少主顿时就被噎住了,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下子,周围人都不明白了,冯九大哥的头七?那冯九的大哥是谁?
人群喧哗了一阵,有人就开始给大家科普了,原来冯九的大哥可是名声在外,竟然是冯老的入室弟/子,比冯少主还要有名气的多。
这么一来,有冯九给东方作证,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人再去质问东方了。
东方看了一眼子车无奇,又看了一眼日暮。
日暮也是又惊讶又迷茫,不过不敢显露在脸上,只是也看了一眼东方和子车无奇,三个人对了一下眼神。
日暮的确和冯九遇见过,那个时候冯九在祭拜,但是他们只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一起喝酒。再说了,东方当时也不在,冯九为什么帮他们说话,还说了谎?
冯九倒是一脸憨厚老实的表情,一点也没有什么变化。日暮眯眼瞧着,突然觉得冯九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冯家身上。冯少主没有办法,只能先安抚众人,让大家稍安勿躁,说是一定会把作/恶的人抓出来。
大家闹闹腾腾的,很快天都要亮了,好在碎玉子都已经销毁,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碎玉子上,根本就没人追求放火的人了,他们还要感谢那放火的才对。
人群被安抚了一些,冯少主赶忙就带着冯家的人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冯九。不过冯九并不在意,也跟着一起走了。
客房院子的人都不敢放松,生怕院子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一个个人都开始上房揭瓦了,连屋顶的瓦片都不放过,都要掀起来看看是不是有咒法。
子车无奇说:“我们回屋去,你太累了,快去休息。”
东方说:“那冯九有问题,他为什么说/谎为我们辩护,我们现在应该去找他问问才对。”
子车无奇说:“你累了,这事情让日暮去就好。”
日暮的确也很想知道冯九要做什么,不过听到子车无奇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不能有了媳妇儿就不要老友啊。”
子车无奇还没说话,东方就怒了,撸胳膊要和日暮拼命,说:“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日暮才是墙头草,立刻说:“再说一遍怎么了?我就是说,他有了夫君就不要老友了,你说我哪里说错了?”
东方真是服了日暮的脸皮,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揍他了,还有点小喜悦。
子车无奇却不在意,不过是一时口舌之快而已,东方挺高兴的他也就不反驳了,反而笑的是一脸宠溺。
日暮瞧得鸡皮疙瘩又掉下来了,搓了搓胳膊,说:“你们回去罢,小心点,我去看看那个冯九。”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你注意一些。”
“放心,我有分寸。”日暮说。
东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蝉蜕了,反正这番折腾下来,竟然真的有些疲惫不堪,回到房间里就躺在床/上。
子车无奇有些担心,却又不想让东方压力太大,所以并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伸手给他揉了揉头和肩膀,说:“冯家的人暂时应该不会有所动静了,你先休息。”
东方感觉到子车无奇温柔的手指,忍不住就想到了小时候。小时候他头疼,握奇师叔就会这么轻轻的,温柔的给他按/压,简直舒服的说不出话来。
东方懒得说话,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上眼睛,没成想很快就睡着了。
东方睡着之后,就翻了个身,还蹭了蹭子车无奇的手。子车无奇忍不住将手滑/下来,在东方的脸上轻轻的抚/摸。
估摸/着是太痒了,东方又蹭了蹭,在梦中呢喃了一句“师叔……”
子车无奇听得心头一震,嘴角就带起了一丝笑意,似乎觉得只需要东方叫一句师叔,他就会异常的满足。
日暮离开准备去找冯九,出来走了一会儿才遇到了夷玉和唐风居。
夷玉冲过来差点和日暮撞个满怀,日暮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么多人,竟然不见夷玉和唐风居,说:“你们去做什么了?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影啊。”
夷玉神神秘秘的小声说:“我们去跟/踪了!”
“跟/踪?”日暮奇怪的问。
夷玉连连点头,刚才他们在除恶大/会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夷玉对他们说的都不感兴趣。他现在找到了纯青琉璃色,所以恐怕对旁的都不感兴趣,要说对什么感兴趣,恐怕就只有唐风居了。
夷玉是非常喜欢逗/弄唐风居的,别看唐风居人高马大,但是面皮可没有夷玉那么厚,应还说是正常的脸皮厚度。
周围那么多人,夷玉就歪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唐风居哪里能不脸红的,想让夷玉不要闹,但是夷玉偏要闹。
唐风居怕别人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实在没办法,也是瞧除恶大/会没什么要紧事,所以干脆就把夷玉带到旁边去了。
两个人离开了人群,就藏在旁边的大树后面,还能听到人群的喧闹声音,夷玉笑嘻嘻的挂在唐风居脖子上,仰着头向他索吻。
唐风居被他之前挑/逗的有些忍不住了,周围没人瞧见,索性将夷玉压在树干上吻了个天昏地暗的。
他们两个差点就擦枪走火了,不过突然来了事情,那两个人没就什么也没干成。
夷玉说:“我们瞧见那个江小/姐了,她又偷偷的上了后山呢!”
“江小/姐?”日暮说:“那个江瑶水吗?”
“就是她啊!”夷玉说:“她偷偷离开了,然后就往山上去了。”
夷玉正准备和唐风居做没羞没臊的事情,结果就看到一个衣从旁边过去。那人没瞧见他们,他们倒是瞧清楚了黑影,竟然是江瑶水。
江瑶水找急忙慌的上山去,一路走得很快,跌跌撞撞的,直接就跑去了那个瀑布后的山洞。
江瑶水上次果然是去了那个山洞的,她简直轻车熟路了。
夷玉说:“江瑶水进了山洞,还叫了一声,似乎是因为发现东方的肉/身不见了。”
江瑶水看到洞里的肉/身不见了,被吓了一跳,在洞里左看右看,后来又着急忙慌的从山上跑下去了,直接回了她的房间去,没有再出门。
夷玉和唐风居跟/踪了一圈江瑶水,这才错过了刚才的混乱。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后,就想去告诉子车无奇和东方,没想到先遇到了日暮。
日暮说:“这冯家的人果然都很奇怪,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夷玉就喜欢热闹,他还想跟着日暮去凑热闹,但是日暮可不想带着他,连忙就走了。
日暮偷偷往冯家弟/子的院子走了一趟,但是进去之后,却发现冯九的屋子里并没有人。
日暮也不知道冯九去做什么了,在旁边又转了好几圈。也就是日暮的修为出神入化,不然早就被人发现了。
他转了好几圈,突然听到大骂的声音,并不是弟/子院子里传出来的,反而是旁边的院子。
日暮过去一瞧,原来冯九不在自己房间里,是被冯少主给叫去了。
冯少主的院子就在旁边,屋里灯亮着,此时冯少主正劈头盖脸的大骂冯九。
冯九一个字没说,就听着他骂,冯少主骂了半天,好像骂累了,这才放冯九离开。
冯九从房间走出来,不过也没有回到弟/子的院落,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
日暮一路跟着他,就见他去了刚才祭拜的小亭子,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日暮观察了冯九一会儿,冯九就那么坐着,很快天色从灰蒙蒙的变成了大亮,日暮就看的更清楚了,心头猛地一震,一股怒气就升了起来。
刚才冯少主可不只是骂了冯九,竟然还动手打人。日暮过去的时候恐怕冯九已经挨了揍,这会儿日暮就瞧见,冯九的脸上竟然有两道子鞭痕,鞭痕都肿了,而且有的地方见了血,血道子就在眼睛旁边,交错在一起,十分狰狞。
日暮一下子跃了出去,就进了亭子。
他突然出现,冯九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在等他一样,说:“我在想恩公会不会再到这里来。”
“你一直等我?”日暮挑眉问。
冯九点了点头,说:“是。”
日暮说:“你等我做什么?”
冯九瞧着他,说:“恩公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说/谎吗?”
日暮此时再次打量冯九,突然觉得他脸上少了几分忠厚老实,反而多了几分狠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那两道鞭痕搞得,让他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日暮说:“你脸上的鞭痕很严重,处理一下,不然会留疤。”
冯九摇了摇头,说:“没必要。”
日暮皱了皱眉,干脆没再说,只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冯九说:“因为恩公是好人。”
日暮一愣,九日谷的人从来都被人叫魔头叫怪物,还头一次被人叫好人,日暮简直想要笑。
日暮说:“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冯九说:“恩公恐怕不记得了,恩公不是救过白师/妹的命,其实恩公也救过我的命。”
日暮更是一愣,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冯九说:“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恩公不记得也是正常。我虽然当时还小,但是不敢忘记恩公的大恩大德。况且……二/十/年过去,恩公和以前丝毫没有变化,简直一模一样。”
冯九说着,眯起眼睛来,仔细的盯着日暮看。
日暮简直被他的话吓着了。
日暮很少脱/去面具见人,所以这次来冯家就没有易容,他以为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哪想到冯九竟然见过自己。
日暮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日暮竟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目光警惕的将冯九从头到尾瞧了不只三遍。自己可是九日谷的人,若是泄/露/出去,恐怕……
冯九说:“恩公放心,我绝无恶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日暮也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冯九在这里恐怕是专程等着自己的,绝对有事情想要和自己说,并不是一时兴起随便走走坐坐。
冯九微微的笑了一下,他脸上的鞭痕被牵扯到了,血液还没有凝固,一滴小血珠从眼角处慢慢的滑了下来,哪里还有平日的憨厚劲儿,分明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戾气。
冯九说:“我想请恩公帮个忙。”
日暮说:“什么忙,你说说看。”
冯九说:“我本来不想暴/露/出来的,只是……”
冯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就又说:“恐怕恩公也是知道的,我大哥几日之前死了,冯家的人都说他是被三十六天门门主杀死的,但是我知道并非如此。”
日暮有些好奇了,说:“你知道些什么?”
冯九的大哥乃是冯少主的师/兄,为人正派,修为也远远超过冯家少主,自然会遭到嫉恨。只不过冯九的大哥总是和冯九说,师父对他非常好,犹如再生父母一般,他对待少主也像是亲兄弟,少主决计不可能害他。
冯九多次和他大哥说起这个问题,但是他大哥就是不相信。
“直到有一日……”冯九说:“我大哥死了。”
冯九之前提起头七,其实他大哥死了可不只是七天这么短时间,冯九说:“我大哥早就死了,死了有小半年了。”
日暮一惊,说:“小半年了?那……”
他说道这里,突然想到了东方的肉/体,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傀儡术。
冯九说:“恩公乃是聪明人,一定想到了。冯家的人竟然用歹/毒的术法,将我大哥做成了傀儡操纵。”
冯九并不是冯老的弟/子,他平日里很少住在冯家,他和白姑娘才是直系同/门,等他半年/前再来到冯家的时候,就发现他大哥不对劲儿了。
冯九狠狠的攥了攥拳头,冯家的人以为自己不知道,可是那是他的亲大哥,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然而冯家的人太厉害,冯九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报仇,如果贸然把事情捅出去,恐怕会被杀/人灭/口,反而报不了仇还会被仇人解决掉。
所以冯九一直忍气吞声,装傻充愣的,就是在等报仇的机会。
冯九这半年经常在冯家住着,就是为了摸清楚冯家的动向。
冯九说:“我竟然发现,冯老在练一门奇怪的术法。因为多年/前有缘得见,所以我一见就知道那术法是什么了。”
冯九口/中说的,自然是就是蝉蜕这门术法。多年/前冯九被日暮所救,也是那次他见识了蝉蜕的厉害,一直留有印象。
日暮惊讶的说:“冯家的人在练蝉蜕?”
冯九点头,说:“千真万确。”
冯老据说是病了,所以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就连这次的除恶大/会也没有出现。而冯家的一切事物都是冯少主来处理的,原来并非是冯老病了,而是冯老练了蝉蜕,而且法/门不对,几乎日日被蝉蜕折磨,根本没办法出来见人。
日暮说:“冯家是怎么会蝉蜕术法的?”
冯九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之前忘江苑的江老练习了蝉蜕,还是从他女婿冯少主这里学会的,看来冯家不只是害了江老,而且自己也练了这门术法。
冯九说:“冯老练习蝉蜕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或许应该有一年多的光景。”
冯九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发现其实好多事情都并非什么巧合了。
以前冯九的大哥和白姑娘是青梅竹马,两个人感情很好,白姑娘虽然骄纵了一些,但也纯真烂漫。
后来也就一年/前,冯少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开始对白姑娘非常的殷勤,每天表妹长表妹短的,把白姑娘哄的团团转。
冯九当时只觉得冯少主人品不好,提醒了他大哥。但是他大哥说,冯少主早就成婚,连孩子都有了,妻子还是忘江苑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后来冯少主越来越殷勤了,连江瑶水都发现了她丈夫的不对劲儿,江瑶水很生气,后来还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至今两个人也貌合神离。
冯九刚开始很气愤冯少主的行为,但是后来发现,其实冯少主并非真的喜欢白姑娘才追求她的。
冯九说:“也是在我大哥死了之后,我才知道的,恐怕他追求白姑娘,其实是在利/用白姑娘。不知道恩公看出来没有,白姑娘的体质比较特别。”
日暮一听就恍然大悟,冯家的人还真是阴险狡诈,竟然是玩的这一出?
日暮说:“冯家的人想要调配出破/解蝉蜕的药剂?对不对?”
冯九点头,说:“被恩公猜对了。”
日暮说:“白姑娘体质特殊,天生百毒不侵,最适合作为药罐子,他们要研制破/解蝉蜕的药剂,就需要一个药罐子来试药。”
冯九再次点头,说:“就是这个道理。”
冯少主本来觉得白姑娘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只要有人对她殷勤备至,不用多久就能把她搞到手,娶回家之后就用白姑娘试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白姑娘虽然懂的不多,但是也知道冯少主有妻子了,自己过去难道要做妾?
白姑娘自视甚高,所以一直也没答应冯少主的追求。而冯少主的妻子乃是忘江苑的大小/姐,他又不愿意得罪了忘江苑,少了一份后/台,事情拖了这么久也没有下文了。
然而时间越久,冯老的蝉蜕就越糟糕了,冯九说:“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三十六天门门主的肉/身,竟然故技重施,下了傀儡术,将三十六天门门主做成傀儡。”
东方的肉/身果然是被冯家人操纵的,这么一来,他们有了最厉害的傀儡,就不需要冯九大哥了,干脆就放出消息,说冯九的大哥被三十六天门门主给杀了,还让操纵东方的肉/身去各大门派捣乱,想要惹起众怒,然后从而谋得盟主之位。
不只如此,冯九说:“他们还趁着白师/妹出门的机会,操纵三十六天门门主去抓白师/妹。不过并没有成功,被恩公给救了。”
因为冯少主骗不到白姑娘,所以干脆就来硬的,让东方肉/身去抓人。可惜中途遇到了日暮他们,虽然日暮并没有出什么力气,但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算是救了白姑娘一名。
这么一来,日暮可算是把整个事情全都捋顺了。
冯九本来不打算暴/露身份,想要在暗中解决所有事情,报完了仇再现身的。但是谁想冯家的人狗急跳墙的想要把事情全都推到东方身上,冯九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只能站出来为东方他们做了个假证明。
日暮听冯九将整个事情全都说清楚,就说:“若你说的属实,冯家的人就的确该死,这事情也与我有关系,我自然要管上一管的。”
日暮觉得,要想揭/穿冯家的面目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将冯老抓出来,扔在众人面前不久行了?若是冯老当着众人的面蝉蜕,那可就有热闹可以瞧了。
不过眼下不能贸然行动,日暮打算回去先与子车无奇和东方说清楚了才行。
冯九说:“恩公虽然修为高深,不过也请小心,冯家的人阴狠歹/毒,不知会再使出什么阴招来。”
日暮说:“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日暮说罢了,一个纵身就不见了人影,快速的往回赶去,准备和大家都说说这事儿。
只是日暮回到客房院子,去敲子车无奇房门的时候,似乎就发现里面有些不对劲儿了。
房间里传出“哐当”一声轻微的响声,虽然不大,但是有点突兀,日暮听得还是很清楚的。
随即日暮又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呼,他心里忍不住就咯噔了一下子,想着莫不是东方蝉蜕了?
日暮赶忙拍了两下门,但是没人应门,他干脆伸手一推,硬生生就将门闩给推断了,直接进了屋去。
房间都没有下结界,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屋里的情况,竟然让他给说中了,竟然真是东方要蝉蜕了。
东方缩在床/上,子车无奇死死抱着他,根本没功夫去给日暮开门。
日暮一见,赶紧回身关门,快速的下了一个结界,防止外面的人察觉这里发生了什么,然后说:“抱住了他,别让他乱抓!”
虽然说蝉蜕过后, 整个人都可以得到重生,就算是断胳膊断腿都会长出来, 但是若不将东方的手固定住了, 他受不了疼痛,或许会抓瞎了自己的眼睛, 那到时候眼睛部位的蝉蜕会更痛苦一些,就得不偿失了。
子车无奇立刻伸手固定住了东方的两只胳膊,不让他乱动,更不让他去抓自己的脸和眼睛。
只是东方疼得厉害,全身都跟水洗了一样,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他一边疼得全身疲惫,一边又觉得疼痛激发了自己心中暴/虐的情绪, 他此时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想要发/泄胸腔中的一团火。
“唰”的一声。
子车无奇闷/哼了一声, 东方疼得玩命折腾,哪里能老实下来。子车无奇虽然按/压着他,但是他心疼东方,哪里舍得将他再弄疼了,所以束手束脚的。
东方突然一挣, 结果双手就全都脱离了禁/锢,唰的那么一甩, 就挠在了子车无奇的脸上, 瞬间见了血, 生生的抓下来一块肉,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鲜血从子车无奇的脸上滚下来,快速的滴落在东方的脸上和脖子上,东方似乎被那血珠子给烫着了,烫的一个激灵。
日暮赶忙叫了一声,说:“无奇,你没事儿罢?”
日暮想要帮子车无奇压住东方,毕竟他经常蝉蜕,所以也有一些经验,不过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来就好了。”
东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现在只知道太疼了,好像以前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一样。
但是好多血液都低落在他的脸上,东方还是感觉出来了,忍不住蹭了蹭,这一蹭更是弄得满处都是血。
东方迷茫的眨着眼睛,四处寻找着,他的意识就要被疼痛弄的涣散了,寻找了半天,定眼就看到了子车无奇脸上狰狞的血痕。
东方心里咯噔一下子,很快就明白了,绝对是自己抓出来的。
他心里抽痛的厉害,想要痛苦的吼一嗓子,但是不能喊出声,只好压抑的发出呜咽一声。
子车无奇也是心疼的厉害,将人抱紧怀里,说:“东方,放松点,我在这里呢,很快就过去了。”
东方很疼,但是不敢再抓子车无奇了,两只手不停的打着颤/抖,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日暮连忙拽过被子来,给东方裹了起来,简直是头都裹到尾,连脑袋都不用露/出来。
日暮说:“给他盖好了,一会儿蝉蜕正式开始之后,他要褪皮,没有皮很容易着凉发/热,别在他虚弱的时候再发/热,那可就糟糕了。”
看来日暮是很有经验的,毕竟他被蝉蜕也折磨了很久很久了,褪皮之后的确非常虚弱,若是再发起烧来,那真就能要人命了,难受的不得了。
其实日暮没有说完,他给东方裹一层被子,其实不只是为了保暖,更重要的原因是遮住东方。
东方一会儿是要褪皮的,子车无奇瞧见那情景一定会心疼的要死,东方也肯定不想让人瞧见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或许越是亲/密的人越不想他看到罢。
东方果然躲进被子里就老实很多了,只是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子车无奇抱着他,不停的安慰着他。
子车无奇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他已经不顾得这个了。日暮给他递来了干净的帕子,他也只是随手擦了擦脸,血珠还在不停的滚下来,但是子车无奇来不及去止血。
子车无奇有些后悔,他看到东方这般疼痛的模样,心里满满的都是后悔,若是早知道会如此,还不如不要让东方找回身/体,他宁愿用自己的肉/身养着东方一辈子,也好过现在瞧东方受苦。
子车无奇更是后悔,之前不应该听日暮和东方的。他和东方有结契,按理来说可以帮助东方承受一半或者更多的痛苦,但是日暮和东方极力反/对。然而现在……
子车无奇觉得,看着东方如此痛苦,还不如让自己受苦的好。
子车无奇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忽然感觉怀里的东方突然不动了,这可把子车无奇吓坏了。
日暮也发现了,赶忙说:“别动他,别动他,他昏过去了,千万别动他。”
东方疼得晕死过去了,估计昏不了太久,很快就会被疼醒的,不过其实这个时候昏过去也好,至少能少受一些痛苦。
果不其然,东方很快就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仍然是一片黑/暗,身/体也还是疼得要死。
东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想想别的,但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也想不到,只知道疼,疼得他不知道如何形容。
也不知道疼了到底有多久,东方的时间已经模糊了,感觉快要像一辈子那么长,他渐渐的都要麻木了,喉/咙里只剩下“嗬嗬嗬”的喘气声。
再过了不久,东方又是脑袋里一阵眩晕,再次昏死了过去。
子车无奇感觉怀里的人又不动弹了,他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将昏死的东方给弄醒了。
日暮在旁边也是急的团团转,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东方这次昏死过去,似乎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日暮立刻说:“无奇,你轻轻的过来,让我过去瞧瞧。”
日暮可不敢让子车无奇贸然掀开东方的被子,蝉蜕之后的东方是血粼粼的一片,皮是不会立刻长出来的,至少也需要一个晚上,或者更长时间,一天两天三天,这是要根据蝉蜕者自身的条件,日暮一般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日暮怕子车无奇贸然看到血粼粼的东方会有些受不了。
不过子车无奇似乎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说:“不,我就在这里。”
日暮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只好凑过去,然后轻轻掀开东方的被子。
果然如他所想,东方已经蝉蜕完了,所以才昏死了过去,他退下了的皮已经被蹭的乱七八糟了,根本看不出完整的样子。而此时的东方浑身都是血,血肉模糊的。
子车无奇心里一时间怒火滔天,恨不得将冯家的人全都杀了才好,竟然害的东方到如此的地步。
日暮松了口气,说:“已经好了,别让他着凉,让他睡一会儿,我不知道他的恢复能力如何,若是快的话,到半夜他就能恢复了,若是慢,可能需要一两日的时间,更长的时间也是有的。”
子车无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日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把你的脸处理一下,等会儿东方醒了,看到他把你抓成这样,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子车无奇又点了点头,不过目光根本没有错开东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又用障眼法在自己脸上遮蔽了一下。他现在身/体不太好,所以伤口愈合的也慢,只好用障眼法遮挡,这样也瞧不出来什么。
日暮不敢离开,子车无奇是坐在床/上抱着东方守着他,日暮就坐在桌边呆着,毕竟东方是第一次蝉蜕,实在让人不放心,好在蝉蜕的时间不长,也算是幸/运的了。
日暮守到了中午时分,没成想东方的恢复能力很惊人,脸上手上一些地方已经斑斑驳驳的长出了新的皮来,看样子不用等到明日一早,他应该就可以恢复起来。
不过虽然皮肉恢复了,但是身/体依然会虚弱,他们若不用害人的法子,恐怕需要四天左右才能摆脱削弱。不过子车无奇和东方已经开始双/修了,东方可以从双/修中得到元阳,虽然没有血液,但是恢复的应该快一些。
日暮说:“你别担心,他再有一会儿就能醒了,等到了晚上你们再双/修,会对他有些帮助。这段时间你陪着他,别出去就好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日暮说:“谢我什么,太见外了,我们好歹是多年的老友了。”
日暮摆了摆手,干脆就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子车无奇和东方了,东方虽然昏睡着,但是感觉睡得不踏实,眉头死死的皱着,整个人不是很放松。
东方原本长得并没有子车无奇那么让人惊叹,但是好歹从小就是英俊少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的心。只是如今蝉蜕之后,皮肉还没完全长出来,他脸上斑斑驳驳的,好像烧伤了的一样,看的子车无奇心里抽痛不已。
子车无奇轻轻的用指尖在东方眉心揉/着,东方似乎感觉到了,很快放松/下来,这一下子睡得就比较安稳了。
子车无奇又低下头来,在他的额头上落下几个吻,不敢太重了,蜻蜓点水一样,小心翼翼的吻着他。这好像是在安慰东方,其实子车无奇也是在安慰自己。
东方睡了很久,感觉自己好像要永远醒不过来了一样,他全身酸/软的厉害,眼皮都睁不开,不过他能隐约感觉到子车无奇的气息,似乎正抱着自己,让他安稳了不少。
东方迷迷糊糊的又沉沉睡了过去,等他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了,屋子里昏昏暗暗的。
他一动,子车无奇就知道他醒了,但是不敢说话,怕东方还困着想要继续睡,直到东方睁开了眼睛,他才说道:“你醒了?已经没事儿了,乖孩子。”
东方感觉嗓子里干的厉害,几乎出不了声音,说:“我渴了。”
子车无奇不敢离开他,立刻一挥手,桌上的茶杯一下子就飞了过来。
子车无奇小心的将他单手抱了起来,然后将茶杯喂到了他的唇边,慢慢的倾斜了将水喂给东方,生怕把他给呛着。
东方感觉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吞咽都有些困难,喝了一些水,但是有一些水顺着他的嘴角就滑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喝掉。
东方本来想要伸手去抹一下嘴角的,但是手抬了一半,实在是没力气抬起来,又落了回去。
子车无奇接住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然后又低下头去,竟然在东方的嘴边舔/了一下,轻轻的将他滑/下去的水珠给舔掉了。
东方一愣,脑子里似乎有点发木,缓和了半天才脸红起来,说:“你做什么啊。”
子车无奇又低下头来,这回干脆在东方嘴唇上吻了一下,说:“想吻你了,不行吗?”
东方更是脸红了,没力气的翻了个白眼,说:“你都亲过了,才问行不行?哪有你这样的人。”
子车无奇笑了,说:“那你现在让我我亲吗?”
“不让。”东方说。
子车无奇说:“乖孩子是要听师叔话的,竟然不让师叔亲,那就是坏孩子了,师叔是要惩罚坏孩子的。”
东方又要翻白眼,不过子车无奇已经吻了下来,这回仍然是轻/触了一下,似乎生怕把他弄疼了。
东方感觉这样宠溺的亲/吻,其实比深/吻更要人命,感觉特别的温柔。
东方实在不好意思了,幸好就他们两个人,让别人看到就丢脸了,子车无奇不嫌丢脸,他都嫌丢脸。
东方因为不好意思,所以目光乱飘,一点也不敢看子车无奇宠溺的眼睛。不过就这么一瞟,他就看到了子车无奇的脸。
东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伸起手来,摸了一下子车无奇的脸颊。
子车无奇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怎么了?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
东方说:“你脸上的伤……”虽然当时东方疼得几乎没什么意识,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记得的,他把子车无奇给抓伤了。
东方说:“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个障眼法有多敷衍?”
子车无奇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只是小伤,皮外伤而已,很快就好了,别担心。”
东方虚弱的点了点头,又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想照照镜鉴。”
子车无奇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臭美什么,还不快闭眼。”
东方只见过江老蝉蜕后的皮,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而东方蝉蜕后的皮已经让日暮处理了,不处理恐怕让人瞧见了会有麻烦,所以东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皮。
东方有些好奇,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而刚才子车无奇竟然吻了自己。
子车无奇瞧他睁着眼睛,就说:“你若是再不闭眼,那我们就来双/修罢。”
“双……双/修?”东方有点傻眼,说:“怎么……怎么又双/修啊,你也不怕肾亏,你都赶上夷玉了。”
夷玉那天天缠着唐风居双/修的模样,实在是把东方给吓着了,没想到子车无奇也是这般,更是吓坏了东方。
子车无奇说:“日暮说现在双/修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东方一听,就说:“那我要在上面。”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那可不行,你的身/体太弱了,根本都坐不住,怎么在上面?”
东方听得有点懵,很快反应过来,说:“子车无奇!你这个狡诈的家伙,谁说我要坐上面了,我是说我要在上面,我要上你!”
子车无奇见他一下子就好像恢复了活力,忍不住都笑了,说:“这个也不行。”
“怎么不行了!”东方急了,说:“你这个卑鄙小人,好歹也让我上一次啊。”
子车无奇说:“日暮说你需要元阳恢复,所以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躺着享受就好了,要把我给你的元阳都乖乖吸收了才好,知道吗?”
虽然子车无奇一本正经,但是东方听的是满脸通红。
东方听不下去了,干脆闭上眼睛,说:“我有点累了,我还是闭眼睡觉罢。”
子车无奇瞧他闭眼,也就没有闹他,毕竟其实子车无奇也只是吓唬他一下。现在东方身/体太过虚弱,并不适合双/修,怎么也要等到天黑之后。
东方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套,闭上眼睛之后,竟然觉得真挺困的,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子车无奇仍然一直抱着他,东方虽然睡着了,不过下意识的抓/住了一片子车无奇的衣角,拽着手里,抓的死死的。
等东方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里点起了烛灯,子车无奇不在床边,屋里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日暮、夷玉和唐风居都过来了,围坐在桌边上说话。
他们本在说话,不过子车无奇忽然就站起来了,大家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是东方醒过来了。
子车无奇见他醒来,连忙站起来走到床边,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东方说:“比刚才有力气了,好像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日暮也走过来瞧情况,说:“东方恢复的挺快啊,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太多。”
东方都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了,感觉躺的有点腰酸,现在身/体又比之前好了太多,所以东方就想坐起来,不要一直躺在床/上。
他抬起手来,想要撑着往起坐,不过还没坐起来,子车无奇连忙扶住了他,说:“躺着不要动。”
东方说:“我想坐起来坐一会儿,后背都躺的发木了。”
子车无奇给他把被子掖好了,说:“等一会儿我扶你再坐起来。”
东方觉得好生奇怪,不过下一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躺在被子里,裹得很严实,恨不得密不透风的。他一动就发现,被子下面的自己似乎什么也没穿,光溜溜的。
东方顿时不太好意思了,好在被子车无奇给按住了,不然这么多人在屋里,自己岂不是像在耍流氓?
东方赶忙躺好,还往被子里缩了一下,说:“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夷玉说:“当然是担心你呀。”
大家的确是关心东方,毕竟时间很长了,也不知道东方如何了。所以干脆吃了晚饭之后,他们就到了子车无奇的房间来。东方当时还在熟睡,不过看起来恢复的很快,大家就都松了口气。
日暮就将之前从冯九那里听来的事情,趁机告诉了他们,东方醒过来的时候,日暮也才刚刚讲完了。
夷玉就说:“你刚才一直在睡觉,错过了日暮说书呢。”
东方奇怪的问:“发生了什么?”
日暮说:“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其他事情有我们呢。”
日暮简直就是想要憋死东方,分明就是有事儿,但是竟然不告诉他,这可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东方干脆一伸手,就抓/住了子车无奇的袖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子车无奇最知道他的性子,若是不说明白,估摸/着东方是别想再好好休息了,就将日暮打听来的事情与东方说了一遍。
东方听着就奇怪了,说:“真是邪了门了,最近总有这么多怪事儿发生。那冯老是怎么得到蝉蜕术法的呢?竟然不只是忽悠了忘江苑的人练习,他自己竟然也联/系了?”
日暮也觉得奇怪,说:“不知道。按理来说蝉蜕的术法只有九日谷的人才知道,不论是江老还是冯老,他们的确都不是九日谷的人。”
东方又说:“还有那白姑娘,说起来也挺可怜的,冯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东西。”
冯少主哄骗白姑娘不行,还想要来硬的直接掳劫白姑娘,好在他们误打误撞的帮了忙。
东方说:“还有,他们是如何找到我的肉/身?这也着实奇怪。”
子车无奇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了,东方被分尸了,那么冯家的人是怎么把尸体找到拼凑起来的?还把东方的肉/身做成了傀儡。
东方眼珠子转了转,说:“必须想办法,既能惩治了冯家的人,又能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给套出来才行。”
日暮说:“都说了这事情我们来,你就好好休息,让无奇陪着你多睡些觉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听着日暮那话,总觉得非常的不纯情。
东方说:“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太多了,好像很有力气的样子。”
子车无奇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在不发烧,东方的脸色也恢复了起来。之前正午的时候,东方的脸还是斑斑驳驳的,一块肉一块血,不过此时此刻,竟然已经完好如初,之前那血粼粼的模样就好像子车无奇做的一场噩梦,让他心有余悸。
日暮说:“你这恢复的也太快了,看来还真是精神头十足。”
东方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生不如死,但是睡了一觉,突然就生龙活虎起来。而且他还惊讶的发现,真的像日暮所说,蝉蜕之后体/内的修为好像膨/胀了不少,一下子就变大了不知多少倍,东方以前根本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日暮说:“没想到你竟然是学蝉蜕的好苗子。不如这样,反正蝉蜕你都已经/学了,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如就拜我为师,我可以继续教你蝉蜕的术法,怎么样?依我看来,你如果好好练习这门术法,没准两年都不需要,就可以超越子车无奇了。”
东方本来兴致缺缺,但是突然听到后半句,忍不住看了一眼子车无奇,又看了一眼日暮,说:“真的?”
日暮说:“这还有假?别看那些修仙世家的人对九日谷诸多不屑,但是还不是偷偷的在练九日谷的术法?”
东方有些心动了,不过要自己拜日暮为师,总觉得是日暮的阴/谋,毕竟日暮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只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像个世外高人一样。
日暮想教东方蝉蜕术法,当然是有私心的,笑着说:“哎,你要是拜我为师,无奇就变成了我徒/弟的媳妇儿,哈哈,听起来就酸爽。”
子车无奇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个坏主意,不过他并不在意,不过是一时口舌之快而已。
东方突然觉得媳妇儿这个词儿还挺不错的,就说:“行,那我拜你为师。”
日暮顿时大喜过望,说:“好好好,拜师茶就罢了,咱们不讲究那些虚的,小徒/弟快叫一声师父来听听,也叫你媳妇儿叫我一声师父啊,人家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吗?”
子车无奇根本不理兴/奋的日暮,站起来轰人说:“你们先回去,我要检/查一下东方的身/体,若是他没什么事儿了,我再带他去找你们。”
“诶?”日暮说:“别轰人啊,你还没管我叫师父呢。”
夷玉对于日暮也是鄙视的,干脆站起来,说:“那我们先回去,东方没事儿了再叫我们。哦对了,你身上的伤还需要纯青琉璃色才能治疗,有时间了我就把纯青琉璃色借给你们,你们双/修的时候正好用。”
东方觉得,大家提起双/修的时候都一脸正经,一脸大/义凛然的,怎么就自己一听到都会脸红心跳?
子车无奇将大家送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又走了回来。
东方终于不用缩在被子里了,感觉被闷的直出汗,把胳膊腿全都伸了出来,奇怪的看着子车无奇,说:“你要检/查什么?”
子车无奇笑着走回来,坐在床边,低头瞧他,说:“自然是检/查你的……身/体。”
东方听到子车无奇暧昧的话,顿时脸色更红了,说:“我已经全好了。”
不只是东方的脸,只是不到一日的功夫,皮肤竟然已经全部都愈合了起来,怪不得日暮需要叹为观止。
当年日暮第一次褪皮还太小了,所以几乎是用了九天的时间才把新的皮肉长好。后来随着他的修为膨/胀起来,新皮肉也长得越来越速度,到了如今,日暮发现自己恢复的情况竟然还没有东方第一次的快,怪不得要惊叹不已,还要上赶着收东方为徒。
东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毕竟他以前没有练习蝉蜕,所以不太清楚情况。或许是他从小到大吃的苦太多了,也练过很多旁门左道的术法,所以也不知道如何误打误撞就配合了蝉蜕的要领。
子车无奇见他没事儿了,着实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东方的脸颊,非常的温柔,说:“你可把我吓坏了。”
东方被他摸得有点不自在,他知道子车无奇对自己好,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高兴的,不过还有点不好意思,被子车无奇火/辣辣的眼神看着,着实有点脸皮发烫。
东方咳嗽了一声,说:“你先让我把衣服穿上,这样太奇怪了。”
子车无奇笑了,挡住东方去拿衣服的手,说:“日暮说我们晚上可以双/修,现在时辰正合适,你穿上衣服也是要脱的。”
东方一听,脸色更红了,说:“修什么修,我已经没事儿了,现在不需要双/修。”
子车无奇说:“修为上不需要,那……身/体上需要吗?”
东方:“……”
东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觉子车无奇又刷新了自己的三观,握奇公子竟然这般的臭不/要/脸!东方完全已经对他甘拜下风了。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和你开玩笑的,你的脸好红。”
东方顿时就炸毛了,跳起来就要去臭揍子车无奇一通,不过他还没穿衣服,气势完全不行,没有压倒性,反而会显得很奇怪。
东方只好忍了,连忙抓起衣服就穿上了,然后还到镜鉴前面去照了半天,又到水盆前面照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半夜他被鬼附身了。
东方端详了自己好久,发现和以前一模一样,完全没什么不同的地方,他这才放心下来。
东方根本没见过自己血粼粼的模样,但是子车无奇是见过的,如今再瞧东方好端端的,真不知道心里是该高兴好,还是该难过好。想到九日之后东方又要遭罪,他心里头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东方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只是说:“你瞧,我没有哪里奇怪的了罢?”
子车无奇说:“没有,哪里都好端端的。”
东方说:“行了,我们去找他们罢,然后再去瞧瞧冯家的人到底还想搞什么鬼。”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好。”
东方抬眼就迎上他的目光,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总觉得子车无奇就算只说一个字,或者一个字都不说,也不会让他觉得冷淡,反而满满都是宠溺。
他们两个人出了门,此时已经是半夜,外面很安静,很少有房间还亮着灯,基本上都已经睡了。
他们去找日暮、夷玉和唐风居。
夷玉一瞧东方,已经人模人样的了,就说:“你们好快啊,我以为你们会很慢,差点就先抽工夫双/修一下了呢。”
东方:“……”
东方说:“废话就别说了,我想去冯老的院子瞧瞧。”
东方的意思是,先去打探一下虚实,毕竟他们对冯九也不熟悉,而且冯九还藏得很深,若是冯九其实在骗他们,或者又是一个局就坏了,所以必须要先去看看才行。
日暮也同意,他早就想去了,但是碰上东方蝉蜕,他怕子车无奇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不敢走开。
大家都同意东方的说法,索性就一起往冯家的主院悄悄摸了过去。
还真别说,东方蝉蜕过一次之后,就非常能理解,为什么蝉蜕这么残/忍可怕,却有一堆人对它趋之若鹜。
东方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就感觉体/内的修为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说比自己大限之前的修为还要厉害,但是也基本上差不多了。那如果再蝉蜕几次,岂不是要天下无敌?
冯家的主院静悄悄的,弟/子和下人已经都休息了,也没有巡逻的,只是下了不少结界和阵法。
如今东方一瞧那些结界和阵法,竟然觉得都是小儿科的东西,只需要一挥手,全都灰飞烟灭,一点动静也没有出。
他们很顺利的就进了冯家的主院,然后就看到远远的一处房子亮着光,应该是有人没有休息。
东方正想着,那是谁的房间,就听到“啪嚓”一声脆响,好像是花瓶之类的东西摔在了地上一样,顿时粉粹。
紧接着,那个房间里传来了江瑶水的声音,江瑶水的声音有些尖锐,喊道:“你……你竟然打我?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捅出去!让别人都看清楚你的嘴/脸!”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愤怒的说:“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把后山的那个人藏到哪里去了?!”
东方和子车无奇对视了一眼,这声音绝对是江瑶水和冯家少主在吵架, 而且吵得还挺激烈了。
而且他们提到了后山, 还有某个人……
东方的肉/身可就是从后山瀑布下的山洞里找回来的, 而且江瑶水去过那里, 肯定知道东方肉/身的存在。
东方眼珠子一转, 就明白了七八成,估摸/着是因为自己的肉/身没了, 冯少主要做盟主的春秋大梦一下子破灭,所以他开始气急败坏了。冯少主估摸/着也发现了江瑶水去过后山, 却不知道其他人也去过后山,所以还以为是江瑶水把东方的肉/身给藏起来了。
江瑶水听冯少主骂自己,也很生气, 歇斯底里的说:“我吃里扒外?这么多年我一心一意的对你, 而你呢?你竟然这么说我?!”
冯少主冷笑着说:“你一心一意的对我?哈哈,真是个笑话,你就问问谁不知道你对那个云笈宫的握奇公子余情未了,还一心一意, 我没有休了你就是仁至义尽了。”
“你说什么?我没有。”江瑶水说。
东方听到这里, 忍不住挑了挑眉, 然后看向身边的子车无奇。子车无奇一脸的平静, 好像那里面两个人根本没有谈论起他一样。
东方简直佩服子车无奇的镇定, 而旁边的日暮则是笑眯眯的瞧过来, 还挤眉弄眼的, 一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夷玉其实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也兴趣盎然的样子。
东方翻了个白眼,干脆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江瑶水和冯家少主吵得可热闹了,先是互相指责,然后就开始互相掀老底儿了。
江瑶水说:“我没做过亏心的事情,而你呢!你告诉我,我爹怎么会去练习蝉蜕那门邪术的?你告诉我!”
冯家少主冷笑了一声,说:“那是你爹,我怎么知道。你可还是小声些罢,冯家现在住了这么多修仙世家的人,若是有人听到你大喊大叫的声音,我可帮不了你,忘江苑还不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你……”江瑶水气得不行,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你,是你将蝉蜕邪术教给我爹的,才把我爹害成那个样子!”
冯少主说:“若不是你爹贪得无厌,怎么会乖乖听我的话?是你爹咎由自取罢了。”
“你……”江瑶水气得咬牙切齿说:“好啊,你好狠的心啊!我要把你冯家所做的事情,全都告诉别人!”
冯少主冷笑着,听起来非常的不屑,说:“好啊,那我也将你忘江苑做过的事情告诉旁人罢,看看到时候那些人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冯家。”
江瑶水说:“姓冯的,你欺人太甚了!”
江瑶水说罢了,就听到“嘭”一声,她将房门踹开了,然后从里面冲了出去,哭着就离开了房间。
东方瞧了一眼跑走的江瑶水,然后又看了一眼日暮,伸手指了指。
日暮瞪大眼睛,抿着嘴唇皱着眉,然后还摇头。
东方那意思是让日暮去跟上江瑶水,不过日暮显然不太想去。日暮是喜欢热闹的人,大家都呆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跟/踪江瑶水,那也太无聊了。
东方眼瞧着江瑶水都要没影了,赶紧又指了指。日暮没办法了,这才赶紧跟了上去,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东方让子日暮跟/踪江瑶水,然后他们留下来,自然是要再查一查冯家少主还有冯老了。
冯家少主见江瑶水跑了,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根本不去追,干脆就关上了房门,然后一会儿工夫,屋里的烛灯也给熄灭了。
东方忍不住趴在子车无奇耳边小声说:“这个冯少主心也够大的,他是准备睡觉了吗?”
子车无奇点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
房间里已经没了声音,冯少主还真的就睡觉了。
东方干脆又戳了戳身边的夷玉,说:“你和唐三少在这里看着,我和子车无奇到旁边去瞧瞧,看看那冯老住在哪个房间。”
他刚说完,夷玉还没发表意见,旁边的子车无奇倒是有/意见了,低声说:“叫师叔。”
东方一愣,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即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就翻了个白眼,摆手说:“我说正经事儿呢。”
子车无奇一脸正经的说:“我这也是正经事。”
东方不理他,和夷玉他们说完了,干脆就一个翻身,轻轻巧巧的离开了。
子车无奇立刻跟上,追着他就走了。
主院是非常大的,也不知道哪个房间是哪个,冯老住在什么地方也瞧不见。
东方站在一颗高大的树上,正低头俯视着主院的各个房间,然后忽然感觉背后一沉,就被子车无奇从后背抱住了。
东方忽然觉得,子车无奇好像是一只超大的狗一样,特别粘人……
东方说:“别闹了,你不是来过冯家吗?你说冯老在哪里?”
子车无奇抱着他不松手,不过一本正经的说:“以前的确来过,那边第一间就是冯老卧室,旁边是书房,但是看来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东方顺着他手指的房间瞧过去,就看到了一排的房子,不过看起来的确应该是没人住的样子,很安静,里面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东方说:“那冯老现在应该住在哪里?”
子车无奇坦然的说:“不知道。”
东方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说:“如果冯老真的练了蝉蜕,那么他肯定住的比较隐蔽,免得被人发现了,被发现就糟糕了。所以我们应该看看,院子里那个房间的术法阵法保护最严密,或许那个房间就是冯老住的?”
东方说的有道理,这里没有弟/子巡逻,那肯定是冯家人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设下的阵法和结界非常厉害,肯定不会有人闯进来。
不过东方瞧着下面院子里那些阵法,真觉得特别小儿科,他以前在三十六天门研究过很多阵法和结界,感觉冯家的人真是班门弄斧。
东方干脆招了一下手,说:“来,我们去那边,那边看着比较严谨一些。”
“好。”子车无奇说。
两个人立刻往院子的斜对角去了,他们一路简直畅通无阻,虽然中间大大小小的阵法和结界加起来,少说也有八百十个,但是东方都只是一挥手,所有的阵法就都破除了。
东方心中有些兴/奋和得意,没想到蝉蜕过一次之后,竟然真的这般厉害了。
东方忍不住笑了一声,侧头去看子车无奇,说:“你看我恢复的是不是还不错?”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嗯,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回去我再好好检/查一下,就知道恢复的到底如何了。”
东方奇怪的说:“你不是检/查过了吗?”
子车无奇笑了,说:“那只是大体的检/查,我想……从里到外都认认真真检/查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一听他这话,顿时就脸上发烧,感觉特别的不正经,忍不住瞪了子车无奇一眼。
东方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贫嘴,还不快走,万一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好。”子车无奇被东方数落了都不带回嘴的,反而一脸宠溺,让东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们往术法最密集的地方跑过去,然后就悄悄破除了阵法,钻进了那间房间里。
屋里黑漆漆的,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东方一进去,寻摸了一眼,顿时有些失望。
这屋子空荡荡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但是绝对不是住人的地方,里面没有一张床,也没有椅子,看起来反而像是仓库一样。
东方走进去转了一圈,说:“这房间是做什么的?”
子车无奇跟在他伸手,皱了皱眉头,说:“不知道,但是这里有腐尸的味道。”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但是残留着一股腐/败的气味儿,竟然还挺浓重的,子车无奇一提,东方就注意到了。
东方说:“不会是……之前制/作傀儡时候的地方罢?”
子车无奇说:“有可能。”
制/作傀儡并不容易,并非是一两天就能做好的。首先要有一具尸体,因为肉/身和魂魄分离,肉/身就变得极易腐烂起来,所以制/作傀儡,需要先将尸体保存完整,然而制/作傀儡的过程大概还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这五六天之中,肉/身若是中途出现腐烂的现象,傀儡也就失败了。
东方说:“可是这种味道,恐怕做的傀儡不只是一两个了罢?”
子车无奇也在想这个问题,看来冯家不只做了一两个傀儡,很有可能是大批量的制/作了不少的傀儡。
不过此时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并没有傀儡或者尸体,恐怕傀儡都在开除恶大/会之前做好了,不然这么多修仙世家的人到来,恐怕会被发现端倪。
屋里没有冯老,东方他们仔细找了一圈,然后就退出来了,又往下一个阵法严密的地方去。
然而让东方没想到的是,他们翻遍了主院,根本就没有瞧见冯老的踪影。
东方皱着眉说:“难道冯老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那冯家这么大,可就不好找了,咱们要是挨着找一遍的话,恐怕要累死啊。”
子车无奇也觉得是,而且在天亮之前,绝对是找不完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东方和子车无奇只好回去找了夷玉还有唐风居,他们一直盯着冯少主,不过冯少主真的是睡了,根本没有再出房间,夷玉和唐风居则是在角落里亲/亲我我了半天。
东方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那两个人还吻的难舍难分的,简直闪瞎旁人的眼睛。
东方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还咳嗽了一声。
估摸/着是两个人吻的太专注,都没发现,结果就被吓了一跳。
东方面无表情的说:“你们真的是在监/视吗?”
夷玉大言不惭的说:“当然了,我们两个一下都没挪地方。”
东方:“……”
唐风居赶忙说:“冯家少主没出来过,应该是睡了罢?你们那边怎么样?”
东方摇了摇头,说:“没发现。”
四个人最后一合计,还是先回房间去了,他们回去的时候,日暮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日暮追着江瑶水跑到哪里去了。
客房院子安安静静的,毕竟是大晚上,还没有天亮。
夷玉和唐风居回了自己的房间,子车无奇和东方也回了房间。
这一通折腾下来,东方竟然丝毫不感觉累,而且还保持着兴/奋,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用也用不完。
不过子车无奇似乎是挺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东方就说:“你去休息一下罢,我看你的脸色有些发白。”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本来是要往床边走的,但是走了两步又走回来了,说:“我想先沐浴。”
东方:“……”
看来是子车无奇的洁癖发作了,也是难为他了,其实东方都以为他的强/迫症被治愈了的。
这会儿是大晚上,哪有人给他打水沐浴的,东方说:“那你干脆到后山的水里头打个滚,幕天席地的就洗了罢。”
子车无奇笑了,说:“你要跟我一起吗?”
东方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鸳鸯浴”这么一个词儿,赶忙说:“呸,谁和你一起。”
子车无奇皱了眉,一脸很为难的样子,说:“可是我一个人去……会比较危险,不安全。”
东方听了他的话差点吐血,说:“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危险个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握奇公子是相当的抢手,东方没办法,还是跟着子车无奇又出门了,好在后山也不远,只需要一小会儿就到了。
子车无奇真是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到了水边上,就直接退掉了衣服,然后施施然就下了水去洗澡。幸好是大半夜,这里没什么人,而且天很黑,不然东方瞧他脱得光溜溜的,肯定会不好意思。
东方坐在水边上,一本正经的望着远处,其实他的目光一直瞥着水里,真是好一副美/人沐浴图,瞧得东方鼻血都要流/出来了,都怪蝉蜕之后自己似乎太有精神头了,怎么都用不完,搞得自己现在像个色/狼一样。
东方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默默的背一些术法口诀,但是耳朵里总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是子车无奇撩水的声音,听得他是心猿意马的。
东方催促说:“好了没有啊,快点上来。”
子车无奇说:“快好了,你把衣服递给我。”
东方连忙气抓子车无奇的衣服,然后伸着手递给他,不过递过去的时候是撇着头的,东方心里说不能再看了,再看真的要流鼻血。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伸手去拿衣服。
东方感觉子车无奇故意碰到了自己的手,顿时火/辣辣的,东方很想把手赶紧缩回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子车无奇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东方连个准备也没有,“哗啦”一声水响,他竟然被子车无奇给拽进了水里头。
东方顿时就湿/了,湿的透透的,从头到尾,没有一点例外。
他懵了一瞬间,然后就要炸毛了,自己的衣服也全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实在是难受极了!而罪魁祸首的子车无奇,竟然还在自己耳边笑!
东方要炸毛,不过子车无奇反应快,一把搂住了东方,然后捂住了他的嘴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说:“别出声,有人来了。”
东方一愣,然后仔细一听,果然是有人来了,有脚步声往还这边走。
但是就算有人来了,他们不是应该到树上或者石头后面去隐蔽吗?全都泡在水里隐蔽,真的很奇怪啊。
而且还嘘!东方翻了个白眼,吐槽着子车无奇,嘘什么嘘,吹得自己耳朵又痒又烫,再嘘就要尿出来了。
就在东方默默吐槽的时候,果然有两个人走过来了,是从山上下来的。东方定眼一瞧,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竟然是江瑶水和日暮。
日暮陪着江瑶水从山上走下来,一边走还一边温柔的说着:“姑娘莫要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我瞧着着实心疼啊。”
东方竖着耳朵一听,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刚才还奇怪,让日暮去跟/踪江瑶水,他怎么跟着跟着就现身了?
原来并不是现身了,而是献身!日暮又开始用他的看家本领,美男计了……
东方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珠子,对着子车无奇挤眉弄眼一番。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然后低声说:“我们从那边上岸。”
东方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可不想打乱日暮的美男计,干脆从另外一边上了岸,然后准备悄悄离开。
因为天色黑,江瑶水并没有发现水中有人。不过日暮似乎是发现了,但是只是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有说起。
江瑶水听到日暮安慰自己,笑了笑,说:“真是让公子看笑话了。”
日暮连忙说:“不不,能遇到像姑娘这样的佳人,是我太幸/运了才是。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大可以与我说一说,我能帮上姑娘的绝对义不容辞。”
东方在河对岸听到日暮黏黏糊糊的话,顿时抖了抖,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而子车无奇则是拿着他湿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慢慢往身上套。
东方一瞧,说:“快穿,别磨磨蹭蹭的。”
这下好了,不只是子车无奇湿/了,东方也湿/乎/乎的了,衣服头发全都贴在身上,跟落汤鸡一样,让东方非常的不舒服,感觉真是被子车无奇给气死了。
子车无奇伸手挑了一下贴在东方脸上的头发,说:“冷不冷?”
东方说:“不冷就怪了,谁叫你把我拽进水里头的。”
子车无奇听了反而笑一声,然后就将东方抱进了怀里头。
东方都傻眼了,就听子车无奇说:“冷我可以抱着你,暖和了吗?”
暖和了到没有,毕竟子车无奇也泡了半天凉水,但是东方感觉自己脸皮已经烧起来了。
东方说:“我们回去罢,就你这病怏怏的身/体,别受了凉风再发/热。”
“好。”子车无奇说。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夷玉。
原来是夷玉和唐风居回去之后,发现子车无奇和东方又出去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所以一直在等他们回来。
结果等到了两只落汤鸡回来……
夷玉惊讶的看着他们,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东方觉得好生尴尬,洗个澡都变成了这样,也够奇葩的。不过子车无奇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而夷玉这种脑回路不正常人,听了之后特别兴/奋的抓着唐风居的袖子,非要唐风居跟他也去幕天席地洗个鸳鸯浴。
东方突然发现,他身边竟然没有几个脑子正常的人……
什么夷玉和子车无奇,还有王不留行等等,自己和他们对比起来,怎么可以称作魔头?真是小巫见大巫。
哦对了,东方差点忘了唐风居,这么看来,唐风居是最正常的人了,东方对他的好感忽然上升了不少。
东方可不搭理夷玉了,和子车无奇就回了房间,准备换件衣服,然后让子车无奇赶紧上/床去睡觉。
子车无奇身/体不好,之前又不眠不休的一直陪着东方,东方蝉蜕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帮忙分担痛苦,但是一直守着,后来东方睡着了,他也没离开一步,这会儿脸色能好看就奇怪了。
子车无奇换好了衣服,穿了一件亵衣,然后就上了床。不过没有躺下,反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来,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东方觉得没必要,说:“不用,你赶紧休息罢。”
子车无奇却坚持,说:“你小时候洗过澡,不都是我帮你把头发擦干的吗?”
子车无奇突然说起这个,东方就记起来了,的确是这样。以前他小时候,握奇师叔经常给他擦头发,不只如此,似乎……还经常给他洗澡?
东方一想起来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为了让子车无奇赶紧老实睡觉,还是走了过去,坐到了床/上,然后让子车无奇给他擦头发。
子车无奇擦得很小心很仔细,绝对不会把东方弄疼了,反而让他还挺舒服的。
东方突然有些还念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说:“师叔……”
子车无奇听他叫自己,说:“怎么了?”
东方却又说:“没什么,就是想要叫你一声。”
子车无奇听了就笑了笑,然后忽然从后背搂住了东方,然后将人一下压在了床/上。
东方感觉天旋地转的,然后脸上脖子上都被子车无奇垂下来的头发/痒的不行,赶紧伸手拨了两下,又去推子车无奇的肩膀,说:“怎么回事儿?突然压过来做什么?”
子车无奇说:“没什么……只是听你刚才叫我,我突然很想再听听。而且很想听你哭着叫我师叔。”
东方脸色一下通红了,脑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羞耻的不行,说:“滚,谁会哭着叫你师叔。”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怎么不会,你以前没少哭着叫我师叔啊。”
东方一脸严肃,说:“没有,不可能。”
子车无奇说:“不忘记了?你小时候太调皮,被我打了屁/股,就一边哼哼唧唧的哭,一边说‘师叔别打了,不要了师叔’。”
东方一听,简直无/地/自/容,尤其子车无奇还故意说得特别暧昧奇怪。东方都要炸毛了,说:“你滚,你是找打罢?”
虽然这么说,但是东方瞧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真的动手。
子车无奇好像吃准了他的心思,笑着说:“乖孩子,师叔不打你,今天师叔亲/亲你,好不好?”
东方:“……”
东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子车无奇肯定是被刚才的凉水洗坏了脑子!
子车无奇说完了真的低下头来要吻他,东方翻了个白眼,侧头不让他亲,说:“你快去睡觉,再耍流氓我就要揍你屁/股了!”
东方撇头躲了好几次,不过子车无奇孜孜不倦,结果最后东方还是放弃了,子车无奇就捉住了他的嘴唇,吻了上来。
柔/软的触觉,其实东方也很喜欢接/吻的感觉,只是不太好意思说而已。他刚开始还有些害羞,不过后来就放松多了,搂住了子车无奇的脖子,回应着他的亲/吻。
两个人正**的,东方心想着,完了,又不能让子车无奇好好休息了。不过这样也还好,他们双/修一下,明日早上子车无奇或许也会生龙活虎的。
不过东方心里头暗自咬牙,一会儿一定要攻了子车无奇,不能再让耻辱重演。
东方心里头是信心满满,毕竟自己可是蝉蜕过的,比之前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攻下病怏怏的子车无奇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实在不巧,两个人还没进入主题,外面竟然有人敲门。
东方差点一口气给憋死,敲门的是日暮,鬼鬼祟祟的就来了。
两个人的好事儿被打断了,只得整理了一下衣服,穿戴整齐,然后让日暮进来。
日暮说:“你们干什么呢,这么慢,我这是有急事儿呢。”
子车无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也有急事儿,在双/修。”
日暮:“……”
日暮说:“那还真是对不住,看来你们更急一点。”
东方说:“别臭贫,你刚才是不是去勾引江小/姐了?结果怎么样?”
“什么勾引。”日暮说:“你说的怎么这么难听,我那是去安慰她,顺便从她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东方说:“好罢好罢,你说安慰就安慰。”
刚才日暮悄悄跟/踪着江瑶水,发现江瑶水一口气跑到了后山上去,不过应该是胡乱跑的,并没有什么目的。江瑶水看似委屈极了,一个人失声大哭,日暮跟着她跟了一会儿,干脆就来了个巧遇,想要套一套江瑶水的话。
结果江瑶水正哭着,突然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起初是把她吓了一跳的。
东方忍不住插嘴说:“她没把你当成什么恶/鬼吗?”
日暮挑了挑眉,非常自信的说:“就我长的这张脸,你不觉得即使是恶/鬼,也会是个非常受欢迎的鬼吗?”
大晚上的,黑漆漆有个人突然从后山往下走,江瑶水自然吓了一跳,不过日暮这个人长得实在没的说,虽然不比子车无奇,但是笑起来时候温和极了,没有子车无奇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日暮与江瑶水说,自己是想上后山看日出的,听说冯家这边的日出美不胜收,才特意大晚上独自上了山来。不过就突然听到有哭声,感觉非常奇怪,这才过来瞧瞧情况,就看到一位佳人黯然失神,叫人好不怜惜。
日暮那张嘴,反正是极为会说话的,江瑶水正委屈伤心,被日暮几句话哄的脑袋都晕了。
日暮说:“我就安慰了江瑶水几句话,没想到还真从江瑶水那里打探了惊人的消息啊。”
东方瞧他卖关子,说:“什么惊人的消息?”
日暮说:“着什么急,我问你们,你们找到冯老了没有?”
东方摇头,说:“没找到,把冯家的主院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找到冯老,说不定转移到什么秘密的地方去了。但是在主院里,找到了一个好像炼傀儡的房间。”
“哼哼,”日暮笑了一声,说:“你们要是能找到冯老,那我就要佩服死你们了。”
“什么意思?”东方顿时就皱了眉。
子车无奇也皱了眉,说:“冯老已经……死了?”
日暮一拍手,说:“还是无奇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对了。那江瑶水说漏了嘴,她跟我说,冯老已经死了,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大约一个来月罢。”
东方听了着实惊讶,说:“什么?死了?不是练了蝉蜕吗?怎么就死了呢?”
之前江瑶水说要将冯家的秘密都捅出去,其实就包括了这一条秘密。
冯九在冯家这些日子,虽然小心打探,但是这事情秘密之极,他并没有打探出来。
冯老的确是练了蝉蜕的,而且练的很不到家,所以蝉蜕时候比东方要痛苦的多,蝉蜕之后修为也没有太多的增长。
这样反复几次蝉蜕之后,冯老的身/体就有些不堪重负,但是并没有就要死了,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冯家的人就传冯老生病了,卧床不起等等。
东方试探的说:“那他怎么死了?不会是有人把他杀了罢?不会是他儿子罢?”
日暮冷笑一声,说:“还能有谁,不就是他儿子,那个冯少主了吗?”
东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冯老一心想要永生,结果冯少主却趁着他蝉蜕之后非常虚弱的时机,竟然把冯老给杀了。
冯少主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想要得到整个冯家。毕竟冯老不死,他儿子就永远是少主,而不是家主。冯老又练习可以得到永生的蝉蜕术法,那么就真的永远也死不了了。
冯少主感觉非常危急,最后竟然真的把他爹给杀了。
江瑶水因着冯少主追求白姑娘的事情就对冯少主非常不满了,后来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常害怕冯少主把自己也给杀了,所以才离开了冯家跑回娘家去。
但是谁料到,江瑶水的爹也练了蝉蜕,而且死了。忘江苑一下子名存实亡,江瑶水只得转了一圈又回了冯家来。
不过刚才江瑶水被冯少主给骂了,她气怒交加,遇到了套话的日暮,一时就说漏了嘴。
东方说:“竟然是这样,那我们再找也找不到冯老了。”
子车无奇沉默了一下,问:“冯老的尸首在哪里?”
日暮说:“具体不知道,可能是在后山罢。”
“后山?”东方狐疑的问。
其实刚开始江瑶水并不知道后山瀑布的山洞里有一个傀儡,是有人故意送了一张地形图给江瑶水,江瑶水觉得很奇怪,所以想要去瞧瞧,她还以为藏在后山山洞里的其实是冯老的尸骨。
那个送地图给江瑶水的人就是冯九了,冯九本来想要利/用江瑶水,让江瑶水和冯少主窝里反的,哪知道江瑶水发现了傀儡之后,就默不作声了。
江瑶水发现了傀儡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沉默了,谁也没告诉。但是后来她又去了后山,那是因为冯少主当着众人的面说,谁抓到了三十六天门门主,就让谁做盟主。
江瑶水知道三十六天门门主肉/身在山洞,自然知道冯少主搞得什么鬼。于是江瑶水一计上心,干脆想要去把东方的肉/身带出来,这样她先找到了三十六天门门主,就可以当盟主了。
江瑶水现在已经想要摆脱冯家了,若是她能做盟主,就可以重振忘江苑。
江瑶水算盘打得好,比她夫君打的还要顺手,只可惜她再去后山山洞,已经找不到东方的肉/身了,东方早就将肉/身拿了回来,她算是白跑了一趟。
江瑶水是又震/惊又失落,计策落空,非常的不甘心,但是又没有办法。
东方总算是捋顺了这前因后果,听子车无奇问冯老的尸首,说:“你要做什么?”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找到冯老的时候,或许我们可以招魂。”
东方瞧着子车无奇那平淡的模样就觉得不对头,原来子车无奇果然在想坏主意。
若是他们能将冯老的魂魄招回来,说不定冯家就要大乱/了!到时候肯定有好戏看,他们再请众多宾客一起看好戏,那就更热闹了。拆穿冯家的诡/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东方说:“可是……冯老都死了一个月了,他的魂魄还能招回来吗?说不定已经入了六道轮回。”
子车无奇说:“他练了蝉蜕,被折磨的那么厉害,而且死在了亲儿子的手里,死的时候怨气已经很强,直接入六道轮回的可能性不大,说不定是可以招回来的。”
日暮一听子车无奇的话,立刻拍手叫好,说:“这个办法好啊,我们别等了,现在就上后山去找冯老的尸骨,若是能把冯老的魂魄给招回来,岂不是能看他们冯家狗咬狗了?”
让冯老亲自拆穿冯少主的阴/谋,这也的确挺有/意思的。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说的有道理,虽然时间久了点,不过冯老不是正常死亡,肯定会不甘心而且非常怨怒,招魂还是很有可能性的。
东方说:“马上就要天亮了,要是我们天亮之前能找到冯老尸骨,或许还能招魂,天亮之后就要再等天黑了。”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走。”日暮说:“你们先走,我去叫夷玉他们。”
东方一听夷玉,顿时头疼,日暮这是不嫌乱,还把小魔头给一并叫过来添乱?
子车无奇倒是同意,说:“人多倒是比较好找一些,说不定能快点。”
东方听他这么说,就同意了,说:“唉,反正冯家这么乱/了,也不怕再乱点,那我们先走,你们随后跟上好了。”
子车无奇和东方先往后山去了, 毕竟后山还挺大的, 要想翻个遍需要的时间多,但是大白天招魂又几乎不可能,所以时间就更是紧迫。
他们两个快速的到了后山, 就从山脚下开始往上走。之前他们来过一次了, 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说明之前走过的地方应该没有冯老尸骨。所以两个人干脆往偏僻的犄角旮旯里寻觅。
天色还黑着, 四周看的不是很清楚, 他们又不能用术法照明, 若是有人路过就很容易被发现了,所以找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很快的, 日暮把夷玉和唐风居都给叫过来了, 他们一碰头,然后就赶紧分开行动,分开找肯定要快一些。
夷玉和唐风居干脆从山顶上开始找,而日暮则是绕到了后山的背面去。三拨人从不同的方向找,已经约定好了就在山腰处汇合, 他们一碰头, 整个后山肯定就找全了,不知道是不是能把冯老的尸骨给翻出来。
东方和子车无奇往山上走, 一边走一边东方就说:“这个时候,若是建木在就好了。这里虽然树木不多, 但是好歹有一些, 建木只需要动一动嘴皮子, 问问那些树木,肯定就知道冯老在哪里了。”
的确如此,就算冯老被埋得很深,不过树木的根茎也是深入地/下的,肯定能知道。只可惜建木现在并不在,所以东方也只是想一想,没什么办法。
子车无奇说:“累不累?你若是累了,我可以背你走。”
东方一听,说:“我才不累,倒是你,要是累了我可以背你走啊。”
东方觉得自己现在可比子车无奇强多了,要被背起来的明明是子车无奇。
他们一边说一边找,动作可一点也不慢。好在这会儿山上没人,不然别人一定会以为他们是孤魂野鬼。
虽然后山并不小,但是东方他们动作麻利,很快的就到了汇合地点,其他人还没有过来,这地方就只有他们。山腰到山脚下的这一部分是什么也没有的,东方非常敢肯定。
等了一会儿,日暮也跑过来了,说:“怎么样?”
东方摇了摇头。
日暮抬手抹了一把汗,说:“唉,我这边也什么都没有。”
就差夷玉他们没有回来了,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人,东方就忍不住说:“他们两个……不会是开小叉儿干别的去了罢?”
日暮说:“哎呀,虽然夷玉的确不怎么靠谱,不过我看唐三公子还是很稳重的。”
他们正议论着,就瞧见到天上一个影子,“呼”的一声就飞了过来,竟然是一只大鸟。
东方抬眼一瞧,竟然是夷玉来了,不过此时他是迦楼罗的形象,就是一只大鸟。
夷玉已经拿回了他的纯青琉璃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威风太多了,竟然可以随意幻形。
夷玉落了地,并不变回人形,只是大鸟嘴一张/开却还是夷玉的声音。
夷玉说:“我一过来就听到你们说我坏话!你们这些坏人!”
东方打了个哈哈,说:“怎么不见唐风居?你们找的怎么样了?”
夷玉的大鸟头往旁边侧了一下,似乎是傲娇的模样,不过因为他现在是大鸟,所以着实有些好笑,东方真是看不出他傲娇。
夷玉说:“哼,我火急火燎的来找你们报信,你们竟然说我坏话,我要走了,不带你们去看那个冯什么的骨头。”
东方说:“你找到冯老的尸骨了?”
夷玉又是傲娇的一仰头,然后拍了拍他的翅膀,飞起来就走。
子车无奇说:“我们走。”
三个人赶忙跟着夷玉就走,一路往山上而去。
山上的树木比较多,他们三个在下面,夷玉飞在上面,东方瞧夷玉飞得快,忍不住都想吐槽了,有翅膀就是方便,比御剑看起来方便太多了。
他们往上走了也没有多远,东方忽然就感觉到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他们赶紧加快了脚步,再往前一点,就看到了唐风居的影子。
唐风居站在那里,地上有个土坑,看来唐风居已经把那里给刨开了,土坑里有个黑漆漆的东西。
唐风居见他们来了,松了口气,说:“你们可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这具尸骨?”
东方低头往土坑里一瞧,顿时“嗬”的低抽/了一口冷气,土坑里果然有一具尸骨,虽然已经看不出来样貌年纪,但是东方觉得,很有可能是冯老。
夷玉和唐风居从山顶往下找,很快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怨气阴气很强,夷玉和唐风居就决定把这地方的土挖开。结果挖开一看,还真是有收获。唐风居就让夷玉去报信,而自己则是继续把土坑挖开。
土坑里有个尸骨,血肉模糊的一团。那尸骨身材不算高壮,因为血肉模糊,所以根本看不出来样貌和年龄,不过有些略微驼背,应该是上了年纪的模样。
尸骨血粼粼的,没有皮,又被埋在了土里面,所以泥土全都粘在了他的身上,看起来又是血粼粼,又像个泥人一样,味道还非常的呛人。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说:“应该就是冯老。”
东方说:“那事不宜迟,趁着天还没亮,咱们赶紧试试把冯老的魂魄招回来啊。”
子车无奇点头,说:“你们退后,我来。”
“不行。”东方立刻否决,说:“我来罢,你的身/体不好,不适合招魂。”
虽然的确如此,但是子车无奇也不想让东方来,东方才蝉蜕过,子车无奇心疼还来不及。
东方知道子车无奇想什么,干脆说:“要不然让日暮来算了。”
日暮一听,说:“哎哎哎,我怎么像个打杂的一样,我好歹是你师父啊,你怎么拜完师连句师父都不叫了。”
子车无奇一瞧,说:“动手,别耽误时间。”
日暮着实无奈,不过的确快要天亮了,只得赶紧动手招魂。
招魂并不复杂,只需要阵法和配合的术法就行了。不过需要消耗一定的体力,所以东方和子车无奇这个时候都不怎么合适。
日暮立刻画了阵法,众人全都退后,免得捣乱。
夷玉已经恢复了人形,说:“我还从没招魂过呢,其实你们应该让我来,我好想试试啊。”
东方瞧了他一眼,说:“我怕你招魂会招来奇怪的东西。”
夷玉和日暮比起来,东方觉得,关键时刻还是日暮比较靠谱罢?
夷玉好生生气,说:“这具尸骨可是我找到的,哼。”
他正说着,就看感觉“呼”的一阵阴风吹过,大家忍不住都眯起了眼睛,四周瞬间一阵飞沙走石的。
看来招魂起了效果,如果不是日暮招错魂的话,很有可能让子车无奇说准了。冯老因为怨气,虽然已经死了比较长的时间,但是却仍然没有入六道轮回,此时有人招魂,他就回来了。
子车无奇立刻护住东方,说:“小心,阴魂来了,不要让他夺了舍。”
阴魂怨气太强,可能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回来肯定会下意识的想要复活,但是他的身/体早就不能用了,说不定会随便找一具躯体夺舍。
果然,就在子车无奇话音一落的时候,就瞧一张苍老的人脸,猛的就到了面前。
东方眯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鬼影,快速掠了过来。那鬼影脸色狰狞,一团黑气,怨气强的让人呼吸不畅。
黑影大吼一声,冲着他们就冲了过来,东方身前有子车无奇挡着,不过东方这会儿就抬手一拨,将子车无奇给拨/开了,然后快速的推了一掌出去。
那黑影冲过来,还未到跟前,突然又大吼了一声,好像是被弹开了。不只如此,黑影被弹开之后,一下子就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跌倒在地上,苦苦挣扎着,却不得解脱。
东方这是蝉蜕之后第一次用术法,感觉简直行云流水,感觉好的不得了,瞬间就觉得浑身舒畅了起来。
日暮瞧了一眼那阴魂,说:“看来真是冯老的,不过怨气大成这样,还能不能变正常一些了?若是这样,恐怕没办法去揭/穿冯家的阴/谋了。”
子车无奇瞧了一眼,淡淡的说:“有办法。”
他说着就去瞧夷玉,夷玉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说:“瞧我做什么?”
子车无奇说:“纯青琉璃色可以净化怨气,你试试看。”
夷玉惊讶的睁大眼睛,说:“什么?可以净化怨气?我怎么不知道?”
东方觉得夷玉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迦楼罗,还没有子车无奇知道的多。不过纯青琉璃色可以净化怨气,这东方也是第一次知道,将信将疑的。
不过夷玉很好奇,显然非常想试试,干脆就拿冯老练手了。
冯老的阴魂不停挣扎怒吼着,东方怕把人给引来,赶紧下了一道结界,然后让夷玉赶紧净化。
夷玉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净化怨气,所以必须要摸索,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可以,真是让子车无奇给说对了,而且非常的管用。
本来一团黑漆漆的冯老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冯老起初有些迷茫,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尸骨就在不远处,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被埋在土里的时间长了,难免就有一些虫子蚂蚁会去啃食。
但是练了蝉蜕术法的人,本身/体质就已经异于常人,那些虫子蚂蚁去啃食尸体,但是一接/触到就已经被毒死了。
尸骨就已经够惨不忍睹了,旁边还有很多死掉的各种虫子蚂蚁,更是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冯老的阴魂呆呆的瞧着自己的尸骨,很快的,他眼睛里迷茫期一股浓浓的悲哀之色,随后发出了类似于呜咽的哭声,这可是正宗的鬼夜哭了。
东方说:“冯老,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们大体是知道的,我们把你的魂魄招回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报仇了。”
“报仇……报仇……”冯老听到这个词,抬起头来,他一抬头看到东方,着实吓了一跳。
冯老震/惊的说:“你……三十六天门……你怎么还活着?”
此时他们都并没有易容,冯老看到东方的脸,震/惊的说不出来。
东方只是说:“我的死活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只问你,要不要报仇而已。”
冯老想到自己死在了亲儿子的手中,就觉得可悲又可恨,怨气一下子膨/胀了起来,但是并不到迷失自我的地步。
“报仇,报仇……报仇……”冯老嘴巴里一直念叨着这几个字。
不过冯老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那是他儿子,他儿子能狠心杀了他,他却要仔细的想想,自己是不是能狠心杀了他儿子。
东方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其实他也并非要冯老去杀了他儿子,只是想让冯少主的阴/谋公/诸于世而已。
东方说:“冯老,你可能并不知道冯少主最近都做了什么事情罢?你一手将冯家推/倒了顶峰,没想到你儿子马上就要将冯家毁于一旦了罢?”
下应冯家是百年世家,在冯老手中鼎盛到了极点,然而他儿子偏生不成器,冯老这才收了几个入室弟/子,想要以后辅佐儿子用的。
但是冯少主太过疑心,并不觉得那是他爹找来辅佐他用的,反而觉得那都是自己的绊脚石,他爹很有可能会把冯家交给那几个人,反而自己会被踢出去。
如此一来,冯老和冯少主之间就产生了隔阂。
东方将冯少主最近做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冯老,冯老一听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
别看冯少主没什么能耐,但是这心机和计谋还是厉害的,既然算计了这么多。冯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早就被冯少主做成了傀儡这事情,虽然冯九的大哥很早之前就死掉了,还被做成了傀儡,但是冯老竟然不知情。
这事情冯老并没有说/谎,因为他练了蝉蜕的缘故,九天就要被折磨一次,他从第一次蝉蜕之后,就根本无暇管理其他事情了,将事情都交给自己的儿子,然后还让自己徒/弟帮助儿子。
但是谁想到,冯少主就利/用冯老蝉蜕的机会,竟然把冯九的大哥给杀死了,还做了傀儡。
冯老被蝉蜕折磨的时间不算短,仔细一算,竟然有小两年的时间了。他一直想要找到蝉蜕的破/解之法,那本冯家的龙甲神章就是冯老找到的。他也听说龙甲神章里有蝉蜕的破/解之法,所以千辛万苦找来了,那本龙甲神章并不是假的。
但是冯老发誓,他并没有让自己儿子去抓白姑娘,他儿子算计白姑娘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白姑娘体质异常,是试药的好胚子,不过就算她百毒不侵死不了,但是试药时候的痛苦肯定会有,一分一毫也不会减弱。
冯老从没想过这样缺德的办法,说起来冯老是个保守的人,这种事情是绝对做不出的。
但是冯少主的确对白姑娘殷勤备至,也的确想要抓白姑娘去试药,因为冯少主其实也想练习蝉蜕。
虽然冯少主看到自己爹很痛苦,但是他仍然对蝉蜕不死心,毕竟每九天修为就能有一个飞跃,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冯老并不知道,自己缠/绵病榻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冯少主还搞出了个什么除恶大/会,还妄想将修仙世家的人全都困在这里,吸取他们的修为除掉他们。
虽然如此一来,冯少主就会有惊人的修为,但是冯少主想的根本不长远,冯老仔细一想,就觉得好生可怕。
修仙世家虽然来了不少人赴约,但是来的又不是整个门派,只是派了一两个人前来而已。若是冯少主将那些人全都弄死在了冯家,这事情一出,绝对要天/下/大/乱,冯家就要变成众矢之的了,绝对被分分钟捅成马蜂窝。
冯老可不觉得冯少主的所作所为能让冯家兴盛,只觉得太过荒唐可笑。
东方说:“冯老,要如何你自己仔细想想罢,不过你可要快一些,马上就要天亮了,天一亮你必须躲起来。”
东方也不逼他,但是冯老已经很纠结了,在他的儿子和冯家的百年基业之间,他需要选一个。
只是冯老犹豫的时候,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尸骨。顿时一股绝望和愤/恨席上心头,让冯老的怨气无处宣/泄。
冯老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刚被蝉蜕折磨过,几乎奄奄一息,浑身上下血粼粼的,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儿子走进了房间。冯老当时还虚弱的让他儿子给他倒一杯水,他嗓子痛的似乎裂开了。然而谁想到,他儿子不只是没有给他倒一杯水,还用匕/首戳/穿了他的喉/咙……
冯老忍不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怨气几乎又要吞噬了他。
冯老说:“好,好……你们带我下山,我,我会揭/穿他的阴/谋的……”
东方和子车无奇对视了一眼,子车无奇点了点头,东方就一挥手,约束着冯老的无形束缚就解/开了。
子车无奇说:“我们走。”
众人和着一个阴魂,快速的就下了山去。这时候的天色还阴沉沉的,不过已经有些灰蒙蒙了,看样子已经是黎明前最后的挣扎。
宾客们和冯家的弟/子全都还在睡着,江瑶水这会儿都已经回了房间睡下,冯少主也还在休息,一切都非常的安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冯少主却感觉到一阵阴气,寒冷的几乎钻进骨头里,他一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爹的脸,不过那张脸模模糊糊的,是个鬼脸。
冯少主做了亏心事儿,“啊”的大叫一声,一下子从床/上跌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做梦,但是狠狠揉了两下眼睛,那张鬼脸却还是在的。
冯少主大惊失色,因为心虚,已经慌不择路,大喊大叫着就冲出了房间来。
江瑶水就在隔壁,被惊动了出来瞧情况,但是一瞧见飘在半空的鬼影,顿时也给吓坏了,“啊”的惨叫一声,也如冯少主一样害怕。
弟/子们纷纷跑出来瞧情况,他们都看到了冯老的阴魂,不过弟/子们并没有做亏心事儿,看到冯老的魂魄只觉得非常震/惊。
毕竟弟/子们也不知道冯老已经死了,昨天还有冯少主找来的大夫给冯老看病,怎么就突然死了?
这事情一传十传百,很快客房院子也都听说了,冯老的魂魄出现了,众人震/惊不已,纷纷想着,原来除恶大/会冯老一直没出现,并不是缠/绵病榻,而是已经死了!
一群人赶紧穿戴整齐,然后就跑出来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屁滚尿流的冯少主。
冯少主都要被吓疯了,慌不择路,一路跑一路叫喊,还用术法去攻击冯老的魂魄,下手那叫一个狠/毒。
众人跑过来一瞧,都傻眼了,就算冯老死了,魂魄离开了肉/身,但是冯少主这是怎么了?见到他爹的魂魄不恭恭敬敬的,反而下毒/手?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事情肯定有内/情。
这会儿东方和子车无奇一伙人已经易容好了,站在大家之中看热闹。
冯少主吓得慌不择路,根本顾不得旁边有什么人,只是大喊着说:“别过来,别过来!别来找我!”
“你!你杀死了我!我的儿子竟然杀死了我,哈哈哈!”冯老的魂魄大笑着逼近冯少主。
旁人一听,都是震/惊不已,他们只当冯老是病死的,哪里想到冯老却是被他儿子给杀死的,这简直是旁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冯少主只是挥着手,根本不知道自己丑恶的嘴/脸已经被旁人看到了,大喊着说:“你早就该死了!我不杀你,你也这样病怏怏的!还不如去死的好,死的干脆利落有什么不好?冯家在我手中,绝对会比在你手里要鼎盛的多!”
冯老一听,差点没再气死过去,冷笑着说:“怎么鼎盛?制/作傀儡骗人?还是设一个除恶大/会的局?”
众人本来想要在旁边看冯家的热闹,但是都没想到,其实这热闹还有他们一份/子的。
除恶大/会本身就是一个骗/局而已,冯少主先用东方的肉/身做为诱饵,去骚扰周边的一些世家,让他们怨/声/载/道,然后再召开除恶大/会,那些世家果然纷纷响应。
不然各大世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里会响应冯家的事情。毕竟虽然冯家出名,但是在顶级的修仙世家中,其实也不算太有威望,是远远不及云笈宫这样有名声的。
冯老将冯少主所做的事情全都合盘拖出,不只是宾客震/惊不已,连冯家的弟/子都震/惊不已。
冯少主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简直要被杀之而后快。
东方站在人群后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灰蒙蒙的要亮了,如果冯老再不躲起来,恐怕要不妙。
他干脆一挥手,冯老的魂魄一下子消失了,不过这会儿众人全都在讨/伐丧/心/病/狂的冯少主,根本没有注意冯老的魂魄。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东方,说:“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出手,我们走。”
东方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毕竟他们是易容的,万一被发现了肯定糟糕,所以干脆跟着子车无奇就走了。
冯家的事情曝光了,会有大批的正义之师讨/伐他们,这一点东方是绝对不担心的,可不怕冯少主能钻了空子。
冯家是是非之地,东方和子车无奇准备立刻离开,就算要歇息也是到城里去找个客栈再休息,那样比较安心一些。
夷玉和唐风居是去哪里都可以,日暮也是同意的。
他们要走,不过刚走到庄子外面,忽然就有个人追上来了。
日暮回头一瞧,竟然是冯九。
冯九连忙说道:“恩公留步。”
日暮说:“是你啊,你的仇报了?”
冯九点头,说:“多谢恩公帮忙,冯九感激不尽。”
日暮说:“只是顺便而已。”
冯九说:“恩公忘了这样东西。”
他说着走近了,将一样东西递给日暮。日暮低头一瞧,吃了一惊,竟然是那册龙甲神章。
冯九说:“恩公被蝉蜕折磨,希望这样东西能帮助恩公。”
日暮没想到冯九竟然把龙甲神章给他送过来了,不过这东西的确是他们需要的,便也没虚情假意,直接伸手接过来,说:“谢谢你,不要叫我恩公了,你不欠我的。”
东方走到半路,才发现日暮不见了,说:“诶?日暮去哪里了?”
夷玉说:“不知道啊,他不是你师父吗?”
子车无奇说:“在后面,很快会跟上来。”
虽然东方拜了日暮为师,不过还真是没觉得日暮有什么师父的感觉。
日暮果然很快就跟了上来,怀里多了一本龙甲神章,然后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大家找了个地方先歇脚,之前他们已经通知了王不留行,说是拿到了纯青琉璃色,还让王不留行赶紧赶过来的。算一算或许没多久就要到了,所以他们也不能贸然离开这里太远,恐怕王不留行又找不到他们。
东方有些担心的说:“对了,你不是要赶回云笈宫去吗?时间都要来不及了。”
子车无奇摇头,说:“没关系。”
之前云笈宫中送了书信让子车无奇赶紧回去,不过子车无奇说五日之后再回,现在算一算也要到日子了,东方可是知道的,云笈宫中规矩太多,子车无奇没有按时回去,肯定会受责罚,虽然他是大长老,不过责罚肯定不能免。
东方说:“要不然你先回去,我们等到了王不留行,再往云笈宫的方向去找你?”
子车无奇还是摇头,说:“我想和你一起走,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日暮在旁边搭腔了,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又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呢。”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日暮,又看了一眼夷玉。那两个人顿时觉得,握奇公子的眼神满满都是恶意,充斥着不信任。
夷玉顿时炸毛了,说:“喂喂,我一个字都没说,为什么捎带上我啊。”
东方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说:“子车无奇也一个字没有说啊。”
子车无奇想和东方一起走,毕竟东方九日就要蝉蜕,若是分开了不知道中间会出什么意外,让子车无奇不放心。不过东方就纠结了,他不太想去云笈宫啊。当初他可是杀了云笈宫的人,就算他师父罪/大/恶/极,但是也和云笈宫结了仇,怎么可能再去云笈宫呢?一进云笈宫,还不被人剁成肉泥?
子车无奇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说:“过去之后,你住在我的别苑中,那里没有旁人。”
子车无奇在谷中的确有自己的地方,东方小时候就经常住在那里,里面人很少,非常的清净,而且风景是美不胜收的。
东方回忆了起来,竟然觉得特别的怀念,好久没去过了,有点想要再去瞧瞧。
日暮一瞧,说:“唉,瞧你们两个,干脆你们先走罢,等王不留行来了,我们再带着他去和你们汇合,这样总行了罢?你们真是够黏黏糊糊的,让你们分开两天都不行,真是没羞没臊。”
子车无奇是一点也不害臊的,说:“那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动身。”
东方点了点头,日暮不干了,说:“喂喂,你们倒是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东方也不去理日暮了,折腾了一晚上,而且刚刚蝉蜕过,感觉虽然身/体兴/奋,但是还真有一点劳累。
他们在客栈里稍作调整,大家都进了房间各自去休息。子车无奇终于如愿以偿的泡了个热水澡,泡的东方很不自在。
虽然他们表白过了,也做到底了,不过这么赤诚相对的,让东方觉得还是脸皮发烧。所以子车无奇提出要一起洗澡的时候,东方是坚决拒绝的。
子车无奇也没强求,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然后慢条条的脱衣服,慢条条的泡澡。
东方坐在一边,等着他泡澡完了自己再洗,不过子车无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半天也洗不完,还总是弄出哗啦啦的水声,害的东方自己脑补了一大堆,脑补的鼻血都要出来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东方只好将龙甲神章拿出来了,假装仔细研究。日暮说龙甲神章上有破/解蝉蜕的办法,不过东方以前看过一册,并没有发现对蝉蜕有什么帮助的地方。
东方坐在桌边,就拿了另一册龙甲神章瞧,翻了几页,也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一些术法,而且是一些很稀奇古怪的术法。
东方刚开始只是转移注意力,后来瞧得认真了,就很是投入。子车无奇洗完了澡,穿上了亵衣,发现东方看书看得好好的,就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东方转头一瞧,就看到子车无奇头发湿/漉/漉的,只穿着白色亵衣的模样。说实在的,这模样慵懒极了,让人看着又禁欲又性/感的,东方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反正是好看的。
子车无奇说:“泡了个澡然后就休息罢,你也累了,不要累坏身/体。”
东方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把子车无奇半湿的长发,感觉那头发一定比缎子还滑溜。于是东方就真的抬手摸了一把,好像是地/痞恶/少在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东方还笑着说:“我去洗澡了,你就给我暖床罢。”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东方说完就跑了,叫人换了新的热水,然后好好泡了个热水澡。
来日方长,所以子车无奇并没有闹他,反正以后的时间多的是,干脆就躺到床/上去等着东方了。
东方洗完的时候,还以为子车无奇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上/床,躺在子车无奇身边,刚要伸手去拉被子,身边的人就动了,先一步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还特别自然的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
东方一躺下就被子车无奇给搂住了,虽然搂得并不紧,但是非常亲/密。
东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再一瞧,子车无奇没有睁眼,还是闭着眼睛的,脸色非常的平静。
东方一个人不好意思了一会儿,这才闭眼睡觉。
或许是子车无奇提起了以前住在云笈宫中的事情,所以东方睡着之后就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以前东方经常住在子车无奇那里,别苑相当安静,子车无奇不喜欢吵闹,但是风景很好,大树下面还有秋千,小的时候东方玩过,但是稍大一些碍于面子就不玩了。
东方梦到了子车无奇的酒窖,别看子车无奇一副不食人间烟的样子,其实好酒,酒窖里可有不少的藏品。
小时候的东方自然不会喝酒,不过总是瞧握奇师叔喝酒,所以就觉得好奇,有一次还摸进了酒窖里,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坛子,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酒了,反正小东方觉得不好喝,辣舌/头也不甜。
当时小东方喝完了一整坛就醉了,感觉天旋地转的,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感觉,那就是太撑了!他很想解手。
不过由于他醉的厉害,东倒西歪的,意识都不清/醒了,所以干了一件让握奇师叔狠狠揍了他屁/股的事情。
小东方着急解手,但是醉的厉害,走了半天根本没走出酒窖,只是在酒窖里打转而已。不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出来了,就找了个犄角旮旯直接解手了。
子车无奇那么爱干净,进了酒窖自然就发现了,那时候小东方还醉的稀里糊涂的。
结果可想而知,东方不只是被揍了屁/股,还被狠狠的罚了,从那之后对酒都产生了心理阴影,就更不理解酒为什么好喝了。
东方梦到子车无奇揍自己屁/股,一下子就醒了。他醒了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日头好的厉害,从窗户照进来,晒得人都要睁不开眼睛了。
子车无奇还没有醒过来,睡在他旁边。东方忍不住打量起子车无奇的脸来,一张完美无缺的脸,简直就像是神仙一样,不过旁人绝对想不到,这么完美的握奇公子,其实本质就是个臭流氓。
东方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个人偷着乐。
东方仔细端详着子车无奇的脸,又看到了子车无奇眼下的乌青。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东方瞧得很清楚,子车无奇最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难免眼底有些乌青,让人瞧着分外心疼。
东方又忍不住想起了子车无奇后背的伤疤,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他以前只知道子车无奇是因为一个人才历劫失败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自己。
当东方听到子车无奇和自己坦白的时候,他心里又是震撼又是感动,当然还有愧疚,他从没想过子车无奇给他做了这么多,而自己……曾经一直在心里埋怨着他。
东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忍不住伸手去摸子车无奇眼下的乌青,很小心很轻的触/碰。
子车无奇是谨慎的个性,虽然在熟睡,不过有人突然碰他,还是一下子就醒了。
东方才摸/到子车无奇的脸就被抓了包,他想把手抽回来的,但是被子车无奇给握住了。
子车无奇眼神还有些迷离,一看就是刚醒来。声音也含/着淡淡的沙哑,说:“你这是准备偷袭我?”
东方被他那低沉又沙哑的嗓音苏的不行, 但是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说:“你没睡醒就闭眼继续睡, 谁要偷袭你。”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 声音还是那样,笑起来似乎就更低沉了,笑的东方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软/了, 异常的尴尬。
子车无奇一只手搂着东方,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东方总觉得子车无奇表白之后, 似乎就完全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了。
其实子车无奇表白的很突然, 但是东方现在竟然一点都不怀疑他喜欢自己,因为此时此刻子车无奇瞧着他的眼神, 就特别的痴迷, 东方真是完全怀疑不了。
子车无奇摸/着他的脸, 说:“真好,你又回来了。”
子车无奇说的非常感叹, 虽然好像,却有些让人心痛。恐怕是他想起了以前不怎么开心的事情。
东方瞧着,忍不住也干脆伸手将他给搂住了, 特别豪迈的说:“我不是在这里吗?以后不离开你了还不行,我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这么粘人啊, 云笈宫的那些弟/子都知道吗?要让他们知道了, 还不笑掉大牙啊。”
东方刚一凑过来,结果子车无奇就顺势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东方愣了一下,还想喋喋不休的嘲笑子车无奇,不过嘴巴被/封了,子车无奇还趁机把舌/头伸了进来,让他没办法说话。
东方觉得,自己应该主导一次,不然也太怂了。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感觉到东方的回应自然是高兴的。东方听到他接/吻也能抽空笑,真是愧对了他面瘫的名声。
两个人吻了一阵,东方就开始推子车无奇了,说:“别弄了,你不是要回云笈宫吗?回去晚了还不被骂死。”
子车无奇说:“我现在觉得,晚回去一两天也没什么。”
“呸,滚起来。”东方说。
本来**的,气氛刚刚好,但是东方愣是硬生生的把子车无奇从床/上推下去了。
子车无奇没办法,只好起床洗漱,然后穿戴整齐,带着东方一起下楼吃饭去了。
他们一觉也没睡太长时间,才是下午,天都还没黑掉。
两个人都洗漱好了,就从楼上下来,不过还没走到一楼大堂,他们就被日暮给堵住了。
日暮赶忙将他们又推回了房间里头,关上/门,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
东方奇怪的看着他,说:“怎么了?你被仇家追杀?”
“怎么可能。我都仇家早就都死了,诈尸都起不来。”日暮说。
东方说:“那你在做什么呢?”
日暮说:“还不是冯家的事儿啊。”
东方更是奇怪了,说:“啊?冯家什么事儿,冯家还没消停吗?”
冯少主的事情暴/露了,自然变成了声讨的对象,冯家也算是乱七八糟的。
之前冯九将龙甲神章交给了日暮,然后就回了冯家去,他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处理。
冯九希望能把大哥的尸首带走,回到故乡安葬。还有大哥临终前的嘱托,他也要将白姑娘带走,远离冯家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冯家,冯九并没有什么留念,也不想要趁着冯家大乱分一杯羹。
不过想要趁着冯家大乱分一杯羹的人可不少,那些来客都想要分一杯羹,而那杯羹是什么,自然就是龙甲神章。
冯九已经偷偷将龙甲神章拿走了给日暮,那些人自然找不到龙甲神章,就在冯家闹起来了,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冯家里没有,他们就觉得,肯定是有人趁乱偷了龙甲神章,已经带出了冯家。那些人就开始从冯家出来了,马不停蹄的开始搜索旁边的地方。
这不是,日暮刚才准备出去走一走,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个。
日暮说:“我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是这可是龙甲神章。万一张扬出去,我们走到哪里,肯定都会有人堵截的。”
日暮说的有道理,不过东方脑子里却又另外一个问题。
东方说:“诶?你和那个冯九什么关系啊,他为什么把龙甲神章偷出来送给你呢?”
日暮:“……”
日暮差点给东方气死,说:“你的关注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日暮将龙甲神章拿了出来,让东方和子车无奇瞧瞧,毕竟日暮是不会天篆文的,看了也是白看,说:“你们看看,是真的吗?”
东方接过来,摸了摸龙甲神章的纸张,然后又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说:“应该是真的,和我见过的没什么区别。”
日暮说:“那太好了啊,你们快看看,里面讲了怎么破除蝉蜕了吗?”
东方说:“这要仔细看啊,一时半会儿怎么知道。”
日暮说:“唉,算了,龙甲神章你们先拿着,不是要上路了吗?正好带走,免得这些人找到了又要闹腾。”
东方干脆把龙甲神章合上,然后塞给了子车无奇,让他保管起来,免得自己把龙甲神章弄丢/了。
日暮问:“你们什么时候上路?”
子车无奇说:“马上。”
东方说:“吃了饭之后。”
日暮奇怪的看他,说:“你又不是饿死鬼投胎的,少吃一顿没什么罢。”
虽然东方的确如此,几天不吃都没问题,不过子车无奇身/体不好,东方觉得这每一顿饭都不能少,子车无奇总是不好好爱惜身/体,那自己必须盯着他才行,不然子车无奇就真的要成短命鬼了。
日暮干脆帮他们把饭叫到了房间里去,然后东方就盯着子车无奇吃了一大碗的饭。
子车无奇一项是有节制的人,以前因为修为高,所以也是十天半个月不吃一顿都没事儿,从没一口气吃这么多,感觉都撑着了。
东方在子车无奇吃饭的时候,突然伸手捏了捏子车无奇的脸颊。
子车无奇在咀嚼,愣是没反应过来,只好挑眉看了他一眼。
东方说:“你看看你脸上都没什么肉,这可不行,以后我养着你,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子车无奇顿时哭笑不得,估摸/着世人也想象不出白白胖胖的握奇公子是个什么模样。
他们吃了饭就要上路,临走的时候东方还消失了片刻,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东方很快神神秘秘的回来,然后就拉着子车无奇上路了,两个人御剑而行,因为东方怕子车无奇累着,所以就御剑带着子车无奇。如今东方蝉蜕过一次,体/内力气用不完,御剑带着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两个人上了路,东方就神神秘秘的说:“你猜我刚才去做什么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摇头说:“不知道。”
他虽然说不知道,但是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装的也太假了,分明是故意顺着自己的话说的。
东方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敷衍我吗?”
子车无奇笑了,说:“那好罢,我闻到酒香味了。”
东方刚才的确是去买酒了,别看他们住的客栈挺小的,但是东方临走的时候,竟然听说这里的酒很有名。东方一听,干脆就去买了一小坛子酒回来,准备给子车无奇一个惊喜。
东方手一翻,手心里就多了一小坛子酒,酒坛子很小,还没有东方的掌心大,不过别看这么点儿,还着实挺贵的,在不懂酒的东方眼里,应该算是好酒了。
子车无奇没有去拿,反而就着东方的手闻了一下,然后说:“好香。”
东方有些得意,不过很快的,就感觉脖子有点痒,子车无奇埋头在他的颈侧,又用/力闻了闻,说:“更香。”
东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将酒坛扔给他,子车无奇连忙接住,这要是掉了肯定摔个粉碎。
东方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总是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
子车无奇说:“我的话难道不正经?”
东方:“……”
东方觉得是自己说的不对,子车无奇不是没正经,他是每次都一脸正经的说臭流氓的话而已,这才是新的境界。
东方在心里吐槽子车无奇的时候,子车无奇已经将酒坛拍开,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好酒,但是也不差了。
东方闻到一股酒香气,说:“好喝吗?”
子车无奇说:“要尝尝吗?”
东方说:“那我也尝一口好了。”
东方说着伸手要去拿,不过子车无奇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并没有把酒坛子递给他,反而自己喝了一口。
东方奇怪的想要回头,结果他一回头,就感觉嘴唇被瓷瓷实实的给压住了,一片温柔的触感,然后凉丝丝的酒浆顺着子车无奇的嘴唇渡到了自己的口腔里。
东方一下子脸又烧起来了,差点呛着。他想躲开来着,不过子车无奇抓着他的手腕,他们还在御剑,地方又不大,根本躲不开。
子车无奇将酒浆渡到他嘴里,然伸出舌/头来,快速的在他口腔里来回扫/荡了几下,搞得东方差点没来得及吞咽就呛着了。
东方已经完全没心情体会这酒好不好喝了,吞下去之后立刻跳脚,说:“我在御剑!小心我们一起撞在山上。”
子车无奇笑了,不接他的话,只是问:“好喝吗?”
东方本来就脸红,这一下更是红了,说:“呸呸呸,难喝死了,你自己喝罢。”
之后子车无奇倒是没有再闹他了,真的老老实实的乖乖站在后面喝酒,特别听话的样子。
他们御剑到天黑之后,东方就停下来了。
子车无奇说:“你若是累了,换我御剑带你。”
东方说:“我不累,但是要找个地方吃晚饭。”
“晚饭?”子车无奇说:“你饿了?”
眼下离他们上一顿饭还没几个时辰,他们竟然又要停下来吃饭了。
东方说:“这里离云笈宫也不算远了,今天晚上休息,明日中午之前就能到,也不会碍事儿。”
东方已经打定主意,子车无奇这破/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差劲儿,那就要好好的过普通人的生活,天黑了一定要休息,一日三餐也不能少,所以这才停下来找地方吃饭的。
子车无奇颇为无奈,说:“我还不至于……”
他话没说完,就被东方瞪了一眼,说:“你还是老实点罢,别那么多话,听我的就是了。”
子车无奇看他这么坚定,也只好笑笑就不说什么了。
时间的确来得及,反正在哪里也都是一样,子车无奇老老实实跟着东方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第二天天亮才起身离开。
东方已经很久没有回云笈宫了,差一点都忘了云笈宫长什么样子。再远远的瞧见云笈宫,感觉和印象中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云笈宫守卫森严,不过也没有弟/子巡逻,只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的阵法和结界,外人是休想进来的。
自从东方叛教之后,云笈宫的天罗地网就更是厉害了,而且把以前的阵法全都替换了,就是以防东方叛教之后带人打回来。
子车无奇住的别苑在山谷的南面,地方不算太大,不过东方觉得是个好地方,生机盎然。
有子车无奇带着东方,自然就悄无声息的进了别苑之中,没让任何人发现他们。
一进了别苑可就算是安全了,外面有结界阻拦,谁也瞧不见这里面的情况。
东方一走进去,一看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的那个秋千。
一颗非常粗/大的大树下面,挂着个秋千,绿色的蔓藤缠绕着秋千,上面竟然还有几朵小花。
东方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奇怪的说:“这个秋千……它怎么变大了?”
子车无奇笑了,说:“你以前那么一点,现在都长大了,小秋千哪里坐的下?”
以前东方玩过这秋千,成年人是坐不了的。后来他走了之后,子车无奇把秋千改了一下,尺寸变大了,就算现在的东方也是可以坐的。
东方说:“我又不是孩子,谁会玩这个。”
“说的也是。”子车无奇说。
子车无奇轻轻的说了一句,东方却觉得,他语气中竟然有些失落和落寞,再配上子车无奇一张完美无缺却又有些发白的脸,简直好生让人心疼。
东方顿时感觉好内疚,负罪感飙升,心想着子车无奇这是在跟自己卖可怜吗?
东方真是受不了这种气氛,干脆说:“要不你坐上去,我推你?”
子车无奇竟然没有拒绝,真的坐到了秋千上去,让东方在后面推他。
东方突然觉得有点搞笑,握奇公子玩荡秋千,这事情不是普通人就能瞧见的,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东方一边推他就一边笑,最后憋笑都憋不住了,哈哈的就大声笑了出来。
子车无奇完全不介意,只是坐在秋千上瞧着他笑个不停。
东方说:“太可惜了,日暮不在这里,若是他瞧见了,也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的。”
日暮那个大嘴巴,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宣/传的天下人皆知。
东方正说着,突然就“哎呀”的低呼了一声,他整个人被子车无奇给扑倒了,压在了花丛之中。
东方没反应过来,说:“你怎么突然搞偷袭?”
子车无奇压着他,不让他起来,说:“我突然有点头晕。”
“头晕?”东方一听就紧张起来了,说:“我就说你身/体太弱了你还不信?还有哪里不舒服?”
子车无奇正义的说:“头晕,头疼,乏力,眼花,还冷……”
东方刚开始紧张的要命,但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了,再一瞧子车无奇尽在咫尺的脸,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子车无奇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东方却觉得他像是在骗人一样。
东方嘴角一抽,说:“我看你还恶心想吐,你是不是怀/孕了?!”
子车无奇不理他的揶揄,反而将脸埋在他颈窝里,然后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说:“我身/体不舒服,现在需要双/修。”
东方:“……”
东方心里就剩下一个“果然”了!子车无奇果然在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东方气得翻白眼,说:“你快走开,光/天/化/日的,你竟然又耍流氓。”
子车无奇说:“我这里周围都有结界,不算光/天/化/日,旁人什么也瞧不见,比在屋里还安全。”
“安全个屁啊。”东方羞耻的要死,这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的,没想到子车无奇还挺开放的,简直就是个老流氓,竟然要野/战!
东方说什么都不同意,但是架不住子车无奇一个劲儿的卖可怜,说的不双/修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最后东方很想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竟然一时心软就……
东方着实觉得羞耻度爆棚了,自己竟然同意了,和子车无奇幕天席地做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
而且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被压的一方?虽然感觉也很舒服,但是东方心里真的不平衡,最后迷迷糊糊的,累的要睡过去了,东方还在想着,一定是子车无奇太狡诈了,每次都使诈。
东方昏睡了过去,子车无奇将人抱进了屋里头,放在榻上,然后自己也躺在他身边休息了一会儿。
等东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而他身边并没有子车无奇,恐怕是去见云笈宫的掌门去了。
东方坐起身来,发现床边放着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是一件黑色的衣服,滚着银边,非常的眼熟。
这应该是子车无奇给他准备的,东方伸手拿过来一瞧,顿时心中感慨万千。
他以前在云笈宫中也住过很久一段时间,自然也有换洗的衣服,但是后来离开了,他没想到子车无奇这里还保留着他以前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他成年之后的,但是年头也很久了,竟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东方拿起来换上了,还比较合适,到镜鉴前去照了一圈,又是感慨万千。
子车无奇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东方就不客气的在子车无奇的屋里走了两圈,想要到处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子车无奇的房子很简洁,几乎多余的一样没有,显得空空框框的没什么人情味儿,不过东方知道,那是因为子车无奇很怕麻烦,所以才不用那么多东西。
东方想到这里就笑了,只可惜他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竟然摊上了自己这个大/麻烦,也真是够他头疼的了。
东方这么一想,竟然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够幼稚的了。
他逛了一整圈,拉开了衣柜,发现里面不是淡紫色的衣服就是黑色的衣服,都很整齐。黑色的自然是东方以前穿的了,都保留着,还有东方小时候的衣服,也保留着,那么一点点,叠的很整齐。
东方瞧在眼里,感觉自己都要忍不住相信日暮的话了,说不定子车无奇在自己小时候就喜欢自己了。
东方得意的厉害,逛完了子车无奇的房间,又跑到外面去,躺在花丛之中,仰着头瞧着满天的星星,准备就在这里吹吹夜风,等着子车无奇回来。
不过躺了一会儿,东方就觉得脸上烧烧的,因为他忍不住回忆起了刚才两个人在花丛中的事情,简直羞耻的不一般。
东方一个人躺着,觉得着实无聊,瞪着瞪着就又困倦了,竟然睡着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眼一看,原来是子车无奇回来了。
子车无奇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跟我回房间里来。”
东方揉了揉眼睛,说:“怎么样了?你们掌门有没有责罚你啊?”
子车无奇说:“没有,责罚我什么?这里夜风重,快进屋里来。”
东方还困着,点了点头,跟着站起来进了房间。
屋里很黑,不过子车无奇都没有点灯,让他上/床去睡了,然后自己也躺上去休息。
东方凑过来搂住了子车无奇的腰,不过就感觉子车无奇抖了一下,着实奇怪。
东方睁开眼睛,说:“你怎么了?”
子车无奇说:“没什么?”
东方更觉得不对劲儿,而且随手一摸,竟然手心里湿/乎/乎的,好像是汗水一样,是子车无奇的衣服湿/了一片。
东方干脆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一挥,桌上的灯就被点亮了。
这灯一亮起来,东方才瞧见子车无奇的脸色非常难看,惨白的厉害。按理来说,他们才双/修过的,子车无奇应该恢复了一些,怎么可能变得这么狼狈?
东方心里咯噔一声,说:“云笈宫那些老头/子对你干什么了?”
子车无奇也坐了起来,说:“没什么事儿,只是一般的责罚罢了。”
东方一听,顿时怒气就膨/胀了起来,说:“为什么责罚你?怎么责罚你了?你的脸色太难看了,你的身/体这么弱,他们是想要你的命吗?”
东方简直气得要死,恨不得冲起来就和云笈宫的人拼命。子车无奇身/体本来就弱,此时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而且浑身都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东方说:“你跟我说,他们为什么罚你?”
子车无奇本来不想惊动东方的,毕竟东方从小到大就是冲动的性格。但是看来想在不说也没办法了,只好先安抚了一下东方。
子车无奇说:“掌门怪/罪我私藏龙甲神章,拿到龙甲神章没有带回云笈宫中。”
原来是因为龙甲神章。
东方冷笑了一声,说:“原来是窥伺龙甲神章了,你给他们了吗?”
子车无奇摇头,说:“自然不能给。”
子车无奇以前并不在乎龙甲神章,之前得到了龙甲神章没有带回云笈宫,那是因为东方寄存在那册龙甲神章上。但是如今,东方虽然从龙甲神章中脱离出来了,但是蝉蜕需要龙甲神章才能破/解,子车无奇怎么可能将龙甲神章交出去?
子车无奇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拿到的龙甲神章是假的,所以手中并没有真的书册。
云笈宫的掌门和几位长老自然不信,因此责罚了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说:“只是皮外伤,我已经用了术法将外伤愈合了,睡一觉明日就好。”
子车无奇受了鞭挞之刑,不过云笈宫的鞭挞可不只是外伤那么简单。子车无奇怕回来后东方察觉,所以特意用了术法愈合伤口。
不过巧了,他一回来就看到东方躺在花丛之中,他现在虚弱的厉害,没办法抱着东方回去,只能将他推醒。这么一来,事情没瞒住,东方还是察觉到了。
东方简直心疼的要死,又气得要死,说:“你躺下来,我给你治伤。”
子车无奇拦住他,说:“别浪费力气了,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你别废话,听我的。”东方瞪着眼,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说:“再跟我犟嘴我就揍你的屁/股。”
子车无奇虚弱的笑了,说:“好,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东方翻了个白眼,说:“怎么说的我好像要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似的。”
东方赶紧给他治疗伤势,不过仔细一检/查就松了口气,伤势并不严重,说:“好在没什么事儿,不然我就把云笈宫的大殿捅个窟窿!”
子车无奇说:“这还是你的功劳。”
他一说东方就不好意思了,其实的确是东方的功劳。之前他们才双/修过,子车无奇因此真的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好在没有受到什么内伤,不然真是凶多吉少。
东方瞪了他一眼,说:“别贫嘴了,还不赶紧躺下好好休息,就你这样糟糕的身/体,照我说应该至少卧床三天。”
子车无奇老实躺下,这才说:“我没事,别担心。”
东方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把灯灭掉了,这才也跟着躺下来。
子车无奇说:“最近这几天,我可能都需要留在云笈宫中。”
东方一听,说:“你不会是被那些老家伙给软/禁了罢?”
子车无奇笑了,说:“倒不是,只是云笈宫中来了客人,我也需要迎接客人,所以必须要留下来才行。”
东方说:“是什么客人?好大的谱子啊。”
子车无奇本来不想告诉东方的,不过东方好奇。来云笈宫的客人着实不少,而且都谱子很大,当然来云笈宫也并非没事儿喝/茶的,其实都是奔着龙甲神章来的。
现在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子车无奇手中有龙甲神章的事情了,但是握奇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根本找不到人,就跑到了云笈宫来要人。
云笈宫急着把子车无奇叫回来,也是因为这事情。
如今子车无奇回来了,当然不可能轻易离开,虽然不至于被软/禁在云笈宫中,不过也差不多的。
东方听了就不乐意了,说:“哼哼,那些人对龙甲神章还真是不死心呢。”
子车无奇说:“若是你……不想呆在云及宫中,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出去。”
子车无奇是想要和东方呆在一块的,但是如今情况不太妙,子车无奇虽然不舍,不过也不想东方再受伤害了。
也不知道日暮他们什么时候才到,让东方一个人,子车无奇是不放心的。
东方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说:“这里这么无聊,本来也没什么好呆的,不过……勉为其难陪陪你也不是不可以。我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怕他们,死了难道还怕他们不行?”
东方这会儿不想离开了,万一明日自己走了,子车无奇再挨了罚怎么办?
东方说:“赶紧闭眼罢,不知道明日那些人又要怎么找茬呢。”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的确累了,而且受了伤,很快就睡过去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倦容。
东方刚才睡多了,又有些气着了,现在根本睡不着,瞧着子车无奇发白的脸更是生气,一直磨牙到天色快亮起来才闭眼睡了。
东方没睡多久,天亮了就又醒了,感觉自己也真是够折腾的。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反而精神头还不错。
子车无奇没醒,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仍然偏白。东方干脆从床/上轻轻爬起来了,并没有打搅子车无奇休息。
东方爬起来洗漱了一下,就跑出了房舍去,竟然跑到后面的厨房去了。
子车无奇以前是绝对不会在自己这里做饭的,厨房根本没用过,一直也没人进去。
昨天东方还进去晃了一圈,发现里面竟然有些东西,比如大米之类的,但是东西不全,连盐也没有,可怜的很。
不过东方一早上就想起来了,可以给子车无奇熬一碗大米粥喝,这样他睁开眼睛就能吃到早饭,一定会感动到哭的。
东方打着算盘,就跑去熬粥了,烧了火,把大米和水放进锅里去煮,实在很容易,不需要什么技术活,只要不煮糊了,就是能入口的,这一点自信东方还是有的。
煮粥倒是容易,就是盛出来的时候把东方的手给烫了一下,让东方始料未及,差点就把煮好的粥全都给扔出去。
子车无奇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不知道东方去了哪里,不过不等他下床,东方就捧着一个粥碗跑回来了。
子车无奇瞧得一愣,没想到自己一醒过来就有东方亲手做的早饭吃,虽然只是一碗米粥,但是也感动极了。
东方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吃,你一顿饭都不能少,知道吗?”
东方可没忘了自己的话,要把子车无奇养的白白胖胖才行。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但是我还没洗漱。”
东方:“……”
差点忘了握奇公子很爱干净,东方说:“你别下来,我去给你打水。”
子车无奇瞧他这么勤快,也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东方出去烧热水,子车无奇坐在床/上,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气味儿还挺重的。
子车无奇忍不住就下了床,走出去瞧情况。
东方跑去厨房烧水,结果一进门,就喊了一句:“糟糕。”
他刚才盛了一碗粥就跑去给子车无奇了,结果还有一半放在火上,柴火还旺/盛的烧着,等他跑了一圈回来,粥都扒锅了,而且烧的黑乎乎的。
子车无奇跟着他进来,也瞧见了那可怜的粥,差点就没忍住笑出来。
东方连忙手忙脚乱的把火灭了,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子车无奇,说:“你跟过来做什么,快回去。”
子车无奇说:“小心别烫着。”
“我怎么可能这么笨?”东方下意识的说,他说完了之后才想起来,之前自己的确刚被烫了一下。不过东方是不会告诉子车无奇自己被烫了的,岂不是变向承认自己笨?
东方给子车无奇烧热水,这回没出什么意外,就是洒了一点水,把自己的衣服弄/湿/了一些而已。
子车无奇瞧东方忙前忙后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受点伤也是不错的,待遇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好,这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白米粥连咸菜也没有,似乎一点味道也是没有的,不过子车无奇倒是觉得很好喝,一勺一勺,优雅的就全都喝光了。
东方倒是很满意他的听话,收了粥碗就说:“行了,吃完了就上/床躺着罢,别下来。”
子车无奇愣了一下,说:“上/床躺着?”
东方说:“不吃完了躺着怎么变得白白胖胖?”
子车无奇真是哭笑不得,说:“刚吃完了就躺着会胃不舒服。”
东方翻了白眼,说:“你还真是事儿多,那你要怎么样?”
子车无奇说:“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如何?”
今天日头看起来很好,天气不冷不热的,尤其子车无奇这地方又像是人间仙境,到外面走走也是好的。
东方干脆去刷了碗,然后就跟着子车无奇到外面转转。
这地方都是子车无奇的,还有结界隔绝,所以并不怕有人突然过来会发现了东方。若是云笈宫的人发现了东方在这儿,估计天都要塌下来了。
两个人到了外面,子车无奇就忽然抓/住了东方的手。
东方奇怪的低头看了一眼,说:“做什么?”
子车无奇只是冲他笑了笑,差点把东方的眼睛给晃瞎了。子车无奇没说话,调整了一下,两个人握在一块的手就变成了十指相扣。
东方一阵不好意思,不过瞧子车无奇笑的那么好看,着实又不忍心甩开他,干脆就让他抓着了,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也不怕被旁人笑话了去。
东方问:“你的身/体不要紧罢,不知道王不留行什么时候能来,赶紧给你好好治治病根罢,我们现在找到了纯青琉璃色,应该可以治好你的。”
子车无奇点头,说:“别着急。”
东方的确挺着急的,病成这样还不着急的,也就子车无奇独一份儿了。
东方才要数叨数叨子车无奇,不过很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来了人。
有弟/子快速的走过来了,当然因为有结界的缘故,弟/子进不来,只能站在结界的边缘,而且看不到里面到底什么样子。不过东方和子车无奇是能看到那弟/子的,东方一瞧,应该是云笈宫掌门的弟/子,看衣服大体是的。
东方一看到那弟/子来, 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儿。毕竟是掌门的弟/子, 来了估摸/着就是掌门找子车无奇有什么事情。
那弟/子到了结界前面,就朗声说道:“大长老, 掌门请您过去一趟。”
东方一听,心中就念了一句“果然”。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东方,说:“我出去一趟,你回屋里去好吗?我回来之前你不要乱走。”
东方很不乐意, 并不想让子车无奇跟着走, 万一去了又是一番责罚可怎么办?子车无奇现在可不是禁打的, 分明就是个马蜂窝一样。
子车无奇拍了拍东方的手以示安慰, 然后朗声说:“我知道了, 马上就过去。”
那弟/子并没有离开, 而是在结界前等着子车无奇一起过去。
子车无奇又拍了拍东方的头顶, 说:“来, 师叔送你进屋去,回去乖乖等着师叔回来好吗?”
东方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似曾相识,当然是他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 子车无奇曾经这么跟他说过的。
东方不情不愿,但是被子车无奇送回了房间。
东方说:“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子车无奇笑了,还挑了挑眉,凑到东方的耳边低声说:“我怎么可能跟小孩子做那样子的事?”
东方一时没听懂, 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火/热, 子车无奇竟然含/住了他的耳/垂,还用/力的吮/吸了一下。
东方顿时腿都软/了,感觉刺/激颇大,差点就跪下,好在子车无奇抱住了他,说:“我要先离开一下了,记得乖乖等我。”
子车无奇说完就转身走了,走出门的时候还把房门给东方带上了。
东方赶紧使劲儿揉了几下耳朵,他都不知道自己耳朵这么敏/感!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了几声玩阴的子车无奇。
他从窗子往外一瞧,就看到子车无奇的背影,出了结界,然后跟着那弟/子就离开了。
东方在窗户边暗搓搓的看了几眼,几乎要瞧不见子车无奇了,心中又是不服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万一子车无奇又被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
东方连忙推开了房门,就走了出来,瞧着子车无奇离开的方向又很纠结,子车无奇若是知道自己乱跑,恐怕会不高兴。
但是东方转念一想,他受伤了自己还不高兴呢。
东方大小就在云笈宫长大,对于云笈宫的各个地方简直了如指掌,就是现在的阵法机/关,估计全都换成新的了,东方思量了一下,自己现在能不能应付那些阵法机/关?
稍微一考虑,东方就快速的掠身而起,追着子车无奇的影子跑出了结界去。
东方小时候调皮,经常喜欢玩探险游戏,就是在云笈宫中来回来去的探险,破过无数阵法。那时候他跟个小地出溜似的都不怕,如今哪里能怕了?
东方跑出来的时候子车无奇已经不见了,不过没关系,他决定先往云笈宫的大殿去,掌门召见一般都会在那个地方。
之前三十六天门的阵法,几乎全都是东方亲自设下的,阵法多的比山上的蚂蚁还要多,东方对于阵法很是有研究,不然早就有人打上三十六天门来了。
东方出了子车无奇的别苑往云笈宫大殿去,刚出了别苑就遇到了几个阵法,这也算是练练手了,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东方一出来就发现了,今天云笈宫还挺热闹的,竟然有不少外人在。
以前的云笈宫可是被叫做活死人谷的,虽然风景如画,但是没什么人气儿,根本不曾有什么外人到这里来。
不过今日,东方才出了别苑,就看到几个外来人,被两个弟/子引着往里走,看起来也是修仙的,不过并不怎么厉害。
东方在后面悄悄的跟着他们,这样也避免再对付阵法了,他们在前面走,自己就在后面捡漏了,只要不被前面几个人发现,就没有问题。
那前面几个外来人估摸/着也是第一次来云笈宫,一边走就在一边乱瞧,眼满都是好奇的样子。
弟/子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其实跟的还挺近的。
东方觉得,其实找回了自己的肉/身也挺麻烦。毕竟虽然找回了肉/身,不过他其实跟借尸还魂没什么区别,和一个正常的大活人还是有区别的。
他不能贸然将魂魄从肉/身中抽/离,若是那样,肉/身早就死亡,魂魄再一抽/离,绝对会快速的腐烂。所以东方并不能再附身到子车无奇身上去,若是真的附身了,倒也简单了,就不用现在偷偷摸/摸的。
不能离开肉/身,只能给自己做个障眼法,让别人不发现自己了,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高手。
东方跟着他们一路走了挺远的,看起来他们就是要往云笈宫的大殿去,走的路是正确的。
不过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东方突然瞧见又有一拨人从另一边来了,似乎马上就要汇合,那拨人也是有弟/子领着的。
东方往前一望,这一眼吓了一跳,竟然看到了不止一个熟人。
那边弟/子领着几个人,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云笈宫中的规矩,那几个人笑眯眯的跟着,东方瞧了一眼下巴差点惊掉了。
那为首的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不正是冬石唐家的唐三公子唐风居?
东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再往他身后一瞧,想告诉自己眼花都不行了。
唐风居后面还跟着日暮,除了日暮之外还有王不留行和半夏。当然,有唐风居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夷玉呢?但是夷玉易容了,东方差点没瞧出来。
毕竟夷玉和珣玗琪长得很像,如果不易容就来云笈宫,肯定被弟/子们一眼就瞧出来了。
那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跟着两个弟/子往前走,那两个弟/子态度恭敬,看起来把他们当成了贵客一样。
东方瞧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赶紧追上去,然后捡了个小石子就往日暮头上扔。
日暮反应也算快的,听到了风声立刻回头,伸手就将小石子给接住了。
走在前面的弟/子挺是警惕,回头问道:“怎么了吗贵客?”
日暮眨了一下眼睛,说:“哦,的确有点小事儿,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夷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说:“怎么了怎么了?”
日暮装作尴尬的笑了笑,说:“我突然有点肚子疼想出恭,你们这里哪有出宫的地方?”
弟/子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指了个方向,说:“贵客这边请。”
东方在暗处躲着,觉得日暮还挺机灵的,比其他几个人都机灵多了!
因为日暮说要出恭,所以大家只好停下来等着他,就瞧着日暮往旁边走了,东方一见赶紧悄悄跟上。
旁边有几个小房子,就是出恭的地方,日暮进了小房子,东方赶忙也挤进去了,在他关门之前钻进去。
毕竟是出恭的地方,虽然干净的不像话,但是地方不宽敞,有些狭小。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还对着一个坑,这场面真是够尴尬的。
不过东方也来不及注意这个了,进来就说:“日暮,你们怎么进来了?”
日暮说:“还真是你啊,幸亏我够激灵啊。而且你见了我不是应该叫师父的吗?”
东方说:“等你教了我东西再说罢。”
日暮又说:“你要是不想叫我师父也行,人家不是说了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叫我爹也好啊。”
东方差点就动手揍日暮了,若不是地方太小,而且不方便,两个人绝对要打一场的。
东方说:“你再贫嘴试试看,你们怎么进来了?小心夷玉的身份暴/露了,吃不了兜着走。”
日暮说:“哎,在这种地方咱们就别谈吃了,我怕有阴影。”
东方:“……”
日暮瞧着东方吃瘪了,这才说:“我们是进来打听消息的啊。”
“什么?”东方说。
日暮说:“你不知道,我们等到了王不留行,他们来的挺快的,你们才走不久就来了,然后大家就一路到这边来找你们了。不过到了这里,我们就听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王不留行接到消息就赶过去了,知道子车无奇身/体不太好,所以去的很快。可惜到的时候子车无奇和东方已经走了,日暮就带着人一路去追子车无奇和东方。
他们到了云笈宫的地方,本来想着怎么联/系一下东方,毕竟云笈宫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他们本来不打算直接进来的。
夷玉的身份不适合进来,而日暮的身份也不适合进来这里。
不过就在他们想办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云笈宫的,当然还有关于九日谷的。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据说云笈宫不久之前救了一个人,结果那个人竟然大有来头。
当年修仙世家组/织了一批人去九日谷伸张正义,然而谁也没有回来,九日谷也就此消声灭迹,一切似乎成了一个谜团一样。
因为那一次屠谷的行为,不只是九日谷受创消失,各大世家也全都落寞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门派里厉害的前辈都派去九日谷了,损失不小。
这事情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东方这样的人都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儿,按理来说都快成了传说,但是就在前些日子,云笈宫救了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派去九日谷屠谷的生还者。
据说云笈宫的人非常震/惊,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远近的修仙世家全都听说了。
当初大家都有参与,失踪了那么多人,所以各大修仙世家听了这个消息自然要过来询问是怎么个回事儿。
日暮他们到了云笈宫附近也就听说了这事情,唐风居和日暮都感觉很惊讶,想要进来打听一番。
唐风居乃是冬石唐家的三公子,当年冬石唐家也参与了这事情,所以唐风居要向云笈宫打听这事情也是合情合理,有很好的借口进来一趟。
所以大家一合计,干脆就决定进云笈宫了,大摇大摆的进来。若是在云笈宫中遇到了东方和子车无奇,正好就顺便让王不留行给他们医病了。
日暮没想到的是,才进了云笈宫没多久,就遇到了东方。
日暮说:“诶?怎么不见子车无奇。”
东方说:“子车无奇被他们掌门叫走了。”
两个人蹲在小房间里也有段时间了,日暮不能呆的太久,不然很容易被人怀疑,就说:“你不方便现身,就悄悄跟着我们罢,我们可以给你打掩护。”
东方点了点头,说:“行。”
东方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九日谷和屠谷的事情,不过这事情听起来似乎不太简单。云笈宫的掌门叫走子车无奇,或许并不是要再责罚他,而是着急云笈宫的各位长老到大殿招待客人的。
这么一想,东方好歹松了口气。
日暮终于从小房子里出来了,东方还要在蹲一会儿才能出去。
日暮一出来,那云笈宫弟/子还没说什么,夷玉就已经说了:“怎么这么久啊,你是不是痔疮?”
日暮:“……”
日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唐风居赶紧打岔,说:“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走罢。”
“几位贵客这边走。”弟/子连忙说。
东方瞧他们继续往前走了,赶紧从茅房里出来,然后悄悄的继续跟上去。
这回东方跟着日暮他们,走的就更是顺利,有日暮在前面故意打掩护,东方简直就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心中一阵酸爽。
他们上了云梯,很快就看到了云笈宫的大殿,那叫一个巍峨雄/壮。东方抬头去瞧,顿时心中不胜感概,好久好久都没有再来过这地方。
东方不敢愣神,赶紧跟上去,结果他们刚上了台阶,远远的东方就看到有一排人站在那里迎接贵客,其中就有身为大长老的子车无奇了。
今天来了不少的人,都是为了当年九日谷的事情,因为客人太多,掌门人怕得罪了贵客,所以叫子车无奇也过来招呼客人了。
子车无奇站在那里,很快和日暮他们就碰了头。
不过子车无奇并没有像东方那样吃惊,因为子车无奇过来之后就听说了是怎么回事儿,自然就不会吃惊见到唐风居他们了。
按照夷玉的个性,有这等热闹绝对回来参加。而日暮和唐风居都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是不会错过的。
子车无奇干脆走上前来,说:“几位贵客远道而来,就请随我来罢。”
东方猫在后面,因为这里人太多了,所以他不好冒冒失失的,就怕被人发现了,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子车无奇也一时没有发现东方,只是领着他们进了大殿去。
大殿之中已经有不少人了,全都是远近世家的人,而且有的竟然是家主亲自赶来。
云笈宫的掌门并不在,不过很多长老都在里面。
大殿里的人全都聚/集在一处,似乎在聚拢着瞧什么东西。东方着实好奇,干脆直接就上了大殿的房梁。
这房梁上也有不少的阵法机/关,就是防着像东方这样的人用的。不过东方早就有准备,轻轻/松松的跳了上去,躲避了起来。
这样一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的就很清楚了。
东方低头一瞧,原来他们正围着一个人。
那个人被大家围在中间,就坐在那里,一头白发,还有长长的白色胡须,乍一看仙风道骨的,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
只是再一瞧,又觉得不是,那老者上了年纪,因为头发和胡子太多,几乎看不清楚面容,不过一双眼睛是露在外面的,眼神极为呆滞,像是个木偶一样,那么多人围着他,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木呆呆的。
东方着实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日暮他们也围了过去,都是好奇的往里瞧,不过没人知道这人是谁,都是不认识的。
日暮低声问:“这不会就是那个生还者罢?”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是。”
日暮说:“是什么人?怎么没见过。”
一谷二宫三门四府五家,这种多有名修仙世家之中,他们有不认识的人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还是那么多年/前的人了。
子车无奇说:“我也不太认识。”
子车无奇前段时间并不在云笈宫中,所以知道的不怎么详细。他只是今天一早被弟/子叫过来,弟/子在路上跟他说了说情况。
听说是一名弟/子在出任务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这个老者。老者一直是痴痴/呆呆的,根本没什么反应。
那老者被一伙人打劫,弟/子遇到了出手相助,赶跑了匪/徒之后才发现老者不太对劲儿。
后来弟/子带着老者去求医,大夫查不出老者生了什么病。这下弟/子可就为难了,若是将老者丢下不管绝对是不行的,但是若说管,他也不知道如何管。
最后没有办法了,弟/子只好把老者带了回来,准备再做打算。
可是谁料带回来了之后,有个长老就发现,这老者不是普通人,竟然是很多年/前参加屠谷的其中一个。
这一下子事情可就大了,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想到会有生还者,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着实不巧,老者从一开始就痴痴/呆呆的,都不知道要吃饭喝水,还必须旁人喂给他才吃,根本不会说话,自然也不能告诉他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多修仙世家的人都跑来瞧究竟了,但是到了却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实在是颇为失落的。
各位长老赶紧引着贵客先去落脚休息,自然不能让大家这么大老远来了,却又失落的走了,总是要尽地主之谊款待一下的。
日暮他们一瞧,也是好生失落,不过好在他们来云笈宫也不是为了这事情,主要是给子车无奇治病来的。
子车无奇就说:“几位随我来,我给几位安排一下休息的房间。”
大家就跟着子车无奇离开了,东方又看了一眼下面的老者,然后赶紧准备跟着跑出去。
不过就是这一眼,东方本来也不怎么在意,却突然吓了一跳。
他一低头,怎么料到那白发的老者竟然忽然一抬头。东方仍然看不见老者的容貌,而老者的眼神也是呆滞的,但是老者那呆滞的眼睛明显是望向他的。
东方吓了一跳,不过老者似乎真的有些痴傻,只是抬头望着,眼睛里毫无波澜。
东方不敢停顿,连忙就跑了,免得再被别人发现,恐怕就糟糕了。
子车无奇带着他们,出了云笈宫的大殿,就往客人落脚的别苑去了。
离这里倒是不很远,并不像子车无奇的院落那么偏僻,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以往云笈宫里可是很安静的,不过突然来了一些人,客房院子倒是热闹起来。
有人看到又来人了,都伸着脖子瞧,看到是子车无奇亲自引着进来的人,忍不住开始纷纷的议论起来。
子车无奇带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大家全都进去,日暮走在最后,特意关门的时候慢了一些,不然就真要把东方给关在外面了。
东方连忙急伸进去,然后快速的往前一扑,就挂在了子车无奇的背上。
子车无奇一愣,他是没发现东方的,愣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东方的脸,忍不住说:“不是叫你乖乖等我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东方说:“我是担心你啊,我怕你再被那些老家伙给罚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不留行笑眯眯的在旁边站着,说:“有我在,他想要死都死不掉的。”
东方说:“对对,别废话了,你快给他治病,你看他病怏怏的,早治早好。”
现在王不留行和纯青琉璃色都在这里了,给子车无奇修补身/体,不过也是顺手的事情,这可是难不倒王不留行的。
王不留行说:“你们都到外间去,我带握奇公子去里间治病,别打搅我们,知道吗?”
东方态度良好,赶紧点头,说:“绝对不出声,多久能好?”
王不留行说:“他这是老病根了,怎么能说好就好呢?我给他治完了,怎么也要养个三月罢,养好了就和以前一样,若是养不好,那就要继续养,养到什么时候就说不定了。”
东方一听,还要三个月,他还以为王不留行真是神医呢,现在看来也就一般般。
不过东方可不敢说出口,就怕王不留行不给子车无奇治病了。
东方赶忙让大家全都带外间去等,然后留王不留行和子车无奇在里间,当然半夏要留下来打下手帮忙。
夷玉很大方的就把纯青琉璃色给他们用了,然后到了外间去等着。
日暮坐下来喝了口茶水,说:“乖徒/弟,等着也是等着,不如为师也教你几手罢?不然等你的好师叔痊愈了,你可就要被吃的死死的了。”
日暮说罢了又看唐风居,说:“你也是个好苗子啊,那么好的一身底子,真是要浪费了。不如你也拜我为师,我也教教你怎么样?”
东方觉得日暮就像个大忽悠一样。
夷玉赶忙说:“呸,谁要学你的蝉蜕啊,你可不要害我家唐风居,那可是要受苦的。”
东方脱了个皮,把夷玉都给吓着了,看起来的确非常痛苦,他可不忍心让自家的大肥肉受那样的痛苦。
日暮就说了:“你别小看我好不好,我又不是只会蝉蜕这一门功夫,我好歹也是博学多才的,教唐三公子是绰绰有余的。”
夷玉对日暮好生鄙夷,其实东方也是这样。不过唐风居竟然有些心动。
他们这一路走来,唐风居也是瞧见不少危险的。他以前被唐老关在院子里,根本不曾见识外面的样子,如今见识了一圈,忽然觉得自己听没有用的。
有事情的时候,大家都能出个力,而唐风居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还需要夷玉来保护,说出去都羞耻。
唐风居干脆说:“你真的愿意教我?”
“那还能有假的?”日暮一听,说:“保证你不需要几天就变得特别厉害!”
唐风居说:“那好,我拜师。”
唐风居是个实诚人,说拜师就拜师了,而且还是跪下敬茶的,行了大礼。
这可把日暮给乐坏了,顿时觉得自己特别高大伟岸。把夷玉给气坏了,他觉得日暮是在占唐风居的便宜。可偏生唐风居不听自己的,非要拜日暮为师。
日暮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捡了宝了,收了三十六天门门主为徒不说,还有唐家的三公子。别看唐风居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底子非常好,根本不需要几天就能让人咋舌。
他们外面太开心,里面的王不留行都听不下去了,说:“你们小点声,真是吵死了。”
东方赶忙说:“闭嘴闭嘴,都小点声。”
王不留行给子车无奇疗伤,大约在里面有一个时辰那么久的时间,东方等的是抓耳挠腮的,一点都不安生。
而那边日暮就在勤勤恳恳的教唐风居一些基础的东西,那两个人倒是挺认真的。就是唐风居忽略了夷玉,夷玉失宠了,在旁边就不干了,闹来闹去的。
东方不停的在外间转磨,着急的厉害,想着怎么还不出来,难不成挺严重的,所以一直治疗不好,不会出什么意外罢?
他这么一想,就更是担心了,简直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终于,半夏先出来了,然后王不留行也出来了。
王不留行一脸小大人的模样,用赶紧帕子擦着手,把纯青琉璃色还给了夷玉,说:“已经好了,可以进去瞧人了。”
东方立刻拔腿就跑,不过被王不留行又叫住了。
王不留行说:“急什么啊,进去小声点,他睡着了,别打搅他。”
东方赶忙点头,然后火急火燎的就进去了。
果然,子车无奇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休息,眼睛闭着,呼吸也是绵长,看起来的确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东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床边,就看到子车无奇脸色还是有些白的,而且出了一头热汗,身上也都是热汗。
东方赶忙在子车无奇身上找了找,翻出了干净的帕子,拿着轻轻给子车无奇擦了擦汗水。出了这么多汗,不擦干净,万一吹了风着了凉就不好了。
东方小心翼翼,就怕把子车无奇给弄醒了,不过他才擦了两下,子车无奇就睁开了眼睛,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东方连忙说:“你快闭眼休息,我给你擦擦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那王不留行不会是庸医罢?”
他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了王不留行的大喊声,说:“你说我什么!我可就在外面呢!哼,你以为我听不到吗?”
子车无奇虚弱的笑了一声,说:“是纯青琉璃色太霸道了,我有点受不住,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东方说:“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赶紧睡觉。”
东方听着子车无奇的声音就不舒服,虚弱的厉害,哪里敢让他再说话。
东方又说:“我拍着你睡觉,再睁开眼睛就没事了。”
子车无奇闭上了眼睛,不过无声的笑了一下,东方那哄小孩子的口味儿,其实让子车无奇挺受用的,感觉东方非常的在意他,怎么能让子车无奇不高兴?
子车无奇闭眼休息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眼看着就要到晌午了,外面的云笈宫弟/子忙着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恐怕云笈宫学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房间里就能听到外面人来人往的声音。
快要晌午,子车无奇睁开眼睛,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他一动,东方就连忙走过来了。
东方问:“怎么起来了?是饿了吗?”
早上东方给他做的那一大碗粥,实在是太撑人了,子车无奇现在真是一点也不饿,摇了摇头,说:“只是躺累了而已。”
东方说:“那坐起来坐一会儿也行。”
子车无奇说:“我觉得自己恢复了七八成,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东方说:“你没听王不留行说三个月才能恢复吗?什么就恢复了七八成,你这个人就总是喜欢逞能。”
子车无奇虽然说得有些夸大其词,不过倒是也没有东方想的那么坏,至少六成是恢复了的,一觉/醒来身/体真是好了太多,让子车无奇非常惊讶。
王不留行听到声音,和半夏就走进来了,看了一眼子车无奇的脸色,就说:“我就说,有我在这里,他是死不了的。”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东方说。
外面日暮教了半天的唐风居,虽然唐风居没什么基础,不过非常用功,日暮教的一些小术法他一学就回了,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
就是被冷落的夷玉非常不高兴,就差要上房揭瓦了,在一边气得直跺脚。
外面的日暮他们听说子车无奇醒过来了,干脆就全都进了里间去。
日暮说:“无奇的脸色好多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子车无奇说:“你们在这里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云笈宫的比较好。”
日暮一听,说:“嗨,你就别担心我们了,好好养着就是了。我们当然会离开云笈宫,不过我觉得我可能要住几日再走。”
日暮要留下来,自然是因为那白发老者的缘故。
说实在的,当年九日谷被屠,日暮虽然身为九日谷的弟/子,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他身在外面,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九日谷被灭了的事情。
日暮听了一点也不伤心难过,毕竟他对九日谷也没什么感情,反而经受着蝉蜕的折磨。
后来他就在各处游走历练,一直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蝉蜕苦楚,不过这么多年来,才打听到龙甲神章有可能解/开蝉蜕的消息,然后又要开始寻找龙甲神章。
虽然日暮不甚关心九日谷的事情,不过,他要留下来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
日暮说:“云笈宫有关于九日谷的消息,我当然要留下来打听打听了。”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眼,说:“你关心九日谷的事情?”
日暮点头。
子车无奇又说:“你是想要拿到云笈宫中的龙甲神章罢?”
“什么?”东方奇怪的说:“云笈宫中也有龙甲神章吗?”
日暮被子车无奇点破了心思,倒也是不藏着掖着了,说:“哎呀我说徒/弟,你竟然不知道吗?你以前也算是云笈宫中的弟/子啊,怎么这都不知道。”
东方说:“我算哪门子的弟/子。”
东方虽然曾经是云笈宫的弟/子,不过他师父就是他的仇人,他师父根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善意,术法都不怎么教他,怎么可能把云笈宫中的秘密告诉他?
东方那一身术法,有一些是从子车无奇那里学来的,有一些是自学的,为了自学术法,还吃了不少苦头。
子车无奇说:“云笈宫应该是有龙甲神章的,不过我并不知道是传闻还是属实。”
东方说:“云笈宫为什么也有龙甲神章啊?”
东方以前在云笈宫中,各大修仙世家对龙甲神章挣得你死我活,但是也没听云笈宫的掌门人对龙甲神章有什么兴趣,他从来不知道云笈宫中本来就有龙甲神章,还以为云笈宫自命不凡,对龙甲神章不感兴趣。
日暮说:“小徒/弟,为师给你讲讲,你可知道龙甲神章是怎么来的?”
东方说:“相传是九天玄女从天上带下来交给黄帝的,黄帝用龙甲神章打败了蚩尤。”
日暮点头,说:“对对,这个说的没错。那你以前在云笈宫中年祭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云笈宫中有供奉九天玄女像?”
这么一说,东方就想起来了。云笈宫每年都会有很盛大的祭拜仪式,不过他不受待见,每次都是站在殿外很远的地方,根本不能进殿,所以不曾注意,如此回想起来,似乎还真是有的。
日暮说:“江湖上有一种传闻,说云笈宫的创派祖师乃是九天玄女的传人,所以若是云笈宫真有什么龙甲神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东方忍不住挑了挑眉,说:“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
日暮说:“只是传说,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个弟/子匆匆忙忙的就走进了客房院落,见着其他弟/子就问:“见着握奇师叔了吗?”
东方耳朵好使,虽然在屋里也是听到了的,就看了子车无奇一眼,说:“大忙人,好像有人来找你了。”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你别出去,我马上就回来。”
东方自然不能出去,他一现身绝对就成箭靶子了。
子车无奇匆匆走出了房间,那弟/子连忙就迎了上来,一脸焦急的模样。
子车无奇说:“何事?”
那弟/子说:“握奇师叔,不好了呀,那痴痴/呆呆的老者突然不见了!”
那弟/子说的声音很小,似乎生怕客房院子中有人会听到, 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并不敢大声张扬出去。
不过东方本就竖着耳朵在听,所以还是听到了。弟/子口/中说的老者, 不就是那个生还者吗?刚才他们在大殿还瞧见了的。东方还一个不小心, 就和那老者对上了眼睛,着实有点吓人。
老者突然就不见了, 子车无奇也有些惊讶。
老者被带回来也有一些时间了, 虽然子车无奇之前不在云笈宫中,但是听弟/子们讲过了。
老者被带回来就很老实, 平时只是坐着,一动不动的, 吃饭都要别人喂给他, 也不知道去厕所,跟个婴儿没什么区别,从来不会乱走的, 都是别人拽着他走他才会跟着走。
子车无奇一听, 也知道事关重大, 不能叫客房院子里的那些人知道,干脆将弟/子带到了一边去,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人就不见了。”
“这……弟/子也说不清楚……”
那弟/子也是一脸懵的样子,根本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人非常的多, 全都聚/集在大殿之中, 不少人瞧见老者痴痴/呆呆的, 却还是不死心,干脆就围着那老者问东问西的,你一句我一句,大殿里也非常的吵闹。
东方刚才去的时候都已经见识过了,的确如此。
那老者不管别人问什么,都木呆呆的没有反应,恨不得都不眨一下眼睛的。
就是这样,后来就到了晌午十分,那些人还是不肯罢休,仍然围着老者问东问西。
有弟/子进了大殿,请那些贵客去用午膳。大家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是中午了,就有一批一批的客人随着弟/子去用午膳,大殿里的人这才渐渐的少起来。
弟/子们都是累坏了,毕竟云笈宫里可从没来过这么多人,一上午把弟/子们都忙惨了,等大殿里人少一些,才松了口气。
渐渐的,大家全都去用午膳了,大殿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弟/子忙碌碌的在收拾东西。
宾客们都走了,弟/子们开始收拾茶杯茶碗一类的东西,全都忙忙碌碌,并没有人注意那老者。
毕竟老者一动不动,大家对他似乎已经有个思维惯性了,都觉得他肯定一直坐在那里。
可是就在一个弟/子折返回来,走进大殿继续准备去端走茶碗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他一眼还没瞧出来,再瞧一眼就吓了一跳。
那老者竟然不见了,中间给老者坐着的椅子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弟/子吓了一跳,赶忙就拉着其他的弟/子询问,但是其他的弟/子也都被问的发懵了,根本没注意过老者,突然一瞧,这人还真是不见了。
这一下子大殿里全都急得团团转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弟/子说:“今天是是十五,掌门已经闭关了,我们不知道该找谁才好,所以就来找了大长老您。”
这弟/子是掌门人的弟/子,虽然并不是入室弟/子,不过出了事情肯定应该先去找他师父才对。然而巧的是,今天是每月的十五,掌门向来十五就会闭关,闭关五日,这五天就在禁地,他不出来旁人也不得进去。
之所以一大早上子车无奇就被弟/子给叫过来招呼贵客,也是因为掌门人闭关的问题,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掌门不能亲自坐镇,自然要找/人坐镇了。
虽然子车无奇这段时间让掌门有些不满,但是他好歹是大长老,也是云笈宫中修为很厉害的一个,只得把他叫过来镇场子。
子车无奇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回去。这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
“弟/子知道。”那弟/子连忙说道。
弟/子赶紧回了大殿,就怕那些客人吃了饭之后又回来要见老者,赶紧回去通知各位同/门,能挡的就挡一下,不能挡的只能交给握奇师叔来办了。
子车无奇快步走回了房间,东方把他们说的话都听清楚了,顿时觉得那老者不简单,而且真是邪乎的厉害。
子车无奇回来,东方就问:“那老头到底什么来头,就算是去九日谷的生还者,那也应该是某个门派派过去的啊,是哪个世家的?怎么不见有人来认领?”
的确来了很多修仙世家的人,不过都是来问怎么回事儿的,并没有瞧见来认领老者的世家,这就让东方觉得奇怪了。
子车无奇说:“是双湖秦府的人。”
东方一听,说:“好家伙,怪不得我没有见过这个老头,双湖秦府?不是早就人去楼空了吗?”
子车无奇点头。
本来这一谷二宫三门四府五家都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不过首屈一指的九日谷早就成为了传说,云笈宫才会这般有地位。而剩下的那些修仙世家中,也有随着时间越来越落寞的。
其中这双湖秦府,在东方成名的时候,就没见他们怎么活动过了。
反正传闻是说,多年/前的屠谷给双湖秦家带来的打击太大,他们参加屠谷的是秦家家主,家主都死了,秦家一下子受创严重。
不只如此,后来秦家内部又分/裂了,不少人为了挣家主的位置大打出手,后来秦家就是名存实亡,坚持了有一段时间。
现在,秦家几乎已经被大家忘却了,东方以前还路过过秦家,双湖那地方的确很漂亮,可惜秦家只剩下一座空宅,远远看上去,跟鬼屋也差不多,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双湖秦家的后人在哪里,旁人也没心思过问,反正就是少了一个世家而已。
子车无奇说:“我要过去瞧一瞧,你们就在这里休息罢。”
东方立刻拉住他,说:“该休息的明明是你,你要去的话,也必须带上我。”
子车无奇有些为难,说:“你……”
东方立刻抢白,说:“我长得也是玉树临风的,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子车无奇被他逗笑了,说:“就是太玉树临风了,所以舍不得你去见人。”
日暮在旁边听着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说:“你们别恶心人了行不行,干脆给东方易容一下,就说东方是你的弟/子不就行了?”
子车无奇的弟/子倒是不老少,虽然都不是什么入室弟/子,不过也还是有的。
东方难得同意日暮的话,赶紧易容了一下自己,还换上了一身云笈宫弟/子的衣衫。
东方的易容术,日暮还给他加了点保护,障眼法做的非常好,这一下子子车无奇都看不出来什么破绽了,也就同意东方跟着自己。
两个人离开,在路上的时候,子车无奇就说:“一会儿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尽量不要说话。”
“我知道。”东方说:“我就装作哑巴还不行。”
子车无奇说:“一切听我的,若是你被发现了,给你善后我恐怕就要累死的。”
东方一听就开始磨牙了,子车无奇居然还威胁起自己来了。
东方有点想扑过去咬他,感觉子车无奇真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那个把柄还是子车无奇自己。
子车无奇见他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挑眉笑了笑。
东方没忍住,干脆往前一扑,就将子车无奇撞在了一处墙角。好在这里没什么人,并没有人看到他们的在做什么,不然大家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竟然有弟/子敢跟握奇公子动手动脚的。
东方把子车无奇按在了墙角处,来个瓷瓷实实的壁咚。不过他身高没有子车无奇高,手似乎也短了一些,竟然壁咚的有点辛苦。
东方呲了呲牙,说:“信不信我咬你?”
子车无奇干脆伸手搂住他的腰,说:“要往嘴上咬吗?”
“听听。”东方说:“这么无赖的握奇公子,别人要是听到了,估计会吓死,鬼都被你再吓死一次了。”
子车无奇说:“旁人听不到,这话我只对你说。”
这一下子东方脸终于挂不住了,成功的又红了。他以前觉得握奇师叔不食人间烟火,在感情方面绝对是个木头疙瘩。但是没想到,握奇师叔说起情话来这么顺溜,而且总是一本正经,眼睛里也都是严肃的专注,看起来特别的深情,搞得东方都要顶不住了。
东方指着自己的脸,说:“我现在这张脸,你能亲的下去吗?”
子车无奇笑了,伸手去摸/他的脸,说:“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感觉的到,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说情话了……
不过东方转念一想,子车无奇绝对没有说假话,而是大实话。因为东方想起来了,之前自己变成了书,而子车无奇竟然好几次都在亲书!之前子车无奇还不承认。
东方想到这里,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干脆真的在子车无奇的嘴唇上咬了一口。这咬的干脆利索,一点也不像是接/吻。
子车无奇“嘶”的抽/了一口气,说:“是不是见血了?”
“没有那么严重。”东方笑着说。
的确没有见血,不过嘴唇边上红了一块,看起来就不像是干了好事儿的样子。
东方占了便宜,推开子车无奇就先跑了,子车无奇很无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这才跟着也走了。
他们来到了大殿,这会儿大殿已经被/封/锁了,不让旁人再进来,殿门都给关上了。
子车无奇带着东方从侧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连弟/子似乎都没有,只有刚才去找子车无奇的弟/子在旁边守着,似乎一直等着子车无奇。
弟/子瞧子车无奇来了赶忙小跑着过来,说:“大长老您可算是来了。”
弟/子连忙请子车无奇去瞧,果然那老者原来坐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椅子也没有拖拽过的痕迹,看起来也不像是被人突然抓/走了。
东方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和子车无奇对视了一眼。
此时殿门是关上了的,但是之前是打开的,方便宾客出入,东方回头看了一眼,就说:“师/兄,大殿门口不是有师/兄弟们守着吗?也没有瞧见那老者离开?”
弟/子不认识东方,不过云笈宫的弟/子众多,有不认识的很正常,听东方问了,就说:“的确有人守着,今天来的宾客多,守着的人还多呢。但是那老者突然就不见了,我问过守着的弟/子,谁也没瞧见那老者离开。”
云笈宫中阵法和结界很多,其实一般都没有守卫的。不过今天来了很多宾客,为了显示云笈宫的实力,所以还是有不少弟/子守在大殿门口的,就连侧门都有弟/子守着。若是那老者突然站起来,趁着殿内弟/子不备想要逃跑,那跑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也会被守卫的弟/子发现,但是连守卫的弟/子都没有发现老者跑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东方之前混进大殿的时候,也是费了些劲儿躲过了门口守卫的。虽然的确能躲过,不过是需要用术法的。
刚才东方在房梁上呆着,观察了一下那老者。那老者看起来身/体都被掏空了,虽然以前或许术法一流,但是现在和个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区别,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躲过门口守卫的样子。
弟/子急的不得了,说:“这……这可怎生是好啊。若是在宾客们知道/人没了,一定会大乱的。”
的确如此,这些人从来都不嫌事儿多,尤其是云笈宫突然出了事儿,估摸/着想要看热闹的还挺多。
若是以前的东方,也绝对是想要看热闹的。不过看在子车无奇的份儿上,这热闹还是免了的好。
弟/子急的团团转,就差原地转磨了。
东方仔细的扫了一遍整个大殿,一时没有出声儿,仔细的思量着。那老头几乎没办法用修为了,而且年老胳膊腿都不方便,怎么就能大变活人?
他想着,目光就定格在了那把椅子上,然后走过去瞧了瞧。
子车无奇看到东方的举动,也走过去,低声问:“发现了什么?”
东方虽然走到了椅子边上,不过显然并不是在观察椅子,而是在观察后面的东西。
离着椅子不远,就是一根大殿的柱子了。大殿很大,里面有九根柱子顶梁,看起来非常的雄伟壮观。
九根大柱上都刻着图画和文/字,据说是当年云笈宫创派祖师留下来的。因为是创派祖师留下来的,所以自然是宝贵的东西,不能轻易叫什么人都看到。
所以九根大柱都围着帘帐,有点像床的垂帘,从上到下全都给包裹了起来。
东方一瞧,顿时就伸手去撩帘帐。
弟/子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探头瞧了一下。但是帘帐后面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东方一瞧,忍不住有些头疼,说:“那老头不会是在装疯卖傻罢?”
“不可能罢?”那弟/子说:“他一直痴痴/呆呆的,不像是装傻的啊。”
东方指了一下地上,说:“你们瞧。”
帘帐后面是空的,不过东方指着帘帐下面的地面让他们瞧,弟/子第一个轻呼出了声音。
帘帐一直这么盖着,一般也不会打开,有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全部摘下来。
大殿虽然经常有弟/子打扫,不过帘帐这边也算是个死角了,一不留神就扫过去了,所以帘帐下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土,非常的薄,但是有光线的时候就能瞧得很清楚。
而此时不只是有灰土,而是灰土被蹭乱/了,隐约能看出两个脚印来。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那个老者,之前躲在这里了?”
弟/子瞠目结舌的,顿时觉得他们都被耍了,又是气愤又是羞愧的,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那椅子离大柱子不远,想必是老者在殿内弟/子们急匆匆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站起来,退了一步就钻进了大柱的帘子之中。
那帘子很厚重,老者身材也不魁梧,钻进去就给掩盖住了。这戏法实在是太简陋,若是当时有人仔细的翻找,肯定能发现帘子后面的老者。
因为帘子下面有一层薄薄的土,被躲进来的老者给踩花了,这才叫东方看出了端倪来。
那老者肯定是躲进了帘帐后面,然后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弟/子们乱/了起来。
那些弟/子发现老者不见了,能不着急吗?一下子就乱/了。
大殿虽然很大,不过空旷的很,一眼就能看到头,他们一下子没瞧见老者,第一反应就是,那老者跑出去了,哪里想到老者躲在大殿内藏着。
大殿里面丢/了人,守门的弟/子们也都慌了,这事情就奇怪了,他们谁也没看到有人出去,但是就丢/了一个大活人。
这下好了,所有弟/子全都开始找/人,本来大门守得好好的,但是出了事情,一下子就散了。
老者估摸/着在帘子里站了一会儿,等着他们自乱阵脚,门口守卫松懈之后,才离开了帘子,然后偷偷跑出去了。
这小把戏玩的还挺顺利,所有人都以为老者消失了,全都没想到老者是以这种小儿科的办法逃走的。
东方低声说:“他虽然跑出去了,但是身上根本没什么修为,云笈宫里三步就一个阵法,他绝对跑不远的,可以在周围找找。”
子车无奇也是同意,他们干脆出了大殿去,让弟/子不要声张,就在周围找一找。毕竟还有很多宾客在云笈宫中,事情不方便大手大脚的。
子车无奇和东方也走出来了,准备到附近去找找,毕竟那老者消失了不久,应该走不了多远,毕竟附近的阵法没有被触动的,应该不会叫他跑的太远。
只是子车无奇刚走出大殿,就又有弟/子急匆匆跑过来了。
东方一瞧,子车无奇也真是够忙的,掌门闭关什么烂摊子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弟/子急匆匆的说:“大长老,双湖秦府的人来了,说是想要将他们老家主接回去。”
东方一愣,双湖秦府的人?秦府的人不早就消失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蹦出来了?而且来的还真是时候,那老者跑掉了,而秦家的人却来要人了。不过秦家的人来要人也无可厚非,毕竟那老者的确是秦家的老家主。
子车无奇说:“秦家的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弟/子连忙引着子车无奇往前走,因为老者丢/了,所以他们自然不可能把双湖秦府的人引到大殿来,那岂不是自己掀了自己的老底儿?
弟/子把双湖秦府的人带到了前面的小花厅,然后也将子车无奇请到了这里来。
东方跟着子车无奇,一起到了小花厅,一进去就有点傻眼了。里面坐着几位宾客,不过为首的那个人着实眼熟,还是不久之前就见过的。
竟然是冯九。
冯九坐在前面,正在喝/茶,看到有人进来,连忙将茶杯放下,然后站起来就走了过来,说:“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握奇公子了罢?有缘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东方:“……”
东方差点忘了,之前他们的确见过冯九,不过冯九可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在下应冯家的时候,全都是易容的,冯九压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子车无奇不动声色,拱了拱手,说:“客气了。”
冯九突然代/表双湖秦府来云笈宫要人,可把东方都给弄懵了。东方竟然不知道,冯九还是双湖秦府的人。
其实两个修仙世家联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冯九并不是下应冯家的直系,不过他的父亲的确是冯家的旁支,而冯九的母亲,则是正经的双湖秦府大小/姐。
冯九的母亲多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冯九还不大,后来由大哥带大,对于大哥的感情很深。现在大哥也去世了,冯九可说是孑然一身。
这次冯九突然到云笈宫来,其实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
在冯九母亲的那个时候,双湖秦府就已经落寞了。他母亲的父亲就是亲自去讨/伐九日谷的老家主。可是谁料,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后来秦家巨变,不少人为了争夺家主的位置大打出手。
而冯九的母亲并没有兄弟,她一介女流就备受欺负,竟然被人从双湖秦府赶了出来,后来若不是冯九的父亲遇到了她,恐怕过的就很凄惨了。
冯九的母亲与冯九的父亲成婚之后过的也是不错的,再也不过问秦府的事情了。没多久,秦府就更加落魄,一时间名存实亡。
冯九的母亲对此非常伤心,经常怀念起自己的父母来,小时候曾经给冯九讲起秦家以前的事情。
如今冯九的母亲也去世了很久了,冯九听到双湖秦府的老家主突然现身了,赶紧就从下应赶了过来,想要接走老家主,也算是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东方真是没想到,冯九竟然还是双湖秦府的人,真是大有来头了。若不是秦府落魄了,可比下应冯家还要有名望的多。
冯九还规规矩矩的将双湖秦府的宝物拿了出来,当然是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的。
那是一块玉佩,纯白无暇,一看就是好东西。双湖秦府后来四分五裂,有不少人想要做家主,但是都不得如愿,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这块玉佩。
这玉佩就像是令牌一样,历代秦府的家主都会佩戴。他们都没有这块玉佩,旁人自然是不服的,他们可不知道,玉佩其实在大小/姐的手中。
冯九的母亲离开秦府之后,知道自己就算拿着这块玉佩,也是会造人嫉恨暗/杀,那些秦家的人绝对不会按照规矩尊她为新家主。所以冯九的母亲干脆把玉佩藏了起来,然后就走了,一直没有拿出来重见天日。
今日冯九带着玉佩来了,子车无奇一瞧,还真是秦家的东西,冯九的身份的确是没错的。
子车无奇说:“贵客远道而来,请先进房舍休息,随后就会安排贵客与秦老相见。”
“有劳了。”冯九规规矩矩的说。
子车无奇不动声色,把冯九就引到了客房院子去,让他就住在了日暮他们的房间旁边。
安顿好了冯九,子车无奇又让弟/子再去找秦老,然后就跟着东方回了房间。
东方回了房间,就看到日暮正在教唐风居术法。
东方连忙过去,坐在他们旁边,说:“日暮,你知道谁来了吗?”
日暮翻了个大白眼,说:“叫师父。”
东方说:“好好,你知道我刚才碰到了谁吗?”
日暮说:“谁啊,难不成是你的老相好?你这样无奇是会吃醋的。”
东方哈哈笑了,说:“什么我的老相好,明明是你的老相好。”
日暮奇怪的看他,说:“怎么可能有老相好,我的老相好就无奇一个了。”
东方说:“你是不是想打架?”
日暮说:“明明是你先挑衅的。”
唐风居学的好好的,结果那边两个人突然像是鹌鹑一样要打起来了,着实无奈的厉害。
子车无奇这会儿就走过来了,说:“那个叫冯九的来了。”
“啊?冯九?”日暮一愣,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东方说:“人家才送了你一本龙甲神章,你不会就把人家给转头忘了罢?”
“谁说我忘了。”日暮说:“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代/表冯家来的吗?”
东方说:“不是代/表冯家,是代/表秦家。”
“秦家?”日暮更懵了,说:“哪个秦家?”
东方笑着说:“师父才疏学浅,弟/子来告诉你,当然就是双湖秦府的那个秦家啊。”
日暮说:“冯九还和秦家有关系?”
这关系的确复杂,日暮听得有点发懵,然后才喃喃说道:“原来他就是秦家的那个小孩啊,我说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救过他的命。”
冯九说多年/前被日暮救过,所以要报恩,还一直叫他恩公。日暮是完全不记得的,而且冯九也不像日暮是老妖怪,年纪轻轻的,多年之前还是个小娃娃,这么多年相貌变化也大,日暮能认得出来才奇怪。
不过现在东方一说,日暮似乎记起了什么来,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东方说:“我就说是你的老相好,你还不承认。”
日暮翻了个大白眼,说:“哈哈,这下好了,冯九来要人了,看你们怎么把人交给冯九。”
子车无奇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说:“你和冯九关系不一般,当然就请你去和冯九说一声了。”
“我?”日暮还想看笑话和热闹,结果哪知道火都烧到了他身上来,顿时有点发懵,说:“为什么让我去说,是云笈宫的人弄丢的,我才不去。”
东方说:“你不去也要去,现在你这个九日谷的小喽啰可是在云笈宫中,你若是不去,就让子车无奇把你推出去,外面那些人非把你当烧鸡一样啃了不成。”
日暮顿时瞪了眼睛,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东方一点也不害臊,说:“你是我师父啊,但是师父哪有媳妇亲近。”
这媳妇叫的自然是子车无奇,子车无奇听东方这么叫他,一点不羞一点也不恼,反而嘴角带着笑意,笑的那叫一脸宠溺。
日暮真是被他们打败了,说:“是我道行浅薄,被你们给阴了,我去还不行吗?”
云笈宫是没办法立刻把秦老交给冯九的,所以日暮只好离开了房间,到隔壁去找冯九解释一下,让他不要着急也不要声张。
东方觉得,让日暮去最好了。
日暮敲了敲门,果真听到了冯九的声音。冯九隔着门问:“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日暮咳嗽了一声,说:“是我……”
他觉得,估摸/着谁听了这句话都很像揍人,回答了跟没说一样。
但是下一秒,冯九一下子就将门拉开了,还风风火火的。
门一打开,冯九就瞧见了日暮,然后赶忙将人请了进来,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冯九说:“真的是恩公,我刚才听到恩公的声音,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恩公,恩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云笈宫,如今还来了不少人,若是旁人知道恩公是九日谷的人,恐怕会不妙。”
日暮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挺关心自己的,不过没接话,反而说:“我以前以为你是冯家的人,没想到原来是双湖秦府的人,怪不得之前我不记得你了。”
冯九说:“那恩公现在记得了?”
日暮点了点头,说:“记得了。你早说自己是秦家的人,我也早就能想起来了。”
冯九说:“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以为恩公早就忘了,所以没有再提。”
日暮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也别叫我恩公了,就叫我/日暮好了。当年我只是随手救了你,况且你也救了我。”
说起来冯九幼年的时候也的确是救了日暮的,让日暮记忆深刻。
冯九的父母死的早,自然受了不少苦,他虽然有大哥照顾,不过性格要强,不想让大哥操心。后来冯九因为被冯家的人嫌弃资质,所以冯老只收了他大哥为徒,反而把他打发走了。
之后冯九受了不少苦,也不跟他大哥提起。有一次小冯九就遇到了危险,碰巧叫日暮给顺手救了。
只是一个屁大的孩子而已,日暮顺手救了也没什么印象。不过后来就巧了,赶上日暮蝉蜕,让小冯九给瞧了个全过程。
日暮蝉蜕很痛苦,那日他本来想找个穷乡僻野蝉蜕,不想顺便救了个小孩。
后来就不巧了,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日暮蝉蜕本来就虚弱,还下了大雨,顿时感觉真是天寒地冻,好像要死了一样。不过日暮知道,他就算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他就是一个永远也死不了的怪物。
日暮褪皮很怕冷,那时候又下了雨,简直冷的要死,他无力的躺在地上,感觉浑身又冷又热,绝对是发/热了,昏昏沉沉的就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一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小包子脸。圆圆的小/脸,小大人一样板着嘴角,正坐在他的身边。
日暮血糊糊的身上盖着那小孩的衣服,旁边还升起了火堆,噼里啪啦的火星不停跳跃着。
日暮吓坏了,他蝉蜕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旁边,他可是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个鬼样子的,一定可怕的比鬼还吓人。
但是那小包子竟然不怕他,还让他不要乱动,说他发烧了,自己在熬药,一会儿给他喝下去就好了。
果然,日暮看到火堆上竟然还有个小药锅,里面有黑漆漆的东西,熬得那叫一个难闻,又苦又臭。
那是小冯九在山里头采来的草药,条件简陋,也没办法给他找大夫来,干脆就弄了些草药自己熬煮。
日暮都快被那些草药给熏死了,但是小冯九还逼着他喝掉。捏着鼻子喝完,日暮就趴在地上干呕,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简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日暮不知道当时自己血粼粼的模样有没有给小冯九留下什么心里阴影,反正小冯九是让他记忆深刻的。
当时日暮并没有问冯九的身份,但是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收藏着,是秦家的宝贝,日暮就知道了这孩子估摸/着秦家的人,不然不可能有那块玉佩。
后来再相遇的时候,冯九变了样子,已经从小豆丁变成了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日暮哪里还能联想的到。
如今日暮想到了好多过往的事情,记忆都挺深刻的。
日暮咳嗽了一声,说:“我听说你是准备接秦老回去的?”
冯九并无保留,点头说:“是,这次我是专程来接我祖父的。”
日暮说:“我就是为这事情来的,想跟你说一下……”
日暮一边说一边默默的在心里咒骂子车无奇和东方,简直就是损友,把这种事情交给自己。
冯九听日暮一说,吃了一惊,说:“人突然丢/了?”
日暮点了点头,说:“因为事情不一般,所以无奇让我与你先说一声,希望你不要声张,毕竟……”
“我明白。”冯九点头。
秦老消失的不一般,很有可能是自己跑掉的,这事情的确不能声张,若是有问题的是秦老,声张出去云笈宫和冯九都不好办。
冯九瞧了日暮一眼,说:“恩公和握奇公子交情颇深?”
日暮说:“都说别叫我恩公了,叫我名字就好了,太生分了,我听着也怪别扭的。”
冯九点了点头。
日暮又说:“其实你之前就见过无奇了,他算是我发小了,不然我也不管他的闲事儿。”
冯九没成想,上次与日暮一起的那几个人,竟然就有握奇公子在,冯九吃了一惊,说:“没想到我之前就见过了握奇公子,当真荣幸。”
子车无奇和东方他们在隔壁,还不知道被日暮给出卖了。
日暮很快就回来了,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然后东方往外一瞧,就看到日暮抵着一个人走进来了,自然是冯九无疑了。
冯九其实很仰慕握奇公子,恐怕没人不仰慕握奇公子,所以特意跟着日暮来拜访一下。
不过东方一瞧冯九跟着日暮进来了,顿时就傻眼了。因为他现在可不是易容的模样,用的可就是自己本来的样子。
日暮根本没想到这一节, 毕竟他看着东方本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吃惊, 还热情的将冯九给带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冯九进了门, 本来是要来拜见握奇公子的, 但是谁料到进去之后就有点懵了,握奇公子身边儿上坐着一个人, 穿着黑色的衣服,正转过头来瞧门口,这一回头, 可叫冯九看了个正着。
不只是东方傻了眼, 冯九也有点懵。
恐怕世间没有人不知道三十六天门门主的威名, 也没有人不知道三十六天门门主长什么样子了。
冯九也算是修仙世家的人, 虽然以前没见过东方,但是多少知道一些, 他一瞧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一些。
东方差点炸毛, 立刻就说:“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日暮说:“冯九很崇拜无奇啊, 我就带他来见见无奇。”
子车无奇倒是非常的镇定,反正冯九都已经瞧见东方了,干脆伸手一摆, 说:“请坐。”
东方真是不淡定,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还活着, 会招惹什么是非来。
冯九调整了半天的情绪, 表面上淡定了一些, 但是心中真是一团团的疑问。三十六天门门主不是早死了吗?已经被冯少主做成了傀儡?但是现在这个三十六天门门主显然并不是傀儡,更像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这里不是云笈宫吗?据说云笈宫和三十六天门门主恩怨很大,但是这会儿云笈宫的大长老/子车无奇就坐在三十六天门门主身边,看起来平安无事。
冯九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子车无奇淡定的说:“想必你也听日暮说了关于秦老的事情。”
冯九点了点头,说:“刚才的确听说了。”
子车无奇又说:“我们会尽快将秦老找到的。”
冯九说:“麻烦握奇公子了。”
子车无奇说:“我想问一问,你对秦老了解些什么?秦老突然一个人跑掉了,我们都觉得有些奇怪。”
冯九一听,苦笑了一声,说:“不瞒握奇公子说,我根本没有见过我的祖父。我小时候就不在秦家长大,还是后来大一些了,我大哥带我去瞧过一眼秦家。那个时候双湖秦府已经落魄了,里面没人住,我们也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冯九根本不曾和秦家的人打过什么交道,说起祖父来,多半是母亲或者大哥的回忆。不过如今父母和大哥全都去世了,他又突然听到关于双湖秦府的事情,冯九有些感叹,就跑过来了,想要完成母亲的遗愿,也算是对他家人的一点安慰。
不过冯九没有想到,来了云笈宫之后竟然出了岔子。秦老偷偷躲了起来,然后跑掉了,这也不能全怪云笈宫的人,说起来秦老也是有问题的,所以冯九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子车无奇说:“如此,那就请在云笈宫小住几日,我们找到秦老会立刻通知你的。”
冯九说:“有劳了。”
东方听他们说话,自己也不敢插话,就猫在子车无奇身后躲着,想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他可是堂堂的三十六天门门主,虽然三十六天门已经荡然无存,不过到哪里提出来,都够众人抖三抖的。三十六天门门主在这里,哪里能没有存在感?
冯九说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打量东方,不过自然是很小心的偷偷打量。
东方被他打量的直发毛,虽然对方是偷偷打量,但是他可是在戒备着,怎么能没发现?
等子车无奇他们说完了正事儿,突然就站起来了,东方在他身后,子车无奇一站起来他就暴/露了,和偷偷打量他的冯九正好来了个对视……
那叫一个尴尬。
子车无奇站起来,伸手握住了东方的手腕,说:“刚才忙着说正事,忘了引荐。这是日暮的徒/弟,不知道日暮有没有跟你提起。”
冯九一听,顿时又有些发懵,侧头瞧了一眼日暮。
三十六天门的门主乃是日暮的徒/弟?简直闻所未闻,不过在冯九心中,日暮是很厉害的,突然听说三十六天门门主都是他的徒/弟,更是佩服日暮了。
其实子车无奇这一招也是够损的,他知道日暮有恩于冯九,冯九能把龙甲神章拿给日暮,在心中肯定把日暮放的位置很重要,东方是日暮的徒/弟,说给冯九一听,冯九自然不会对东方有什么戒心了。就算他如今撞见了东方,绝对也不会说出去的。
东方转念一想,就知道子车无奇想的是什么,顿时眼珠子转了转,笑着瞧向日暮,犯坏的说:“师父,怎么半天了,你都不介绍一下。这位冯少侠是师父的朋友吗?”
日暮顿时头大,听东方那口气,就知道自己要遭殃。
日暮哪里还敢把冯九介绍给他们,说:“好了好了,冯九我就带走了,你们不是在说正事儿吗?就聊你们的去罢。”
他说着,赶忙抓了冯九的手就开门出去了,还“嘭”的一声把房门给他们带上了。
日暮走的是风风火火的,带着冯九回了隔壁,这才松口气,说:“那个冯九啊……其实东方是个好人,只是大家多数对他有偏见,所以……你看啊,东方可是无奇的……朋友,能和子车无奇交朋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是不是?”
冯九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冯九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的人,在经历了冯家各种阴/谋诡/计之后,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况且多年/前日暮救了他的命,但是所有人都说九日谷的人是坏蛋,他却一直相信日暮肯定是好人。这个东方或许就是同一个道理。
冯九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日暮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你先休息罢,你大老远跑过来,肯定累了。”
冯九说:“我不累,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没有想到,着实惊喜的很。我以为之前一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其实日暮也觉得是如此,毕竟大家全都是来去匆匆的,他一向只有子车无奇一个朋友,还是阔别多时的老友,很久都没见面了。
日暮是九日谷的弟/子,因为经常要蝉蜕,所以根本没办法和什么人交朋友,生怕别人用看恶/鬼的眼神看自己,总是躲避着人群,在人少的地方出现。
如今突然有个人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并不用瞧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反而对他说话温柔又友好,让日暮感觉着实开心。
之前他们匆匆分开,以为就再也不会遇到了,哪知道这么巧,才过了几天就见面了。
这边两个人相谈甚欢,那边东方把日暮给骂惨了,说:“日暮真不靠谱,竟然把冯九带来了!还叫冯九瞧见了我。”
子车无奇就笑了,说:“你这么风/流倜傥,怎么见不得人?”
子车无奇这是拿之前东方的话在打趣他呢。东方翻了个白眼,说:“还不是怕给你惹麻烦。”
子车无奇说:“你并不是我的麻烦,如果你愿意,我恨不得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东方一听,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怎么骂着骂着日暮,子车无奇竟然开始对他说情话了。
最主要的是,太羞耻了,旁边夷玉、唐风居、王不留行和半夏都还在呢,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王不留行立刻嘻嘻的拍着桌子笑起来,还托着腮帮子使劲儿盯着他们瞧,觉得十分有/意思。
东方又羞又恼的,说:“什么我是你/的/人,你要把话说完整,应该是,我是你的男人!”
这回不只是王不留行笑了,夷玉也跟着拍桌子笑,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子车无奇倒是没有不好意思,说:“这个问题,晚上我们继续深入讨论。”
东方脸上更烧了,心里暗骂子车无奇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子车无奇说:“现在我们还是应该赶紧出去再找找秦老。”
的确如此,秦老看起来像是装疯卖傻一样,但是他装疯卖傻又有什么意义呢?突然就甩掉了旁人跑了,而且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什么阵法被触动,秦老还没有被抓到。
东方说:“真是奇了怪了,我看那秦老已经修为枯萎了,但是怎么避开了所有的人?他出的了大殿,那是怎么避开阵法的呢?”
在东方眼里头,云笈宫的阵法的确小儿科,不过在旁人眼里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天罗地网,不是说避开就能避开的。
子车无奇还要出去找一找,东方说什么都要跟着他找,所以又易容成了子车无奇的弟/子,跟在他身边,两个人这就出门去了。
两个人一路走了出去,先去大殿边上转一圈瞧瞧,那秦老从大殿出来,肯定要选一条路才行的。
东方说:“大殿这边有七条路可以选,不过如果是我要逃走的话,那肯定会选这边的两条,其他五条路上的弟/子太多了,很容易被发现。”
东方对于云笈宫,可是研究的很透彻的。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说:“但是秦老应该对云笈宫没什么研究罢。”
东方点头说:“这个倒是说的对。那我觉得,这边的路更合适一点。”
他说着抬手指了一下右边,那边有一条路,是通往山顶禁地的。禁地是掌门闭关的地方,在云笈宫一座山的山顶,一般不会有人上去。掌门人闭关的时候也不需要吃饭喝水,不需要送东西上去,所以那条路一直很冷清,只是偶尔有打扫落叶的弟/子会出现在那里。
那边看起来就荒凉,还能看到山林,若是想要藏身,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东方说:“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瞧瞧。”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听你的。”
两个人往小路上走,果然越走越偏僻,弟/子也越来越少了。东方左右看了看,觉得着实奇怪,这一路上的阵法也不少,按理来说,那秦老是走不过来的,难道他们选错了路?
东方只好招手说:“无奇,这边走。”
他才说完了,忽然就被子车无奇一把拉住了胳膊。
东方顿时警惕起来,说:“怎么了?”
然而周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恨不得连一只苍蝇都没有飞过去。
子车无奇只是拉着他的手,说:“没什么,只是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你要叫我师叔。”
东方瞬间有点懵,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翻了个大白眼。
本来东方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子车无奇的,不过感觉太见外了,干脆学着日暮叫他无奇。
这样一来子车无奇就不乐意了,日暮这么叫他,东方也这么叫他,听起来还是很见外的。
东方想要甩开他的手,说:“你滚,我们在做正经事。而且我现在装你的弟/子,叫你师叔还不被别人发现了。”
“说的有道理。”子车无奇笑着说:“那你叫我一句师父听听。”
东方:“……”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是占自己便宜,哪里肯叫,不过他不叫,子车无奇就不放他走,拉着他的手腕不松手。
东方着实无奈,只好顺了他的心思,说:“师父,我们赶快往前走罢,不然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他说完了,本以为子车无奇就可以老实了,哪知道他松开了东方的手,反而伸手去搂住了东方的腰。
东方一愣,说:“你怎么变本加厉了!”
子车无奇搂着他的腰,低下头来抵住了他的额头,说:“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师父……就好了。”
东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在他离开云笈宫的时候,子车无奇就这么想了。若是当年自己收了东方为徒,那么东方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只可惜并不是这样……
东方感觉子车无奇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感觉有点痒,伸手推了推他,说:“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不用内疚,该内疚的是我。”
子车无奇的确对他很好很好,东方觉得,自己误会了他那么多年,该内疚的的确是自己。
子车无奇笑了笑,没说话,不过又低了一下头,就吻上了东方的嘴唇。
东方被吻了一下,好在没有深入,不然东方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小路上,虽然人不多,但是保不齐周围就会走出一个人来。而子车无奇竟然胆子这么大,抱着自己就吻。
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恐怕以为他们的大长老被恶/鬼附身了呢。
东方赶忙推开子车无奇,说:“你又发疯。”
“走罢。”子车无奇可是懂的拿捏时机的人,这会儿吻到了东方已经很满足了,拉着他的手就带着人往前走了。
东方瞧他切换自如,一下子又变得很正经了,实在是没脾气,赶紧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们顺着小路往前走,眼看着就要到山林了,一路上根本没有人影,非常的安静,东方都有点想要调头离开。
子车无奇突然拽了他一下,说:“看那边。”
东方不明所以,不过跟着子车无奇走过去。
前面就是树林,非常茂/密,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子车无奇走过去,伸手一挑就从灌木上摘下了一样东西。
东方一瞧,说:“这是什么布?被刮下来的衣服吗?”
是个破布条,子车无奇拿在手中一瞧,说:“应该是某个弟/子的。”
东方也瞧出来了,跟自己现在穿的衣服差不多,他现在穿的可是云笈宫弟/子的衣服,所以这片碎布应该是从某个云笈宫弟/子身上刮下来的。
东方说:“奇了怪了,我们要找秦老找不到,怎么反而有弟/子跑到这里来了?”
进了山林就是禁地了,一般的弟/子不能随便进入,怎么会有弟/子的碎衣服在这里?
子车无奇说:“这边走。”
东方立刻跟上,两个人在灌木中穿梭着,很快的,东方似乎就明白子车无奇让他过来是做什么的了。
东方一眼就看到前面的灌木被压塌了一片,竟然有个人倒在里面。
因为草木茂/盛,一眼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不过能看的清楚,那个人穿着一身云笈宫弟/子的衣服。
子车无奇和东方立刻走过去,就瞧果然是个云笈宫弟/子趴在地上,他的衣服被灌木给刮破了,而且身上有一些细微的血口子,想必也是灌木给蹭的。
东方立刻蹲下来,就将那趴在地上的弟/子给翻了过来。
那弟/子他不认识,长得样貌比较普通,这会儿昏迷着,而且脸色相当的惨白,就像是鬼一样,几乎毫无血色。不只如此,他的呼吸也很微弱,东方探了一下,好在还有一口气儿。
东方说:“我们先把他带出去罢,他要不行了。”
“好。”子车无奇说。
两个人快速的离开了山林,将弟/子给背了出去,然后放在平坦的地方,东方用了一些修为,给他吊住一口气。
“奇怪了。”东方吊住了弟/子一口气,却觉得非常奇怪,说:“这弟/子修为也太少了,感觉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怪不得会昏死。”
东方之前看到弟/子一脸惨白,还以为他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什么的。不过并非如此,弟/子身上只有一些小小的血口子,根本不足以流多少血,血口子都已经结痂了,身上也没有大伤口。
但是那弟/子虚弱的厉害,进气儿出气儿都没有多少了,身为云笈宫的弟/子,修为几乎为零,实在让人奇怪。
子车无奇皱眉,说:“他被人吸走了修为。”
东方说:“是什么人?”
吸走别人的修为,自然能快速有效的提高自己的修为。不过这种办法是旁门左道,而且非常的困难。
当初东方还是书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孤魂谈过条件,想要给孤魂报仇,然后让孤魂把他的修为给自己。
东方的确会吸收别人修为的法术,但是这是有前提条件的,必须对方自愿,不然仍然吸收不了,吸收来了还是会有大量的怨气,说不定得不偿失,反而会走火入魔。
而眼下,东方觉得肯定不是这弟/子自愿的,毕竟弟/子奄奄一息,这要是自愿的岂不是像是在自/杀了?
那弟/子伤的还挺重的,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东方干脆把人背起来,然后准备带他先回去。
子车无奇不想让东方太累,想要自己背人,东方一定,就说:“可别介。我一个小弟/子跟大长老一起,叫大长老背着人,自己在旁边跟着,别人看了眼珠子估摸/着都掉出来了。”
子车无奇听着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将受伤弟/子给带了回去,路上有弟/子瞧见了,立刻就过来帮忙。
众多弟/子见到有人受伤了,都是吃了一惊,就有人说:“他怎么受伤了?”
东方问:“这位师/兄是负责什么的?”
一个弟/子说:“就是负责打扫大殿的啊,刚才我还听师/兄说,大家都在找他,但是怎么也找不到,还以为他跑到哪里去偷懒了,怎么伤成这样?怪吓人的。”
东方一听,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子车无奇,这受伤弟/子竟然打扫大殿的。
子车无奇也瞧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东方觉得,或许并没有太多的巧合,这弟/子受伤和秦老失踪是有关系的也说不定。
受伤弟/子乃是云笈宫的新弟/子,虽然入谷不久,不过修为也不至于是零,反而在师/兄弟之间还是顶不错的。
因为今天宾客很多,所以打扫大殿附近的弟/子也就多了不少,免得让外人瞧了笑话。
那弟/子跟着师/兄弟门打扫大殿,但是据说忽然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中午的时候,师/兄弟们要去一起吃饭,就发现他不见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回到房间也是没有,真是好生奇怪。
师/兄弟们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后来午休时间过了,大家又去干活,仍然没见着他,还以为他跑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
大殿离山林也并不近了,尤其是新弟/子,是不可能跑到那里去的,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过去。
师/兄弟们说这受伤弟/子,平日里都是很老实的,并不是个贼大胆,平日规规矩矩,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禁地山林去。
那些弟/子们一说,东方就更觉得奇怪了。
他们正说着,那受伤弟/子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就有一些醒过来的意思了。
师/兄弟们赶紧围拢过去,东方也挤了过去瞧情况。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
那弟/子显然眼睛里没什么焦距,看来还没真正醒过来。
他虚弱的几乎说不话来,咳嗽了好几声,有人给他端来了水,他都吞咽不下去。
子车无奇瞧了就挥了一下手,说:“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问他。”
师/兄弟们听到大长老的话,赶紧全都退开了,然后离开了房间,最后关上/门。
那受伤弟/子才醒过来,竟然看到了大长老,顿时有点发懵,想要爬起来行礼。不过他身/体虚弱的太厉害了,没爬起来,还差点从床/上折下来,着实吓人。
东方连忙把他弄回床/上,说:“你躺好就行了。”
子车无奇说:“你受伤了,你还记得吗?”
弟/子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努力回忆,忽然眼睛睁大了不少,然后用尽全力点了点头,说:“弟/子……弟/子……”
他张/开嘴,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还是东方又给他渡了一些修为过去,这才让他有些力气了。
这弟/子的确是打扫大殿的弟/子,他负责大殿后面的落叶,今天上午就在那里了,老老实实的打扫着,谁知道就出了意外。
弟/子回忆说,具体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正在打扫落叶,但是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了,以为是师/兄弟,毕竟光听脚步声也听不出来。
他回头,却一下子被人打晕了过去。他并没有看到那个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但是看到了一片衣角,并不是云笈宫弟/子们穿的衣服,颜色不对。
那弟/子说:“是一片灰色的衣服。”
他这么一说,东方和子车无奇就对视了一眼,灰色的衣服,正巧了,那秦老穿的就是件灰色的衣服。
弟/子被打晕了过去,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晕晕乎乎的,感觉有些颠簸,但是醒不过来,似乎有人带着他在飞快的移动。
再后来,弟/子突然就被疼醒了,一瞬间疼得他冷汗直冒,好像在掏心挖肺一样。
弟/子回忆起来,顿时打了个冷颤。
那弟/子说,他在昏迷中,疼得他不知道怎么才好,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了,眼睛画的厉害。他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片绿色,闻到泥土和树木的味道,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再后来,他一下子又昏死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直到东方和子车无奇把他给救回来。
东方眼珠子转了转,给子车无奇打了个眼色。
子车无奇就说:“你好好休息。”
弟/子虚弱的点了点头,说了半天话,已经累的不得了,点了一下头就歪着睡了过去。
东方和子车无奇离开了弟/子房间,然后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虽然云笈宫中/出了奇怪的事情,但是宾客众多,所以事情不宜声张,大家都是不知道的。
东方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日暮和冯九也在,冯九似乎还挺受欢迎的,王不留行很喜欢和他聊天的样子。
日暮瞧他们回来,说:“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东方说:“人没找到,但是出了怪事儿。”
东方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夷玉就说:“天下还有这样的术法吗?可以随便吸取别人的修为?那岂不是要天下无敌了?”
王不留行托着腮帮子,说:“闻所未闻。”
冯九这个时候却说:“也不是真的闻所未闻。”
“嗯?”日暮惊讶的看他,说:“你会这样的术法?”
冯九摇头,说:“我不会,但是龙甲神章上有记载。”
“龙甲神章?”东方吃了一惊。
冯九点头,说:“的确在龙甲神章上有记载,但是记载的不全,我看过一眼,你们看看便知道了。”
冯九之前给日暮了一本龙甲神章,他之前翻阅过几眼,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术法,而在那本龙甲神章的最后面,就记载着这样一个阴毒又奇怪的术法。
他们连忙把那本龙甲神章找出来,然后就翻到了最后面,这一瞧果不其然,和冯九说的没什么出入。
不过龙甲神章本来就是很多册连在一起的,这一册正好只有个概述和开头,并没有后面的内容。
这条术法看起来果然阴毒非常,可以随便吸取旁人的修为为自用,而且还教授了如何正确调理吸收来的修为,不会走火入魔。
东方一瞧,说:“天底下竟然真有这样的术法。”
他以前觉得龙甲神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现在一瞧,这龙甲神章果然是祸/害中的祸/害,若是这术法被大家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麻烦来。
东方忍不住皱眉,日暮就说:“所以偷袭了弟/子的那个人,难道就是秦老吗?”
毕竟弟/子说的灰色衣服,似乎也只有秦老才穿着。他回忆了一下,今天还没见到别人穿灰色衣服。
东方说:“不能确定,但若是这般假设,那么就有地方可以说通了。”
在大殿中的时候,东方观察过秦老,秦老修为几乎没有。他逃离大殿是用了个小计策,骗了大殿里的弟/子和守卫,让大家以为他逃走了,其实秦老就藏在大殿里。
秦老等旁人松懈,全都去找他的时候才趁机溜走。但是如此一来,他躲过了弟/子,却躲不过云笈宫的阵法和结界。若想要继续溜走,那就需要破/解阵法。
以秦老的状态来说,无论如何不能破/解阵法,然而子车无奇让弟/子去找,却又没有找到秦老的踪迹,而且所有阵法不曾被启动过,没有硬闯的痕迹。
东方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说秦老是深藏不漏?其实/修为深不见底?
不过现在一瞧,或许不是这样。秦老可能会龙甲神章所记载的阴毒术法,他离开了大殿,然后就从大殿后面抓了一个弟/子。
他将那弟/子带上,本身没什么修为不怕,临时吸取了那弟/子的修为,一路用吸收来的修为破/解了阵法。最后那弟/子已经快要不行了,他就将弟/子扔在了山林里。
如此一来,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感觉这个秦老并不像什么好人。
夷玉说:“真是奇怪,那秦老为什么要偷偷逃走呢?”
东方觉得,秦老被带回来,恐怕根本是个阴/谋。秦老装疯卖傻,遇到他的弟/子没办法,才把他带回了云笈宫来。说不定秦老的目的就是进到云笈宫中,要知道云笈宫守卫森严,旁人若是想要潜入,那可是很费劲儿的。
而眼下,秦老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就被领着走了进来,谁也没有怀疑他。
子车无奇说:“那他要来云笈宫做什么?”
东方摇头,谁也说不准这个问题,但是都觉得不寒而栗,感觉秦老肯定有更多的阴/谋。
东方说:“他往山林禁地去了,会不会是要去禁地?”
子车无奇说:“他若是要去禁地我反倒不担心。”
云笈宫的禁地可不是谁都能闯的地方,秦老就算再吸取十个人的修为,恐怕也根本进不了禁地的。
东方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他会那种吸收别人修为的术法,已经吸收了一个人的修为,会不会再去吸收别人的修为。”
毕竟有一就有二,东方着实担心。
子车无奇也是面色不怎么好看,说:“我去提醒一下弟/子,让他们找/人的时候小心一些。”
东方点头。
只是子车无奇还没走,已经有个弟/子急匆匆的跑进了客房院子,看起来情况紧急,他已经冷静不下来了,惊恐的一路喊着大长老就跑进来了。
这里住了不少客人,大家都好奇极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子车无奇赶忙走出去,将那弟/子带到了偏僻的地方去,免得惊扰旁人。
子车无奇问:“出了何事如此惊慌?”
那弟/子一脸惊魂未定,说:“大长老不好了!死了一个人。”
子车无奇一听,脸色瞬间就黑了。
那弟/子继续说:“还是来咱们这里的客人!”
原来弟/子这么找急忙慌的是因为有人突然死了,而且不是云笈宫的弟/子,而是到云笈宫来的客人。
就在刚才,一些弟/子突然就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都已经干瘪了,样子着实吓人,几乎分辨不出来样貌,就像是干尸一样。
弟/子有点慌,想要把尸体先带走,然后再去禀报大长老。但是没想到周围正巧有人,尸体没掩盖住,被一群客人给发现了。
这下子就完了,云笈宫突然死了人,尸体还非常诡异,客人们一下子就吵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那死掉的人还不是云笈宫的人,而是一位世家的少主。
那弟/子说:“那位少主我之前还见过的,用膳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少主带着他的弟/子今天一早才到,中午的时候被弟/子引着去用膳。用完了膳弟/子就没有再瞧见那人了,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少主的徒/弟说,少主用过午膳就独自离开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后来一直没回来,徒/弟们有点担心,毕竟不是自家地盘,所以就一起出去找,找了一圈也不曾见到。
他们哪里想到,再见到少主的时候,他们几乎都不敢认了。少主成了一具干尸,面目完全认不出来,只是衣服和身上的配饰都在,所以他们才勉强认出来。
这下好了,云笈宫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他们少主死了,徒/弟们哪里能善罢甘休,嚷嚷着让云笈宫负责任。
云笈宫出了事儿,客人还那么多,一下子好多人跑过去围观。
弟/子看到情况不妙,赶忙就来找大长老。
子车无奇立刻说:“带我去看看。”
东方立刻也跟着子车无奇一起去了,毕竟这事情实在是紧急。
弟/子慌慌张张的带着他们过去,果然就看到一处地方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家全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而且声音非常的大。
子车无奇一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就有眼尖的人瞧见了他,立刻喊了一声。
随后几乎所有人都瞧过来,就有人喊道:“握奇公子,云笈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云笈宫之人做出了这种歹/毒的事情?”
东方凑过去看了一眼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尸体, 尸体和那弟/子叙述的差不多, 就像一具干尸一样, 干瘪的厉害,若不是穿着衣服, 恐怕谁也认不出来了。
尸体着实让人恶寒, 尤其是突然出现, 吓了大家伙一跳,也不怪大家的反应这么激烈。
子车无奇朗声说道:“请大家不要慌,免得中了贼人的奸计。请各位先行回房间,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
握奇公子还是相当有威严的,虽然刚才还吵吵闹闹的, 不过握奇公子一开口, 那些人就安静了不少。
有人是特意跑过来瞧云笈宫热闹的, 不依不饶的说:“我们怎么知道回房间就安全了?万一云笈宫哪里都不安全呢?我们再被人杀了, 怎么办?”
其实那人说的也没错, 现在并不知道哪里安全, 不过呆在一个地方总比吓跑的好太多,毕竟大家都在一块, 不至于落单, 那就安全了几分。
只是那人故意找茬,看来是不服云笈宫已久了,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欠揍。
东方一听, 显然就不乐意了, 干脆说道:“这位前辈此言差矣。在场的各位都是修仙世家有头有脸的前辈了, 虽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提醒了,前辈们全都赫赫有名,难道连自保都不能吗?”
“你是什么意思?”那人也不干了。
子车无奇拦住东方,说:“若是有不放心,想要离开云笈宫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绝不阻拦。”
虽然云笈宫现在很凶险,但是竟然没有人想要离开,毕竟他们还没查清楚当年九日谷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者云笈宫出了事情,他们也想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在云笈宫头上动土。
子车无奇让弟/子们将各位全都送回到客房之中,然后就又让人将尸体给搬走了。
刚才乱哄哄的地方,过了没有多一会儿就干净了下来,大家慢慢的散开了,一步三回头的就去了客房。
尸体也被搬走了,不过子车无奇喝东方还没有离开,毕竟这是找到尸体的地方,所以他们准备在左右看一看情况再说。
东方说:“害这个人,和害之前那弟/子的手法似乎是一样的。只是那弟/子没有被吸成干尸罢了,你说,真的是秦老做的吗?”
子车无奇摇头,说:“不知道。”
东方说:“唉,真是头大,真是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四周也是相对人迹罕至的地方,是个偏殿的小角落,干尸就躺在这里,其实是极为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不过今天云笈宫来了不少的客人,所以有好些客人是想要参观一下云笈宫的,毕竟云笈宫不是说进就能进,也不知道下次进来是什么时候了。
于是就有好些个人参观到这里,突然就发现后面有东西,好奇的走过来一瞧,这才发现了一具诡异的尸体。
先发现尸体的连忙去呼喊叫人,寻找少主的徒/弟们这才发现了尸体,虽然看不出少主的样貌了,但是衣服是肯定的。
子车无奇和东方在周围转了一圈,果真什么也没找到。
两个人在查看,就瞧日暮和冯九竟然来了。
东方远远的瞧见那两个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两个人走到近前,东方才说:“你们做什么来了?”
冯九说:“刚才我们在房里,听到很多人进了客房,而且议论声音很大,日暮有点担心,所以我陪他过来瞧瞧。”
那些客人们都回了客房,回去之后当然还在议论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声音还挺大的。大家在屋里都听到了,日暮有点坐不住,想要出来帮帮忙,所以冯九干脆也跟着一起来了。
日暮说:“怎么样?尸体呢?”
东方说:“让人先搬走了,放在这里也着实不好看啊。”
日暮说:“你们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东方摇头。
冯九看了看四周,的确偏僻,不过……
冯九说:“若是我没猜错,那边的山才是山林禁地的方向罢?”
他说着抬手一指,下午雾气有些起来了,那禁地变得模模糊糊的,非常不清楚。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是那里。”
东方也抬头去瞧,他之前和子车无奇去过,自然知道那边才是山林禁地的方向。之前的弟/子在山林中,差点被人吸干了修为变成干尸,而现在在偏殿旁边,出现了一具被吸干的尸体。
东方着实奇怪,说:“这里离山林禁地,似乎真的有些远了。”
若说是秦老作的怪,他需要吸收别人的修为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他先扛着打晕的弟/子跑到了山林去,但是没过多久,他怎么就跑到了这种偏僻的小殿来?
子车无奇一皱眉,说:“难道他在云笈宫中,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东方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龙甲神章。但是云及宫中是否真的有龙甲神章,东方都不敢肯定。
东方说:“如果真是在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东西,那么他下一刻要去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啊。万一他的修为又用光了,再需要吸收别人的修为,很可能就会有人再遇/害了。而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制止。”
日暮说:“别着急,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尸体罢。说不定那受伤弟/子和刚才的尸体其实没什么关系呢?”
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发现的了,日暮一说,大家就都同意了,然后一起离开,准备去瞧瞧尸体。
弟/子们已经将尸体抬走了,虽然天气并不热,但是为了防止尸体坏掉,还是要抬走放到凉一些的地方去才行。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地方有好几个弟/子守着,子车无奇瞧了,这才挥手让他们先都离开。
弟/子们走了,子车无奇带着他们进去。一进去就看到排列整齐的无数棺/材。
其实这个地方就是专门用来储藏尸体的。虽然云笈宫是修仙世家中的翘楚,但是这么多弟/子,哪里能不死人,生老病死是不能避免的。云笈宫中但凡死了人,就会全都放在这里,然后等待数日之后才会下葬。
这里比较凉,虽然棺/材多,不过棺/材里全都是空的,里面并没有尸体,全都开着盖子。
唯一有一口棺/材的盖子是半合着的,自然是刚被放进去的那位少主了。
他们走过去,将半合的棺/材盖子推开,里面躺着的干尸就露了出来。
日暮进来就搓了搓胳膊,说:“我的天呢,云笈宫还有这么阴森森的地方,你们放这么多棺/材,是招鬼吗?”
东方说:“别说废话了,不是来瞧尸体的吗?”
日暮说:“我才说你媳妇一句不是,你就这么说我,我可是你师父啊。”
东方翻了个大白眼,干脆不理日暮的揶揄。
冯九似乎还有点不适应他们之间的插科打诨,不过也算是相当淡定的了。
“咦?”日暮趴在棺/材上往里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说:“这个人……”
东方瞧了他一眼,说:“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日暮说:“都变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认识啊。”
“那你咦个什么劲儿。”东方说。
日暮说:“我是在惊讶,我怎么瞧着这个人的尸体,吸干/他的,有点像是蝉蜕手法?”
“蝉蜕手法?”东方吃了一惊。
日暮一说,他们立刻就想到了忘江苑那江老的事情,之前江老为了蝉蜕后自己不虚弱,也是害死了不少人的,一个个全都给吸食成了干尸。
东方说:“虽然乍一看的确像是,但是有很大的本质区别罢?江老吸食的是血液和元阳。这具尸体一看就是因为修为枯竭,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日暮说:“孺子不可教也!”
东方:“……”
日暮又说:“我说的是手法,又没说到底吃了什么。”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东方也只能算是刚刚练习了蝉蜕的人,还没第二次蝉蜕,根本不太了解,所以日暮就算这么说了,他也是瞧不出来的。
子车无奇和冯九两个人就更瞧不出来了。
东方说:“若真是秦老……那他到底是会蝉蜕还是会龙甲神章啊?真是邪门了。”
子车无奇皱眉,说:“难道是将两者结合在一起了?”
东方眉梢一挑,说:“你别吓唬我,龙甲神章或者蝉蜕,一样就可以天下无敌了,两者结合在一块了,那岂不是……”
日暮说:“虽然听起来挺可怕的,但是我看着这具尸体,就觉得真的有些像蝉蜕手法。”
子车无奇说:“还能从尸体上看出什么吗?我们现在要想找到这个作/恶的人,要如何下手?”
日暮沉默了半天,最终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东方也在旁边沉思,不过他沉思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东方忽然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什么?”日暮立刻问,所有人都瞧着他。
东方说:“有点难以启齿。”
日暮奇怪的看着他,说:“难以启齿?你还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们啊。”
东方说:“我就是想说……连龙甲神章,不是要自宫的吗?”
“啊?要自宫?”日暮一愣,瞪大眼睛,说:“不是罢,真的假的?”
冯九也是头一次听说,眼皮都跳了好几下。
子车无奇是不奇怪的,因为他看过龙甲神章第一卷了。
东方说:“你们真是孤陋寡闻,龙甲神章第一卷开篇就写着呢。”
日暮说:“我又没看过,这是真的假的,可别是你骗我们的。”
“骗你做什么,我很严肃的。”东方翻了个大白眼说:“练龙甲神章需要自宫,而蝉蜕之后身/体残缺的部位都可以长好,那……”
日暮忽然明白,为什么东方说这个问题有点尴尬了。
子车无奇挑了挑眉。
东方继续说:“所以切掉的小弟/弟也能长出来吗?”
“咳咳……”冯九干咳了一声,果然尴尬。
他们之中也只有子车无奇面无表情,最为淡定了。
这还不算完,东方又问:“还有啊,若是切掉了又长出来了,那……长好了要不要再切掉啊……”
众人顿时都不淡定了,总觉得东方带他们进入了一个怪圈,还不如刚才不让东方说的好。现在他们脑袋里都是长出来然后切了,切了再长出来……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东方咳嗽了一声,说:“是你们让我说的,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想想而已。”
子车无奇真是又无奈又宠溺的瞧了东方一眼,日暮鄙视了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说:“还是说说咱们要怎么把这个行/凶的人抓/住罢。云笈宫客房院子里,可是住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呢。”
东方说:“他都躲起来了,我们肯定是不好找的,不如让他来找咱们?”
“怎么找?”日暮说。
子车无奇这时候就开口了,说:“你是说……龙甲神章?”
东方笑着瞧他,说:“一猜就猜中了。”
日暮很无奈的说:“好了,知道你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别秀恩爱了。”
东方说:“只有你这么笨,还这么招摇。这个人在云笈宫中,很可能是在找东西,云笈宫中能有什么宝贝?我觉得应该就是在找龙甲神章罢?我们不如就拿龙甲神章做个诱饵,引他上钩,让他来找咱们,不就好了?”
日暮说:“若他找的不是龙甲神章呢?”
东方一拍手,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目前我就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他们现在的确挺被动的,子车无奇说:“也只能试试了。”
东方说:“但是这个办法,也很让人苦恼,咱们怎么才能悄悄的设下诱饵呢?”
他一说,大家也都苦恼起来了。
想要龙甲神章的可从来不是一个人,若是他们大大咧咧的把龙甲神章的消息放出去,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了,不只是行/凶作/恶的人会来自投罗网,说不定还会又先仆后继的人来自投罗网,那就不太妙了,到时候都不知道抓谁好。
大家一下子全都沉默了,子车无奇就说:“算了,这里太冷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从长计议。”
东方是冷的都要打喷嚏了,子车无奇一说,他第一个同意。大家伙干脆全都走了出来,回到客房院子去落脚。
不过现在客房院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全都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坐着议论这事情。
东方他们走到院门口,就没进去,发现进去之后绝对会被包围的。
最后没办法,干脆让日暮和冯九进去了,把夷玉他们全都给叫出来,干脆让大家都住进子车无奇的别苑。
子车无奇的别苑,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也就只有东方从小到大能自/由进出,这下子他们是讨了个大/便宜的。
别苑里的风景是远胜其他地方的,夷玉一进来就撒了欢儿了,在花海里翻滚了一阵子,唐风居瞧他把头发都弄乱/了,赶紧过来,说:“夷玉,别闹了,小心磕到你。”
夷玉不听,反而伸手一勾,将唐风居也给带倒了,两个人没羞没臊的在花海里滚了一圈。
夷玉就嘻嘻笑起来,说:“你看着地方是不是超级美的?我们在这里做一次罢?”
东方真是忍不了了,走过去要踢这对狗男男,说:“喂喂,别太肆意了,全都给我滚起来。”
夷玉不起来,就在地上打滚,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唐风居可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实在是不好意思,赶忙把夷玉给拽起来了。
子车无奇说:“后面有空房间,可以自便。”
王不留行这会儿就说了:“握奇公子还是先去休息一下罢,你现在应该在床/上躺着静养的,不然好的慢可别怪我医术不好。”
东方一听,立刻拉着子车无奇的手,就将人给拽进了屋里,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将子车无奇强/硬的推到床/上去,拉过被子,都不让他脱衣服,就让他躺下了。
子车无奇不舒服的推了推被子,说:“我想沐浴。”
东方瞪了他一眼,说:“快睡,沐浴什么?说不定本来就没多少时间休息了,你还要沐浴。”
东方不让子车无奇洗澡,子车无奇也是颇为无奈的,不过没什么办法,现在简直是东方说什么是什么,子车无奇宠溺的要命,根本不反驳的。
东方瞧他老实了,不说话了,以为他闭眼睡了,哪知道一侧头,就发现子车无奇正瞧着自己呢,而且眼神那叫一个专注。
东方立刻伸手过去,捂住了他的眼睛,说:“怎么还睁着?你是三岁的孩子吗?怎么不让人省心。”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盖着自己眼睛的手,然后往下拉了一点,东方的手就变成了盖在子车无奇的嘴唇上。
东方立刻想要把手抽回来,不过没来得及,就感觉手心里又是暖和又是柔/软的,竟然被子车无奇亲了一下。
东方脸都红了,感觉被调/戏了,更用/力的想要将手抽回来,不过这时候子车无奇用/力一拽,就将他拽到床/上去,还顺势抱住了东方的腰。
子车无奇将人搂在怀里,说:“你瞧我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东方感觉子车无奇抓着自己的手还挺有劲儿的,似乎真的恢复的还不错。
东方不敢跟他较劲儿,说:“行了,还不闭眼睡。”
“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子车无奇说。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总觉得这句话特别的……暧昧和猥琐。东方咳嗽了一声,没说话,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就将被子分了他一半,两个人靠在一起,全都闭眼就睡了。
子车无奇需要休息,东方感觉也挺累的,总觉得到哪里都不能消停。
两个人靠在一起,都很快就睡着了。其他人参观了一圈子车无奇的别苑,也没有去打搅他们,找了空的房间去休息。
别苑还是很大的,空房间比比皆是,随便找一间就能住了,也不需要子车无奇给他们介绍什么。
东方感觉这一觉睡得还挺好的,也没有做梦,睡得极为舒坦。不过后来,忽然就觉得脸上有些痒痒,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好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有些痒了。
东方简直不堪其扰,睁开了一条眼缝,就看到了子车无奇的脸近在咫尺,完美是完美的,但是贴那么近,也还是有点吓人。
子车无奇的嘴唇正贴在他的鼻梁上,轻轻的滑/动着,很快就滑/到了东方的嘴唇上,然后也不敢用/力,轻轻摩擦。
东方真是不堪其扰,感觉嘴唇痒的要死了,心里头跟揣了一只毛兔子一样。
东方干脆当机立断,张/开嘴咬了一下子车无奇的嘴唇。
子车无奇低笑了一声,被咬了也不躲开,反而搂着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才醒过来,东方就感觉铺天盖地的窒/息,真是对子车无奇的这个吻应接不暇。
他以前觉得子车无奇是不可能和别人谈情说爱的,完全想象不出,明明是个这么禁欲的人。但是现在搂着东方吻的这个人,似乎比东方的吻技要好太多了。
东方脸都憋红了,感觉口腔里每一处软/肉都麻嗖嗖的,根本拒绝不了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放开他的时候,他眼神都已经快没有焦距了,迷茫的**着。
子车我去笑着说:“舒服吗?”
“舒服你个大头鬼。”东方翻了个白眼,这么羞耻的问题,他怎么可能回答。
外面竟然已经天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东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闭眼,就这么晚了。
反正已经天黑了,东方也懒得起身了,干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子车无奇瞧他翻身背对自己,立刻贴上去从后面搂住了他。
东方立刻说:“别动手动脚的,我还要继续睡觉。”
子车无奇哑着声音,在他耳边笑的很沙哑,还往他耳朵里挑/逗的吹了一口气,说:“你这么精神,原来是要继续睡觉。”
“咚”的一下子,东方感觉脑袋顶都要冒烟了,很想回身踹一脚子车无奇,将他从床/上踹下去。
只可惜他一回身,就被子车无奇抱了个满怀。子车无奇还将他给压在了下面,不让他动弹。
东方警惕的瞧着他,说:“你要干什么?”
子车无奇说:“身/体太虚弱了,需要进补一下,你觉得呢?”
东方挣扎了一下,都没挣过子车无奇,说:“你这是哪门子的虚弱,而且我又不是你的补品。”
子车无奇笑了,说:“可是每次吃过你,我都感觉身/体又好了。你忍心见我像现在这样病怏怏的吗?”
东方差点呸他一脸星光灿烂,子车无奇竟然顶着一脸面瘫相在卖可怜了,一点也不可怜!简直可恨的东方牙痒痒。
东方说:“你不觉得,我们才做完那种事情不久吗?”
子车无奇说:“多双/修会更好。”
东方也知道双/修勤快一点的确不错,但是……但是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被压?东方到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
东方气得要死,虽然面子上有点抹不开,不过子车无奇简直对东方了如指掌了,只是片刻就把东方弄得毫无还手之力,软成了一摊,只能配合着子车无奇的动作。
东方累的又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一觉倒是做了个梦,东方梦到自己反攻了,把子车无奇弄得哭爹喊娘的。
最后东方台兴/奋了,太激动了,差点从床/上掉下去,还扭到了老腰,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是给疼醒的。
东方醒过来一瞧,子车无奇都已经起了,并不在身边,怪不得自己差点掉下去没人拦着他。
子车无奇听到动静,推门走了进来,说:“你醒了?”
东方还在揉自己的老腰,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时辰了?”
子车无奇说:“刚刚天亮,不是很晚。”
虽然刚刚天亮,但是大家基本上都已经起来了,夷玉还想着亲手做饭给唐风居吃,但是谁想到厨房里就只有米,除此之外一颗盐粒子也没有。
子车无奇一开门,东方就听到外面夷玉和王不留行嘻嘻哈哈的声音,笑的那是特别的欢实。东方赶紧把衣服抓过来披上,免得被外面那些人瞧见如此狼狈。
子车无奇坐下来,说:“如果你累的话,再多睡一会儿。”
东方瞪了他一眼,说:“我才不累。”
“那就好。”子车无奇说。
东方洗漱之后,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王不留行手里头拿了不少的花,正兴致勃勃的给夷玉科普着什么。
东方一瞧,说:“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啊,怎么还揪花。”
王不留行说:“你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很难得一见的药材,晒干了可以泡酒喝的。”
“泡酒喝?”东方奇怪的瞧着那些小花,白色的,一簇一簇的,看起来其实挺普通的。
王不留行又说:“你若是想干啃了也好,洗洗就可以吃,对你有好处。”
东方更奇怪了,说:“这花是做什么用的?”
王不留行挑眉一笑,说:“补肾的,你正好吃。”
东方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王不留行的脸上,原来是补肾的,自己像是肾亏的样子吗?这也太污/蔑人了。
夷玉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特别的不给面子。
东方干脆不理他们了,不过心里默默的吐槽着,子车无奇的地方居然中了这么多补肾的药草,怪不得子车无奇做起那种事情来没完没了的,把自己折腾的半条命都要没了,说不定每天都趴在花园里啃草吃。
夷玉听说这花可以补肾,立刻就从王不留行那里抢了一把,然后就挂在唐风居的身上,非要唐风居吃一把花。
东方同情的瞧了一眼唐风居,感觉和夷玉比起来,还是子车无奇正常的多,自己也是幸/运的。
日暮说:“好了好了,一大早上就补肾,小心补的喷鼻血。也不知道昨天找的如何了,有没有发现什么。”
昨天云笈宫的弟/子们一直在云笈宫中上/上/下/下的寻找着,不过似乎没什么成效。若是找到了人,恐怕半夜就会来通知子车无奇了,但是到现在还安安静静的。
东方说:“难道已经离开了云笈宫?”
子车无奇摇头,说:“说不好。”
东方说:“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再找找罢。”
子车无奇点头,那边的日暮就说:“那你们去找好了,我今天就不出去了,想再休息休息。”
他说的特别隐晦,不过东方仔细一想,忽然就明白了。离上次日暮蝉蜕也有些日子了,恐怕日暮马上就要再蝉蜕了,所以不方便到处乱走,万一让人撞见了,肯定要出乱子。
东方说:“你一个人行吗?”
东方上次体会了蝉蜕的痛苦,那真是记忆犹新,生不如死的,想起来就浑身鸡皮疙瘩,所以此时日暮一提,他就有点担心日暮了。
日暮笑了,说:“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下来的,有什么不行的,我不给你们拖后腿,你们不用管我,让我在屋里呆着就行了,这里也比外面安全多了。”
冯九一听,就说:“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日暮其实并不想蝉蜕的时候让别人在旁边,虽然他蝉蜕了很多很多次,但是日暮心里还是抵触蝉蜕的,总觉得自己像怪物一样,并不想让别人发现。
日暮看似大大咧咧的说:“你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况且我蝉蜕的时候很吓人的,我怕吓着你。”
冯九侧头瞧着他,说:“你忘了,二/十/年/前我都没被吓着,现在怎么可能被吓着。”
他这么一说,日暮才想起来,冯九是见过他蝉蜕的,而且那个时候冯九才那么小,不仅没有吓着,还给浑身血粼粼的自己生火取暖。当时因为天气的缘故,日暮蝉蜕的时候正好发烧了,简直要了他的老命,虽然他死不了,但是真的比死还难受。
东方干脆一拍手,说:“行了,那就劳烦冯老弟照顾他,我们出去找找。这地方旁人进不来,你们只要不出去,肯定特别的安全。”
冯九点了点头,其他人就都站起来走了。
日暮一瞧,叹气说:“你真的没必要留下来,我一个人蝉蜕都习惯了,而且当年你对我也有恩,咱们算是扯平了,你不用太在意的。”
冯九说:“我并不是要报恩,但是却把你当朋友,所以才要留下来照顾你的。”
日暮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这话,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就让冯九留下来了。
日暮的确是今天要蝉蜕,不过具体什么时辰说不准,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所以要躲在安全的地方才行。他本来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不过冯九非要和他一起,日暮也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自己。
日暮刚推开门,突然身/体一抖,顿时脸上全都是冷汗,一下子双膝就软/了下去。
冯九跟在他身后,猛的双手一抄,也算他反应力快,不然日暮非要磕个满脸花不可。冯九将日暮给抱住了,说:“你怎么样?”
日暮浑身哆嗦,哆嗦的非常厉害,冯九一瞧,一下子就明白了,恐怕日暮是开始蝉蜕了。
冯九连忙将门给踹上了,然后将日暮抱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说:“没事没事,放松点,我在你身边,你放松一些,别咬着自己的嘴唇。”
日暮恐怕是疼得,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下子血就流了出来,滴答滴答的,顺着他的下巴一直流/到了脖子上。
冯九看的心中一揪,伸手强/硬的掰/开了他的牙关,不让他再咬自己。
日暮疼得眼睛都要花了,咬住了冯九的手指,几乎要把冯九的手指头咬断了。他尝到了满口的鲜血,突然缓过劲儿来一些,赶忙松开口,说:“你快出去罢!”
冯九不走,反而就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还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那小瓶子里只有一颗药,倒出来就空了。
冯九趁着日暮说话的空档,将那颗药塞在了他的嘴里。日暮几乎都没有感觉出来,就给下意识的吞咽了。
虽然之前王不留行说过,有了纯青琉璃色之后就可以做出延迟蝉蜕的药,然而这药也不只是纯青琉璃色一样,还需要一些其他的,日暮蝉蜕迫在眉睫,这一次绝对是赶不上药出炉,还是要受苦的。
日暮也不知道冯九给他吃了什么,吃了之后眼前更花了,然后天旋地转的,再过没多久,竟然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根本没有/意识了。
东方他们从别苑出来,就忍不住问,说:“抑制蝉蜕的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王不留行说:“快了,不过还有一位药材,我摆脱了建木去找,但是路远,总要些时日的。”
今天是日暮的蝉蜕日子,其实离东方再次蝉蜕也没有多少日了,子车无奇有些担心,想着若是能赶在东方蝉蜕之前吃了药,或许还能暂时躲避开这痛苦。
他们一行人往外走,刚走出没有多远,东方突然就停住了脚步,然后眯着眼睛往前瞧去。
子车无奇也停下来了,说:“有声音。”
“什么声音?”夷玉奇怪的也往前瞧。
前面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就在他们停顿了片刻之后,夷玉他们也听到了声音,紧接着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过来。
东方立刻说:“去瞧瞧。”
东方迎了上去,那跑过来的是个弟/子,不过看起来狼狈极了,一脸灰败的惨白色,跑的弯弯曲曲,好像每走一步都在打晃一样。
东方跑过去,那弟/子正好体力不支,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东方连忙将他给扶了起来,那弟/子眼睛还睁着,却没什么焦距,嘴里嗫嚅着说:“有……有人追……”
他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一下子昏死过去。
子车无奇他们也跟着跑过来,王不留行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说:“还没死。”
东方说:“怎么回事儿?他好像也是被抽走了修为。”
子车无奇也发现了,跟前两个人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比前两个人都要好的多,因为这名弟/子还有力气跑,估计是修为被抽/了一半逃跑了。
东方站起来,说:“你们照顾他,我去那边瞧瞧。”
子车无奇说:“我跟你去。”
王不留行他们留下来照顾那受伤的弟/子,东方和子车无奇立刻往弟/子跑来的方向追了过去,想要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弟/子跑的匆忙,所以地上是有脚印的,而且有一片草都被踩塌了,非常明显。
两个人往前跑了一段路,忽然就听到有“沙沙”的声音,右侧几棵大树后面似乎有个人影,一晃就闪了过去。
“这边!”东方立刻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率先就追了上去。
这边并不是山林, 只是有几颗大树而已, 种植的根本就不密集,只是东方追到树后的时候, 树后什么也没有, 那黑影似乎是一种错觉, 根本就不曾出现。
子车无奇站定了看了看四周,说:“跑掉了。”
东方也在不停的寻觅着,他真的很难以想象,在自己和子车无奇面前,竟然有人能这么轻易的脱身, 那黑影的修为恐怕已经深不可测了。
“那边有东西。”子车无奇抬手指着前面, 说。
东方也看到了,两个人一块往前走去,就看到草丛之中有一样东西。
方方正正的,用灰色的布料子裹/着,就丢在了草丛之中。东方一瞧就认出来了, 这灰色的布料子肯定是秦老昨天穿的那件,他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布料子应该是从身上直接撕下来的,撕的很匆忙, 歪歪扭扭的。东方蹲下来就将那东西捡起来了, 打开外面的布料一瞧, 一下子就愣住了。
“龙甲神章?”子车无奇也是一怔。
布料之下竟然是一本龙甲神章, 就这么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着实让人奇怪。
东方连忙要将龙甲神章翻开,不过被子车无奇挡住了。
子车无奇说:“我来,小心有诈。”
说的也是,谁会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随便就扔在了地上,的确看起来够诡异的。
子车无奇将龙甲神章拿了过去,还垫着那块布料,小心的翻开来。里面的确写的是天篆文,和他们手中的龙甲神章都一模一样,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一样。
东方更是懵了,说:“是谁扔在这里的?难道真的是秦老?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先把这本书收好,不要被别人看到。”
东方点头,赶紧包好了就收进了怀里头,这要是让旁人瞧见了,恐怕他们都要头疼了。
子车无奇说:“你先回去罢,我往前找找。”
“不,我跟你一块。”东方说。
子车无奇说:“你带着书不安全。”
东方说:“放你一个人才不安全。”
子车无奇拗不过他,只能两个人一起往前去了。
这条路也挺安静的,毕竟只是通往子车无奇的别苑,弟/子们都知道握奇公子喜欢安静,所以平日里不会来打搅他,除非有什么要紧事情。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到了通往大殿的路上,但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发现,黑影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子车无奇和东方这才往回走,夷玉几个人已经把那弟/子给抬回别苑去了,弟/子昏迷不醒,而且伤的也不算轻,王不留行说要放到床/上才好施救。
子车无奇和东方回来的时候,那弟/子竟然都已经醒了,看来的确比前两个受伤的人都要好的多。
弟/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乍一看到握奇公子,差点激动的哭出来,感觉简直死里逃生的。
东方说:“你先别忙哭了,你已经安全了,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弟/子连忙点头,赶紧断断续续的说:“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
那弟/子也是一头雾水,他跟随着几位师/兄弟,是负责招待客人们的。因为是早上,所以弟/子们都忙碌着给客人们送去早点,不能亏待了贵客。
弟/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忙碌着,可是突然间,他就被人打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弟/子昏迷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然而迷迷糊糊的,他又醒过来了。
弟/子说:“我先看到的是一片杂草……”
很普通的一片杂草,弟/子感觉脖子很疼,脑袋里很迷糊,而且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晃着脑袋,想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是弟/子疲惫的爬起来,刚翻个身用双手撑住身/体,突然就吓了一跳,因为他根本没发现,他的身后有一个人。
弟/子说:“当时我都吓懵了!”
一个人就蹲在他的背后,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他一头白发,留着白色的胡须,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蹲在弟/子后面,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弟/子。
东方立刻问:“是秦老吗?”
弟/子连连点头,说:“对对,就是之前突然失踪的那位老先生啊!”
虽然弟/子当时有些迷糊,不过敢确定就是他。他吓着了,因为那秦老的眼神特别诡异,一潭死水一样,简直就像个活死人。
弟/子说当时他和秦老几乎差点贴上,还没有距离一拳远,吓得他差点又跌回地上去。
然后秦老忽然动了,站了起来,还伸出手来,好像要掐他的脖子。
弟/子吓坏了,本能觉得特别可怕,然后连滚带爬的就站起来跑。
弟/子说:“那老先生好像中邪了,就跟活死人一样,一直追着我,一步一步的往我这边走。我当时吓坏了,就赶紧闷头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幸好遇到了大长老。”
弟/子其实并没有跑太短,毕竟依他当时的体力,能跑一里地就已经不错了。
弟/子死里逃生,情绪还挺激动的,一直在给大家叙述着那秦老的神态有多恐怖。
子车无奇和东方对视了一眼,然后让王不留行给弟/子医治,其他人就先出去了。
他们到了其他的房间,夷玉就好气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家都是摸不着头脑,东方将他们找到了一本龙甲神章的事情告诉了夷玉他们,夷玉更觉得神奇了。
按理说那弟/子是负责送早膳的,离别苑肯定是非常远。那么应该是打晕他的人把他带到了这附近来,不然他也不可能遇到子车无奇的眼皮子下面。
东方觉得很奇怪,怎么感觉那弟/子其实是个诱饵,而目的竟然是让他们瞧见被丢下的龙甲神章?
但是又为何这么做?谁会把龙甲神章无缘无故的丢下来呢?
东方实在是想不通,感觉疑问太多了。
夷玉说:“意外之喜就是竟然找到了一本龙甲神章,也是有收获的呀!”
东方点了点头,觉得这倒是:“不过,这本龙甲神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他们以前见过的龙甲神章。
东方说:“对了,我先去看看日暮,不知道日暮怎么样了。”
他们本来要出门寻找的,但是现在都回来了,又没有看到日暮,东方觉得日暮可能是蝉蜕了,所以想去瞧瞧。
子车无奇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去了日暮的房间,轻轻敲了一下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自然是冯九,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东方说:“日暮他还好吗?”
冯九点了点头,说:“没事了。”
冯九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东方走进来一探头,就看到床/上有个鼓包,冯九把日暮包的严严实实的,日暮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睁开眼睛。
东方瞧了一眼,虽然日暮被包裹的很严实,不过当然要露着脸才能呼吸,不然就要给憋死了,他露/出来的脸上血粼粼的,让人瞧得触目惊心。
东方叹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想必当时自己也是这种模样。而自己也没有几天就要蝉蜕了,又会是这样子的情况。
三个人不敢打搅日暮休息,日暮若是能多睡一会儿,也能早些恢复过来。
东方和子车无奇瞧日暮没事儿了,本来打算离开的。不过在离开之前,东方就瞧见冯九的手上血粼粼的。
东方吓了一跳,因为着实惨不忍睹。
冯九的手被日暮给咬了,差点就给咬断了,皮肉都翻了起来,伤口深可见骨,简直惨不忍睹。
冯九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是要照看日暮,当然需要动手,包扎的布条都已经蹭开了,伤口因为手指弯曲又开始流/血了,流的还挺凶猛。
东方吓了一跳,说:“你的手这是……”
冯九说:“没什么。”
子车无奇说:“还是再包扎一下的好。”
冯九虽然觉得太麻烦,但是一直流/血也不是事儿,蹭的到处都是还需要再擦,所以只得跟着两个人到了外间,然后让他们帮忙重新包扎了手指。
东方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就心惊胆颤的,因为冯九的手指差点就废了。东方不难想象出是怎么回事儿,毕竟冯九手指的骨头上恨不得都是牙印,一瞧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东方说:“还是我来照顾日暮罢。”
“不用。”冯九说:“你们去忙罢,我来照顾他,他已经老实了,没事儿的。”
最后还是冯九留下来了,东方让他有事儿就喊他们,他们都在外面。
东方和子车无奇离开了日暮的房间,东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蝉蜕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吗?”
子车无奇笑了笑,说:“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东方瞧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说话这么肉麻。”
子车无奇说:“这是实话。”
子车无奇说的一本正经,搞得东方有点不好意了。
子车无奇又说:“放心罢,说不定在你第二次蝉蜕之前,王不留行就能把药配出来了。”
东方点了点头,说:“希望如此。”
东方和子车无奇刚离开不久,日暮就有点要醒了,缩在被子里动了动。冯九关好了门,就听到床/上的动静,连忙走了过去。
日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晕过去了,好像做梦一样,然后再睁开眼睛,竟然已经蝉蜕过了。现在的他虚弱的厉害,呼吸都很困难,但是这次蝉蜕竟然没感觉太大的痛苦,让日暮狐疑的很。
冯九走到床边,低声询问道:“醒了吗?要喝一杯水吗?”
日暮说不出来,艰难的点了点头。他一边点头,还往被子里缩,似乎不想让冯九看到他这个样子,全都缩在了被子里。
冯九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到床边,坐下来,将被子掀开一些,然后伸手扶着他给他喝水。
日暮这个时候,还有点抵触别人碰他。他现在很想把自己的那件带兜帽的斗篷穿上,包裹严实了才好。
日暮喝了一口水,就说:“你帮我把那件衣服拿过来。”
冯九看了一眼屏风上挂着的斗篷,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有说话,干脆把衣服拿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给他穿上,还把兜帽也给他戴上了。
日暮松了口气,穿了一件衣服,更是精疲力尽的,一动也不想动了。冯九小心的又将他扶着放平了,说:“再睡一会儿,醒来就会好了。”
日暮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但是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之前……是不是给我吃了东西?”
冯九一听,说:“原来你知道,我以为你当时已经没有/意识了。”
日暮也不敢肯定,当时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冯九的确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他就晕过去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冯九将空瓶子拿出来晃了晃,说:“是一颗药,我从冯家带出来的。”
冯老因为蝉蜕,所以一直也在研究解药,但是并没有成功研究出解药,最多只是研究出了蝉蜕时缓解疼痛的药。
冯九给日暮吃的那颗药就是从冯家带出来的,只剩下那么一颗了,冯老可是花了大价钱做出来的,一共就三颗。
冯九说:“放心,并不是□□,只是能缓解蝉蜕时候的痛苦。”
日暮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冯九说:“没什么的。”
日暮真是头一次蝉蜕完了还在和别人聊天的,以往蝉蜕的时候,他身边都没有什么人,只是一个人躲在暗处而已。
日暮忽然觉得,在别人眼前面蝉蜕,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冯九瞧他不睡觉,说:“还是闭眼休息一下罢,被子也盖好。”
冯九帮他把被子拉上,结果日暮才看到了冯九手上受伤了。
刚才的东方出去之前给冯九重新包扎了,不过这会儿布条上又渗出了血迹,关节受伤的确就是这么不容易愈合。
日暮惊讶的说:“你的手怎么了?”
因为太疼,他差点不记得自己咬了冯九。冯九低头看了一眼,说:“没什么,磕了一下而已。”
虽然冯九这么说,但是日暮又不是失忆,很快就想起来,竟然是自己咬了。当时日暮太疼了,咬着嘴唇,但是冯九不让他咬,日暮疼得厉害,直接咬了冯九的手指。
日暮一想到这里,顿时有些心虚和内疚,差点就把冯九的手指咬断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冯九又不会蝉蜕,断了手指就好不了了。日暮回想起来的时候一身冷汗,似乎还隐约记得,当时把冯九手指咬的“咯嘣”一声。
日暮说:“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冯九倒是老实,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日暮伸手去检/查,但是伸出手来,却发现自己的皮还没长出来,两只手血粼粼的,像怪物一样。
日暮赶忙要缩手,不过被冯九给抓/住了,冯九握着他的手腕,问:“这样疼吗?”
日暮一愣,摇了摇头。虽然血粼粼的,不过已经不疼了。还从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让日暮有些发懵。
冯九说:“不疼就好。”
日暮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傻?疼得应该是你的手指头啊,我当时那样,你还把手往我嘴里塞。”
冯九笑了一声,说:“我有点情急,没想到那么多。”
日暮说:“手伸直了,别弯曲,不然伤口一直裂开,就好不了了。”
“好,你看伸的够直吗?”冯九说。
日暮觉得冯九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
日暮和他又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的,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没有知觉了。
东方他们在外面合计了一下,子车无奇顺便看了一下他们手中的这些龙甲神章,不过很可惜,龙甲神章还接不上,中间似乎少了一本的样子,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东方说:“解除蝉蜕的秘密真的在龙甲神章里吗?”
子车无奇摇头,说:“看不出。”
东方说:“我越想越觉得不靠谱。蝉蜕要少层皮,龙甲神章要自宫,真是半斤八两。”
东方心里继续吐槽着,要是破/解蝉蜕必须先挥刀自宫,那自己宁愿还是褪皮罢……
子车无奇说:“还没看到书中提到蝉蜕这样的字眼儿。”
王不留行很快就从弟/子的房间里出来,那弟/子身/体虚弱,需要养一段时间,不过已经没有大碍。
东方对王不留行说:“你看那弟/子的伤势,和之前被吸成干尸的,是一个人所为吗?”
王不留行说:“手法很像,看起来的确像是。”
东方说:“我真是搞不懂了,那秦老一会儿伤人,一会儿杀/人,一会儿又把龙甲神章丢给了我们,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在云笈宫中简直来去自如了。”
已经有三个人受伤,两个弟/子,还有一个外来的宾客。这三个人出事儿的地点可谓是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距离都颇远,并不集中。这也就说明,那秦老肯定是去过这三个地方的,也就是说,秦老在云笈宫中可谓是行动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那么多弟/子根本都奈何不了他。
子车无奇也觉得奇怪,东方说:“我说,云笈宫中不会是有内鬼罢?不然这么多人找他,怎么就找不到了?”
子车无奇也说不定,说:“这事情越来越不好办了。”
东方也觉得是这样的。
之前他们还想/做个诱饵把秦老给引出来,东方觉得可以拿龙甲神章作为诱饵,结果现在好了,他们的诱饵还没放出去,秦老竟然送了一本龙甲神章给他们过来,让东方震/惊的不得了。
东方已经不知道那秦老到底要做什么了。
子车无奇站起来,说:“我还要出去瞧瞧,你们留下来照看一下日暮罢。”
东方赶紧跟上,说:“我跟你去。”
子车无奇说:“我是去处理一下云笈宫/内的事情。”
东方说:“那我也要跟你去。”
东方一定要跟着,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觉得不跟着子车无奇心里不踏实。子车无奇没办法,只好带着东方一起走了。
现在云笈宫中掌门人闭关还未出来,子车无奇是大长老,什么事情当然都要他来主持。尤其云笈宫中来了这么多宾客,还一不小心死了一个人,就更需要一个镇场子的人了。
子车无奇和东方从别苑出来,结果没想到,才出来果然遇到了事情。
有弟/子急急忙忙的来禀报大长老,说别苑又出事儿了。
东方一听,忍不住问:“不会又死人了罢?”
弟/子说:“那倒不是。”
东方松了口气,不是死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弟/子说:“是客房院子的两拨客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东方听得都傻眼了。
子车无奇说:“带我去看看。”
弟/子连忙引着大长老往客房院子里去,还没到跟前,就能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看起来吵得还挺厉害的。
院子里堆满了人,有两拨人看起来就要动手了,剩下的人则围在外面看热闹。
东方往里一瞧,有一方特别眼熟,竟然是那一天阁的少阁主带着一拨人。
另外一拨人仔细一瞧,也是眼熟的,正是昨天死了的那位少主的徒/弟们。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一大早上的就被围观了。
子车无奇走了进来,就有人喊道:“握奇公子来了,握奇公子可要给我们主持公/道!”
那一天阁的少阁主一听,冷笑说:“什么主持公/道,分明是你们恶/人先告/状。”
说实在的,东方是真的非常不喜欢这一天阁的少阁主,烦他烦的厉害,他总是能阴阳怪气一句话挑/起别人的怒火,拉仇/恨稳稳的。
那些徒/弟们听他这么说立刻不干了,说:“握奇公子,你必须要给我们主持公/道。那些一天阁的人,恐怕就是杀我们少主的凶手。”
“你说什么?”一天阁的少阁主恼了,说:“你血口喷人!”
“我如何血口喷人了?”徒/弟说:“今日一大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本想出门解手,但是一出门就看到这贼人鬼鬼祟祟的在我们少主房间里。”
他们少主已经死掉了,但是房间还保留着,毕竟也没人愿意住进去。
那弟/子只是路过,却没想到屋里竟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徒/弟立刻就过去查看,猛的将门踹开了。
这门一开,就能看的清楚,里面有个人,竟然就是一天阁的少阁主。
那少阁主当时吓了一跳,但是后来相当淡定。
徒/弟说:“我们少主刚过世,你偷偷摸/摸/到我们少主屋里去做什么?一定有阴/谋?说不定少主就是被你害死的。”
一天阁的少阁主不干了,说:“谁说我是偷偷摸/摸的?我只是起的早,出来走动走动,哪想到看到你们少主屋里有人,才进去瞧瞧的,但是我进去了却发现里面没有人,反而你出现在了我的背后!说不定是你恶/人先告/状,怕我揭/露你,所以才转到我背后说是我偷偷摸/摸的!”
他们两个人互相指正,很快就又吵起来了,不只是吵起来了,两拨人竟然要动手。
东方听他们吵得直头疼。
子车无奇这时候开口了,说:“可有旁人瞧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摇头。他们听到了吵架的声音才出来的,出来的时候两拨人都已经吵起来了,根本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都没有目睹过程。
这时候那徒/弟就喊起来了,说:“握奇公子,我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子车无奇问。
那徒/弟突然说有证据,一天阁的少阁主眼珠子连忙转了好几圈,似乎有点心虚。
那徒/弟说:“我家少主屋里少了一样东西,肯定是被他偷走了。我虽然没看到他偷东西,但是他被我抓了个正着,根本来不及把东西/藏起来,肯定就在他身上。握奇公子请你搜他的身,绝对就能人赃俱获。”
一天阁的少阁主瞪着眼睛说:“谁偷了你们的东西,你们这是诬赖!你倒是说,我偷了你们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也毒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偷了?
不过此时被问起来,那徒/弟反而说不出了,支支吾吾的,看起来倒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是真的说不出。
憋了半天,那徒/弟急了,才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是少主来的时候,包裹里的确有东西,然而刚才我进了少主的房间,瞧见这贼人鬼鬼祟祟的,而且少主的包裹瘪了,里面的东西都没了!”
一天阁的少阁主顿时就乐了,哈哈大笑着说:“连是什么东西你们都说不出!简直是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拿,万一你们在我身上随便搜出个东西来,就说是你们的,我岂不是要冤死了?”
看热闹的人觉得一天阁少阁主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出丢/了什么,这肯定是不行的,简直无/理/取/闹。
其实也是因为这般,所以两拨人才吵起来的。本来天没亮就吵起来了,刚开始只是两个人吵,还没惊动旁人,后来是惊动了两个门派的,再后来一院子的人都知道出事儿了。
两拨人从天没亮就吵,吵到了天色大亮,这事情根本解决不了。
子车无奇说:“稍安勿躁,你们少主的包袱还在吗?可以给我瞧瞧吗?”
那徒/弟立刻说:“就在屋子里,握奇公子请进。”
那人把大家全都引进了少主住过的房间,然后走到了窗边,拿起了一个锦缎面的包裹来。看起来布料倒是不错,但是包裹很普通,没什么稀奇的。
徒/弟将包裹打开,里面基本是空的,有一件换洗的干净衣物,其余就什么也没了,瘪瘪的。
徒/弟就说:“我们来的时候,少主包裹里绝对有其他东西,但是现在不见了。”
一天阁的少阁主冷笑着说:“有没有都让你们说了,握奇公子,你可要说句公/道话,除了他们的人,谁知道这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一天阁的少阁主一口咬定自己没拿他们东西,又说:“我是看到有人才进来瞧瞧的,没想到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算我多管闲事儿,反而惹了一身骚气。”
东方就说道:“少阁主是瞧见有人才进来查看的?那少阁主可看到什么人了?”
那少阁主说:“我进来只看到一个影子,他快速的进了内间,然后等我追进来的时候,他就从窗户那边出去了,我没追上,反而被这个人诬陷,根本来不及再去追那黑影。说不定黑影和他们是一伙的,早就算计好了,想要污/蔑我。”
少阁主说的总是阴阳怪调,那些人听了就火大,结果没说两句话,又开始吵起来了,吵得人脑袋都要炸了。
东方连忙走到窗边去,然后一瞧,窗子果然是虚掩着的,卡头没有关上,而旁边几扇窗户的卡头全都是关着的。
子车无奇也走过来瞧了一眼,然后将窗户推开,往外看了一眼。
客房院子后面是一个湖,湖水算是广阔的。若是一般人肯定不可能从这里离开,毕竟一出去就要掉进水中了。但是会些小术法的却又不是问题,从湖水中过去,再往前走,就是通往山林禁地的小路,那边人不多。
东方眯着眼睛瞧了一眼,低声说:“你在这里安抚一下他们,我过到湖那边去瞧瞧。”
子车无奇自然不想东方一个人行动,不过东方说完了就轻轻一跃,一口气从半开着的窗户缝隙中钻了出去。
子车无奇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瞧东方的身影快捷无比,已经几下起落,好像蜻蜓一样,在湖水上轻/盈的跃动着,眨眼功夫已经到了湖水的对面。
子车无奇赶忙将窗户掩住了,就怕屋里的其他人看到东方跃出去的样子,东方现在易容成了云笈宫的弟/子,还是等级不怎么高的,能有那样的修为,恐怕别人瞧了起疑。
东方转瞬就到了湖对岸,往客房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就顺着小路往前走去。
他先在湖边转了一圈,真别说,就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恐怕那一天阁的少阁主并没有说/谎,还真是有人从客房推开窗户跑了出来。那个人越过湖水,直接落在了对岸,然后急匆匆的就走了。
东方在湖边上发现一个脚印,湖边的泥沙/比较软,被踩了个脚印,留下的印子比较深。
东方看了一眼脚印的方向就继续往前走了,往前不多远,就是通往山林禁地的小路,小路上没人,非常安静。很可惜这边都是石子路,所以根本不会再有脚印这种东西。
只是通往山林禁地……
这让东方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个失踪的秦老,心中忍不住思忖起来,难道这事情和秦老有关系?
秦老摸进了少主的房间,拿了一样东西离开?
如果说偷偷进入少主房间拿走东西的人真的是秦老,那么秦老杀死少主,恐怕并不仅仅是随机的抢夺修为这么简单,是具有目的性的。
东方胡乱的想着,他把整个事情一串联,就忍不住猜测起来,那少主的包裹里不会放的是龙甲神章罢?那么小的包裹,也放不得太大的东西。最主要的是,今日一早秦老丢下了一本龙甲神章,那册书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让东方忍不住联想起来。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快速的往前走,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周围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正准备回去,就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过来,速度快的出奇。
东方立刻警惕起来,他回身去瞧那黑影,然而身后却什么也没有。东方下意识的立刻又回身,这一回身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在身后不足一步的地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就站在那里,穿着灰色的衣服,下摆的地方撕掉了大块。
东方吓了一跳,毕竟这老头离自己也太近了,然而自己几乎没有发现。
那老头不是别人,东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知为何偷偷跑掉的秦老。
东方被秦老吓了一跳,顿时浑身肌肉都绷紧了。然而秦老好像被东方吓得更厉害,仿佛跳出来吓人的其实是东方。
秦老瞪大眼睛,差点原地跳起来,精神紧张的低声说:“嘘——不要出声。”
他这一开口,东方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感觉毛/骨/悚/然的。
秦老做出谨慎又小心翼翼的表情,眼珠子转了两圈,似乎是在四处打量,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龙甲神章……龙甲神章你要收好啊,不能给他,对对,不能给他……”
东方也不敢又太大的动作,怕刺/激到那老头,也低声说:“龙甲神章是你丢下的?你从哪里拿来的?”
“嘿嘿……”秦老听到他这么问,脸上露/出一些得意的表情,说:“我偷的!他们叫我偷的!他们想让我偷来交给他们!但是我没有交给他们!你要收好龙甲神章,不然他们就要来抢了!”
东方说:“他们是谁?”
“他们!”
秦老声音拔高了一些,惊恐的抬手指着远处,东方吓了一跳,连忙回身,不过身后什么也没有,根本连个鬼影也不曾见到。
但是秦老仍然指着远方,说:“对对,他们……他们……是他们……”
东方觉得,秦老的精神状态绝对不对头,果真疯疯癫癫的。
东方怕他跑了,赶忙又问:“你为什么突然逃走?你为什么要袭/击那么多人?”
秦老不回答他的话,好像刚才东方说的“他们”两个字刺/激到了秦老,秦老一直喃喃念着“他们”两个字,反反复复的。
东方再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是一个人嘀咕着。
东方有点着急了,但是也不敢贸然动手,因为刚才秦老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秦老的修为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可不是在大殿内那样的浅薄了。
若是贸然出手,东方不保证能抓/住秦老,而且很可能无法自保。
秦老嘴里嗫嚅着,突然之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惊恐的又看向远处,说:“来了!他们……”
秦老惊恐的低喝了一句,东方就感觉一阵风吹过,秦老转身就跑。东方想要去追,抬手就去抓秦老的胳膊,但是竟然抓了个空,就这片刻时间,早已不知道秦老去了哪里,连去了哪个方向都看不到。
东方急的要死,也是气得要死,不过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再回头的时候,才看到有个人影过来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而是子车无奇。
东方一个人跑了,子车无奇当然担心,所以随便安抚了一下就赶紧追过来了。
子车无奇并没有看到有人和东方站在一起,他来的时候,秦老早就跑掉了。
子车无奇见东方的表情有些奇怪,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有点不甘心那秦老就这么消失了, 但是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东方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刚才瞧见秦老了。”
子车无奇吃了一惊, 说:“在哪里看到的?”
东方说:“就在这里, 他突然就出现了,吓了我一跳,修为高的出奇,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东方现在只蝉蜕了一次,但是修为已经不算弱了,在这云笈宫中, 恐怕也算是能入流的好手, 然而东方都说不是对手的, 恐怕的确是厉害人物。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说:“就在这里?”
子车无奇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东方一个人, 他来的并不慢,不过还真没瞧见什么异动。
东方叹了口气, 说:“那个秦老疯疯癫癫的, 特别能吓人, 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出来,一惊一乍,你来的时候他就跑了, 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压根就没有看清楚。”
子车无奇拍了一下东方的肩膀, 安抚的说:“我们去前面找找看。”
东方点了点头, 跟着子车无奇继续往前走, 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东方一边走一边说:“那些人安静下来了吗?”
“都已经回房间去了。”子车无奇说。
东方说:“那个一天阁的少阁主实在太会讨人厌了, 你有没有发现?”
东方现在怀疑,那本龙甲神章的确是秦老从死掉的少主那里拿来的,而一天阁的少阁主,或许是知道死掉的少主那里有一本书,所以才偷偷摸/摸的进了人家的房间里。
一天阁从始至终都对龙甲神章紧追不舍的,看来根本就没有放弃过。
两个人说着话,就一直往前走,一直走进了山林里,在山林里转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现秦老的踪迹。
东方又说:“秦老嘴里一直念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你来的时候,秦老就说是他们来了,然后就跑掉了……”
子车无奇也是很奇怪,眼睛眯了眯,说:“我?”
要说是子车无奇有什么问题,东方绝对是不相信的,那么只能换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了。
东方说:“难道说,云笈宫中真的有人有问题吗?”
子车无奇是云笈宫的弟/子,或许秦老说的他们是云笈宫的人也说不定。
东方眼珠子乱转,一时没有说话,然后对着子车无奇勾了勾手指,小声说:“我突然想去禁地瞧瞧。”
子车无奇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东方说。
东方也并非是心血来/潮,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把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忽然就很想上禁地去看看。
首先,传闻云笈宫是九天玄女的传人,又说云笈宫中有一册龙甲神章,但是连大长老的子车无奇都不知道那册龙甲神章在哪里,那云笈宫中还有谁知道?
东方一想,觉得或许作为云笈宫的掌门人,会知道这事情。
另外秦老三番四次的出现在山林禁地附近,这让东方觉得不是什么巧合了。秦老口/中开口口声声的重复着“他们”,更让东方觉得很有可能是云笈宫的人。
几点综合起来,东方突然有点怀疑那禁地里的人了。说来也是实在巧了,云笈宫掌门还在这种时候闭关不见人,让东方非常好奇。
子车无奇说:“禁地那种地方,不是说进就能进去的,太危险了。”
子车无奇不是不同意他去,只是不想让他去而已,过于危险,他可不想让东方冒这个险。
东方抬头看了一眼山上,说:“那你去过没有?”
子车无奇摇头,说:“没去过,不过在山上面壁思过过。”
禁地在山上,除了掌门并没有人去过,思过的地方也在山上,那里子车无奇倒是去过的,不过和禁地差的也有些远,不算是挨着。
自子车无奇进入云笈宫以来,云笈宫的掌门人还不曾换过。掌门人是子车无奇师父的师/兄,后来子车无奇的师父都已经去世,不过掌门人一直好好的。
禁地这地方,云笈宫中只有掌门人可以进,里面机/关阵法无数,据说还有恶/鬼守护,旁人想进去是万万不能的。历代掌门在选取下/任掌门之后,都会亲自带着新掌门进入禁地。
禁地也算是云笈宫掌门人身份的象征了。
东方说:“若是那个秦老就藏在禁地里呢?”
子车无奇没回话,只是说:“好了,先随我回去,从长计议。你这样贸然想上去,我是不同意的。”
东方听他这般说,也只能跟着他先离开了,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不能上山去的。
两个人往回走,路过客房院子的时候,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什么人再大吵大闹的喧哗了。而经过这么一闹腾,日头都升了起来,已经是晌午时分。
东方看了看时间,说:“你该去用午膳了。”
子车无奇一听,忍不住挑了挑眉,说:“总觉得再这么吃下去,我恐怕要变胖了。”
东方非要让子车无奇一日三餐不间断的吃,这会儿看到已经晌午了,干脆拉着子车无奇去吃了顿午饭。
子车无奇感觉自己都吃到不消化了,不过为了让东方开心,还是稍微吃了一些。
东方问:“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王不留行让你卧床静养,你倒是好,跑来跑去的。”
子车无奇说:“卧床静养就太夸张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感觉越来越好了。”
子车无奇说着,凑到了东方耳边,低声笑了,又说:“不是还有你在帮我吗?你可是我的良药。”
有东方和子车无奇时不时的就双/修一发,的确对子车无奇帮助不小。不过子车无奇这么说出来,东方真是羞耻的不能忍了。
东方说:“你一上午也跑的够累了,吃完了午饭就回去睡觉。”
子车无奇瞧他,说:“你陪着我一起睡吗?”
东方点了点头,大方的说:“好啊。”
子车无奇笑了,说:“然后等我睡觉,你再一个人跑到禁地去吗?”
东方被他一说,顿时脸上挂不住了,因为被子车无奇猜到了心声,但是打死也不承认,说:“只有你那么无/耻,我怎么会那样。”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我会抱着你睡的,让你跑不了。”
东方脸上更红了,说:“你让云笈宫的那些弟/子听听,他们非要吓疯不可。”
两个人用了午膳就往回走了,走回去之后,子车无奇果然很老实的准备上/床去休息一下,东方则是殷勤的帮他整理床铺。
子车我去躺上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你也来躺一会儿。”
“不用。”东方摆了摆手,说:“我不困。”
子车无奇说:“但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休息不好。”
子车无奇突然开始装可怜了,还装的有几分炉火纯青,让东方特别的不适应。
子车无奇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乖,快过来。你要想进禁地,也必须有我跟着才行。”
东方不情不愿的挪过来,然后坐在了床边上,子车无奇翻了个身,从后背搂住他,将他带到了床/上来躺在。
子车无奇说:“那里太危险了。我肯定要跟着你的,最好等日暮好了之后,让日暮也跟着。”
东方说:“可是日暮刚蝉蜕。”
子车无奇点头,说:“所以今天肯定不行,今天你要陪我睡觉。”
东方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很猥琐,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子车无奇松口了,东方还是很高兴的。若等日暮身/体好一些,他们一起悄悄上去,也能有个照应,其实也是不错的。
现在日暮刚蝉蜕完了,身上的皮肤都还没长好,的确不能上山去。
东方干脆躺好了,打算陪着子车无奇休息一下。
两个人躺在一块,都没有说话了,慢慢的,子车无奇的呼吸变得非常绵长。
东方睁开眼睛侧头瞧了一眼,恐怕子车无奇已经睡着了。正是晌午时分,其实东方并不怎么困,不过他不敢动,怕一动影响了子车无奇休息。
东方艰难的侧着头,瞧着子车无奇的脸,简直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瞧都瞧不够的样子。
东方花了不少时间,才神不知鬼不觉的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子车无奇,然后悄悄的用手指够了一缕子车无奇的头发,抓在手中把/玩。
子车无奇的头发很顺滑,摸起来滑溜溜的,摸得东方心里像是装了一只毛兔子一样,特别的痒。
东方特别想要非礼一下子车无奇,不过又觉得不是时候,子车无奇正睡着,不能打搅他。于是东方只好忍了,一边瞧着子车无奇的睡颜一边玩子车无奇的头发,感觉自己特别的痴/汉。
东方正用手轻轻捋顺着那段子一般的黑发,忽然听到耳边一声低笑。
东方吓了一跳,抬头一瞧,子车无奇眼睛睁开了,正瞧着自己。
东方赶忙就把手中的头发放开了,说:“你怎么……怎么醒了?”
子车无奇说:“有人的视线太火/辣了,我想当感觉不到都不行。”
东方被他说的脸上一红,说:“谁瞧着你了,这么自作多/情,不/要/脸。”
子车无奇被他逗笑了,说:“是吗?我现在要继续睡了,你可以继续瞧着我。”
东方:“……”
东方被他气得要头顶冒烟,感觉很是不甘心,干脆突然伸手板过子车无奇的脸,然后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子车无奇非常配合,不只是张/开了嘴唇,还伸手一下子搂住了东方的腰,简直就像是早有准备,等着东方投怀送抱一样。
两个人的吻越来越激烈,很快东方就气喘吁吁的了。他们分开的时候,东方感觉自己嘴唇火/辣辣的,好像要脱了一层皮一样,肯定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了。
不过也不只东方一个人这样,子车无奇的嘴唇也没好到哪里去,红彤彤的,看起来都要肿了。
东方瞧得想要笑,不过这时候子车无奇却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下唇。
东方顿时笑不出来了,感觉脑子里轰隆一声,简直就是平地炸惊雷,一下子口干舌燥的。
东方干脆凑过去又亲了一下子车无奇的嘴唇,然后小声说:“打个商量!”
“什么?”子车无奇挑了挑眉问。
东方咳嗽了一声,说:“你不觉得,你都上了我那么都次了,总该让我上一次你了罢?”
子车无奇笑了,说:“听起来很公平。”
东方说:“那不如我们现在……”
“但是……”子车无奇还有后话,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哭着喊我师叔的样子,所以……”
东方立刻抄起旁边的枕头就要去砸子车无奇,说:“滚,谁哭了?”
东方觉得实在丢人,他以前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是做下面的那个。其实他要承认,他根本也没想过,自己会和子车无奇在一块。
简直都是那么出人意料。
东方正准备霸王硬上弓,让子车无奇知道到底是谁要哭,不过正闹着,就听到有人敲门。
不过再一听,不是敲门,而是敲墙,是隔壁……
隔壁的日暮都听不下去了,用/力敲了两下墙,喊道:“你们够了啊,隔壁还有人呢!”
东方:“……”
东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低声说:“你这是什么破屋子,怎么不隔音啊?”
子车无奇笑了笑,说:“以前只有我一个人住,我怎么知道不隔音?”
旁边的日暮在睡觉,冯九一直陪着他。
结果日暮睡着睡着,就听到墙的另一边有人在说话,而且是一些难以言慧的内容。
日暮刚开始忍了,不过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下去了,毕竟这屋里可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冯九呢,两个人一起听限/制级就尴尬极了。
日暮吼完了,墙那边总算是安静了,让日暮松了口气。
冯九笑了一声,说:“已经快要下午了,饿不饿?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日暮现在还很虚弱,吼完之后感觉脸上都烧起来了,不过他现在皮还没长全,所以不知道脸是不是红的。
日暮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劳烦冯九,但是日暮的确挺饿的。他身/体虚弱需要补充一些体力,但是他又不愿意害人不愿意吸取别人的元阳和血液,那么就需要自己挺过来了。
冯九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夷玉他们早就把吃的准备好了,不过不敢过去,怕打搅了日暮睡觉,等冯九一出来,就将吃的交给了冯九,让他带进去给日暮。
日暮闻到吃的香味儿,已经快要饿憋了,他饿的根本没有力气拿筷子和勺子,双手都在打颤。
冯九关好了门,坐在床边,说:“别逞能,我喂你。”
日暮现在只要能吃上东西,怎么样都成,干脆就半躺着,让冯九拿着勺子喂给他饭吃。
有粥有菜还有肉,简直丰富的不得了。日暮现在虚弱,就需要好吃好喝的,不需要吃清淡的,越有营养越好,所以什么都能吃,非常的好伺候。
冯九一勺一勺的喂给他,日暮吃的是狼吞虎咽的,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把肉汤蹭到了下巴上。
日暮本来想要抬手蹭一下的,不过有人比他动作还快,冯九已经用拇指在日暮的下巴上蹭了一下,将那肉汤蹭走了。
日暮愣了一下,或许是刚听了限/制级的缘故,所以满脑袋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觉得冯九的这动作很诡异,而且蹭的自己下巴痒极了。
冯九倒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给日暮喂饭。
日暮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神/经紧张,肯定是受到了东方和子车无奇的荼毒才会变成这样的。
日暮干脆也继续吃饭,不过一边吃饭就开始一边偷偷打量起冯九来了。
以前冯九装的憨厚老实,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傻乎乎的,不过这会儿不同了,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很硬朗,一点也不傻气。而且看起来冯九很会照顾人,估摸/着是以前一直照顾白姑娘的原因。
日暮悄悄的看着,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料到却突听冯九说:“好好吃饭,小心噎着。”
日暮这才发现,他就顾着打量冯九了,都快要完了咀嚼,只是把饭都含进嘴里,腮帮子都要撑/爆了。
日暮赶忙把嘴里的饭都咽了,咽的太匆忙结果就噎着了。冯九立刻去倒了一杯水让他喝,能缓一缓。
日暮赶忙又喝水,喝的还是太着急,水有顺着脖子流了好处都是。
日暮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想死,特别丢人。
冯九倒是没嫌弃他,把水杯放下,然后拿了帕子给日暮把脖子上的水擦掉。
日暮脖子上已经长出了新的皮,看起来又白又嫩的,有点像小婴儿的皮肤,好像很娇气,冯九不敢太用/力,轻轻的用帕子擦/拭着。日暮被他一擦,感觉痒的厉害,赶忙去挡住他的手说:“别擦了,没事儿的。”
折腾了一通之后,冯九才继续给日暮喂饭,说:“好好吃饭,别再弄洒了。”
日暮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全神贯注的吃饭。
日暮吃了不少,肚子都鼓/起来了,不过他还是觉得体力没有补充上来。毕竟食物虽然吃的很多,撑得日暮不行,但是消化还是比较慢的,需要等待时间。
冯九说:“不能再吃了,万一撑坏了怎么办?”
日暮觉得自己有点像饿死鬼投胎的,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胃,也只好作罢了。
冯九将碗筷送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瞧日暮睁着眼睛,没有睡觉,说:“怎么了?”
日暮说:“没什么。”
其实日暮还是饿,吃了这么多还饿的心慌的人,估摸/着也只有日暮一个人了。
冯九坐在床边,似乎瞧出了他在想什么,说:“吃的不能再吃了,但是如果你实在需要的话,可以吸一些我的元阳。”
日暮被冯九的话吓了一跳,说:“那怎么行?我怎么能吸你的元阳呢。”
冯九说:“你又不会把我吸干,没什么关系。你吸了我的元阳,你好的能快一些,我过两天也就缓过劲儿来了。”
日暮又赶忙摇头,还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冯九,说:“不行不行。”
冯九就坐在他身边,之前似乎没注意,但是这会儿日暮就感觉,冯九简直比自己刚才吃的饭还要香喷喷,浑身都香喷喷的,让人垂涎三尺。
冯九伸手拨了拨日暮,日暮立刻挥手,说:“我要睡觉了。”
冯九却把他强/硬的反过来了,说:“我说真的,你这样虚弱我看着也不好受,可以让你恢复快一些,我是很高兴的。”
日暮真是不明白冯九在想什么,若是自己一个把持不住,真把他吸干了,那冯九就要变成干尸了。
冯九坚持让日暮吸他的元阳,问:“要怎么做?”
日暮简直想要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稻草了。他听冯九一问,忍不住眼神就晃动一下,目光飘到了冯九的嘴唇上。
冯九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干脆低下头来,扶住日暮的脸颊,然后就吻住了日暮的嘴唇。
日暮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这还是他头一次接/吻,怪不得吓成这样,感觉两个人嘴唇一碰,感觉奇妙极了,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要吸元阳,用渡气的办法自然是不错的,方便快捷,这当然是日暮第一个想到的办法。不过日暮很想跟冯九说,其实他还有其他办法,不用这么劲爆和直接的。
但是似乎……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日暮震/惊了半天,下意识的死死咬着牙关,突然意识到,怎么自己好像被强吻了一样,明明是在渡气啊。
日暮赶忙打开牙关,然后伸出舌/头去也挑开了冯九的嘴唇,冯九很配合,紧接着日暮就从冯九的口腔里吸了一口元阳过来。
那感觉实在是舒服的不得了,日暮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有精神头多了,不再是浑身软趴趴的,冯九的气息一下子遍布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息。
日暮差点就又吸了一口,但是他赶忙忍住了,他可不想真的把冯九吸成干尸。
日暮吸了一口,就将冯九推开了。
不过冯九被一推,差点就滚到床下面去,日暮吓了一跳,赶忙又拽了他一把,这才将冯九拽回来。
冯九压在他的身上,喘了两口气,说:“不好意思,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虽然日暮只是吸了一口而已,不过因为日暮太虚弱,本能需要很多元阳,所以这一口已经让冯九分外疲惫了,竟然差点晕过去。
日暮后知后觉,顿时懊悔的要死,说:“我就知道会成这样,你别动,躺好了。”
日暮现在倒是感觉生龙活虎了,都能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了,赶紧把冯九扶着躺下。这下好了两个人这了个个儿,改成日暮照顾冯九了。
冯九短暂的昏迷了一会儿,很快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焦急的日暮。
日暮连忙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冯九说:“已经没事了。你的脸,已经好了……”
日暮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冯九的元阳,他恢复的自然非常快,脸上的皮肤都已经长全了,不过身上衣服遮挡的地方还有不少没长好的地方。
日暮说:“是啊,恢复的特别快,都是你的功劳,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冯九笑了,说:“不用谢我,其实……刚才感觉不坏。”
日暮一时间没听懂,仔细一琢磨,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九竟然还知道开玩笑,他说的感觉不坏,自然是两个人接/吻的感觉还不坏。说实在的,日暮也觉得感觉不坏,想起来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栗着,好像回味无穷一样。
日暮实在不好意思,说:“你老实躺着!我出去叫王不留行来给你看看,让你再瞎闹。”
日暮逃也似的就跑了,去找王不留行给冯九瞧瞧情况,他就怕冯九真的有什么好歹。
隔壁的子车无奇和东方已经起身了,结果就听到日暮火急火燎找王不留行的声音,两个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出来查看。
大家看到日暮都吃了一惊,这日暮恢复的竟然比东方还要快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东方说:“你已经好了?”
日暮说:“没有,哪有那么厉害,就是脸上看起来好了。”
他说着就去拽王不留行,说:“你快来,给冯九看看,冯九他好像不太好。”
大家都有些发懵,难道不太好的不是日暮吗?怎么冯九突然不太好?东方觉得,不会是蝉蜕还传染罢?不能够啊。
这下好了,日暮把所有人全都给惊着了,大家一起就去了房间里瞧冯九。
冯九在日暮出去之后一直在睡,他们都进来了冯九也没听到,仍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东方探头看了一眼,冯九那脸色有点白,尤其是嘴唇,有点发暗,还是灰色的,乍一看还真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
日暮火急火燎的,王不留行赶忙拨/开众人然后跳上/床去坐着,给冯九把脉医病。
大家全都围在旁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王不留行刚还皱着眉,但是一搭脉,瞬间眉头就是一跳。
日暮瞧他脸色诡异,说:“怎么样?严重吗?不会要死了罢?”
王不留行忍不住打量了两眼昏睡中的冯九,又看了两眼日暮,眼神更加诡异了,说:“他受伤了吗?外伤严重吗?”
日暮一愣,说:“外伤?”
“对啊,外伤。”王不留行说。
日暮说:“什么外伤?”
王不留行似乎被他气着了,干脆直接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塞给了日暮说:“若是有外伤,涂上就行了。涂个两次就能好了。”
日暮一头雾水,冯九身上有外伤?怎么自己没看出来。他接住了那小盒子,打开了一看,里面是**/白/色的软膏,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东方闻到香味儿觉得有点熟悉,就低头也瞧了一眼,这一瞧顿时脸都红了。
这软膏东方认得,因为子车无奇也有,子车无奇还拿出来给东方用过,据说疗伤和润/滑的功效都非常好。
夷玉探头也看了一眼,一脸恍然耽误,特别佩服的看了一眼日暮。
日暮被夷玉都看毛了,然后就听王不留行又说:“下次不要做的那么狠呀,这样是会做出人命来的。”
日暮终于明白王不留行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手中的软膏是干什么用的了,后知后觉的有点脸红了,连忙说:“不不不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啊!”
王不留行鄙夷的看着他,说:“你把人家都做成这个样子,你竟然还不认账?”
日暮翻了个大白眼,说:“我只是不小心吸多了他的元阳,所以他才会……”
说到一半,日暮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更尴尬暧昧了。果然就瞧大家伙全都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王不留行说:“详细的过程就不必说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晚上,最近十天之内都不要再做就行了。”
日暮:“……”
日暮感觉自己脑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渣男”,而且是吃完了不认账的那种。可是日暮觉得自己真的冤枉,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日暮说:“你们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东方挑了挑眉,说:“我们只是思想龌龊,而你是行为龌龊啊。”
日暮:“……”
日暮要跟东方理论到底,不过床/上的冯九似乎被吵到了,皱了皱眉。
日暮立刻就不敢说话了,子车无奇说:“让他好好休息罢,我们也不要在这里打扰了。”
大家点头,然后就一个挨着一个的离开了。
东方本来也想跟着离开的,不过想了想,绝对跟日暮说说去禁地的事儿。日暮现在虽然不能去,不过他们总要计划一下再说,不能一拍脑门就走了。
日暮有点为难,说:“我要留下来照顾冯九啊。”
东方说:“跟你说句话而已,冯九醒了又不会跑了。”
日暮看了一眼熟睡的冯九,想着也是,他们可以在外间说话,也不会太远,冯九醒了他也能听得到。
就在日暮犹豫的时候,东方又说话了,说:“你不会对冯九霸王硬上弓罢?所以才怕他醒了之后就跑了?”
“你滚!”日暮说:“这么多人里数你思想最龌龊!”
他们三个干脆到了外间去,免得打搅到冯九休息。
三个人坐下来,东方就把秦老的时候跟日暮说了一下,然后又说了自己的看法,东方现在就是很想到禁地去瞧瞧。
秦老突然出现,还疯疯癫癫的,日暮听了也觉得奇怪,他本来就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东方一说,日暮也同意往禁地去一趟了。
日暮说:“我现在不行,若是明日一早我的身/体恢复好了,那咱们就去。”
子车无奇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白天进禁地?”
东方立刻跟了一句,说:“你果然还没恢复好呢,脑子里都是稻草吗?我们当然是半夜去了。”
日暮说:“我就是那个意思!”
东方说:“行了行了,我们明白,等你恢复好了,咱们找个合适的时机就上山去瞧瞧。”
日暮一口答应下来,东方和子车无奇也就不留下来了,干脆离开了日暮这里,回房间去了。
日暮从外间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冯九已经醒过来了,而且都坐起来了。
日暮有点惊讶,说:“你怎么醒了?”
冯九说:“我没事儿,刚才就是有点困。”
日暮说:“什么没事儿,还是好好休息罢。”
他说着,就看到冯九手里拿着个东西。是刚才王不留行给日暮的软膏,后来日暮去外间就随手放在了床头。冯九醒了之后坐起来,就发现床头放了个小盒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就打开了看了一眼,不过以前没见过,所以仍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冯九问:“这是什么?”
日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把就抓了过来,说:“没,没什么……刚才东方他们过来了一趟,估计是他落下的罢,一会儿我还给他们。”
日暮哪里敢告诉冯九这是什么东西,实在是太羞耻了!尴尬的他讲不出来,只好把这个锅扣在了东方的脑袋上。
东方还不知道自己无端的背了个锅,与子车无奇回到了房间去。
下午到晚上的时候,云笈宫都很平静。不过平静了没有一天,就又开始闹腾起来了,倒不是死人了,而是那些在云笈宫的客人不□□生。
他们就是为了见秦老而来的,都想知道当年屠谷的事情,不过他们只是见了秦老一面,来晚的都没见过秦老,后来秦老就不出现了。
秦老自然不会再出现,因为已经逃跑了,根本没人能抓得住他。子车无奇封/锁了这个消息,弟/子们只是默默的找,没有告诉宾客们,宾客们左等右等也见不到人,当然要闹腾。
子车无奇只是让弟/子们告知那些宾客,说是秦老有恙在身,没办法见他们。这借口听起来似乎有点敷衍,但是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日暮休息了一晚上,因为有冯九的帮助,恢复的简直神速,到了第二日傍晚左右,身上的皮肤都已经长得很好了,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修为也比之前有了长进。
这么一来,他们计划上山去禁地的事情,基本就确定下来,准备天一黑,大家就偷偷摸/摸的去禁地瞧一圈。
这事情让夷玉和王不留行听说了,那两个人也是积极响应,非要跟着去一趟。毕竟这可是云笈宫的基/地啊,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瞧的。
不过那两个人你的要求被无情的驳回了,东方觉得他们厉害是厉害的,但是也太不靠谱,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拖后腿,所以没有带着他们,让他们留下来等着。
冯九也想跟着去的,但是他的身/体不太方便。他缺失了不少元阳,恢复的还没有日暮快,去了也是拖后腿的,干脆就没有提出来这个事情。
晚上天一黑,云笈宫里格外的安静,子车无奇、东方和日暮三个人立刻就走了,从别苑出去,快速的往山林禁地赶去。
山林里一片漆黑,只有风吹动树叶和草木的声音,这里似乎连一只鸟都没有,清冷的很。
他们才进了山林,准备往禁地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子车无奇拦住了大家。
子车无奇低声说:“有人来了,我们往这边来。”
三个人立刻一转身,就都躲在了角落的山石后面。
东方也听到有人来了,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但是奇怪的是,那脚步声并不是从山林外往里走的,而是从山林里往外走的,说明来人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
果不其然,很快的,东方就看到一个黑影,飘飘忽忽的从山上走下来了……
日暮瞧见那人影吓了一跳, 虽然那人影晃晃悠悠的, 看起来走的东倒西歪, 但是步伐很轻,而且非常之快,修为应该是非常高的。
他再一瞧,还有更惊吓的, 那黑影一头白发, 在黑/暗中还挺显眼, 不就是那个失踪掉的秦老吗?
日暮立刻给旁边两个人打了个颜色,东方和子车无奇也瞧得很清楚, 互相瞧了一眼。
那个从山上下来的人果真就是秦老, 但是秦老有点不对劲儿,东方觉得,白天的时候他是疯疯癫癫的, 而现在有种……更难以言绘的感觉, 眼神空洞无神, 简直就像是个傀儡一样。
秦老很快的就走过来了,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从他们身边走过, 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顺着山林往外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日暮有点忍不住了, 小声说:“我们现在怎么办?跟上去?还是去山上禁地?”
东方也觉得很为难, 不过他思考了片刻, 就决定要跟上去,毕竟禁地又不会消失不见,而秦老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
子车无奇似乎跟东方想到一块去了,立刻就与东方一对视,然后招了一下手,三个人赶紧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云笈宫的晚上很安静,一望无际,什么人也看不到,一般天黑之后,云笈宫的弟/子是不会随便走动的。
不过如今云笈宫中住的可不只是弟/子,还有很多宾客。
他们三个人不便打草惊蛇,就悄悄的跟着秦老,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
很快的,秦老一直往前走,趟过了无数的阵法和机/关,他们跟在后面,无不震/惊的。
云笈宫的阵法多的好像地上的蚂蚁一样,秦老这样的状态,虽然修为很厉害,但是意识模糊,是如何发现且破/解那些阵法的?
虽然他们都奇怪,但是秦老真的一个阵法和机/关都不曾破/坏和触/碰开,就这么畅通无阻的往前走。
东方往前一瞧,就在这个时候,真是巧了,前面竟然也有个黑影,正悄悄的往这边走过来了。
东方眯着眼睛一瞧,竟然是那一天阁的少阁主。少阁主鬼鬼祟祟的,走一步回一下头,似乎在确定四周没有人,并没有发现前面有人往他这边来了,马上就要撞个正着。
三个人在后面跟着,都发现秦老要和那少阁主碰面了,不过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静观其变了。
大半夜的,那少阁主本应该睡了,但是不知道为何鬼鬼祟祟的在这里。
东方瞧见他这模样,想着这少阁主说不定还真的趁着天色没亮的时候摸进了别人房间翻东西。
少阁主似乎先发现了前面的秦老,给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还算是快的,立刻就缩到了旁边的大树后面躲着。
他躲好之后,想要稍微探头瞧一眼,等着秦老离开之后再出去。但是他那么一探头,那边的秦老一下子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东方看的可是清楚,秦老并没有消失,他动作极快,比鬼魅还快,就像是一缕烟一样,一个闪身已经站在了少阁主的身后。
而少阁主全然不知,还探着头往外瞧着。
东方立刻就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示意他稍安勿躁,结果下一刻,那秦老突然就抬手了,一把抓/住了少阁主的后脖子。
少阁主吓得一哆嗦,“啊”的轻呼了一声,立刻回头去瞧,就瞧见满头白发的老头已经到了他身后,把少阁主吓得差点翻白眼。
秦老抓/住了少阁主,满眼还是呆滞的,但是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劈手就将少阁主给打晕了。
东方听到“咯吱”一声,感觉秦老下手再狠一点,恐怕少阁主的脖子就会直接被打断了。
那秦老将少阁主弄晕,直接丢在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跪在了地上。
东方瞧得一惊,说:“吸走其他人修为的果然是他!”
秦老正在吸走少阁主的修为,那少阁主在昏迷中浑身痉/挛了两下,但是仍旧没有醒过来。
日暮说:“咱们要是再不出去,恐怕就要多一具干尸了。”
他话到此处,就瞧东方身形猛的一拔,已经跃了出去。
子车无奇随即跟上,日暮赶忙也追了上去。
秦老正吸了一半的修为,忽然听到有动静,空洞的眼睛立刻转开了,把死鱼一样的少阁主丢在旁边,看向东方他们。
东方离得近了,更觉得秦老和白日里一点也不一样,眼神实在吓人极了,被他一瞧,好像是被毒蛇给盯住了一样。
东方说:“秦老,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老不说话,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盯着东方瞧,然后突然之间,猛的就扑了过来。
这一变故有点快,毕竟之前秦老还很平淡,哪想到他这么快发难。好在三个人本来就很警惕,倒也没有措手不及。
秦老猛的扑过来,三个人赶快各退两步散了开来。
秦老似乎是冲着东方来的,所以一扑没中立刻就又追了上去。
子车无奇眯了一下眼睛,也连忙追了上去,伸手一挥,立刻在秦老面前落下结界,阻断了秦老和东方之间的路。
然而秦老似乎看都不看那结界,就听“咔嚓”一声,竟然直接用脑袋就去撞了结界。
东方和日暮都吓了一跳,感觉秦老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子车无奇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是也好的差不多了,这结界无比结实,他们还是头一次看有人用脑袋直接去装的。
结界发出一声脆响,但是并没有碎开,反而是秦老的脑袋一下子就流/血了,血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途径眼睛,最后一直流/到下巴上。
然而秦老还是眨眼都不眨眼,眼珠子被血水都弄红了也不眨一下眼睛。不仅如此,他还接二连三的有用脑袋去撞结界,似乎非要把结界撞裂不可。
东方都懵了,觉得秦老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术,或者被人控/制了。
日暮低声喊了一句说:“他真的疯了,咱们要怎么办?”
东方说:“把他先弄晕,让他安静些。”
秦老若是再这么撞下去,恐怕分分钟就能把自己给撞死了。
东方说罢了第一个就动了,日暮赶忙去配合,子车无奇五指一收拢,那就快破碎的结界立刻消失。
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夹击秦老,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只是秦老的修为真的一下子厉害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到底吸了多少人的修为,他们三个人一起,竟然只能和秦老打了个平手。
秦老满脸都是血,跟个怪物没什么区别,嘴里还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单音,有的时候就像活死人一样。
四个人纠缠了一阵时间,东方生怕有人路过这里会发现他们。就在东方着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秦老的修为在慢慢的下滑,越来越弱,渐渐就有了败势。
子车无奇和日暮也都感觉出来了,立刻配合东方收网,三个人全都设下结界,一下子就将秦老扣在了下面。
秦老在结界里挣扎起来,又开始用脑袋撞结界。东方觉得这样不是事儿,干脆又将结界一收,结界一下子变成了绳索一样,困住了秦老,将秦老五/花/大/绑了。
秦老还在挣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子车无奇拦住要过去的地方,说:“别过去,离得太近他会吸你的修为。”
子车无奇一说话,那挣扎的秦老忽然就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木呆呆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害怕起来。
秦老突然大喊:“他们,来了来了,不要抓我!”
秦老变得太快了,日暮都没反应过来,东方倒是感觉秦老好像一下变回了白天的样子,又是一脸神/经兮兮的样子了。
秦老眼睛里都是慌张,他似乎想要逃走,但是被绑的太严实了,根本逃不了,只是瞧着子车无奇喊起来,说:“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东方怕他把人都招过来,赶忙下了一个结界,将声音阻拦下来。
东方说:“秦老,秦老,他们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你刚才怎么了?”
秦老听到东方的声音,回头一瞧,满脸欣喜,说:“救命,救我!别让他们抓/住我,他们是坏人!救,救我!”
东方说:“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救你。”
秦老说:“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是谁?”东方再次焦急的问。
秦老瞪着子车无奇,说:“就是他,就是他!他是坏人,他要抓我。”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
日暮觉得这秦老疯的不轻,子车无奇是坏人,别说东方不信,连日暮都不相信。
然而秦老叫的那叫一个嘶声力竭,害怕子车无奇害怕的要死,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东方说:“你胡说,他一直和我在一块,根本没有要对你不利,反而是你先袭/击了我们。”
秦老一听,脸上又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又是焦急急躁,说:“我……我没有办法,是他,是他在控/制我,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害人!我不想。”
东方听得迷糊,秦老一口咬定是子车无奇,实在是太奇怪了。
子车无奇也颇感奇怪,他以前的确见过秦老,不过连点头之交也没有,根本无冤无仇的,并不算是认识或是有交情,秦老也没有必要陷害自己。
秦老嘴里一直在叫着,说:“救救我,我不想这样,不要让他再把我抓/走了,我不想这样……”
东方忽然觉得秦老也有点可怜,疯疯癫癫的,情绪非常激动。
这个时候,结界外面似乎又来了人,不过应该只是路过的弟/子而已。因为有结界,所以弟/子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注意,直接从旁边走过去了。
然而就是这样,秦老似乎又疯了,瞪着外面那个弟/子,惊恐的喊道:“他们!他们又来了!救救我!”
子车无奇一愣,随即有些恍然大悟,说:“他们……是指云笈宫的人?”
东方也是一愣,说:“云笈宫的人?”
秦老先是见着子车无奇就跑,后来又对着一个小弟/子喊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共同点,若说有,就都是云笈宫的人了。
“云……云笈宫!”秦老一听这个词儿就哆嗦起来,说:“对对对他们不是好人!他们是恶/鬼!”
日暮睁大了眼睛,说:“云笈宫的人抓了你?云笈宫可是现在第一大门派,名门正派的表率,如何不是好人?”
秦老瞧着结界外那弟/子离开,情绪却一点也没有稳定,从刚才焦虑的大喊大叫竟然变成了低声呜咽。
这可把三个人都弄傻了,一个白头发的老者在痛/哭/流/涕,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秦老哭得特比伤心,几乎要昏/厥过去一样。
东方说:“你先别哭,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你跟我们说,我们才好帮你。”
秦老不肯说,一边哭一边偷偷打量子车无奇,似乎非常戒备一样。
子车无奇一见,干脆说:“不如你们问,我先离开。”
“别。”东方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又对秦老说:“秦老,他真的是好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可以帮你的。”
秦老激动的喊道:“他们都不是好人!云笈宫没有好人!好人早就死了!”
东方还想要再劝说秦老,秦老已经又激动的喊道:“他!对对,他们,他们害死了你的爹娘,你忘了吗?忘了吗?是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东方乍一听到自己爹娘,忍不住心里一颤,但是很快就说:“你认识我爹娘?”
秦老立刻点头,说:“认识,认识!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是他们!是他!”
子车无奇面色有些不好看了,秦老一直在指证他,之前的他可以不计较,但是这已经开始挑/拨自己和东方的关系了。
子车无奇知道,东方的父母在他心中是个心结,而秦老这么说,多少让东方心中不舒服。
东方说:“我父母的仇我已经报了,和子车无奇没有关系,这一点我清楚。”
秦老瞪着眼睛,说:“不,是他们!你被他骗了!他们都害了你爹娘,他们都有份儿!你的仇还没有报!你救救我,我告诉你!”
东方一怔,皱了皱眉。
日暮说:“这个老头/子疯疯癫癫的,我怎么觉得他满嘴都是胡话,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你们可千万别信他,中了计就惨了。”
东方看着秦老,说:“我不信你。”
“信我!”秦老着急的说:“我认识你爹娘,你和你爹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一模一样!”
东方又是一愣,他几乎不记得自己爹长什么样子了,毕竟那时候他还太小了,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
子车无奇也是一愣,他也只见过东方的爹一面,而且并没有说过话,但是隐约记得,东方的模样和当年他爹真的是一模一样。
秦老又说:“信我,信我!我认识你爹,我们是朋友!”
东方忽然又想到,之前秦老把龙甲神章丢下来里给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长相的缘故,所以秦老才信任自己的?
东方狐疑的说:“你和我爹娘是朋友?如何证明?”
秦老说:“我……我不知道。”
秦老没办法证明,他又焦躁了起来,嘴里一直喊着让东方相信他。
秦老又说:“你爹娘就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才要逃走的!但是谁料到,还是被他们抓到害死了。”
东方竟然有点听不懂秦老的话了。东方只知道,当年他的师父为了龙甲神章,把自己的爹娘害死了。他爹娘的死,全是因为龙甲神章。
然而什么不愿同流合污……?东方着实听不懂。
东方说:“什么意思,你仔细说清楚。”
秦老瞧东方似乎有些相信他了,立刻激动的说着,不过他疯疯癫癫的,有点语无伦次。
秦老说他认识东方的爹娘,他们以前还是朋友。让东方吃惊的是,秦老说他爹娘全都是云笈宫的弟/子。
这一点不只是东方吃惊,日暮和子车无奇也是吃惊。子车无奇在云笈宫时间不短了,但是真的不知道东方的爹娘是云笈宫弟/子,根本没听说过。
秦老一口咬定东方的爹娘本就是云笈宫的弟/子,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子车无奇根本还没有拜入云笈宫。
但是后来云笈宫中起了分歧,秦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分歧,他只是接到了东方爹娘的书信,说是需要逃亡,请他帮忙什么的。
然而秦老只是接到了一封书信,却再没有东方父母的消息了,一连过去了很多很多年。
后来秦老都快要淡忘了这事情,结果东方的父母又出现了,还多了一个孩子,就是东方了。
然而秦老却听说了东方父母的死讯。
秦老说:“当时……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蒙在鼓里,但是我现在全都明白了,明白了!是云笈宫,是他们杀了你父母。”
秦老说这是一个骗/局,东方被骗了,甚至是他师父都被骗了,被人当做了一把杀/人的武/器而已。
东方的父母本就是云笈宫弟/子,而且据秦老说,东方这一脉是正经的九天玄女后人,手中是有龙甲神章的。
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的父母叛出了云笈宫,带着龙甲神章开始逃亡。虽然隐姓埋名很多年,但是终究没有逃过去。
秦老说:“再后来……再后来发生了更多的事情……”
东方的父母死了,但是事情没有结束。龙甲神章散落世间,成了众人梦寐以求的秘籍,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为了龙甲神章打的头/破/血/流。
再后来……
秦老说:“再后来,我们就去九日谷屠谷。”
说到这里,日暮就有点懵了,没成想这事情还和九日谷联/系在了一起,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东方皱了皱眉,没有打搅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秦老说,当初他也不知道东方的父母到底是被谁害死的。后来因为九日谷日益猖獗,很多世家都忍不下去了,想要反/抗九日谷。
那个时候,云笈宫也是很有名气的,干脆召集众人,举行了一场盛会,众多修仙世家联/合/起/来,准备去九日谷伸张正义。
因为九日谷实在是欺人太甚,所以几乎所有有点名气的修仙世家全都参加了,纷纷派出他们最厉害的人物参与。
但是谁料到,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秦老亲自参加了大/会,然后跟着云笈宫就去了九日谷。他们事先打听好了,他们进入九日谷的时候,乃是九日谷蝉蜕的日子,所以危险很小,但是谁料到他们进入了九日谷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是有人放出了假消息,引/诱他们上钩,九日谷的人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的到来。
那么一大/波世家高手,全都中了计策,被九日谷的人一网打尽,全部囚/禁在了九日谷中。
东方吃了一惊,说:“你们被九日谷的人囚/禁了?”
秦老说:“对,是九日谷和云笈宫联手坑/害了我们!”
他们进了九日谷就有去无回,而且九日谷的人并不杀他们,把他们全都关了起来,然后用他们做实验。
九日谷以前就用小孩子做实验,想要找到蝉蜕的破/解之法。但是小孩子修为太弱了,所以根本不成功,九日谷的人开始不满足,但是修为高的人本就不多,哪里能甘愿让他们做实验呢?
就在九日谷纠结的时候,有人抛来了橄榄枝,竟然是云笈宫的人。
云笈宫的人自称是九天玄女的后人,手中有全部的龙甲神章,而龙甲神章中有破/解蝉蜕的法/门。若是九日谷和他们合作,就把破/解之术交给他们。
九日谷的人一听就心动了,但是虽然有破/解之术,但是还需要摸索,必须需要一些试验品。
后来云笈宫和九日谷就练手演了一出好戏,困住了大批世家的高手,这么一来可以解决九日谷的问题,也可以让云笈宫的地位得以提升,旁的世家再也没办法追上。
但是后来事情又有了变化,云笈宫也并非诚心和九日谷的人合作的。给九日谷的破/解之法根本不是正确的,九日谷的人完全不知道,在几个修为不错的人身上做了实验,发现真的成功了,便急匆匆的将法/门告诉了所有弟/子。
可想而知,九日谷溃于一旦,云笈宫都没有出手,九日谷的人就全都死/光了。
这么一来,云笈宫的人并没有罢手,囚困的那些人是不可能放走的,继续囚困了起来,也继续拿他们做实验。
云笈宫有了龙甲神章,但是龙甲神章有弊端,就是需要自宫才能练。而如果会了九日谷的蝉蜕,那么身/体不完整的部分就可以补全。但是蝉蜕也有弊端,需要龙甲神章来化解。
云笈宫就拿那些囚困的人开始做实验了,秦老就是其中一个。
秦老被/迫练了蝉蜕,起初九日蝉蜕一次,苦/不/堪/言。然而后来云笈宫的人又逼/迫他练习了龙甲神章,蝉蜕的痛苦真的破/解了,可是又有了更多的问题。
和秦老一样被/关/押的人数不胜数,但是活下来的太少了,秦老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龙甲神章和蝉蜕一起修/炼,让秦老有点疯疯癫癫的,走火入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而且他的修为根本保存不住,流失的非常之快,流失光了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他需要找到修为好的人,然后偷偷的去吸别人的修为来补充自己。
云笈宫的人为了防止他逃走,甚至把他做成了半个傀儡。秦老有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做梦,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秦老激动的讲着他知道的事情,三个人都是互看一眼,觉得事情太过出乎意料,他们根本都消化不了,也不知道秦老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恐怕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子车无奇了,子车无奇从没想过,云笈宫中有那么多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和自己知道的背道而驰,差点太远。
东方觉得这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毕竟秦老也说了,他已经是半个傀儡,有的时候会为控/制他的人做事儿,而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感觉。
东方说:“是有人让你杀了那个少主?”
秦老连连点头,说:“是……我不想杀他的,但是……但是我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秦老总是意识不清/醒,他意识清/醒有些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云笈宫的大殿之中,他当时又害怕又焦虑,连忙找了个就会就跑了。
后来他抓了个弟/子,吸了一些修为,想要用那些修为跑出云笈宫去。但是没成功,他很快没了意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等他再醒过来,发现自己杀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而且身上有一本书,是龙甲神章。
秦老说:“我隐约记得,有人让我杀了那个人,把龙甲神章带到禁地去。但是我清/醒了,我不想给他们做事,我就把龙甲神章交给了你。”
秦老虽然疯疯癫癫,但是看到东方长得像自己故友,所以觉得东方是好人,干脆把龙甲神章扔下了给东方,免得自己再被摆/布,真的会把龙甲神章带走。
东方说:“让你把龙甲神章带入禁地?”
秦老点头,说:“对。”
东方说:“你刚才就是从禁地山上下来的,你是要去做什么?”
秦老皱了眉头,沉默了半天,最后一脸痛苦的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记不得了……”
秦老明明才从山林禁地走出来不久,但是意识一清/醒过来,就不知道自己刚才要做什么了,看起来颇为痛苦的样子。
大家有全都对视了一眼,日暮就说:“不管怎么样,咱们必须把他看住了,万一他再发疯怎么办?”
东方也觉得是这样,好不容易抓到了秦老,绝对不能让秦老再跑掉了。但是他们也不知道秦老什么时候发疯,他一发疯就会吸旁人的修为,简直防不胜防,一不小心被他吸干了变成干尸,那可就糟糕了。
子车无奇说:“把他先带到我那里去好了。”
秦老一听,害怕的大嚷起来,说:“救我救我!不要让他把我带走,他是坏人!是坏人!”
秦老似乎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对云笈宫的人深恶痛绝,说什么也不相信子车无奇是好人。
东方颇为无奈,干脆给日暮打了个眼色,让日暮把秦老先打晕,带走了再说。
日暮倒是看懂他要自己干什么了,但是不敢打,毕竟秦老年纪这么大了,虽然特别能折腾,可如果稍微手一重给打坏了……
日暮犹豫了半天,最后没办法,也只好一记手刀,砸在秦老的后脖子处,秦老立刻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东方说:“咱们把他先带回去看好了,他可是重要的证人。”
按照秦老所说,他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再见到同样被/关/押的人,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早就顶不住迫/害死掉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秦老就是最后一个生还者,对他们的意义比较重大。
三个人没去成禁地,先把秦老给带了回去,他们回去的时候,冯九正等着,见他们带来了一个老者,有点吃惊。
冯九根本不曾见过自己的祖父,而且冯九长得像父亲多一些,所以和秦老长得也不算很像。冯九听东方说了秦老的身份之后,才恍然大悟,震/惊的不得了。
秦老也算是冯九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说:“怎么会这样?”
这简直说来话长,日暮简单的给他说了一下,冯九也是一脸发懵的模样,说:“我……这真是难以想象。”
在场众人都是难以想象的,也就只有夷玉没心没肺的,说:“他不是从山上禁地/下来的吗?那个控/制他的人在禁地里吗?那我们上禁地去瞧瞧不就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吗?”
子车无奇没有作声,云笈宫的禁地历来都只有掌门人可以进入,禁地里有什么人……子车无奇不敢仔细想。
云笈宫在修仙世家之中一直是被人仰望的存在,但是谁料到,有一天事情的真/相却让人如此的颠/覆。
子车无奇沉默了半天,说:“趁着天没有亮,我去禁地看一看。你们看好了秦老,小心不要被他吸了修为。”
“我跟你一起去。”东方立刻站起来拉住他。
子车无奇说:“若秦老说的都是属实,那么禁地里恐怕……非常危险……”
子车无奇不想让东方跟着他犯险,但是他话没说完,东方已经立刻说道:“就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跟你去的啊!”
东方是铁了心的要去,子车无奇知道他脾气倔,怎么劝都是不行的。
日暮说:“别废话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咱们三个去,剩下人看着秦老,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来罢,再争执可就要天亮了。”
东方看了一眼天色,的确如此,就当机立断的说:“好,我们走!”
子车无奇虽然不赞同,不过没办法,只好不再多言。
三个人离开了别苑,再次往山林禁地而去了。
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辰,他们的时间很紧迫,三个人快速的上山,虽然子车无奇没有进过禁地,但是山林还是来过的,有他带路,三个人来的非常顺利。
禁地就在山里,大门修建的非常壮观,看起来像个山洞一样,洞/口无比的巨大,仿佛一张大嘴。
此时禁地大门紧闭,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东方还是头一次来,一眼看过去,惊讶的说:“这上面刻的是……天篆文?”
天篆文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巧了,他们就是认识的。东方大体看了一眼,还真是天篆文,应该是天篆文书写的术法,以防有人硬闯禁地的。
禁地大门虽然紧闭,不过里面好像有很浓重的阴气,透过大门,似乎能侵入人的骨头里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日暮一瞧,说:“这么多术法,一个个破完了就要天亮了罢?”
东方仔细浏览一遍,的确如此,皱了皱眉说:“走大门绝对不行,不过禁地看起来像是建在天然的山洞里的,山洞肯定有薄弱的地方,我们找个相对薄弱的地方,肯定比走大门容易多了。”
东方说的倒是有道理,不过找起来也挺麻烦的。他们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四下寻找。
虽然四处无人,但是说不定有危险,三个人不好分开找,还必须要一起行动,这就更耽误时间了。
他们围着禁地绕了一大圈,还真就让东方说中了,真的有相对薄弱的地方。那边的山洞壁比较薄,最重要的是,东方试探了一下,发现里面虽然有结界,但是并不难破/解,那个地方离大门挺远的,一般人真是发觉不了。
日暮干脆说:“你们退后,我来把里面的结界打碎,然后咱们直接穿过石壁就可以进去了。”
东方提醒说:“小心点,尽量不要弄出声音来。”
日暮说:“放心,你看着就是了。”
说实在的,东方有点不放心,不过日暮还是很靠谱的,东方并没有听到太大的动静,那石壁里面的结界就直接破碎消失了。
石壁里没有了结界,就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对于他们三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阻隔,只要用些小术法就可以直接穿过去了。
日暮说:“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再进来。”
东方赶忙说:“别,还是一起进去罢……”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日暮不听他的,已经快速的钻了进去,东方话都没说完,差点被他噎着。
好在日暮进去又出来,简直快的比眨眼还迅速。
日暮又钻了出来,说:“走走,没问题,没有人,里面是通道,黑漆漆的就是不知道通往哪里的。”
东方松了口气,子车无奇就说:“跟着我。”
“好。”东方点头。
日暮又第一个钻进去了,然后是子车无奇,最后才是东方。
东方穿过石壁,顿时感觉眼前灯火辉煌,照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心里头一惊,忍不住咯噔一下子。刚才日暮明明说里面黑漆漆的是通道,但是为什么进来却差点被光晃瞎了眼睛?
东方连忙迎着光抬起头来,前面一个人也没有,不见日暮和子车无奇,这里也并不是什么通道,而是一个硕/大的房间。
房间金碧辉煌,周围围了一整圈的蜡烛,烛/光照耀着金碧辉煌的四周,晃得东方睁不开眼睛。
东方心里暗道了一句不好,猛的转过身去,想要查看自己后背的那石壁。
然而他一转头,石壁不见了,身后仍然是金碧辉煌的大殿,似乎都看不到头一样。
就在金灿灿的大殿里,在离东方比较远的一处角落,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因为屋里太亮了,所以黑影无比清晰。
东方立刻戒备起来,就听那黑影突然喋喋大笑。
黑影一边笑一边慢慢的走过来,说:“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子车无奇进来之后,里面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过日暮就在前面,没有瞎跑, 所以他是能感觉的到的。
只是子车无奇进来,后面的东方却迟迟不见人影, 等了有片刻之后,子车无奇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日暮也是奇怪, 说:“怎么回事儿?东方去哪里了?不会外面突然有什么事情罢?”
东方应该就在他们后面, 难道是他们进来之后, 外面有突发/情况?
日暮又说:“我出去瞧瞧,他也太磨蹭了。”
日暮说着就抹黑往外, 但是“嘭”的一声,就撞在了石壁上,幸好不是脸先撞上去的,不然非要把鼻梁给撞塌了不可。
子车无奇立刻伸手在墙壁上摸索起来,那边日暮撞得生疼, 说:“怎么回事儿?”
“该死。”子车无奇忽然说道。
日暮说:“怎么路被/封死了?这里有结界?刚才难道也有?”
子车无奇说:“我们中计了。”
日暮心里头咯噔一下子,说:“那怎么办?这结界邪门的很,东方一个人和我们走散了, 实在是太危险了。”
子车无奇当然也担心东方的安慰,只可惜和日暮说的一样, 结界太过邪门了, 和普通的结界一点也不一样, 强行打破根本没可能。子车无奇想要强行击碎结界,反而被结界吸收了不少的修为,结界变得比刚才还要坚固起来。
日暮也试了一下,竟然也毫无反应。
子车无奇的脸彻底黑了,日暮说:“别着急别着急,要不我们换换地方试试,前面有路。东方和我们走散了,一定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咱们的,肯定不会乱跑的。”
子车无奇心中担心的厉害,感觉这一切好像是一场阴/谋一样,他此时心慌极了,东方突然就走丢/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前方,说:“走。”
他们站在原地根本于事无补,都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只能像日暮所说的一样,继续往前走,看看前面是否还有结界,或者找个薄弱的地方再出去。
两个人快步往前走,他们左右一直是黑漆漆的通道,笔直的往前,根本什么也没有,非常的简单。
石头的通道,他们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响起来,回荡在通道里,诡异极了。
两个人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日暮第一个忍不住说:“卧/槽,这不会是鬼打墙罢?”
子车无奇也有感觉,他们虽然一直往前走,但是就像是原地踏步一样,可能是受了结界和幻觉的影响,所以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一段地方。
日暮说完了又赶紧说:“别着急别着急,要不做个标志,看看是不是真的鬼打墙?”
日暮说着,抬手就在旁边的石壁上划了一道,就听“嗤”的一声,石壁上出现了一道缺口,挺明显的,若是他们再走过来,估摸/着会一眼看到。
子车无奇瞧了一眼,皱了皱眉,然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只是他们才往前走了几步远而已,突然子车无奇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紧接着就双膝一软,“嘭”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可把日暮给吓着了,他赶紧跑上一步,然后蹲下来去扶子车无奇,说:“无奇?无奇?你怎么了?”
子车无奇一手扶着地面,一手压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嗓子里急促的**着,感觉马上要喘不过来气儿了一样。
虽然这里黑漆漆的,不过好歹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日暮扶着子车无奇,就瞧他脸色狰狞,好像正经受着莫大的痛苦一样。
子车无奇突然跪在地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日暮急的团团转,赶忙给他瞧是怎么回事儿。
结果日暮一瞧,顿时懵了,原来是结契的反应。
子车无奇和东方很早之前就结契过,不过并非九重契,后来东方才知道,子车无奇因为结契的缘故,帮他承受了很多痛苦,也是因为这样,子车无奇的身/体才垮掉的。
如今子车无奇的身/体在慢慢的恢复,不过结契是不可能断掉的,日暮以为是子车无奇突然发病了,但是并非如此,他仔细一瞧,原来是子车无奇结契的反应,如果是这样,那么此时子车无奇应该在和东方平摊痛苦。这么说的话,东方绝对是有危险的。
日暮着急了,连忙将自己的修为度给子车无奇,说:“无奇,无奇你撑住,咬牙坚持一下。”
子车无奇已经满头是汗了,差一点就一口气没提上来昏/厥过去。他最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绝对是因为东方遇到了危险,才会变成这样的。
子车无奇强行站了起来,几乎这个动作就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感觉有人在吸收东方的修为,不过又并不像,好像有人在夺舍一样。
子车无奇顾不得这些,站起来之后,推开日暮立刻往前跑去。
日暮吓了一跳,刚才子车无奇还根本动弹不得,现在却已经飞快的往前跑去,脚步踉踉跄跄的,才跑了几步就撞在墙上,但是仍然扶着墙往前跑去。
日暮喊了一声赶紧追上,他身/体没事儿,追上子车无奇不过眨眼的事情,说:“无奇?你发生疯啊,别跑了,你想死吗?”
子车无奇的确要跑不动了,说:“在前面……”
“什么?”日暮说。
子车无奇和东方结契,自然是有感应的,只可惜周围有结界阻拦,所以并没有感应到东方的存在。而现在有人在夺舍东方,又在吸收东方的修为,子车无奇承受了一半的痛苦,这感应可就大了。
日暮连忙架起子车无奇,说:“我扶你,在哪里,你带路!”
他们都知道东方有危险,哪里敢停留,日暮立刻架着子车无奇往前快速的跑。虽然子车无奇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样子,但是日暮也不敢停留。他知道子车无奇这样真正的原因是东方受了威胁,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东方,不然子车无奇也是好不了的。
他们一路往前跑,似乎并不是鬼打墙,虽然周围的样子都一样,但是并没有再看到之前的标记。
跑了一会儿,突然前面就有些亮光,好像是烛/光,金灿灿的颜色,突然出现有点让人瞧得眼睛疼。
日暮一阵惊喜,说:“前面有光了。”
日暮刚说着,突然就感觉子车无奇身/体一软,差点就把他一起带倒了。
日暮一瞧吓了一跳,子车无奇竟然昏死了过去,一下子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差点就摔在地上。
日暮赶紧将人捞了起来,拍了拍子车无奇的脸,说:“无奇?无奇?你怎么了?”
日暮着急的要死,不过好在子车无奇还有呼吸,看起来并不是突然咽气儿了,这倒是让日暮好歹松了口气。
日暮有些左右为难,瞧着眼前的烛/光,干脆把子车无奇背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走。或许东方就在前面,所以日暮觉得不能停留,还是早些找到东方,然后立刻离开这里的好。
日暮背着子车无奇,往烛/光的方向走去,拐了一个弯,烛/光更是明亮了,把通道都照的熠熠生辉。
在烛/光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很壮观的大殿,日暮继续抬步往前走,但是走了没两步,突然就停了下来。
日暮警觉的抬头,突然就听到“哒哒”的声音,然后是一条影子缓缓的从大殿门口走了出来。
起初只能看到烛/光照出来的影子,肯定是一个人,那个人不急不缓的走出来了,日暮再一看,眼睛忍不住都睁大了。
“东方!?”
从大殿里走出来的人果然是东方,东方还穿着那件衣服,好像和刚才分开前一点也没有不同。
日暮立刻说:“东方,你去哪里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子车无奇昏过去了?你没事吗?”
东方看起来好端端的,根本和晕死过去的子车无奇一点也不一样。
日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
东方加快了走过来的脚步,说:“先离开这里再说,这里有危险。”
日暮也觉得是这样,子车无奇昏死过去了,他们的确应该先离开这里,把子车无奇带回去,让王不留行好好的给他治一下。
东方又说:“跟我来,这边,我知道这边有出路。”
日暮刚要点头,确定到“嗖”的一声,不知何时,在他背上趴着的子车无奇突然醒了过来,然后紫色的光芒一划,一根蓍草被子车无奇掷了出去,正好插在东方脚前的位置。
东方抬步的动作一顿,若不是他反应快,绝对要被那根蓍草给击中了。
东方抬起头来,眯眼看着子车无奇,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日暮也有点懵了,说:“无奇,你醒了?我们找到东方了,现在就找路出去。”
子车无奇咳嗽了两声,说:“他不是东方。”
面前的东方笑了一声,说:“我不是东方?怎么可能?”
日暮听得一愣,虽然他认识东方的时间并没有子车无奇时间长,但是应该还不至于看走眼才对。
日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东方,怎么瞧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子车无奇似乎相当的肯定,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的东方,说:“你骗不过我。”
东方又笑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说:“我就是东方啊,你还看不出来吗?从今往后,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我以前是不是有什么分别,现在就已经是了。”
日暮一听这话,顿时后退了一步,震/惊的盯着眼前的人,这眼前的人还真不是东方?那么……
日暮表情也难看起来,看来东方是被夺舍了,不只是如此,恐怕还被吸了不少修为,所以日暮刚才才会误把他当成东方,因为不只是外形上一模一样,就连修为感觉都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东方喋喋笑起来,似乎已经不打算隐瞒下去,说:“真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爱护这具肉/身的。”
子车无奇脸色已经青了,日暮也气得差点炸了。
那人说:“既然你们这么想念他,不如就留在这里陪着他好了,这样你们也算有个伴儿啊。”
“哆哆哆……”
那人话没有落,子车无奇忽然抬手,一下子掷出了七八根蓍草,那些蓍草竖在地上,一下子一字排开,紧接着一起闪烁起紫色的光芒,行成了一层结界,挡在了那人和他们之间。
那人盯着东方的肉/身,又开始笑起来,说:“子车无奇,你从小就聪明的很,我以为你是个可塑之才,但是现在看起来……你还真是个蠢材。”
子车无奇暂时拦住那人,只不过对方只是挥了一下手,就听到“咔嚓”一声,紫色的结界竟然就裂了个口子。
子车无奇说:“我们快走,结界挡不住多长时间。”
日暮立刻背着他就往前跑,想要甩掉身后的那个人。
日暮带着子车无奇一口气跑进了大殿里,这里金碧辉煌的,比皇宫还要漂亮的多。
日暮一跑进来,顿时就说道:“无奇,你看那边。”
子车无奇寻声看去,就瞧见一个人倒在大殿的地上。那是一个男子,不过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乍一看仙风道骨的,不过此时恐怕已经咽气了,脸上毫无血色。
日暮说:“这是谁?”
子车无奇一瞧,忍不住说道:“果然。”
“到底怎么回事儿?”日暮是一点也不明白的。
子车无奇说:“东方猜的没有错,这具尸体就是云笈宫的掌门人。”
日暮吃了一惊,云笈宫的掌门人?
云笈宫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秦老说有人支配他,而秦老几次从山林禁地走下来,东方之前就怀疑了,恐怕事情牵扯的很多,甚至牵扯到了云笈宫的掌门人。
后来秦老对他们说的话,似乎验证了东方的想法。而现在,子车无奇看到这具尸体,更是验证了一切。
倒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云笈宫的掌门人,只有肉/身,并没有魂魄。因为云笈宫的掌门人已经出阴魂,而且夺舍附在了东方的身上。
秦老一直是云笈宫掌门人的一步棋子,从始至终,秦老的确知道一部分事情,但是他知道的并不全面。
云笈宫的掌门人心思深重,其实是故意放走秦老的,让秦老把事情告诉东方他们,这样就可以引导东方他们来禁地。
云笈宫的掌门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东方很长时间了,就等着东方一来,就夺舍走他的肉/身。
之前秦老也说过,东方的父母是云笈宫的弟/子,但是突然叛教逃走了,后来也就都死了。
有人说云笈宫的弟/子乃是九天玄女的正统传人,这一点其实不假,但也并非每个云笈宫弟/子都是。至少云笈宫的掌门人就不是,他本来是个普通人,和九天玄女毫无关系。
云笈宫中的确有龙甲神章,不过云笈宫的掌门人并没有办法练习龙甲神章,因为龙甲神章第一卷就写着,如果要练必须自宫。这一点是因为体质的关系,所以就算千辛万苦寻全了龙甲神章,其实能练的人也少之又少。
但是,如果是真正的九天玄女传人,其实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并不需要自宫。
这一点云笈宫的掌门人也是才知道不久的事情,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把东方引到这里来。
东方的父母,其实就是九天玄女的传人,而东方也就是那个可以不需要自宫就练习龙甲神章的人。
云笈宫掌门费尽心思,将东方引了过来,还把子车无奇和日暮全都支开,然后顺利的夺舍,将东方的肉/身抢了过来。
如此一来,云笈宫掌门占据了东方的肉/身,就可以毫无顾虑的练习龙甲神章了。
子车无奇看到那具苍老的尸体,说:“日暮,你放我下来。”
日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将子车无奇放了下来,说:“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子车无奇说:“我不能走,我怎么可能丢下东方不管呢?”
东方被夺舍,不知道魂魄去了哪里,或者直接被云笈宫掌门给吸收了?
子车无奇只是想到这里,心脏忍不住就抽痛了起来。
日暮说:“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去送死吗?”
“那倒未必。”子车无奇说:“蝉蜕是不是有提前的办法?”
日暮听得一愣,突然明白了子车无奇想要做什么。
蝉蜕按理说是九日一次,但是其实是最长九日一次,蝉蜕是代/表力量的枯竭,而蝉蜕完成是力量的开始。如果修/炼者提前消耗掉太多的能力,那么是会提前进入蝉蜕的。
日暮突然就明白子车无奇是什么意思了,云笈宫的掌门人抢了东方的身/体,东方的肉/身是会蝉蜕的,距离上次蝉蜕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还不到东方下一次蝉蜕的时间,如果他们现在能尽力耗费对方的能力,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提前进入蝉蜕期。
不管多厉害的人,一旦进入蝉蜕期,那么就代/表着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是任人宰割的。
之前秦老提过,他被抓取就是为了研究实验蝉蜕的克制方法,不过显然方法并没有完全成功,秦老也不过是个失败品而已。东方的肉/身刚刚被占据夺舍,根本来不及完成克制蝉蜕。
日暮说:“这个办法倒是好的很。”
就是危险了一点。
“嘭”的一声,大殿突然天摇地动起来,那云笈宫掌门人一下子将子车无奇的结界给撞开了,震动波及过来,似乎整个石洞都要坍塌了一样。
子车无奇本来就受伤了,这会儿竟然被震的吐了一口血,一下子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都弄脏了。
子车无奇不敢停顿,连忙又掷出九根蓍草,三根一组,形成了三层结界挡在他们面前。
日暮一瞧,说:“我来,你现在太虚弱了。”
日暮连忙又落下一层结界,那云笈宫掌门人顶着东方的肉/身走进了大殿,一看到里面的情况,说:“你们是打不赢我的,如果现在束手就擒,那么我会让你们死个痛快,若是反/抗,哼哼,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日暮说:“你这个老东西,少说废话,有本事你就进来再说。”
日暮虽然看起来年轻,不过因为蝉蜕的缘故,已经蝉蜕过很多次了,修为自然不低,他设下的结界,就算是云笈宫掌门人,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打不开。
那云笈宫掌门人/大笑起来,说:“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做缩头乌龟,不如就一直在这里呆着,我看你们是永远不想出来了。”
那云笈宫掌门人竟然说着,一甩袖子就要离开,他知道打破子车无奇和日暮一起的结界很困难,干脆就不打破了,想要守株待兔。
日暮一瞧,有点发懵,这老东西也太不/要/脸了!居然玩阴的!
子车无奇立刻挣扎着站起来,倒是一句话也不说,站起来就踉踉跄跄的往大殿里面走,然后从腰间摸下一根蓍草,动作特别的快速。
日暮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这一回头,就感觉有东西喷溅在了自己的脸上。
竟然是血……
日暮都傻眼了,赶紧摸了一把脸,就看到子车无奇竟然走到了那白发苍苍的尸体前面,然后用蓍草一划,那尸体的脑袋一下子就搬了家。
别看蓍草一根根的,好像无棱无角,但是锋利起来比刀子还要快。子车无奇抬手一落,蓍草在那尸体的脖子一划,电光火石之间,那颗脑袋就脱离了脖子,一下子滚落下去。
云笈宫掌门人出阴魂夺舍了东方的肉/身,所以才导致自己的肉/身没了生气。虽然云笈宫掌门人的肉/身已经死亡,但是是刚被舍弃不久的,身/体还没有凉下来,脑袋突然搬家了,鲜血就喷了出来。
不只是日暮懵了,那本来准备厉害的云笈宫掌门人也是一愣。
他亲眼瞧着自己脑袋搬家了,似乎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子车无奇一点也不含糊,他身上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刚才被头颅喷溅上来的。总之,和以前干干净净的子车无奇一点也不一样。现在的子车无奇脸色惨白,满身都是血迹,好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样。
子车无奇冷笑了一声,在云笈宫掌门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嗤嗤嗤”几声,用蓍草将他尸体的胳膊腿全都卸了下来,转眼之间尸体就被大卸八块了。
日暮可从来不知道,子车无奇竟然还能这么心狠手辣。
尸体被/拆解了,一下子简直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血水流淌着,往低矮的一边流过去,但是正好被结界挡住,积攒了起来,不能再往前流了。
云笈宫掌门盯着东方的身/体,眼瞧着自己的尸体被分尸了,虽然他有了新的躯体,但是这对他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
那掌门人顿时脸色狰狞,浑身都充斥这一股黑气,说:“子车无奇!你好大的胆子!”
子车无奇非常冷静,眯着眼睛回头瞧他,说:“谁也不能伤害东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云笈宫掌门本来都要走了,但是现在子车无奇成功的激怒了他,那掌门人也不走了,立刻走到结界前,抬手就劈下来,接连不断的去破/坏结界。
一时间山洞真的有些不堪重负,不只是剧烈的晃动起来,金灿灿的大殿里不停的有东西从顶上掉下来,悉悉索索的。
子车无奇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差点跪倒在地上,日暮赶忙抢了过去,一把扶住他,说:“行啊,有本事,一下子就把他给留住了。”
若是真叫那云笈宫的掌门人走了,他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眼下那掌门人被他们给激怒,正疯狂的砸着结界,砸结界也绝对是要消耗能力的。
子车无奇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又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不少血来。
日暮有些担心,又非常的气氛,说:“这老不死的,实在太阴了,把他肢解了实在不解气,等着,待我把他剁成肉泥!”
日暮可不是说着玩的,还真的跑过去把那云笈宫掌门的尸体剁成了肉泥,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日暮一边弄一边冷笑,说:“这样下好了,他如果想要再出阴魂,都不可能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去了。”
其实子车无奇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们要逼云笈宫掌门尽快进入蝉蜕期间,然后就可以将云笈宫掌门的魂魄从肉/身中强行挤出去了。到时候他脱离了东方的身/体,原身又已经被分尸,根本就不能再回去,这样一来,下场可就惨了。
那云笈宫掌门虽然一切都算过了,却似乎的确没想过东方会蝉蜕的这个问题。如今他根本不把日暮和受伤的子车无奇放在眼中,子车无奇还激怒了他,他现在只想把日暮和子车无奇碎尸万段。
子车无奇和日暮的结界虽然结实,但是整个禁地山洞都要倒塌了,结界哪里还坚持的住,已经摇摇欲坠。
日暮有些担心,低声说:“无奇,来,我背你,看来我们马上要跑起来才行。”
子车无奇硬撑着站起来,说:“我可以走。”
日暮刚想让子车无奇不要逞能,结果子车无奇已经硬撑着站起来了,喘了口气,就冷笑一声,说道:“山洞就要倒塌了,这里虽然在山林上,但是整个云笈宫绝对都感觉到了异样,到时候云笈宫弟/子和众多修仙世家的弟/子一定会赶来看情况,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也就再也瞒不住了。”
那云笈宫掌门人完全不害怕担心,反而肆无忌惮的笑起来,说:“我是什么也的嘴/脸?那又有什么关系?我马上就能天下无敌了,到时候谁敢再多说半个字?”
日暮听出来了,子车无奇是在用激将法,不过日暮觉得,他们的激将法已经够管用了,毕竟旁边那血呼啦的尸体还在。
日暮赶紧低声说:“结界受不住了,一会儿我去纠缠他,你先跑,我马上跟过去。”
子车无奇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逞能,说:“你小心,我们只要消耗他的体力就好了,不需要正面纠缠。”
“我知道。”日暮点头。
就在结界马上要全部破碎的一刹那,日暮突然就窜了起来,抬手一挥,那最后的结界忽然就消失了。
随着结界的消失,日暮一下子迎面就扑了过去。
云笈宫掌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人来送死了,立刻冷笑起来,说:“好,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他!”
子车无奇不敢停留,立刻找到机会脱身,在日暮纠缠云笈宫掌门的时候,一下子消失了。
云笈宫掌门呵呵而笑,说:“你看,他的朋友丢下你跑了。”
日暮说:“少说废话,你以为占了东方的肉/身就能有多厉害?今天让你大开眼界。”
云笈宫掌门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废话,瞬间迎了上去。
云笈宫这些年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这绝对并非浪得虚名,掌门人的修为出神入化,日暮和他一交手,顿时感觉有些吃力。
那人喋喋而笑,说:“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龙甲神章的威力,你就算死了,也是死的值了。”
虽然以前云笈宫掌门是不能练习龙甲神章的,但是却早就对龙甲神章窥伺已久,里面不少术法他都是背过的,此时占据了东方的肉/身,再无负担,便把背在心中的术法一一施展出来。
日暮当然不会和他硬碰硬,更何况对方还用上了龙甲神章里的术法,那些术法都稀奇古怪的,让人瞧了就不寒而栗。
日暮只是到处躲避,然后找到机会调头就跑,往子车无奇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那云笈宫掌门说道:“现在才想跑?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着快速掠过去,想要追上日暮。
日暮跑的极快,出了大殿之后,烛/光就越来越微弱,很快眼看着就要消失,日暮并没有瞧见子车无奇在哪里,有点着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整个禁地又天摇地动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不只是禁地,日暮感觉整个山都要倒塌了。
日暮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在了石壁上,赶忙拐了个弯,然后继续往前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的子车无奇遇到了什么危险。
倒并不是子车无奇遇到了什么危险,不过这动静的确是子车无奇弄出来的。
日暮被头顶上掉落的石头砸了好几下,终于瞧见前面一个黑影,不是旁人,正是子车无奇。
日暮叫了一声,说:“无奇!”
“侧身,躲开!”
子车无奇忽然说。
日暮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扑,闪身躲开,不过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在日暮躲开的一刹那,就瞧子车无奇扔了什么东西过来,“嗖”的一声,差点擦着他的脸就过去了。
日暮刚开始以为是子车无奇的蓍草,毕竟那是子车无奇的武/器,一般都带着的,但是并不是,因为日暮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那东西从日暮脸侧飞过,然后就听“梆”的一声,砸在了后面的黑影上。
日暮回头一瞧,原来是那云笈宫掌门人已经追上来了,子车无奇掷过去的东西正好砸在了那云笈宫掌门人身上。
日暮再一瞧,好家伙,怪不得有血/腥味儿,那扔过去的东西可不是什么蓍草,而是一颗人头。
当然这里没有别的人头,就是刚才子车无奇从云笈宫掌门人脖子上割下来的人头。日暮可是没有想到,子车无奇逃命就逃命,怎么还把人头顺手给捎上了。
不单单是日暮没有想到,那云笈宫掌门人哪里能想到,被自己的脑袋砸中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子车无奇可不敢愣神,抓了日暮就拉着他继续往前跑,然后遇到岔路立刻拐弯。
他们才跑了不远,就听到后面那云笈宫掌门的怒吼声,听得清清楚楚的。
日暮忍不住说:“我觉得你惹人讨厌的本事真是没的说!”
子车无奇说:“少废话, 闭上嘴你会走的更快。”
日暮翻了个大白眼, 说:“你伤的这么重,我比你跑得快多了!”
“这边。”子车无奇突然说。
子车无奇刚说完,日暮就感觉一阵天摇地动, 头顶上的一块石头竟然就那么掉下来了。
日暮赶忙和子车无奇躲到一边去,那大石头轰隆隆的掉下来, 上面豁了一大块,有月光从外面泄/露了出去。
刚才子车无奇想要砸穿石洞,但是他现在受伤颇重, 根本没有办法。不过子车无奇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当然是借刀杀/人, 让掌门人代替他们砸穿石洞。
所以子车无奇才会故意用那个脑袋砸云笈宫掌门人,就是为了激怒他。
那云笈宫掌门人被自己的脑袋给砸中了, 当真是怒不可遏,气得差点将这里全部给拆了,疯狂的追着他们。
日暮一瞧头顶上的大洞, 顿时说:“走, 上去!”
两个人不敢停留,立刻从洞/口挤了出去。他们还是在山上的,外面都是树林, 刚一出来有些辨不清东南西北, 只能随便找个方向就跑。
很快的, 子车无奇回头去瞧, 就看到顶着东方肉/身的云笈宫掌门人已经跑了出来。
子车无奇赶忙拽了一把日暮, 说:“这边,往树多的地方跑。”
日暮赶紧跟上,一边跑一边喘,还一边说:“卧/槽,我突然发现你的办法烂透了。还没把他逼的蝉蜕,我都快要蝉蜕了,我这跑的都要死过去了,你没事儿吗?”
子车无奇受了伤,这会儿可比日暮艰难多了,但是绝对要咬牙忍着,不然被后面的人抓/住了,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日暮又说:“我说你这个大情圣,当初为什么不和东方结九重契?要是结九重契了的话,现在他就不能追我们了!”
的确如此,子车无奇和东方结的契是不平等的,就算那云笈宫掌门人顶着东方的肉/身把子车无奇给杀了,也是没有任何不可,但是子车无奇是不能对东方的肉/身做什么有危害性的举动的。
两个人一路飞奔而走,好在山林的地形算是复杂的,所以渐渐的,那顶着东方肉/身的云笈宫掌门人就越落越远了,到了后来,子车无奇再回头,竟然已经看不到他了。
日暮刚要说话,就听到“咕咚”一声,这可把他给吓坏了。
日暮回头一瞧,子车无奇竟然一下子双膝跪在地上,好像昏死过去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日暮赶忙将子车无奇给扶起来,说:“喂喂,醒醒,你给我坚持住啊。”
子车无奇只是短暂的昏迷,很快就醒过来了,说:“没事……扶我一把……”
日暮真想糊他一嘴巴,这叫没事儿?
日暮说:“我们到前面去休息一下。”
“不能停下来。”子车无奇说。
“少废话,再这么跑下去,你就差不多要死了。”日暮说。
日暮强/硬的扶着他到前面大石后去,让子车无奇靠着坐下,这样也好有个支撑点。
子车无奇虽然知道不能停下来,但是已经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坐下之后没人搀扶是根本站不起来的。
日暮也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是他还没坐下来,忽然就听到有“沙沙”的声音,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了。
日暮顿时警觉起来,说:“你老实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瞧瞧。”
子车无奇想要拦住日暮,不过日暮已经风一样的就消失了,走的实在是很快。
有人靠近这边,不知道是不是那云笈宫掌门人追上来了。日暮知道子车无奇是跑不动了,所以干脆自己出去引开那云笈宫掌门人,子车无奇就比较安全一些。
日暮谨慎的跑了出去,寻着脚步声迎了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黑影,不过并不像是东方的身影,日暮定眼一看,顿时又惊又喜的,竟然是冯九。
只有冯九一个人,冯九也是很谨慎的,听到前面有动静,立刻警觉了起来,不过往前一瞧,并不是旁人,而是日暮。
冯九立刻欣喜非常,赶忙跑过来,说:“终于找到你了,握奇公子呢?东方呢?”
日暮说:“无奇在那边,你怎么来了?”
冯九说:“你们去了那么长时间,大家不放心,所以干脆我就来这边找你们了,但是也不知道具体去哪里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日暮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那边。”
冯九立刻跟着日暮往回走,然后就看到了快要奄奄一息的子车无奇。冯九吓了一跳,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日暮将他们遇到的事情跟冯九说了一遍,冯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冯九说:“刚才我上山的时候,感觉到天摇地动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刚才我在山林里寻找你们,还听到了惨叫/声,寻着声音跑归来的。”
“惨叫/声?”子车无奇说:“在哪里?”
惨叫/声并不是子车无奇和日暮发出来的,当时冯九以为他们遇到了危险,所以赶忙就寻着声音跑过来的,但是没有看到人影,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看到了日暮。
冯九说:“就在那边,不远。”
子车无奇眯了一下眼睛,说:“难道……他已经蝉蜕了?”
日暮一阵惊喜,说:“有可能。”
子车无奇立刻吃力的扶着石头站了起来,说:“冯九,你带我们去看看。”
日暮很不同意子车无奇一起去,不过把子车无奇丢在这里,也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样可能会更危险。
最后干脆日暮和冯九一起搀扶着子车无奇,然后三个人就往前面去了。
冯九来的时候,听到有惨叫/声音,而且路过的地方有几棵树倒了。他当时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继续往前走。
若是那云笈宫掌门人突然蝉蜕了,恐怕肯定是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不过蝉蜕极其痛苦,他恐怕也走不了多远。
子车无奇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东方蝉蜕之后的恢复力实在是很快,我怕晚了……”
日暮顿时想起来了,恐怕是因为东方体质的问题,所以他蝉蜕之后的恢复力是很惊人。如果他们让那个人顺利蝉蜕完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人估计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他们都给碾死了。
冯九带着他们走过去,三个人就看到有几颗断掉的树木,应该是被硬生生撞断的。
日暮立刻说:“我们去那边找找。”
对面有个山洞,黑漆漆的,虽然窄小,但是很方便藏/人,日暮一瞧,觉得是个很好的隐蔽地方。
“嘘——”
子车无奇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冯九也立刻警觉起来,给日暮打了个颜色。
日暮仔细一听,也立马发现不对劲儿了。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呼吸的声音。
日暮又给冯九打了个颜色,让冯九扶住子车无奇,自己往那边去瞧瞧。
冯九点了点头,日暮立刻犹如鬼魅一般的提气纵了起来,身形一动,就闪出了老远。
日暮寻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那边的杂草在不停的颤/抖着,似乎有个黑影匍匐在阴影之中,好像伺机捕猎的野兽一般。不过黑影中的并不是野兽,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体不断的颤/抖着,日暮走近了,就能听到隐忍的呼吸声和牙关咯咯颤/抖的声音。
竟然真的是顶着东方肉/身的云笈宫掌门人。
日暮顿时大喜过望,弯下腰来,一把就将那人给拽了起来。
刚才还颇为嚣张的云笈宫掌门人,此时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被日暮拽起来,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日暮冷笑一声,说:“刚才你不是好猖狂吗?”
那云笈宫掌门人要蝉蜕了,他似乎根本没料到这一节,痛苦的脸都扭曲着,死死盯着日暮,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东方那张俊朗的脸不只是扭曲起来,脸皮也褶皱了起来,开始慢慢的有脱落的迹象,看起来极为恐怖。
那边冯九和子车无奇也不放心日暮一个人,所以听到有动静立刻就来寻他了。
子车无奇身/体虽然虚弱,但是一眼看到东方的肉/身,差点拨/开冯九自己就跑了过去。
冯九也是一惊,赶忙扶着子车无奇走过去。
日暮说:“你们瞧,他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了。”
那云笈宫的掌门人没想到东方的肉/身会突然蝉蜕,他已经融入了东方的肉/身之中,不能轻易的脱离,若是脱离出去,东方的肉/身容易腐烂不说,他的魂魄也很容易受伤。
本来云笈宫的掌门人可以暂时脱离蝉蜕的东方肉/身,回到自己肉/身中避难。不过子车无奇有先见之明,在山洞禁地的时候,就非常利索的把云笈宫掌门人的肉/身给毁掉了。
这样一来,他是想跑也跑不掉的。
子车无奇眯眼瞧着他,说:“别浪费时间,日暮,送他上路。”
“你……”云笈宫掌门人瞪大眼睛,狰狞的瞧着他,说:“嗬嗬,你不能杀我……”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为何不能?”
“我是云笈宫的掌门人!”
子车无奇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的说:“我说过,谁伤害东方,我就不会放过谁。”
日暮笑起来,说:“就你还云笈宫的掌门人?云笈宫的掌门人怎么会是一个怪物?说出去谁会相信?”
冯九说:“别和他多说,等他好了之后,绝对后患无穷。”
“说的是,这种事情,看来必须是我来了。”日暮说。
那云笈宫掌门人显然害怕了,嘴里一直嚷着:“不,不能这样……不……我不会死……”
日暮才不管他嚷的有多凄厉,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手心里顿时发出一阵亮光来。
那云笈宫掌门人/大喊一声,顿时双眼翻白,似乎是承受不住痛苦了。
只是刹那的时间,突然东方的肉/身一阵抽/搐,然后“呼”的一声,一阵大风吹了起来。
子车无奇动作非常快,手一抬四周立刻布下结界,那大风猛的牵起,是云笈宫掌门人的魂魄想要强行脱离肉/身,只是他虽然脱离出去,却还是被结界给困住了。
强行出阴魂,云笈宫掌门人的魂魄受到了重创,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日暮立刻将东方的肉/身推给了冯九,然后去追那魂魄。
冯九抬手要去接东方的肉/身,不过子车无奇动作更快,已经伸手接住,然后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
不过子车无奇的身/体有点不妙,他抱着东方的肉/身,差点就跌在地上,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当。
东方的肉/身里面已经没有魂魄了,因为肉/身早已是死亡的状态,此时再没有魂魄的滋养,一时间蝉蜕的现象都已经停止了,开始慢慢的腐烂起来。
子车无奇眯了一下眼睛,立刻伸手抓/住东方肉/身的腕子。
冯九在旁边瞧着,立刻阻止说:“握奇公子,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
冯九一瞧就知道,子车无奇肯定是想用自己的修为保存住东方的肉/身,让肉/身不继续腐烂。他们还不知道东方的魂魄在哪里,若是肉/身腐烂了,就算找到魂魄,也是不能再回来的。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你以为如果东方好不了,我就能好吗?”
子车无奇和东方结了契,子车无奇重伤的原因就是东方,如果东方好不了,子车无奇的确也是好不了的。
冯九说:“让我来,我可以帮忙保存住东方的肉/身。”
冯九的修为虽然远远不如日暮他们,不过如果尽力的话,绝对也不是问题的。
冯九不敢耽误时间,将东方的肉/身放平在地上,然后渡了一股修为过去,有/意维持东方肉/身不继续腐烂。只是冯九刚渡了一些修为过去,就感觉这事情绝对并非长久之计,因为东方的肉/身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那边日暮一点也没有手软,为了不让那云笈宫的掌门人再出现搞什么阴/谋诡/计,干脆直接将他打的魂/飞/魄/散。
日暮处理好了时期,本来要松口气的,但是转头一瞧,刚才还只有子车无奇一个人要死不活的,现在就变成了两个,冯九的脸色也异常的可怕,好像马上要断气儿了。
日暮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查看,说:“你们胡闹什么?这样东方的肉/身是会把你的修为全都吸干的,快走开,我来。”
日暮的修为非常深厚,足以保存东方的肉/身,只是有一点问题,就是消耗太多修为,日暮也就要提前进入蝉蜕了。
日暮说:“快,背着东方,我们先下山回去。我可能也要蝉蜕了,到时候就危险了。”
冯九立刻将东方的肉/身背起来,说:“但是……东方的魂魄在哪里?”
提起这个,子车无奇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日暮说:“现在只能庆幸,东方的魂魄绝对是逃走了,并没有魂/飞/魄/散,我们可以慢慢找。”
如果东方真的是魂/飞/魄/散了,恐怕子车无奇也早就死了,子车无奇现在虽然伤的重,不过性命无忧,说明东方的魂魄还残存着,应该是之前逃走了,却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
冯九听到松了口气,说:“逃走了就好,那我们先下山,然后我们可以想办法招魂。”
众人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立刻一起下山去。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日暮果然要蝉蜕了,几乎已经走不动。这下好了,大家全都伤的挺重,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看到了夷玉和唐风居。
夷玉和唐风居也坐不住了,眼看都要天亮了,却不见他们回来,所以跑过来寻找。
这个时候,日暮忽然觉得,夷玉真是靠谱的没的说。夷玉和唐风居又背又扶的,将几个重伤的人就拖回去了。
王不留行见到他们伤的这么惨,真是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要先给谁看病才好了,立刻就忙碌了起来。
日暮已经开始蝉蜕了,连忙躲进了房间里,他倒是不需要怎么治疗,只是又要经历一遍痛苦而已。
冯九需要静养,估摸/着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最惨的自然是子车无奇,本来刚好一些,现在又受了重伤。
王不留行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伤是因为结契的缘故,虽然他可以暂时治疗缓和,但是如果不从根本治疗,那是绝对治不好的。
而子车无奇的根本,自然是东方了。
夷玉难得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前叹气不止。
唐风居也帮忙给王不留行打了半天下手,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会儿,说:“怎么了?怎么叹气?受伤了?”
夷玉摇头,说:“没有啊,只是感觉有点不妙。”
“什么?”唐风居听到这个词儿都毛/骨/悚/然了。
夷玉小声说:“我刚才偷偷的试了试招魂……”
唐风居一听,惊讶的说:“招魂?招东方的魂吗?”
夷玉点头。
唐风居说:“怎么样?东方回来了吗?”
夷玉摇头,说:“毫无反应啊。”
唐风居一听, 顿时沉默了,然后又说:“会不会在书上?之前不是说东方附在一本书上了吗?”
夷玉托着腮帮子, 然后抬手敲了敲桌子,唐风居低头一瞧,原来夷玉手底下就按着好几本书,全都是龙甲神章。
夷玉说:“都在这里啊,好像什么也没有。”
因为大家都忙着给子车无奇疗伤, 所以也没人管这些龙甲神章了, 夷玉全都拿过来检/查,但是毫无进展。
唐风居又沉默了一会儿, 低声说:“这事情先别告诉握奇公子, 他现在太虚弱了。”
夷玉说:“我当然知道啦, 我又不蠢。”
唐风居笑了笑, 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 倒是颇有几分宠溺之意。
子车无奇被带回来,王不留行给他治疗了一下, 子车无奇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王不留行给子车无奇治疗完了, 又去给冯九治疗, 然后还去瞧了蝉蜕完的日暮, 感觉自己都要累死了,身边的朋友连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子车无奇一直浑浑噩噩的,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已经发现已经天黑了。
日暮坐在桌子边上, 冯九也在, 两个人正在低声说话。那两个人看到子车无奇醒了,立刻又惊又喜的跑过来。
日暮问:“无奇?你醒了?好点了吗?”
子车无奇说:“我没事儿。”
日暮说:“没事儿个鬼啊,你知道你昏迷多少天了吗?你看看我,又该要蝉蜕了都。”
子车无奇一愣,吃了一惊,说:“我睡了很久?”
子车无奇只是浑浑噩噩的,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几个时辰而已,并没有想到他已经睡了有好些天了。
冯九说:“没有日暮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三日而已,你的身/体虚弱,这并没有什么的。”
“三日?”子车无奇说:“东方呢?”
一提起这个,日暮就不太自然了,赶忙说:“东方啊,他的肉/身被王不留行保存起来了,王不留行说绝对不会坏的,他有办法一根头发都不掉。”
有王不留行在,保存个肉/身倒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东方的魂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他们几个人,本来想在子车无奇昏迷的这段时间,帮他把东方的魂魄招回来的,但是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
日暮看子车无奇刚醒,所以不敢告诉他这事情。
子车无奇看了日暮一眼,似乎很了然他隐瞒了什么,说:“东方绝对没有死,绝对没有……”
日暮听他说着话,觉得有点心酸。
东方的魂魄的确应该还存活着,不然结契的子车无奇也要跟着完蛋。然而他们用了各种招魂办法,都没法将东方的魂魄招回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种情况是有几种可能性的,首先可能是东方感受到了招魂,但是他的魂魄回不来,或许是太虚弱了回不来,或许是被禁/锢住了回不来,哪种设想都不是好的,都说明东方的魂魄有危险。
魂魄已经是很脆弱的东西了,人死了还有魂魄,而魂魄没了就烟消云散了。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他们招魂用的是一种执念,是利/用人死后魂魄的执念牵引魂魄回来的。然而如果死后毫无执念,那么也是不会回来的。
日暮觉得,东方绝对不会毫无执念,那么就有另外一种可能,东方的魂魄可能不记得事情了。这种情况在被突然夺舍,被/迫出阴魂的时候也是有概率发生的。
反正日暮觉得哪种事情都很不乐观,说明他们要想再找到东方,那就实在很困难,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完全是碰大运了。
冯九说:“握奇公子,你现在的身/体还太虚弱了,要多休息,过些日子好一些,再去寻找东方才是。这些天我们会帮你继续找/人的,你放心。”
子车无奇担心东方,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只好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又忽然说:“能帮我把龙甲神章拿过来吗?”
日暮知道他想/做什么,赶紧出门把龙甲神章全都拿给了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坐在床边,将龙甲神章一本一本的都翻了一遍,然而让人失望的是,东方并没有回到龙甲神章里去,那几本书毫无生气。
子车无奇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日暮和冯九让子车无奇好好休息,然后就离开了,他们还要忙着继续去找东方。
夷玉和唐风居两个人去山林禁地了,想要去看看东方的魂魄是不是还在那边,不过去了两次,都没有什么进展,如今是去了第三次。
子车无奇伤的严重,想要下床行走都有些困难,只能在床/上静养了几日,渐渐的身/体倒是恢复过来了一些。
这几日下来,东方的踪迹毫无进展,子车无奇哪里能不担心,身/体稍微好一些,立刻就要出去寻找。
日暮说:“你和东方结契了,没有点什么感觉吗?”
子车无奇说:“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的,但是可能离得太远,或者东方太虚弱,所以感觉不到。”
日暮说:“那怎么办?”
子车无奇想了想,说:“我想出门一趟。”
“去哪里?”日暮说:“三十六天门吗?”
三十六天门是以前东方住的地方,若说东方的魂魄可能会回去的确是有可能的。不过日暮说:“我已经修书让建木和小扶摇去三十六天门看看了,他们暂时还没有回信儿。”
子车无奇点头,说:“我的确想去三十六天门,还有,我想去东方父母的坟前看看,说不定他会去。”
日暮说:“那行,我陪着你去。”
王不留行一听,立刻说:“我也去,我也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赶紧治一治你。”
日暮一听,翻了个大白眼,说:“我说这种时候就不要乌鸦嘴了!”
大家都要陪着子车无奇出远门,这倒是也没什么。
夷玉说:“不过,现在云笈宫一堆烂摊子,我说这要怎么办?”
云笈宫的人可还不知道他们掌门人已经死了,而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车无奇说:“云笈宫的事情……也只能随缘了。”
在子车无奇眼里,云笈宫早已不是他眼中的地方了,或许从来都不是他想象中的地方。
子车无奇觉得,这一次他离开,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只要他找到东方,不论去哪里都好。
众人已经决定上路,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启程。日暮又修书一封,给建木和小扶摇,和他们说大家也都要先去三十六天门看看,到时候会去汇合的。
三十六天门离云笈宫还是挺远的,因为子车无奇的身/体不可能痊愈,所以走的不算太快,但是脚程也不慢。
他们行到一半,日暮看子车无奇的脸色不好看,就决定今天无论如何必须住店,不能再没白天没黑夜的赶路了。
日暮刚要说话,突然就瞧见前面一个人影,飞一样的就扑了过来。
日暮看那人影朝着子车无奇就扑过去,赶忙想要阻拦。不过那人影似乎非常的灵动,他一拦,那人影就一弯腰,轻巧的绕过去,一下子就扑到了子车无奇面前。
子车无奇定眼一瞧,竟然是熟人,正是好久不见的小扶摇。
小扶摇如今已经可以行走了,双/腿和健全人没什么区别,而且看起来走的是十分的利索。
小扶摇一把拉住子车无奇的手腕,说:“握奇公子,不好了呀!快跟我来。”
“怎么回事儿?”夷玉探头问:“出了什么事儿?你说说看,我们才好帮忙呀!”
小扶摇说:“我们好像找到东方了!”
“在哪里?”子车无奇立刻问。
建木和小扶摇本来应该在三十六天门,但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奇怪,尤其小扶摇一见面就说他们找到东方了,更是让人奇怪。
子车无奇心脏猛跳了好几下,说:“他在哪里,快带我去。”
日暮倒是变得聪明了,立刻挤过来问:“等等,什么叫好像?你不是也认识东方的吗?”
“这……”小扶摇说:“我是认识他的,但是他好像不认识我了呀。”
日暮一听,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东方的魂魄出现了混乱的情况,所以不记得事情了?怪不得怎么招魂都找不回来。
“而且……”小扶摇竟然还有后话。
日暮一瞧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说:“怎么还有而且?”
小扶摇说:“东方是跟着一个人的。”
“什么人?”子车无奇皱眉问。
小扶摇看了一眼夷玉,夷玉被看的直发毛,说:“怎么回事儿?看我做什么?”
小扶摇说:“东方身边跟着的人,好像是珣玗琪。”
珣玗琪……
这一下大家都懵了,怎么是珣玗琪?
之前珣玗琪偷了纯青琉璃色,已经身中剧毒了,虽然王不留行给他治疗了一下,但是毒性没有从根本解除,这么一来,他根本活不了多少日子,现在还活着简直是奇迹,怎么还会突然和东方在一块?
子车无奇的脸色瞬间不怎么好看了。
小扶摇拉着他,说:“反正很复杂,怎么都说不明白,你快跟我来就好了,建木正在盯着他们呢。”
大家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跟着小扶摇往前跑。
其实小扶摇和建木的确是去了三十六天门,巧的是,他们在三十六天门上竟然真的找到了东方。只可惜东方不认识他们,好像记忆非常的涣散,最可怕的是,东方身边还有个人,就是珣玗琪。
后来珣玗琪和东方下了三十六天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建木和小扶摇就赶紧跟着他们。
小扶摇将他们带到了一家客栈门前,指了指楼上,说:“就在二楼那间屋子里。”
子车无奇第一个沉不住气了,立刻走进客栈,快步就往二楼去。
日暮他们赶紧跟上,免得子车无奇现在身/体不好吃了什么亏。
他们上了楼,正好听到“吱呀”一声,一扇房门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男子来。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裳,样貌和夷玉一模一样。珣玗琪推门走出来,并没有第一眼就看到他们,等珣玗琪一抬头,子车无奇已经近在咫尺了。
“啊!”
珣玗琪惊呼了一声,显然是吓了一跳,赶忙想要转身就跑,不过子车无奇动作很快,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根本不能逃走。
珣玗琪挣扎起来,还想要大喊。子车无奇低头看了一眼楼下大堂,客栈里人实在是很多,恐怕会引起骚/乱。
所以干脆抬脚一踹,踹开了珣玗琪的房间门,然后提着他一把推了进去,将他抵在墙壁上,说:“东方在哪里?”
珣玗琪都快被他掐断气儿了,脸色显然非常痛苦,不断的挣扎着,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他睁大眼睛,抬手指着子车无奇身后,子车无奇回头去瞧,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屋里很空旷。
然而就在这一霎那,一阵阴风“呼”的就吹了过来,直逼子车无奇的面门。
日暮喊了一声“小心”,立刻伸手拨/开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被阴气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被/迫后退了两步。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就瞧见一个黑影突然出现。
那黑影没有身/体,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大体是个人的样子,有一头长发,长发将大半张脸都遮蔽住了。
他将珣玗琪护在身后,珣玗琪正大口的呼吸着,然后抬起头来“哈哈”的大笑。
子车无奇的心脏一拧,看着眼前的黑影,虽然并不清楚,但是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绝对是东方的魂魄。
东方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已经要维持不住形态,似乎有消/亡的趋势。
东方的魂魄也正瞧着子车无奇,不过一点表情也没有,似乎并不认识子车无奇一样。
这个时候建木才匆匆赶来。
他本来是跟/踪珣玗琪和东方的,但是被东方发现了,珣玗琪就让东方去处理建木。建木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只能暂时离开。
子车无奇说:“东方?”
子车无奇叫了他一声,但是毫无反应。
珣玗琪倒是有反映了,哈哈的大笑不止,说:“你怎么叫他,他也不会理你的,他现在只听我的话,他只是我的一条走/狗了!”
“嘎吱”一声,子车无奇的拳头发出了一声脆响,立刻上前两步。东方的反应也很快,也立刻上前一步,去拦住要攻击珣玗琪的子车无奇。
珣玗琪一瞧就更是得意了,又大笑起来,说:“多么精彩啊,让我看看你们两个人谁厉害?谁能先杀了谁?”
他的大笑声还没结束,突然戛然而止。
夷玉一闪身就窜了过去,一把抓/住珣玗琪,说:“在他们自相残杀之前,我先杀了你,看看东方现在有没有时间来救你。”
东方虽然厉害,但是他们这里这么多人,东方也只能纠缠子车无奇一个,根本不能分/身去救珣玗琪。
夷玉冷笑了一声,说罢了五指成抓手里一收,“咔吧”一声就抓进了珣玗琪的琵琶骨里,犹如鹰爪一般。
“啊!”
珣玗琪疼得大吼一声,被穿了琵琶骨哪里能不疼,恐怕是要疼死过去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东方也突然身/体一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嗓子里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呜咽声。
子车无奇一愣,冲过去要将东方扶起来。
只是东方反应很快,挥手一挡,将子车无奇又给隔开了。
子车无奇连忙说:“夷玉住手!”
夷玉都有点傻了,不明白这一变故是怎么回事儿。
珣玗琪疼得差点昏死,却哈哈的笑了出来,说:“对,快放了我,要不然东方也死定了,哈哈!”
日暮一愣,瞬间气得火冒三丈,说:“你跟他结了契?”
子车无奇曾经和东方结契,而且是不平等的结契,子车无奇会替东方承受一些痛苦。而现在东方和珣玗琪的关系竟然也是这般,不知道珣玗琪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与东方也结了不平等的契,只要珣玗琪受伤,东方就会帮他承受痛苦。
夷玉听了日暮的话顿时明白了,哪里还敢抓着珣玗琪,赶忙松了手。
珣玗琪被松开,立刻就想要跑,但是子车无奇的动作快,喊道:“建木,绑住他。”
建木立刻一招手,无数的树藤“呼啦”一声就窜了过来,将珣玗琪一下子五/花/大/绑。
子车无奇冷着脸走过来,说:“你想跑?你现在不用受苦,不代/表以后都不需要受苦。”
现在珣玗琪和东方之间有结契, 他们不能动珣玗琪, 不能伤害他,但是并不代/表不能将他禁/锢起来。
子车无奇说:“先把他看起来。”
他说完了,看了一眼王不留行, 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结契的吗?”
王不留行顿时为难了, 说:“这个……我以前没听说过, 我得去试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其实王不留行想说,八成是成功不了的, 但是大家全都希冀的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否定。
子车无奇说:“麻烦你了,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他们把珣玗琪抓/住了,当然还要抓/住东方。东方现在是阴魂的状态,而且形态有些不稳定,法术并不算很高, 他们这么多人,抓/住东方不算困难。
但是东方不老实, 一直在挣扎, 最后没有办法, 建木把他也给绑起来了。
他们先进了房间,王不留行给东方检/查了一下, 发现情况非常的不乐观。
他们不知道东方是怎么逃走的, 反正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不只是修为受损魂魄受损,还牵连到了他的记忆,他的记忆混乱,所以才被珣玗琪有机可趁的给骗了。
东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从云笈宫逃出来之后一直飘荡着,越飘越远,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本能的想要去自己去过的地方,他就一直飘荡,往三十六天门飘去。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东方遇到了珣玗琪。
珣玗琪当初中了纯青琉璃色的毒,本来已经要不行了,但是王不留行给他稍微治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就能扛过去了,所以就跑了。如果不跑,留下来跟子车无奇回到云笈宫,恐怕就要受到门规的处罚,珣玗琪觉得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珣玗琪偷偷的跑了,跑了之后没过多久,发现他的病根并没有根除,一日比一日坏,后来他几乎要丧命了。
珣玗琪又开始到处找寻破/解之法,后来甚至想到要回云笈宫去求子车无奇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飘荡的东方。
当时珣玗琪吓了一跳,就想要赶紧逃命。但是他又发现东方不对头,竟然是阴魂状态,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
当初珣玗琪遇到东方的时候,东方并没有这么虚弱,他的阴魂和肉/身差不多,是非常清晰的。
珣玗琪发现他好像失忆了,顿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立刻上前去搭讪,告诉东方,自己是他以前的朋友,还带他上三十六天门去,说是可以给他讲以前的故事。
东方记忆模模糊糊的,珣玗琪就半真半假的骗东方,给他瞎编乱造了很多事情,把自己讲的特别好。
珣玗琪讲完了故事,就开始卖惨了,说自己将要活不久了,不能再陪着他,让他一个人以后要小心。
东方很迷茫,他本能的寻找着以前的记忆,突然有个“熟悉”的人出现,却忽然说要离开了,东方自然是不乐意的。
珣玗琪就循循诱导,提出和东方结契,当然他不可能告诉东方结契是什么意思,只是说这样可以帮助他。
东方不疑有他,和珣玗琪结契了,这样一来,珣玗琪简直乐坏了,他不用死了。
珣玗琪将自己身/体上的毒素和痛苦转移到东方身上,虽然不能全都转移走,但是剩下来的也不会威胁他的生命了。
这么一来,东方本就虚弱,再经受纯青琉璃色的毒素,形态都已经模糊了。
王不留行说:“现在首要任务是给东方解毒,不然他很快就要消失了。但是……”
但是要给东方解毒,其实根源在珣玗琪,所以其实就是要给珣玗琪解毒。王不留行觉得,这也太憋屈了。
日暮插着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不留行摇了摇头,说:“不然就破/解掉结契,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我觉得毒发的速度肯定更快。”
子车无奇终于开口了,说:“那就先给珣玗琪解毒,他跑不掉的。”
王不留行点头,说:“那我过去了。”
王不留行和半夏往珣玗琪的房间去,建木和小扶摇在看/守着珣玗琪。其他人看了一眼一点也不老实的东方,又看了一眼子车无奇。然后日暮就招了招手,说:“我们也过去看看罢。”
日暮觉得,子车无奇刚找到东方,肯定是想要和东方独处的,所以带着大家就都出去了。
夷玉难得特别老实,也跟着出去了,还帮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东方被捆着,简直就是五/花/大/绑,根本一动都不能动,他此时躺在床/上,但是并不休息,瞪着眼睛,一直在挣扎。
子车无奇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慢慢的走到了床边,在东方身边坐了下来。
东方感觉到他靠近自己,立刻挣扎的更加用/力了,但是他现在受伤严重,根本挣扎不开建木树枝的束缚。
子车无奇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说着忍不住伸手去摸东方的脸,但是东方并不配合,立刻到处躲避着。子车无奇又说:“是我不好……让你又受苦了。”
东方用/力的躲避着,但是东方根本没办法,所以子车无奇还是摸/到了他的脸。东方很抵触,却忽然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忍不住抬起眼睛来打量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头觉得十分不好受,瞧着东方迷茫的眼神,顿时更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东方觉得子车无奇熟悉,却根本想不起来,眼睛里都是迷茫,专注的盯着他。
子车无奇想起第一次见到东方的时候,那时候东方很小,也是这样,眼睛里都是迷茫,让人十分的心疼。
子车无奇忍不住低下头来,在东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东方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又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觉得举动过于亲近了。
子车无奇说:“你会好起来的,现在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好吗?”
东方好像被那才那样一吻给亲傻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子车无奇,并没有闭上眼睛,目光一直盯着他,似乎还在琢磨和探寻。
子车无奇喜欢东方这么专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东方现在太虚弱,而且因为结契中了毒,所以并不能立刻回到肉/身之中,不然肉/身会被传染上毒性,那就更糟糕了。
所以王不留行的意思是,把毒性清除之后,就可以让东方回到肉/身中了,这样一来,阴魂归位,也好恢复的快一些。
东方的记忆不是不能回/复,只要他的魂魄变得强壮一些就自然而然的能想起来了。
但是子车无奇并不能高兴,因为东方的肉/身正处于蝉蜕的阶段。因为之前他们要杀死云笈宫掌门人,所以不得不用这个办法。
后来东方的肉/身没有了任何魂魄,一下子处于了死亡的状态,大家虽然保存住了肉/身不腐烂,但是肉/身的蝉蜕也就停止了,等东方的魂魄回到肉/身之中,立刻就会继续蝉蜕。
子车无奇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子车无奇正想着,就感觉有人在拽自己。他低头一瞧,是东方。东方正艰难的用手指去摸/他。
不过东方整个人都被绑着,能动的地方实在很少,只是一根手指能动而已,他似乎觉得子车无奇熟悉,所以想要碰/触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连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明显感觉到东方一个哆嗦。
东方更加好奇的看着他,仰起头来,似乎想要说话。
子车无奇瞧他亲近自己,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多少冲散了刚才阴霾的心情。
只是就在这霎时间,东方脸色突然一变,嗓子发出一声吼声,整个人脸色都狰狞了,呲牙咧嘴的,似乎特别的痛苦。
“东方!”
子车无奇一惊,他立刻站了起来,不过同时也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一下子刺进了周/身**位之中。
子车无奇一个没有准备,“嗙”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日暮他们就站在外面说话,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进来。
夷玉惊讶的说:“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唐风居和冯九赶忙冲过去扶起子车无奇,日暮说:“肯定是王不留行在给珣玗琪治疗了。”
他这一说,大家就都恍然大悟了。珣玗琪和东方结契,而东方和子车无奇结契,这简直就是个罗圈架,珣玗琪一旦受苦,不只是东方要承受,子车无奇也是要承受的。总结下来,恐怕子车无奇承受的痛苦是最多的。
夷玉一听,说:“那岂不是糟糕了,东方中了纯青琉璃色的毒,那握奇公子有没有事儿啊。”
子车无奇勉强站起来,说:“不必担心我。”
东方虽然被捆着,但是似乎感觉很痛苦,他现在也没有记忆,也不懂得压/制自己的情感,只要他觉得疼,就大声的嘶吼着。
子车无奇听到叫/声,心中简直像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站起来就将东方抱在了怀里。
东方不配合的挣扎,他疼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他们动静这么大,半夏都过来了,说:“马上就好了,再需要一会儿。”
半夏说马上就好,不过也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之久,日暮他们在旁边简直瞧着都出了一身一身的汗。
最后终于好了,东方一下子就昏过去了,也不挣扎了,一动不动的躺着。
子车无奇感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全都是被冷汗浸/湿的。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东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
王不留行处理好了珣玗琪,交给建木和小扶摇看/管,就过来瞧子车无奇和东方,怕他们没挺过来,现在一看倒是还行。
子车无奇站了起来,招手示意王不留行到外面去。王不留行跟着出了门,两个人就站在门外说话。
子车无奇说:“我们带着东方的肉/身,现在可以把东方送回肉/身中了吗?我怕迟则有变。”
王不留行一愣,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东方刚经受了解毒之苦,会禁不住蝉蜕之苦的。”
子车无奇说:“没关系,我有办法,我不会让他再受苦了。”
他正说着,日暮和冯九就出来了。日暮一出来就听到子车无奇的话,顿时就要气炸了,说:“你他/妈有什么办法啊,你是不是想要替东方承受蝉蜕?”
子车无奇倒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我不想东方再受苦了。等他醒过来,他就能回到肉/身中,没有什么不好的。”
王不留行说:“这个办法不是不行,但是你的身/体也不好。”
子车无奇说:“我能挺得过来。”
王不留行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日暮还想要说话,但是冯九把他拦住了,他看得出子车无奇很坚决。
东方浑浑噩噩的睡着,睡得倒是很安详,他做了很多的梦,但是都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就像他的记忆一样模糊不清晰。
东方在梦中仔细的寻找自己的记忆,但是什么也没有寻找到,他忽然觉得很累,然后不清楚的梦也消失了。
慢慢的东方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挂着厚重的帘帐,只有一点日光泄/了进来。
东方睁开眼睛,迷茫的寻找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但是心中竟然有几分执着。
日暮就坐在旁边,看到东方醒了,真是喜出望外,赶忙拍了拍睡着的冯九。
刚刚才天亮,冯九和日暮守了东方好几个日夜了,一直都没有闭眼,冯九似乎有点支撑不住,才睡过去东方就醒了。
日暮连忙问:“感觉怎么样?”
东方奇怪的打量着日暮,又看了看冯九,就将目光错了过去。他记得有一个人……
一个奇怪的人,明明之前就在这里,他给人的感觉熟悉极了,而且非常温柔暖,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东方见到子车无奇不见了,似乎有些个焦躁,立刻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捆在他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他可以自/由行动,但是身/体竟然疲/软无比,一下子差点就栽下床去。
日暮和冯九赶忙将他给扶起来,说:“你刚回到肉/身中,身/体虚弱,不要动,老实躺着,真是不让人省心。”
东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很奇怪。
东方已经回到了肉/身中,而且蝉蜕已经完成了,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疲惫。这都已经过了好几日,东方蝉蜕后的皮肤也已经好了,和一个常人无异。
子车无奇给东方承受了蝉蜕的痛苦,如今还在静养,情况比东方差的多,浑浑噩噩的,每天也只能睁开一次眼睛,都不知道有没有焦距,就又睡了过去。
王不留行说子车无奇需要好好休息,不然身/体很可能就恢复不过来了。
东方醒了,然后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看过了手又要脱衣服,似乎想看看自己的身/体。
日暮赶忙拦住他,说:“小祖/宗,你饶了我罢,老实躺着,不然无奇非要杀了我不可。”
无奇?
东方奇怪的看着他,觉得他说的这么名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他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但是又想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立刻又待不住了,非要下床去,他想去找那个人。
日暮觉得自己像是老妈子一样,正在看孩子,而且还是个不听话的,特别难伺候。
东方非要下床,日暮拦也拦不住,冯九就说:“让他走走也好,我们把他看好了就行了。”
日暮只好点头,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寸步不离的跟着东方,生怕他突然消失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东方下了床,立刻就出了房间,然后漫无目的的左右看着,看了一阵之后,突然就往右边走去。
日暮赶忙追上,不过东方没有走远,只是伸手猛的推开隔壁的门。
他也不知道隔壁有什么,但是他能感觉的到。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夷玉和唐风居陪着子车无奇,子车无奇还没醒过来,正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东方推开门走进去,目光寻寻觅觅,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子车无奇,就是那个他要找的人。
子车无奇没醒,东方快步走过去,不过似乎有点不适应肉/身,走起来还踉踉跄跄的。
东方走到床边,打量着子车无奇,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但是子车无奇没反应,也没睁开眼睛,东方似乎有点不高兴了,立刻用/力摇了摇子车无奇。
日暮真怕东方把子车无奇给摇散架了,想要上前阻止的。不过下一刻,东方就不摇子车无奇,突然低下头,在子车无奇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其实东方不太懂,只是寻着上次子车无奇的动作而已。
日暮一瞧,这下子就尴尬了,自己也别上去添乱/了。
其他人都是对望了一眼, 这个时候其实他们都应退出去的,但是东方失忆了,而子车无奇还在昏迷中, 若是东方突然发了疯, 子车无奇没反应, 岂不是就糟糕了?
所以大家都是思考了一下,默默的站在原地, 就当做自己不存在。
东方亲了一下子车无奇,不过子车无奇还在睡, 并没有回应。东方不解的侧头看着闭着眼睛的男人,眼睛里都是好奇。
东方看了子车无奇半天,想不起来什么东西,觉得略微有些烦躁。他干脆就跪在了床边上,伸手在子车无奇的脸上摸来摸去的, 似乎在探索, 然后又去亲子车无奇的嘴唇。
东方现在什么都不懂, 话都说不利索,他可能觉得之前被子车无奇亲的那一下感觉很好, 所以这会儿就反复的在子车无奇嘴唇上亲来亲去的。
这下好了, 日暮摸了摸鼻子,感觉越来越尴尬了,他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瞧着东方非礼子车无奇。当然不能阻拦, 但是这么旁观着, 感觉好像变/态一样……
只有夷玉没不好意思, 笑嘻嘻的搂住唐风居的腰,说:“嘻嘻,你也亲/亲我,亲/亲我嘛!”
唐风居哪里好意思,说:“别闹。”
夷玉不听,改为勾着唐风居的脖子,然后欠起身来往他嘴上亲了一下,不只如此,还伸出舌/头来在唐风居的嘴唇上挑/逗的滑了一下。
唐风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忙阻止夷玉,这么多人围观,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唐风居好不容易把夷玉给扒下来,回头一瞧,东方一脸好奇的盯着他们看,似乎看了个全过程。
唐风居这下子就更脸红了,而旁边的夷玉却还嘻嘻的笑,似乎偷腥了一样,特别的开心。
东方歪着头,皱着眉,似乎是在沉思一样。然后他转过头,又去盯着子车无奇瞧了一会儿,就学着夷玉的样子,竟然伸出舌/头去/舔子车无奇的嘴唇。
唐风居:“……”
唐风居现在很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房间,日暮看到这个情景,都要忍不住捂脸了。
东方刚舔/了一下,抬起头来,就发现本来闭着眼睛的男人竟然睁开了眼睛,正瞧着自己。
子车无奇被亲了好几下,虽然非常累,但是还是被东方给弄醒了。他昏沉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东方尽在咫尺,一脸探寻的看着自己。
子车无奇还以为是做梦,但是就算是在梦中,子车无奇还是伸出手来,抓/住了东方的手,生怕他会消失。
东方倒是老实,并不走,跪在床边上,子车无奇握住他的手,他也反握住子车无奇的手。
日暮他们一瞧子车无奇醒了,赶忙上前去查看。
子车无奇还是虚弱,不过每一次醒过来都比上一次要好的多,这也算是好兆头了。
子车无奇清/醒了一下,才发现并不是做梦,东方真的在自己面前,而且已经顺利回到了肉/身之中。
子车无奇替东方承受了蝉蜕之苦,昏死过去的时候东方还是魂魄的状态,如今已经完完整整了。
子车无奇自然高兴,握住他的手不放开,另外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说:“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东方在研究子车无奇的手,发现子车无奇的手乱弄,就把他摸自己的手又拽了回来继续研究。
日暮说:“无奇你好好休息,东方的身/体很好,已经融合了。王不留行说,抑制蝉蜕的药已经给东方吃下去了,不会再九天蝉蜕一次。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琢磨一下龙甲神章,看看怎么破/解蝉蜕。”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他说完了又问:“东方的记忆……”
日暮说:“放心罢,王不留行说,让东方每天喝点药,或许会恢复的快一点,等他适应了自己的肉/身,很快就能恢复的。”
子车无奇说:“那就好。”
日暮打趣的说:“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他多粘你了,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日暮和子车无奇说话的功夫,东方就一直在研究子车无奇,摸一摸子车无奇的手,又拽一拽他的头发。东方又瞧见了子车无奇身上的蓍草,觉得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要询问子车无奇。
只是他现在记忆受损,有些话能明白,但是在脑子里表达不出来,说起话来也不利索,所以没办法直接开口问。
东方只好比划着,指着子车无奇腰间的蓍草,不过他指了半天,子车无奇都没有理他。东方抬头一瞧,子车无奇在和别人说话,一直不理自己。
东方现在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一下子就生气了,非常的不高兴,干脆伸手扭过子车无奇的脸,让他瞧着自己。
子车无奇正和日暮说话到一半,愣了一下,才要开口,东方又趴了过来,对着子车无奇嘴唇又啃又要,泄愤一样。
子车无奇更是愣了,但是似乎很欢迎这样的举动,干脆搂住他的腰,迎合着他的吻。
东方只是生气而已,不过表达的有点不太对头,随后就被子车无奇给牵着鼻子走了,变得特别乖顺。
日暮一瞧,自己无端端还成了炮灰了,咳嗽一声,说:“无奇,我们先出去,你一个人可以罢?”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可以,辛苦你们了。”
“说的什么话。”日暮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先都离开。
夷玉一边走一边说:“哎呀,东方变得好乖啊,简直像是捡了宝一样。”
东方瞧屋里没人了,其他人全都出去了,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就像是撒欢儿了一样,也不跪在地上了,窜上了床,坐在床/上,又伸手指了指子车无奇腰上的蓍草。
子车无奇虽然还很累,非常想睡觉,但是不忍心闭眼睛,招了招手,让东方躺下来,躺在自己身边,然后又抽/了一根蓍草陪着东方玩。
日暮他们出了子车无奇的房间,就进了隔壁,旁边是王不留行的房间,王不留行正在苦恼怎么破除结契的问题,一直在研究个不停。
大家进去,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珣玗琪,还有托着肉肉腮帮子的王不留行。
珣玗琪面色狰狞,见到他们进来就破口大骂,不过日暮他们都当做根本没瞧见珣玗琪一样。
夷玉说:“怎么样了?”
王不留行摇了摇头,说:“还是老样子,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吗?”
珣玗琪虽然已经解毒,不过因为身/体被纯青琉璃色伤的太厉害了,所以修为已经很弱,被建木树藤捆着,根本跑不了,也就只能大骂几句了。
夷玉瞧了一眼珣玗琪,说:“好聒噪啊,我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我们不能把他的嘴巴也堵上吗?”
建木就在旁边,听到立刻又变出了很多细小的树枝,将珣玗琪的嘴巴也给勒住了。
珣玗琪这样子也别说话了,只能瞪着眼睛。
冯九皱了皱眉,说:“如果不能解/开结契,至少让他不能威胁到东方就好了。”
日暮回头看了一眼冯九,说:“我怎么好像觉得你有办法了似的?”
冯九说:“王不留行精通草药,那有没有一种草药,可以让人吃了之后一睡不醒的?”
王不留行眨了眨眼睛,说:“的确是有的。”
日暮说:“什么意思。”
冯九说:“只是让珣玗琪永远睡下去,只要不是伤害性的,那么结契是不会起作用的,我们不能杀了他,只是让他睡觉而已,他睡着了,就不会对东方有什么伤害,只要我们能保持一直让他睡下去。”
王不留行一听,立刻拍手,说:“好好好,你这个办法我觉得好,这个我可以,这个很容易的。”
冯九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家现在都没有其他办法,所以觉得这个办法也还不错,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也好歹能见效了。
珣玗琪听着,使劲儿的摇头,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一直睡下去,那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只是珣玗琪被捆着,他摇头别人都看不出来。
王不留行说:“那先这样,我和半夏先出门去采一些草药,回来就让他睡觉!”
王不留行去采草药了,日暮不太放心子车无奇他们,所以没一会儿就要去隔壁看看,不过这一瞧,可把日暮给吓死了,隔壁的两个人全没了。
大家刚想到了个好办法,正松了口气,谁料隔壁的子车无奇和东方都不见了,可把众人都吓坏了。
大家赶紧全都出动了,分头去找/人。
不过好在子车无奇和东方并不是被人掳走了或是遇到危险了。只是东方才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好像精神头特别旺/盛一样,醒过来就把子车无奇给晃醒了,想要子车无奇陪他。
子车无奇现在是恨不得捧着东方才好,虽然有点累,不过也想尽可能的陪着东方。
东方在屋里待不住了,想要出去,子车无奇干脆就穿上衣服,带着东方出去转转。
日暮和冯九实在郊外找到子车无奇和东方的,正巧了子车无奇带东方四处走走,就看到了正在郊外采草药的王不留行和半夏。
东方好奇的蹲在地上看草药,还拔了一把捏在手里晃。
日暮找到这两个人,差点气得背过气儿去,说:“你们出门怎么不言语一声,这是要私奔吗?急死我们了。”
子车无奇说:“出来走走而已,没什么事儿的。”
日暮瞪着眼睛,说:“有事儿就晚了!”
东方正在玩草,结果听到日暮大呼小叫的,还吼子车无奇,顿时不干了,立刻就扑了过来。
日暮反应还是很快的,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躲开,没叫东方扑倒。
虽然东方没扑着,但是东方的反应力是很快的,干脆把手里那一把草全都扔了出去。
日暮就被一把草砸了脸,头发上挂了好几根。
王不留行一愣,随即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说:“太逗了太逗了。”
东方一脸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挡在子车无奇身前,怒目瞪着日暮。子车无奇也是一愣,然后也有点想笑。
子车无奇赶忙拦住东方,抱住了他的腰,说:“乖孩子,他没有恶意的。”
日暮简直想要翻白眼,自己难道真的长了一张炮灰脸吗?
王不留行说:“东方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我瞧着都喜欢。”
虽然王不留行在夸东方,不过东方根本不理他,仍然在子车无奇身边打转,拉着他的袖子摆。
王不留行一瞧,从旁边摘了一朵小花,其实是一味入药的药材。王不留行在东方面前晃了晃,说:“看,喜欢吗?你过来,我就送给你呦。”
半夏有些无奈,他师父好像个大忽悠。
东方被那朵小花吸引了,立刻松开了子车无奇的袖子,就跑到王不留行身边去了。
王不留行一瞧忽悠成功了,特别的有成就感。哪知道东方走过来,趁着他不注意,一下子就把小花给抢走了,然后动作特别迅速的回到了子车无奇身边,还献宝一样把花举到了子车无奇面前,似乎想让他闻闻,花是香的,特别好闻。
王不留行一瞧,顿时气得跳脚,半夏赶忙说:“师父,你看这些草药是不是已经够了?”
日暮瞧东方和子车无奇黏黏糊糊的,顿时又翻了个白眼,说:“不要在外面乱转了,赶紧回客栈去,好一点你们就不老实。”
王不留行弄回来草药,立刻就调配了一下,让半夏就熬药,然后硬生生的就给珣玗琪灌下去了。
珣玗琪虽然不配合,但是并没与办法反/抗,喝了药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王不留行给珣玗琪灌了药,然后赶紧跑过去看看东方。东方好端端的,似乎没什么感觉,并没有受到影响,子车无奇恢复的也挺好,而且看起来似乎非常热衷于带孩子的养成。
众人在客栈里休息了三日,子车无奇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东方的记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个是急不得的事情。
现在他们唯一着急的,就是蝉蜕的破/解之法。王不留行虽然做出了抑制蝉蜕的药,给日暮和东方都吃了,但是压抑的时间越长发病就会越痛苦,王不留行恐怕他们发病的时候会承受不住,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龙甲神章上的破/解之法。
冯九抽空将秦老也给带过来了,秦老的精神不太好,有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因为控/制他的人已经死了,所以倒是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秦老会蝉蜕,也会龙甲神章,但是他并不会经受蝉蜕之苦,看起来像是很完美,但是其实也不过是失败品,总是精神恍惚。
冯九将秦老接过来,让王不留行给秦老看看,这样或许能研究出蝉蜕的破/解之法。
王不留行最近是最忙的,其他人都非常悠闲,只有他天天忙着研究这个研究那个。
东方失忆之后,简直就是个熊孩子,王不留行不只是头疼研究不出来破/解之法,还很头疼三天两头的丢药。
之前王不留行用一朵小花忽悠东方,后来东方就发现了,王不留行那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花,特别的可爱。于是仗着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经常偷偷摸进王不留行的屋里,把他的那些“小花”都偷走。
当然那些并不是什么小花,而是一堆草药。
子车无奇每天一睁开眼睛,绝对能看到东方献宝一样,捏着一朵奇怪的小花在他眼前。
子车无奇又无奈又觉得好笑,忍不住亲了亲东方的额头。
东方被亲了,高兴的把花凑到子车无奇面前,让他闻。
子车无奇说:“很香,很漂亮。”
东方得到了表扬,偷花偷的就更起劲儿了。
这一天一大早上,东方刚偷完了花,结果王不留行就来敲门了。
东方吓了一跳,似乎拦着不让子车无奇去开门,似乎生怕王不留行来跟子车无奇告/状。
当然王不留行的确是来告/状的,他一半的药材都被偷走了,简直不能再好。不过王不留行只是顺便来告/状的,还有重要的事情和子车无奇商量。
子车无奇哄了东方好半天,东方才让他去开门,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进来的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一进门,就看到子车无奇屋里到处都是他的草药,有的还插在了茶壶里,王不留行顿时翻了个好几个白眼,真是无奈的要死,偏生子车无奇还宠着他。
子车无奇说:“有什么事情吗?”
王不留行说:“关于破/解蝉蜕,我有一点想法,但是不能确定,需要再尝试。”
子车无奇听他说有进展,就已经很高兴了。
王不留行说:“眼下我需要去找几本书,证实一下我的想法。”
“书?”子车无奇问:“什么书。”
王不留行说:“我听说一天阁藏书千万,什么书都有,所以来和你说一声,我明天想动身去一天阁,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书。”
子车无奇一听, 王不留行要去一天阁找破/解蝉蜕的办法,他当然不会阻拦,说:“好, 我跟你一起去。”
王不留行挑了挑眉, 仰着头瞧着他,说:“你也去?”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 王不留行就又瞧了一眼东方。
东方不明所以, 还在玩他偷来的一把草药,突然看到王不留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立刻将那把草药背到了身后去, 似乎怕王不留行抢一样。
王不留行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蹦起来了, 那些草药都被东方玩的够不够了, 王不留行才不会要回来继续用。
东方似乎发现王不留行不是要抢草药,但是东方更紧张了,把草药一扔, 伸手一把将子车无奇给抓过来了, 拦在身后。因为东方发现, 王不留行可能是要抢子车无奇。
王不留行这回眼皮猛跳,瞧着一脸目怒瞪着自己的东方, 说:“你要去的话,不会要带上他罢?”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自然, 我不放心离开他。而且东方很听话, 不会惹麻烦的。”
“呵呵……”
王不留行低头看了一眼被扔了一地的草药, 说:“希望麻烦不会太大。”
王不留行出了房间,去和大家说明日去一天阁的事情。东方看到王不留行走了,才松了口气,做贼一样跑过去把门落了门闩,这才安心一点。
东方关好了门,跑回去捡地上的草药,一支一支全都捡起来,整理的特别好。
子车无奇瞧他玩的不亦乐乎,似乎有点想笑。东方小时候就很能折腾,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东方。如今的东方缩水的太厉害,话都说不利索,这点有点让人头疼。
“东方,来。”子车无奇招手说。
东方整理好了花,听到子车无奇叫自己,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过去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子车无奇身边,把草药放在旁边,伸手抱住了子车无奇的腰,特别粘人的样子,还往他颈窝处不停的蹭。
子车无奇本来想要嘱咐东方几句,让他明日跟着自己出门要老实点,不过东方一过来还没等他说话,就开始……撒娇了。
东方看起来是困了,毕竟晚上不睡一直闹腾,早上起得又很早,他刚回到肉/身之中,精力远没有以前那么旺/盛,消耗没了就困了,也是正常的。
东方搂着子车无奇的腰,在他身上蹭了几下,看起来想要睡觉了。
子车无奇觉得有点好笑,说:“想睡觉就躺好了,盖上被子。”
东方似乎听懂了,不过摇了摇头,勉强睁了睁眼睛,似乎在强打精神,就赖在子车无奇身上不走。
子车无奇干脆伸手一抄,将他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东方吓了一跳,赶紧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摔着。
子车无奇把他抱到床/上去,说:“乖,睡一会儿,不然明天赶路你会受不了的。”
东方拽着子车无奇的衣服不让他走,子车无奇只好也躺下来,两个人就一起准备来个午睡。
东方似乎很满意子车无奇躺在自己身边,东方干脆大马金刀的抱着子车无奇,还把一条腿都骑到子车无奇身上去了。
子车无奇倒是不介意他压着自己,但是东方困了还不老实,一定要动来动去的,这就很折磨人了。
两个人毕竟什么样的亲/密事情都做过了,然而现在东方完全不记得,子车无奇又不想吓着他,所以自然什么都不会做,不过东方却老是折磨他,折磨的他异常难受。
子车无奇伸手在他后背拍着,想要哄他睡觉。不过东方被哄的是越来越有精神头了,子车无奇倒是困了,过了一会儿就不拍了,只是将手搭在东方的背上。
东方还没睡着,发现子车无奇不拍自己了,相当的不满意,伸手去扥了扥子车无奇的手,示意他继续拍。
子车无奇被他弄醒了,不过有点迷迷糊糊的,顺势拍了他两下,不过很快又要睡过去。
东方更为不满意了,不想让子车无奇闭眼,立刻探起头来了,晃了晃子车无奇,然后低头去就咬子车无奇的嘴巴。
子车无奇感觉嘴唇上又疼又痒的,赶紧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东方在发威了。东方发现似乎咬人的办法特别管用,反正不管什么事儿,只要自己一咬子车无奇的嘴巴,子车无奇反而会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
例如上次,他偷拿了王不留行小花,还有上次他剪了一律日暮的头发等等,反正子车无奇是要教训他来着,但是东方先发制人,咬了子车无奇的嘴唇,子车无奇就不骂他了,反而很喜欢的样子。
东方觉得,咬嘴唇很奇怪,咬重了是会疼的,不舒服,所以他不敢使劲儿,怕子车无奇疼,就轻轻的咬。
子车无奇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已经换了地方,开始往他脖子上咬了,看起来是变本加厉。
子车无奇立刻头疼了,赶忙拦住他,说:“嘘——别闹了,你不是困了吗?”
东方刚才是困了,现在早就闹的不困了,精神头来的也是匆忙,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更是头疼了,东方倒是高兴,又开始在他身边乱蹭。
子车无奇阻拦了他几次,被他折磨的都不行了,板着脸说:“再不睡觉我就把你扔给日暮了,让他教训你。”
日暮是听王不留行说要去一天阁,所以才来找子车无奇的,想要商量一下。
其实日暮不太想让子车无奇和东方跟着一起去,毕竟那两个人都太惹眼了,而且他们身/体都还不是太好。
日暮和冯九一起来到子车无奇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了里面子车无奇的话。
日暮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大恶/人?这没有道理啊。
日暮刚想冲进去,据理力争一下,挽回自己的形象,但是里面似乎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东方听子车无奇说不要自己了,立刻就发疯了,扑上去对着子车无奇就是咬咬咬,也不管是哪里了,反正能咬就咬。
子车无奇感觉自己也是疯了,他真是忍不下去了,说:“不听话的坏孩子,看来要给你点惩罚才行。”
东方瞪着眼睛,一脸不服气,他才不怕子车无奇惩罚他,就怕子车无奇不要他,把他扔给别人。东方想着就觉得不高兴,非常的愤怒。
子车无奇低声在他耳边说:“可能刚开始有点疼。”
东方奇怪的眨了眨大眼睛,不明所以。
日暮在外面起初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还不是很明显。后来突然的,里面东方就痛呼了一声,估计声音大的楼下都能听到了,再然后就是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子车无奇连忙哄人的声音。
日暮赶紧拉着冯九就要走,实在没脸听墙根,不过唯恐天下不乱的夷玉却跑出来了,唐风居怎么拉着他都不行,非要出来瞧热闹。
夷玉说:“没想到握奇公子这么禽/兽呀!东方现在就是个孩子嘛,他连孩子都不放过呀!”
唐风居:“……夷玉,快,我们回去罢。”
“不要,”夷玉说:“我要去凑热闹。”
东方哭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因为失忆的缘故,所以也不像以前那么爱面子了,以前东方觉得疼或者不舒服,当然会咬着牙忍着,现在可不是,稍微有点疼就嚷嚷起来,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子车无奇听东方都要哭岔气儿了,差点也觉得自己挺禽/兽的了。
后来东方舒服了倒是乖了,最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也算是老实了。
东方睡到了晚上,起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结果一睁开眼睛,子车无奇还不在。
子车无奇出去给东方端晚饭去了,没想到这么寸,他刚一离开东方就醒了。
东方醒了发现身边没人,顿时就不高兴了,自己浑身疼的厉害,子车无奇还不在自己身边,简直坏的他咬牙切齿的。
冯九听到隔壁房间有声音,好像在拆/房子一样,想要出去看看,不过日暮把他拦下来了,说:“你还是别去了,子车无奇马上回来,不然殃及池鱼你就后悔莫及了。”
子车无奇果然很快回来了,不过他一回来,就看到东方把房间拆的差不多了。他的包裹全都抖开了,衣服扔的乱七八糟的,还把子车无奇的一件淡紫色衣裳给分尸了,撕的一条一条的。
子车无奇一推门,顿时头都要裂开了。
东方正在撕衣服,结果看到子车无奇手中端的晚饭,这才恍然大悟,子车无奇不是不要自己了,而是给自己端吃的去了,他现在的确饿的要死,又觉得子车无奇对自己特别好,心情忽然喜悦了起来。
东方赶忙将撕了一般的衣服一团,塞在了后背的被子里,想要掩耳盗铃,觉得这样子车无奇就看不到了。
子车无奇哪里能看不到,毕竟他那件可怜的衣服,早已被分尸了,一只袖子都扔到房间门口来了,上面还一个黑脚印,腰带也断成了两段,一段挂在椅子上,一段挂在屏风上……
子车无奇气得都没脾气了,东方一瞧,原来没有毁尸灭迹完全,赶忙开始装可怜,一副绝对是衣服先动手的模样。
子车无奇伺候着东方吃东西,然后还要把屋子给收拾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东方这会儿倒是乖了,自己忙着吃东西,风卷残云的就都给吃了。
他们要去一天阁,不知道主人家会不会欢迎他们去,若是不欢迎,他们恐怕要偷偷进去才行。
日暮本来不想让子车无奇和东方去的,但是东方太闹腾了,日暮转念一想,把他们留下来,恐怕也有危险,还不如大家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东方才不管去哪里,反正就跟着子车无奇,跟个大尾巴一样,几乎寸步不离。
说起来子车无奇以前去过一天阁,一天阁本来不叫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一日之内将主人家所有珍藏的书籍全都看完了,这才改了个名字叫一天阁的。
子车无奇的确过目不忘,不过也并没有把所有的书籍都看完,毕竟一天阁藏书实在太多了,他就算三头六臂也是看不完,只是看了个七七八八而已。
王不留行要找的书是医术方面的,子车无奇不太精通医术,所以当时也没注意过那些书,如今王不留行说起,他并没什么印象,所以还是要去一天阁亲自去瞧的。
大家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上路了,往一天阁去。
子车无奇和东方都有伤,所以不方便御剑,尤其是东方,虽然修为现在还不错,但是他们总怕东方御剑会撞到树上。
日暮想让子车无奇和东方分开,这样一个人带着子车无奇,一个人带着东方,他们两个就都能轻/松点了。
但是东方不干,抱着子车无奇腰不撒手,就差抱着大/腿了,非要和子车无奇一起。
日暮瞪着眼睛也没办法,对子车无奇说:“他什么时候能好啊,被你宠的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子车无奇笑了,说:“这个要问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耸了耸肩。
最后还是子车无奇带着东方御剑,日暮真是怕他们两个一不小心掉进某个山沟沟里,所以大家御剑走的也并不算太快。
这一路要去一天阁,估摸/着少说要花个三五天时间。
他们到一天阁地界的时候,还算是快的,东方一路上很是听话,没惹什么麻烦,这让日暮感动的不得了。
到了一天阁,几个人立刻就过去拜访,送了拜帖进去。一天阁的人听说是握奇公子前来拜访,赶忙就出来迎接了。
不过不见一天阁阁主,也不见一天阁少阁主。
一天阁的管家急匆匆的跑出来,引着他们进了门,说:“握奇公子海涵,老/爷和少爷都出远门去了,还不曾回来,真是怠慢了握奇公子。”
他们知道之前一天阁少阁主跑到云笈宫去凑热闹了,到不知一天阁的老阁主去了哪里。
管家亲自带着他们到了客房,说:“几位贵客请进屋休息,晚膳稍后就送过来。”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进书阁找一本书借阅,不知是否可以?”
管家有点为难,说:“不瞒握奇公子说,这一天阁书阁的钥匙在老/爷和少爷手中,我们这些下人是打不开的,所以这还需要老/爷或者少爷亲自带您过去才行。”
然而现在老阁主和少阁主都不在,依管家之意,那就是看不了书了。
管家赶紧又说:“握奇公子也别着急,老阁主应该这一两日就能回来了,之前老阁主让人带了话回来,马上就会归来,算一算日子也快了。握奇公子不妨小住一两日,也让我等尽一下地主之谊。”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好点头答应了。
管家很快离开,其他人就在一块合计了一下,一天阁的人以礼相待,他们贸然潜入也并不好,就准备先等一两日,若是老阁主回来了能让他们进书阁看书是最好的了。
反正他们也花了不少时日过来,再等一两日没什么分别。
他家也都是同意,一路上奔波劳累,大家都想要赶紧休息一下。
他们这边合计着,合计完了日暮才恍然发现东方不见了,惊讶的说:“东方人呢?”
子车无奇说:“在外面。”
日暮回头一瞧,原来东方在客房院子里。自从东方失忆之后,对于花花草草真是情有独钟,客房院子里种了不少花,东方正蹲在墙角,挑着好看的花采下来,已经采了一大把了。
日暮着实无奈,说:“我进屋休息去了,你把他看好了。”
子车无奇点点头,说:“我知道。”
子车无奇一招手,东方就跑过来了,看起来还挺听话的样子。
大家分头进了房间休息,没有多一会儿晚饭就送过来了,东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吃的是最好的,吃完了之后就困得不行,干脆直接躺在床/上就要睡觉。
这么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的,大家身上都是灰土,子车无奇哪里能让东方直接就睡了,当然要沐浴之后再睡。
东方一点也不喜欢洗澡,尤其在他困的时候。但是没有办法,子车无奇坚持,东方又不想让子车无奇生气,只能迷迷瞪瞪的闭着眼睛洗。
洗完之后,东方终于可以钻进被子里睡觉去了,因为太累了,很快就睡着过去。
客房院子只住了他们几个,晚上非常安静。一天阁地处偏僻,说是修仙世家,其实更像是商贾人家,庄子里不少完全不懂修仙的下人。除此之外,也很少有修仙世家的人过来走动,山庄非常的安静。
一切都似乎静悄悄的,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东方突然就坐了起来。
子车无奇是搂着他的腰睡的,东方也拽着子车无奇的袖子, 窝在他怀里, 还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所以东方突然坐起来, 子车无奇当然醒了,头发还被拽的着实疼。
子车无奇睁开眼睛, 发现外面还是黑的, 看来是大半夜。他本以为是东方睡不着了想要起来玩, 但是再一瞧不对劲儿, 东方坐在床/上, 眼睛里已经并没有睡意了, 反而特别的机警。
子车无奇连忙也坐了起来, 拉住东方的手, 轻声问:“怎么了?”
东方反应极快, 一把捂住了子车无奇的嘴巴,还小心翼翼的比了一个嘘的样子。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东方又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晚上实在很寂静, 刚才子车无奇以为东方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并没有注意别的地方, 如今地方一指门口, 子车无奇立刻发现了, 院子里似乎有人,有很轻微的响动声。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 东方这才把捂着他的手放下来。
子车无奇压了一下他的肩膀, 示意让他不要动, 自己出去瞧瞧。这一下子东方就不干了,东方觉得这是自己发现的,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瞧?
东方干脆抱住了子车无奇的腰,跟个超大腰部挂件似的,拖着子车无奇不让他下床。
子车无奇都无奈了,东方小时候虽然有点皮,但是多数在自己面前都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估摸/着在极力扮演好孩子,所以子车无奇倒是没觉得如何。
现在好了,东方失忆了,跟个小孩子似的,特别的单纯直来直去。东方拖着子车无奇不让他走,子车无奇生怕院子里的那个人跑了,最后只得和东方比划了一下,然后抓起一件衣服披在东方身上,带着东方瞧瞧往门口去。
东方见他带着自己,立刻就高兴了,拉住子车无奇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看起来特别的亲/密。
东方一点也不像是去抓贼的,脸上笑嘻嘻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子车无奇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子车无奇不敢将门打开,毕竟会弄出声音来,干脆一挥手,两个人直接就从门板处穿了出来。
东方立刻好奇的回头去瞧门板,似乎对于这种小把戏非常的好奇。
就在东方还会这头的时候,子车无奇忽然松开了他的手,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东方一愣,赶忙回过头来,就瞧院子前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子车无奇是去追那个黑影了。
东方颇为不满子车无奇忽然放开自己的手,也一个窜身就跳了起来追上去,速度快极。
子车无奇悄无声息的窜了过去,那黑影就在院子门口处,他一过去立刻翻手一压,转眼落下一层结界,想将那黑影困在结界中。
黑影等子车无奇到了面前,这才反应过来,他回头一瞧,顿时吃了一惊,子车无奇也是吃了一惊。
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冯九。
冯九吃惊的说:“握奇公子?”
子车无奇皱眉说:“你怎么在这里?”
东方跑了过来,不满的去抓子车无奇的手,把手指塞/进子车无奇指缝里,像刚才一样十指相扣的握好,这才算是满意了。
冯九说:“我和日暮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出来查看的。”
原来冯九和日暮睡到半夜,也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两个人赶紧起身查看,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一个黑影在徘徊。
两个人立刻要去追,冯九不如日暮厉害,慢了一步,反而被子车无奇当做了可疑人困在了结界里。
子车无奇将结界升起,但是此时已经不见了日暮的踪影,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
东方好奇的打量着冯九,把冯九都打量的浑身发毛了。东方那眼神,好像在探究什么。
冯九忍不住眼皮一跳,说:“我没说假话。”
冯九以为东方不信任自己,不过他想错了,东方并不是不信任他,毕竟现在的东方脑子并不是思考这个用的。
东方立刻拉着子车无奇的手,指手画脚的比计划了一通,嘴巴里说不清楚,哼哼唧唧的。
冯九听得晕头转向,不明白东方在说什么。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冯九,淡淡的说:“东方问你和日暮怎么睡在一个房间里。”
冯九:“……”
没得想到东方失忆了之后还挺八卦的,冯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客房院子的确有很多空房间,大家一人住一间绝对够,不过冯九和日暮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的,本来旁人都不知道,结果刚才冯九给说漏了嘴了。
在他们尴尬的时候,日暮回来了,一阵风一般就从院子外面窜了进来。
一进来日暮就傻眼了,他还想着冯九没有跟上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结果回来一瞧,不只是冯九,子车无奇和东方也全都跑出来了。
日暮说:“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东方一阵比手画脚的,日暮也是没看懂,其实子车无奇不想再翻译了,但是日暮很好奇。
东方说的还是刚才那个话,问为什么日暮和冯九睡一个房间,子车无奇很无奈的又帮他翻译了一次。
这下好了,日暮也顿时尴尬起来,咳嗽一声,敷衍的说:“嗨……是,当然是因为他睡不着觉失眠了,所以来找我聊天的。”
日暮这绞尽脑汁的想了个借口,冯九赶紧点头。
子车无奇只是淡淡的说:“你追到人了吗?”
日暮赶忙说:“没有,这一天阁路太复杂了,我追着黑影出了院子,跑了没多久他就不见了,我差点迷路回不来,根本没瞧清楚那是什么人。”
有个人/大半夜的摸/到了他们房间门口,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结果被他们发现了,立刻就跑了,跑的还挺狂,似乎很了解一天阁的布局,七拐八拐的就不见了。
东方打了个哈欠,似乎有点困了,拽着子车无奇的手,指了指房间。
子车无奇见他困了,说:“算了,先回去,眼下天没亮也不方便。我在院子门口设下结界,应该不会有人再进来了。”
日暮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带着东方先回了房间,然后关上/门。
他关上/门之后,东方却不回床/上,反而撅着屁/股趴在门框上,偷偷摸/摸的往外瞧。
子车无奇好奇的说:“在看什么?”
东方神秘的朝他招了招手,然后拉着子车无奇也趴在门框上,从缝隙里往外看。
原来日暮和冯九还没回房间去,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还在说话。
日暮刚才被子车无奇问了为什么和冯九睡一个房间,觉得着实尴尬,想要去旁边空的房间睡,不过冯九拉着他不让他走,非要让他进屋去。
日暮觉得尴尬,若是明天早上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所以坚持睡隔壁的空房间。
冯九一瞧日暮坚持,干脆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人一带就压在了院子的墙壁上。
日暮吓了一跳,瞪眼说:“做什么?”
冯九低下头来,说:“想吻你。”
“你……”日暮更是受了惊吓一样,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们可不知道还有两个趴在门框上偷看的人。东方就从门缝里瞧见,冯九把日暮给吻了!
冯九说完了,低下头就吻住了日暮的嘴唇。日暮刚开始挣扎了一下,冯九安慰的低声说:“嘘,别太大声,又没有人看到。”
或许是冯九吻得太舒适了,日暮很快就不挣扎了,也不矫情,伸手回搂住了冯九。
两个人虽然在黑/暗的角落里,但是其实离子车无奇的房间并不远,所以东方偷看的是很清楚的,而且看的津津有味儿。
子车无奇一阵头疼,想要拉东方去睡觉。
东方倒是没有坚持要继续偷看,不过突然一拽子车无奇,现学现卖,就学着冯九的样子,将子车无奇压在了门板上。
不过冯九比日暮高,所以低头就能吻住日暮的嘴唇,但是东方不行,他没有子车无奇高,还要抬头寻子车无奇的嘴唇才行,气势上有点不足。
不过东方才不在乎这个,学得像模像样,给了子车无奇一个壁咚,然后开始胡乱咬着子车无奇的嘴唇。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看来你是不困了?”
东方眼睛发亮,果然不像是困了的样子。
子车无奇说:“身/体还难受吗?”
东方老实的摇头。
子车无奇温声说:“想和我做上次那种事情吗?”
东方皱了皱眉头,回想起来觉得很疼,但是除了疼之外还脸红心跳,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那样子和子车无奇就更亲/密了,这让东方很喜欢。
东方想了想,纠结一阵之后用/力点了点头。
子车无奇忍不住笑了,这么诚实单纯的东方他也是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等着日后东方记忆恢复了,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恐怕要被自己给气死。
子车无奇只是一想,就觉得分外有/意思。
子车无奇干脆将东方抱起来就带上了床去,东方乖的厉害,一点也不反/抗,子车无奇顿时觉得自己的待遇太好了。
不过没过多久,子车无奇有点后悔。
这时候正是大半夜,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其他人睡得都是很安详。冯九也带着日暮回了房间去,两个人也闭眼都要睡了。
但是霎时间,所有的人都被吵醒了,他们都听到子车无奇的房间里传出惨叫的声音。
当然是东方在惨叫,东方失忆了之后就像个孩子一样,孩子都是很怕疼的,只要有一点疼,东方就会很夸张的大叫大嚷的。
之前子车无奇是有体会的,但是他觉得,之前都有经验了,东方应该不会那么夸张的大叫出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想错了,东方叫的反而更夸张。
经过这几天,子车无奇教东方说了一些话,虽然东方仍然不喜欢说话,只喜欢比手画脚,不过一些词语是会了的。
例如什么“疼”、“不要”之类的,东方这会儿就一口一个“不要”的喊着,喊得是惊天动地,特别楚楚可怜。
子车无奇想让他小声点,不要把大家都吵起来,结果东方觉得他凶自己,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哭得更是惊天动地的。
子车无奇赶忙哄人,哄了半天才好一些。
等天亮了之后,子车无奇起身出来,发现自己门口多了好几道结界,全都是隔音的。一道是日暮下的,一道是王不留行下的,一道是建木下的,还有一道是夷玉下的。
好在子车无奇是个面瘫脸,绝对处事不惊,只是挥手将结界全都除掉,然后就气定神闲的走出来了。
其他人已经起了,一天阁的人还送来了早饭,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大家正围坐着吃早饭。
夷玉一见子车无奇出来了,就笑着说:“握奇公子早啊。”
子车无奇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饭,准备给东方端一点好消化的进去。
夷玉就托着腮帮子盯着子车无奇瞧,旁边的唐风居赶忙拽了一下夷玉,夷玉那眼神,瞧得的唐风居都尴尬了。
子车无奇淡定极了,弄了一些吃的就端着走了。
夷玉这才小声的嘻嘻笑着说:“握奇公子是不是肾亏了,眼圈都有点发黑了。”
日暮头疼,天天带孩子,别说子车无奇了,自己都有黑眼圈了。
夷玉又继续说:“我挺佩服握奇公子的。东方每次叫的那么惨,握奇公子没有被叫软/了,也是很有能耐的啊。”
唐风居:“……”
众人一阵沉默,其实都在心中默默的赞同,感觉东方叫的跟受/刑一样,也难为子车无奇了。
子车无奇一回屋,这回倒是没有看到东方在撕衣服,因为东方不见了,窗户开着。
子车无奇吓了一跳,立刻将早饭放在桌子上,然后跑到床边去查看。
这么短短的片刻时间,东方竟然不见了,似乎还是从窗户离开的,就不知道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子车无奇刚要从窗户追出去,不过突然就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气得头上青筋都出来了。
东方根本不是被人掳走了,也没有离开。只是推开了窗户,然后躲到了床底下去。
因为东方很不满每次自己睁开眼睛,子车无奇都不在了,所以上次撕了子车无奇的衣服,这次开始玩藏猫猫,躲起来让子车无奇着急。
东方特意推开了窗户,然后跑到了床下面去,子车无奇关心则乱,本来是没有注意的,真的上了当。不过东方没忍住,瞧见子车无奇上当,在床底下就笑出了声,虽然捂着嘴巴笑,但是仍然被子车无奇给听到了。
子车无奇黑着脸,把东方从床底下给揪了出来,东方一脸都是得意,当然被揪出来之后就被教训了。
外面众人在吃早饭,就听到屋里鸡飞狗跳的,东方又在哇哇的大哭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日暮很头疼,说:“东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王不留行淡定的说:“都说要等他好一些,现在他还在恢复啊。子车无奇和他多双/修两次,倒是可以加快一些。”
日暮说:“还多双/修两次?那我耳朵都要被哭聋了。”
日暮正吐槽着东方,忽然就有人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了,是一天阁的管家。
管家亲自过来,客客气气的说:“几位贵客,我们老/爷已经回来了,听说几位贵客在等待,叫我请几位过去说话。”
众人一听,一天阁的老阁主回来的还挺快,竟然已经到了,这敢情是好的,也免得浪费时间。
日暮赶紧让管家等一会儿,然后就去找子车无奇和东方。
东方正窝在角落,一脸委屈的抹眼泪。日暮进来一瞧,那叫一个可怜,虽然肯定是在装可怜,但是装的挺像的。
日暮说:“一天阁的老阁主回来了,管家叫我们过去。”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说:“好,现在就过去。”
日暮说:“他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日暮一说,子车无奇还没说话,那边的东方就重重的哼了一声。
子车无奇一阵无奈,不过他们要去做正经事儿了,正好对着东方招手说:“过来,我们走了。”
东方瞪了他一眼,把头别过去。
子车无奇一瞧,转身说:“那我要走了。”
东方一瞧就急了,立刻窜过去,手脚并用的抱住子车无奇,把刚才的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了子车无奇的衣服上。
日暮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以前觉得子车无奇被东方吃的死死的,忠犬的不得了,什么都愿意为东方做。现在一看,东方也被子车无奇吃的死死的,同样忠犬的要命,就差摇尾巴了。
一天阁的老阁主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 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身/子骨很硬朗。
老阁主请管家将他们带过来,就在花厅等着,让下人摆了茶。
众人一起往花厅去, 一路上东方都拉着子车无奇的手, 十指相扣, 抓的特别紧,似乎觉得这里太大了, 很怕自己会走丢。
子车无奇倒是没觉得不好,就让他握着, 后面的日暮都要看不过去了,这两个人自从出事儿之后就黏黏糊糊的,简直让旁人都没眼看了。
路上的下人都多打量了两眼子车无奇和东方, 毕竟他们的长相本来就很扎眼,非常的吸引人, 再一瞧两个人十指相扣, 就忍不住探寻的多看几眼。
很快他们就到了花厅,一天阁的老阁主已经在等了,见到他们赶忙上前拱手,说:“握奇公子,好久不见了。”
子车无奇以前来这里看过书,自然是认识老阁主的, 便也拱了拱手回礼。
老阁主说:“我听管家说了, 握奇公子想要进书阁看书,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要将书册拿出书阁就好了。”
老阁主看起来还算是爽/快的,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子车无奇他们并不是窥伺一天阁的书册,所以没必要大家都进去,当然王不留行是一定要进去的。
子车无奇谢过了老阁主,老阁主就亲自带着他们往书阁去了,老阁主手中有钥匙,也能打开书阁的结界,想要进去,一般不是由老阁主带着,就是由少阁主带着。
他们一路往书阁去,老阁主忽然说:“握奇公子,老夫想向你打听些事情。”
“阁主请讲。”子车无奇说。
老阁主说:“犬儿前些日子说是去云笈宫了,但是这么久都不归,也一点消息没有,握奇公子可曾瞧见过犬子?”
之前一天阁的少阁主的确去过云笈宫,子车无奇也见过他,不过后来云笈宫发生了很多事情,为了东方,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后来离开了云笈宫,那里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子车无奇说:“的确见过一面少阁主,不过后来我先行离开云笈宫便不知少阁主去向了。”
老阁主点了点头,说:“如此……我那犬子也太不像话,一天到外跑在外面,不知道忙些什么,也不派个人捎句话回来。”
一天阁的老阁主和少阁主其实长得有些像,不过性格就完全不像了,少阁主看起来像是蜜糖罐子里泡大的,每次见都一股傲慢劲儿,老阁主倒是亲和的多。
一天阁虽然是修仙世家,而且书阁中藏着无数秘籍,不过他们住的偏远,而且庄子里多半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所以不少人说一天阁的人都是书呆/子,只会看书不会练,看不起他们的多的是。
不过老阁主似乎不怎么在意,一天阁向来都是半隐世的存在。可能是因为不满老阁主作为,少阁主经常在外面跑动,似乎是想要将一天阁发扬光大。
只可惜少阁主的资质平平,虽然看过很多秘籍,不过修为并不算出神入化,只能说比三脚猫要好一些。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天阁的书阁处,非常高大的一个书阁,看起来像是一座塔一样,四周结界非常多,门上不只有结界,还挂着沉重的大锁。
这大锁一瞧就是好东西,并不是什么兵刃都能击碎的,非常坚固。
老阁主用钥匙打开了锁,挥手将结界也打开,然后就将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推开。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长久没有人进去的缘故,里面黑漆漆的,而且阴气比较重。
老阁主说:“几位请进,里面的书可随意浏览,切勿带出就行了。”
老阁主嘱咐了他们,几个人就进了书阁之中。
里面长久封存,倒是并不脏,只是阴气颇重,没有什么人气儿而已。他们一进来,子车无奇就伸手一挥,将四周墙上挂的灯全部点亮。
书阁实在是太庞大了,四周有螺旋形的梯子,所有的墙壁上都是书架,排满了整整齐齐的书。
东方好奇的抬头去看,仰着头看的眼花缭乱,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只是觉得这里的气息不怎么让人舒服,所以并不喜欢这种地方。
子车无奇说:“这里书比较多,好在有分类,要找什么书就快点找罢。”
王不留行看到这么多数,顿时有点头大,他觉得按照自己的速度来说,没有十年半年都翻不完一遍。
日暮说:“你要找什么书,我们可以分头帮你找。”
王不留行说:“应该是在医术那边,那我们每人分一块地方,分头找好了,希望能快点找到。”
东方不太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不过觉得可能比较有/意思,干脆就挤过去,挤到了最前面,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正在分配地方,结果就看到了东方放大的脸。
因为王不留行个子小小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相对比来说,东方简直就是高大英伟,所以东方特别蹲了下来,便于与王不留行对视。
王不留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到那边去玩儿去,不要给我们添乱。”
东方一听就不干了,子车无奇赶紧将他拉起来,说:“听话,不要捣乱。”
东方觉得很委屈,抱着子车无奇的腰来回蹭,不高兴的样子,一脸马上就要哭给大家看似的。
众人对东方最近喜欢撒娇耍赖已经快要免疫了,全都默默的按照王不留行指定的地方开始找书。
子车无奇也被分到了一块地方,因为东方是个跟屁虫,肯定要跟着子车无奇,所以王不留行特意把一楼的地方分给了子车无奇。
书阁是塔的形状,需要走旁边的台阶往上,而台阶没有护栏,也非常窄小,东方上去实在让人不放心。
子车无奇开始一本一本的将书拿出来翻阅,他看到很快,虽然并不是所有书都有印象,但是有一些看过一眼还能回忆起来,因此瞧得比别人快很多。
他看一本,就随手插回去,然后再拿出新的,也以免最后收拾,把书都弄乱/了。
子车无奇开始找书,东方就被冷落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开心。不过他很好奇子车无奇在做什么,为什么看的这么津津有味儿,干脆也随便拿出来几本书瞧。
子车无奇瞧东方老实了,倒是松了口气。
东方随便拿了几本书,翻着翻着突然就来了兴趣,看的特别专注。
子车无奇翻了几十本书,然后发现身边没声音了,还以为东方跑到别处去了,赶忙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东方老老实实的,就坐在自己身后面,低着头捧着一本书看的特别专注。
子车无奇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东方现在说话都不利索,别说看书了,根本不认识多少字,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子车无奇干脆走过去了,然后蹲下来,凑到东方身边瞧了一眼。
东方发现子车无奇来了,立刻兴致勃勃,献宝一样的将书册分享给子车无奇一起瞧。
光线昏暗,不过子车无奇还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什么书,毕竟东方能看懂的,其实不是文/字,而是图画……
这册书里面全基本就是图画为主,子车无奇看了一眼,眼皮就猛跳了好几下。
东方手里拿的是一册……类似春/宫图的书籍。毕竟这边都是医术方面的书籍,一些房术也算是养生之列,所以会有这种书也不算奇怪。其实不只是有,还有挺多的,所以东方随便一抽,就发现了一册房术养生,打开发现基本全都是图,自己可以看懂。
然后东方就装模作样的开始看了,起初也只是想学学子车无奇的模样,但是没想到一瞧就还挺有兴致的。因为东方发现,他和子车无奇做过画上的事情!
当然,有很多图画是他们没做过的,东方就开始津津有味的研究了起来,看的频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子车无奇这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把书放回去,去看其他书。”
东方一脸不解,他刚看了几页,根本还没看完。
东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推了推子车无奇的肩膀。
子车无奇就瞧,东方拿着书站了起来,然后大长/腿一跨,竟然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子车无奇顿时觉得不太妙,不等他制止,东方已经将书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指着一页画给子车无奇瞧,指了指画又指自己和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一瞧,忍不住想伸手按额角,东方是在告诉自己,他们现在的动作和画上的一样了……
虽然子车无奇很欢迎东方这么主动,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啪”的一声,从头顶上掉下来一本书。
差点砸到了东方的脑袋,东方吓了一跳,抬头怒目去瞪眼,就看到王不留行站在他们头顶的台阶上,举着一本书抗/议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两个狗男男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干活!”
王不留行一叫,其他人就都瞧过来了,全都鄙夷的看了一眼子车无奇和东方,然后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东方不理王不留行,赖在子车无奇身上不起来,还装作自己被那本书砸到了头的样子,把头窝在子车无奇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哼哼唧唧的装可怜。
子车无奇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东方赖着不起来他也舍不得推开,干脆说:“把旁边的书递给我。”
于是子车无奇就像是在看孩子一样,一边抱着东方,一边看书,不过看的还是很快。
东方这下子就老实了,赖在子车无奇怀里就不闹腾了。而且由于昨天晚上闹腾的很厉害,所以其实有点没精神,趴在子车无奇肩膀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日暮看的腰酸背疼,低头看到东方睡着了,真是气得翻白眼,就他这么悠闲。
日暮干脆也蹲下来,趴在台阶上,往下小声说:“我说无奇,东方睡着了啊?”
子车无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似乎不想让日暮打搅东方睡觉。
日暮又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说:“我是好心提醒你,他趴在你肩膀上睡着了,小心一会儿流你一肩膀的口水,哈哈。”
冯九:“……”
冯九颇为无奈,说:“别闹了,快看书罢,这里的书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完。如果王不留行能早日破/解你身上的蝉蜕,那你就不用受苦了。”
日暮说:“这事情也不能强求,其实我都已经习惯了,就是东方不太习惯。”
冯九看了他一眼,说:“但是我看着心疼。”
日暮一愣,突然听他一本正经的说情话,脸色都涨红了,赶紧拿着书挡着脸,免得被冯九发现。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很不给面子哈哈哈大笑起来,日暮都懵了,低头一瞧,原来是东方不知道怎么的就醒了,指着自己大笑。
日暮被嘲笑了,顿时脸色更红了,跳脚的说道:“你不是睡着了吗?笑什么笑。”
大家在书阁里找了整整一天时间,这里不辨白天黑天,不过东方睡了好几起了,而且还嚷嚷着肚子饿,想要吃东西。
子车无奇带他出去吃了一次饭,这才发现天都黑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王不留行需要的那本书。
东方吃饱了,心满意足的跟着子车无奇又回来,然后就趴在子车无奇的肩膀上继续睡觉,还打起了小呼噜。
日暮听着打呼噜的声音,说:“东方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让他恢复正常,然后用现在的事情羞辱他了。”
子车无奇听了倒是笑了,而且笑的一脸宠溺,一只手看书,一只手拍着东方的背,似乎在哄他睡觉的样子。
东方还拿脸在子车无奇的肩膀上蹭了两下,睡梦中嗫嚅了一句什么,起初因为声音太小了,大家是没有听清楚的。
后来东方又说了一句,含糊不清,不过因为周围很安静,日暮倒是听清楚了。
东方竟然蹭着子车无奇的肩膀,在管子车无奇叫娘/亲呢!
日暮一愣,随即一个没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
夷玉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后也笑了起来。
王不留行一本正经的说:“会叫娘/亲了,这是好事儿啊,说明记忆在回笼,很快就能想起别的了。”
的确是好事儿,但是子车无奇有点脸黑。
东方不明所以,听到他们的笑声给笑醒了,揉了揉眼睛从子车无奇的怀里坐了起来。
旁边那些人还在笑,笑的特别开心,东方就用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瞧他们。
唐风居怕夷玉笑的太欢畅,在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去,那可就糟糕了,说:“别笑了,快看书罢,还有这么多。”
夷玉说:“着什么急啊,我都困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儿绝对看不完的。”
夷玉说着就去抽下一本书,那书册沉甸甸的,非常压手,书册抽/出来了,夷玉本来想要递给唐风居,但是谁想到书册之后竟然还有东西。
有个东西随着书册抽/出来,也跟着一下弹了出来,正好勾在了夷玉的袖子上。
夷玉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想着不会是老鼠罢,老鼠太恶心了。
不过并不是老鼠,比老鼠可怕多了,夷玉顿时吓了一跳,“啊”的叫了一嗓子。
“怎么了?”日暮在他们下面,仰起头来去瞧,但是离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弹出来的东西不是老鼠,而是一直干瘪的手,就在书册的后面,没了书册阻拦,一下子就伸了出来,干枯的手指勾住了夷玉的袖子。
唐风居也吓了一跳,立刻将夷玉往自己身边一带,因为台阶窄小有没有栏杆,地方实在不大,转身都没有,唐风居只好用自己护住夷玉。
只是那只手似乎并不会动,只是弹了出来而已,咋呼着也没有攻击人。
夷玉说:“怎么回事儿?书后面怎么还有一只手?”
唐风居说:“不是一只手,应该是一个人……”
大家听到夷玉和唐风居的话,赶忙全都丢下手头的东西,然后全都上了台阶,但是台阶真的太窄了,他们不能挤过去,只好隔着老远瞧发生了什么。
他们以为书架上全部都只是摆了一排书的,哪料到并不是,这一块的书架后面是空的,前面摆了书遮挡住了后面的空间,后面竟然有一具尸体,看起来已经成了干尸,紫色的皮肉/紧紧/贴着骨头,乍一瞧挺吓人的。
东方看起来似乎并不害怕的样子,伸着脖子还想看个究竟。只是那具干尸被很多书册挡着, 他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看到一只直/挺/挺的手。
日暮说:“奇了怪了,这书阁里面, 怎么会有一具干尸?”
冯九说:“怪不得这里阴气这么重。我刚才还以为是长年没有人进入所以才会这样的,竟然是有一具尸体储藏在这里。”
夷玉嫌弃的说:“把尸体藏在这里做什么?太恶心了,我不要看这边的书了。”
“这你就不懂了罢?”王不留行小大人儿一样的, 随手抽/了一本书, 然后有模有样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说:“你们闻闻看。这一天阁里藏书无数,很多都是失传已久的秘籍, 而且涉及非常的广泛。这里好多的秘籍可都不是普通宣纸或者竹简、绢丝帛书, 仔细一闻就能闻出来,好些个竟然是混了药材在里面的, 可能是方便秘籍的保存,不会被一些虫子啃食之类的。这些保存的配方, 好多也都已经失传了。”
夷玉奇怪的看他, 说:“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没听懂?”
王不留行翻了个白眼,说:“你怎么那么笨呢?简单说,这些书可以防/腐,将尸体放在这堆书里面, 其实可以防止尸体腐烂, 保存尸体用的。”
“什么?保存尸体?”夷玉更是惊讶了, 指着那只手,说:“你看这只手,又瘪又干,皮都成紫色的了,怎么保存的?我看一点用也没有啊。”
王不留行说:“他只是风干了,当然变成这种样子了,但是你仔细看,他的手保存的很完好啊,一点腐烂都没有,皮肉都在,只是干了而已。”
子车无奇听王不留行科普,忍不住皱了皱眉,说:“是谁把这具尸体放在这里的?”
他刚说完,东方就拽了拽他,然后开始晃他的袖子。
子车无奇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只是东方有话要说,但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所以干脆一直晃他,脸上还露/出焦急的神色。
日暮说:“东方这话怎么还没学会,他说不出来,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东方脸都憋红了,盯着子车无奇半天,嘴唇蠕/动,终于说出了一个字。
“笨!”
子车无奇:“……”
子车无奇一时间差点给他气死,哪想到东方会说这个字。
旁边的夷玉顿时就笑起来,说:“东方他会说别人笨了!太好笑了有没有?”
东方不理笑疯的夷玉,拽着子车无奇指手画脚半天,指着尸体/壁画起来。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日暮说:“不是罢,你这也能听懂,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子车无奇说:“东方说的对,这里是一天阁的书阁,管家说钥匙只有老阁主和少阁主有,那么这具尸体,很有可能是一天阁的人藏在这里的。”
夷玉说:“我们要不要把尸体刨出来看看?”
日暮说:“你别唯恐天下不乱/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出去,然后把一天阁的人叫过来,这事情明明应该是一天阁的人来处理,咱们应该继续找书才对。”
王不留行说:“我倒是同意夷玉的想法。”
日暮翻了个白眼,说:“我差点忘了,我们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不只一个。”
日暮刚说完,就发现东方已经暗搓搓的摸/到了那只干枯手的旁边,竟然伸手要摸,这下好了,这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差点给忘了。
日暮想要去阻拦,子车无奇动作更快,已经一把拎住了东方的后脖领子,将人给拽了回来,说:“不许乱/摸。”
东方不高兴的指着那只干枯的手,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子车无奇低头一瞧,原来东方在指那只手上的一枚戒指。
若不是东方指出来,恐怕子车无奇都没有发现,毕竟那枚戒指颜色实在是暗淡,戴在干枯的紫皮干尸手上,已经都要融为一体了,根本看不出来。
子车无奇瞧见那戒指,仔细一看,更是皱了眉。
日暮凑过来,说:“怎么了?”
子车无奇只给他瞧,日暮也是一愣,说:“这枚戒指有点眼熟……”
夷玉说:“你是笨/蛋吗?刚才那个一天阁老阁主手上就戴着这枚戒指啊。”
“对,的确是有的,但是……”日暮更是惊讶了,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夷玉说:“真是奇怪,难道他已经死了?”
王不留行说:“但是看这只手,应该不是一个老年人啊,顶多十来岁,都不到二十的样子。”
夷玉说:“我们还是把尸体刨出来瞧瞧罢!”
反正子车无奇是不会管刨尸体的,剩下几个人在王不留行的指挥下开始搬书,将挡在尸体前面的书全都搬开。
东方也想去帮忙来着,非常的热情,不过子车无奇拉着他不让他去。东方很想去凑热闹的,然而子车无奇伸手搂着他的腰,他也舍不得推开,反而像八爪章鱼一样缠在了子车无奇身上。
挡在干尸前面的书很多,尤其那一层不是一楼,身边只有很窄的台阶,根本不可能把书抽下来放在台阶上落着,没地方不说,还很有可能把台阶压塌了。
所以搬书是个很麻烦的活计,必须要搬到一层来放置才行。大家忙着搬书,日暮一回头,就发现那边子车无奇和东方腻腻乎乎的,竟然亲上了!虽然是在角落里,但是东方哼哼唧唧的……
日暮想用书扔他们,说:“喂喂,你们打搅到别人了。”
东方连瞧他都不瞧一眼,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日暮说:“哼哼,看你恢复记忆之后还这么淡定?”
夷玉低头瞧着在下面当电灯泡的日暮,说:“你也去偷懒了吗?快上来,书都堆不下了。”
他们搬个有小半个时辰的书,这才把书全都移开,这边的书似乎落得非常学问,需要移动一大片,不然把下面的移开之后,上面很容易倒塌,所以需要先把上面全都移开,那工作量就大的不一般了。
大家把书都搬走,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尸体,果然已经变成了干尸。就像王不留行所说的一样,没有腐烂,没有被虫子啃/咬,但是已经风干了,保存完好的皮肉都已经干瘪,紧紧的贴在了骨头上,乍一看跟骷髅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一瞧,可比骷髅恐怖多了。
干尸的体型不算太大,果然像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还在长身/体的样子,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和老阁主手上的一模一样。
王不留行又指挥着他们,将尸体从阁子里搬下去,放到了一层。
东方一见立刻也围了上去瞧热闹。
王不留行蹲下来检/查尸体,他对医术非常精通,瞧个尸体并不在话下。
他这么已检/查,顿时惊讶的不得了,说:“好奇怪。”
“怎么了?”夷玉立刻问。
王不留行说:“他好像是得过什么病,不过并不是病死的,应该是直接把魂魄给抽走了,因为肉/身失去了魂魄,所以才会快速死亡的。”
夷玉听得满头雾水,说:“那是什么意思?有人趁他病了的时候,把他的魂魄吸走了?”
吸走修为倒是很有用处,但是吸走魂魄能做什么用?夷玉实在是有点搞不懂。
子车无奇站在一边,皱着眉说:“这事情的确很奇怪。”
当年子车无奇来到一天阁的时候,这里绝对没有尸体。如今书阁里突然有一具尸体,而且还被他们发现了。
最主要的是,尸体被一堆书摞起来挡着,却没有任何结界或者其他保护措施,虽然的确有书挡着,但是他们是来看书的,岂不是很容易就发现了尸体?
日暮听子车无奇说完,顿时觉得不妙,说:“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有点像是个圈套?”
书阁只有老阁主和少阁主能随便进入,这么一具尸体被塞/进来,很有可能就是老阁主或者少阁主干的,而现在被他们发现了,日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冯九说:“谨慎为好,咱们还是先行出去罢。”
众人也都同意,干脆就暂时先出了书阁。
不过他们没想到,有人站在书阁外面,见到他们出来,立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们面前。
众人都是一愣,因为跪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一天阁的老阁主。
老阁主一把年纪了,突然这么一跪,大家全都被他给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老阁主这是何意?”
老阁主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头,说:“握奇公子,相信你已经看到书阁中的尸体了,请你救救犬儿!老夫感激不尽!”
他这么说,大家似乎还是有些听不懂,但是唯一能懂的是,这事情果然是个圈套,那老阁主好像专门让他们进去看尸体的。
东方戒备的看着他,似乎怕老阁主耍什么花样。
子车无奇说:“老阁主请起,如此大礼无奇受之不起,老阁主不妨说说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无奇能帮上忙。”
子车无奇并不一口答应,那老阁主没有办法,只能从地上爬起来,说:“几位请随我来。”
那老阁主率先进了书阁去,东方在后面偷偷的打量着,果然看到老阁主手上戴着那样一枚戒指。
几个人对视一眼,子车无奇先带着东方走进了书阁,随即大家才都走进去。
老阁主进了书阁,就跪在了尸体面前,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说:“实不相瞒,这是犬子的尸体。”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那一天阁的少阁主,他们都是见过的,傲慢又跋扈,之前在云笈宫中还见了一面,怎么会已经变成干尸了?
看这尸体的模样,也就十来岁,可比这一天阁的少阁主小了一些。
子车无奇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阁主不妨直说。”
那尸体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其实是一天阁象征/地位的戒指。因为他是少阁主,所有也是有一枚的,从小就带着,和老阁主手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少阁主从小性子就傲慢,想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只可惜,一天阁几代人的资质都很平庸,他们虽然守着成千上万的秘籍,但是并没有成为数一数二的修仙世家,反而被人叫成书呆/子。
少阁主小时候开始,就很急功近利的去修/炼,老阁主几次说过他,但是他都不听,少阁主只想着出人头地。
有些事情,偏偏就不会如人所愿,世间求不得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少阁主因为急功近利,练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术法,被恶/鬼缠身,一下子就重病/不/起了。
老阁主发现之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少阁主身上的恶/鬼祛除,然而那时候少阁主已经病入膏肓,无论如何都已经好不了了。
老阁主悲痛欲绝,想要救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能力不够,是办不到的。
不过这事情不算完,后来有一个人找到了老阁主,说是可以救他儿子,但是相应的,需要老阁主的帮助。
老阁主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子车无奇,说:“那个人就是云笈宫的掌门人。”
众人一听云笈宫掌门人都吃了一惊,表情随即严肃起来。
云笈宫掌门人找过来,说是他会一种术法,可以将魂魄吸出来,然后重塑肉/身,这么一来就能达到“重生”的目的。
老阁主听了简直欣喜若狂,当即就答应了,只要云笈宫掌门人肯救他的儿子,其他都不在话下。
后来少阁主真的活了,云笈宫掌门说到做到,过了几天之后就领来了一个年轻人,和少阁主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完完整整的,一点病痛也没有。
日暮听得惊讶不已,说::“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有。”老阁主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当时对云笈宫掌门人感恩戴德。他带回了我的儿子,只是要求将书阁中几本书带走去阅读,我觉得这也并不是什么过分要求,虽然以往那些书是不能带出去的,但是仍然给了他。”
云笈宫掌门会按时拿走一些书,过一段时间就送回来,而少阁主回来之后就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记忆也很好,他只是以为自己大病了一场,然后被救活了,根本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尸体还被藏在一天阁中。
老阁主为了不让少阁主看到他的尸体,就把尸体给藏了起来。但是尸体会腐烂的问题是在困扰,最后老阁主把少阁主的尸体藏进了书阁,藏在一些医术秘籍之中,这样少阁主也不会去翻那些书,很安全。
老阁主说:“但是我藏好尸体之后,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老阁主一个人藏尸体,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他花了不少时间,在藏尸体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本书,然后就本书里的内容吸引了。
那是一本医术,却又不全是,老阁主以前并没有瞧过,当时一瞧,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那本书里记载着一个秘术,竟然就是云笈宫掌门人“复活”少阁主用的。
这条术法上写着,只要成功吸取灵魂,植入新缔造的肉/身之中,那么就可以祛除肉/身原本的病痛。
如此一来,病人就像是重生了一样。但是这个方法非常不好实现,而且有弊端。
首先,缔造新肉/身的人必须修为强大,不然无法支持重塑的整个过程。
其次就是弊端,其实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傀儡。
重塑肉/身注/入灵魂之后,复活的人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实质区别是很大的,他潜意识里会被重塑他的人控/制。这种控/制并非持续的,但是只要重塑他的人想,就能随意控/制。
子车无奇听到这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阁主继续说:“前几日,其实是云笈宫掌门人来取书的日子,他已经选定了几本书,让我送到一个地方去。我本来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次,但是这次去了却没有见到人。”
他当然见不到人,因为云笈宫掌门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赴约。
老阁主继续说:“后来我等了两天,就准备返回了。但是在路上……”
老阁主听到下人的回报,说少阁主本来去了云笈宫,但是突然行为有异,然后就跑掉了,怎么追都没有追到。
老阁主说:“我当时觉得事情不对头,我立刻就去找我儿子。”
老阁主自从发现了“傀儡”这个事情之后,就留了个心眼,在少阁主身上悄悄下了一个术法,是起到跟/踪作用的。这回真的起效果了,老阁主一个人独自去找少阁主,谁料……
老阁主说:“握奇公子,请你救救犬子,犬子现在恐怕是被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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