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她掌着伞,伞上已积着厚厚的一层雪。

    仿佛一瞬间,漫天的飞雪因她的出现而消逝,天地日月因她的出现而无光,苦等的生命因她的出现而绚烂。

    等一个人,是很苦的,尤其是等一个,也许此生都不会出现的人,那种心焦担忧,思虑愁肠,是很苦很苦的,但是当你终于等来那个人时,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刻,青笙觉得等,等一辈子,她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青笙红了眼,狼狈地抬手揉揉眼睛,见得那人就站在不远处,如此真实,她竟忘了施展轻功,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安静地看着她,一抹梨花香从她身上传来,环绕着青笙,把她温柔的包围着,是她,是她,青笙一把抱住端若华在怀中,死死不松手,低低喊道,“语儿..”,“语儿...”,每一声呼唤都情深意长,悱恻缠绵,愁肠苦短,端若华抬起手,回抱着她,幽幽叹了口气。

    云倾瞪了青笙一眼,把伞往她手里一塞,往一旁走去,青笙把伞挡在二人身前,挡住了别人的视线,捧过端若华的小脸,拼命吻着,脸上早已是冰凉的泪水。

    “好了,在大街上呢?”,端若华有些拘谨地推开她,耳朵发红,眼底盛满了泪水,青笙抿了唇,把她冰凉的手,放在怀中,拥着她上了马车,云倾尾随在后面,三人往客栈而去。

    云倾把青笙赶回了马车里,自己坐在车前,长鞭一甩往客栈而去,“语儿...”,青笙欲言又止,她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说,却哽在喉咙里,眼眶通红,端若华纤细如骨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就这般静静望着她,也不曾言语,千言万语都似乎融化在彼此的视线里。

    甫近客栈,见得一袭绛红色长袍在客栈门口,正要踏入马车中,想来是放心不下,要出去寻她,“沐儿...”,青笙喊道,急忙下了马车,扶着端若华下来。

    宁子沐站定,见得青笙,神情一喜,又见得她身侧的端若华,琥珀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幸好,你还活着”,宁子沐上前说道,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心中的想法,端若华是青笙割舍不下的,她活着,青笙会开心,而只要青笙开心,自己就会开心。

    只是她太清楚端若华在青笙心中的重要性,重要到可以不顾一切,而要争,纵她自傲,她心中也清楚,她是争不过端若华的。

    端若华朝着她颔首示意,也不言语,青笙一手牵着一人,往客栈走去,二人倒也没挣扎,任由她牵着。

    “小二,再开两间上房”,青笙吩咐道,“不用了,开一间就行了,我和云倾住”,端若华淡淡说道,小二有些发愣,眼前的白衣女子清冷似谪仙,红衣女子面纱下的容颜绝美,此生竟从没见过如此似天仙般的两个女子。

    青笙拉着端若华的手,有些轻颤,手心冒汗,连宁子沐也察觉到了,琥珀眸子跳动着,三人之间的暗涌如今才翻腾起来。

    小二的眼睛直直盯着端若华,云倾瞪他一眼,小二回过神,立刻说道,“客官,随..随我来..”,领着众人去了上房。青笙脸色苍白,手心不断出汗,可她仍是紧紧握住二人的手,不曾松开。

    “就这儿了,离二位的上房不远”,小二说道,青笙没有动作,定定站着,“沐儿,云倾,你们在外等一会”,青笙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发颤,她牵着端若华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语儿,从宫中出来后,你如何打算?”,青笙望着她,直直看进了那双漆黑如墨,洞察一切的眸子里,端若华把手从她手里轻轻抽回来,腰背挺直,不发一言。

    “你是不是打算离开我?和云倾?”,青笙握住她的肩膀,素来淡泊的脸上,却充满痛苦、激动,

    “我等了你这么久,这么久,可你竟想离开我?”,“你并不打算见我的对不对?你的伞上,积了那么厚的雪,你早就看到我了,对不对?如果不是那场暴雪,你不会出现的,对不对?”,青笙每一个问句,都透着声嘶力竭的悲恸和苦楚,透着不尽的心酸和委屈。

    “青儿...”,端若华只喊了她一声,却住口不语,“我知道你憎恶多情之人,我知道你不愿与人分享感情,可..沐儿..她以命护我,以心待我,我此生再抛不下她..”,“我知道我过分,我贪心,可我不想失去你和她,语儿..你不要离开我....我好容易等到了你,你怎舍得离开我?”,青笙望着她,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坠落在地。

    白皙的指腹伸到青笙的脸上,替她擦去泪滴,清悦的声音响起,“自我见到你那一眼起,我便再不想离开你了..”,端若华犹豫过,徘徊过,可当见到青笙在雪中苦苦守着她的那刻起,她便知道此生,她再也离不开了。

    “当真?你当真不走?”,青笙握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着,“若华重诺,许之必践”,端若华曲起食指,在她额间弹了一下,嘣的一声,疼的青笙龇牙咧嘴,端若华这才轻笑起来,冷若冰霜的容颜如积雪融化,褪去了冰凉,剩下的只有如水的柔情。

    “好了,哭的跟个小花猫”,端若华取过丝绢,替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走,下去吃饭”,青笙展颜一笑,拉着她,推开房门,见得云倾面无表情,眼神凶狠,宁子沐怔怔地望着她,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

    见得青笙出门,宁子沐扑进她怀里,嘤嘤哭着,“怎么了?怕我抛下你?”,青笙轻抚着她的后背,“都在我身边了还不安心,看来我做的真不好”,青笙埋怨自己,宁子沐在她怀里摇摇头,扯过她的衣襟,抹了抹眼泪和鼻涕,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倨傲地走了。

    “她倒是比从前温柔多了”,端若华瞄了青笙一眼,淡淡说了句话,转身走了,云倾跟在她身后,青笙摸摸脑袋,看来日后还有的愁呢?

    作者有话要说:耶~终于出来了~

    ☆、同眠

    四人在客栈要了个雅间,上了饭菜,云倾把沉甸甸的大包袱往旁一放,砰的一声巨响,“你们从宫里带了多少东西啊?”,青笙眉毛跳了下,开口问道,“总不能出宫让娘娘受了苦”,云倾板着脸,说了句话。

    “我们青笙很能赚钱的”,宁子沐帮着青笙说了句好话,青笙满意给宁子沐夹了块鲈鱼肚子,又执箸给端若华夹了块青笋,说道,“客栈素食做的不好,等回苏州的宅子后我给你做”,端若华抬眼望着她,“苏州有酒楼生意,还有虎豹骑做靠山。早些离开京城为妥,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青笙说道,她小算盘打得很精,既然苏暮寒敢打她宁子沐的主意,她便敢打虎豹骑的主意。

    端若华点点头,说,“一切由你安排”,青笙冲她一笑,问道,“你们如何出宫的?”,“趁着皇上去圣佛寺拜祭时,云倾备了药,服用后能出现龟息假死的状态,再施加了些压力给御医,便对外称薨了”,端若华放下木筷,淡淡说道。

    “那如何入殓?入棺前要更衣梳化的?”,宁子沐好奇地问道,“回宫时,青笙在马车上设过机关,可从马车底逃脱,所以我便让同样让云倾在棺木里动了手脚,入棺后,便脱棺而去”,端若华望了青笙一眼,嘴角有些笑意,青笙回望着她,眼底是满满的骄傲和庆幸,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个才智超群的女人。

    “多亏了你..”,端若华看出她眼底的情绪,眉眼间皆是柔情,“总算是相聚了..”,青笙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与众人喝了一杯。

    宁子沐给端若华满了酒,二人小酌着,端若华疑惑地看了眼青笙,“她酒品不好,戒酒了”,宁子沐脸上带着戏谑,瞄了青笙一眼,端若华淡淡一笑,与宁子沐碰了杯,仰头饮尽。

    用完膳后,云倾先回去收拾屋子,三人便坐在桌前,心思流转。青笙当然想和端若华夜里同床而眠,叙叙这些日子的思念,可端若华只让订了一间上房,如何住倒成了问题。

    端若华捧着茶,轻抿着,散发着清雅、芬芳的气息,宁子沐撑着下巴,怔怔望着窗外,“唔..今夜...”,青笙甫一开口,二人皆齐齐转头望向她,青笙抿着唇,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三人静静坐着,各怀心事。

    “累了便回屋罢”,青笙拉着二人,心思流转,往房间走去,“青笙?”,“........”,“青笙?”,“嗯?”,端若华见她低着头,望着地上,说,“客房在那头..”,青笙才发现自己把端若华和宁子沐都带了自己的房中。

    “就在这儿住吧,能睡下三个人..”,青笙说完,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努力的维持着淡泊的模样,宁子沐背地里在她腰上掐了下,小脸通红,端若华怔怔望着她,竟忘了说话,半响,一抹红霞才慢半拍地爬上了她的耳后。

    “我...”,端若华正要推拒,“床很大的...”,青笙抬眼凝望着她,碧玉眸子透着水浸浸的恳求,倒让端若华一时说不出话来。本就决意此生跟了青笙,也接受了宁子沐的存在,可这番情形下,倒着实让人难堪的很呐,素来淡漠的端若华,倒是难得在脸上显出了踌躇的神色。

    宁子沐打了个呵欠,命小二打了水,梳洗完毕,睡到了榻上,端若华直直地站在窗前,看着古城上空的明月清辉,青笙坐在桌子旁,左看看床上的宁子沐,右看看窗边的端若华,无奈地挠挠头。

    青笙不放心让端若华和云倾住,可宁子沐来了奎水,不能扔下她,谁说齐人之福就是好的,青笙幽幽叹了口气。

    青笙灌了汤婆子,让宁子沐捧在腹前,舒缓疼痛,她走到端若华旁边,轻轻扯着她的衣袖,柔声道,“语儿,睡罢..”,碧玉的眸子倒映在端若华的眼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视。

    宁子沐躺在床的里侧,青笙睡中间,端若华睡在外侧。左右望了下,青笙正要开口,二人几乎同时转过身,背对着青笙,在黑暗中苦笑一声,青笙伸手去拉宁子沐,却被冰凉的手拍开。

    月光的清辉洒落在榻前,静谧的夜色里,响起了青笙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她平躺在二人中间,身子僵硬、笔直。

    端若华最先心软,转过身,搂着她的手臂,枕在肩上。几乎同时,宁子沐转过身,冰凉的手脚靠在她身上,张着小嘴,在她肩上咬去,倒是知晓轻重,只留下了两排牙印。青笙左手拉过宁子沐,和她十指相扣,放在肚子上,暖着她冰凉的手,宁子沐这才乖巧地缩在她怀里,青笙在夜色中绽开了笑颜,闭上了双眼,明日,也许天朗气清。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沐儿,不许乱摸..”,青笙压低声音慌忙说道,忙得按住那只作祟的手,放松的弦又绷紧了起来。

    清晨,青笙蹑手蹑脚地起床,备了早点,盛了热水放在房中,端若华先醒,青笙给她拧了热毛巾,让她擦脸,宁子沐翻身一掌摸空,琥珀眸子睁开来,见得青笙在房内,才睡眼朦胧地,张着手臂,冲着她嫣然一笑。

    青笙爬上榻,替她换了衫,宁子沐软软趴在她肩上,似醒非醒,待得洗了把脸后,宁子沐的琥珀眸子才有了精神,揽过青笙坐在铜镜前,替她梳着发髻,架势都已熟练。端若华有些怔怔地望着二人早已形成的默契,眼神黯淡。

    洗漱完毕,青笙把早上备好的清粥小菜端进屋中,让二人用膳,端若华小口喝着粥,沉默不语,“我早上起来熬的姜丝荸荠粥,可还好?”,青笙带着笑意的说道,端若华点点头,却不说话,青笙抿着嘴唇,眨了眨碧玉眸子,“青笙也没吃吧,先吃点”,宁子沐给她递过筷子,青笙接过来,满屋静寂无声。

    回苏州的马车上,青笙睁着发青的眼睛,打了个呵欠,坐在小凳上,望着榻上的两个人,云倾坐在驾车的林河身边,车厢中便只得三个人。端若华和宁子沐各自坐在榻的两侧看着书,青笙蹲坐在小凳上,瞪着碧玉眸子,来回扫视着二人。

    “青笙,过来”,宁子沐懒懒喊道,青笙一喜,上了榻,宁子沐琥珀眸子瞄了眼端若华,径自躺在青笙怀里,青笙怯怯看了端若华一眼,见她脸上无波,眸子却冷了几分,青笙拉过她的手,讨好地放在唇边吻了吻,才令得那冰冷散去几分。

    青笙怔怔望着马车外,风景独美,美人在怀,可坐立难安,愁肠断绪地叹了口气,那二人听见,偏过头望着她,嘴角微抿,带了不着痕迹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一更...

    ☆、破冰

    这一路回苏州的路程有多远,青笙的心思就有多悠长,她生性内敛,感情之事木讷笨拙,但却心思细腻,如何拿捏好三人的分寸,如何顾忌端若华和宁子沐的情绪,皆是心中顾虑的事,是以一路坐立难安,寝难眠,食难咽,人都消瘦了好些。

    马车停歇在路旁,青笙随着林河去添置些物事,宁子沐披着狐皮大氅,站在马车边,望着满天的雪色,慵懒地说道,“她这些日子都瘦了..”,语气里竟是心疼。

    端若华站在她身侧,容光淡雅,论容颜,她不敌宁子沐,可那一身清冷超凡的谪仙气质,却是无人可及,宁子沐的话,她如何不懂,青笙在意的,不过是她二人的相处,可自己这些日子的冷淡疏远,才让青笙坐立难安。

    端若华心知青笙割舍不下宁子沐,她也默许了三人的相处,可她性子清冷,当着旁人与青笙亲昵,或者看着宁子沐与青笙亲昵,都难免不自在,她又惯了藏心事,是以这股子不自在都掩饰在了那清冷的容颜下,才会让人觉得疏离和冷漠。

    宁子沐主动握过她的手,望着端若华,从来倨傲的脸上,透着恳切地说道,“论才智,我不及你,可论对青笙的情意,你不及我。纵她刀山火海,我都听她随她。因为她心里装下了你我,你我之间,再没有算计和图谋,你我之间,都有对她的情意,何苦要让她为难不安?”。

    端若华低头看着宁子沐握着她的手,那从来都高傲的宁子沐,竟对她主动示好,她抬眼望进宁子沐的眼里,看到了宁子沐的诚挚,看到了宁子沐谈及青笙时,满心满眼的情意。

    她不知道当初回宫的决定是对是错,不知道拒绝随青笙远走高飞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是这两年,这原来会变得如此漫长的两年,她错过了陪在青笙身边的日子,她错过了与青笙相守的日子,常年在宫中独居的孤寂,辅政朝中的图谋争斗,让她少了人情味,多了几分清冷,连如何予人温暖都不会了。

    直到太皇太后逝去时,那一句当年错了,那一句世间不过个情字,她才幡然大悟。

    当端若华决定再回到青笙身边时,却见到宁子沐已守在了她的身边,这两年,不离不弃,这两年,相互慰藉,她在恨自己,恨当年回宫的决定,恨当年不随她走的决定,自责、后悔缠绕在她心里,愈发冷淡起来。

    “你当真是变了..”,端若华说道,脸上扬了淡淡的笑意,眉眼里的冷漠渐渐散去,“你也会变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顾家娘子..”,宁子沐戏谑地说道,脸上因那抹青影的靠近而愈发娇艳起来,“顾家娘子..”端若华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竟有些红了脸。

    青笙一手拎着壶澄湖酒,一手拎着食盒,见得湖光山景间,银光素染,端若华和宁子沐相对而立,恍然如落凡的两个仙女,绝世而立,尤其是二人正牵着手,脸上露出清雅的笑意,正含笑望着自己,此情此景,当真让人三世不忘,青笙踩在雪里的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脚尖一点,踏雪无痕地跃到二人眼前,眉毛飞扬,欢喜不胜。

    “带了壶酒,你们可以解寒,还有些吃食,路上备着”,青笙扬了扬,两手抬高,举到二人眼前,“知道了..”,宁子沐刮刮她的鼻子,揽过她的手臂,往马车走去,青笙回头望了眼端若华,眼神忐忑,却见得那人疾步上前,温柔地揽过她另一只手臂,随着她而去,青笙吸吸鼻子,脸上漾着散不去的欢喜。

    马车里的气氛融洽了些,青笙有时说些这两年的见闻给端若华听,讲讲漠北的好酒,西都的花市,端若华听得津津有味,宁子沐便提议回苏州安顿些日子后,三人可去东海看海上明月,青笙见得端若华一脸向往,遂应了。一路上的冰冷氛围算是破了冰,有时云倾也挤进马车里,四人说说笑笑,时日倒是过得快,不久便到了苏州。

    进了苏州的顾府,端若华和云倾都有些讶异,即使在宫中耳闻青笙的本事,可见到顾家宅子时,仍是不由惊异,府中小桥流水,布局别致,玲珑雅致,透着江南水乡的韵味,期间布局不乏点睛之笔,盘旋而上的空中阁楼,一汪池水绕府而行,堪称是名家之作。

    “格局雅致,可与宫中相提并论”,端若华赞道,“青笙一手操办的”,宁子沐言语里竟是骄傲的神色。

    “唔..总不能让你们过苦日子..”,青笙挠了下头,毕竟是自己老本行,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但她这些日子想把宅子搬去城郊,一来如今端若华已归,不必如从前般引人注目,二来,城郊依山傍水,景色秀丽,而且可以设立机关暗道,守着两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少不免引得歹人的觊觎。

    “过些日子,我们便搬到城郊去”,青笙说道,端若华明白她心意,点点头,“也好..”,“可是..”,宁子沐有些舍不得,这两年与青笙在此处可有不少回忆,“那里会更美的..”,青笙安抚道,捏了下她的小手,宁子沐抿着唇,点点头。

    回府后,青笙倒是不免欢喜起来,这一路三人虽然同床,偶尔宁子沐动手动脚,可终究碍于三人,倒没发生何事,忍了这些时日,她可是想的慌了。

    趁着夜色,她便溜进了端若华的房里,毕竟二人两年不见了,说是溜,甫到门口,便被云倾拦住了,青笙脸色难看,有着云倾在,总归不方便。这才规规矩矩在门外敲了,“进来..”,清冷如玉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却莫名地让青笙的心变得火热了。

    “那个..云倾...,有我在,你不必守太近,离远些..”,青笙顿了顿,开口说道,她也是冲破百汇穴,成为一代高手后,才知道当你达到某个境界后,听力有多敏锐。

    以云倾的武艺,当年守在门外,应是把她和端若华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想来就有些脸红,云倾万年死板的脸上,难得抽了下嘴角,话说到这份上,青笙想做什么,从前自己听墙根的事,那都是一清二楚,云倾脸上一红,咻地跃上墙头,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音

    这话听在了端若华的耳朵里,耳根染了红晕,脸上竟是不自在,青笙进屋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张羞带娇的小脸,青笙不由捧着她的脸,仔细凝视着,心疼的说着,“这两年你瘦的厉害”,端若华本就喜素食,这两年她心思枯竭,更是消瘦的厉害,“这些日子已是丰腴些了”,端若华抬头抚着青笙的眉眼,这一路有条件时,青笙都会亲自给她做菜,强迫她吃些肉,身子才稍微丰腴了些,不过仍是清瘦的。

    青笙走到她身前,打横抱起在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软软说道,“我看看长肉了没有?”,端若华垂下首,搂住她的脖颈,雪白的颈子泛着红晕,“语儿,可有想我?”,青笙轻放她在榻上,两手撑在身侧,俯视着她,双唇落在她眉眼间。端若华抿着唇,点点头,偏过脸,红晕从脖颈扩散到胸前,双头扯着衣襟,死死地捏着。

    “说出来,想我么?”,青笙握过她死拽着衣襟的手,十指相扣,压在床上,舌尖舔过她的耳根,诱惑地说道,“........想,没有一日不想..”,端若华声音有些轻颤,清冷中带着沙哑,羞涩中带着心酸,听得青笙双眼发红。

    一滴泪仓皇落入到她的脖颈,青笙伸出舌尖舔掉,一滴泪落到她胸前,青笙伸出舌尖舔掉,端若华捧着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的泪水,红着眼眶说道,“不许哭了..”,青笙抿着唇,轻解开她的衣衫,柔情缱绻地亲吻着,轻言细语地诉说着,这些年的想念和爱慕,都化作了春风,温暖而安然地轻拂过端若华的身体,把那冰封的心,渐渐地融化成了一摊春水。

    “我也想你,心里也想,身体也想..”,青笙吸吸鼻子,凑到她耳边,鼻音浓浓的说着,她抚在端若华身下的掌心处感受到了湿濡,“青笙..”,端若华无力的抵着她,对于她放肆的言语有些羞怯,青笙嗅着她身上清淡的梨花香,撩起乌黑如瀑的长发,贴唇上去,沿着她白皙的脖颈,落到精巧的下巴,如雨点般的吻落到每一寸肌肤上,温柔而体贴的照顾着她的全身。

    许是两年没有与人亲近过,端若华身子有些发颤,手指蜷的紧紧的,身体的反应却异常的火热起来。

    “我有些..”,端若华拉住脑袋往下腹移去的青笙,声音颤抖,心中掺杂着紧张、慌乱、害怕,不再是那个冷静、善谋的,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像寻常女人般,会慌、会怕,“别怕,让我看看”,青笙抚在她手背上,双唇在她腿心处落了一吻。

    手指拨开那湿润的丛林,微微开启的粉色花瓣,她的舌尖从大腿内侧移向腿心,温柔而缓慢,却让端若华的身形更加颤抖了,她紧紧抓住床单,好似那是唯一的依靠,感受到那湿热的舌头贴上了自己同样湿热的部位,灵巧的舌头在穿梭着,甚至探了进去,她感受到体内不受控制的涌出湿滑的液体,一向笃定的理智在这刻早已失去了踪影,她不禁嘤咛出声,刚出声立刻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她紧咬着唇,却仍克制不住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溢出的破碎喘息,身体很快在青笙的撩拨下一阵收缩后瘫软下来。

    青笙仰头,捧着端若华的小脸,湿湿的印了一吻,那唇里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味道,端若华脸色绯红,青笙望着她眼里带着动情洗礼后的余韵,一向清冷而淡漠的眼睛里带着平日里看不到的媚意,极为勾人,青笙满意的吻着她的眼角,脑袋缩进她的颈窝,闷闷地说,“还要吗?”,“嗯?”,端若华有些发愣,显然对此时青笙征求自己意见的举动有些错愕,青笙轻轻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子里,有些痒,端若华躲开了,“我知道你想要”,青笙含住她的耳垂,含糊的说道,开始了新的一轮缠绵,直到二人精疲力竭才算罢。

    望着那人熟睡的容颜,端若华痴恋地描绘着她的眉眼,从没想过,竟会与她纠缠半生,从没想过,竟会与她厮守半生,可心里充斥的甜蜜和喜悦,是如此的强烈和浓郁,“顾家娘子...”,端若华想到此,轻轻的笑了。

    第二日夜里,青笙被宁子沐拉去了屋子,一夜缠绵,似是隔了些时日,宁子沐索要的厉害,累的青笙腰酸背疼,第三日,青笙去了端若华屋子,累得连推到她的力气都没了,于是自暴自弃地被端若华压了一夜。倒似乎是成定律了,一人屋中歇一夜,白日倒相安无事。

    青笙打了个呵欠,眨了眨眼睛,翻看着茶楼的账本,捧了杯茶在手里,轻抿了口,“行事要有节制..”,云倾板着脸坐在旁边,轻飘飘地扔来一句话,青笙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账本上的水渍,明明满脸通红,还有故作镇定地反驳道,“什么节制..我向来自制..”,云倾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你..你..又没那什么?你懂什么?”,青笙结结巴巴,说出来便觉得说错了,果然云倾脸色一沉,转身离去,青笙挠头,一脸无奈。

    “若华,云倾你怎么打算?难不成要让她一直随你,误了此生?”,青笙替她为习字而研磨,“我早与她说过,可另择良人,可她固执,说此生不嫁,只愿守在我身边”,端若华提起云倾,叹了口气,对云倾,她自是内疚的,可也想不出法子去弥补她。

    “她心中有你..”,青笙淡淡道,扔下手中的墨砚,搂过端若华,语气霸道,“可你是我的”,端若华轻轻一笑,“青笙吃味了..”,青笙龇了牙,“我还要吃你..”,作势恶狠狠的往端若华扑去,端若华伸手抵着她,笑声如流光飞泻。

    回苏州后,苏暮寒拜访过一次,墨家的墨轻歌来拜访过三、四次,有时连铁心也跟着过来,殊途同归的是,二人望着青笙的眼神都很灼热,让青笙有些无力招架。她便一力张罗城郊宅子的事,让张闻推却各家的拜访,领着林河和一些工匠去了苏州城郊宅子里,负责修建和机巧设置。

    作者有话要说:

    ☆、遇匪

    偏僻小道上,两辆马车驰过苏州城郊,擦过夜色,消逝在荒草丛生的小道里。“两位夫人,在此处歇息下吧”,马车外的家仆低声说道,二道倩影落下马车,梳着寻常妇人的发髻,百姓的粗布衣裳,难掩的仍是那动人的美色。

    “湄儿,要不你着男衫吧,连家仆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喻月汐悄声扯着林湄儿的衣袖说道,“我着男衫更有几分清艳姿色,扮作寻常妇人还好些”,林湄儿挺直腰背,指使着下人去四周收拾下。林湄儿背着众人,捋了下月汐垂落的发丝,低着声音,有些愧疚地对喻月汐说道,“若不是那张家庄财主要强自纳我做妾,我们也不用溜出来,让你吃这些苦头”,喻月汐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上上次,若不是被地痞纠缠,你我也不用搬家”,想来二人出宫后,无依无靠,身边没有男人,这一路竟是甫安顿好,便生了是非,只得奔波劳累。

    “成大哥当年在灵舞坊照顾过我,此人信得过,这次咱们到了苏州后,素闻虎豹骑执法森严,必无人敢打主意,可以安生过日子了”,林湄儿握过她的手,眼里闪烁着期盼,喻月汐点点头,缩进她怀里,眉眼间放松了些。

    突然,树丛中窸窸窣窣地响起来,“谁?”,成领海高喊一声,五六个家丁挡在二人身前,“哟,肥羊~”,一声猥琐的调笑从树丛中响起,陆续走出七八人,山贼打扮模样,手中的长刀舞舞生风,把众人围在圈中,“老大,还有两个美人,你看那身段,真销魂啊”,那猥琐的声音持续响起,惹得山贼们哈哈大笑,视线落在二人身上灼热的徘徊着。

    “诸位好汉,不过求财而已,钱财身外物,尽管取去便是,饶了我等性命”,成领海见得对方人多势众,且身怀武艺,若是打斗起来,必是吃亏。

    “钱留下,你们走..”,为首的大汉凶神恶煞地把大刀扛在肩上,懒懒说道,“谢英雄饶命”,成领海和众人拉着林湄儿和喻月汐便走,“站住!老子说的是,你们走,美人儿留下!”,大汉大喝一声,成领海脸色阴沉,从腰间拔出长刀,护在林湄儿和喻月汐身前,淡淡说,“弃主而逃的名声,可会被天下人耻笑!”,他这一说,其余家丁倒不敢走,只是勉强握着刀,颤抖着对着山贼。

    “那就废话少说,给我杀!”,大汉倒也不含糊,一声令下,众山贼蜂拥而上,两方打斗起来,林湄儿脸上阴沉,护着喻月汐站在一旁。

    稍懂武功的家丁,不敌凶残的山贼,三两下倒地的倒地,剩下的一哄而散,落荒而逃,只有成领海苦苦撑着,手中长刀砍倒了冲到眼前的山贼,却难敌背后的一刀,呲啦衣衫破裂,后背划出一刀长口子,本来大汉在旁看的热闹,却见得成领海苦苦支撑着,倒是放倒了四五个山贼,见得剩下三、四个兄弟,方才大怒拔刀而出,往成领海砍去。

    四人围住成领海,手中长刀光挑着他的手脚,拳脚招呼着,却不伤他要害,打的他在地上奄奄一息,大汉方才冷哼一声,扔下手中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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