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愤青杨过

    深夜的北京依旧是繁华热闹的,灯火辉煌,人潮滚滚。

    不过在某些比较偏远的路段,人流量明显地比白天少了许多。

    一条小道前,黄灯闪过以后,红灯亮起来,对面的斑马线上站着稀稀疏疏两三个人。

    夜太深了,来往的车辆太过于稀少,左右看去,连接这条小道的大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铁壳子行驶,而最近的四轮车,离这里尚且有几百米远。

    斑马线上有人等不住了,一人迈开大步,施施然向前走去,这人金发碧眼,一身牛仔装,脑袋上扣着一个瓜皮小帽,走起路来像是在太空漫步,浑身乱颤。

    一有人打头,斑马线上剩下的人立刻也开动脚步往前迈进了,唯独剩下一个拖着行李箱,着体恤穿牛仔,脚蹬休闲鞋打扮的学生留在那里,还眼巴巴看着红灯。

    那学生看着那外国人带头“闯”了红灯,愤愤然吐了一口唾沫:“靠,洋鬼子也不守交规啊,是那个杀千刀的说外国人素质高的?”

    他一句话声音大了点儿,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眼神不一,有人似乎是在看稀有动物,有人则面带惭愧。

    那外国人耳朵算灵敏,扭回头来,冲着学生瞪了一眼,骂道:“娘西皮!”

    学生一下子怒了,绝没有想到,这外国人还是个中国通,懂得用蒋介石的口头禅,学生脸一红,一卷袖子大声道:“有本事你别走,站那儿……”

    外国人一扬手:“切,有病!”

    自个儿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往前去了。

    学生后半截话就留在空中了:“小样儿,等红灯变绿了,老子过去敲不死你!”

    这学生在斑马线上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又如横行的螃蟹来回爬,眼看着那外国人走到了站牌前,眼看着那一辆公交车转了过去,眼看着那外国人上了公交车,又眼看着公交车***冒出一阵白烟,发着轰隆隆响声向前爬去了。

    叮咚!

    公交车都走了,眼看着红绿灯才变色,那学生拖着行李跑过去,也不过是正赶上一堆公交车扬起的尘土。

    “王八羔子,下回别犯在老子手里,我杨过要是整不死你,改名儿叫洋锅!”那学生吐一口痰,也不注意什么公众卫生,一个人对着远去的公交车挥舞拳头。

    杨过冲着公交车骂两句,心情一下子舒坦了,又觉得那外国人不战而逃,不敢对付他这个中国人的拳头,心下虽然不能说得意,却也挺骄傲。

    杨过是在兵马俑旁边长大的,从小被秦始皇精神鼓舞,总觉着我堂堂中华四方来拜,洋鬼子不过猖狂数百年,以后风水轮流转,中国人扬眉吐气的时候多着呢。他对外国人是绝对看不上眼,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如果那个外国人不闯红灯,杨过就要闯了!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顶不住了,就想赶快投入学校的怀抱了!

    问题是那个外国人一闯红灯,杨过立刻把这问题上纲上线了,宁肯等红灯变绿,做的一定要比那外国人好!

    杨过骂完了,从兜里面掏出地图,一点点看,“嗯,从学院路往西拐,到清华东路,再往西走,没错,同人大学就是这儿了。”

    他收起地图来,精神振奋往前拉,老远看着一栋楼房高高耸立,上面电子大字晃眼明亮,清清楚楚四个字:匕口一子。

    杨过不知道这是北京同人大学六个字中,北、同、大、学四个字有电的部分凑出来的四字,立刻头晕了:不会吧,首都人民这么不厚道,卖给我假地图?我这是到哪儿了?

    ——

    “谢谢,谢谢,”令狐冲一脸笑容,犹如和煦春风在脸上吹,“谢啦啊,学长,您慢慢走!”

    那鼻梁上戴眼镜,脖子上挂胸牌,脸上青春痘散发,胡子拉碴一大把的男生点点头:“行了,你宿舍就在这儿,该领的东西在楼下,你能跑就跑,懒得动就先睡一晚上明天再拿,少不了你的,行啦,我走了啊。”

    “学长”大哥式地摆摆手,自以为帅气的扬扬头,在空中留下一股汗油味和头皮屑,大踏步向前去了。

    “娘啊,这大哥身上味儿怎么比我还重呢?”令狐冲关上门一阵感慨,刚才那位身上的汗臭,就连坐了一天车的令狐冲都受不了。

    门窗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令狐冲一个个看过去:

    段誉?断欲,该不会是性无能吧?

    杨过?洋锅,质量不知道如何?啊,也是陕西人啊,那质量肯定没说的,好!

    林平之,文绉绉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儿?

    韦小宝,太俗了吧,小宝,还不如叫老鸨……

    高强?嗯,又高又强?切,一看名字就知道这人虚假……

    令狐冲把自个儿宿舍里的每个人姓名拿来调侃一番,心情愉快了很多,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才平下心来仔细看房间,令狐冲命相不错,这栋楼房是全新的,令狐冲是入住的第一批学生,眼前的房子约有四五十平方,六张床分成两列排开,所有床都高悬空中,与白刷刷的房顶中间空着一大段距离。

    每个床铺下面则是一张衣柜,一张书桌,书桌旁边窄窄的长梯,直通床铺。

    简单来说,床铺、衣柜、书桌是一体化设计,融合在一起。

    六张床中间空无一物,露出白色地板,不知道什么材料铺地,灯棍儿照耀下,白地反光耀眼,屋子外面隔着一个小门和窗户,还有一个阳台,阳台天花板下面镶着两根明晃晃的不朽钢管长长的棍架,阳台冲南,推开窗往下看,人来人往人头攒动,都是学生,往远处看,绿树与大楼共存,云彩与小鸟齐飞,一轮明月当空照。

    令狐冲立刻松了一口气,他深怕自己不走运点背儿,若是分到一面向阴背阳的屋子,整日里不见阳光,那可就惨了。

    他回了一口气,再杀回屋子看,才发现每张床铺上面光溜溜的,他竟然是第一个到宿舍的新生。

    兴奋的令狐冲开始为自己选床址了,嗯,靠近阳台,最好能被阳光照射到,那就只剩下阳台后面两张床,其中靠东的床铺挨着阳台上的门,嗯,到了冬天,窗户一开冷风嗖嗖往里面灌,那个位置坐长久了会得老寒腿的!

    令狐冲眼镜就瞅着最后一张床,这张床坐北靠西,挨着阳台明亮的窗户,既会被阳光普照,又不会受冷风吹拂,简直是屋子中床铺的极品!

    令狐冲兴奋地爬***,铺开床单被罩,又去水房打了水,把书桌衣柜擦地一尘不染,又辛辛苦苦从行李箱中将衣服弄出来,挂在衣橱里面。

    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令狐冲欣慰一笑,泡一杯热茶放桌上,自个儿坐倒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听着音乐,嘴角一咧准备开怀大笑……

    他的嘴角突然凝固了,两只眼睛如含冤死去的鱼儿怒放。

    床铺左上角,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地儿写两字儿:杨过。

    令狐冲疯了,一个个床铺查过去,在开门关门一股风恒定而吹的方向——整个宿舍堪称最糟糕的床铺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咚咚咚!

    门敲响了。

    “有人么?”外面一声陕西口音喊着那叫一个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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