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森答应和乔伊一起去埃及的十分钟后,两人并肩走在研究所后面的山间小路上,警.官刘易斯走在前方带路,埃及计划搁浅。
李文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乔。”
“这很好理解。”
乔伊淡淡地说:
“因为我的行李背叛了她的主人,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我需要想方设法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其实我可以把你的行李还给你……”
李文森瞥了一眼乔伊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风:
“算了还是我帮你留着吧。不过你能不能停止用这种'我的女朋友出轨了'的语气说话?”
“我不能。”
乔伊抬头望了望头顶上已经开始发芽的白花泡桐,语气有些萧索:
“我不能理解你居然为了一个愚蠢的案件就放弃和我一同去埃及的机会,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现场……你明明只是一台不仅对谋杀极度厌恶还会晕血的测谎仪,却非要去做法医和警.察才做的工作,他们都死光了吗。”
“……”
李文森踩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
“机票退了?”
“当然没有。”
乔伊双手插在口袋里:
“鉴于这是你单方面毁约造成的损失,请记得在日落之前把机票钱还给我,顺便说一句我定的是头等舱,往返。而且除此以外,我们还需要签一份弥补性的合同。”
从他们这个城市飞往埃及伯格埃尔阿拉伯机场,中间还要在多哈转机,头等舱,一张机票加燃油费加税近两万,两人,往返……
妈妈,她只是想认真工作,为什么又破产了……
但破产是一回事,她确实理亏,所以她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反对意见,只是问:
“什么合同?”
乔伊瞥了她一眼:
“文森特李小姐自愿承诺在此次案件结束与乔伊先生一同前往埃及,无条件服从,禁止谈判,禁止抗议,禁止伪装生理期,也禁止以包括睡懒觉在内的一切理由拖延。”
“……”
他不开心了……李文森摸了摸口袋里乔伊的黑色银行卡:
“我能先和你借点钱来还给你吗?”
“当然不能。”
乔伊嘲讽地笑了一下:
“哦,世界在你眼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美好?”
“那个,博士。”
刘易斯回过头来:
“如果你缺钱用的话,我可以先借……”
“抱歉,她不需要。”
他话还没说完,乔伊就飞快地打断了他:
“世界虽然不至于如此美好,但也不至于太过冷峻。身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如果你实在拿不出钱来,我可以秉着宽容与仁慈的美德允许你延期。”
……虔诚?基督徒?
这个脸打得太响了,简直隔着一百米都能听见啪.啪声。
李文森:“那你打算'仁慈'且'宽容'地允许我延期到什么时候?”
乔伊保守地估计了一下李文森的花钱水平和她目前的负债情况:
“大概……你有钱的时候。”
她有钱的时候……
那她的同居人这辈子恐怕是等不到了。
她向来是挣了多少钱,就会花出去双倍的主,一直在负债,从没有盈余。
李文森望着前方一眼忘不到尽头的小径:
“刘,还有多久到?”
“很快就到了,两分钟。”
刘易斯回头看着她,语气温和:
“您累了吗?”
“还好,我只是有点奇怪。”
李文森皱起眉:
“守门人米歇尔住在研究所大门外,动物饲养员和园丁住在山脚下,离只有十分钟路程,可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西布莉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山里?”
“这点是让人很奇怪,但相信我,和这个谋杀案其他的疑点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刘易斯转身扶住她的手臂:
“这里有一条小溪,需要我扶您过来吗?”
乔伊双手插着口袋,站在一边凉凉地说:
“需要?你已经扶了。”
李文森:“……其他疑点?”
“准确的来说,我们不能用谋杀案这个词,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确定这是不是谋杀。”
刘易斯转过一棵巨大的桐树,山水掩映间,一座小小的欧式别墅出现在他们面前。
山上有细细的水流从石缝间流下,没有围栏的园子里有一个大理石砌的小水潭,山上的泉水在这里汇聚,再顺着一个更小的口流向山脚。
园子里的摆设极其简单,门口伶仃地摆了几盆罗加洛雏菊,白色的花瓣因为前几天的风雨落了一地,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寂寞、美丽,又冷清。
但这个无人问访的小花园今天却热闹的如同集市,一双一双黑色的皮鞋来来去去,黄.色的警示线把整个园子都围了起来,小径的尽头也守着一个见习警.察。
刘易斯穿着便衣,见习警.察估计是刚来不久,没认出他,看到他们三个走过来,以为是附近的居民,伸手拦在他们面前:
“抱歉,小姐,这里被封锁了,无关人等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李文森已经麻利地一弯腰,像没看见他这么个活人一样,从他手臂下方钻了过去,顺便钻进了黄.色警戒区里。
见习警.察:“……入内。”
刘易斯:“……”
乔伊的姿势要漂亮的多,他像一阵风一样跟在李文森身后,见习警.察还没来得及伸手拦他,他已经挑开黄色的禁戒线,大步走了进去。
见习警.察冲上去拉住李文森:
“你们他妈的都是什么人?听不懂吗?这里被封锁了,请你们出去。”
“你问我是什么人?”
李文森看了看自己被扯住的衣袖,笑了一下:
“你说呢?”
见习警.察:“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小姐,如果没有证件,我就不能放你们进去。”
“哦,真敬业,是不是你开.枪之前也要先叫对方给你亮一亮证件来确认他是不是你的同伴?。”
李文森朝刘易斯温和地说:
“刘,如果刚才是便衣枪.战,我们三个此刻都死了,就因为你没穿制服,你的手下就记不住你的脸了……你要不要考虑去整个容,增加一点辨识度?”
“抱歉,博士,这是我的失职。”
刘易斯脸上表情丝毫不变。
只是等李文森转过身后,他才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警.察证,放在实习警.察眼前,神情平静里带着一点细微的森然,与上一秒面对李文森时的平静截然不同:
“现在记住这张脸了吗?”
见习警.察被他身上瞬间出现的气势吓得抖了抖,小声说:
“记住了。”
“很好。”
他把证件收回口袋,冷漠地看向见习警.察:
“好好记住这张脸,因为就是他,把你给炒了。”
见习警.察:“……”
……
花园里还站着两个警察,一个蹲在地上摆标记牌,每个标记牌的号码对应一个现场证物的号码,这样,就算证物被鉴证科收走了,也能知道它们原先散落在哪里。
另一个在打电话,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已经有些灰白,腰背笔挺,即便没有穿制服,也能从他双脚自然与肩同宽的站姿中,一眼看出他是警察。
而且,是位位高权重的警察。
他看到李文森,朝电话最后低低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朝她走过来,目光却落在她身后的乔伊身上:
“文森,这位是?”
“乔伊,他是……”
李文森顿了一下,一时想不出如何介绍乔伊。
怎么介绍……历史学家?宗教学家?伪基督徒?木乃伊狂热爱好者?还是一个喝咖啡顺手帮她入侵过警察局档案系统的文科生?
乔伊的头衔太多,但随便哪个说出来,都像会被赶出去的样子。
于是,她眨了眨眼:
“乔伊是……我的助手,平时不怎么出门。”
“也是。”
谢明紧紧地盯着乔伊,忽然笑了笑:
“像乔先生这样漂亮醒目的年轻人,只要见过一次,我一定不会忘记。”
而乔伊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他的手机飞快地敲击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谢明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再度笑了一下,远远地朝刘易斯招了一下手:
“易斯,我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你来给李博士,还有这位……”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乔伊一眼:
“……乔先生,讲讲案情。”
等他走后,乔伊看着手机,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你的,助手?”
“当然不是,绝对不可能是,你怎么会是我的助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李文森立刻举起双手:
“我错了,主人,请你原谅我。”
“这可是你说的。”
乔伊双手插袋,大步走在前方,嘴角微微勾起:
“今天晚上你为我做晚餐,我就原谅你。你已经有近一年没有下过厨了,以前料理都是你亲手做的”
“……”
李文森小跑着跟上他的长腿:
“为什么要我做晚餐?没有这个必要好吗,我们管家的集成电路脑子里有一万多份电子菜谱,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让伽俐雷帮你做。”
“当然是因为我受够了力臂机器人切出来的长短完全一致的土豆片。”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绝不是在期待你为我亲手煮一次饭。”
“……你放心,我就算被外星人附身,也不会有这种念头的。”
一路跟在你们身后,想要介绍案情,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的刘易斯快步走到他们前方。
“这就是凶案现场了。”
他把别墅半掩着的木门推开,平静地说:
“我衷心希望,你们还能吃得下晚饭。”
除了一张扶手椅被烧得不成样子,房间几乎完好无损,白色蕾丝窗帘在微风里浮动,阳光透过蕾丝的孔隙,斑斑驳驳地落在英式雕花木桌的彩绘茶具上。
李文森呆呆地站在房间门口,足足三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觉得,我看到了地狱。”
“地狱可没有下午茶给你喝,比起那种宗教幻想中的东西,不如说是——“
乔伊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眯起狭长的眼睛:
“焚尸炉。”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没有文风,听什么歌就写什么文风,歌什么样就写什么样的男主角,我就不说上本书里段安和的背景音乐是《枉凝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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