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锤子
我叫罗天赐,喜欢喝酒,因为喝酒能忘记很多事。
可是,有些事,却永远忘不掉,就比如,我的姑父,当我面糟蹋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这件事。
那年我十四岁,大年初四随母亲去河北邯郸小营村,也就是姑父家走亲戚。
算起来,我有三四年没来姑父家了,因为我害怕姑父,他总是神神叨叨的,经常说些鬼啊邪啊的事儿,每次都听的我毛骨悚然。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见表姐雪月,我才不会来这儿。
表姐雪月和我是小学同学,人长得漂亮,个子高挑,上小学的时候就发育比较成熟,公认的校花,对我比较照顾。
因为我和雪月比较聊得来,久而久之,也产生了一些暧昧情愫。
只是几年前,表姐忽然辍学了,我们这才断了联系。
我百无聊赖的坐着,听大人们聊天,左顾右盼,就是没见到表姐雪月,这让我有点失望。
我也不敢打断大人的谈话,没敢问,只能干坐着。
那里离我家太远,所以我们是要在姑父家住一晚,次日才走的。
在最后要去睡的时候,我才忽然插嘴问了一句“表姐不在家吗,怎么没见她”?
谁知我这么一问,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冷清了下来,众人的脸都耷拉下来,氛围十分尴尬。
姑父忽然诡异的冲我笑了笑,那笑,让我有点害怕。
“天赐,你知道,囚子是什么吗?”姑父阴阳怪气的问道。
囚子?我还真没听说过,于是我摇了摇头,有点搞不明白姑父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这和表姐有啥关系?
姑父刚想继续说,我妈却紧张的站起来,瞪了姑父一眼:“跟孩子说这个干啥,快点去睡吧。”
说着,我妈便匆忙拽着我走开了,并且再三警告我不许再问表姐的事了。
看我妈表情严肃,我也有点怕了,只好点头答应,心里泛起了嘀咕,想着姑父说“囚子”,到底想跟我传达啥意思。。
在房间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表姐那迷人的影子。
到了半夜十一点钟的时候,我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乡下人都睡得早,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我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传来姑父的声音:“天赐,睡了吗,我找你有点事儿。”
虽然姑父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我依旧能听出他说话有点醉醺醺的。这个时候找我,莫非想让我陪他喝酒了。
反正我也睡不着,就陪他喝点吧,正好也能打听一下表姐的事。
开门后,姑父手里果然提着一瓶牛二,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不等我开口,,他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姑父力气很大,拽的我踉踉跄跄。我急忙问姑父要带我去干嘛?
姑父浑身酒气,闷声闷气的问我你不是要找表姐吗?我带你去找表姐。
一听到表姐,我立马来了兴致,干脆不用他拽了,直接跟在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姑父,表姐在哪儿?怎么一整天没见她。”
姑父忽然停下来,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来:“天赐,你真的不知道囚子是啥?”
我摇了摇头。
“那就好。”姑父的笑,依旧那么阴森,诡异:“雪月,就在囚子里。她想见你了。”
我心里更不舒服了,姑父的表现太反常,一直说囚子的事儿,表姐就在囚子里?那囚子,是栋房子吗?
那天月亮很大,风也很大,姑父在前边跌跌撞撞的迈着大步,一直把我带到了一望无际的小麦地里。
那时小麦刚发芽,只有一寸长,整片大麦地一望无际,只有姑父家田地中心,有一个水泥砌成的建筑物,只有一人来高,宽和长也只有一米左右。
姑父直接带着我,走到了这个水泥建筑物跟前。
以前我从没见过小麦地里有这种建筑,刚开始还以为是住人看田的呢,可是仔细观察,却发现这水泥建筑根本没有门。
只是在最下面,有一排正方形的小孔,看上去好像排水用的。
我纳闷儿的看着这建筑,能感觉到那一排方形小孔里面,正阵阵的往外面吹风,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那会儿我是有点怕了,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
“嗷!”就在我望着这古怪建筑愣神的时候,身后的姑父竟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立马转身,惊骇的发现姑父竟趴在地上悲痛痛哭,拳头恨恨的捶打地面。
荒郊野外,夜深人静,姑父这诡异举动吓到我了,还有那古怪建筑里不断吹出阵阵阴风,好像还夹杂女人呜咽的哭声,更让我感觉头皮发麻。
我立即半蹲在地上,要把姑父扶起来:“姑父,你喝多了,咱们快回家吧。”
可没想到,姑父竟一把将我给推开了,猛的站起来,两眼怒睁,通红通红的,布满血丝,面容扭曲,狰狞的盯着我。
他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通破口大骂:“囚子,这玩意儿,就是他娘的囚子。雪月就住在里面,你要见她是吧,赶紧的吧,老子带你来见她了。”
我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这玩意儿就叫囚子?表姐住在里面?开玩笑,这玩意儿连门都没有,而且空间小,这么偏,哪儿能住人。
我说道:“你喝多了,咱先回家……”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姑父竟直接朝我冲了上来,牛二直接砸我头上。
我顿时间吓懵了,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就感觉有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紧接着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的,我又听见他鬼哭狼嚎的声音:“雪月,你日思夜想的小哥来了,以后,就让他陪着你吧。”
在那种情况下,年幼的我根本不知所措,一心想逃走。
不过,当时的姑父已经彻底疯了,又怎么会让我逃走?他一把拽住我,把我拖到了囚子旁,狠狠的朝囚子上撞了一下。
顿时,我眼前一黑,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我模糊记得,我是被冻醒的。而当我被冻醒之后,就看见了令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我恍恍惚惚的看见,寒风刺骨的夜里,姑父正拖着一个女孩儿,强硬的要把他塞到囚子里面去。
而那个女孩儿,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的表姐吗?
表姐哭喊着,不肯往前走,我看见表姐脸红彤彤的,衣服都被撕破了,泪如雨下,苦苦哀求姑父,别让她进囚子里了,她害怕。
可根本无济于事,姑父却越来越疯,嘴里不断呼喊着:“你这种贱女人,就该呆在囚子里,快滚进去。别想逃……”
当时我立即就清醒了,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就朝姑父走去,我要把表姐救下来。
可我刚靠近,就被姑父发觉了,姑父起身给我一个飞踹,再次把我踹到了囚子上。
这一脚力气很大,我感觉我再次倒在了囚子上。再也支撑不住了,眼皮沉的好似灌了铅,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看见姑父在打雪月,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我脑子里一直回荡,那求救,近乎哀求的眼神,深深刻在我脑子里……
我多想去给表姐解围,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眼睛,使不上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自家床上,头依旧昏沉的很,好似灌了铅,浑身上下酸痛的很,而我妈正在旁边给我换吊瓶。
“妈……”我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我妈惊喜万分,立马蹲下身子,激动的都快哭了:“天赐,你可算醒了,你可把妈给急坏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疼。”我如实说道。
我妈的眼泪,立马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你这个傻小子,你跟你姑父较什么劲。你能打得过他?哎,那混蛋也是,对你下这么重的手,等下次见他,我非得……”
说到这里,我妈忽然不说了,表情变得很古怪,只是安慰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妈这么一提醒,一大波记忆立马涌上头脑,我记得我是被姑父打了,表姐很可能是来帮我,结果醉酒的姑父疯了,把表姐给……
想到这里,我再也躺不下了,忍着全身疼痛,从床上半坐起来,扯着嗓子喊:“妈,姑父呢?我要弄死他,他欺负表姐,我……我非得弄死她……”
我妈顿时浑身一颤,便僵住了,之后缓缓转身,表情变的异常严肃:“天赐,别胡说。从现在起,不许再提起二彪(姑父小名)了,知道了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当世界上没这个人。”
“妈,你不知道姑父对表姐……”
“什么表姐,雪月根本不在家,那是你做的梦。我说了,不许再提起他们两个,以后也不要再去囚子那种地方,以后咱们没那样的亲戚了,记住了吗?”
“囚子到底是干嘛的?”我心里满是疑惑,又怎么甘心就此不管不问:“姑父说,表姐就住在囚子里边!”
可没想到,我刚问出来,我妈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之后她狠狠的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疯了一般的怒吼:“滚,我说了,不许再问了,你再问,就是逼你娘去死啊。”
我吓懵了,怎么都没想到我妈反应会这么大。我不敢再过问了。
可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姑父”“表姐”“囚子”,那晚的事很真切,绝不是做梦,我妈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永远不知道真相。
可是,人生没得选择!当晚,残酷的真相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可感觉刚睡下没多久,床头窗户却被敲的啪啪作响。
我不耐烦的从床上半坐起来,望向窗外,可这么一看,顿时怒火中烧。
万万没想到,敲窗户的,竟然是姑父。
此刻的姑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裂开,冲我狰狞的笑着。
王八蛋,竟然还敢来,还笑?分明是挑衅老子。
我怒不可遏,直接抓起床头凳子,就要冲出去替表姐出气。
还没开窗,姑父就开口了。他的声音僵硬,缓慢,好似机械声:“有酒吗?喝口酒咧。”
“草你大爷。”我顿时暴跳如雷,也顾不上他是我姑父了,直接把凳子扔向他,凳子砸破玻璃,又被窗户给反弹回来,掉在地上。
不过玻璃渣子却砸在了姑父脸上,他的脸顿时被划开了好几道伤口,鲜血直流,看上去更渗人了。
“有酒吗,喝口酒咧。”姑父继续嘿嘿笑着。
“有你大爷!”我骂了一句:“等着,老子给你送去。”
可我刚准备出去,却忽然发现姑父身后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我的视线立马集中上去,却惊喜的发现,那白色影子,竟然是表姐。
表姐依旧是昨天的白纱裙,如她的脸那般的白,长发披肩,配上那精致五官,很是好看。
她好似有点畏惧的看着我,那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只是他脸色苍白,看着有点渗人。
我惊喜万分,表姐来了,她没事儿就好。
我刚想和她打招呼,表姐却紧张的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伸手指了指姑父的下半身。
我愣了,不知道表姐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我妈估计被窗户砸破的声音给惊醒了,推开门过来看看。
“天赐,深更半夜你干嘛……啊,二彪,你……你不能来这儿?”
姑父咧开嘴,冲我妈狰狞笑着,脸上的血丝,不断的淌着:“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妈吓坏了,拽着我接连后退,而姑父却伸出血淋淋双手,抓住窗户上的钢筋,竟然想爬进来。
“滚!”虽然我妈吓坏了,可她依旧鼓足勇气大骂了一句,之后匆忙跑到我床头,从床头柜里抓起一串红炮仗,点了之后,直接扔到窗户上:“二彪,你给老娘滚,你欺负我家天赐,老娘我跟你没完,滚的远远的,再回来,老娘骂死你,回你该呆着的地方去……”
我傻眼了,在我印象里,我妈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别说骂人了,说话都不大声,温柔的很。
可今天我妈竟然把姑父给骂的狗血喷头?我看的莫名其妙。
我妈依旧在骂着,鞭炮声也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姑父可能害怕了,缓缓倒退了去,可是那狰狞的笑,以及满是血的脸,却在我脑子里不断回荡。
我看了一眼表姐,生怕会吓着了表姐,想把她给拽进来。
表姐木头桩子似的,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断的伸手指着姑父的下半身。
什么意思?我没动,狐疑的朝姑父下半身望去。
这么一看,我顿时呆住了。
姑父竟是在垫着脚尖走路,看上去好像只有大拇指接触地面。
他的裤腿,竟满满的都是猩红色的血,而且腰部的腰带,勒的特别紧,腰很细,我感觉我一把手能掐的过来,很是诡异。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我妈便猛的跑上来,一把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孩子,别看!”
我吓的浑身哆嗦,姑父太吓人了,我努力想挣脱开我妈的双手,想看看表姐,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我妈估计使上了浑身的力气,我挣脱不开。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我妈才终于松开了我。就听见咕咚一声,回头一看,发现我妈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双目无光的望着窗外,良久才嚎了一声“作孽啊”。
我妈这颓废模样,有点吓到我了。我连忙把我妈扶起来,说道:“妈,表姐还在外头,我把表姐叫进来。姑父不是好人……”
谁知我这么一说,我妈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一把搂住我的腿:“不许去,你就当不认识他们。”
“可是……”我急的满头大汗,真担心姑父还会把表姐赶回囚子:“表姐有危险啊。”
“没什么表姐,也没你姑父,以后别提这两个人,咱没这样的亲戚。”说着,我妈艰难的扶着床头站起来,钻到柜子里,翻腾了起来。
“妈,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姑父踮着脚走路,还有他的腿上都是血……”我连忙跟我妈说事情的严重性,搞不好要出人命。
可我妈就是不让我出去找表姐,只是在柜子里翻腾着。到最后,我妈竟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把杀猪刀来。
我妈望着杀猪刀感叹了一句:“哎,要是你爸还在多好,这些东西还敢来咱们家?”
我更纳闷儿了,我妈把我爸的杀猪刀拿出来干嘛?
我爸生前是一名屠夫,我小时候几乎没断过肉。只可惜我爸死的早,从那以后家里日子就不好过了。我妈把我爸留下来的杀猪工具都卖了,只留下了这把杀猪刀,说是留个念想。
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自从杀猪刀放起来之后,我妈基本上没拿出来过。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妈忽然拽住我的胳膊,把我生生拽到了牛棚前。
之后,我妈直接把杀猪刀塞到我的手里,指着我家唯一的一头母牛,说道:“去,把他杀了。”
我傻眼了,我妈这到底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我爸死后,我家可就全指望这头母牛耕田种地了,平时我妈对这头母牛不错,就算自己少吃点,也得给母牛多买些饲料,搀在秸秆里喂牛。
现在我妈竟让我把母牛给杀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我妈疯了!
我自然不肯,可我一这么说,我妈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冲我一声怒吼:“不就是一头牛吗?有什么下不了手的。母牛不死,你就是要逼死咱娘俩啊。”
什么跟什么啊,我稀里糊涂的,母牛生死跟我俩有啥关系?再怎么着,我也不舍得杀掉这头牛啊,没了这头牛,以后我们家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但是我再怎么倔,也倔不过我妈。我妈快被气疯了,抓起扫帚就狠狠的往我身上拍,拍的我疼的掉眼泪。
我最后也是被逼急了,一刀就捅在了那头母牛的脖子上。诡异的是,那头母牛竟然没发出一声惨叫,刀一插进去,它立即就给我们跪下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母牛冲我们流眼泪,还带着血。
我伤心,难过,恐惧,委屈……一系列情绪涌上心头,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妈却根本不管我,在母牛死彻底之后,我妈就把母牛,一刀刀的给剁成了肉块。
到这会儿,天也差不多亮了。
我妈转过身来,此刻的她,浑身上下都是牛的血,脸上也是,看上去比姑父还狰狞。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去,把村里人都喊来,今天咱们请他们吃炖牛肉。”
在那会儿,村民一年到头难得吃一次肉,牛肉更是金贵。这要是拿去换粮食,够我和我妈吃一年的,我真不知道我妈怎么这么慷慨大方,要请村民们吃肉。
我据理力争,我妈最后被我给逼的哭了起来。我实在是不忍心,只能按我妈的吩咐做事。
神神叨叨的姑父,被打的表姐,古怪的囚子,锋利的杀猪刀,我妈的诡异举动……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感觉我妈知道一切,可就是故意瞒着我。
我挨家挨户的去通知村民去我家吃肉,可是村民一听说去我家吃牛肉,表情就不自在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兴奋。
到最后他们也只是随口敷衍了我一句,说会去的,就匆忙关上了门,我分明听见他们唉声叹气的嘀咕什么。
我立即意识到,村民也可能清楚其中的猫腻儿,所以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在通知老村长四爷爷的时候,我并没有着急离开。
四爷爷听我说我妈请村民吃牛肉的时候,表情怔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笑了笑,这笑有点无奈。
他拍了拍我的后脑勺:“知道了孩子,剩下的人家,我替你去通知,你回去吧。”
我执意不肯走,就在门口站着,鼓足勇气问道:“四爷爷,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四爷爷一听,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他随口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别胡乱打听。你只要听你妈的话,那东西……他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那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我连忙追问道:“四爷爷,你知道囚子是干什么的吗?你不跟我说,我今天就不走了。”
说着,我就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四爷爷疼我,他绝对不会打我。
我注意到,四爷爷在听到“囚子”两个字的时候,手里的烟杆子顿时松了一下,差点掉地上。
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和的四爷爷,这会儿竟也发怒了。他瞪大眼珠子,胡子翘的老高,比我妈还吓人:“熊孩子,快回家去,瞎打听啥,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说着,四爷爷一把拽起我的胳膊,就把我给推出门了,之后咣当一声关上门,任凭我怎么喊也不开门。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怏怏的回家了,心中却越发的恐惧起来,囚子,很古怪。表姐为什么住在里面,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此刻她一定很难受吧……
想起表姐那漂亮的脸蛋,雪白的肌肤,却要住在那种地方受苦,我就忍不住心疼,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还没进家,我就闻到一股肉香味,我妈已经支起了一口大锅,在煮牛肉了。
不过我这会儿一点吃肉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表姐。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心理压力了,就向我妈提出,要去囚子里看看表姐。
我妈顿时就怒了,狠狠瞪了我一眼,告诉我若是再提起表姐和囚子,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
没办法,我只能坐在门槛前,等着乡亲们来吃牛肉。
我看见老村长颤颤悠悠的从家里走出来,替我挨家挨户的通知村民了。
在老村长通知二癞子家的时候,我听见老村长和二癞子吵起来了。
听起来,好像是二癞子不愿来我家吃牛肉,结果老村长就骂二癞子,说他没良心,要不是我爹心肠好,怕是二癞子早就饿死了。
的确,二癞子是流浪孤儿,流浪到我们村,看村民们都舍得给他饭吃,干脆就留下来了。
当然,那会儿村民都穷,自家人都养活不起,谁还去养活二癞子。好在因为我爹杀猪,家里还算富裕,没少接济二癞子。
最后四爷爷把二癞子给骂的说不出话来,这才气冲冲的从二癞子家走出来了。
等天大亮的时候,村民们才一个个的来我家了。而且乡亲们还不是空手来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红色烟盒做成的荷包,来了之后,就都挂在我脖子上,之后随口吃两口牛肉,就神色慌张的逃离我家了。
尽管我妈对每个人都热情有加,低三下四,可那些村民都不给我妈好脸色看,也就四爷爷安慰了我妈几句,然后一直在院子里坐着,看着匆忙来去的村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二癞子是最后一个来的,看上去还气鼓鼓的,给我戴荷包的时候,还狠狠白了我一眼,到院子里吃了一块牛肉,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可是二癞子刚走了没几步,却忽然停住了,冲我嘿嘿一笑,勾了勾手指:“天赐,你过来,跟你说件事儿。”
我对二癞子印象并不好,若是平常,我根本不会去理他。
但我转念想,说不定二癞子会告诉我关于囚子和表姐的事呢,所以还是走了上去:“干嘛?”
“嘿,天赐,你表姐来找你的事儿,咱全村人都知道啦。”二癞子笑着说道:“你表姐嘛,长得还不不赖。人家这么喜欢你,你可别辜负人家啊,今天晚上偷偷去囚子找你表姐,先生米煮成熟饭,你妈肯定让你娶了你表姐,到时候就啥事儿也没有了。”
我一听,就知道这二癞子没按好心,原本还想问问二癞子,那囚子到底是啥东西的,但这时候四爷爷却走了出来,听见二癞子跟我说话,气的四爷爷随手用烟杆子扔二癞子:“二癞子,你给我滚,别他娘的胡说八道。”
二癞子灰溜溜的跑了,一边跑还一边骂:“哼,到时候乡亲们都被他家害死了,我看你还这么威风不。”
啥意思?为什么乡亲们都会被害死?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四爷爷。
四爷爷拍了拍我后脑勺:“别听二癞子胡说八道,快回去吧,有四爷爷在,没事儿的。”
我知道再问,四爷爷也不会告诉我真相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回去之后,我妈正望着一大锅牛肉啪嗒啪嗒的掉泪。看见我之后,我妈连忙擦干眼泪,让我回去睡觉,她则在外面收拾碗筷。
我想帮我妈收拾,不过我妈却坚决不肯,只让我回去睡觉。
我又怎么睡得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表姐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天晚上姑父表现怎么这么怪,以及今天村民们奇怪的表现,二癞子那句“害死乡亲们”……
很快,时间便到了晚上,我和我妈简单吃了点牛肉,我妈就让我回去睡了。
我想把脖子上几十个荷包给摘下来,不过却被我妈给训了一顿,我妈警告我,这些荷包,必须戴七天,七天之后才能摘。
然后我妈就把屠宰了母牛的杀猪刀,挂在了大门上,关上门之后,这才是回去休息。
可能是昨晚到现在都没睡,我的困意很大,尽管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想法,可还是很快就睡了去。
感觉刚闭上眼没多久,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给惊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杀猪刀拍门的声音。
外头应该起风,吹的杀猪刀拍门,我也没在意,闭上眼准备继续睡一会儿。
可就在此时,我分明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天赐……呜呜……我好冷……”
是表姐的声音!
我一下清醒了很多,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表姐此刻正站在窗外,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表姐的皮肤,依旧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和她身上的白色长裙一样白。她看上去依旧那么迷人,性感轻薄的红唇,默含秋波的双眼,调皮微翘的小鼻子,看上去跟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一般,我竟然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自卑感来。
一阵微风吹过,她的长发挡住了半边脸庞,美不胜收,我看傻眼了。
“表姐,你快进来。”我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走过去,想让表姐从窗户上爬进来。
可没想到我刚靠近,表姐竟害怕的倒退了几步,警觉的望着我脖子上挂着的荷包。
“表姐,你怎么了?”我着急的问道:“快进来啊,我陪你去报警,把姑父那个大坏蛋抓起来。”
表姐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天赐,住在囚子里,我好冷啊,你把我从囚子里救出去,好不好,呜呜,呜呜……”
“表姐,来我家住。”我说道:“那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我这就把你的东西搬我家来。”
说着,我就准备从窗户上跳出去。
可就在我准备跳出去的时候,表姐忽然冲我摇了摇头,虽然动作轻微,可我还是看到了。
怎么回事儿?表姐不让我出去?
我狐疑的看着表姐。
表姐伸出一根手指,偷偷的指了指她身后。
我的视线,顺着表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姑父竟然也来了。
他就站在院子外面,两只白森森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今天的他,和昨天一样,都是踮着脚尖,裤子上都是血,腰部很细,咧着嘴冲我笑着。
那白森森的脸皮,让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
虽然害怕,可一想起姑父的禽兽行径,我就怒气冲天。
愤怒战胜了恐惧,我顿时破口大骂了一句:“你竟然还敢来我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姑父发出那阴森森的声音来:“有酒吗,喝口酒咧。”
“喝你大爷。”我毫不犹豫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我马上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可我刚跳出去,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院落里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倒退了两步。
再仔细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我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院子里,往院子里扔了一串鞭炮。
鞭炮声一响起,姑父好像很害怕似的,立马就逃走了,表姐也惊慌的跟在姑父后面。
我刚想去追,我妈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走到了杀猪刀前,把我推进门里面,然后不停的开门,关门。
于是,杀猪刀不断的和门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来。
被我妈拽着,我急的又蹦又跳,表姐马上要跑远了,我必须把表姐追回来,绝不能让她再去囚子受罪。
“妈,你到底想干啥。”我急吼吼的挣扎着:“表姐要被姑父抓走了,快去救她啊。”
没想到我妈啪的一巴掌,就狠狠抽在了我脸上:“天赐,你给我醒醒。你还没看出来,你表姐和二彪想害死你吗?”
想害死我?我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连忙跟我妈解释:“妈,你搞错了,是姑父想害死我,表姐是来救我的。”
“你……你……你……”我妈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我,接连说了三个“你”字:“你是真傻到家了。那哪里是你表姐啊,那分明是……”
说到这儿,我妈欲言又止,表情变的狰狞古怪!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妈,虽然两三年没见表姐了,但还真不至于认错人?
我再三询问,我妈就是不说,最后只是再三叮嘱我,以后无论是表姐还是姑父来找,千万不要搭理他们,更不要走出房间,不要摘掉锦囊,就当他们不存在。
只要我能坚持七天,他们就不会再来了。
我妈是哭着,近乎哀求的跟我说的。我平日里最见不得的,就是我妈哭了。所以虽然心里还是不舍得表姐受苦,不过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而且我看表姐和姑父都怪怪的,怀疑他们一家都有神经病,我干嘛要管那一家神经病的事啊,那不是跟着犯神经了吗?这么一想,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下半夜我几乎没怎么睡,大早上刚有点睡意,我家的门就被推开了,四爷爷站在院子里喊我的名字。
虽然我十分疲惫,不过最后还是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去见四爷爷。
四爷爷看见我,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脸和蔼笑容的问我,昨天姑父和表姐有没有来找我。
我说见到了,四爷爷当即就紧张起来,连忙让我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我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四爷爷听。
四爷爷听了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嘱咐我一定要听我妈的,晚上千万别离开这间屋子,更不要把荷包摘下来。
一提到荷包,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四爷爷,为什么表姐看见荷包有点害怕呢?
四爷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害怕就对了。孩子,听四爷爷的。只要你能坚持七天,七天之后,四爷爷亲自带你去把囚子给拆了。”
听四爷爷这么一说,我当即就乐了:“拆了囚子,能不能让表姐来我家住?”
四爷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在这之前,你千万别摘掉锦囊,也不要理二彪和雪月。如果你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四爷爷就不带你去拆囚子,让雪月永远都住在里面。”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总觉得四爷爷是在敷衍我。
四爷爷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接下来一整天,我都无所事事,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一天三顿饭,我吃的都是剩牛肉。吃的我都腻歪了,很想喝一碗清淡小米粥。
不过我妈却坚决不同意,渴了只让我喝牛肉汤。
我发现一件古怪的事,那就是今天除了四爷爷,没一个人来我家串门。
在以前,我家经常人满为患,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喜欢来我家拉家常。今天一个人没有,我觉得肯定和姑父以及表姐的事有关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妈重新把杀猪刀挂在门上,小心翼翼的把我脖子上的荷包重新擦拭了一遍,这才是让我上床睡觉。
今天一整个白天,我基本上都在睡觉,所以到了晚上,竟一点困意都没有,只好把玩着脖子上的锦囊,想拆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
反正我妈只是警告我,不让我摘掉锦囊,又没说不让拆开看。我也就没当回事,随手拆开了一个。
荷包刚拆开,里边就哗啦啦的掉出来很多白色小东西,我连忙去看,却顿时给吓的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那里面装的,竟然都是人的指甲和头发,密密麻麻,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指甲和头发做锦囊,这戴在身上,多渗人啊。
我当时真的很想摘掉,但一想到我妈的嘱咐,还是没摘,将掉落的指甲和头发全都塞了回去,绑上之后,就准备躺床上眯一会儿。
感觉躺下不到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杀猪刀再次拍打起门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我就起鸡皮疙瘩。真搞不明白我妈把杀猪刀挂门上到底想干嘛,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
杀猪刀叮叮当当响了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我就听见床头窗户被敲的啪啪作响。
我潜意识中就认为,肯定是姑父又来找了,虽然不清楚姑父为什么每天晚上来,但我想起他就来气,就想骂他一顿。
不过,我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来者并不是我姑父,而是二癞子。
二癞子咧着嘴,嘿嘿傻笑着,面部表情很不自然,有点僵硬,口水都耷拉了下来。
我忽然发现二癞子的脸有点发紫,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很小,露出大片的眼白,看着好像死鱼眼,那模样看起来十分渗人。
妈的,这家伙深更半夜故意跑来吓唬我的吧,我对二癞子印象并不好,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二癞子,深更半夜,你来干啥?”
我一开口说话,二癞子这才停止敲窗户,开口讲话。
我发现他的声音僵硬,冰冷,竟跟姑父的声音十分相似:“你表姐让我告诉你,去囚子给她送棉被,她冻的慌。”
嗯?一提到表姐,我再次一阵心疼。这大冬天的,我缩在被窝里还嫌冷,表姐穿的那么单薄,在冷冰冰的囚子里,肯定更难受。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一阵心酸。
可是我妈和四爷爷说,不让我出门啊,我该怎么办?
我望着二癞子,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二癞子却依旧重复着那句话:“你表姐在囚子里冷咧,要你给她送棉被去咧……”
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出去了。如果我出去,让四爷爷知道了,七天之后四爷爷就不带我去拆囚子,救表姐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是多想见见表姐啊,可是一想到我妈和四爷爷的警告,我就为难了。
最后,我只好哀求二癞子:“二癞子,你帮个忙,帮我给表姐送一床棉被。我妈不让我出门,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酒咋样?”
二癞子却并不理会我,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朝院子外面走去,嘴里依旧重复着那句话:“你表姐在囚子里冷冽,要你给她送棉被去咧……”
看二癞子要离开,我着急起来,连忙喊二癞子,可他却根本不理我,依旧缓缓的朝外面走。
妈的,我气的直跺脚,这个该死的二癞子,一点小忙都不肯帮。我随手抓起了一块土坷垃,就朝二癞子扔了去。
不过我力气太小,再加上二癞子一直往前走,土坷垃并没有砸在二癞子身上,只是落在了他的脚下。
我的视线也随着土坷垃落在了二癞子脚下,目光无意中瞥见了二癞子的脚。
嗯?看见二癞子走路的方式时候,我再次愣住了。
二癞子走路的时候,竟然跟姑父一样,都是踮着脚走路,脚尖着地,却没有姑父稳当,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可能跌倒。
二癞子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二癞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我家院子,不过他的声音,依旧在我耳畔不停的回荡着。
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表姐被囚在冰冷的水泥囚子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情景。
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却遭受这样的虐待,真是太可怜了,想着以前表姐对我的关心,有好东西自己不舍得吃,给我吃,我心中的愧疚膨胀的越发厉害,我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表姐了。
这个时候,表姐正需要我,她只是需要一床棉被,我都没法满足她的愿望,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最后我被折磨的肝肠寸断,伤心至极。终于还是一咬牙,决定去给表姐送棉被,实在不行,就让表姐搬到我家来住。
她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应该过美好幸福的生活,怎么能受那份罪呢?
想通了之后,我也就不再犹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抱住我的棉被,就准备从窗户上爬出去。
之所以不走正门,是因为我不想惊动我妈,让我妈知道了,她肯定不让我去,我妈对表姐印象似乎不怎么好,不想让我跟表姐玩。
我的脚刚迈出窗户,却忽然感觉,好像一只干枯冰冷的爪子,在我脚上抓了一下。我立马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呢,就不准备管,想要继续往外跳。
可是我刚站起身来,一个冰冷,却又美妙的声音,忽然从大门口传来。
“天赐,快回去。”
我立即望去,惊喜的发现,此刻表姐正站在院落门口。
她依旧是一身白纱裙,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完美,性感,月光下,她的身影平添了几分落寞,却更显的楚楚动人了。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了她的白纱裙,露出一截白嫩嫩的细长小腿,很是漂亮。
她长发披肩,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好像能勾魂似的,看得我再次着迷,那翘起的小鼻子,性感红唇,表姐身上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
“表姐,我正准备给你送棉被呢。”我激动的说道:“表姐,你冻坏了吧,快进来吧。”
说着,我就准备跳出去,把表姐迎进来。
可是表姐却忽然紧张的喊了一声:“天赐,别出来,快进去。”
表姐这么一喊,我妈和四爷爷的警告,当即便在我耳畔响起。
再加上我伸出窗外的脚,总感觉有冰凉爪子摸着,让我有点害怕,最后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将脚缩了回去,对表姐说道:“表姐,你快进来,去去寒吧。”
表姐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到了窗口,明亮双眸,尽是哀伤:“天赐,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听表姐这么一说,我顿时紧张起来:“表姐,你要离开了?你要去哪儿?”
表姐说道:“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在这七天,别管你姑父怎么蛊惑你,你别走出房间就可以了。”
“可是……”我急的满头大汗,一想到表姐要离开,我就心酸不已:“表姐,我想你了,你别走好不好。你放心,以后你就住在我家好了,我保护你,绝不让姑父再欺负你。”
表姐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哎,天赐,你别说了。以后有缘,咱们还会再见面的。记住,这七天,千万不要出门。我走了。”
说着,表姐一咬牙,转身朝外面走去。
刚见到表姐,她就要走,我心如刀绞般的难受,那种不舍,真折磨人。
过度的思念,让我近乎丧失了理智。我当即便喊了一声“表姐”,之后便准备跳出去,拉住表姐,哪怕跟她多说会儿话也好啊。
表姐听见我的动静,当即转过身来,看见我要跳出来,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训斥的语气说道:“天赐,别出来,否则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可是表姐,我不舍得你走啊。”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一个女孩子,出去被别人欺负怎么办”
表姐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一言不发,只是冲我摇头。
我知道,她是不舍的我了,表姐也不想走。
“表姐,你进来。”我说道:“你不进来,我现在就出去。”
我这么一说,表姐当即就有点慌了,连连说道:“别……别出来,我……我进去。你把屠夫刀拿走,我害怕……”
我心中大喜,连忙跑去门口,把屠夫刀摘了下来。正准备出去把表姐迎进来,表姐的声音却在我的卧室中响起:“天赐,把屠夫刀挂上吧,我进来了。”
我没多想,认为表姐是从窗户里翻进来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表姐翻窗户没发出半点声音,而且还这么快?
挂上屠夫刀,回到卧室,表姐正坐在我床头,我立即坐到表姐旁边,一把抓住表姐的手。
她的手白白嫩嫩的,很滑,好像香皂,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气,令人沉迷。
“表姐,你好美……”我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
表姐扭头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一咬牙,说道:“天赐,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表姐的话,好像一记闷拳,狠狠打在我的心上,痛的我好长时间没说出话来。
“表姐,他……人怎么样?”
“很好。”表姐说道:“至少,比你成熟。”
我愣了,万万没想到,表姐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那我算什么?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呵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安慰自己,应该尊重表姐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走了。”沉默了片刻之后,表姐还是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我下意识的伸手扯表姐:“表姐,别走……”
可这么一扯,我竟无意中把她的白纱裙给扯掉了。顿时,她雪白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眼前。
我顿时傻眼了,这美妙的**,比我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妙,动人,我的心脏狂跳,冲动情绪,让我有点压制不住自己了,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光滑雪白的肌肤。
她顿时羞愧难当,小脸一红,惊慌失措的要把白纱裙穿上:“天赐,你……你太过分了……”
过分?我抬头看着雪月,她连惊慌失措的模样,都那般高贵动人,诱惑力十足。
我要得到她,她是我的,我绝不允许别的男人碰她!
我大脑一热,一把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雪月,我……我想娶你。”
“天赐,快放开我……”
可是她越拒绝,我心中的占有**就越强,当时我近乎疯了,什么也不管不顾,我只想让她留在身边,不想让她出去受苦。
疯,就疯一回吧,这次不疯,以后就会后悔。
于是,我毫不犹豫一把抱住雪月的小细腰,嘴唇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尽情的享受着这美妙的香气……
她彻底慌作一团,想要推开我。可她始终是女孩儿,哪儿有我力气大?我一步步的探索着这美妙人儿,想着二癞子说的,其实也没错,生米煮成熟饭,家里人还能阻止我吗?
我只记得雪月嘤嘤在哭泣,最后彻底放弃,她落泪的样子,楚楚可怜,更迷人了。
我记得当晚我说过很多思念的话,说的我痛哭流涕,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表姐却不见了。
表姐应该是害羞,偷偷回去了吧。
我想着把这件事告诉母亲,然后娶了雪月。当时农村思想很封建,相信她家也不会反对。
我穿好衣服,去敲母亲的门。
我敲了好长时间,母亲才终于开门,哈欠连天的看着我:“几点了?”
“八点了。”我说道。
我妈顿时怔了一下,狐疑的看了一眼钟表,顿时紧张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我刚想把昨晚表姐来我房间的事告诉我妈,这时院子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四爷爷惊慌的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天赐他妈,快去二癞子家,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我妈惊了一句,然后也不等我说话,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
想起二癞子昨晚的诡异举动,我下意识的觉得,二癞子出事儿,很可能和昨晚的事有关。
于是我也没加思索,当即也追了上去。
当我来到二癞子家的时候,发现二癞子家都已经挤满了人。
现场很安静,安静的好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众人都木讷的站着,偶尔有人叹口气。
我们三个来到之后,四爷爷喊了一声:“都让让。”
四爷爷一喊出声,所有人都扭头望了过来,发现是我们,赶紧让开一条路,四爷爷连忙冲了进去。
我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死死的盯着我看,那目光有点不善,有点怨恨,看得我心脏狂跳不已。
这是怎么个意思?好像是我害死了二癞子似的。
这时我妈也注意到了他们不善的目光,连忙把我挡在了身后:“天赐,你回去吧,没你事儿,别在这儿添乱。”
“天赐妈。”这时,王寡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言冷语的说道:“既然孩子来了,就让孩子看看他做的好事儿。”
这个王寡妇,我是知道的。她老公死后,她就和光棍二癞子走的挺近,鬼都知道她俩有一腿。
现在二癞子出事儿了,王寡妇自然不好受,我看她眼圈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
我妈的声音,顿时有点紧张起来:“他王婶儿,孩子还小,不懂事儿,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咋?”王寡妇的声音更尖酸刻薄了:“一句不懂事儿,就能平白无故害死人?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王寡妇这么说,我顿时就不乐意了。二癞子出事儿,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还有,二癞子死了吗?好端端的人,没病没灾的,而且正值青壮年,怎么会死?
我当即就从我妈身后站出来:“你瞎说啥呢,二癞子死,跟我有啥关系。”
结果我一句话,彻底惹怒了王寡妇,王寡妇顿时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咋这么命苦啊,以前被当家的欺负,好容易找到了一个疼我的人儿,被你们害死不说,你们还欺负我一个寡妇,你们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王寡妇哭的黑天抢地,把我妈给气坏了,我妈转身,就狠狠的打我的后背:“熊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快给你王婶儿道歉,快道歉。”
“我不……”我委屈极了,二癞子死跟我有啥关系?我又没说错,凭啥让我给他道歉?我倔强的撅着嘴,不肯道歉。
“天杀的啊,你跟我说,你昨天是不是把二癞子给你的荷包给拆开了?”王寡妇看我不认账,咄咄逼人的问了一句。
她怎么知道我昨天拆荷包了?我有点莫名其妙。
我妈连忙冲我使眼色,不断摇头,那意思是不让我承认。
不过我倔的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再说了,拆荷包跟二癞子有啥关系?
我当即便说道:“我拆荷包了。不过这跟二癞子死有啥关系?”
我这么一说,王寡妇哭的更厉害了:“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啊,害死人不承认,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这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啊。你害死了二癞子,我看咱村人迟早都会被你给害死。”
王寡妇这么一说,顿时引发现场一阵骚动,众人开始纷纷指责起我,怪我动了荷包。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把给我的荷包给要回去。
我妈当时就有点害怕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扭头就准备逃走。
可没想到王寡妇却是迅速跑到了我前头,吃人的目光看着我,咄咄逼人的问道:“我就问你,你有没有动二癞子荷包里的东西。”
我也不傻,当时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若是我说动了二癞子荷包里的东西,这些人更不可能放过我。
所以我连忙摇摇头。
王寡妇却是冷冷笑笑,趁我不备,冲上来一把把二癞子给我的荷包给扯了下去,随手丢给了旁边的一个人:“王经济,你去称一下,看看里面的东西少了没有。”
王经济在村里开小卖部,对重量比较敏感,随身带着一杆秤,对他来说,那是身份的象征。
他毫不犹豫的就提起秤,秤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了王经济身上,我妈死死握着我的手,我感觉我妈的手心都出汗了。
很快,王经济便说话了:“原本指甲头发是一两一钱,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两。”
王寡妇一脸冰冷笑意的看着我:“呵呵,那一钱的头发和指甲上哪儿去了?”
一边说着,王寡妇一边走向我,我看她死死盯着我胸口的荷包,看样子是想把她给我的荷包抢走。
糟糕,昨晚捡掉下来的指甲,我没捡完!
同时我心头十分纳闷儿,怎么这荷包还有精确的重量?这又是什么说头?封建迷信我当时是一点不相信的,尚不相信二癞子的死,和我拆掉他给我的荷包有关。
我妈连忙把我拉到身后:“他婶儿,孩子小,不懂事儿,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以后他绝对不会乱动荷包了。”
王寡妇却不依不饶:“哼,谁不知道这小子和二癞子不对付,我看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害死二癞子的。”
“天赐他娘他娘,这样吧,这孩子气性大,记仇。我看这孩子得记下我的仇,说不定今晚他会动我的荷包。我可不想死啊,你把荷包给我,二癞子的事儿,我既往不咎怎么样?”
我妈吓坏了,尴尬的站着,脸涨得通红,一巴掌打在我身上:“说,以后还乱动荷包吗?”
当时我哪儿还敢反驳啊,连忙按我妈的意思说道:“不……不乱动了。”
不过,我认怂,却丝毫没有缓解乡亲们的怒气。
王经济无奈的叹了口气:“天赐他娘,你就把荷包给她吧。孩子还小,不懂得屎香屁臭的,晚上万一耍孩子脾气,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还有,刚才是我称重的荷包,这孩子估计也记我的仇了,我的荷包,也给我吧。”
结果王经济和王寡妇这么一逼宫,其他的乡亲们也都稳不住了,纷纷走上前来,要把他们的荷包给拿走。
当时我真是气疯了,心道不就是一个荷包吗,老子不稀罕。我想都没想,直接把脖子上的几十个荷包给摘下来,怒吼了一句:“谁稀罕这破烂玩意儿,都还给你们……”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却忽然看见一只手朝我脸上狠狠招呼了过来。我下意识的躲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打我的,竟然是四爷爷。
我当即就有点懵了,四爷爷向来最疼我了,从来没打过我,今天就因为荷包这点小事就打我?
我有点怨愤的看着四爷爷。
四爷爷当即训斥了一句:“糊涂啊,你这么做,对的起你用心良苦的娘吗?”
说着,四爷爷不由分说,便强行把摘下来的荷包,重新戴在我脖子上,清了清嗓子,说道:“乡亲们,今天我罗老四给你们打包票。从现在起,直到七天后拆掉囚子,我就跟着这孩子,绝不再让他碰荷包,怎么样?”
乡亲们都沉默了。四爷爷在村子里很有威望,他一句话,没人敢反驳。
不过看众人的目光,都有点不情愿,不答应,也不否定。
最后还是王寡妇说了一句:“这样吧四叔,你让罗天赐看看二癞子,让这孩子长长记性,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就不敢再胡来了。”
其余的乡亲,也都纷纷附和,非要我看看二癞子的死状,“长长记性”。
四爷爷有点为难的看着我妈,看这情况,今天我要是不去看二癞子的尸体,怕是乡亲们不会放过我啊。
我妈这会儿已经给吓的面无血色了,苦苦哀求众人别让我去看。但最后乡亲们逼的实在没办法,我妈只好抓着我的手,一步步朝二癞子的房间走去。
在往房间走去的时候,我妈一直在警告我,待会儿千万别害怕,那只是一个死人,没啥好怕的。
我那会儿一点也不害怕,死人我还是见过的。我怀疑我妈这么说,是在自我安慰。
可当我真看见二癞子死尸的时候,顿时间就吓傻了,咕咚一声,瘫在了地上。
万万没想到,二癞子死状这么惨。我分明看见,二癞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中还死死握着一个牛栏山二锅头的瓶子,他手上的指甲,全都连根拔起,头皮竟然也被残忍的剥掉了,头上一阵血肉模糊。
更惊悚的是,二癞子的腰,好像被什么重物给砸了一下,扁扁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只剩下一丝皮肉连着,肠子都从缝隙里钻出来了一些。
看见二癞子的死状,我一下就想起了姑父的“小蛮腰”。姑父的腰,和二癞子此刻的腰一样的细,我的大脑忽然间有点开窍了:莫非,姑父也被砸断了腰,是死人?这几天我看到的,其实是姑父的鬼魂?
这个想法,让我顿时一阵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妈连忙按住我的脑袋,狠狠的给二癞子的尸体磕了两个响头,然后拽着我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我妈刚走出院落,四爷爷也跟了上来。这之后几天,四爷爷要一直看着我了。
在路上,我依旧心惊胆战,几乎颤抖的声音问四爷爷,二癞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四爷爷只是说了一句回家再说,之后便加快速度,匆忙往我家里走。
到家之后,我妈关上大门,回到房间就找来扫帚,哭着要揍我:“你这孩子,你害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要不是四爷爷拦着,我妈非得揍我不可。
我心里满是恐惧,我隐隐相信了,二癞子的死,和我拆掉荷包有某种关系,虽然我尚不清楚到底什么关系……恐惧感,在我心头蔓延,把我给吓傻了。
四爷爷给我端了一杯水,安慰了我几句,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四爷爷这才是问我道:“孩子,跟我说说,昨天晚上,为什么拆掉荷包,你姑父和表姐,有没有再来找你。”
我深吸一口气,把昨天晚上的事,都给我妈说了。从我拆掉荷包,到二癞子来找我,最后还有表姐进房间的事都说了。
当然,我没说我和她在床上的事,这会儿我有点难以启齿了。
而在四爷爷听完我的叙述之后,整个人都吓坏了,猛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大:“你……你说啥,昨天晚上你……你把脚伸出窗外了?”
我没想到四爷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四爷爷一把把我推到了床上,脱掉了我的鞋子,看了一眼我的脚,顿时吓的面色惨白:“你……你咋这么不听话,不让人省心呢。你……”
我吓坏了,连忙朝我的脚望去,却惊恐的发现,我的脚上,竟然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乌青的很。这让我一下想起昨晚脚有种被冰凉爪子给抓了一下的感觉。
“四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吓懵了,连忙问道。
四爷爷却并不理会我,只是吩咐我妈赶紧在房间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不属于我的鞋子。
很快,我妈便从床底下拿了一双大头哈出来。
那大头哈,其实就是农村人纳的千层鞋,在千层鞋的鞋头绣一块白布,就是大头哈了。
这大头哈,是死人入棺材的时候才穿的,我房间里怎么有大头哈?
我妈拿着大头哈,吓的全身发颤,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纳闷儿的看着四爷爷:“四爷爷,这大头哈是谁的?怎么在我床底下?”
四爷爷阴森着脸,接过了大头哈:“这大头哈,是你姑父的。昨天你把脚伸出窗外,你姑父就把大头哈穿在你脚上,你给穿进来了。”
“四爷爷,大头哈是给死人穿的,姑父……是死人?”我问道。
四爷爷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他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是死人,那姑父还活着。”我说道。
谁知道四爷爷还是摇摇头。
我愣了:“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那姑父到底是什么?”
四爷爷犹豫了片刻,小声的问道:“你听说过活囚尸吗?”
“活囚尸?”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名词,于是连连摇头。
活囚尸,尸体应该是死人啊,为什么还要在前边加一个“活”字呢?活囚尸到底是啥?我隐隐感觉,这活囚尸,和囚子肯定有某种关联!
四爷爷叹了口气:“你穿了活囚尸的大头哈,身上这些东西都没用了,走,四爷爷带你去囚子,找活囚尸说情!”
去囚子?见活囚尸?我心中升起一股恐惧感来。这次知道对方不是人,我还真有点不敢面对了。
四爷爷让我妈准备了烧纸,三炷香,以及姑父留下的大头哈,便带着我去往囚子。
我妈原本说要跟着去的,但四爷爷没答应,说女人最好别靠近囚子,怕是会冲撞到活囚尸。
无奈,我妈只好答应在家里等着,只是苦苦哀求四爷爷一定要保护好我。
我骑着三轮车,带着四爷爷来到了姑父家的麦地。
积雪刚刚融化,小麦地里都是淤泥,我和四爷爷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囚子旁。
当来到囚子旁的时候,我忍不住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才几天没来,在表姐的囚子旁,竟又立起了一座新的囚子,大小和形状,甚至下面的排水孔,都跟表姐的囚子一模一样的。
我纳闷儿的看着四爷爷,刚想问四爷爷这座新囚子是怎么回事儿,四爷爷却瞪了我一眼:“别说话,跪下。”
说着,四爷爷咕咚一声,也在那座新囚子旁跪下了。
我立即跪在四爷爷旁边。
四爷爷将框子里的烧纸,香还有大头哈都拿了出来,先是点了三炷香,立在了新囚子旁,然后将烧纸都堆在了大头哈上,一边点烧纸,一边唉声叹气说着什么。
“二彪,这孩子命苦啊,他爹死的早,他妈一个女人把他拉扯大,这孩子就是她的命,你要是把这孩子带走了,那不是要了孩他娘的命啊,这有损你阴德啊。”
“这香,给你吃,这纸钱,你拿去花,把大头哈也带走吧,过两天,我一定给你寻一个好孩子,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四爷爷絮絮叨叨的说着,听的我毛骨悚然。说完之后,四爷爷就把烧纸给点上了,要把大头哈给烧了。
不过,烧纸刚点上,一阵阴风,却忽然从囚子的排水孔里吹了出来,那股阴风凉飕飕的,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我隐约闻到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想想可能是尸臭,我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股风,把烧纸给吹灭了,连三炷香都摇摆了几下,竟然也给吹熄了。
四爷爷眉头紧皱,然后又颤抖的手,将香点上了,继续絮絮叨叨起来:“二彪,别跟我玩这套,给你香,你就吃了,给你钱,你就拿着,既然答应给你找个好孩子,就绝不骗你。别再不识好歹了……”
说着,四爷爷再次把烧纸给点上。
而这次竟同前两次一样,囚子的排水孔里吹出一阵冷风,把烧纸和香,都给吹熄了。
我吓的头皮发麻,意识到这囚子里的是姑父。四爷爷是在跟姑父谈判,不过姑父却不答应……
我心中纳闷儿不已,活囚尸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能制造出这么大的风?太邪门儿了,我止不住的有点腿脚哆嗦。
第二次把烧纸给吹灭,四爷爷也有点生气了,愤怒的吼了一句:“二彪,你他妈别不识抬举。你知道我四更天年轻时候是干什么的,若是来硬的,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着,四爷爷再次将香和烧纸给点上了。
没想到这次囚子里没有再吹出风来,这让我松了口气,以为姑父害怕四爷爷了。
四爷爷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我分明看见,香的烟,全都缓缓飘向囚子,然后顺着排水孔钻了进去。
我心中一阵恶寒,总感觉囚子里,有一个古怪的“人”,在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吸着香。
四爷爷松了口气,看来姑父是接受了香,答应了四爷爷的条件。
四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淡淡的说道:“走吧孩子,没事儿了。”
虽然现在我脑子里依旧满是疑惑,不过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阴森古怪的地方多呆了,只想尽快回家。
所以我也没多问,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我们刚转身走了还不到两步,身后的囚子里,竟传来咕咚一声沉闷响声,听着好像是有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一般。
我分明感觉到四爷爷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我下意识的转身看看囚子,不过四爷爷却一把按住了我的头,声音因为害怕而颤的厉害:“孩子,别回头,快回家去。”
“四爷爷,发生什么事了?”我紧张兮兮的问道,想扭头看看,但奈何四爷爷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回头去。
四爷爷说道:“出了点变故,不过没关系,我能搞定。快点拿着这个锦囊回家,千万不要回头,能跑多块就跑多块。”
说着,四爷爷递给我一个锦囊,我刚抓住,四爷爷就猛的一用力,把我往前推了一下。
我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差点没摔倒。
四爷爷在身后冲我怒吼:“快点跑回家,千万别回头,快。”
我急哭了,就算不回头看,也知道肯定是囚子里的“活囚尸”又要为难四爷爷了,四爷爷能不能打得过活囚尸?
但四爷爷却一直严肃的警告我别回头,我也是不敢贸然回头去看。
而且就算我留下来,估计也帮不上四爷爷的忙,只能给他拖后腿。我只能喊着:“四爷爷,你等着,我回家叫人回来帮你啊。你千万要挺住。二彪,你他妈等着,老子叫人来弄死你。”
心中的恐惧,让我撒腿就跑。
在我往前跑的时候,我分明听到身后传来四爷爷的愤怒的叫骂声,以及凄惨的惨叫声。
我吓坏了,没命的往家跑,一心想着赶紧回家去喊人,过来帮四爷爷。
我一口气跑回了家,已经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全身都被汗给浸湿了。
不过我顾不上喘口气,直接跑进了房间,正好撞到了我妈。
我妈看我这副模样,连忙问我怎么了。我一把拽住我妈的胳膊,就往外面走:“妈,出事儿了,四爷爷烧香的时候,囚子里传来了一个闷响,然后……”
我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我妈听。
而我妈听了,脸唰的一下就变的惨白,生生停下了脚步,把我也给拽住了:“天赐,听你四爷爷的,不能去。”
“可是……”我急的都跳起来了:“可是四爷爷有危险啊,必须得去救他。”
“不能去。”我妈厉声厉色的说道:“你现在去,非但救不了你四爷爷,反倒会害了他啊。”
说着,我把就把我手中的锦囊给夺了过去,打开锦囊,看了一眼,脸色变的更差了。
对了,锦囊,锦囊里肯定有救四爷爷的方法,我连忙凑上去看,想看看四爷爷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不过,当我看到锦囊里那张纸条的时候,顿时绝望了。
“若见此物,说明我已被囚,勿管我。今晚凌晨,易身之术,对付活囚尸。切记,切记!”
这是什么意思?四爷爷也被囚子给“囚”住了,那他一定很危险吧,他会不会也变成“活囚尸”,想到这点,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乱套了,想要去囚子救四爷爷。
不过我妈却是拽着我苦,哀求我千万不要去,四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我去了,就是白送性命,到时候还可能拖累四爷爷。
一想到四爷爷为了救我,而被缠住,我就难受的要死,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妈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天赐,你进来,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再瞒你,那就是再害你啊,我告诉你真相吧。”
我立即点了点头,跟我妈进了房子里面。现在太多的疑惑,折磨的我头疼不已。真相,到底是什么!
“实际上,几年前你表姐并不是辍学,而是她已经死了。”我妈平静的说道。
我顿时惊的瞠目结舌,表姐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啊,那天走亲戚,我分明见到了表姐啊。还有这几天,表姐也一直来找我,那天晚上我甚至还和表姐……我连忙提出了质疑,不肯相信表姐已经死了的事。
我妈让我别说话,听她款款道来。
无奈,我只好耐住性子,听我妈说道。
原来,前几年,表姐忽然肚子大了,这在当时的农村,可是很丢脸的事啊,表姐差点把姑父给活活气死。
姑父自然不会让表姐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于是就找村里的稳婆,把孩子给打掉。
但是这个稳婆的水平不怎么好,结果非但没把孩子给打下来,甚至还害的表姐奄奄一息,看样子是活不下去了。
按村子里的规矩,这种孩子打不掉,甚至大人也活不下来的情况,那就是老天在惩罚她,不让她活。
按照规矩,这种女人,是要活活用囚子给囚起来,任其自生自灭的。要不然老天会怪罪这家人,即便大人勉强活下来,也要连累家人,害的这家妻离子散。
姑父一家是好面子的人,最后硬是一咬牙,把还没完全死透的表姐,给囚到了囚子里面,让表姐自生自灭。
我妈说,表姐生命力十分顽强,在囚子里哭喊了三天三夜,最后才活活冻饿而死的。
事情,并没有因为表姐的死亡,而风平浪静。
自打那之后,姑父忽然变的神神叨叨起来,每天都往囚子那里,给表姐送饭送水,还经常跟家人商量,说是该给雪月找个婆家嫁出去了。
当时家里人都认为,姑父是被表姐的死,给刺激到了,所以说话才神神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也就没往心里去,心道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后来,姑父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变本加厉了,有时候整日整夜的在囚子旁守着,自言自语。这让姑父家的人受不了,到处带他看病,可是却无济于事,姑父的病越来越重。
也就是过年的前几天,他忽然跟家里人说,已经给表姐物色好了一个孩子,挺不错的,过几天,等雪月忌日那天,那孩子会来家里认门,弄得全家人哭笑不得。
我妈说,今年过年来姑父家走亲戚的时候,姑父还亲自给我妈打了一通电话,叮嘱我妈带着我去,说想见见我了。
我妈也没多想,就带我来了,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了那种事儿,姑父把我带到了表姐的囚子,还打了一架。
听到这里,我已经给吓的面无血色了,战战兢兢的看着我妈:“妈,我是知道表姐的,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怀孕?对了,姑父说给表姐物色了个挺不错的孩子,这几天就会去认门。就那几天,姑父还特意嘱咐我去他家走亲戚,莫非……他给表姐物色的对象,是我?”
我妈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你姑父是要让你跟雪月结冥婚,我是断然不会让你去的,哎。”
“那表姐怀孕……”我立即开始浮想联翩起来,想起那天晚上,在囚子那里的所见所闻。
姑父竟然对雪月做出那种事儿,莫非雪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杀死表姐,只是怕这件事泄露出去吧!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感到心中一阵恶寒。
我妈叹了口气,并没有明说:“其实,你姑父之所以让你表姐辍学,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才发现,你表姐根本不是他亲生的。”
表姐不是姑父亲生的?我妈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姑父很可能是一怒之下对表姐……
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稍稍安抚了一下我愤怒的情绪,继续说道:“实际上,你姑父带你去囚子的那天晚上,他就死在了囚子里。第二天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你姑父已经被囚子里你表姐的棺材,给生生砸断了腰,死得很惨。”
“当时我怕吓到你,也就没敢告诉你真相。按照规矩,你姑父是被活囚尸给害死的,他也要被囚子给囚起来的。可谁能想到,你姑父怨气太大,即便死了,也要缠着你,让你和雪月结冥婚,哎,这个二彪,实在是丧尽天良啊。”
得知真相之后,我整个人都傻眼了,恐惧的情绪在我心头不断蔓延。我是万万没想到,这段时间,我竟跟两个“活囚尸”纠缠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想想,我就直起鸡皮疙瘩。
可是随即,我就意识到有件事儿有点怪:“妈,我看的出来,表姐在帮我,她不想害我,表姐是好人。”
我妈摇头苦笑:“你太小,根本不懂。你表姐也想和你结冥婚啊。她这么做,只是欲擒故纵。哎,总之,你绝对不能和雪月结冥婚。不说了,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你快回去休息吧。”
可越是这会儿,我就越是纳闷儿了。我很想知道,我和表姐结冥婚,对姑父和表姐有什么好处,我是不是也得变成活囚尸。
我追着我妈问,我妈就是不告诉我,只是警告我,从此绝对不可以乱来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有点恼怒自己。
如果我不拆开二癞子给我的荷包,那二癞子也就不会死。昨天如果我不把脚伸出窗外,四爷爷也就不会带我去还大头哈,他也不会死。
我真的不该触犯那些禁忌,同时很好奇,村民怎么好像都知道这些禁忌。
我妈把我脖子上的荷包摘了下来,叹了口气:“你穿了二彪的大头哈,就相当于接了二彪给你的聘礼了,这荷包,也护不了你了,摘下来吧。”
说着,我妈就把荷包给我摘了下来。
我妈告诉我,这荷包里,装的都是乡亲们的指甲头发,每个荷包都是一两一钱,蕴藏着乡亲们的阳气,可以保护我,不让姑父和表姐靠近我。但是我穿了姑父的大头哈,大头哈的阴气已经顶撞到了荷包的阳气,荷包自然就没用了。
还有昨天我拆掉二癞子的荷包,二癞子的指甲和头发都掉了出来,暴露了二癞子的阳气。姑父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二癞子在对付他,所以姑父就追踪到二癞子,把他给杀了。
我听了之后,对姑父更加嫉恨了。我在想着如果以后我强大了,一定得替二癞子和四爷爷报仇!
我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我回床睡觉,今天晚上,就按四爷爷说的去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我点了点头,不敢再乱来了,生怕再害死人。
躺在床上,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四爷爷可能遇到的危险:四爷爷是不是也被囚进了囚子?姑父会怎么对待四爷爷?
这些个想法,让我惴惴不安。
我妈看我上床睡觉之后,就离开了,不知道去干嘛了。
我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面装着东西,我分明注意到,麻袋和我妈身上,沾了不少土和血。
我连忙出去帮我妈把麻袋给抬了进来,感觉麻袋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我妈累坏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不过她顾不上休息,让我给麻袋磕头,一口气磕八十八个。
虽然我不情愿,不过还是按我妈说的照做了,生怕再触犯了什么禁忌,害死更多的人。
而我妈趁我磕头的功夫,在房间里翻腾了起来。等她再来到麻袋旁边的时候,我正好磕了八十八个响头,感觉额头有点疼,摸了一下,竟然流血了。
我妈把我扶起来,让我在一边看着。
我发现我妈找来了针线,一根红绳,还有我经常穿的那件衣服,不知道我妈是要干嘛。
我妈解开麻袋的扎口,把里面的东西给倒出来了。
当我看见里面的东西的时候,顿时吓的尖叫一声。
麻袋里面装的,竟然是二癞子的尸体!
二癞子今天一大早就给埋了,我妈这是把二癞子的尸体又给扒出来了?我这才知道我妈身上的土和血是怎么来的。
二癞子死的很惨,因为没家人,所以只是用草席裹了一下,就下葬了。这会儿又被我妈给扒出来,尸体已经折腾的不像样了。
毕竟二癞子死的时候,腰已经几乎断掉了,这番折腾,我发现二癞子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只剩下一层皮肉连着了,肠子从断口处溢出来了更多,血腥的很,我跑出去就吐了。
我妈向来胆小,可这会儿面对二癞子的尸体,竟镇定自若。她一边给针穿线,一边对我说道:“孩子,别害怕,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尸体而已。你生和死,就全都看这具尸体的了,等会儿要让二癞子的尸体,冒充你跟雪月结冥婚,糊弄过去二彪,这样你就没事儿了。”
我战战兢兢的问道:“可是……姑父又不是不认识我,肯定能认出来二癞子不是我的啊。”
我妈说道:“放心吧,二彪现在不是活人,认不出来的。”
我妈没有再说话,用针把我的指尖挑破,小心翼翼的沾了我的指尖血,竟然一针一线的开始缝补二癞子断开的腰。
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因为很多肠子都是露在外面的,我妈不得不用手把肠子给塞进去。看着针脚在皮肉之中来回穿梭,我头一次对我妈感到了钦佩。
估计只有伟大的母爱,才让我妈能鼓足勇气做这种事儿吧。
我妈缝补的很认真,针脚细腻,好像在缝补一件衣裳。
等把尸体缝补好了之后,我妈就让我帮她把我的衣服,穿在二癞子身上。
我头一次触摸到尸体,直感觉到二癞子的身体冰凉,僵硬,隐隐能闻到一股腐尸的味道,令人作呕。
而二癞子换下来的衣服,我妈则让我穿上了。看着那沾满血腥和泥土,以及带着腥臭味的衣服,我就害怕,恶心,不过最后还是穿上了,毕竟什么都不比保命要紧。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妈长长的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钟表,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我妈说道:“天赐,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记住,一定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就算你四爷爷还活着,也不一定能保护你。”
我立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满是恐惧,不过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妈,你说……四爷爷还活着不?糊弄过了姑父,他会放过四爷爷的吧。”
我妈叹了口气,望了一眼窗外:“不知道,但愿吧。”
接下来,我妈就把计划,一五一十的跟我讲了一遍。
我要亲自把尸体扛到囚子那里去,然后将那根用朱砂染红的红绳,拴住我和二癞子的左手手臂,耐心的等着姑父从囚子里出来。
姑父出来之后,会把二癞子当作我,把我当成二癞子。到时候我一句话也不要说,否则会被姑父认出来。
到时候姑父看见“我”之后,就会让“我”和表姐结冥婚。我只需要按照姑父的指示,完成婚礼仪式,等二癞子和表姐入洞房后,就可以逃出来了。
我有点担忧的问道:“到时候姑父不是把我当成二癞子了吗?要是我按照姑父的指挥,完成结婚仪式,那姑父岂不是会认为是二癞子跟表姐结冥婚了?”
我妈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到了那里,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想到表姐这么漂亮美好的女孩儿,竟要跟二癞子这个垃圾入洞房,我心里就不舒服,酸溜溜的,各种不舍。
即便表姐是“活囚尸”,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依旧是那么美好,我不舍得,总有一种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感觉。我甚至想,不如我娶了表姐算了,哪怕呆在囚子里,只要能和表姐在一起,那我也开心。
我妈看我这不情愿的表情,估计也猜出我心中所想了,生怕我到了地方会做出出格的事儿来,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天赐,记住,你表姐是只鬼,她只想害你,你千万不要心软,否则你表姐和二彪会害死你。记住,你就是你妈的生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听我妈这么一说,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现在看来,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相信我妈真会做傻事。
我妈把我含辛茹苦的养大,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若是再给她带来无妄之灾,哪怕是做鬼,我也会愧疚的吧。
我连忙安慰我妈,让我妈放心,我一定按我妈和四爷爷的吩咐去做。
我妈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就用三轮车,载着我和二癞子,去往囚子。
在姑父家的地头,我妈停了下来,用红绳将我和二癞子的左手给拴住,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扛着二癞子的尸体,到囚子那里去。
我妈说她不能在这里等着,否则待会儿二彪出来,肯定能感觉到她,她担心二彪会产生怀疑!
我坚定的点点头,让我妈回去了。看着我妈颓废离去的身影,我忍不住一阵心酸。
我暗暗发誓,等过了这个坎,我一定好好孝顺我妈。
我蹲下身子,将二癞子的尸体给扛起来,咬着牙,迈着大步前往囚子。
二癞子的尸体**的,散发出一股腐臭味,令人作呕。他的前半身趴在我身上,我看见二癞子被剥掉头皮的脑袋,还在滴着红色的血和黄色的尸液,甚至嘴巴里也流出粘稠的黄色尸液,恶心至极。
我想,当时如果不是我妈的信念在支撑着我,怕是我早就已经吓的抱头鼠窜了。
毕竟让一个学生,独自面对这场景,实在是有点过分。
很快,我便扛着二癞子,来到了囚子旁。清冷的月光洒在两座囚子上,两座囚子更显清冷,恐怖。
姑父的囚子前方,还放着今天没烧完的三炷香,烧纸还有那一双大头哈。
看见那双大头哈,我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森寒月光下,那双大头哈更加狰狞,想想昨晚活囚尸悄无声息把大头哈穿在我脚上,我就一阵后怕。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想看看能否找到四爷爷。不过并未找到。
我心中一阵失落,心道看来四爷爷凶多吉少,会不会被囚进了囚子?我于是小心翼翼的往囚子的排水孔,往里面看了一眼。
除了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二癞子的尸体撂在了姑父的囚子旁,我也紧挨着二癞子坐着,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我刚坐下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感觉天色暗了很多,抬头看看,原来是乌云将月亮给遮挡住了。
光线一暗下来,我心中更发慌了,手脚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没想到此时我竟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连忙扭头看了一眼,惊骇的发现,二癞子的手脚,竟然也在哆嗦。而且在我扭头的时候,二癞子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竟然也缓缓的抬起,朝我扭了过来。
看着那狰狞的五官,乌青的脸,鲜血淋漓的头皮,我差点吓的尖叫出声,好在我及时捂住了嘴,否则我一出声,姑父就能辨认出我来,计划就白费了。
我一下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这个二癞子,跟随我的“动作”。我做什么,二癞子就会做什么。怪不得之前我妈说,让我尽管拜天地,原来在我拜天地的时候,二癞子也会跟着我拜天地。
只是,一个死人,竟然能动,而且重复我的动作,这让我越想越害怕,不敢乱动,毕竟谁看见会动的尸体,都会害怕。
很快,时间便到了十二点。
表姐的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哭声。虽然声音很小,不过我依旧听得真切。那哭声,分明就是表姐的。
她哭的很伤心,在这幽深的夜色之中,那哭声是那么恐怖,幽怨,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表姐肯定每天都在囚子里受苦受难,所以才会哭的这么伤心吧,我好一阵心疼。
我该怎么办啊,我不舍得我妈,可同样不舍得表姐啊。如果表姐真和二癞子结冥婚了,那以后岂不是更难过?村里的人都知道,二癞子脾气暴躁。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沉重脚步声,从囚子后面传来。
那脚步声很沉重,听起来好像脚拖地在走路。
是姑父出来了吗?不可能啊,姑父不是踮着脚尖走路吗,踮着脚尖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
我小心翼翼的扭头,朝旁边看了一眼。
对方尚没有从囚子那边走出来,不过我却清晰的看到了两道影子。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两道影子?一个是姑父的,另一个是谁的?表姐还呆在她的囚子里,这个影子肯定不是表姐的。
莫非,这个影子,是……四爷爷的?
我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四爷爷还活着?四爷爷出来了?有四爷爷在身边,我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仔细盯着那道身影看,等着对方从囚子后面出来。
我激动的想着,说不定四爷爷已经打败姑父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表姐从囚子里救出去了。
刚想到这儿,囚子后面,就走出了一个人。
我立马定睛细看,果然,走出来的,是四爷爷。
只不过,此时的四爷爷,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都是土,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煞白得很,毫无血色。那双浑浊的眼睛,竟然看不到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很是吓人。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走路踉踉跄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四爷爷这是怎么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四爷爷如此狼狈过呢,走路都走不稳了。
我下意识的朝四爷爷的腿望去,看看为什么四爷爷会蹒跚。
可这么一看,我差点尖叫出声。
因为我发现,四爷爷的脚,竟是扭向身后,跟正常人的脚,正好反了一百八十度。
他的小腿也扭曲的厉害,膝盖处依旧有血在渗透出来,我一下就弄明白了:四爷爷的小腿以及脚,竟给生生掰到了后面去!
天啊,这到底得多凶残,才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啊。我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能把姑父给碎尸万段。
我心疼不已,泪如雨下,看样子,四爷爷也已经是“死人”了,此刻的他,应该是被姑父给掌控着。我多想上去帮帮四爷爷啊,即便他死了,也不得安稳。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一旦我过去,就暴露了身份,那四爷爷就白死了,我也会跟着遭殃,甚至牵连到我妈……年纪不大的我,心中的恨意,却已经装满了我整个的心灵,我发誓,我一定要让自己变的强大,一定要把今天亲人受的屈辱,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四爷爷走出来没多久,姑父也跟着从囚子后面绕出来了。
姑父依旧是那般吓人,踮着脚尖,脸上腰上都是血。他腰上的衣服被扯烂了,应该是和四爷爷打斗的时候造成的。透过被扯烂的衣服,我能看到姑父的腰,那腰甚至比二癞子的腰,还要惨,骨头都刺透了皮肤,钻了出来,白森森的,在月光下,看起来是那般的恐怖。
姑父扭头看了我俩一眼,乌青的脸,没有丝毫表情。他用那僵硬,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说了一句:“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当然不能说话,就不理他。
姑父却是缓缓的走了上来,将脸贴在了二癞子的脸上,缓缓的道:“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紧张的手心出汗,真担心姑父把二癞子和我分辨出来。
姑父冲二癞子喊了两声,见二癞子不说话,便缓缓将脑袋扭到了我这边,轻轻朝我脸上哈气。那股气息,冰冷的很,好像一块冰贴在脸前似的,还带着一股强烈的臭气。
这么近距离的看姑父的脸,我吓坏了,那张脸皱皱巴巴,乌青发黑,尤其是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不少,看着尤为吓人。
我闭上嘴,尽量不呼吸。
“有酒吗,喝口酒咧。”姑父问道。
我摇了摇头。
姑父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便把脸从我脸上挪开了,之后缓缓走向了表姐的囚子。
我立即扭头去看,二癞子的尸体也随之“扭头去看”。
表姐依旧在囚子里轻轻啜泣着,我怀疑表姐知道我来“结冥婚”了,她肯定是不想害我,所以才伤心而哭。
听着表姐的哭声,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我多想帮帮她啊,我不想让她伤心,但奈何自己没本事,帮不了表姐。
我咬着牙,握紧拳头,再次在心中立下誓言。今天姑父给我造成的伤害,我一定要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姑父站在囚子外面喊了一声:“出来咧,结婚咧。”
可是表姐却并未出来,依旧在里面嘤嘤哭泣着。
“出来咧,结婚咧。”姑父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可表姐就是不出来,只是在里面嘤嘤的哭着,时不时的还说一声:“天赐,你快走,他要害你啊。”
我听了,心里更难受了。到了这个时候,表姐还在关心我,可我还眼睁睁的看着表姐往火坑里跳。
我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感觉,看着心爱的女人受苦受难,却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姑父失去了耐心,一把将表姐从囚子里给拽了出来。
我发现表姐的身体竟好似虚无的,直接穿透了水泥墙壁。
表姐身上竟穿着一件红色嫁衣,一阵风吹过,表姐的红色嫁衣随风起舞,长发也遮挡住了半边脸庞,看上去更妩媚性感了。
她哭的很伤心,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是眼泪到了半空,就消失不见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眼泪吧。
姑父把表姐拽到二癞子身边,她就那般伤心的看着二癞子,痛苦的表情很明显:“傻瓜,你不该来的……”
姑父没理会表姐,只是冷冷的说道:“穿上大头哈,就是自家人咧,穿上大头哈,就是自家人咧……”
我知道姑父是想让二癞子穿上大头哈,我当即便做出拿鞋,穿鞋的动作,二癞子的尸体,也随我的动作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僵硬,每动一下,骨头都发出渗人的摩擦声,但最后还是把大头哈成功的穿上了。
姑父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拜天地咧,拜天地咧。”
我站起来,二癞子也跟着站起来,看二癞子就亲密的站在表姐旁边,我心里不是滋味。
表姐泪眼汪汪的看着二癞子,不断的唉声叹气,那可怜兮兮的俊俏脸庞,看得我好一阵心疼。
我不舍得,真的不舍得,我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姑父把四爷爷拽了过来,站在二癞子和新娘子的前边,姑父的嗓子里再次发出那僵硬冰冷的声音:“一拜天地……”
我连忙弯腰,二癞子也弯腰鞠躬。
表姐不肯鞠躬和我成亲,姑父很生气,就威胁她,今天不结冥婚,就杀了我,万般无奈之下,表姐只好弯腰鞠躬。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姑父的逼迫下,这场冥婚,总算顺利的结束了,只要我把二癞子送入洞房,我也就彻底解脱了。
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表姐要和二癞子这个垃圾洞房,我的心就刀绞一般的难受。
我一步步的送二癞子入洞房。
每迈一步,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尖锐的爪子给挠一下那般的难受。
我都不知道,那一段路程,我究竟是怎么走过去的。
送二癞子入了“洞房”,我就解开了手中的红绳,准备离开。
我回头看了一眼四爷爷,四爷爷好似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风吹过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吹的凌乱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伤口被风给吹开,血流不止。
再看看表姐,此刻正抱着二癞子,蜷缩在囚子下面,伤心的嘤嘤哭泣着。
表姐,还是不肯入洞房,她是不想害我啊。
姑父看表姐不肯“入洞房”,当即便怒不可遏,上去就狠狠抽了表姐一耳光。
他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把表姐给抽的倒在了地上,表姐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脱衣服咧,上床睡觉咧。”姑父僵硬的语气说着,便伸出手去,一把拽破了表姐的嫁衣。
顿时,表姐娇嫩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轻柔的月光洒在上面,让她看上去美妙的犹如下凡仙女,让人难以相信其实她是一只鬼。
表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姑父:“放过天赐,求求你放过天赐,让我做什么都行……”
姑父一脚就把表姐踹在了地上,说道:“脱衣服咧,上床睡觉咧……”
表姐还是不肯,苦苦哀求,姑父恼羞成怒,开始撕扯表姐的衣服……
看着表姐被姑父欺负,我的怒火蹭的一声就上来了。
我去你妈了个逼的,老子是爷们儿,是他娘铁骨铮铮的汉子,看着心爱的女人为了我,被姑父如此侮辱暴打,我能他娘的无动于衷?
死?死就他娘的死吧,死能有多可怕?就算老子死了,也得把这孙子给干了。
我是被彻底惹怒了,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心想着保护表姐,拯救心爱的女人于水火之中。
我立即转身,蹭的一声就跳了起来,跑到囚子旁,随手捡起了一块板砖,冲到了姑父面前,怒吼一声:“王八蛋,畜生,老子今天就算死这儿,也得把你这个王八蛋给干死。”
说着,我手中的砖头,毫不犹豫的朝姑父的后脑勺上狠狠的拍了上去。
我用的力气很大,砖头碎成了两半,我的虎口也被震的发麻。
可是姑父却好像没什么事儿似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两下,又稳稳当当的站住了。
他转过身,凶狠的目光瞪着我,表姐也愣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二彪,忽然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天赐,快逃……”
可是,我又怎么能逃走?我逃走了,姑父肯定把这口恶气出在表姐身上。
表姐为我付出这么多,我绝对不能让表姐再受到伤害了。
我怒吼一声,一把掐住了姑父的脖子,咬着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混蛋,你欺负我最心爱的女人,我掐死你。”
可是姑父的身体**的,尽管我用了全部的力量,可是姑父的皮肉却没有陷下去分毫。
反倒是姑父一声怒吼,爪子狠狠朝我肚子上捅了去。
我顿时感觉肚子被尖锐的东西给扎出了几个洞,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肚皮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感,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蜷缩起了身子。
我知道,肯定是姑父的指甲,扎进了我的肉皮里面。
姑父的手一用力,生生把我给扔了出去。我狠狠的撞在了囚子上,又重重跌落在地。那会儿肚子里翻江倒海,疼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感觉这应该就是死亡的滋味吧。
我想站起来,可根本无济于事。
姑父踮着脚尖,一步步的走上来。他的脸,因为愤怒而狰狞扭曲着:“你骗我,你敢骗我,我要你死……”
眼看着姑父要走上来了,表姐立即飘到了姑父跟前,伸开双手拦住了他:“饶了他,求求你饶了他……”
可是姑父又怎么肯听?一巴掌就朝表姐狠狠的拍了上去。
表姐立即伸手去挡。
但表姐娇小玲珑的身材,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姑父的力量?表姐被姑父给拍飞了,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呻吟,我分明注意到,她的身子竟透明了很多。
表姐痛苦的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天赐,站起来,快……快把四爷爷嘴里的碎肉拿出来,快啊……”
我冲表姐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表姐为何要我这么做,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在帮我。
我一咬牙,强忍着肚皮上的痛苦,艰难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四爷爷身边,一把掐开他的嘴,果然在他嘴里看见了一块碎肉。
那好像是一截肠子,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了。四爷爷的嘴巴里,全都是血和碎肉。
我顾不上脏,连忙伸手把碎肉全都给掏了出来。
碎肉刚掏出来,四爷爷立即发出一声惨叫,跌在了地上。
四爷爷竟然还活着,他之前肯定是嘴里含着碎肉,所以才会被姑父给迷了心智。
四爷爷迷茫了的看了一眼现场,浑浊的眼立即闪了一下,当即便明白了七八分,怨恨的眼神看着我:“你,糊涂啊。”
我哭着说道:“四爷爷,您告诉我,做男人要有担当,我若是连心爱女人的安全都担当不起,那还算什么男人?今天就算我死在这儿,我也心甘情愿。”
四爷爷绝望的闭上了眼:“傻孩子,她只是一只鬼……”
“一只有情有义的鬼,总比无情无义的人强。”我辩解道。
最后四爷爷绝望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是以命换命了。孩子,快逃,我来拖住他。”
我大概能猜到,四爷爷肯定是想跟姑父拼命,拖住姑父,让我逃走。
这次我下定决心保护表姐和四爷爷,又岂会逃?死就死吧,即便是死,我也不能让姑父好过,必须把表姐和四爷爷救出去。
下定决心之后,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砖来,咬着牙,将砖头砸在囚子上,砖头断成了两半,一端尖尖的,我瞄准正走来的姑父的天灵盖,准备用这尖尖的一端,戳进姑父的脑壳里。
我发现姑父也只是力气大而已,行动十分缓慢,我就不相信了,砖头戳进脑袋里,还不能灭掉这货。
我瞥了一眼四爷爷,发现四爷爷正趴在地上,用手在地上画着什么,一边画一边喊道:“天赐,你长大了,四爷爷管不了你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等老子灭了这活囚尸,你和你表姐好自为之吧,人鬼殊途,切忌,切忌!”
“你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担当!你没给咱老罗家丢人。全村也就你有资格认祖归宗了,明天你就离去,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四爷爷就不陪你了。”
听四爷爷的话,我的心咯噔咯噔的跳了起来,四爷爷这在跟我交代遗言啊!看来他打定心思要跟姑父同归于尽了。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什么叫认祖归宗?我们世世代代,不都是生活在这个村吗?
我现在没时间过问了,此刻姑父已经走到跟前来了,我抓起砖头,凶猛的朝姑父冲了去。
姑父随手一抓,便抓住了我的肩膀,他的指甲,再次钻进了我的皮肉之中,钻心的痛,让我几欲昏厥。
不过我还是咬着牙,让自己保持清醒,在姑父将我给抓的双脚离地的时候,手中砖头尖,狠狠朝姑父的天灵盖刺去。
这一下,我用了十足的力气。我分明感觉到,砖头尖好像匕首,刺进了姑父脑袋里面一些,我甚至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从头骨断口处,瞬间喷出了很多粘稠液体,喷到我的脸上。
我顾不上擦拭,再次抓起砖头,狠狠朝头盖骨的伤口上砸。
姑父终于感觉到了危险,不过我怀疑他没痛觉,因为他根本哼都没哼一声,手臂一用力,再次生生将我扔了出去。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到了表姐囚子上,倒在了表姐旁边。
我感觉这一下我被撞了个半死,脑子嗡嗡的响,视线模糊,提不上半点的力气,喘气都异常困难。
表姐流着泪,爬到我身边,抱着我,有气无力的说道:“天赐,快……走,我帮你挡住他……”
我强忍着痛意,冲表姐艰难笑笑:“表姐,我是男人,我……我保护你……”
我想爬起来,可是这次却再也提不上力气了,剧烈的疼痛,让我生不如死,可保护表姐的信念,在支撑着我。
表姐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看着姑父缓缓朝我们走来,她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凶狠的瞪着姑父:“今天可是你逼我的,哪怕是落个魂飞魄散,我也要重伤你几分。”
姑父却根本不理会表姐,只是恶毒的眼神盯着我。
我下意识觉得,表姐肯定是想和姑父同归于尽,我连忙伸出手,扯了扯表姐的裙角:“表姐,不……不要……”
表姐忽然冲我温柔的笑了,她蹲下来,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天赐,记住,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说着,表姐徐徐走向姑父,我注意到,表姐身边环绕着一圈黑色的雾气,而表姐的身子,却越来越淡,透明……
表姐果真是要和姑父同归于尽。
我撕心裂肺的喊着,阻拦表姐,不过她,却毅然决然的不回头,我只好在地上爬着,想要拦住表姐。
而就在表姐和姑父快要碰到一块的时候,我分明听到四爷爷一声怒吼:“够了,二彪,几十年的老债,今天也是时候算清楚了。”
四爷爷这铿锵有力的一声怒吼,顿时震住了姑父。姑父停下来,缓缓转身看着四爷爷。
当姑父的目光,落在四爷爷在地上画的图案的时候,顿时怔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脸上,竟出现了恐惧的表情,忍不住的倒退了两步。
我也望了一眼四爷爷画出的图案。
那看上去,好似一张魔鬼的脸,獠牙尖锐,丹凤眼,鼻孔朝天,舌头耷拉出来,虽然很简易,却依旧吓人,好似活的脸……
四爷爷用力的拍了一下胸口,顿时便吐了一口鲜红的血出来,那口血,正好落在魔鬼的嘴上。
四爷爷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怒吼一声:“活尸魔,今以心尖血,换你一丝魔力,助我荡平活囚尸……”
四爷爷说完之后,现场一阵寂静,并未发生任何异象。
四爷爷皱了皱眉头,闭上眼,似乎在聆听什么。
姑父却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忽然朝四爷爷走了上去踮起的脚尖,走得飞快,他要在四爷爷反抗之前杀死他。
四爷爷睁开眼,浑浊的眼睛之中,竟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狰狞恐怖。
四爷爷毫不犹豫的再次拍了一下胸口,再次吐了两口心尖血出来:“人有三滴心尖血,今全祭与你,望换你一丝魔力,助我荡平活囚尸……”
四爷爷说完之后,我分明发现,四爷爷吐了心尖血的地方,也就是“魔鬼”的嘴巴处,那些血竟咕咚咕咚沸腾起来,好像下面有一个大火炉,在炙烤着心尖血。
看见心尖血沸腾,姑父立即害怕了,立马转了个方向,朝囚子走了去。
血液沸腾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那些血竟全都渗透进了泥土之中,看不到半点鲜血染红的痕迹。
四爷爷随手抓起“魔鬼脸”上的土,狠狠朝姑父的身上丢了去。
万万没想到,这土洒在姑父身上之后,竟好似炸弹一般噼里啪啦的爆炸开来。姑父原本便**的身体,愣是被土给炸的血肉模糊,他也一下跌在了地上。
四爷爷在撒了一把土之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不过四爷爷还是拼尽全力冲我喊了一声:“天赐,用这囚魔土洒他,快……”
我咬着牙,将最后一点潜力也给逼了出来,跑上去,抓起一把囚魔土,狠狠朝姑父身上撒去。
姑父刚想站起来,逃进囚子里去,被囚魔土洒上之后,好像被闷了一棍子,再次狠狠跌在地上,囚魔土在他身上炸裂开来,我看见他后背的肉都炸碎了,露出里面的骨头。
姑父害怕了,拼命挣扎着想逃走,但我可不会给他机会,接连不断的用囚魔土洒他。
最后姑父后背的皮肉彻底炸没了,露出白森森的脊柱,他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我估摸着再洒一把囚魔土,姑父必死无疑。
我兴冲冲的抓起一把囚魔土,再次洒了去。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囚魔土竟不管用了,就好像普通的土一样,洒在身上没半点效果。
我愣了一下,再次抓起一把囚魔土洒上去。而这次同之前一样,没效果。
一旁的四爷爷瞪大惊恐的眼,抓起一把囚魔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顿时脸色大骇:“不……不可能……”
我连忙跪下问四爷爷:“四爷爷,怎么……这是怎么了?”
四爷爷惊慌的说道:“逃,快逃。”
“四爷爷,我带你一块逃。”我知道四爷爷已经没对付姑父的本事了,想把四爷爷背起来,带着表姐离开这儿。
但是四爷爷太重,再加上我也受伤很重,根本背不起来。
姑父已经缓过气来了,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表情更恐怖了。
他的一半皮肉,都给炸没了,露出里面森森白骨,走路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死,都得死。”
表姐匆忙挡在我前边:“天赐,来世有缘,我们再见。”
我知道表姐是准备跟姑父拼命了,心中自然不舍:“表姐,不要……”
但是表姐却根本不听我的劝阻,周身再次浮现出一抹黑雾来,迈着坚毅的步伐,朝姑父走了去。
很快,两人便交手了,恼羞成怒的姑父,伸出手狠狠朝表姐身上拍去:“滚!”
但表姐却伸手,抓住了姑父的胳膊,她全身的黑雾,竟全都集中到了胳膊上。她愣是把姑父的胳膊给拽住了。
姑父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另一只手也朝表姐砸来,表姐再次抓住了姑父的手。
姑父彻底疯了,毫不犹豫的张开血盆大嘴,一口要在了表姐脖子上,竟生生扯下了一块肉。
表姐痛苦惨叫一声,紧接着扭头,冲我喊一声:“天赐,快逃……快逃啊……”
“我不!”我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来保住表姐了,毫不犹豫的朝姑父冲上去。
可我还没冲上去,却忽然听到一阵喧闹的响器声,从地头传来,听到这声音,姑父好似十分害怕,连忙挣脱开表姐,惊恐的望向响器声的方向。
我竟然发现,地头正有一只队伍,缓缓朝囚子走来。
看上去那支队伍得有三四十人之多,全都披麻戴孝,一眼望去,白森森一片。
走在前面的人,敲锣打鼓,中间几个人抬着一定披着白布的轿子,在这森森寒夜里,特别显眼,渗人。
我发现队伍前进的时候,很奇怪,每走十步,都要倒退两步,然后嚷嚷一句口号:“迎新娘,上花轿,荣华富贵都来到。”
喊完之后,继续前行十步,再倒退两步,再喊一次口号,如此反反复复,朝我们走来。
这口号我很熟悉,是我们这儿才有的童谣,在我小时候,谁家大姑娘出嫁,我们都会跟在轿子后头喊这个童谣,要喜糖吃。
这支阴森森的队伍,突兀出现在这荒野,把我吓坏了,也顾不上攻击姑父了,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
“它……它出来咧!”姑父忽然惊恐的尖叫一声,猛的甩开我和表姐,急匆匆的绕到囚子后面,消失不见了。
我并没有因为姑父逃走而有半点的松懈,这支来历不明的诡异队伍,让我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此刻,四爷爷忽然懊恼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囚魔土会失效,原来是他们在搞鬼……”
我连忙问四爷爷:“四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四爷爷冷哼一声:“这帮贪婪的家伙,为了荣华富贵,竟敢违背组训,哼,迟早要遭报应啊。”
我却听的莫名其妙,连忙问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组训又是什么?
四爷爷并未回答,只是扭头看着我:“天赐,我想明白了,人活着,就他妈得为自己拼一回,不能让我的覆辙,在你身上重演。”
我更疑惑了:“四爷爷,什么意思?”
“跑,带着雪月,跑,跑得越远越好,去认祖归宗,混个出人头地,回来给你四爷爷坟头添一把土。”
“不行。”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四爷爷,我不能丢下你,你跟我一块走。”
四爷爷摇摇头:“我活不成了,没了心尖血,谁也活不成。哼,放心,这帮人交给我,想为难你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四爷爷猛的推了我一下,积攒全身的力气一声怒吼:“快跑啊。”
我眼泪汪汪的看着四爷爷,又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呢?
表姐拽着我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天赐,快走吧。四爷爷没了三滴心尖血,活不成的,求求你,我……我害怕……”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咕咚一声,就给四爷爷磕了个响头:“四爷爷,您老多保重,我肯定会回来,帮您报仇的。”
说着,我拽着表姐的手,就疯狂的跑了起来。
可是我受伤太重,即便我咬牙坚持,速度也比不过那帮人。
而在我们跑起来的时候,我分明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嚷嚷了一句:“都快点,快别让她跑了。”
我当即便皱了皱眉头,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好像是我家邻居,罗老三的声音。
我纳闷儿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帮人已经加快速度追了上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更急促,口号声也加快加重了很多:“迎新娘,上花轿,荣华富贵全来到……”
他们的速度太快,没多长时间,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不到十米左右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口号的声音,犹如滚滚轰雷,在我耳畔不断炸响。
我连忙扭头看了一眼,顿时便傻眼了,因为这些披麻戴孝的人,竟全都是我们村的男村民。领头的,赫然是罗老三。
罗老三冲我诡异的笑了笑,骤然加快脚下速度,一个飞扑,就把我给扑倒在地。
表姐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要把罗老三给踹下去。
而就在此时,那顶缠满了白布的轿子,已经抬了上来。
表姐对那顶轿子似乎很害怕,轿子靠近之后,她惊恐的倒退。
还没等我弄明白状况,表姐竟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直接冲进了那顶轿子,感觉好像轿子里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表姐给吸进去的。
我当即意识到表姐有危险,愤怒的一拳砸在罗老三的眼睛上:“你麻痹的罗老三,赶紧把表姐放了,否则老子弄死你。”
罗老三被我打了一拳,气的怪叫,连忙招呼人,把我手脚给绑了起来:“臭小子,不识好歹,咱们是救你呢,你别鬼迷心窍了你。”
说着,几个人把我给架起来,跟在轿子身后。
我分明听见,表姐在轿子里痛苦的呼喊呻吟,表姐肯定正在遭受折磨。我愤怒的挣扎,破口大骂,但我又怎能干的过这帮莽夫?任凭我怎么骂他们,他们都根本不理我。
很快,他们便把我和表姐带到了囚子旁,我看见几个人拿着墨斗和一个小茶杯,走到了姑父的囚子前。
他们把茶杯里的东西,倒进了墨斗里,我看见茶杯里盛的好像是血,红彤彤的,倒完了之后,就用墨斗在囚子上弹红线。
他们的动作很熟练,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红线弹满了整个囚子,看上去好像是一张血网。
原本,我还能听到囚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但等这张血网完工了之后,里边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没了半点的动静。
而另一队人马,则拿着铁锹和钢棍铲子,三下两下的就把表姐的囚子给拆了。
在拆囚子的时候,表姐在轿子里更痛苦的呻吟,撞击。但等囚子拆完之后,轿子立即安静了下来。
我心如死灰,知道现在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了。只是心中挂念表姐,不知道现在表姐情况如何了,该不会被这帮人给害的魂飞魄散了吧。
“走。”罗老三喊了一声,队伍当即再次集合在一起,前行十步,倒退两步,口中喊着口号:“迎新娘,上花轿,荣华富贵都来到。”
我看见他们抬起了四爷爷,四爷爷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被他们抬着,一动不动。
我愤怒的瞪着罗老三:“罗老三,你他妈最好放了我和表姐,否则等老子回去,老子非弄死你。”
罗老三挑衅的目光看着我:“臭小子,别不识抬举啊。要不是乡亲们救你,你小子早就死了知不知道?”
“是吗?”我冷哼一声:“可是,为什么四爷爷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
听我这么说,罗老三当即便紧张起来:“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冷哼一声:“违背组训,迟早遭报应。”
罗老三忽然不说话了。
抬着我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哥,四爷爷的话……”
“别听他胡说。”罗老三咬着牙说道:“老祖宗早就不管我们了,还报应给屁。”
我心中越发的纳闷儿了,祖训,到底是什么?我感觉我们村子,潜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这支队伍,来到了村庄之后,便分成了两路。一路人马,抬着轿子往后山的方向继续走去。而罗老三等人,则把我送回了家。
我妈正在门口翘首期待,看见我们回来之后,我妈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
看见我这副惨状,我妈的眼泪顿时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熊孩子,你又不听妈的话,要不是村里人帮忙,你已经……”
我妈哭着,想要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而罗老三却立即拦住了我妈:“三婶儿,先别解开了。天赐这小子鬼迷心窍了,我担心他待会儿会偷偷的溜去追那顶轿子。”
我妈虽然心疼我,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心如死灰,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只能任凭他们摆布。
我心中好奇这个村庄的秘密,思索着四爷爷临走前跟我说过的几句话,不过更担心的,还是表姐。
他们会怎么处置表姐?他们拆掉了表姐的囚子,表姐现在情况如何?会不会魂飞魄散?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
罗老三他们把我放在床上,就在一旁坐着打牌,看着我。
我妈看我不断掉眼泪,她也心疼的直掉眼泪,问我想不想吃点好吃的,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理我妈,只是傻子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罗老三等人看我这样,都在旁边开导我。
不过,即便他们再怎么说表姐的不是,我也不会相信,表姐是不会害我的。
我只是咬着牙,瞪着罗老三:“你们瞒着我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我太累了,身上也都是伤,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太阳透过窗户,懒洋洋的照在我身上。
我动了一下,想要起来晒晒太阳,可全身上下疼痛难耐。
我妈听到我的动静,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走了上来:“天赐,别动,你身上都是伤,躺在床上养伤吧。”
我冲我妈点了点头,躺在了床上,同时脑子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事。
睡了一觉之后,我也冷静了下来。我心中清楚,村里人刻意瞒着我,即便我再死皮赖脸的问也无济于事,反倒可能打草惊蛇,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所以,我必须智取,暗中悄悄的调查才行。
我妈最心疼我,说不定能从我妈身上问出点猫腻儿呢。
想到这儿,我舒了口气,装作乖乖男的模样问道:“妈,我饿了,想吃点小米粥。”
我妈高兴的说我这就去给你弄。
很快,我妈便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我肚子早就空了,饥肠辘辘,端着小米粥,三口两口的就给吃了个精光。
我妈一脸幸福的的看着我,劝我慢点吃,没人跟我抢。
吃完之后,我一抹嘴,就笑着问我妈,四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我妈的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了,闷声闷气的说四爷爷死了。
死了?我有点难过,就问我妈能不能让我去四爷爷坟头添把土,毕竟四爷爷的死,跟我有关系。
我妈有点慌了,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这两天别去四爷爷坟头了,我现在有伤在身,过两天养好伤再说。
我就点了点头答应了,然后随意问了一句表姐和姑父,问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我妈让我尽管放心,说村里人已经把雪月送走了,姑父也已经被囚在囚子里出不来了,以后不会再来找了。
我假装放松下来,说那就好,之后就躺在床上装睡。
我妈看我这样,真相信我不会管表姐的事了,她长长松了口气,给我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而我则躺在床上,静静的思索了起来。
刚才我问四爷爷,我妈有点紧张,话语躲闪,我怀疑四爷爷肯定还没死,至于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四爷爷,肯定是担心四爷爷跟我说一些不好的话,或许和村子的秘密有关。
还有表姐,我可不相信他们真的把表姐给送走了,如果这样就能解决掉姑父和表姐,我妈早就已经让村民这么做了。
因为我看村民在解决姑父和表姐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很高兴,好像这么做,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之所以以前没这么做,可能是有什么顾忌,那个顾忌,会不会和四爷爷说的“祖训”有关?
村民们这么做,真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
我暗下决心,今天晚上,必须得去四爷爷的住处去看看。如果四爷爷还活着,肯定会告诉我这其中的猫腻儿的。
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假装自己十分虚弱,走不动路。
吃过晚饭之后,我再次躺床上,装睡觉。
我妈在我旁边缝补了一会儿衣裳,看我睡熟了之后,这才是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回房间休息了。
在我妈离开半个钟头后,我估摸我妈已经睡着了,当即便起床,往被子里塞了个枕头,让人认为我蒙头大睡,之后悄无声息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一直朝四爷爷家里走去。
不过在去四爷爷家的路上,我却被村里的一个异象给吸引住了。
我发现每家每户的大门上,竟然都贴着白色挽联,还挂着白色的纸灯笼,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出殡。
不过奇怪的是,挽联上写的内容,却是娶媳妇儿时候才写的喜庆话,什么“香车迎淑女,美酒庆新郎”等等。
而且即便是出殡,也不会家家户户都贴白色挽联啊?
这让我感觉很奇怪,不过也没心思多想,当务之急还是去四爷爷家看看。
很快,我便来到了四爷爷家,四爷爷家大门紧闭,门上同样贴着挽联,挂白灯笼。
我从墙上翻墙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好像家里没人。
我蹑手蹑脚的摸进四爷爷的房间,拉开了电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四爷爷。
我顿时就有点绝望了,心道莫非四爷爷真的已经死了?
不过没见到四爷爷的坟,我绝不放弃。所以我准备拉掉电灯,去祖坟那里瞧瞧。如果四爷爷真的死了,尸体肯定会葬在祖坟那里。
而就在我准备拉灯的时候,旁边柜台上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好像是瓶子打翻了。
这无人老房子里,我被这动静给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立马定睛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小老鼠不小心撞翻了醋瓶子。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关灯离去,却发现那只小老鼠有点奇怪。它竟然直立了起来,两只爪子在半空不断的乱抓乱闹,贼溜溜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滚蛋!”我轻喝了一句,佯装要打它,把它给吓跑了。
妈的,主人不在家,连小老鼠都这么嚣张了。
我翻墙跳了出去,从小道往祖坟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晚上月亮很大,照的村庄也挺明亮,不过月光越是亮,我这心里就越害怕,我总感觉这发黄的月光下,更容易被鬼啊神啊的盯上,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盯着我。
如果当时不是“救表姐”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我觉得我是断然没胆量去祖坟的。
祖坟就在后山山脚下,密密麻麻得有四五十个坟包,四爷爷曾经跟我说,这里的坟头从清朝就已经有了,一直到现在,只有罗家本家的人才能葬在这里。
我站在祖坟外边,先是给各位老祖宗磕了个响头,算是打扰他们,赔罪了,之后就开始挨个的找。
这两年我们村里没死过人,所以如果四爷爷真的葬在这里的话,那他的坟包应该是新的。
不过让我欣喜的是,我并没有找到新坟包,这说明四爷爷可能还没死,只是不知道被罗老三他们给藏在了什么地方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罗老三为什么把四爷爷给藏起来,真怕四爷爷跟我说什么?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
我在附近又找了找,确认没有四爷爷的坟包之后,就准备回家去。
不过我刚转身,却忽然感觉脚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没想到撞我腿的,竟是一只小老鼠。
那只小老鼠看我盯着它,竟然直立起身子,两只短小的前爪不断挥舞,贼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这是在四爷爷家碰到的小老鼠?它怎么跟我到这儿来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了,忍不住多看了小老鼠两眼,我觉得这只小老鼠,跟着我肯定有目的。
果不其然,发现我一直盯着它看,小老鼠立即倒退了两步,匍匐着身子,张开了嘴巴,最后从嘴里面吐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觉得很惊奇,这只小老鼠跟着我,不会是想让我看看它吐出来的东西。
我以前就听说过,如果老鼠刺猬蛇狐狸等等这些东西,跟人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开化一些灵智,莫非这只小老鼠,真的已经开化出灵智了?
它让我看它吐出来的东西,在向我传达什么信息。
我于是立即半蹲下去,仔细盯着那圆滚滚的东西看。
可当我终于看清那东西的时候,顿时便感觉头皮发麻。
我万万没想到,那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一截人的小拇指。
我生怕看错了,就仔细认真的观察了片刻,最后确认那的确是一截小拇指。
小拇指看上去应该是老人的,满是皱纹,指甲盖发黄,断口处参差不齐,好像是被小老鼠生生咬下来似的,不过别的地方没什么伤,看来小老鼠并没打算吃这根小拇指。
我顿时怒火中烧,他麻痹一只小老鼠也跑这儿来吓唬老子,在坟墓旁看见人的手指,能不叫人害怕?
我立即飞出一脚,就把小老鼠给踹跑了。一只小畜生,竟然敢吃人,还跟老子得瑟。
可没想到把小老鼠踢飞之后,小老鼠并没有害怕,反倒是又跑了回来,直立起身子,两只小爪子上下挥舞,好像在作揖,俩眼始终死死盯着我。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看来小老鼠并不是挑衅我,而是在向我传达某些信息。
我往前走了一步,小老鼠立即用身子撞我的腿,于是我倒退了一步,小老鼠也倒退了一步。
我明白了,小老鼠肯定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立刻想起那根小拇指来,那根小拇指是老人的,而村里老人若是被咬掉了手中,肯定会闹的全村都知道,莫非,那根手指是四爷爷的?
小老鼠咬掉了四爷爷的手指,然后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说不定它这是要带我去找四爷爷啊。
这个想法让我内心一阵激动,于是立即跟在小老鼠身后,跟着它走。
没想到小老鼠竟把我带到了半山腰上,停在了一颗年龄很老的大槐树下面,之后便蜷缩在树根下,一动不动了。
我立即观察了一下这里。
我发现这里的很多草木都被践踏了,槐树底下的土,也是新的。不用说,肯定是这段时间有很多人在这里做了停留,并且把槐树地下的土给翻了一遍。
我的脑子忽然就有点开窍了,莫非是昨晚那帮抬轿子的人来这儿了?他们挖了土,是把四爷爷和表姐给埋在了大槐树下面?
想到这儿,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大了,立即蹲下身子,疯了一半的开始刨土。
四爷爷和表姐可能就被埋在大槐树下面,我心急如焚,顾不上手指的痛苦,不断的挖。
这里的土都翻过,挖起来还是很轻松的。没多长时间,我果然在下面挖到了一点东西。
那好像是一双鞋子。
我想把鞋子捡起来,不过鞋子好像穿在人的脚上,我没拽下来,于是顺着鞋子继续往下挖。
又挖了没多大会的功夫,我竟挖到了一双小腿,看小腿上的穿着,那明明就是四爷爷的腿啊。
四爷爷被埋在了这荒郊野外,而且还是头朝下埋的?
我顿时气坏了,四爷爷是村里长辈,这帮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四爷爷?
我听说,把人头朝下埋,是要被阎王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草,罗老三这帮人,心肠到底得多歹毒,即便他死了也不放过他。
我愤怒至极,想把四爷爷的尸体给挖出来,葬到祖坟那里去。
我不能找罗老三算账,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我找他们,非但打不过他们,反倒会引起他们怀疑,以后他们肯定死死盯着我,再想调查就困难了。
随着我的挖掘,我是越来越愤怒了。四爷爷竟然被分尸了,双腿,双臂被利器给生生斩断了。
我心里大骂畜生,愤怒已经让我忘记了恐惧,我现在只想把四爷爷的尸骨全挖出来,葬到祖坟里去,至于后帐,以后再找到他们清算。
等我挖到四爷爷头颅的时候,当即便傻眼了。
四爷爷的头,竟然已经干瘪了,没有一丝水分,皮肤皱皱巴巴,嘴巴大张,面容扭曲,狰狞。
他死前一定经历过非人的折磨,我一阵心酸。
我把四爷爷的尸体抬上来,准备把这个坑给埋了。
可是在我准备爬上去的时候,小老鼠竟然吱吱怪叫起来,不让我上来。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它的意思,小老鼠干脆跳了下来,用爪子继续刨坑。
这是想让我继续往下挖?
我试探性的挖了一下,小老鼠便停手了,三下两下的跳出了坑,好像对下面的东西很害怕。
我继续挖了片刻,很快便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
我在下面,挖到了一些红绳,桃木桩以及符咒之类的东西,等我把这下面清理干净之后,赫然发现这下面竟有一块大石板。
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大石板,只是看了一眼,就给吓的魂飞魄散。
那大石板上,竟刻着一个浮雕图案。仔细观察那图案,分明就是一张魔鬼的脸啊。
怒睁的丹凤眼,裂开的血盆大嘴,扭曲的朝天鼻,尖锐凸出的獠牙……这张脸,我太熟悉了,不正是四爷爷在对付姑父时候,画出的那个魔鬼脸吗?
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个魔鬼脸?村子的秘密,肯定和这张魔鬼脸有关。
好奇心促使我继续挖下去。
不过这个东西实在太大,我挖了足足一个多钟头,估计连这东西的三分之一都没挖出来。
这会儿我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干脆坐在一旁,仔细打量这个东西。
在我坐下来观察这东西的时候,我才惊恐的发现一件事:这个硕大的水泥建筑,怎么越看越像是囚子呢?只不过这个囚子,要比表姐和姑父的囚子都要大。
我蹭的一声坐起来,围绕着它转了一圈,更仔细的观察一遍。
看完之后,我基本上就确定这就是一个大的囚子了。
看那石板上长满了绿色苔藓,看来年头很久远了,估摸得有上百年。
真没想到,后山这里,竟然埋了一个大囚子。这个囚子里面囚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上面刻那个狰狞的脸的浮雕?还有四爷爷被分尸,头朝下埋在这个地方,也肯定有说头。
妈的,我越来越疑惑了,第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个囚子给打开,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我早就已经看透了,其实做人,还不如做鬼。人比鬼要可怕恐怖的多,哪怕是死,我也得把这个秘密给调查清楚。
不过我还没行动,就听见旁边上山的那条羊肠小道上,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交谈的声音。
深更半夜有人上后山,肯定有问题,我立即静静的伏在土坑里,听着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那条羊肠小道上,竟传来了罗老三以及二秃子的交谈声。
二秃子和罗老三一样,算是村中地痞,两人平日里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在村里混的是人憎狗嫌。
两人深夜上山,非奸即盗。要是按我以前的性格,早就莽撞的拿棍子把这两个仇人给闷晕了。
可是经历了这件事,我懂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所以我最后还是忍住了,静静的听两人的对话。
“三哥,你说那二癞子的尸体咋就不见了?不会那二癞子死不瞑目,诈尸了吧。”二秃子问道。
罗老三气愤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深更半夜胡说八道啥。你就当那孙子被狼给叼走了。再说了就算二癞子诈尸能咋的?等完事儿了之后,咱还能怕他?”
二秃子说道:“那倒也是。对了三哥,你看看那里就是埋四爷爷的地儿了吧,咱快点走,我有点害怕。”
“呸。”罗老三不耐烦的骂道:“当初把那老东西活活分尸,倒埋在那里的时候,我可见你埋的最欢畅了啊,那会儿咋不说害怕了?”
嗡!听罗老三说到这儿,我的脑子立即就炸了。我草他妈的,他们竟然把四爷爷活着给分尸了,这是杀人啊。
要不是我担心坏了大事儿,不能给四爷爷报仇,我真想拿砖头把两人给活活砸死,这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啊。
“还有啊三哥,后天就要给那娘们儿办喜事了,天赐那混小子,肯定得拦着咱们,坏咱们的好事儿,要我看啊,咱们不如把那小子绑到你家里,二十四小时的看着,等事儿过了再放他出来。”
“哎,现在可到了关键时刻,一点差错也不能出啊,我真担心那混蛋小子会跑出来搅合咱们。”二秃子一脸的惆怅。
“切,一个毛头小子,你担心个毛。”罗老三说道:“要是那家伙敢出来找茬,老子敢当场捅死他。没有四爷爷给他撑腰,就算捅死了那小混蛋,他妈连个屁也不敢放。”
“嘿嘿。”二秃子说道:“这样可不好啊,人家就一个孩子。我看实在不行,我跟他再生一个也不错啊。”
“滚你娘的蛋,瞧你那点出息,老娘们儿也瞧得上。等咱们干完这票,以后就荣华富贵了,什么样的娘们儿没有。”
我已经气疯了,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这两个家伙,敢侮辱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无论如何,我必须找机会把他们两个给杀了。
我想起我爸留下来的那把屠夫刀来,哼,到时候,我就用那把屠夫刀,直接穿透两人的脖子。
我看透了,这个村子的人,都已经疯了,专挑软柿子捏。你越软弱,他们越欺负你。所以必须得让自己狠起来。
等两人经过这个地方之后,我匆匆忙忙的爬出这个大坑,在后面无声无息的追踪。
他们翻过了山头,来到了后山的另一面。
远远的,我就瞧见半山腰那里有烛光闪烁,还听到有嚷嚷的声音,看来那里有人。
我一直跟着两人到了半山腰上,找了一个茂盛的草丛躲了起来,专心致志的盯着那边。
在半山腰上,有一个大土洞,有两人正在洞口打牌,在他们旁边点着三盏煤油灯,尽管我离的远,依旧把那两个人辨认出来了,也是我们村子里的村民。
罗老三远远的就冲那两人咋呼:“都啥时候了还玩牌,他娘的要是看不住那小娘们儿,坏了老子的大事儿,老子非宰了你们不可。”
那两人听到罗老三的声音,都害怕的站了起来,说道:“三哥,你尽管放心,我俩就在洞口守着,那小娘们儿还能变成苍蝇飞出去不成?”
小娘们儿?他们说的肯定是表姐。表姐在那个土洞里?
我心中一阵兴奋,第一个想法就是冲上去,把表姐给救出来。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我偷袭,顶多弄死一个人,其余三个人肯定把我给打死。到时候我就更没机会救表姐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倒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赶紧滚回去休息吧。”罗老三说道:“老子替你们看下半夜。”
“呵呵,三哥,咱这会儿回去也睡不着,倒不如咱们玩一局啊。”其中一个村民说道。
二秃子是个赌鬼,听他这么说,也立马来了兴趣,搓了搓手:“三哥,来一局来一局,最近手气正旺,赢钱了明儿个请你吃酒。”
罗老三也没有再说什么,坐下来玩起牌来。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我就知道再继续蹲守下去也无用了,当即便悄无声息的退回到大槐树那里,把四爷爷的尸体清理出来,特意看了看他的手指,果然发现四爷爷左手的小拇指不见了。
我把大土坑埋上,就准备把四爷爷的尸体葬到祖坟那里去。
等埋好了大土坑之后,我好奇的扭头四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小老鼠的踪迹,就知道小老鼠肯定已经离开了,也就没多想,扛着四爷爷的残躯,就来到了祖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尸体埋了。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四爷爷的尸体,我没有堆起土丘,甚至还在上头铺上了一些杂草。
等我回去之后,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罗老三和二秃子的对话。
二癞子的尸体怎么会忽然不见了?他们说完事儿之后就能荣华富贵,说的是给表姐办喜事?他们要让表姐跟谁结婚?还有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四爷爷?只是为了杀人灭口,不至于分尸以及倒埋吧。?那只小老鼠为什么这么奇怪?还有家家户户贴挽联,挂白灯笼……
虽然我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但我心中清楚,他们做这些,肯定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牺牲表姐。
别管怎样,我绝不能让他们伤害表姐,我没能力阻拦他们,但我能偷偷摸摸的搞破坏。
想通这点后,我也就放下心来,偷偷摸摸的回去了。
回去之后,枕头依旧在被子下面压着,看来没人知道我出去了。我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睡了起来。
天亮之后,我妈喊我吃早餐,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浑身疼的更厉害了,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睡觉。
我妈很担心我,请了村里郎中给我看了看,熬了一大碗汤药给我喝,喝完药之后,我就又躺下睡了。
当然,我这会儿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但为了让我妈相信我身子虚,不会到处乱跑,我还是躺床上装睡。
大概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罗老三和二秃子提着一只老母鸡来看我了。
我知道这两人的目的,就是看看我的情况,害怕我到处乱窜,坏了他们的好事儿。
我妈喊了我好长时间,我才终于“醒了”。
两人嘘寒问暖的问了一下我的情况,看我说话都有气无力,这才对我放松了警惕。
虽然我现在特别想干死这两个家伙,但我还是忍住了,主动给两人道歉,说昨天我鬼迷心窍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让罗老三别介意。
罗老三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老弟你别乱想啥,咱都自家兄弟,咱两个当哥哥的还能怪你不成?”
见两人对我没啥防备了,我就小心翼翼的敲打了两人一句:“那个……三哥,那个鬼不会再来缠着我了吧?”
二秃子当即乐了:“老弟,你放心好了,到了明儿个,那鬼就有主人了,可没法来害你了……”
二秃子还没说完,罗老三当即悄悄踢了二秃子一脚,示意二秃子说多了。二秃子尴尬的笑了笑,抓了抓后脑勺,没再说啥。
罗老三又简单嘱咐了几句,就跟二秃子赶紧离开了。
而两人离开之后,我这心就狂跳起来,二秃子说,表姐明天就有主人了,这是啥意思?联想到他们昨晚说要给表姐办喜事,莫非,他们要把表姐给“卖”给人家当媳妇儿?
我知道卖来的媳妇儿命运多惨,简直比奴隶还不如。
他们要把表姐卖给谁?我的思维一下就活跃起来,很多问题,在我想明白了这个关键点之后,瞬间清晰了很多。
他们该不会是想把表姐卖给那个埋在地下的囚子的主人吧。
草,真他娘的该死!我怒火中烧,气的手打哆嗦,要是把表姐卖给地下的那个老东西当媳妇儿,表姐不知遭受怎样的折磨呢,还他妈不如给我当媳妇儿呢。
我妈看了我一眼,紧张的问我脸咋这么红?我当然不能说是被气的,连忙说有点头晕,想睡觉,说着,就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我不想让我妈看出我生气,否则我妈肯定又得担心了。
之后我家又来了几个人串门,表面上跟我妈拉家常,可我知道他们都是来偷偷监视我的,时不时的瞥我一眼。
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不年不节的,村里人都穿上了过年才穿的新衣服,很是喜庆。
我知道今天晚上,村里肯定还会有动静,所以在简单的吃了晚饭之后,就继续躺床上“睡觉”。
我妈一直在床边守到十点钟左右,看我睡的熟了,这才是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等我妈离开后,我立马从床上蹦起来,三下两下的穿好了衣服,把枕头放到被子下面,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出了后门,我就发现村口灯火通明,连忙从村后小道绕到了村口。
村里的村民,竟全都集中到了村口。
村民们穿着新衣服,不过却全都披麻戴孝,脚上还穿着死人才穿的大头哈。
在队伍最前头,有村民举着十几个糊的纸人和纸楼,罗老三在队伍最前头抽烟,怀里抱着一只大红冠子公鸡。
等我妈来了之后,罗老三连忙问我妈:“天赐兄弟睡了吧。”
我妈连忙说道:“放心吧,睡的死死的。哎,希望把雪月嫁出去之后,天赐的病能尽快好。”
罗老三敷衍道:“放心吧婶儿,它会保佑咱们的。”
“它”是谁?我纳闷儿的想着,会不会是被埋在地下的囚子主人?
罗老三又扫了一眼村民:“人都到齐了吧,咱们出发。”
说着,罗老三就在前边打头,带着村民浩浩荡荡的往后山走去。
前边的人拿着火把点着灯笼,我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有火光,我不怕跟丢。
罗老三最后果然带村民来到了大槐树下,也就是埋囚子的地方,村民们把大槐树包围了起来,我连忙找了一个能看到里面的角落,蹲着潜藏起来。
村民的表情十分凝重,一言不发,现场很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簌簌声。
罗老三抱着大公鸡,喊了一声“娘家人来给女婿送嫁妆喽,女婿快来接嫁妆”。
罗老三刚喊完,他怀中的大公鸡,好似察觉到了危险,立马惊恐的扑棱着翅膀,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罗老三干脆把大公鸡给抱住,不让它扑棱。
村民中立刻走出来了四个壮汉,在四个角里开始挖了起来。
很快,四个壮汉便分别挖出了一个木头钉子一样的东西,我判断那应该是桃木钉,年头应该很长久了,桃木钉都有点**了。
他们随手将桃木钉丢在地上,之后村民把纸人和纸楼全都丢到了埋囚子的土上边,一把火就把纸人和纸楼给烧了。
火势很大很高,照亮了村民的脸庞,我忽然感觉,平日里亲切如一家人的村民,此刻的嘴脸是那般狰狞,写满了贪婪……
火烧了足足十分钟左右,随着火焰逐渐熄灭,原本还在罗老三怀中扑棱翅膀的大公鸡,逐渐安静了下来,到最后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罗老三怀中。
等火彻底灭了之后,罗老三赶紧小心翼翼的将大公鸡放在了灰烬上面。
那只大公鸡就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灰烬上头,我估计那只大公鸡被吓傻了。
然后有人立即在大公鸡面前摆了几个碗,碗里面摆满了贡品,猪肉,丸子,包子等食物。
做完这些之后,罗老三带头给公鸡下跪了,其余的村民,也都立即朝大公鸡跪下。
原本还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公鸡,在众人跪下之后,却忽然“昂首挺胸”的站了起来,两只小眼睛里面,尽是高傲。
随后,一阵古怪的旋风忽然在公鸡周围吹起,把灰烬烧的到处乱飞,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灰,我只感觉这一幕很诡异。
罗老三又叩拜了一下,这才是说道:“好了乡亲们,嫁妆送到了,咱回吧。”
村民们好似十分害怕这大公鸡似的,罗老三刚发话,村民们便争先恐后的下山去了。
我知道我妈回去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我房间看我,所以我必须得在我妈回家之前回家。
至于搞破坏,待会儿再来。
我立即从另一条小路,偷偷溜下山。我回到村子的时候,村民们尚没有回来。我从后门进入我的房间,三下两下脱掉衣服,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村民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低声交谈的声音。
我家大门很快被轻轻的推开,我妈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我的房间,看我躺在床上睡觉,就上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给我盖好被子之后,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很快,外头就没有动静了,估计村民都已经回家睡觉了。
等我妈也睡着了之后,我又等了半个钟头左右,确保外面没人了,这才是赶紧穿好衣服,从后门溜出去了。
一路上我没有再碰到任何一个村民,这让我放心不少。估计今天晚上没人敢出门了,毕竟办了这么一件“邪乎”的事儿。
我现在可以肯定,他们是要把表姐嫁给那个地下囚子的主人了,又是女婿又是送嫁妆的,罗老三还把自己称为“婆家人”,我真草他大爷了,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我那美若天仙的表姐,咋可能有罗老三这种货色的亲戚。
那会儿我满脑子都是表姐,虽然也害怕,但一想到表姐为了我,甚至不惜和姑父同归于尽,再想想表姐所受的折磨,我还是鼓足勇气,咬着牙,一个人偷偷摸到了山上。
为了表姐,哪怕撞鬼又能怎么的?大不了一死,反正我这就一条烂命,要不是表姐,我估计早死姑父手里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后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而当我靠近那个地下囚子的时候,却隐约瞧见,在大槐树下面,竟好似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我的心咯噔就跳了一下,糟糕,莫非今天这里有人看着?那样的话,我可就不好做了。
先不管这些,还是先上去看看再说吧。如果那个看囚子的人,比我弱的话,我就先把那孙子给打晕。
今天月亮被乌云遮挡住了,光线不怎么好,我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之后,蹲下来仔细观察对方,想看看看囚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这么一看,我顿时给吓的差点尿裤子。
站大槐树底下的,竟然是已经死了的二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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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癞子被姑父害死,埋到地下之后,又被我妈给扒了出来,冒充我跟表姐结冥婚。结果冥婚没结成,被罗老三给坏了好事儿,尸体还失踪了。
真没想到,二癞子竟心有不甘,诈尸了。
这荒郊野外的,看见一个死人站在面前,所带给我的恐惧,让我一度绝望,想要放弃今晚的计划了。
此刻的二癞子,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浑身上下散发出臭烘烘的味道。他的脚尖踮起,跟姑父一样。被我妈给缝好的腰部,不知道怎么又给扯开了,里面的肠子耷拉出来,上面爬满了蛆虫和绿头苍蝇,很是恶心。
他脸上的肉也烂了,跟挤了一层牙膏在上面似的,吊着两眼,跟大公鸡对视着。
他忽然张嘴跟大公鸡说话了:“我媳妇儿咧,见我媳妇儿了吗?”
他媳妇儿?
他说的,肯定是表姐。那天晚上,他已经跟表姐完成了结冥婚仪式,就差洞房了。这个二癞子肯定是把表姐当成他媳妇儿了!
我心里暗骂二癞子不要脸,也他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幅德行,哪儿配得上表姐?
我可不敢真的站出去骂二癞子,这家伙诈尸了,我估计我干不过他。
二癞子对着大公鸡念了三四遍“我媳妇儿咧”,大公鸡也没搭理他,二癞子就踮着脚尖,直挺挺的走开了,每走两步就念叨一句“我媳妇儿咧”。
我松了口气,二癞子离开,看来我还有机会。等我听不见二癞子的声音之后,立马就跑了上去。
那只大公鸡,就用那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麻,总感觉那双眼睛,好像人眼一般,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我被大公鸡看的心虚,就壮着胆子骂了一句,给自己加油打气:“看你麻痹,再看炖了你。”
大公鸡还是看着我,我只好不理他,连忙开始忙活了起来。
我把他们挖出来的桃木桩子,又给钉回了原位,用土埋了起来。
在我做这些的时候,那只大公鸡忽然开始“咯咯咯咯”的叫了起来,听的我头皮发麻,因为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总感觉那“咯咯咯咯”的声音,好像是人嘴里发出来的。
我没管那么多,看了看现场,想着怎么搞破坏。
三炷香还在徐徐燃烧着,我往上面吐了口吐沫,想灭掉香,不过没吐准。
我只好扒下裤子,对着三炷香撒了一泡尿。
我看见了旁边的贡品,骂了一句:“吃吃吃,让你娘的吃。”
就把最后一点尿,都“赏赐”给了贡品。
尿完之后我又觉得可惜,这会儿肚子饿得慌,应该先填饱肚子再尿的。
等我完成了这一系列的破坏之后,心里无比的满足,瞥了一眼大公鸡,那大公鸡竟然缓缓的闭上了眼,不再乱动了,咯咯声也逐渐的停了下来。
我又仔细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可破坏的了,这才是转身要离开。
不过刚转身,就听见咕咚一声响,吓的我全身一哆嗦,连忙扭头去看,不过并没有任何异象。
这时,那里又传来咕咚一声,这次我听的真切,那咕咚声,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这动静,好像是地下的囚子发出来的。我把人家的贡品给尿了,那囚子里的东西该不会跳出来找我麻烦吧,我毫不犹豫,撒腿就跑。
不过跑了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我忽然想起表姐来,不知道表姐现在怎么样了。
我于是一咬牙,还是决定去看看表姐。
我从另一条小路,绕到了表姐所在的土洞。在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踮着脚尖,在后山来回晃悠的二癞子。
二癞子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我媳妇儿咧,谁看见我媳妇儿咧”,这情景,还是那么恐怖,我每次都远远的避开,真担心二癞子会跟着我找到表姐。
我绕到了土洞那边,发现罗老三和另外两个村民在守着土洞打牌。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没机会进去见表姐。
我能隐约听见土洞里边传来表姐嘤嘤的哭声,很可怜,偶尔还会小声呢喃一句“天赐,你在哪儿”,我听的心都碎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来。
我真想冲上去,跟这三个家伙干一架。可我知道如果我真这么做了,根本就救不了表姐,反倒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算了,等明天再说吧,我觉得我搞了破坏,明天冥婚肯定结不成。
他们发现冥婚结不成,说不定就会把表姐放了。
我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心里难受不已,表姐被关在轿子里,肯定被折磨的很痛苦吧。
可在我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好像是有人在冲我脖子吹气。
这可把我给吓的不轻,于是连忙扭头看了一眼,可这么一看,我吓的浑身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癞子竟然站在了我身后,我一扭头,正好就看见二癞子牙膏一样腐烂的脸,此刻他正咧着嘴朝我脖子吹气,裂开的嘴里面还有蛆虫在蠕动,吹出来的气,都是腐臭的气味,差点把我给熏晕。
我听说人的双肩以及头顶,有三把阳火,有三把阳火保护,鬼和尸是没办法攻击人的。
可如果人回头看的话,鬼就能吹熄阳火,也就能攻击人了。我扭头了,二癞子肯定把我的阳火给吹熄了,我感觉肩膀凉飕飕的。
我还没倒下去,二癞子却忽然往前扑了一下,立马把我给扑在了地上,他腐烂的身体,力气特别的大,死死的压着我,双手抱着我的胸口,两条腿也把我的腿给缠住了,勒的我根本喘不过气来,感觉这个二癞子,要钻进我的身子似的。
我拼了全力的挣扎,可根本就挣扎不开,这个二癞子力气太大了。
二癞子一边紧紧的勒我的胸,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我媳妇儿咧,谁看见我媳妇儿咧。”
对了,二癞子不是要找他媳妇儿吗?我就让他去找媳妇儿,说不定他一想到媳妇儿,就没功夫杀我了。
我是肯定不能告诉他,表姐在后山的土洞里的,要是让二癞子把表姐给带走了,表姐肯定更痛苦。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即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好主意,积攒最后的一点力气,艰难的说道:“我……我知道……你媳妇儿……在……在罗老三家里……罗老三要……要睡你媳妇儿咧……你……你快去找你媳妇儿……”
真没想到,这句话还管用了。二癞子竟然立即松开了我,好像不倒翁似的,身子笔直的站了起来,踮着脚尖,就朝村子里走去,嘴里还不断的呢喃着:“我媳妇儿咧,我找媳妇儿去咧。”
看着二癞子越走越远,应该是彻底没功夫管我了。我松了口气,撒腿就朝家里边跑。
在回到村里的时候,我再次瞧见了二癞子。二癞子踮着脚正朝罗老三家里走去。
我心中忽然有点懊恼,就算二癞子去罗老三家,也找不到罗老三啊,罗老三这会儿不正在后山土洞守着表姐呢嘛?
都怪我当时太心急,随口说了一句罗老三。我应该说二秃子的,二秃子没守着土洞,这会儿应该在家。
我呸了一口,也不管这么多了,连忙就往家里跑去了。
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看见枕头还在被子下面压着,看来我妈还是没发现我。
我松了口气,脱掉衣服,爬到床上睡觉。
不过我想了又想,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二癞子肯定去罗老三家里找媳妇儿了,要是二癞子发现罗老三家里没人,肯定还会来找我的吧。
毕竟我肩上三把阳火都给吹灭了,比别人好欺负。
我心急如焚,想着该怎样把肩上三把阳火给点上。我拿了打火机在肩膀上试了一下,把肩膀烧的很疼,还是没效果,身子依旧凉飕飕的,浑身上下有气无力。
看来打火机点不着阳火。
思来想去,我就想到了那把杀猪刀。杀猪刀既然能震慑住姑父和表姐,肯定也能震慑住二癞子。
我立即就把杀猪刀挂到了后门上。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刚挂上杀猪刀没多久,就听见后门外面的小巷子里,有脚步声传来,最后停在了我家门口,二癞子那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媳妇儿咧,谁看见我媳妇儿咧。”
我担心的看着后门,真害怕二癞子会闯进来。
不过还好,二癞子似乎真的害怕杀猪刀,在后门喊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村民的一阵叫喊声给惊醒了。
听村民喊的,好像是“二秃子死了”之类的话。
二秃子怎么死了?我纳闷儿不已,莫非昨天二癞子看罗老三家里没人,又去找二癞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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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我妈端了母鸡汤进来,我睡眼惺忪的问我妈外面怎么这么吵,我妈放下鸡汤,说出去看看,让我赶紧吃饭,别乱动。
我假装不在意外面的事,端起鸡汤就喝了起来。我也的确饿坏了,三口两口就把鸡汤喝完了。
我偷偷的通过门缝朝外面瞅,发现很多村民都去罗老三家里了。罗老三就住在我家隔壁,他家的动静我都能听到。
我听到罗老三说了“二癞子”“诈尸”“报仇”等词,不过具体的没听清,但我大概能猜出来,他们肯定是怀疑二癞子诈尸,来报复村民了。
然后我听到尸体被拖动的声音,看来他们是准备把二秃子给埋了。
过了没多大会儿,我妈就回来了,跟我说二秃子半夜去罗老三家里偷东西,从墙上摔晕过去了。
我“哦”了一声,就跟我妈说我想吃点鸡肉,于是我妈连忙去给我盛了一碗母鸡肉。
我一边吃鸡肉一边琢磨,二秃子深更半夜去罗老三家,真是为了偷东西?不过他们不是觉得,等把表姐嫁给囚子里的人之后,就能荣华富贵了吗?怎么还会惦记罗老三家里那点破烂玩意儿?
我隐约觉得,二秃子去罗老三家里,肯定不是偷东西。至于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白天我依旧是装身子虚,躺在床上装睡。而我妈则趁我睡觉的当头,偷偷的在前后门撒了一圈糯米,甚至还特意往我床下洒了不少。
我那个时候爱看林正英的僵尸片,知道糯米能防僵尸,我怀疑我妈撒糯米,应该是为了防二癞子来我家。
不过,二癞子不是诈尸了吗?诈尸,跟僵尸应该不一样吧,糯米管用吗?
不光我家,我还听到罗老三家里传来撒糯米的声音,没猜错的话,全村人应该都在门口撒糯米了吧。
等撒完糯米,我就瞧见很多村民从我家门口经过,往后山方向了,手里还提着各种生产工具,铲子铁锹斧头等等,我怀疑他们是去找二癞子了,应该是担心二癞子今晚会搅合了冥婚仪式。
我妈并没有去,就在家里陪我,说是陪我,其实我知道肯定是罗老三让我妈在家看着我。在没给表姐结冥婚之前,他们是断然不会让我乱跑,免得打听到把表姐嫁出去这件事的。
大概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村民们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不用说,肯定是没找到二癞子。
下午我妈做饭特别早,我发现别的村民家里也都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我知道,今天晚上很关键,他们想早点吃完饭,赶紧去把冥婚仪式给举行完,免得夜长梦多。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烟了。我跟我妈说有点头晕,就想上床睡觉。
我妈连忙把我扶到床上,临睡之前,还给我端了一碗水让我喝,说是能让我缓解头晕。
我不假思索的喝了一口,之后就躺床上蒙头大睡了。蒙上脑袋之后,我偷偷把含在嘴里的那口水给吐了出来。
我知道我妈肯定在水里下了安眠药,想今晚行动不惊扰到我。刚开始喝的时候我就闻到水里有股子怪味儿了,以前我妈失眠,我没少稳过安眠药的味道。
睡了没多大会儿,我妈轻轻喊了我一声,确认我睡着了之后,就慌慌张张的走出去了。
我没有乱动,脑袋贴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听见罗老三的声音:“婶儿,天赐睡了吗?”
我妈连忙说道:“你给的药他喝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罗老三说道:“今天晚上很关键,可千万不能出了差池,快点走吧,乡亲们都在村口等着呢。”
等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我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从后门溜出去,跟在乡亲们身后。
乡亲们依旧披麻戴孝,队伍最前头的人,竟是村子的响器班子,还随身带着唢呐,锣鼓等响器,这冥婚仪式,他们想的还真是周到。
确认全村人都集合了之后,罗老三便带着村民,浩浩荡荡的往后山的方向走了去。
我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乡亲们表情肃穆,一言不发,只是一直往前走,队伍安静的很。
我心中期盼这帮人遇到二癞子,要是二癞子出来的话,肯定会教训罗老三。不过一直等我们到了山头,也没见到二癞子。
我心里一阵恼怒,他妈了个逼的二癞子,真是欺软怕硬,看见这么多村民,当缩头乌龟,躲着不敢出来了。
村民到了山顶之后,罗老三就让响器班子吹吹打打起来,好不热闹。
罗老三扯着嗓子,欢快的喊了一声:“接新娘子喽。”
紧接着,村民们也都齐声呼喊起来:“迎新娘,上花轿,荣华富贵都来到。”
村民们再次开始前行十步,倒退两步的奇怪走路方式,缓缓朝表姐所在的土洞走去。
到了土洞之后,在土洞守着表姐的村民,立即高声回应了一声:“新娘子上轿喽。”
之后,四个人匆忙窜进洞里面,把表姐的轿子给抬了出来。
在轿子抬出来之后,我再次听到表姐的呜咽哭声。不过这哭声已经断断续续了,好像有气无力似的,我怀疑表姐被折磨的已经很虚弱了。
“等着吧表姐,我一定把你给救出来。”我在心头暗暗发誓。
接到了新娘子,乡亲们的口号声和步伐都加快了不少,很快便来到了大槐树下面。
四个轿夫放下轿子之后,罗老三当即便跑上去,把大公鸡给抱起来,走到轿子前边,欢快的喊了一声:“新郎掀起红轿头,荣华富贵全都有!”
之后,罗老三用鸡头撩起了轿子帘子。
不过,表姐却始终不肯下轿,只是在轿子里哭哭啼啼。
罗老三有点不耐烦了,威胁道:“新娘子,快下轿,不下轿我弄死罗天赐。”
表姐顿时慌了,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别,我……我下轿……”
我心如刀绞,直到此刻,表姐还在想着我。
我从口袋中掏出剪刀和杀猪刀,待会儿若是仪式顺利举行的话,我就冲出去跟这帮人拼命。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不能让表姐嫁给那死人。
表姐缓缓从轿子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露出了白皙的脚脖,她的小脚很美,很性感,连走路都那般庶女。
她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袍子,尽管如此,依旧遮盖不住她完美性感的身条。
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她的脸。可我能想象的到,她的脸究竟是有多美,可能还挂着两行泪滴,那副娇羞可怜的模样,肯定令所有男人都怦然心动。
罗老三带表姐走到了囚子正上头,他怀中抱着大公鸡。
这时王寡妇站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罗老三立即抱着大公鸡鞠躬,表姐也跟着鞠躬。
我双手死死握住剪刀和屠夫刀,如果到了送入洞房的环节,还没有出岔子的话,我就会冲上去跟这帮村民拼命。
“二拜高堂。”罗老三和表姐冲村民再鞠了一躬。
“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准备鞠躬。
我握杀猪刀的手出汗了,就是现在了,如果两人拜完之后还没出事儿,我必须把这条小命拼出去了。
而就在此时,果然出事儿了。
在两人对着鞠躬的时候,我分明听见罗老三怀中的大公鸡,竟忽然咯咯的打起鸣来。
这公鸡打鸣的声音太过突兀,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刚弯腰的罗老三,都给吓的猛的直起腰来,低声怒喝一声:“怎么回事儿?”
结果刚说完,原本乖乖被罗老三抱着的大公鸡,就开始猛烈的扑棱起翅膀,从罗老三怀中挣脱了出去,落地之后,十分痛苦的挣扎鸣叫。
我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无论公鸡如何挣扎,它的脑袋就死死贴在地上不挪位置,好像被一双无形大手给按住了脑袋一般。
村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匆匆忙忙的倒退,罗老三也立马回到了人群之中,惊恐的眼神望着在不断挣扎的公鸡,嘴里一直在嘀咕:“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表姐也害怕了,匆忙钻进了轿子里面,轿子跟着哆嗦起来。
忽然,我看见公鸡的脖子处喷出了一条血柱来,之后鸡头竟飞了起来,直朝罗老三脑袋飞去。
罗老三吓的一声尖叫,连忙伸手抓住了鸡头,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即便这样,鸡头依旧没死,嘴里依旧发出“咯咯”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人在冷笑,听的我毛骨悚然。
众所周知,公鸡生命力顽强,即便脑袋掉了,在十分钟之内也不会死。
以前我爸杀鸡,一刀下去砍偏了,只砍掉了半边鸡脑袋,那只鸡后来足足活了七天,才慢慢的死去。
公鸡的身子在地上不断扑棱着,到处乱转,脖子喷的鸡血到处都是。
村民都吓坏了,不断的倒退,有胆小的都给这诡异的一幕吓哭了,连忙问罗老三怎么办?
罗老三从小胆大,依旧镇定自若的劝村民:“都别慌,看情况再说。”
很快,公鸡便停止了挣扎,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公鸡脖子喷出的血,在地上组成了一个字,我仔细辨认,惊骇的发现,那竟是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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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我明显听到村民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这是囚子的主人,在警告他们,要他们死!
即便罗老三胆儿再肥,面对囚子主人的威胁,也是给吓坏了,跪在地上,赔礼道歉:“活囚魔别生气,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肯定疏忽大意了什么。活囚魔饶我们一命。”
罗老三这个主心骨都跪下磕头了,那帮村民更是不敢怠慢了,也跟着跪下,不断给囚子主人磕头。
我松了口气,表姐总算没嫁出去。
罗老三叩拜了片刻,忽然站起来,从旁边村民手里夺过了铲子,就开始挖了起来。
他肯定是怀疑四爷爷的尸骨被挪走了。
罗老三挖了片刻,并未挖到四爷爷的尸骨,罗老三气疯了,愤怒吼叫一声:“王八蛋罗天赐,你他娘的敢挡老子发财……”
我妈听了,立刻反驳:“罗老三,别瞎说,天赐一直很虚,在床上躺着,你也亲眼见了。他怎么有力气挖这囚子。”
罗老三白了我妈一眼:“哼,是不是罗天赐,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罗老三就开始挖四根桃木桩。
罗老三发现桃木桩竟被重新钉回原位置的时候,气疯了,嗷嗷叫骂起来:“走,跟我去找罗天赐。除了那小子鬼迷心窍,谁还会做这种事儿?”
我妈连忙替我辩解,不过村民又哪里会听?都气坏了,嘴里对我骂骂咧咧,要下山找我算账。
“你们两个,把这鬼娘们儿送到山洞里边,好好给我看着,等解决掉罗天赐这个刺头,咱们再给活囚魔结冥婚。”罗老三随意从人群中抓起了两个人,就带其余村民下山去了。
不过,村民们刚走了两步,山头竟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感觉有很多的东西,正快速从山上跑下来似的。
罗老三当即怔了一下:“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那轰轰烈烈的动静,就已经来到我们跟前了。
无数只耗子,毒蛇还有刺猬狐狸等,竟然全都从山上跑下来了,好像一波洪水,看见了人也不怕,一直朝山下涌了去,不少人被“洪水”给冲的东倒西歪,尖叫连连,人群立刻大乱。
“我草,这是怎么回事儿?”罗老三顿时怒吼一声,一脚踹飞了一只耗子。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鸡断头,鬼吃粮。这些东西都被鬼附身啦,它们要吃光咱们的粮食啊。”
听那苍老声音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吓坏了,疯了一般的朝村子里跑去。
山上耗子狐狸刺猬多,少说也得有几千只,村子里就那么点粮食,要是被这些牲口给吃了,村民们得活活饿死啊。
粮食就是他们的命,就算死,也得把粮食给护住。
我没精力管家里的粮食,一心想着救表姐。就算没有了粮食,我也可以带着我妈和表姐搬家,去城市里打工,总能养活自己。
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原本也准备回家护着粮食,现在大难临头,人都自私的很,谁还有心思去管一只鬼。
不过罗老三告诉两人,他两家的粮食,村民会帮忙护着,让他俩只管看好轿子就行。
两个人一咬牙就同意了,匆匆忙忙的抬着轿子去土洞。
一群人我解决不了,两个人就容易对付的多了。
我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在两人快要到土洞的时候,我立马就跳了出来,一把将在后面抬轿的人给扑倒在地,杀猪刀狠狠的抵在他的脖子上:“牛老二,别动。”
牛老二吓坏了,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尿臊味,他被吓尿了。
在前头抬轿子的牛大立刻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看见我拿刀抵着牛老二的脖子,顿时吓的浑身一哆嗦:“天赐,你……你干啥?别杀人,你忘了上次咱俩一块喝酒来着……”
“滚回去。”我说道:“表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伤害她。回去护着你们的粮食,现在村民连自家粮食都护不住,会护着你们的粮食?”
也不知道两人是害怕了,还是真的担心自家的粮食,丢掉轿子,没命的往家里跑去。
我松了口气,连忙走上去,喊了一声:“表姐,出来吧,我是天赐。”
表姐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子,看见我之后,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天赐,你来找我了。”
我点了点头:“走吧表姐,我带你离开这儿。”
表姐摇了摇头:“可是……我出不去。你把那根红绳拿开。”
我这才注意到,轿子上缠了一圈红绳,是他们用来捆姑父囚子的那种红绳。
我连忙俯下身子,把红绳给解开了。
红绳一解开,表姐立即哭哭啼啼的从轿子里走出来,一把抱住了我:“天赐,你真傻,为了我至于吗?”
我憨憨的笑了笑:“表姐,你为了我,宁愿魂飞魄散,你说我至于吗?”
表姐微微叹了口气:“你真傻。”
现在不是跟表姐腻腻歪歪的时候,我得赶紧回去把我妈给找来,一块离开这儿。
要是罗老三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用我妈来威胁我的。
我连忙对表姐说,让她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现在回去救我妈。
可是刚说完,我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媳妇儿,你在这儿咧,跟我回家,睡觉觉咧。”
听到这声音,我的心顿时一寒。
他妈的二癞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这他娘的分明是欺负老子。
表姐害怕的倒退了一步:“天赐,你快走,你打不过他的。”
我冲表姐笑了笑,脱掉了上衣,将杀猪刀和我的手紧紧缠在一起:“表姐,你先藏起来,等我把我妈找来,我们一块离开这儿。”
表姐却哭着不肯走,说我打不过二癞子,让我赶紧离开,她有办法拖延二癞子一段时间。
二癞子一边冷冷的笑,一边朝我们走来:“媳妇儿,你在这儿咧,跟我回家,睡觉觉咧。”
“二癞子,你找死,我就不拦你了。”说着,我勇猛无畏的冲了上去,手中砍刀直朝二愣子的心脏刺了去。
二癞子的身体很结实,刺上去好像刺在了一团冻肉上似的。不过我的力气也不小,杀猪刀直接刺穿了二癞子的胸口。
二癞子似乎根本没有痛觉,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你藏我媳妇儿,我弄死你。”
说着,二癞子干枯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好像提小鸡一般,把我轻而易举的给提起来了。
“没脑子的东西。”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在他把我扔出去之前,我立马从袖口中掏出了剪刀,将剪刀两脚张开,狠狠的朝二癞子的眼睛上刺去。
剪刀直接刺进了二癞子的眼睛,迸溅出了大量红白相间的液体,我脸上也沾了不少,恶心至极。
二癞子气坏了,一用力,直接把我给扔出去了。
可惜我没抓住杀猪刀,杀猪刀还在二癞子的身上刺着。
我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又狠狠跌了下来。感觉浑身上下都散架了一般的疼。
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从地上抱起了一根粗树干,在后面狠狠朝二愣子撞了上去。
我的力气很大,这一下直接把二癞子给撞的倒在地上。
我立即跑到表姐身边,抓住表姐的小手:“表姐,快跟我走。”
表姐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一路朝村子的方向跑。
可没想到二癞子的速度,比我还快,我感觉刚跑了没十步,就被二癞子给追上来了,他一把拽住表姐的手,嘿嘿笑着:“媳妇儿,跟我回家,睡觉觉咧。”
我刚想上去帮忙,表姐的手臂却是猛的一挥,直接把我掀翻在地上了。
表姐的身体周遭,开始浮现出一团团的烟色雾气来。她抓住二癞子的胳膊,狠狠的道:“二癞子,你欺负天赐,我要你死。”
“不要……”我急的满头大汗,我知道这团烟雾,是表姐的魂魄。若是动用了烟雾,会让表姐很虚弱,到最后很可能魂飞魄散。
不过我已经来不及阻拦了,表姐用力一拽,竟生生把二癞子的胳膊给拽断了,然后一脚踹上去,把二癞子给踹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把二癞子给伤的不轻,二癞子在地上喘了好长时间,这才是徐徐站起来,继续走向表姐。
而表姐刚才动用了烟雾,魂魄透明了很多,看上去虚弱的很。
我明知道我俩不是二癞子的对手,根本不想跟二癞子纠缠,拽着表姐想逃走。
不过,表姐却冲我痛苦的摇了摇头:“天赐,别管我。不把他杀了,他会一直跟着我们。”
我说道:“那你走,我来对付二癞子。”
表姐继续摇头:“你根本伤不了他,他是尸,不是人。”
是啊,我的攻击,对二癞子根本就没用。
眼看着二癞子要攻上来了,我心急如焚。
此时,表姐再次动用了烟雾,看样子是准备跟二癞子玉石俱焚了。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我急的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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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蛮力攻击,对二癞子根本没任何效果,必须得用阴邪之物才能对付。
可我这会儿上哪儿去找阴邪之物呢?总不能回家拿糯米吧,估计回来表姐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之前缠在轿子上的红绳。
既然红绳能让表姐无法靠近,而且还能封住活囚尸,对二癞子也肯定管用。
我心中大喜,连忙绕过二癞子,一把扯过红绳,跑向二癞子。
此刻,二癞子已经伸手抓住了表姐,表姐正准备利用烟雾对付二癞子,我在背后立即冲表姐扬了扬手中红绳,示意表姐不要用烟雾攻击。
表姐楞了一下,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停下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扑上去,直接用红绳勒住二癞子的脖子,疯了一般的往后面拽。
红绳果然对二癞子起作用,红绳缠到二癞子脖子上,二癞子好像被电了似的,全身颤抖,发出粗鲁痛苦的吼声。
吼吧,你吼的越厉害,老子心里越舒坦。
我把红绳拴在树上,看着愤怒挣扎的二癞子,拿起一根棍子狠狠朝二癞子脑袋上闷了一棍子,把杀猪刀拔出来,这才一把抓起表姐的手,赶紧逃离了这里。
快下后山的时候,我让表姐先躲起来,等我找来我妈了,我们一块离开。
表姐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不过我安慰了她片刻之后,她也只能点头同意,缓缓飘到了旁边一颗大槐树上,告诉我要找她,只要敲大槐树,三长两短,她就会出来。
我点了点头,就立即朝村子里跑去。
下了后山,我才发现烟雾已经把整个村子都包围了,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的,很是恐怖。
我凭着记忆,往村子里跑,心里很是担心我妈。不知道罗老三找不到我,会不会拿我妈出气。
可是跑着跑着,我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我总感觉身边有人在偷偷看着我,跟踪我。
我立马停下来,朝四周看了看。这么一看,我果然发现了异象:在粘稠的烟雾之中,好像有不少的人影,在围着我飘来飘去。
烟雾太大,我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就小声问了一句:“是村里的不?不回家保护粮食,在这干啥?”
不过,回答我的,却只有一阵窃窃私语,以及讥笑声,我确认那声音我不熟悉,心中更纳闷儿了,这会儿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我们村?
我隐约觉得,这帮好像不是“人”。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救我妈要紧。
我撒腿就往家跑去,那些人影,依旧在后面紧紧跟着,这让我心中越来越不踏实。
还没进村子里,就听见村子里传来一阵叫骂声,还有各种动物的惨叫声,听上去好像是村民正在驱逐那些老鼠毒蛇狐狸之类的东西。
不知道村民看见我,会不会为难我,所以我选择偷偷从小路,绕到我家后门。
即便在后门门外,我也听到一阵咯嘣咯嘣咬粮食的声音,心中暗叫糟糕,肯定是那些动物跑我家吃米来了。
我立马推开门,却差点吓的蹲在地上。
我家院子里,竟满满的都是毒蛇,老鼠刺猬狐狸,根本就没有让我落脚的地方。而摆放在院子里的粮仓,已经倒了,里面的粮食全都倾倒了出来,那些动物正在贪婪的吃着我家的粮食。
我担心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屋子里同样都是这些动物,在吃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动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赐,快……快上来。”这时,我听到我妈的声音从房顶传来,立马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我妈正躲在房顶。
我连忙顺着墙爬了上去,对我妈说道:“妈,咱们离开这儿。”
我妈却是绝望的摇了摇头:“谁都离不开的,哎。”
“什么意思?”我好奇的看着我妈,为什么会离不开村子?
我妈苦涩笑笑:“你知道鸡断头,鬼吃粮,下面还有一句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
我妈说道:“还有一句,是人吃人。”
人吃人!我妈这句话,说的我直起鸡皮疙瘩,人就算活活饿死,也不至于吃人啊。
看我一脸质疑,我妈叹了口气:“看看别的村民吧。”
我立即站起来,望向邻居家。
现在,整个村子都已经是老鼠和毒蛇的天下了,他们闯进民宅,吞噬掉一切能吃的东西,我甚至看到一条手臂粗的大蛇,生生吞掉了一只公鸡,还有几只耗子竟在啃一只猫的尸体。
村民们又怎么忍心看着粮食被这些牲口吃掉?用一切能用得上的工具,铁锹,斧头,铡刀等杀死这些牲口。
可是这些东西数量实在太多,又怎么可能杀的干净?反倒是这些人惹怒了那些动物,那些动物甚至主动攻击起人来。
我分明看见,有两个村民,被毒蛇咬了之后,倒在了动物之中,那些动物瞬间如潮水一般,将尸体给覆盖住,贪婪的吞噬着人肉……我甚至看见一条响尾蛇钻进了尸体的嘴巴里,然后从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钻了出来。
在这些动物的集体围攻之下,人反倒像是被被圈养的动物,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下去,乡亲们肯定都得被动物给吃掉。我心急如焚,立即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都上房顶上吧,你们斗不过这些动物的。”
我这么一喊,立即有村民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满是愤怒。
不过他们根本没时间搭理我,依旧在斩杀那些动物。
罗老三也抬头看了我一眼,顿时勃然大怒,放弃了那些动物,顺着墙就爬到房顶上,对我骂骂咧咧:“混蛋罗天赐,你他娘的坏我好事儿,我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罗老三就气势汹汹的朝我走了上来。
这个该死的混账,还好意思说我。如果不是他太贪婪,非要把表姐嫁给活囚魔,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儿?
我也不甘示弱,想起表姐因为这混蛋受苦,我就愤怒不已,我化悲愤为力量,抽出我爸的杀猪刀,就冲罗老三走去:“呵呵,反正我他妈贱命一条,死就死了,就算是死,老子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罗老三看我横冲直撞的朝他走去,顿时楞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向来软弱的我,今天会忽然这么有种了吧。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砍刀,咽了口吐沫,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哼,罗天赐,你有种。别以为我是怕你了,只是现在,老子不愿受伤而已。我就问你一句话,那东西,是你从老子家偷走的吧。如果你能把那东西还给我,我可以劝乡亲们不杀你。”
我怔了一下,没搞明白罗老三啥意思。那东西是什么东西?老子可没去过罗老三家,偷个毛啊。
不过,我很快便想到了二秃子。二秃子深更半夜去罗老三家里偷东西,他想偷的,应该是罗老三说我偷的那东西吧。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到这会儿性命都不保了,罗老三还如此惦记。
还没等我弄明白,我妈却立刻跑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示意我别说话:“罗老三,你说话算数,只要把东西给你,你就能保证我家天赐的安全?”
罗老三点了点头:“当然,我一句话,说是二秃子搞破坏,乡亲们自然不会找罗天赐的麻烦了。”
我妈立即点头:“好,成交,等我保证天赐安全了,就会把东西给你。”
说着,我妈立即拽着我回到我家房顶上。我虽然气不过,不过我妈都快给气哭了,只好跟她回来了。
我问我妈:“妈,我根本没偷过东西……”
我妈说道:“孩子,我知道。可是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啊。”
我妈说着说着,就哭哭啼啼起来:“现在你害的全村人都没粮食,最后很可能会死在这儿,你说乡亲们会不找你的麻烦?”
“只要罗老三跟乡亲们说,是二秃子搞的破坏,乡亲们才不会找你茬。放心吧,你就别管了,有你妈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的确,我相信这些把粮食当性命的乡亲,真的会把我给活活打死。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对罗老三这么重要?我妈手里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东西?
我好奇的问了我妈一句。
我妈叹了口气:“其实,是妈偷来的,那东西能保命。”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我妈会去罗老三家里偷东西。
我妈没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我又说带我妈离开这儿,我妈却只是摇头苦笑,小声呢喃着谁都走不掉,你四爷爷说得对,谁都走不掉的。
我不明白我妈的意思,不过今天晚上的确不适合离开村子,就跟我妈在房顶坐着,等天亮。
很快,乡亲们的粮食差不多被吃光了,他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爬到房顶上避难。我听见不少老人孩子还有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那哭声中满是绝望……年轻人还好说,能出去另谋出路,可是老人呢?出了村子,就是乞丐,最后很可能落得活活饿死的下场。
我心中一阵难过,不过我暗暗发誓,就算我罗天赐有一口饭吃,也要把这些老人们给喂饱,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遭罪。
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是罗天赐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他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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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村民们纷纷开始咒骂我,说是我把他们害成这样的。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人,跳过房顶,要来这边教训我。
这个时候,还是罗老三站起来替我说了句话:“大家都别怪天赐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是二秃子做的。二秃子患了癌症,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也不想让乡亲们活。
大家都知道罗老三跟我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罗老三都说不怪我了,乡亲们自然都相信,没再找我的麻烦,反倒全都开始咒骂起二秃子来。
尽管那些老鼠毒蛇把家里能吃的都给吃光了,却还是赖着不肯走,爬来爬去的,寻找食物。
我看这些动物肚子都撑大了,行走十分缓慢,甚至还有一些毒蛇老鼠把肚皮都撑破,肠子都耷拉出来,还在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缓慢的蠕动,爬行。
我害怕的问我妈,这些动物真的都被鬼上身了?哪儿来这么多鬼?
我妈却只是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让我别管这么多,先睡一觉吧。
我又哪儿睡得着?只是躺在房顶上,看着漫天的星光,心里惆怅不已。
等到了上午**点钟的时候,天色才总算放亮了一点,但那层烟雾依旧在村子里弥漫,只能勉强看到眼前两三米远的东西。
那些吃饱了的老鼠和蛇之类的,这才是慢慢离开了村庄,不过现场依旧留下了大量的动物死尸,那些死尸都是被活活撑死的,肠子流了一地。
整个村庄已经一片狼藉了,好像刚被土匪给洗劫了一遍。
村民们回到各自家中,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点粮食。
可是那些动物数量太多,又怎么可能会给村民留下粮食?那些老人发现家里存粮都被吃光了之后,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有村民三五成对的往庄稼地里去了,那些蔬菜大棚和储存在地窖里的白菜萝卜,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本钱了。
我也关心我家的地窖,就跟我妈去地窖里看了看。
不过,当我们来到庄稼地之后,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庄稼地早就已经被成群的耗子给破坏了,到处都是老鼠洞,还有给糟蹋掉的粮食,蔬菜大棚都已经被咬烂了,里面的蔬菜,一夜之间全都给冻死了。
庄稼地头也是一片鬼哭狼嚎。
我妈小心翼翼的把被糟蹋的白菜叶子萝卜缨子捡起来,我连忙拦住我妈,让我妈别捡了,我要带我妈离开村子,出去打工,一样能养活我妈。
不过我妈却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谁都离不开村子的,孩子,赶紧帮妈捡吧,要不然待会儿这点粮食也要被抢光了。”
我怎么劝我妈都没用,只好帮我妈捡白菜。
不过我俩捡了没多大会儿,就有一帮女人和小孩都来了,开始捡这些被糟蹋的粮食。甚至有人为了一片白菜叶子,大打出手。
没多久,庄稼地就干干净净了,一点粮食也没了,我妈直起腰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带着捡来的白菜叶子回家去了。
等我们回村子之后,这才发现有不少村民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离开村子了。
跟我家关系不错的张二叔,也劝我妈赶紧带着我离开,这村子是没法呆了。
我妈只是冲张二叔善意的笑了笑,没说什么,拉着我的手就回房间了。
我很气恼,问我妈为啥不离开?只要我们翻过两座大山,就能到镇子了,怎么可能会出不去?
我妈说道:“去门口看着吧,你张二叔会回来的。”
我只好到门口去蹲守着。
张二叔家开小卖铺,经常去镇子里进货,我们这儿的山路他了如指掌,不可能走不出去。
我看着其他的村民都在收拾东西,带着老婆孩子,准备结伴离开村子。
不过,那些年轻的村民,并没有带老人。那些老人不可能翻山越岭的,到最后很可能会死在半路上,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村子里。
看着那些老人无助绝望的蹲在门口落泪,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还没等村民们结伴出发,张二叔果然就“回来了”。
只不过,张二叔是自己回来的,我朝二叔身后看了看,竟然没看见二婶儿和两个孩子的身影。
我连忙跑上去,却惊恐的发现二叔身上都是血。我看了看他,身上好像没伤口啊,莫非这血是……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满脸担忧的问二叔:“二叔,二婶儿和两个弟弟呢?”
二叔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很阴森,恐怖,我忽然觉得,此刻的二叔,简直就是一头恶魔:“我把他们杀了,呵呵,我把他们杀了……”
什么!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乱了,忍不住的倒退了两步,满脸惊恐的望着二叔:“你……你把二婶儿和孩子给杀了?”
二叔眼珠子咕噜一转,阴森森的笑着:“是啊,杀了,杀了的好啊。孩子,去把你妈杀了吧,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着,二叔缓缓朝自己家中走去。
二叔刚才说的话,乡亲们都听见了,都沉默无声的看着张二叔,他们也害怕了。
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劝我杀了我妈,该死,二叔疯了吗?
乡亲们尚处于震惊之中,我却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目光立即望了过去。
我惊骇的发现,二叔竟然一头撞在了村头石碾子上,脑袋瓜子裂开,红白相间的脑浆,迸出去老远……
啊!
我吓坏了,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我妈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表情平静的看了一眼活活撞死的二叔,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孩子,别看,跟妈回家去。”
我妈捂着我的眼睛,带我一点点的往家里走去,我吓的全身颤抖,太可怕了,二叔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走了这条极端的道路……
我深吸一口气,坐在门口台阶上,心脏久久不能平静。
村民们也都被二叔这诡异举动给震慑住了,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我发现有几家村民,把刚收拾好的包裹,又给抬到家里去了。
看来,他们是害怕了,不敢离开村子了。
不过,村子里还是有很多胆大的人,并没有被二叔给吓到。
在我们村负责打更的二柱子向来胆子大,带头站了出来:“乡亲们,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走,我带你们闯出去。”
在二柱子的蛊惑下,大部分村民还是跟在二柱子身后,带着老婆孩子还有包裹,朝后山走了去。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村民们都紧紧地跟在一起,成群结队走掉了。
我扭头看着我妈:“妈,你说……他们能出去吗?”
我妈摇了摇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把捡来的白菜还有萝卜缨子放到锅里煮了煮,放了点盐,就让我吃。
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被蛇和老鼠吃剩下的,我就一阵恶心,不想吃,可我妈非逼着我吃,说再不吃,到了明天连这个都吃不上了。
没办法,我只能是照我妈说的去做,把这一碗清炖白菜给吃掉了。
吃了这么多萝卜缨子,我有点不消化,肚子有点胀,就跟我妈说想出去溜达一圈。
我妈只是叮嘱了一句让我别跑远了,之后就坐在门槛上,望着门口发呆。
我溜达到了村口,竟看到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朝村子的方向走来。
等那帮人靠近了,我才发现竟然是刚刚才离去没多久的村民。
领头的二柱子很快就发现了我,惊讶的问我怎么在这儿?
我有点不明白二柱子的意思,就说道:“我肚子有点胀,就出来溜达一圈。”
“你怎么溜达到后山来了?你妈呢?”二柱子问道。
我楞了一下:“什么后山?这不是咱们村村口吗?”
听我这么一说,二柱子当即就愣了,连忙四处看了看,只看了一眼,二柱子就“妈呀”一声坐在了地上:“咱们……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村民们立刻就乱了,四处乱跑,等确定这里的确是村口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绝望。
“鬼打墙,咱们肯定遭遇鬼打墙了。”
“他不想让咱们离开这儿,是他把咱们困在这儿的?”
“怎么办?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二柱子,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咱们……再走一遍,说不定能走出去。”
我心里害怕不已,这么多乡亲,竟然都没走出后山,连回到了村口都没注意到?
这要是说不邪乎,那才怪了呢。
二柱子最后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马勒戈壁,那东西能有多厉害?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走,咱们再去后山,这次大家都给我机灵点,要是发现你咱们拐弯了,一定得及时提醒。”
说着,二柱子再次打头,带着乡亲们能去后山了。
原本我也想跟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但一想到我妈,我还是放弃了,准备回家。
可是我转身的时候,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我看乡亲们队伍,好像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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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若有所思的望向队伍,陷入沉思之中。
在思索片刻之后,我的大脑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想出异常之处了。
村民的队伍,好像足足壮大了两倍有余,原来的村民队伍后面,多了很多人。
这些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走后村子里的人并没有跟上去的啊。
我立即仔细观察跟在队伍后面的那些人,等我看清楚了之后,心立即狂跳起来。
那些跟在队伍后面的“人”,竟全都踮着脚尖,动作僵硬,手臂摆动的时候也不发弯,看上去好像是“飘”在村民身后的……
糟糕,那些跟着村民的,肯定是鬼!
这个认知把我吓坏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想立即叫住村民。
不过我刚张开嘴,却忽然有一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我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吵吵,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我点了点头,我妈这才放开手,拽着我往家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问我妈,为什么不让我通知村民?现在那些村民很危险,说不定会被鬼给缠死。
我妈轻声说道:“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乡亲,他们也想跟乡亲们出去啊。”
莫非,连鬼都离不开这座村庄了吗?那个所谓的“活囚魔”,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忐忑不安的跟我妈回到家中。
到家之后,却发现罗老三正在我家堂屋里坐着,眼神凶狠的盯着门口。
看见我们回来之后,罗老三立即紧张的站了起来,匆忙跑上来,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把东西给我。”
我妈冷冷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给你。”
“哼,别不识好歹,说过放过罗天赐,就把东西给我的。若是不给,小心我对你们娘俩不客气。”
说着,罗老三从后背掏出了一把砍刀。
我一点都不怕,眼角瞅准旁边的剪刀,不行我就跟罗老三硬拼。
我妈说道:“杀了我们,你就永远别想得到你要的东西了,我把那东西藏在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就算你找到了,恐怕也过了时间。”
罗老三气的两眼通红,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我觉得此刻的罗老三,看上去才像是恶魔。
我妈说道:“你放心,生门大开的时候,我自然会把东西给你。只是现在给你,我不能保证我家天赐的安全,你明白我的意思?”
罗老三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最后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你们最好别想耍花招,否则老子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说完后,罗老三气鼓鼓的离开了。
我连忙问我妈,罗老三到底要什么东西?我妈却只是让我不要多问,之后就带我进房子里,让我睡觉了。
我根本就睡不着,趴在窗户上朝外面看。我希望乡亲们千万别回来,千万找到出去的路,一旦乡亲们逃出去了,我就立马带着我妈还有表姐离开。
不过,最后我还是失望了。
村民们又绕了回来。
当村民们发现,他们又绕回村庄的时候,很多人都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完了,咱们出不去了。”
“他是想把咱们活活困死在这儿啊,咱们只能在这儿等死啊。”
“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大家快想想办法啊,我都饿的走不动路了。”
我匆忙跑了出去,想看看那些跟在村民后面的“鬼”还在不在。
那些村民很明显没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鬼”,只顾着绝望了。
我想过去暗示一下村民,让他们赶紧回家躲躲,一群鬼跟在后面,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我刚走了一步,那些“鬼”却忽然好像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一般,竟慌乱的飘走了,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这次我离得近,看得清楚,我发现那些“鬼”,穿着各式各样的老衣服,甚至还有的鬼穿着古代的大长袍子,跟僵尸似的,很诡异。
就在我纳闷儿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吓跑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却忽然在人群后面炸响了:“有酒吗,喝口酒咧。”
是姑父!
该死,姑父不是被封在了囚子里面吗?怎么又出来了,我吓坏了,一边倒退一边寻找起姑父的踪影来。
很快,我便在人群后面的角落里,发现了姑父的踪影。
姑父的尸体,已经被活囚土炸的血肉模糊了,脸上的肉皮耷拉下来,肠子甚至从裂开的腰上耷拉到地上,拖的老长,他踮着脚尖,面带狰狞笑容的走向人群:“有酒吗,喝口酒咧。”
村民们也很快发现了姑父的踪影,也都吓坏了,尖叫着往家里逃。
我当时想都没想立刻转身,毫不犹豫的跟着村民跑回家中。
我妈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出头朝外面看。当我妈看到外面情况的时候,脸唰的一下就变的惨白,一把把我拽进了院子里头,钻到我床底下,用铲子挖起土来。
我正纳闷儿我妈到底挖什么的时候,却看见我妈从泥土里挖出了一个袋子出来,她抓着袋子,匆匆忙忙的跑到门口,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了门口。
竟然是白花花的糯米。
我妈肯定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状况,所以特意藏了这些糯米。
我站在门口朝外面看,发现姑父竟抓住了牛老二。
牛老二吓坏了,一边愤怒嚎叫一边反抗,想挣脱开姑父。可是他又怎么有姑父的力气大?最后姑父张开嘴,狠狠咬在了牛老二的脖子上,血顿时迸溅出去老远,牛老二惨嚎了两声,身子抽搐了两下,就彻底没动静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活活咬死了?
姑父在牛老二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就把牛老二的尸体丢在地上,一边咀嚼咬下来的人皮,一边踮着脚走向人群:“有酒吗,喝口酒咧。”
因为他的嘴里还咀嚼着人皮的关系,所以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不过听上去却更渗人了,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姑父走得很慢,所以村民应该不会被抓到。
不过,我忽然看见一直往自己家里走的村民,却又尖叫了起来,乌泱泱的人群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心中大惊,糟糕,村民前边肯定又有危险了。
果不其然,我听到那边传来了二癞子尖锐阴森的声音:“我媳妇儿咧,谁看见我媳妇儿咧。”
草!我气的破口大骂,这两个家伙,还真他妈狼狈为奸,一块来祸害村民了。
前边有二癞子,后面有二彪,村民们彻底慌乱了,干脆就往离他们最近的门口,一头扎了进去。
我发现很多村民家里竟然还都储存有糯米,连忙把糯米洒在了门口,挡住了二癞子和姑父。
直到村民都散了之后,我才终于看到了从后街走来的二癞子。
二癞子手中竟提着一个烂糟糟的脑袋,脸已经面目全非,上面全都是牙印,眼珠子都耷拉出来,只有一点肉和脸皮连接着。
我模糊辨认出,那好像是二秃子的脑袋。
变态!真他妈变态!我气的握紧了拳头。
二癞子和姑父进不去村民家里,就在街道上来回晃悠,好似在巡逻。只要村民敢出去,他们就会把村民给活活咬死。
他们那尖锐古怪的声音,不断在村子里回荡着。
“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媳妇儿呢?谁见到我媳妇儿咧?”
一个酒鬼,一个媳妇儿迷,我草他大爷。
我一下就想到了表姐来,不知道表姐现在怎样了?刚才那些逃走的“鬼”,会不会对表姐不利?我心中更担心了。
现在几乎有人的人家,门口都撒上了糯米。二癞子和姑父无法伤害到村民,只是在街道上来回晃悠。
不过,就这样躲在别人家里,始终不是办法啊。我看到有好几个村民,在二癞子和姑父走远了之后,就立即偷偷的溜回了自己家里,然后赶紧在门口撒上糯米。
还有一些离家近的,干脆就从房顶上跳回自己家里。
二癞子和姑父并没有因为抓不到人而离开,一直在街道里转悠,那阴森森的声音不断在小巷子里回荡着。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乡亲们总要出去找吃的啊,一两天还行,三天四天呢?总不能给活活饿死吧。
这会儿村子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着,村民们都愁眉苦脸的坐在门口,看着来回晃悠的二癞子和姑父,都是一脸的绝望。
一直熬到了天黑,乡亲们滴水未进,都饿的有气无力了。
我的肚子也饿的难受,这会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吃一口早上我妈给我炖的清水白菜。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了,二癞子和姑父的声音,这才逐渐消停了下来。看来,两人应该是离开了。
不过乡亲们还是很谨慎的,都担心这是二癞子和姑父使诈,万一他们躲在某个角落,等村民出来呢?
所以村民们都站在门口观望,不敢出来。
不过,饥饿总是能催发人的胆量。
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我听见了王寡妇在轻轻的喊罗老三:“罗老三,睡了吗?”
罗老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干嘛”?
王寡妇立即小声说道:“你肚子饿不饿?”
“废话。”罗老三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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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肚子也饿。”王寡妇说道:“不如这样,你把你家糯米带过来,我们熬了吃,你就在我家住得了。”
罗老三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来我家吧,我家还有点老咸菜,就着米粥能吃得下去。”
“行。”王寡妇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之后匆忙拿起扫帚,扫了一下门口的糯米,就赶紧来去二癞子家了。
很快,二癞子家就传来一阵米粥的香气,我顿时更饿了。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于是,村子里关系不错的两户人家,也都效仿王寡妇的做法,串起门来。
我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头看了一眼,我妈让我别说好话,悄悄跟她进了屋子。
我妈再次爬到我床底下,挖了起来,没多久,就从下面挖出一口倒扣的铁锅,伸手从铁锅下面掏出了一块熟牛肉。
我大喜过望,没想到我妈竟把剩下的牛肉藏在了铁锅底下。我连忙三口两口的就把肉给吃了个精光。
不过我心中却疑惑的很,我妈好像提前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儿了,所以才提前储藏了粮食。她怎么知道的?而且既然提前知道,为什么不跟乡亲们打声招呼,让乡亲们挨饿?
看我疑惑的眼神,我妈摇摇头,让我不要多问。
吃了一块牛肉之后,果然感觉好多了。不过,我们储藏的食物毕竟有限,吃不了多久的,吃完牛肉之后怎么办呢?
我妈只是告诉我,让我尽管放心,五天之后,我们就可以逃走了,不过我妈再三嘱咐我,千万不要跟外人提起此事。
虽然好奇,不过我也没多问,反正就算问我妈应该也不会回答。
在饥饿面前,人是会丧失人性的,所以我现在最好别出半点差错。
我刚吃饱没多久,就听见罗力家里传来了一阵争吵以及动手打架的声音。
罗亮带着自家的糯米,去罗力家里了,两人关系一向好的很,怎么打起来了呢?
我听了一会儿,大概也听明白了,好像是两人因为分粥不公平的原因,起了争执,然后打了起来。
最后我听见罗力发出一声惨叫,怒吼了一声“你敢捅我”,之后就彻底没声音了。
我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因为一点米粥,罗力竟把好哥们儿罗亮给捅死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
村子里安静极了,并没有人指责罗力。人都是自私的,这个时候,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又怎么可能去管别人的闲事儿呢?尽管这件事关系到人命。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村民们都更谨慎了,不敢随便去别人家,也不敢随便让别人来自己家,因为他们担心会起争执,丢了性命。
我在院子里坐了没多大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我还隐约听到罗老三家传来了哼哧哼哧的喘粗气的声音,我一猜就知道是罗老三和王寡妇在做苟且之事,暗暗咒骂了一句,就继续睡觉。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期间,二癞子和姑父又来“巡查”了一遍,看没人出来,转悠了两圈,就离开了。
一天能熬得过,可是两天呢?到了第二天,整个村庄,就开始乱套了。
饿了一整天,一些身子骨原本就虚弱的老人,再也扛不住了。
首先是村东头的吴奶奶,吴奶奶的儿女常年在外打工,老伴又死的早,家里只有她一个老人,还常年生病。饿了一天,都快给活活饿死了。
饿疯了的吴奶奶,干脆就把洒在门口的糯米,给收了起来,放到锅里边煮。
我看的心惊胆战,没有糯米护着,二癞子和姑父肯定会去吴奶奶家的,吴奶奶必死无疑啊。
我急坏了,想要把吴奶奶请到我家里来。不过我妈却拽住了我,让我不要去。
我那会儿觉得我妈怎么可以这么狠?眼睁睁的看着一位老人因此丧命。
不过后来我冷静下来,也就想通了,我妈做的对,当时心软,并不一定能救了老太太,反倒可能把我们两个也搭进去。
如果吴奶奶来我家,那其他的老太太,也肯定会来我家,我家有牛肉的事,他们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哄抢,甚至惊动其他的村民,到时候我和我妈都得挨饿。
很多老太太此刻都已经绝望了,她们原本就没想着活,就算是死,也不想做一个饿死鬼,所以不少饿的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干脆就把门口的糯米收拾了一下,回家煮了去。
最可恶的,还是我们家族里的三大爷。
三大爷的老娘一个人住,饿的死去活来,最后一咬牙,也把门口的糯米扫了扫,准备回去煮了吃。
不过老太太刚转身,三大爷却猛的从家里跑了出去,一把把装糯米的袋子给抢了过去,说道:“妈,你儿子还有俩孙子都饿着呢,您这点粮食,就给我们吃吧,我还要给您传宗接代,我给您老磕头了。”
三大爷迅速磕了个头,就匆匆忙忙的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老太太站在原地发愣,愣了好长时间,这才总算缓过神来,顿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孝儿啊,你真是禽兽不如,你这是手刃亲娘啊,你不得好死,你下十八层地狱…;…;”
连邻居都看不惯了,这可是一手把三大爷拉扯大的亲娘啊,他竟然连亲妈都下的去手,邻居也跟着咒骂三大爷。
三大爷起初不吭声,不过后来被骂的实在受不了了,嚎啕大哭着回应:“我家二娃才一岁半啊,现在还发烧呢,这会儿进气少出气多,再不给他吃点东西,娃得活活饿死啊,我保证一粒米不吃…;…;”
三大爷一哭,他家的两个娃也跟着闹腾起来,乡亲们都沉默了,是啊,当爹的,又怎么忍心看着娃活活饿死呢?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有自家的难处。
村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把二癞子和姑父引来了。两个人自然向家门口没有糯米的人家下手了。
那些老太太明知道活不下去了,倒也不反抗,就坐在家门口等死:“死了的好啊,死了的清静。”
“老祖宗不让咱们活啦,咱就活不下去。”
“哎,老三啊,娘原谅你啦,我死了,你就把我的肉,炖炖给我孙子吃了吧,不能苦了孩子啊。”
三大爷他老娘这一喊不要紧,三大爷再也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了,顿时嚎啕大哭着冲出了家门,一把抱住了他老娘:“娘,儿错了,跟我回家,你跟我回家…;…;”
不过,他们两人的动静太大,二癞子已经把三大爷家门口给堵住了:“我媳妇儿咧,谁看见我媳妇儿咧。”
三大爷立刻给吓的脸色苍白,不过随之反应过来,从旁边一把抓起了一把锄头,就冲二癞子冲了去:“二癞子我他妈弄死你。”
锄头正好砸在二癞子的脑壳上,我分明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不过二癞子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抓住了三大爷的肩膀,一口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三大爷的老娘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咬死,当即就跑上去帮忙…;…;
等村里安静下来之后,小巷子里多了几具死尸,满地都是鲜血,触目惊心。
我哭了,不是吓哭的,而是绝望的哭了。
在饥饿面前,平日里淳朴善良的村民,忽然摘掉了虚伪的面具,转瞬间变的如此狰狞恐怖,根本就是一群凶猛野兽…;…;
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了人性,活脱脱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第二天,年轻力壮的村民,算是勉强撑过去了。
不过,我知道第三天,事情肯定会变的更严重。
果不其然,第三天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观。我的性格应该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发生转变的。
第三天的清晨,我迷迷糊糊就听见了墙头上有动静,连忙趴到窗户上去看,却发现是罗老三正趴在我家墙头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罗老三看了我一眼,就把手里的包袱随手扔给了我:“给你妈吃的,别把你妈饿死了。”
我知道罗老三怕饿死我妈,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罗老三扔下了东西之后,就回去了。
罗老三家里怎么还有粮食?我匆匆忙忙的跑了上去,把包袱打开,没想到里面竟是一大块肉,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我大喜过望,这两天一直在吃剩的牛肉了,能吃一口热乎乎的食物,简直就是奢侈。
我连忙去找我妈,想跟我妈把这块肉给吃了。
不过,我妈只看了一眼,脸立刻就耷拉下来:“哪儿来的?”
“罗老三给的。”我说道:“他怕饿死咱们,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我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不过我妈却一把把肉抢了过去,用包袱重新包好,警告我不能吃。然后就把那块热腾腾的肉,隔着后墙扔到了外面。
我顿时傻眼了:“娘,你到底想干啥?那么大的肉…;…;”
“我说了,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我妈瞪了我一眼,然后径直走了出去,站在墙下,小声说道:“罗老三,谢谢了啊。”
“哼,饿不死就行。”罗老三没好气的说道。
“那个…;…;王嫂(王寡妇)醒了吗?要是醒了,我跟王嫂聊会儿,我快无聊死了。”
“我看看…;…;”罗老三的语气明显有点惊慌:“还没醒。再说了这会儿都饿的没力气了,还聊什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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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三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来我家吧,我家还有点老咸菜,就着米粥能吃得下去。”
“行。”王寡妇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之后匆忙拿起扫帚,扫了一下门口的糯米,就赶紧来去二癞子家了。
很快,二癞子家就传来一阵米粥的香气,我顿时更饿了。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于是,村子里关系不错的两户人家,也都效仿王寡妇的做法,串起门来。
我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头看了一眼,我妈让我别说好话,悄悄跟她进了屋子。
我妈再次爬到我床底下,挖了起来,没多久,就从下面挖出一口倒扣的铁锅,伸手从铁锅下面掏出了一块熟牛肉。
我大喜过望,没想到我妈竟把剩下的牛肉藏在了铁锅底下。我连忙三口两口的就把肉给吃了个精光。
不过我心中却疑惑的很,我妈好像提前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儿了,所以才提前储藏了粮食。她怎么知道的?而且既然提前知道,为什么不跟乡亲们打声招呼,让乡亲们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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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块牛肉之后,果然感觉好多了。不过,我们储藏的食物毕竟有限,吃不了多久的,吃完牛肉之后怎么办呢?
我妈只是告诉我,让我尽管放心,五天之后,我们就可以逃走了,不过我妈再三嘱咐我,千万不要跟外人提起此事。
虽然好奇,不过我也没多问,反正就算问我妈应该也不会回答。
在饥饿面前,人是会丧失人性的,所以我现在最好别出半点差错。
我刚吃饱没多久,就听见罗力家里传来了一阵争吵以及动手打架的声音。
罗亮带着自家的糯米,去罗力家里了,两人关系一向好的很,怎么打起来了呢?
我听了一会儿,大概也听明白了,好像是两人因为分粥不公平的原因,起了争执,然后打了起来。
最后我听见罗力发出一声惨叫,怒吼了一声“你敢捅我”,之后就彻底没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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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村民们都更谨慎了,不敢随便去别人家,也不敢随便让别人来自己家,因为他们担心会起争执,丢了性命。
我在院子里坐了没多大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我还隐约听到罗老三家传来了哼哧哼哧的喘粗气的声音,我一猜就知道是罗老三和王寡妇在做苟且之事,暗暗咒骂了一句,就继续睡觉。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期间,二癞子和姑父又来“巡查”了一遍,看没人出来,转悠了两圈,就离开了。
一天能熬得过,可是两天呢?到了第二天,整个村庄,就开始乱套了。
饿了一整天,一些身子骨原本就虚弱的老人,再也扛不住了。
首先是村东头的吴奶奶,吴奶奶的儿女常年在外打工,老伴又死的早,家里只有她一个老人,还常年生病。饿了一天,都快给活活饿死了。
饿疯了的吴奶奶,干脆就把洒在门口的糯米,给收了起来,放到锅里边煮。
我看的心惊胆战,没有糯米护着,二癞子和姑父肯定会去吴奶奶家的,吴奶奶必死无疑啊。
我急坏了,想要把吴奶奶请到我家里来。不过我妈却拽住了我,让我不要去。
我那会儿觉得我妈怎么可以这么狠?眼睁睁的看着一位老人因此丧命。
不过后来我冷静下来,也就想通了,我妈做的对,当时心软,并不一定能救了老太太,反倒可能把我们两个也搭进去。
如果吴奶奶来我家,那其他的老太太,也肯定会来我家,我家有牛肉的事,他们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哄抢,甚至惊动其他的村民,到时候我和我妈都得挨饿。
很多老太太此刻都已经绝望了,她们原本就没想着活,就算是死,也不想做一个饿死鬼,所以不少饿的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干脆就把门口的糯米收拾了一下,回家煮了去。
最可恶的,还是我们家族里的三大爷。
三大爷的老娘一个人住,饿的死去活来,最后一咬牙,也把门口的糯米扫了扫,准备回去煮了吃。
不过老太太刚转身,三大爷却猛的从家里跑了出去,一把把装糯米的袋子给抢了过去,说道:“妈,你儿子还有俩孙子都饿着呢,您这点粮食,就给我们吃吧,我还要给您传宗接代,我给您老磕头了。”
三大爷迅速磕了个头,就匆匆忙忙的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老太太站在原地发愣,愣了好长时间,这才总算缓过神来,顿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孝儿啊,你真是禽兽不如,你这是手刃亲娘啊,你不得好死,你下十八层地狱……”
连邻居都看不惯了,这可是一手把三大爷拉扯大的亲娘啊,他竟然连亲妈都下的去手,邻居也跟着咒骂三大爷。
三大爷起初不吭声,不过后来被骂的实在受不了了,嚎啕大哭着回应:“我家二娃才一岁半啊,现在还发烧呢,这会儿进气少出气多,再不给他吃点东西,娃得活活饿死啊,我保证一粒米不吃……”
三大爷一哭,他家的两个娃也跟着闹腾起来,乡亲们都沉默了,是啊,当爹的,又怎么忍心看着娃活活饿死呢?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有自家的难处。
村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把二癞子和姑父引来了。两个人自然向家门口没有糯米的人家下手了。
那些老太太明知道活不下去了,倒也不反抗,就坐在家门口等死:“死了的好啊,死了的清静。”
“老祖宗不让咱们活啦,咱就活不下去。”
“哎,老三啊,娘原谅你啦,我死了,你就把我的肉,炖炖给我孙子吃了吧,不能苦了孩子啊。”
三大爷他老娘这一喊不要紧,三大爷再也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了,顿时嚎啕大哭着冲出了家门,一把抱住了他老娘:“娘,儿错了,跟我回家,你跟我回家……”
不过,他们两人的动静太大,二癞子已经把三大爷家门口给堵住了:“我媳妇儿咧,谁看见我媳妇儿咧。”
三大爷立刻给吓的脸色苍白,不过随之反应过来,从旁边一把抓起了一把锄头,就冲二癞子冲了去:“二癞子我他妈弄死你。”
锄头正好砸在二癞子的脑壳上,我分明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不过二癞子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抓住了三大爷的肩膀,一口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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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不是吓哭的,而是绝望的哭了。
在饥饿面前,平日里淳朴善良的村民,忽然摘掉了虚伪的面具,转瞬间变的如此狰狞恐怖,根本就是一群凶猛野兽……
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了人性,活脱脱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第二天,年轻力壮的村民,算是勉强撑过去了。
不过,我知道第三天,事情肯定会变的更严重。
果不其然,第三天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观。我的性格应该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发生转变的。
第三天的清晨,我迷迷糊糊就听见了墙头上有动静,连忙趴到窗户上去看,却发现是罗老三正趴在我家墙头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罗老三看了我一眼,就把手里的包袱随手扔给了我:“给你妈吃的,别把你妈饿死了。”
我知道罗老三怕饿死我妈,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罗老三扔下了东西之后,就回去了。
罗老三家里怎么还有粮食?我匆匆忙忙的跑了上去,把包袱打开,没想到里面竟是一大块肉,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我大喜过望,这两天一直在吃剩的牛肉了,能吃一口热乎乎的食物,简直就是奢侈。
我连忙去找我妈,想跟我妈把这块肉给吃了。
不过,我妈只看了一眼,脸立刻就耷拉下来:“哪儿来的?”
“罗老三给的。”我说道:“他怕饿死咱们,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我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不过我妈却一把把肉抢了过去,用包袱重新包好,警告我不能吃。然后就把那块热腾腾的肉,隔着后墙扔到了外面。
我顿时傻眼了:“娘,你到底想干啥?那么大的肉……”
“我说了,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我妈瞪了我一眼,然后径直走了出去,站在墙下,小声说道:“罗老三,谢谢了啊。”
“哼,饿不死就行。”罗老三没好气的说道。
“那个……王嫂(王寡妇)醒了吗?要是醒了,我跟王嫂聊会儿,我快无聊死了。”
“我看看……”罗老三的语气明显有点惊慌:“还没醒。再说了这会儿都饿的没力气了,还聊什么天。”
,!
我妈只是“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我想既然罗老三家里还有粮食,那其余人家应该也有余粮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实在见不得乡亲们为了一点粮食,而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来。
果不其然,大概上午十点钟左右的时候,村子里竟飘起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味,我立马望去,发现二柱子家冒起了炊烟。
不过,也仅仅是二柱子家有炊烟而已,别人家好像依旧在挨饿。
二柱子家对门的罗狗子,忽然怪腔怪调的喊了一声:“二柱子,光吃肉多腻歪啊,要不咱俩合作,我把糯米带过去咋样?”
“滚。”二柱子骂了一句,狠狠的关上了门。
罗狗子只是嘿嘿笑笑,满脸嘲讽。
没多久,我就听见二柱子家传来吃肉的声音,还有他家小孩交谈的声音:“爹,这是啥肉啊,真香。”
“别说话,赶紧吃。”二柱子训斥道。
“我娘呢?让我娘来吃点吧,我娘都饿哭了。”孩子说道。
“吃饭也他妈占不住你的嘴!”我听见二柱子踹了孩子一脚。
孩子还小,被二柱子踹一脚,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要找妈妈,可是我却并没听到二柱子媳妇儿说话的声音。
奇怪了,谁都知道二柱子媳妇儿疼孩子,为啥二柱子打孩子,二柱子媳妇儿都不出来哄哄?
而就在此时,一个古怪的想法,忽然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莫非,二柱子把媳妇儿杀了,他们吃的肉,就是他媳妇儿的尸体?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恶心的我干呕起来,吃人,乡亲们竟然吃人肉!
我立即联想到罗老三吃肉,还有我妈刚才询问王寡妇的事来,想必,罗老三必然是把王寡妇给煮了吃了吧。
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他娘的还是人吗?连人肉都吃。
这里,简直比地狱还恐怖。
“爹,你怎么了爹。”此时,我家邻居,小翠忽然悲凉的喊了一声。
原来,是小翠的爹饿的晕过去了,小翠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村子里回荡。
小翠才十五岁,不过发育很成熟,前凸后翘,十里八村有名的小美人,我以前还喜欢过她,听她哭的这么厉害,我有点于心不忍。
我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给小翠一块肉的时候,小翠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二柱子,给我爹一块肉,你…;…;你让我怎样都行。”
二柱子猥琐的笑了笑:“成交。”
之后,二柱子拿了一块肉扔过去,迫不及待的把小翠拽到了自己家里去。
没多久,小翠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二柱子家传来:“疼,我疼,慢点啊…;…;”
我抱着头,蹲在墙角痛哭流涕。
疯了,全村人都疯了?在饥饿面前,连自己的尊严都给出卖了。
我绝望了,这才刚刚三天而已啊,人就已经这样了,第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呢?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二癞子和姑父在村子里“巡逻”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两人今天的收获,也的确大。我看见好几户人家,实在是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把门口那点糯米全都收走吃掉了,然后拿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我看见二伯带着自己的孩子,偷偷去了三叔家,没多大会儿就牵着孩子三叔家孩子出来了。
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忍心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手,所以“易子而食”。
身强力壮的大愣,拿着锄头和扫帚去了刚结婚的二维家,到门口就开始清扫他家门口的糯米。
二维家立即跑出来保护糯米,不过大愣一锄头就把二维给砸倒在地,头破血流。
二维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你们管管啊,今天他抢我家粮食,明天就去抢你家的…;…;”
不过,麻木不仁的村民没一个人站出来,冷漠的眼神看着二维被大愣给活活打死了。
大愣收拾好了糯米转身回去,二维刚进门的媳妇儿,却忽然跑了出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大愣:“大愣,给我吃点米,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大愣点点头,一把拽住刚进门的媳妇回到了自己家…;…;
没多大会儿,我听见大愣的惨叫声:“你他妈咬我宝贝…;…;”
话还没说完,锄头砸裂骨头的声音就打断了他,没多久,二维媳妇儿行尸走肉般的从大愣家走出来,嘴巴里满是血,疯子一般流着泪狂笑:“老公,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呜呜,呜呜…;…;”
不巧的是,二癞子来了,活生生把二维媳妇儿给撕碎了。
…;…;
人们就这样看着,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我怀疑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情感了。
经历了昨天的事,我对此已经有点麻木了,没有管,也没能力去管,我能做的,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泪流满面!
今天早上,我和我妈已经把仅剩的一点牛肉吃完了,我这会儿也饿的头晕脑胀。
不过想到明天我们就能离开,我心中也踏实了很多。
第五天一大早,我妈就把我叫醒了,说要带我离开这儿。
我心中大喜,总算能离开这座地狱了。
不过,当我发现只有我们两人离开的时候,我立马紧张的问我妈,为什么只有我们离开?其他的村民呢?
我妈连忙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要等到中午出太阳,村子里安全的时候,把亲人的尸骨下葬之后才会离开。我们先走。”
我看村庄的烟雾的确有点消散了,也就没有怀疑,跟着我妈偷偷往后山的方向走了去。
到了后山脚下,我妈忽然停住了,偷偷塞给我一个木牌,说道:“天赐,拿着这块木牌,一直顺着这条路往山上跑。等你走过了那棵大槐树,就安全了。”
我楞了一下,看着我妈给我的木牌。那块木牌有点泛红,沉甸甸的,外层裹着包浆,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做的。
木牌正面刻着一个“罗”字,后面刻着一行红色小字“罗氏生牌,邪鬼避之”。
“妈,你不跟我走?”我心头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我妈说道:“妈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你翻过这座山,在山后等我。”
说着,我妈推搡了我一下,让我赶紧走。
不过我也不傻,当即就意识到,只有拿着这块生牌,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罗老三要找的,应该就是这块生牌。
这块生牌,只能保证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
我怎么可能丢掉我妈一个人离开?我拽着我妈:“妈,咱带上表姐一块走,你们在后面跟着,我们肯定能走出去…;…;”
而就在我和我妈争执的时候,旁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却忽然跳出了一道烟影来,一脚把我踹翻在地,顺手把生牌从我手中抢了过去:“罗天赐,你他妈王八蛋,想偷偷溜走?哼,老子早知道你们会这么做,亏老子在这儿埋伏好了。”
我一看那仅有的一块生牌被罗老三给抢走,顿时急了,蹭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哦,要去抢夺那块生牌。
我妈也急了,连忙跑上去,要抓住罗老三。
罗老三自然撒腿就朝山上跑去,我和我妈立即在后面追赶。
可是后山上的烟雾,是越来越大,两三米距离就看不清人。结果我非但跟丢了罗老三,甚至连我妈都跟找不到了。
我急坏了,连忙在四周寻找了起来:“妈,妈,你在哪儿?”
可是我妈却好像根本听不见,没给我回应。我急的满头大汗,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痛苦一辈子。
我顺着后山一路往前找,刚才我妈跑在我前头,或许已经上了后山。
不知不觉,我竟找到了那棵大槐树旁边。
隐约之间,我听到大槐树下面,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铁铲挖土的声音。
我心中大喜,莫非我妈在大槐树下面?
我欣喜若狂,连忙跑了上去。
不过,等我靠近了之后,心头一阵绝望,因为那看上去竟然是个老人,他佝偻着后背,在囚子的四个角落里,好像是在挖那四个木桩子。
奇怪了,谁大清早的跑这儿来挖木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立即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谁?在这儿做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那人影立刻惊的回过头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我。
当我看到对方面容的时候,也是瞬间惊呆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已经“死掉”的四爷爷。
“四爷爷!”我大惊失色,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四爷爷被罗老三给分尸之后,头朝下埋在了这土层下面,甚至脑袋都已经干瘪了,不可能活的。
莫非,面前这个四爷爷,是鬼?
四爷爷浑浊的老眼看着一脸惊恐,逐步倒退的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孩子,别害怕,我是四爷爷。”
,!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害怕的问道:“四爷爷,你是鬼?”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是人。”
“不可能。”我连忙说道:“我明明见到过你的尸体,罗老三把你给埋了……”
“哎。”四爷爷叹了口气:“其实,那个死掉的,并不是我。”
“我亲眼所见。”我立即予以否定。
虽然我见到四爷爷尸体的时候,他的头颅已经干瘪扭曲,但我依稀能辨认出他老人家的模样。
更何况罗老三和二秃子都亲口说了,他们杀了四爷爷并且分尸,这种事儿他们不会乱说。
四爷爷看我不相信,伸出了手臂,说道:“死人的身体都是冷的,你摸摸我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一下四爷爷的手,果然,四爷爷的手软软的,是正常人的温度,这足以说明四爷爷是活人了。
“可是,那个死掉的又是谁?”我百般好奇。
四爷爷说道:“你难道没发现那天回去之后,村子里少了人?”
我仔细想了想,除了四爷爷,并没少人啊。反倒现在村子里还多了一群鬼。
我于是立即问四爷爷,到底少了谁。
四爷爷却只是摇头,不肯告诉我。
然后四爷爷忽然问我,为什么还不离开村子?
我如实告诉四爷爷,生牌被罗老三给抢走了,没有生牌,不是离不开这座村子吗?
四爷爷听了之后,顿时勃然大怒:“该死的罗老三,卑鄙无耻,老子给的东西都敢抢。”
之后,四爷爷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如果你能坚持到最后,那你还是有可能活着出去的。”
我有点不明白四爷爷的意思:“什么叫坚持到最后?我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四爷爷叹了口气:“不是坚持到什么时候,而是坚持到村里人都死光,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才有资格离开这里。”
“啥?”我顿时傻眼了:“全村人都死掉的时候?”
四爷爷点了点头:“活着的名额,只有两个。一个是拥有生牌的人,现在罗老三已经带着生牌逃走了,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活着的名额了,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活着出去。所以,你必须靠自己,努力活着。”
我满脸质疑的看着四爷爷:“四爷爷,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一切?为什么他要这么心狠手辣!”
四爷爷惨淡笑笑:“别问那么多,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快回去吧,只要努力活着就好。不要想着扭转乾坤,没用的,在这件事背后,有一个大人物,在掌控着这一切。在他看来,咱们只是一颗小棋子,而乡亲们的生死存亡,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优胜劣汰的小游戏而已。”
什么大人物!我气的牙根痒痒,看着别人死,吃人肉,甚至出卖**,他就高兴了?我实在不理解对方,恨不能把那个“大人物”剁碎了解恨。
四爷爷没理会我,只是继续挖木桩子:“回去吧,这里很危险的。记住,努力活着,只有活下来,你才有资格知道真相,这会儿四爷爷也帮不了你了。”
“你见我妈了吗?”我问道:“刚才我跟我妈走散了。”
“孩子,再送你最后一句忠告。”四爷爷说道:“现在这座村庄就是地狱,地狱,是没有感情可言的,千万不要动情。谨记这一点,活下来的几率还大一点。”
说着,四爷爷就继续挖木桩子,我怎么问他,他都不理我了。
我忽然觉得此刻的四爷爷,有点陌生,跟我之前接触的四爷爷,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万般无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最后还是决定离开。
离去之前,我去敲了大槐树三下,三长两短,表姐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了下来,看着面黄肌瘦的我,心疼的摸摸我的脸颊:“天赐,苦了你了。”
我紧紧握住表姐的手:“表姐,跟我回去吧,我们得活到最后,一块离开这鬼地方。”
表姐点了点头:“天赐,我会保护你的。”
我和表姐缓缓往山下走去,两人一言不发。
在路上,表姐忽然小声的道:“天赐,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意识到,表姐肯定有重要的事儿瞒着我,我于是连忙问道:“表姐,你说吧,什么事儿。”
表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四爷爷安排的。二彪从囚子里出来的时候,你四爷爷就已经把这一切安排好了。包括二彪去找你,以及村民让我嫁给活囚魔,他甚至算计到你会破坏冥婚仪式,惹怒活囚魔,让活囚魔报复村民。”
什么?
听表姐这么一说,我顿时傻眼了。和蔼可亲的四爷爷,亲手制造出了这座人间地狱?他所谓的大人物,其实就是他自己?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平日里乡亲们对四爷爷很尊重,看他年纪大,挑水晒粮食什么的重活,乡亲们都给他承包了,四爷爷怎么可能会对村民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来?
我看着表姐:“表姐,你在骗我对不对?”
表姐摇头,叹了口气:“天赐,我亲耳听见你四爷爷说的。对了,你知道你四爷爷说,村子里少了个人,少的那个人,是谁吗?”
我于是连忙问表姐,少的那个人是谁。
表姐说道:“是你亲爷爷。被杀死,然后分尸,倒埋在地下的的那个人,是你亲爷爷。”
我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不可能,我爷爷早就死了。”
表姐叹了口气:“我亲耳听见你四爷爷说的。”
“四爷爷到底说了什么?”我连忙问道,今天发生的事,超出我意料太多,我没法接受,感觉脑袋要被撑爆。
表姐把四爷爷的话,重复了一遍。
“哎,天赐他爷,你倒也是狠心,在村里过了这么多年,愣是一面都不见天赐,你不知道天赐那孩子可怜啊。没了爹,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吃了多少苦头啊。”
“现在你倒好,本该你去做这下地狱的事,你却替我去死了,让我替你做这种缺德事儿。哎,你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罢了罢了,你这种人啊,我早就看透了,就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别人受罪。你知道自己出面,会伤害到天赐,愣是把自个儿给囚在囚子里十几年。你不想让村子断后,愣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一个活命名额给村民,你啊,哎……”
听表姐说完之后,我当即便傻眼了,我不敢相信表姐说的是真的。
我一直认为早就死掉的爷爷,其实一直都在村子里活着,而且还用囚子把自己给囚了起来?
为了让村子不断了香火,爷爷竟然用自己的性命,给村子争取了一个活命名额?
制造这个人间地狱,本该是由爷爷去做,不过爷爷却不忍心,替四爷爷去死,让四爷爷来亲手制造这处人间地狱?
我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缓缓瘫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我拼命告诫自己,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让我怎能不相信?
我不知所措的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爷爷一直都在村子里住着,他还活着?他不见我,是担心会给我带来伤害?可是,见我为什么会给我带来伤害?
他用囚子,把活生生的自己给囚了起来。但是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在囚子里活十几年啊。
他明明不忍心看着村民去死,可为什么还要制造这处人间地狱,折磨的乡亲们自相残杀,泯灭人性,然后一个个的死去,最后只活下来一个!
我没办法理解,爷爷和四爷爷,根本就是疯子,两个已经神经错乱的疯子。
表姐忽然压低声音,警觉的对我说道:“天赐,咱们快走,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气,从山上释放过来,活囚魔肯定被你四爷爷放出来了。”
“该死。”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扭头朝山上望了一眼,发现此刻山上正有一大波浓雾,好像潮水一般朝山下压了下来。
我想都没想,一把拽住表姐的手:“表姐,快跟我走。”
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我妈了,希望我妈已经回家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一件事,既然整个村子只有一个活着的名额了,那我和我妈,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想想我就一阵心酸头疼,却也是无可奈何。
在回村的时候,我再次碰到了那一群在烟雾中来回飘动的人影。
那些人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着急的走来走去,窃窃私语声和轻微的啜泣声,听的我脑子都炸了。
我没功夫管这些鬼,一边往村子里跑一边小声问表姐,知道不知道那些鬼从哪儿来的?他们也逃不掉了吗?为什么要在村子里晃悠?
表姐却忽然说了一句:“前边就是你们村的祖坟了吧。”
我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明白表姐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当我经过祖坟,看到祖坟里的情景的时候,顿时间便傻眼了。
我终于知道,那些鬼来自什么地方了。
那些鬼,都是我的老祖宗啊。
我分明看见,那密密麻麻的祖坟,竟然全都干裂开了一个个大缝,透过大缝隙,能清楚看到坟头下面的棺材。
棺材盖早就被打开了,里面的尸体,却都不翼而飞了。
,!
王八蛋,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我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我这次能活下来,必将努力把在背后指挥这一切的大人物,给碎尸万段。
表姐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天赐,别太难过,咱们先回村吧,这里不安全。”
我点了点头,带着表姐回村。
一直等我回到村庄,也没见到二癞子和二彪,甚至没遇到任何危险。
这让我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经过我家荒废老宅的时候,我特别想进去看一眼。
爷爷就是在老宅,一个人过了十几年吗?那种滋味,肯定很难受吧。
我叹了口气,轻轻推开老宅的门,眼前的荒芜凄凉,好似一根针,刺痛着我的心。
听我妈说,爷爷年轻时候为了一家生计,没少吃苦遭罪,老了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却把自己囚在这种地方,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甚至为了换我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惜牺牲了自己……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进了房子,四面墙壁破败不堪,满是蜘蛛网,房顶也塌陷了,随时可能倾倒,一些破败的家具已经**,成了老鼠和蛇的天堂,一句话,这里简直连猪窝都不如。
我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的破败粮仓上。
粮仓是用铜皮围起来的,铜皮早就已经腐蚀,很多地方都是斑驳破洞,而透过破洞,我分明瞧见铜皮里面有一个砖头建筑。
我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上去,用手一推,铜皮立即破掉了一大块,我在粮仓上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砖头建筑,展现在我面前。
那竟是一座不大的囚子。
囚子完全密封,冰凉清冷的囚子上,布满了蜘蛛网。下面的排水孔,也被各种垃圾给堵塞住了,甚至还有几只老鼠和几条蛇的尸体。
一个年轻人住在里面十几年,都要被折磨疯的吧,更何况爷爷年纪那么大了。
我冲囚子咕咚咕咚磕了两个响头,说道:“爷,您老人家一路走好,孙子一定给您老人家报仇。”
我磕完头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却忽然听到后山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正迈动大步快速朝这边走来。
我皱了皱眉头,一把抓起表姐的手,匆匆忙忙离开老宅,往我家里跑。
一路上我绕过村民的尸体,等我来到我家门口的时候,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我家门口的糯米,不知被哪个王八蛋给收拾走了,门口干干净净。
门口没糯米,我家是没法呆了,我怒不可遏,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等死的村民。
村民都面如死灰,蓬头垢面,连乞丐都不如,我看不出来是谁偷了我家的糯米。
我立即进我家,四处找了找,并未找到我妈。我一阵失望,看来我妈并没有回来。
我出去冲村民喊了一声,有没有人见到我妈,不过村民们都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近乎绝望了,我妈一个女人家在后山走丢,十有**遭遇不测了……
听着后山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立即去了罗老三家。
没人敢偷罗老三家的糯米,他们担心罗老三会杀了他们。这个时候,人命贱如草芥。
我站在门口,往后山的方向望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而在此时,我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臭味,从门后传来。
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往门后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门后堆放着一堆烂肉,鲜血淋漓的肠子,内脏,白森森的骨头,一群绿头苍蝇围着这堆垃圾嗡嗡的转。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随意的丢弃在一边。
那是王寡妇的脑袋啊,王寡妇死的很不甘心,双目怒睁,嘴角流血,面容狰狞……
罗老三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却是唯一一个活着逃出去的人,说出来,真是嘲讽。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这时,我注意到表姐一脸的恐惧,缓缓伸出手,拉着我倒退:“天赐,快……快上房顶。”
“怎么了?”我立即紧张起来。
表姐说道:“它们来了,快上房顶。”
表姐是鬼,它比活人,能更敏感的感受到来自那方面的威胁。我没犹豫,顺着墙,就蹭蹭爬到了房顶。
别的村民看着我的怪异举动,都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我为何要爬上房顶。
不过,随后幸存的村民便反应过来,纷纷咒骂了一句,快速的把洒在门口的糯米给收了起来。
山上那大动静,竟是成群结队的老鼠,刺猬,狐狸以及毒蛇发出来的,他们再次犹如洪水般,闯进了这座村落,疯狂的抢食人们洒在门口的糯米。
人都快活活饿死了,谁舍得把仅存的一点粮食,给这帮畜生吃掉。所以虽然村民面临着来自这帮畜生的威胁,依旧拼命的收糯米。
不过,那些畜生数量太多,村民根本就不是那些畜生的对手,老鼠往人身上乱蹦,毒蛇也顺着身体往上爬,张嘴就咬,好几个村民已经被畜生给团团包围住了,痛的惨叫怒吼,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滚……
别的村民见状不妙,只好放弃了糯米,匆忙爬到了房顶。
不过依旧有好几个村民来不及逃窜,被那些畜生给活活咬死了,没多久,就血肉模糊,鲜血狂喷。
二柱子带着自己的孩子,也爬到了房顶。不过他家大儿子不小心,竟从房顶上摔了下去,眨眼间就被这些动物给团团包围住了,孩子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二柱子双目通红,竟毫不犹豫的也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去救自己的大儿子。不过当二柱子扒开那些老鼠的时候,孩子的脸皮都已经咬掉了,彻底没了气息。
“啊,我**,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二柱子疯了,忍着剧痛,钻进了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汽油桶,他毫不犹豫的把汽油全都倒在了身上,掏出打火机,就把自己点燃了。
顿时,熊熊烈火在二柱子身上烧了起来,二柱子痛的哇哇惨叫,就在老鼠群里面开始打滚。
无数的老鼠毒蛇,被二柱子身上的火引燃了,痛的到处乱窜,将火带到了别处,没多久,火势竟席卷了整个村庄,所有的老鼠毒蛇刺猬等,都被大火所包围。
动物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凄惨无比。站在房顶围观的村民拍手称快,复仇的快感,让他们兴奋。
我心头不是滋味,我知道这些动物肯定是受到了蛊惑,所以才来骚扰村民的。说起来,它们也只是别人的棋子而已。
“天赐,快逃,快逃……”表姐忽然紧张的对我说道。
“怎么了表姐?”我问道。
表姐伸手指了指村口的方向:“快看,那边……那边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我于是立即顺着表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而这么一看,我顿时傻眼。
万万没想到,村口那边,竟飘来了无数的“白衣女人”。
那群女人全都穿着白色长裙,长发劈头盖脸,好似风筝一般在半空朝我们这边“飘”了过来。
而在队伍最前头,则是一个穿白西装的男子。男子个子高挑,一身白色西装,板寸头,虽然看不清其面容,我却诡异的感觉到,他似乎也在望着我。
这个男人是谁?我确定我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村?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还有他带来的“白衣女鬼”,莫非是要伤害村民?
男子走到村口,就停了下来,冲身后的白衣女鬼挥了挥手,那群白衣女鬼,全都朝村庄飘了过来。
这次靠近了,我才看清男子的面容,男子长得白白净净,很斯文,脸庞很帅气,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果然是在冲我笑,嘴角微微翘起,笑的很是诡异,那眼神之中,满是玩味。
我越来越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不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那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桃木剑,咬破中指和食指,将指尖血涂抹在了桃木剑上,之后开始用桃木剑比比划划……
道士才会用桃木剑,莫非他是道士?此刻他比比划划,莫非是在施展道术?他是来救我们的?
不过,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随着西装男比划桃木剑,地上那些乡亲们的尸体,竟是缓缓的站了起来。
尸体早就高度腐烂,烈火在他们身上熊熊燃烧着,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行动,我发现他们缓缓走进了各自家中,关上了门,之后再不见他们出来。
那些白衣女鬼靠近之后,我看清了她们的面庞。脸色煞白,竟然没有五官,脸部很平整,好似一块白面糊在脸上似的。
我发现这些白衣女人的白裙里面空荡荡的,一阵微风吹来,那些衣服诡异的卷曲起来,我敢确定,这些白衣女鬼,根本就没有身子,只是脑袋下面套了一件白裙。
很快,这群女鬼就飘到了一个村民旁边。
那个村民被女鬼给吓坏了,瘫在地上,竟然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鬼的长裙,竟缓缓将那个村民给罩在了里面。被罩住的村民,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不过,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村民的脑袋,竟从长裙之中滚落了下来,之后,他的身子站起来,和女鬼的脑袋组成了一个新的人!
“夺头鬼,这是夺头鬼啊。”牛老大忽然尖叫了一声,之后匆忙从房顶上跳了下去,疯了一般朝村尾跑去。
别的村民见状,也都不要命的从房顶上跳下来,跟在牛老大身后跑去。
而就在此时,那些早已死掉,又被白衣道士给控制回到各自家中的村民,忽然又出来了,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盆子,盆子里面,赫然是被剁碎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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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是第一次看女孩子的身体,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将脸扭到了别处:“小翠,别这样,快穿好衣服……”
“天赐哥,你是不是嫌我脏?”小翠很是委屈的问道。
我连连摇头:“别瞎说,现在这里很危险,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不过,话还没说完,我却忽然感觉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抱住了我,温热柔软的嘴唇,堵住了我的嘴,香软滑腻的小舌,启开我的牙齿,钻进我的嘴之中,贪婪的吮吸起来。
我顿时懵了,第一次和女孩子接触,我有点不知所措,茫然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爆喝:“王八蛋,你敢动我闺女,我弄死你。”
我大吃一惊,这声音是小翠父亲的啊,他肯定会误会……糟糕,我该怎么解释。
我还没解释,就瞧见一把锄头朝我砸来,吓的我连忙跳开。
小翠父亲和那一群逃走的村民,又折返了回来。
小翠父亲瞪大一双驴眼,因为愤怒,脸都变扭曲了。他咬着牙齿,举着锄头朝我步步走来:“臭流氓,今天我要弄死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我顿感不妙,小翠父亲跟着这帮乡亲呢,他们又怎么可能当她父亲的面糟蹋小翠?莫非小翠在撒谎?可如果不是这些村民,又是谁糟蹋的小翠呢?
小翠在一旁忽然嘤嘤的哭了起来:“爹,杀了他,快杀了他,他把我给……呜呜,我以后没脸见人了。”
我的脸顿时一阵青红皂白,刚才明明是小翠主动的,这会儿怎么诬赖我?
眼看着小翠父亲拿着锄头走上来,我连忙站起来倒退,一边倒退一边解释:“小翠,你……你胡说八道……二大爷,你听我解释,小翠在撒谎……”
“放屁。”小翠父亲此刻正处于暴怒状态,又怎么肯听我的解释:“你当我是瞎的吗?今天你必须死。”
我知道现在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好逃。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翠要陷害我。
表姐的声音,忽然在我耳畔响起:“天赐,小翠身上阴气很重,怕是被鬼上身了,你要把小翠身上的鬼给赶走。”
“什么?”我大吃一惊:“小翠被鬼上身?”
表姐说道:“对,你现在还是童子吧。”
我愣了,不明白表姐这句话是啥意思。
表姐说道:“用童子尿浇小翠后脑勺,能把鬼逼出来。”
“好。”我立即答应,把小翠父亲引到了远处,之后我快速折返回来,朝小翠跑去。
小翠父亲年老体衰,再加上饿的已经没力气了,很快被我给远远的甩开。
我看着小翠,果然发现小翠有异样,她的眼睛里满是凶狠毒辣,脸上也是冷嘲热讽的表情,跟我认识的小翠,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此刻的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心肠歹毒的恶魔。
我一口气跑到小翠身后,小翠似乎明白过来我要做什么,站起来想要逃,但我不会给她机会的,将她按在了地上,掏出“水龙头”,就朝她后脑勺浇了水。
小翠父亲看我做出这么猥琐的动作,顿时绝望的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出了你这个流氓……”
我立即大喊道:“乡亲们,你们看清楚了,小翠是被鬼给玷污了,她现在被鬼上身,我要用童子尿,把小翠身体里的鬼给逼出来。”
我刚说完,就听见小翠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男人粗鲁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小翠的身体里弹了出去。
之后,那道人影竟带着尖锐的笑声,快速消失在了烟雾之中,而小翠,则咕咚一声躺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我分明注意到,那人影竟然有三条腿……没错,中间那东西,竟比他的两条腿小不了多少。
“啊!”看见那个鬼影,乡亲们都惊慌了:“那是什么东西?”
“好大……那肯定是色鬼,是色鬼把小翠给糟蹋了。”
乡亲们纷纷附和。
我总算洗脱了罪名,可我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小翠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却被一只色鬼给强行上了,她娇小的躯体,得承受多少痛苦啊。
我看了一眼小翠小腹下面,下面全都是血,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掀开裤子,惊恐的发现,小腹下面,是一个血洞,甚至肠子都从血洞里坠落了下来,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即便这些近乎丧失人性的乡亲们,也都不忍直视,纷纷扭头不看。
小翠父亲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一般的跑上来:“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不行,千万不能让小翠父亲看见小翠的这惨状,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啊。我连忙上去拦住了小翠父亲,乡亲们也连忙帮忙拦截。
小翠父亲挣扎了片刻,便放弃了来看小翠,我们这才是放手。
不过刚放手,小翠父亲竟立即转身,从地上捡起了锄头,就朝色鬼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色鬼,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老子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弄死你……”
“不要。”我连忙去追小翠父亲,不过乡亲们却都拦住了我:“算了天赐,别追了,没用的。”
我知道我是追不上的,小翠父亲现在已经疯了,铁了心跟色鬼拼命,就算追上了,也劝不回来。
“把这孩子埋了吧。”罗二狗说道:“我终于理解张二叔亲手杀了媳妇儿和孩子的行为了。张二叔杀死她们,她们好歹能死个痛快,不用遭这么大的罪。”
是啊,如果张二叔不提前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那现在他的老婆孩子,不知道得遭多大的罪啊……村子里的女性,没有一个得善终的,不是被人吃了,就是被糟蹋了。
乡亲们都没说话,草草挖了个坑,把尸体放进去,草草盖了一层土就了事儿了。
这会儿乡亲们都已经饿的没力气了,实在是没心思正儿八经埋一个人。
之后我看乡亲们都朝村子里走去,就小心翼翼的问村民,回村干嘛去?
村民们都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天赐,你是饿糊涂了吧,刚才不是你提议咱们回村子的吗?”
我愣了,我什么时候提议回村子了?
我说道:“我才刚碰见你们啊,刚才不是一直在处理小翠的事儿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村子了。”
罗二狗说道:“天赐老弟,看来你真是饿糊涂了。之前你带着咱们离开村子,到了前边就迷路了,然后你提议说不如回村子里找点东西吃,也就是那会儿,乡亲们才发现小翠不见了的。”
“而在咱们折返回来找小翠的时候,发现你竟然也不见了。刚才咱们瞧见你和小翠那样,还以为你跑到前头,把小翠给糟蹋了呢。”
我听了,顿时就有点哭笑不得了:“二狗,你逗我呢。刚才从村子逃走的时候,我跟你们走散了,这会儿才刚跟你们汇合。你们记错了吧。”
我这么一说,乡亲们顿时紧张起来,罗二狗有点害怕的问了一句:“那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又是谁?”
我让二狗别慌,把那人的事跟我仔细说说。
罗二狗说,那个人一直都走在队伍最前头,那人无论是衣着,还是说话的声音,都跟我一模一样,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人就是我了。
因为对方一直在队伍最前面,所以乡亲们并未见到对方的真实面孔。直等到我这会儿提起,乡亲们才觉得可疑起来。
不过,我就纳闷儿了,那个人为什么要冒充我?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怂恿乡亲们回村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我连忙问罗二狗,那人的身形,以及说话的声音,都跟我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罗二狗立即点头,说的确是一模一样,如果我这会儿不说出来,他们到现在都不会质疑。
我听了,心中一阵恐惧,身形穿着一样还好说,不过声音腔调怎么可能一样?天底下除了双胞胎,没人的声音腔调一模一样,甚至让这些看着我长大的人都听不出来。
“天赐,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害怕。”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丁伟国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我立即望向丁伟国:“国哥,你说。”
“其实……在对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长相了。”丁伟国沉吟道:“对方的长相,跟你也一模一样,甚至你脖子上的胎记,他也有。”
我听了更疑惑了,竟然连长相都跟我一模一样,难道我还有个双胞胎兄弟?这怎么可能啊,如果我真有双胞胎兄弟,我妈怎么会不跟我提及?更何况对方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而且对方分明是有意冒充我?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罗二狗说道:“天赐,你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你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所以把跟咱们逃出村的那段记忆给忘了。我以前就听说过,人在压力太大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记忆错乱甚至丧失记忆的。”
丁伟国忽然说道:“我确定那个人,不是天赐。”
“为什么?”我连忙问道。
“因为,我看见那个人的瞳孔,是红色的。”丁伟国的声音因害怕而有些颤抖:“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不过考虑到可能是你没睡好觉,所以熬红了眼,也就没问。不过这会儿想想,我忽然觉得那双红色的眼睛,像恶魔的眼。”
,!
乡亲们都沉默无声,注视着我。我的心脏跳的厉害,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
罗二狗说道:“行了,先别管这些了。先回村子里找点东西吃吧,我快饿死了。”
乡亲们也都随声附和,说让我跟着他们,等再碰到那家伙,咱们问一问就真相大白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乡亲们的意思,好像还不知道整个村子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规则。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自相残杀,想着把别人给害死,到时候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回村的路上,我问罗二狗,现在村子里肯定没粮食了,还回去干什么?
罗二狗只是惨淡笑了笑:“谁说没粮食?现在,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就是粮食。”
我知道罗二狗的意思,他所说的能填饱肚子的,肯定是人肉了。我没太多的惊讶,饥饿已经把人逼成了野兽,吃人肉也无可厚非。
因为担心村子里有危险,所以我们是偷偷摸摸的回村子的,躲在远处偷偷观望情况。
不过村子的情况,却超出我们的想象。
整个村子竟然被清空了,非但村民们的尸体不见了,甚至那些被烧焦的动物尸体也被清理了,只留下了一座空荡荡,被烧灼的村庄。
村民们都失望了,尸体不见了,那他们就没什么可吃的了,我心头不是滋味,不知道我该悲伤还是该庆幸。
尽管如此,乡亲们却是并未放弃,依旧是走进村子,试图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
而等我们进了村庄之后,却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
村民们的墙壁,房屋,竟被拆了不少,而且被拆掉的砖也不见了,在周围也没见到拆掉的砖头垃圾。
这又是什么情况?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快看,前边有人。”罗二狗忽然说道。
乡亲们的目光,立即望向罗二狗手指的方向。
村头浓浓烟雾中,果然有很多人影在晃动,蹦蹦跳跳的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看这帮人走路的方式很奇怪,一步步的蹦达,这让我想起了僵尸片中的僵尸。
“先躲起来。”我意识到这些很可能不是正常人,当即就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乡亲们也意识到这帮人来者不善,也都匆忙找了个地方藏好,仔细盯着对方看。
很快,队伍便靠近了,而这时我才看清,那些蹦蹦跳跳的,竟是死掉的乡亲们。
乡亲们被白衣道士控制,砍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一条腿,所以他们只能靠一只腿蹦跳着“行走”。
经过那场大火的烧灼之后,尸体烟乎乎的,好像焦炭,很是恐怖。
妈的。看见这些乡亲死后依旧不得安宁,我当即就怒了,都怪那个白衣臭道士,连乡亲们的尸体都不放过。
我很好奇,他控制乡亲们的尸体,究竟要做什么。
没想到那些乡亲们竟回到了各自家中,拆掉了房子上的砖,抱着砖头就又蹦跶了出去。
原来这些墙和房子都是尸体拆掉,并且带走砖头的。那白衣臭道士让乡亲们拆房子又是几个意思?我更疑惑了。
现在还是不要打扰到尸体的好,免得到时候攻击我们。
但我刚跟众人打完招呼,丁伟国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激动的说道:“肉……腊肉,快看,是腊肉。”
腊肉!听到这个极具诱惑性的字眼,乡亲们也都激动起来,全都顺着丁伟国的目光望了过去。
当众人发现,在其中一具尸体后背上,竟挂着一块腊肉的时候,激动的语无伦次,哪儿还顾得上尸体可能带来的性命威胁啊,全都疯了般的冲了上去,我拦都拦不住。
我看了一下,只有一具尸体后背挂着一块小腊肉,估摸也就够一个人吃的,乡亲们肯定会为了抢那块腊肉而大打出手。
算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准备管他们,反正大家迟早都是要死的,死掉一个人,我活下来的几率就大一点。
更何况,我根本没能力去管。
乡亲们的动静,很快惊动到了那些尸体。尸体缓缓转过身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乡亲们。
乡亲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些焦炭,以及手中拿着的板砖,甚至镰刀斧头等极具威胁性的东西,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意识到,若是明抢的话,可能不是这些尸体的对手,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傻眼了。
尸体竟主动将后背上的腊肉摘下来,扔到前方空地上,而身后一些拿着镰刀斧头铁锹等工具的尸体,也随之将工具扔到了腊肉附近,之后“挑衅”眼神的看着乡亲们。
乡亲们都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不明白这些行尸走肉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会儿乡亲们根本没心思去猜测,只要能吃到肉,哪怕遭到尸体暗算也可以。
说着,乡亲们一拥而上,去抢夺那块腊肉。
不过腊肉毕竟只有一块,乡亲们争抢起来,那是完全不要命的,很快,众人便大打出手,甚至有些人甚至干脆拿起了地上的工具开始打人……
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我,终于弄明白那些尸体扔腊肉和工具的意思了。
他们就是要让乡亲们为这一块腊肉而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而那些尸体,则静静的观赏这戏剧性的一幕……
这让我感觉相当恼怒,这些死掉的尸体,竟把人当成了牲口来捉弄。
终于,罗二狗凭强壮有力的身体,抢过了那块腊肉,狼吞虎咽,三口两口的就把腊肉塞进口中。
即便罗二狗将腊肉给吃进嘴中,乡亲们依旧不甘心,我分明瞧见,丁伟国拿着镰刀,狠狠的在罗二狗的脖子上割了一下,罗二狗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喉咙就被割断了,鲜血喷溅而出。
尽管喉咙被割断,无法咽下东西,不过罗二狗依旧在拼最后一点力气在咀嚼着……
乡亲们一拥而上,将丁伟国的嘴掰开,把嘴里的腊肉掏出来,直接往自己嘴里塞去,吃得津津有味。
我没忍住,趴在旁边就干呕起来。
一点腊肉,根本不够这七八个壮实男人吃的,于是,乡亲们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即将死掉的罗二狗身上。
罗二狗依旧没死透,面如死灰,充血的眼死死盯着丁伟国,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反倒是喉咙里涌了一股血出来。
乡亲们都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要罗二狗一闭眼,他们就会把罗二狗给分食了。
不过,丁伟国饿的实在等不及,拿着镰刀走向罗二狗,准备在他脖子上补一刀。
不过,在关键时刻,罗二狗竟回光返照,一把抓住了丁伟国的手,张开嘴,就朝丁伟国的手腕上咬了去。
这一下,直接咬破了丁伟国的大动脉,鲜血好似小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丁伟国一声惨叫,一脚就把罗二狗给踹开,镰刀狠狠朝罗二狗的脖子上砍去。
这一下,把罗二狗的脑袋砍了下来。
乡亲们一拥而上,利用手中的农具,开始肢解起罗二狗来,有人砍大腿,有人砍胳膊……
尽管丁伟国动脉被咬破,可他却并未去处理伤口,只是和乡亲们争抢着尸体。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罗二狗就被分尸了,现场只留下了一汪鲜血,以及罗二狗的脑袋。
丁伟国抱着抢来的一条胳膊,想要走开,不过走了两步,他却咕咚一声摔到了地上。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手臂断口处依旧在喷着血。
他失血太多,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活的。
丁伟国不甘心的嚎啕大哭起来,试图用手捂住伤口,不过却根本无济于事,鲜血依旧顺着指缝溢出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算救不活,多少也得做点什么吧。我连忙跑上去,从衣服上撕掉一块破布,准备给丁伟国包扎。
不过我刚靠近,丁伟国拿着镰刀就朝我挥舞了过来,我连忙倒退了一步,连带贴着我的裤腿飞了过去。
“我草你妈,丁伟国,你他妈疯了。”我破口大骂。
丁伟国狠狠的瞪着我:“你想抢我的肉,滚,想都别想,我……我他妈弄死你。”
说着,丁伟国放弃了自救,开始生吃人肉。
我立即倒退,不去看丁伟国。我安慰自己,别同情他们,此刻的他们,根本就是一群野兽……
那些尸体看乡亲们自相残杀,这才是搬着砖头,一蹦一蹦的朝后山走去了。
我心中好奇这些尸体到底要干嘛,于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控制尸体的,肯定是臭道士。我想着应该在背后搞偷袭,把臭道士给杀了,这样他就威胁不到表姐了。
解决了臭道士,再把罗老三给弄死,拿到生牌,我就可以带着表姐离开这鬼地方了。
罗老三这种人,就该死。
看着这帮蹦蹦跳跳的尸体,我忽然想起我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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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妈走散近两天了,到现在都没我妈的线索,我妈会不会也变成了这群蹦尸的一员?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我吓了一跳,于是我仔细的观察活跳尸群,看看能否在这活跳尸群中找到我妈的踪影。
不过这群活跳尸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根本辨认不出模样来,无奈只好放弃。
这时,表姐轻轻扯了扯我的衣服:“天赐,我……我有点害怕。”
我连忙安慰表姐:“表姐,不用怕,有我在,我保护你。”
表姐小声的道:“天赐,我感觉前边有很强的阴气,你还是别去了,这阴气,比二彪还要强。”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阴气,甚至连鬼都忌惮。
不过越危险的地方,线索肯定也就越多,我让表姐紧跟在我身后,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这群活跳尸,一直来到了后山山脚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向山脚,将他们搬的砖头,小心翼翼的叠放在一起,然后转身折返回村庄,应该是回去继续搬砖。
而在堆积的砖头后面,则传来砖头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人在用砖头盖东西。
活跳尸身体僵硬,动作不灵活,也只能做搬砖这种粗活,用砖头盖东西这种精细活,必然得是活人在做。
莫非村子里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别的人幸存下来?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村子里的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谁有本事驱动活跳尸?
莫非是罗老三或白衣道士?我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两人在这儿盖东西,肯定别有用心。
表姐紧张的抓着我的手,她吓坏了,告诉我说那股阴气,正是从砖头后方传来的。
我蹑手蹑脚的挪了个位置,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砖头后面的情景。而这么一看,我顿时傻眼了。
那个正用砖头盖建筑的人,分明就是乡亲们口中和我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我”啊。
我瞪大眼睛,仔细的观察对方。对方非但穿的衣服跟我一模一样,甚至模样,言行举止都跟我相同。
要说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他通红如血的眼眸了。
此刻,他正卖力的用砖头盖一个正方形的建筑,一米长一米宽,现在也只盖起了一米的高度。
而在建筑里面,竟还站着一个人。他的下半身被建筑给遮挡住了,只能模糊看清上半身。
而当我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顿时间暴怒不已。
建筑里面的人,竟是死去的爷爷。
爷爷那被罗老三分尸的尸体,又重新给拼凑在了一块,用十字架支撑着,脑袋依旧干瘪如柴,只是不知是否死不瞑目,两只空洞的眼睛睁开着,眼珠早就干瘪如葡萄干了,不过我却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总感觉他老人家在看着我。
当初我把爷爷的尸体从活囚魔上头挖出来,葬到了祖坟那边。没想到现在竟被“另一个我”又给挖了出来。
他老人家生前没享过一天福,还用自己性命换给我一个活命名额,现在即便是死了,还要被如此折腾,我又怎能不心疼?
虽然暴怒不已,不过我并没有莽撞的冲上去,我想先观察观察这家伙。这家伙实在是怪的很,跟我一模一样,还做出这等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表姐说,这边散发出强大的阴气,莫非,阴气肯定是从这家伙身上释放出来的?
红眼一边用砖头盖建筑,一边冷言冷语的嘀咕:“哼,老东西,你以为你死了,你孙子就能活下来了?”
“告诉你,做梦。你囚了老子几十载,老子一定要你血债血偿,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老子先囚了你,再把罗天赐那该死的家伙给囚了。”
“别以为你弄了对本命鼠,老子就不敢把他怎么着了。真以为老子没本事找到本命鼠?那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
而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人,被爷爷给囚了几十载?他又被囚在了什么地方呢?爷爷为什么要囚了他?
爷爷弄的本命鼠,又是什么东西?听红眼的意思,好像是没找到本命鼠前,他还不敢杀我……
红眼这是在用砖头盖囚子,他是要把爷爷的尸体给囚起来啊。
该死,这家伙竟想囚了爷爷。被囚子囚起来,对尸体是一种侮辱和折磨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爷爷被囚子囚起来。
表姐连忙劝我,让我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这家伙身上阴气很重,怕是会一些歪门邪道,表姐担心我遭红眼暗算。
不过,就算是遭暗算又能如何?大不了跟这家伙拼个你死我活,反正我从村子里活着出去的几率也不大。
想通这点后,我毫不犹豫的跳出去,冲向红眼,怒吼一声:“王八蛋,给老子停手。”
红眼当即楞了一下,抬头朝我这边望来。当红眼发现是我的时候,表情竟有点激动难耐起来:“呵呵,老子没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你来的正好,我就让你们爷俩到下边团聚。”
说着,红眼便虎视眈眈的朝我走来。
这个红眼,身上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在朝我走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压,迎面扑来,好像冲我走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尊煞神。
光是气势就让我感到了恐惧,这家伙的真实实力,不容小觑,若是真的打起来,怕是我不是对手。
可若是现在转身就逃,未免太怂了点吧。
妈的,拼了,就算是付出性命重伤了他,我也干,总之就是不能让他囚了爷爷。
我不害怕他,他同样不怕我。
我心道我俩体形都一样,他或许会道术,但道术应该只对鬼起作用,对人应该没啥用。
我一个亡命之徒,若是殊死搏斗,应该不会输。
不过,在真正和红眼打起来之后,我才发现我想的未免太乐观了,我俩之间的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红眼应该是练家子,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比我要快不少。我攻击他,他根本不躲不闪,我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根本对他造不成丝毫伤害。
红眼并不理会我的攻击,只是一心一意的攻击我。我被他一拳给砸飞了,感觉肚子火辣辣的疼,喘不过气来,趴在地上好长时间没站起来。
红眼冷冷的道:“就这点本事?呵呵,真给你爷爷丢人。”
说着,他再次迈动大步朝我走上来,再次一脚将我踹的倒退了去。
表姐看我被打成这样,也心疼的不得了,哪儿还顾得上危险啊,周身释放出一团烟雾,走向红眼,要替我拦住他。
我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这家伙会道术啊,万一伤到表姐可就麻烦了。
我强忍着全身疼痛,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向红眼:“表姐,你快逃,不要过去……”
表姐嘤嘤的哭了起来:“天赐,对不起,我实在不舍得看你被活活打死……”
“哈哈哈。”红眼得意的狂笑起来:“两个人必须死,你们两个必须死。”
红眼忽然从怀中逃出了一张黄色道符,口中念念有词:“天地乾坤,阴阳杂混,除魔降妖,唯我独尊,乾坤借法,给我去。”
刚念完,黄色道符竟朝表姐飞了过去。速度很快,表姐竟躲闪不及,被符咒狠狠拍在身体上。
而表姐的身子好似被高速行驶的货车给撞了一下,飞出去老远,然后重重的跌在地上,吐了一口红色鲜血,身子竟透明了许多,瘫在地上,甚至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这便是最纯洁的圣魂吗?怪不得那两个家伙千辛万苦要得到你。哼,你对老子还有用,老子暂且不杀你。”
说着,红眼便走向表姐。
我急的满头大汗,不用说,红眼肯定是想收了表姐。虽然我不清楚最纯洁的圣魂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人人都想得到她。但我清楚他们肯定想利用表姐做些什么,那样表姐肯定痛不欲生。
妈的,就算拼了性命,也得护住表姐。我咬着牙,从口袋中掏出了剪刀,愤怒的冲向红眼。
一直等我到了红眼跟前,举着剪刀要刺红眼的时候,他这才是冷冷的瞪了我一眼,之后随意伸出手,竟是一把抓住了剪刀,另一只手朝我腹部狠狠拍来:“不自量力。”
“是吗?”我冷哼一声,也学他,不理会红眼的攻击,双手一把缠住了红眼的脖子,张嘴就朝他的耳朵狠狠咬了去。
人最有力的地方,莫过于牙齿了,我还不信我咬不掉他一只耳朵。
在我咬到他耳朵的瞬间,他的手掌也狠狠拍在了我小腹上,我感觉肠子都快给震碎了,可我依旧强忍着没哼一声,只是拼命的咬。
红眼这次也感到了疼痛,愤怒的惨叫一声:“你他妈属狗的,你跟你爷爷一样,都他妈不要脸……”
他越是骂我,我就越是愤怒,越是用力,我感觉我快把他的耳朵给咬透了,温热的鲜血流进我的口腔,有点甜。
红眼同样被激怒,拳头不断朝我小腹轰击,我觉得我的肠子内脏肯定已经碎了,我这次必死无疑……
不过,就在我觉得即将丧失意志的时候,一阵嚯嚯的磨牙声,却冷不丁的钻入我的耳朵。
这嚯嚯的磨牙声,好像是从爷爷嘴里发出来的,我立即望过去,却惊恐的发现,爷爷早就干瘪的牙齿,竟在奋力摩擦,发出这渗人的磨牙声。
爷爷……诈尸了?
,!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红眼却忽然狂笑一声:“原来你把它们藏在了这里。”
说完后,红眼一用力,直接把我从身上推开来,我因此也咬掉了红眼的半只耳朵。
红眼也只是轻声呻吟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我,迈着大步朝爷爷的尸体走去。
我瘫在地上,内脏痛的如刀绞,视线有点模糊,努力把嘴里的半只耳朵吐出来,便望着红眼,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红眼双手抱拳,大拇指和食指合并伸开,咬破了食指指尖之后,便指着爷爷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天有五行,以灰为本,粮草皆足,此时不出,更待何时,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爷爷磨牙的动作戛然而止,紧接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竟猛的睁大了,我分明看见,那空洞的眼洞之中,竟有亮光闪动了一下。
之后,两团烟乎乎的影子,竟从两只眼洞里飞了出来,落地之后便疯狂的逃窜起来。
“哪里逃!”红眼恶狠狠咒骂了一句,撒腿就朝两团烟影跑去。
那两团烟影,看上去好似两只老鼠,莫非这就是红眼要找的“本命鼠”。
虽不知本命鼠到底为何物,但既然是红眼想得到的,那对我必然没好处。而且这还是从爷爷身体里跳出来的,绝不能落入红眼手里。
我艰难的站起来,这时表姐也缓了过来,缓缓飘向我,关切的问我没事儿吧。
我连忙说没事儿,然后就带着表姐,追向了红眼。
虽然我受伤很重,速度不快,但那两只小老鼠一直都在附近迂回徘徊,所以倒也勉强跟的上红眼。
红眼已经完全没心思管我了,一心要捉到两只“本命鼠”。
但两只本命鼠小巧灵活,红眼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捉到的?一来二去,两只本命鼠,竟把红眼引回了村庄。
被红眼操纵的村民,依旧在搬砖,而幸存下来的乡亲们,却已经离开了村子,不知去哪儿。
两只小老鼠最后竟把红眼带到了我家老宅,红眼站在老宅门口,我分明看见他的身体,轻微颤了一下,小声呢喃了一句:“不可能,这不可能……妈的,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说完之后会,红眼径直走了进去。
我心中诧异,红眼刚才那两句话表明,我家老宅还有猫腻儿?而且看样子,红眼似乎有点忌惮老宅里的“猫腻儿”。
这时,表姐有点战战兢兢的对我说道:“天赐,这老宅里面,好像多了一样东西。”
我立即问道:“表姐,多了什么东西?”
“阴气比上次来要重的多,而且还有极强的怨气,我感觉……里面囚着一只活囚尸。”表姐说道。
“活囚尸?”我顿感大惑不已。
老宅里面,的确有一个囚子。不过那囚子是爷爷囚自己的。现在他老人家已经离开了囚子,囚子里面还有活囚尸?莫非,当初爷爷是把自己和别人给囚在了里头?
带着这份疑惑,我径直跟了上去。为了确保安全,我把杀猪刀拿在手中,实在不行,就跟红眼拼命。
我进去之后,就发现红眼正站在那座破败的囚子旁,冷冷的望着囚子,一动不动。
看来,他对囚子里的“活囚尸”,还是有所忌惮的。
那两只“本命鼠”,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怀疑那两只本命鼠钻进了囚子里面,寻求“活囚尸”的庇护。
红眼看了我一眼,冰冷的表情,变的狰狞古怪起来:“呵呵,罗天赐,你可真不孝顺啊。”
我没明白红眼的意思,这他娘的跟老子孝顺不孝顺有什么关系?这家伙莫非是想胡言乱语,扰乱我心智?
我呸了一句:“少他妈废话,老今儿个拼命也得宰了你,认怂的话给爷爷磕两个响头,再他娘的告诉老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爷爷饶你不死。”
红眼张狂的仰天大笑起来:“脸皮之厚,无人能及。真以为老子怕了这玩意儿?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说着,红眼竟随手将粗壮的顶梁柱给拔出来,奋力的朝囚子狠狠撞了去。
原本便有点开裂的囚子,被这么狠狠一撞,竟然坍塌了。而在囚子坍塌的瞬间,一个冰冷僵硬,却又那么熟悉的声音,钻入我的耳畔:“天赐,快逃,天赐,快逃……”
这声音,竟是我妈。
我心中立即浮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循声望去。
囚子里面,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女人脸色苍白,踮着脚尖,脖子上还拴着一根绳索,把脖子勒的很细,她不断的轻声呢喃着:“天赐,快逃……天赐,快逃……”
这个女人,不是我妈又是谁?
我瞬间绝望了,没办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身子忍不住的倒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有墙支撑住身子,怕是我早摔地上了。
我那失踪了几天的母亲,竟出现在了这座囚子里面,而且看样子,她已经成了活囚尸……我绝望了,连最后那点活下去的勇气,也被这残酷的事实给打压的体无完肤。
我妈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我背靠着墙,静静的看着母亲,咬牙发誓,一定要给母亲报仇。
到底是谁把母亲做成活囚尸的?我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就是面前的红眼了。
我咬着牙,一步步走向红眼:“王八蛋,我弄死你。”
红眼却是狂笑了起来:“哈哈,可悲,可笑,你妈真以为,把自己做成活囚尸,就能救你一命?未免太幼稚了点。今天我就要当你妈的面,折磨的你痛不欲生,你妈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吧,哈哈,我要把你们老罗家强加给我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说着,红眼一步步朝我走来。
听红眼这么一说,我的心都碎了,我妈为了保护我,竟生生把自己做成了活囚尸!
我终于明白,红眼刚才说我不孝的原因了,母为儿死,我的确是大不孝。
我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冲我妈磕了两个响头:“娘,儿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咱家的仇人付出代价的,是红眼逼死你的对不对?”
说着,我站起身来,拿着杀猪刀,一步步朝红眼走去。
而还没等我和红眼打在一起,我妈却忽然从囚子里跳了出来,她踮着脚尖,眼白上翻,嘴里一直嘀咕着:“天赐,快逃……天赐,快逃……”
即便成了活囚尸,即便丧失了意识,我妈依旧担心我的安危,这让我心中更难受了。
我妈直接跑到红眼面前,一把抓住了红眼的肩膀,好似扔砖头一般,轻轻松松将红眼丢飞出去。
红眼大惊失色:“你……你到底是谁?普通的活囚尸,根本没这么大的本事……”
而我妈已经没了意识,哪儿还会回答红眼,她只是潜意识的要攻击红眼,直朝红眼走去。
红眼一咬牙,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他毫不犹豫的咬破中指和食指,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黄纸,慌乱的画了起来:“三清布衣符,活囚尸回避,急急如律令!”
喊完之后,他手中符咒便狠狠贴向母亲。
母亲被三清布衣符砸中,竟被黄色符咒给弹开了,不过也只是弹开了而已,等我妈站定之后,再次朝红眼走去。
红眼瞪大眼,满脸的不可思议:“老罗家果然藏龙卧虎,你他娘的到底什么人?”
红眼害怕我妈了,再次将三清布衣符贴在我妈身上之后,转身就逃了:“罗天赐,你他妈等着,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
我没有追去,只是静静的看着母亲,声泪俱下的喊了一声“妈”。
不过,我妈已经完全没意识了,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惨白的脸扭了过来,一步步朝我走来:“天赐,快逃……”
听着我妈的絮叨,我的心都碎了。即便是死了,她潜意识里依旧想保护我。
表姐惊慌的拽着我的胳膊:“天赐,快逃,她已经不是你妈了,只是一具伤人的行尸走肉,她不认识你,快逃啊。”
可我怎么舍得逃啊,一心想着多看我妈几眼,错过了这个机会,怕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妈拽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提了起来,惨白的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要把我扔出去。
我没反抗,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妈的脸庞,不过却再也不见了那股慈祥……
或许是血缘关系吧,我妈最终没有把我丢出去,只是又将我放下了,嘴里絮叨着“天赐快逃”,便离开了老宅,缓缓消失在了浓密的烟雾之中。
我悲伤欲绝,抱头痛哭。
表姐在一旁轻声安慰我,不过却根本不顶用,我依旧陷入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同时我心中疑惑不已,刚才红眼说我妈“到底是什么人”,想来我妈不只是农妇那么简单?
要不然凭红眼的能力,应该能对付得了普通活囚尸的吧。
不知道我就这样坐了多久,直等到身后的门被推开,我才从悲痛中抽出了一丝意识来,警觉的朝身后望去。
没想到竟是幸存的几个乡亲。
几个乡亲看见我,立即喜出望外,朝我走了上来。
领头的大金牙高兴的对我说道,他们找到我妈了,现在我妈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要我现在就跟他们去。
我一听就意识到几个乡亲不对劲了,我妈明明已经成了活囚尸,他们却说找到我妈了,而且我妈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很明显,乡亲们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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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干嘛要骗我?肯定是不怀好意?
我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乡亲,却发现乡亲们各个红光满面,根本没有半点饥饿的迹象。
不正常,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天赐,走吧。”大金牙说道:“你妈想你想坏了,这会儿特别想见见你。对了,那个地方还有很多粮食,你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葱油饼呢。”
说着,大金牙偷偷瞥了几个乡亲一眼,几个乡亲毫不犹豫的把我扶起来,几乎是强搀着我,将我带了出去。
糟糕!我心里暗叫不妙。乡亲们这是要强行将我带到某个地方去啊,很可能会对我不利。
我知道现在反抗也没用,即便是反抗,我也打不过这几个壮汉。思来想去,最后我还是一咬牙,决定跟着乡亲们去看看,我倒想瞧瞧,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表姐在我耳畔轻声嘀咕道:“天赐,这几个人来者不善。待会儿若是他们想对付你,我会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的。”
我点了点头。
表姐是鬼,这几个乡亲看不见表姐,自然也听不见表姐的声音。现在我手头最大的底牌,就是表姐了。
乡亲们一路将我包围,生怕我逃了,看方向好像是朝祖坟走去。
乡亲们带我去祖坟干什么?
我们还没到祖坟,我就隐约察觉到祖坟那边出事儿了。
上次经过祖坟的时候,我就发现祖坟已经开裂了,露出了坟头下面的棺材。
这次我远远的就瞧见,那些高高低低的坟头,此刻竟全都不见了,隔得老远,我隐约瞧见祖坟的位置成了一个大坑,祖坟塌陷了?
糟糕,这个关键时刻,祖坟出现这种异象,肯定不是好兆头。
村民们都一言不发,我看他们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心脏就开始突突狂跳了,马勒戈壁的,这帮乡亲果然不是善茬。
而等我们来到祖坟位置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祖坟那里,的确是塌方了,坟头都陷了下去,这个大坑,足足有两三米的深度。
而在大坑底下,则密密麻麻的矗立着一些建筑,定睛细看,我顿时傻眼了,这些建筑,不都是囚子吗?
这些囚子,少说也得有上百个,看样子这些囚子已经有相当的年头了,表面已经生了一层绿色苔藓,很多囚子甚至都有些开裂了。
我几乎立即就猜到,这些囚子里囚的到底是什么人了:这里面囚的,十有**是埋在这里的罗家老祖宗。
我发现每个囚子,几乎都对应一个坟头,也就是说,祖坟尚未塌方的时候,每个坟头下面,都有一个囚子!
而老祖宗的尸体,很可能没有在棺材里,而是被囚在了囚子里面。
祖坟下面,其实是一个宽敞的大地洞,地洞里面全都是囚子,至于究竟是谁把老祖宗的尸体给囚进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头一阵恐慌,万万没想到,我们住的村庄附近,竟有这么多的囚子。
乡亲们趁我不注意,直接把我扔到了囚子下面,凶狠的眼神盯着我:“罗天赐,你他妈真有种。”
我不明白乡亲们的意思,莫名其妙的看着乡亲们:“什么意思?这些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金牙冷冷笑容的看着我:“装糊涂是吧,你他妈到现在还装糊涂。呵呵,你们一家藏的够深的啊,把乡亲们都给害死了。如果不是祖坟塌方了,我们到现在还发现不了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我破口大骂道:“大金牙,别他妈胡说八道,乡亲们怎么是我家害死的?我家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
“闭嘴。”大金牙狂骂道:“还狡辩?那你告诉我,如果你家人不想害死乡亲们,为什么你爷爷要把自己活活囚起来,从不见人?又为什么要把老祖宗的尸体给囚起来?哼哼。”
“金牙哥,别跟他废话。他们分明就是要大逆不道,囚了老祖宗的尸体,让全村人跟着遭报应,我看,杀了这小子,给老祖宗赎罪,说不定老祖宗会饶我们一条生路。”
“放屁。”听他们如此诬陷我家人,我勃然大怒,指着大金牙就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老祖宗是我爷爷囚的?”
我心中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爷爷把自己囚在村子老宅里的?莫非,是罗老三给他告了密,想让村民杀了我?
不过不可能吧,罗老三现在还敢在乡亲们面前露头?若是生牌的事败露了,乡亲们肯定会抢夺的。
大金牙冷冷笑笑:“呵呵,还有脸皮狡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好,我问你,如果这些囚子不是你爷做的,为什么祖坟下面的这个大地洞,会直通到你们老宅,你爷爷的囚子里?”
啥?我当即傻眼了,祖坟下面的空洞,竟直接通到我家老宅,而且是通到我爷爷的囚子里?
那这么说来,这些囚子,真可能是我爷爷亲手做成的,他亲手把老祖宗的尸体给囚了起来?
连老祖宗的尸体都动,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啊,爷爷为何要这么做?
我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囚子,直感觉头皮发麻。
大金牙冷冷的道:“罗天赐,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整个村子,都毁在了你们爷孙手中。”
“你爷爷囚老祖宗的尸体,你为了一只鬼,激怒了活囚魔,这一切,都是你俩带来的天谴啊,你说吧,你准备怎么跟乡亲们赎罪?”
我抬头看着乡亲们,从他们那“吃人”的眼神中,我就清楚他们必然认定我和爷爷是罪魁祸首了,他们所说的“赎罪”,肯定就是吃掉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无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对我动手之前逃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节骨眼上,必须将真相告知他们了,我现在只想尽快完结这一切,别管那最后一个能活着离开的是谁,或许结束这一切,对我们来说才是一种解脱吧。
我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乡亲们:“既然你们认定是我和爷爷给你们带来的灾难,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了,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大人物在幕后策划,咱们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个幕后大人物,给咱们制定了一个规则,那就是只有活到最后的一个人,仅仅只有一个人,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完之后,乡亲们都傻眼了,面面相觑,很明显对我的话心存质疑,不过我发现乡亲们还是故意拉开了一点距离,看来他们还是有点相信的,生怕别人会偷偷袭击他们。
大金牙勃然大怒:“王八蛋,你不要妖言惑众,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你这是挑拨离间。哥几个,咱先把这臭小子给宰了吃了。”
乡亲们纷纷随声附和:“对,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几个人立即拿起旁边的砖头就开始扔我。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撒腿就朝囚子林深处跑去。
我听见大金牙一声怒吼:“哥几个,快追,别让这小子跑了。”
之后,就有几个人噗通噗通从上面跳了下来,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几个人都用人肉填饱了肚子,速度很快,而我却饿的前胸贴后背,自然跑不过他们。
不过好在这里囚子不少,我勉强能跟他们周旋,同时问表姐有没有办法解决掉这几个人。
现在我什么也不管了,只想尽快杀死这几个人,尽快结束这一切。
表姐在我身后飘着,沉默了好长时间,这才忽然紧张的对我说说道:“天赐,快……快离开这里,这里的阴气越来越重,我感觉囚子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活囚尸要出来了?”我头皮发麻,立即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表姐却说道:“不是活囚尸。这些不是普通的囚子,里面孕育的,根本就不是活囚尸,里面的东西,比活囚尸要恐怖的多。”
“我草,还有比活囚尸更恐怖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一边寻找逃离祖坟的路线,一边问表姐。
表姐却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等你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一定要快啊。”
表姐越是不说,我心中就越是恐惧。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远大于知根知底的敌人。
我还没来得及多问,天空却忽然炸响一道晴天霹雳,借着这短暂的光明,我惊恐的发现,整个村庄的黑雾,竟全都如潮水一般,朝囚子的方向“汹涌而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囚林实在古怪,不能再继续多呆下去了,于是我连忙让表姐带我找到逃出去的路。
表姐却告知我,这里阴气太重,她的意识受到了严重的干扰,辨识能力下降了很多,不过她会尽力的。
直等到了这会儿,我才注意到身后好像没有跟踪的脚步声了,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这里浓雾太大,几个人已经被我成功甩掉了。
但这丝庆幸没持续多久,我却忽然听到远处的囚林,传来了“咔嚓”一声响,听起来好像有个囚子开裂了。
而伴随着囚子开裂的声音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婴儿嘹亮的哭声。
,!
没错,就是婴儿啼哭声。那啼哭声猛的炸响,在这空荡幽深的囚林里回荡着,说不出的恐怖,听的我后背直冒冷汗。
他娘的死气沉沉的囚林,哪儿来的婴儿?这婴儿啼哭声带给我的恐惧,远大于囚林本身。
随着第一声囚子开裂以及婴儿啼哭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囚子裂开了,每次囚子裂开,都伴随着尖锐的婴儿啼哭声,而且听动静,囚子开裂的声音,一直朝我这边蔓延来,婴儿夜啼的声音,生生不息,久久回荡……
我分明听见了身后传来乡亲们恐惧的声音:“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啊,快逃,它出来了。”
“天啊,这……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啊,它抓住我了,快救我,快救我……滚,快放开老子……啊!”
我害怕的心都跳出来了,乡亲们所说的“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听见几个乡亲的惨叫,看来它们凶多吉少了。
我撒腿就跑,我身边的囚子也快开裂了,我现在真没心思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抓住村民了,表姐所说这玩意儿比“活囚尸”更恐怖,傻子才会想跟这玩意儿打交道呢。
“天赐,跟我来。”表姐在前边抓住了我的手:“我找不到逃离囚林的路,不过我找到了一个地洞,应该是通往你家老宅的地洞,那里应该能逃出去。”
我立即点头:“走,就钻地洞。”
我跟着表姐往前一路狂奔,身后婴儿啼哭的声音越发响亮,越发的近,我知道再不抓紧时间,就真的没机会了。
烟雾下的很大,现在的囚林跟夜色几乎没区别了,浓雾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但我随着表姐一路狂奔,没多久竟欣喜的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烟雾要淡薄的多。
我下意识的就认为那里肯定是安全之所,连忙跟着表姐就朝那里逃去。
果不其然,那个地方竟是连接这片囚林的一个地洞,地洞里面虽然也有烟雾,不过却比外面要稀薄的多。
婴儿啼哭声几乎就在身后两三米的距离响起了,我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钻进了洞穴中。
我想扭头看看身后,那婴儿啼哭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发出来的,不过表姐却一直警告我千万别回头看,因为我一旦看见它们,它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好不回头看,只是顺着地洞一直往前走。
可即便我不回头看,那鬼东西依旧不准备放过我,即便我进入了地洞之中,那啼哭声依旧在耳畔萦绕,甚至有啼哭声跟着我进了洞穴之中。
我紧张坏了,一紧张,我的腿脚竟然开始抽筋,每走一步,大腿就针扎一般的难受。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敢懈怠,跑了没多大会儿,就疼的额头冒冷汗。
可那婴儿啼哭声,依旧在我身后不断响着,我感觉那鬼东西距离我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
“糟糕。”在我咬牙奋力前行的时候,一直在前头跑的表姐,却忽然暗叫了一声糟糕。
我的心猛的沉了下去,意识到肯定又有变故了:“怎么了表姐?”
表姐小心翼翼的说道:“前边,好像有东西……”
话音刚落,我分明听见前边传来了一个生冷僵硬的声音:“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媳妇儿咧,谁见到我媳妇儿咧。”
我差点没一屁股蹲在地上。
马勒戈壁,真是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二癞子和二彪两个混蛋狼狈为奸,竟在山洞里堵住了我的去路,我草你妈。
怎么办?后面那东西穷追不舍,前边有二癞子和二彪两个活囚尸拦路,我被堵在中间,根本没有出路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表姐说,身后的那东西,比活囚尸还恐怖,我觉得,还是选择跟两个活囚尸正面为敌吧,哪怕拼死了也无怨无悔。
我深吸一口气,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根木棍,就朝前方冲了去。
很快,我便看到了二彪和二癞子。
这个地洞原本就不宽敞,就一米左右的宽度,刺客二癞子和二彪,已经将去路完全堵死了。
两人都踮着脚尖,腰都断了,内脏耷拉到地上,吊着白眼,一步步的朝我走来,嘴里一直在嘟囔着那两句话: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媳妇儿咧,谁见我媳妇儿咧。”
这会儿根本不允许我恐惧,表姐在前头为我开路:“天赐,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跟他们拼了,我助你一臂之力。”
“好,表姐。”我说道:“记住,咱们的目的是闯过去,千万不要殊死搏斗。”
表姐立即答应。
我毫不犹豫的冲在表姐前头,手中木棍直朝二彪眼上戳去。
表姐周身也释放出一团烟雾,跟我共进退。
不过,我高估了自己。
手中木棍戳进了二彪眼睛里,不过这对二彪丝毫不起作用,二彪阴森森的冲我怒吼了一句,伸手便将我拍的倒飞了去。
而表姐虽然施展出了魂魄之力,暂时阻挡住了二癞子,但二彪腾出手来,竟去帮二癞子。
表姐对付一个活囚魔,都有些吃力,更何况要对付两个了。尽管表姐咬牙坚持,但她也快扛不住了,魂魄在快速的变透明。
我顾不上全身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想冲上去救表姐。
但没想到我刚站起来,后背上却忽然重了一下,感觉好像有东西攀附在了我后背上,婴儿啼哭声,竟在我后背上响起。
糟糕!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肯定是那怪物,爬到了我身上。我感觉那东西不重,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它竟然顺着我的后背,朝我脖子上爬。
表姐随意瞥了我一眼,脸色突变,惊恐的道:“天赐,千万……千万别动,快闭上眼,别看它。”
表姐比我了解那鬼东西,现在听表姐的指定没错,于是我立即闭上了眼,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感觉到,那东西一点点爬到了我脖子上,一只粘乎乎的小爪子,顺着我的脖子,摸向了我的脸,在我脸上留下了粘稠冰凉的液体。
妈了个逼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是婴儿?我感觉不像,我感觉到好像有四只爪子在我脸上乱摸,而且“手指”好像也有十几根,密密麻麻,直摸的我起鸡皮疙瘩。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敢睁眼。
而就在此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却忽然在洞中炸响: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至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
之后,我便听到二彪和二癞子的惨叫声传来,之后,那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罗天赐,别睁眼,慢慢往前走,抓着我的手。”
这声音,好像是白衣臭道士的。妈的,这白衣臭道士怎么出现在了这儿?而且听动静,这白衣臭道士好像是替我解决掉了二彪和二癞子。
“妈的,先不管这白衣臭道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我这样想着,落入白衣臭道士手里,我多少还有反抗能力,若是落入这怪物手中,我是必死无疑啊。
我当时根本没得选择,只好按白衣臭道士的指示去做。
在我往前走的时候,那怪物在我脸上摸的频率是越来越快了,急的吱吱怪叫。很明显,它不想我继续往前走,可奈何它好像一时间也没办法伤我。
我就这样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便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疯狂往前跑去。
我心中担心表姐,连忙喊了一声,不知道表姐有没有跟来。
表姐小声对我说道:“尽管往前走,我就在你身边。”
我松了口气,就跟着白衣臭道士在洞穴里跌跌撞撞的前行。
我感觉走了没多远,那怪物便缓缓顺着我的身子爬下去了,离开了我,我松了口气,这时白衣道士说道:“妈的,总算甩脱了,你现在可以睁眼了。”
听到现在安全了,我放松下来,一脚朝前方踹去,直把白衣道士给踹的老远。
白衣道士一声惨叫,趴在地上就冲我一通乱骂:“乌龟王八蛋,你他娘的恩将仇报。”
我看着这倒在地上的白衣道士,有点诧异。
之前见这家伙的时候,这家伙还是西装革履,白白净净的,好不斯文帅气,可这会儿的他,却是另一番模样,蓬头垢面,脸上还有几道伤疤,身上的西装不见了,换上了一件农村小姑娘才穿的花棉袄,这样子很是滑稽。
我冷哼一声:“你和罗老三串通好害老子的吧。”
白衣道士立马摆摆手:“别他娘的跟我提罗老三,马勒戈壁敢背叛老子。”
“背叛?”我有点吃惊,连忙问白衣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衣道士懊恼无比:“妈的,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
说着,白衣道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顺着地洞往前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着白衣道士,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这个地洞,果然是一直通到了我家老宅,而且出口就在囚子里面。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囚子里面的情景,脏兮兮的,满是蜘蛛网,地上还有一个大碗以及一个大桶,一把杀猪刀,看样子跟我家的杀猪刀很像,不过这把杀猪刀要更锋利一些。
这些东西,应该是爷爷生活的全部吧,爷爷就靠着这几样东西吃饭,维持生命。
说句实在话,这里真的连猪窝都不如。
我伸手摸了摸那碗,双眼有点酸涩,这么多年,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白衣道士在一旁冷冷的笑道:“怎么,可怜你爷爷了?”
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衣道士:“关你屁事。”
白衣道士依旧不冷不热的笑着:“如果我告诉你,你爷爷这些年,吃的是老祖宗的肉,喝的老祖宗的尸油,你还会可怜他吗?”
我被白衣道士的话给吓了一跳,吃人肉喝尸油?
我在心里极力暗示自己这绝不可能,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再联想到爷爷把老祖宗尸体给囚了起来,貌似吃老祖宗的人,喝老祖宗的尸油,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看着白衣道士,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放屁,爷爷不会这么做。”
“好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白衣道士说道:“反正老子的任务,就是把村里的幸存者带出去,之后这里就跟老子屁关系没有了。”
“那几个人,都死了?”我问道。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嗯,落在那些个玩意儿手里,还有可能活吗?”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白衣道士忽然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小声的道:“你知道活眼囚吗?”
“活眼囚?”我摇了摇头:“跟活囚尸是啥关系?”
“嘿嘿。”白衣道士的笑声中,满是冷嘲热讽:“真没看出你爷爷这么尿性,竟然连这种逆天的玩意儿都做得出来。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了。那活眼囚,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怕是这些活眼囚,能动的了组织的根基啊。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会明白的,赶紧跟老子离开这鬼地方。”
“不行。”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必须跟我说清楚,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跟罗老三一伙的吗?鬼知道你是不是骗我,想找机会弄死我。”
白衣道士顿时就怒了:“王八蛋罗老三,差点把老子害死。之前我俩明明说好,我帮他夺圣魂,他出去之后把生牌送给我。却谁能想到,你爷爷藏的这么深,竟然瞒了所有人做出活眼囚这种怪胎。现在这鬼地方马上要失控了,在这里失控之前,老子必须得带你离开,你懂不?”
“哎,等老子出去,非得好好教训罗老三。那家伙一看活眼囚都出现了,情况严重失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竟然一个人拍拍屁股滚蛋了。还把老子的法器给抢走了。若不是老子命大,怕是这会儿也成了活眼囚的猎物了。”
听白衣道士这么说,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我差不多也把思绪梳理的有条理了。
好像是大人物安排爷爷做“屠村”的行径,但爷爷却并没有照做,而是背着大人物,偷偷做出了“活眼囚”这种怪胎。
这种怪胎很强大,估计连“幕后烟手”都头疼这怪胎。现在的形势,根本没有按照大人物的思路走,所以白衣道士只想完成“大人物”交付给他的任务,带最后一个幸存者离开,这个烂摊子,交给“大人物”去处理。
这其中牵扯到太多太大的秘密,而我对这些秘密却一无所知。不过我现在最为好奇的就是,爷爷为什么会违背大人物的命令,做出“活眼囚”这种怪胎。
我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白衣道士听。
白衣道士看着我,一脸的严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爷爷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你活。”
“杀死我?”我恶狠狠的道:“你他娘的再放屁我弄死你。我爷爷为了我,不惜牺牲性命为我换一个活命名额,又怎么想着弄死我?”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你小子懂个毛,不让你活,跟弄死你是一码事吗?不让你活,是不想让你以活人的方式活着,而是把你给囚起来,做成活囚魔。如果你爷爷想杀你,凭他的手段,你早就死了千百遍了。这活眼囚,是把你变成活囚魔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你爷爷做活眼囚的别的目的了。”白衣道士一本正经的说道。
“活囚魔?”听到活囚魔三个字,我惊的跳了起来:“活囚魔,不是在后山大槐树下面囚子里囚着吗?我爷爷为什么要把我做成活囚魔?这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啊。”
白衣道士说道:“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我又不是你爷爷肚子里的蛔虫,我咋知道那老怪到底是咋想的。对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老子真没功夫跟你扯淡。”
我的思绪乱糟糟的,不知道这白衣道士说的到底有几成是真的。很多事我都没办法去相信,比如爷爷要把我做成活囚魔……
可我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白衣道士的话,他说的,的确能解释这里的怪异现象。
白衣道士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了,他告诉我说,我们只有最后二十四小时了,若是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我犹豫了一下,对这里还是有诸多不舍的,我妈虽然成了活囚尸,不过就这样弃之不顾了?我连忙问白衣道士,能不能把我妈超度了。
白衣道士却告诉我,活囚尸封印着人的一魂一魄,也就是说,魂魄已经被分离了,这样的残缺灵魂,是没办法超度的,只能任其自生自灭,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我心中止不住的一阵悲伤,眼睁睁的看着我妈在这处人间地狱遭罪,而我却无能为力,这让我很是愧疚。
我简单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跟白衣道士离开。我发誓,一定要调查出幕后烟手,将对方碎尸万段,给乡亲们和我妈报仇。
我走出老宅之后,才发现村庄竟又恢复了正常,阳光明媚,霞光万丈,若不是老宅被拆掉以及被火灼烧过的痕迹,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曾发生过那样一场泯灭人性的屠杀事件。
我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实际上,这里的烟雾,早就已经被吸到了囚林那边,这里依旧危机重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我紧跟在白衣道士后面,匆忙朝后山方向走。白衣道士告诉我,大槐树后面,是村庄唯一的生门,我们只能从那个地方离开。
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竟还是出了意外。
在我们走到后山山脚下的时候,我竟分明听到山上有脚步声,以及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我使劲皱了皱眉头,心知不妙。莫非还有幸存的乡亲?而且听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还无法离开这儿。不过我就纳闷儿了,我是目睹整个村子的乡亲死掉的,不可能还有活口的啊。
白衣道士也暗骂了一声“糟糕”,之后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带我躲到了旁边的一个灌木草丛里,虎视眈眈的望着前边。
我谨慎的看着白衣道士:“是人还是鬼?”
白衣道士说道:“是人,妈的,看来你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
我仔细盯着那条山路,想看看到底还有谁幸存了下来。
很快,那脚步声就近在咫尺了,从山路上走来了五个人。
从五个人的衣着打扮上,我判断他们肯定是城里来的。而当我仔细看几个人面孔的时候,顿时愣了。
这五个人,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老高一家。
老高一家,是村里“首富”,前几年高大壮在外面跑运输,后来赚了点钱,就自个儿买了辆车,开起了物流公司。
于是高大壮就把老婆孩子还有老爹都带到了大城市里,买了楼房定居下来,说起来他们一家已经有近六年没回村子了,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儿,就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问问情况。
几个人有说有笑,全然没注意到村子的异变。我喊了一声“高大叔”,几个人顿时望向我。
“哟呵,天赐啊,你咋在这儿?”高大壮笑笑的看着我,走上来递给我一根中华:“来来来,抽一根。”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抽烟,然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高大叔,你怎么回来了?”
高大壮笑笑的说道:“哦,是你打电话让我回来的啊,你说四爷爷不行了,让我回来看一眼。这不,我带全家老小都回来了。”
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的?该死,我什么时候给他们打电话了。
还没等我弄明白,高大壮就已经开始介绍起身边的人来了。
高大壮的父亲高老爷子,还有个浓妆艳抹风骚妩媚的少妇,是高大壮的老婆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暧昧”。
另外还有两个年轻女孩儿,是高大壮的两个女儿,穿的很时尚,活力四射。其中一个我认识,叫小琪,是我小学同学。她冲我淡淡笑了笑,满是羞涩。
另外一个叫小思,是小琪的姐姐,她看我的眼神有点蔑视,应该是看不起我这种乡巴佬。
高老爷子也走了上来:“天赐都长这么大了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啊。走吧,带我们回村庄。哎,我现在都快把老家的路给忘了。”
我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回去的,一来回去之后我跟他们解释不清楚村庄的事,二来……他们活着,我就不能活,我算不得小人,但也没慷慨到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我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等忙完后就会回去。
高老爷子有点失望,不过却也没有再强求,只是带着家人往村子里走去。
等他们离开后,我立即找到白衣道士:“妈的,肯定是红眼搞的鬼,是红眼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的。”
“红眼?”白衣道士有点诧异:“红眼是什么玩意儿?”
我没想到白衣道士竟然还不知道红眼的存在,于是连忙把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家伙,告诉给了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听了,脸色顿时变的煞白,手臂哆嗦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烟,冲我苦涩笑了笑:“那啥,天赐,我现在还有点事儿,你回村子里等我,你放心,我处理完这点事儿,就会来找你的。”
我不明白白衣道士为何听说红眼的事之后,会变的如此古怪,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当然不会相信白衣道士,我不傻,知道白衣道士肯定是在蒙我,之所以不拆穿,是因为我想偷偷看看白衣道士到底要干啥。
只有这样,才能让白衣道士露出葫芦尾巴。他的怪异举动,和红眼肯定有莫大的关系。
我假装回村庄,实际上却一直偷偷观察身后的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看我离开之后,转身就朝后山跑去,动作有点慌乱,看来红眼的存在,让他感到了恐怖。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在后面偷偷跟踪白衣道士。
没想到白衣道士竟朝大槐树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咒骂:“妈的蛋罗天赐,差点把老子给害死。你就乖乖在这儿等死吧,老子才没功夫陪你在这儿玩呢。草,那老东西也忒他娘的不是东西了,做出活眼囚也就算了,竟然还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我听白衣道士这么说,就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个白衣道士,是他娘的准备扔下我,一个人逃走了。看来这个红眼的出现,是在白衣道士意料之外的。
我当然不能让白衣道士一个人逃走,就算是死,也得拉着这货给我垫背,谁让我看他不顺眼来着?
我毫不犹豫的加快速度,猛的将白衣道士扑在地上,解开腰带,三下两下就把白衣道士给绑住了。
白衣道士被我扑倒在地,顿时吓的哇哇怪叫起来,奋力挣扎,不过他可能是娇生惯养,没我这个农村娃力气大,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白衣道士发现是我之后,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我也懒得理白衣道士,一直把他给拽到了后山山脚下,这才是放开了他。
白衣道士气坏了,嘴里的咒骂依旧不停歇。
我干脆冷冷的道:“再不闭嘴,我把你牙打掉赛屁股里去。”
白衣道士却并不相信,依旧骂我,我干脆一拳砸上去,打掉了白衣道士的一颗牙齿。
白衣道士果然乖了很多。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问道:“那红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衣道士犹豫了一下,嘿嘿的冲我笑了起来:“清楚清楚,呵呵,那个红眼,是你的双胞胎弟弟。我想你那双胞胎的弟弟可能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让他继续堕落下去,让你们兄弟反目成仇,所以我刚才想找红眼,劝劝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去你大爷的。”我骂了一句:“你他妈是道士,唱什么佛号?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这通胡言乱语?”
“真的真的……”
“看来,你是不准备老实交代了。”我冷冷的道:“好吧,对付鬼我没办法,不过折磨人,我手段多的是。点天灯,种荷花……算了,玩死你没意思,我就先给你来个竹笋炒肉吧。”
说着,我一把将白衣道士掀翻过去,随手从旁边抓了一根木棍,对着白衣道士的屁股就狠抽了起来。
他被我绑住双手,根本无力反抗,被我打的哭爹喊娘,最后才终于含着眼泪说道:“好,我说,我他娘的说还不行吗?”
“傻逼。”我白了一眼白衣道士:“挨了鞭子过河,欠抽啊。”
白衣道士说道:“罗天赐,我告诉你,你完了,彻底完了,你根本出不去的。这个村子,马上就要成阴狱了,到时候无论是鬼,是人,甚至连我都有可能出不去。”
“阴狱?为什么会变成阴狱?”我问道。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还他娘的因为啥,还不是因为你说的红眼?你爷爷把人家囚了几十载,人家把你们村变成阴狱,一点也不过分啊。对了,你知道阴狱是啥东西不。”
我立即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跟我扯什么淡。”白衣道士说道:“阴狱,差不多就是人间地狱的意思。到时候,那个红眼就会成为阴狱里的阎王,在阴狱里的东西,都得他娘的变成厉鬼,冤魂,恶魔,不可能有活人活着。”
“人家做阴狱的目的,就是要搞死你。我虽然本领通天,但也不是那红眼的对手,我必须得走了。你放心,我出去之后,一定向上头禀报这事儿,让上头派人来救你。”
“放屁。”我白了一眼白衣道士,这家伙吹牛逼的本事倒是挺强:“本领通天,还能被我打屁股?我就问你一件事儿,那个红眼,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跟我长的一模一样。还有,现在咱们真没办法逃走了?”
白衣道士沉吟片刻,说道:“我就跟你明说吧,那个红眼,其实就是活囚魔,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那活囚魔竟然跑出来了。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别问我为什么跟你一模一样,我刚才说了,我不是你爷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爷爷用什么手段,为什么要搞出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活囚魔。”
“不过,若你问我怎样逃走,我还是有办法的。”
我连忙催促白衣道士赶紧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白衣道士问我,知不知道红眼让这五个村民回来的目的。
我说就是不想让我做最后的幸存者逃出去。
白衣道士点头,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而真正的原因,就是要把村庄变成阴狱,这几个人是促成阴狱的重要因素。
白衣道士告诉我,阴狱是逆天的存在,若想促成阴狱,要让村庄遭真正的天谴。
像爷爷动祖宗尸体,还有村民吃肉,所遭受的不过是报应而已,远算不得真正的天谴。要遭天谴,有三种不可或缺的方式。
这三种方式分别是:子弑父,乱人伦,母吃子。
子弑父,就是儿子杀死老子。乱人伦,这点不难理解,母吃子,就是母亲吃了孩子。
白衣道士告诉我,很可能今天晚上,这三种情况就会发生在老高一家人身上,所以我必须阻拦这种事的发生。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件事,哪一件都毫无人性可言:“只要阻拦了这三种事,村子就无法成阴狱,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鬼地方的基本原则是不会变的,依旧是最后一个幸存者才能离开。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自己看着办?白衣道士的话很明显,就是让我杀了他们,这样非但可以阻拦那三种逆天之事的发生,也可以让我活着出去。
我思索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一咬牙,决定干了。
我也想通了,杀死他们,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会死得很惨,临死之前也会遭受天大的折磨。
妇人之仁,非但解决不了现在我所面临的困境,反倒会让情况变的更糟糕。
原本我准备让表姐跟我一块去的,但思来想去,觉得有点不稳妥,现在我们村都成了这幅模样,无论对鬼还是对人,到处都是危机重重。若是表姐跟我去的话,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所以我觉得还是把表姐留下来的好。
跟表姐商量通了之后,我当即便往村子里走了去,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该怎么杀掉这一家五口。
血淋淋的现实,已经逼的我走投无路了,虽然明知灭门他们一家会遭报应,不过遭报应总比死在这儿的强。
我想我得各个击破,把他们一个个叫出来,然后杀掉。他们现在对我应该没什么防备,这是我最大的筹码。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当我回到村子的时候,却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村子依旧破败荒凉,大路上血迹斑斑,不过却不见了尸体,整座村庄依旧跟地狱似的。
而在村口,我分明看见高大壮正有说有笑的”聊天“,可是高大壮面前,却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啊。
该死。我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这个高大壮,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个人跟空气聊天,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神经病犯了呢。
不过,我清楚现在的情况,这个高大壮,莫不是在跟鬼聊天吧。
我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高大壮背对着我,说话铿锵有力,而且聊天内容,似乎是关于我的。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我结婚的事儿,听的我头皮发麻。
我看了看高大壮周围,确认四周的确没人,便硬着头皮喊了一声:“高大叔”
高大壮连忙回头,发现是我,立即笑着冲我打招呼:“好小子,要娶媳妇儿了也不告诉你大叔一声。到时候我给你随一份大礼。”
我皱皱眉头:“高大叔,谁告诉你我要娶媳妇儿了?没有的事儿啊。”
“嗨,这孩子,这事儿有啥不好意思的。”高大壮哈哈笑了起来:“你二叔和婶儿亲口告诉我的,他们能拿你的婚姻大事儿开玩笑?”
说着,高大壮又跟面前的“空气”聊了起来:“天赐这孩子不错,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时间过的真快,眨眼就要娶媳妇儿了,对了老二,过两天一块去喝喜酒,必须得好好热闹热闹。”
二叔和婶儿!我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二叔和二婶儿早就死了啊,莫非是二叔二婶儿的鬼魂又回村来了?而高大壮尚不知道他们是鬼魂?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二叔二婶儿的鬼魂会不会害我?
我害怕了,没敢对高大壮下手,毕竟可能有俩鬼看着呢。
我没敢继续搭理高大壮,匆匆忙忙往村子里走去。
高大壮立即在后面叫我:“天赐,回家后告诉你爷,待会儿我去你家里看看。”
我敷衍的“哦”了一声,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很快,我便来到了高大壮家的老房子。
高大壮有钱了,为了讨好巴结高大壮,他家老房子尽管没人住,高大壮的弟弟,也就是刚才跟高大壮聊天的“二叔”,依旧把老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不过经过这次事情的折腾,高大壮家老房子也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断壁残垣,房顶都塌了。
我心中就疑惑了,他家都变成这样了,难道高大壮一点都没起疑心?
我站在门口朝高大壮家看了一眼,就看见高老爷子正坐在一个大墩子上,对着空气有说有笑。
高大壮的两个闺女小琪以及小思,还有他婆娘刘桂花,则在院子里上下摸一根光溜溜的棍子,看得我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三人到底在干嘛。
很快,小琪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她冲我羞涩的笑了笑,她一笑起来嘴角有俩小酒窝,挺可爱的:“天赐哥,进来坐会儿吧。”
我笑着答应,就走了进去,我牢记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这一家五口。
我心不在焉的问道:“高婶儿,你们这是干嘛呢?”
“剥葱呢。”刘桂花冲我笑笑:“待会儿你爷爷和小琪他爷爷要喝点,你也陪两个老人家喝点吧,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先庆贺庆贺。”
我爷爷?我大吃已经,连忙望向高老爷子,哪儿有我爷爷的身影。
莫非,我爷爷的鬼魂在高家?
我激动的有点难以自拔,我是多想见爷爷一面啊,此刻爷爷的鬼魂,很可能就在面前,可我却跟他老人家阴阳两隔,别说见面了,就是说句话都不成……我有点伤心。
还有,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把木棍当成葱呢?肯定是那些鬼魂在搞鬼吧,我听说鬼魂能扰乱人的心智,让人看到鬼魂想让他们看到的情景。
小琪笑着问我道:“天赐哥,我听说新媳妇儿是雪月姐姐呢,我上小学的时候,还跟她是同桌呢,这次我能给雪月姐姐当伴娘不?”
肯定是乡亲们的鬼魂告诉高家人,说我要娶表姐了。也不知道那些鬼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我不能拆穿他们,否则等高家人了解村子的情况后,会对我有所防备,我想再对他们下手,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一想到我要杀死小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就有点下不了手。
我简单跟她们攀谈了片刻,便准备离开了,这会儿我不好找借口让其中一人跟我离开,各个击破,只能伏击在角落,等她们单独出门的时候再动手吧。
我走的时候,她们要送我出去,我连连摆手,让她们别送了,不过刘桂花还是走了出来。
刘桂花送到门口,却是偷偷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这让我大惊失色,连忙扭头,发现刘桂花正暧昧眼神的看着我,这是在诱惑我?
“天赐,结婚可是人生中一件大事儿啊,要不要我去看看你的新房,帮你布置布置?”刘桂花笑道。
“妈的。”我心中暗骂,这女人虽然快四十了,可保养的跟三十岁的小少妇似的,诱惑起人来,简直比狐狸精还可怕,我竟控制不住的有了反应。
帮我布置新房?布置个屁的新房啊,我看她分明就是想“偷腥”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不正是我将她杀死的好机会吗?
刘桂花跟小琪说去看看我妈,之后就跟着我离开了。
一路上,刘桂花竟一直都在跟”村里人“打招呼,看得我心惊胆战,妈的,莫非全村人的鬼魂都回来了?他们不去转世投胎,还回来做什么?
我坚信村里人回来,肯定有他们的目的。
这时,刘桂花笑着说道:“天赐,村子里是多久没喜事儿了啊,不过是结婚而已,现在全村人都忙活你结婚的事儿呢。”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心道糟糕,莫非村里人回来,是帮我准备“婚事”了?草他大爷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话说……”刘桂花的声音,忽然又变的妩媚风骚起来:“你小子才这么大点,那方面行不行啊,别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是很丢男人脸的,待会儿我好好教教你咋样。”
说着,刘桂花还伸手偷偷摸了我下面一把,顿时羞的我满脸通红……妈的,城里回来的娘们儿,就是不一样,作风就是大胆开放。
看着她性感装扮,我还真动了点邪恶念头。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我家。看着从小长大的家,变成这幅落魄模样,我忍不住一阵伤心。还有从小把我拉扯大的妈,也为了我,把自己做成了活囚尸,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了。
对了,既然乡亲们都回来了,不知道我妈的鬼魂有没有回来。我偷偷观察刘桂花,她却是噗哧一声就笑了:“你这个小色狼,想看还用偷偷摸摸的?你妈不在家,待会儿让你看个够。”
说着,刘桂花就把我拽进了房间里面,嘿嘿笑的看着我:“小子,你觉得我跟你媳妇儿,哪个更好看?”
我摇了摇头,相当无语,不知该怎么说。
“呵呵,来来来,别磨蹭了,让你尝尝真正的女人滋味。”
我顿感一阵恶心,虽然她风韵犹存,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刚满三十,但我却不能做对不起雪月的事。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说道:“我……我出去关门。你给我布置一下房间吧。”
刘桂花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我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大门,然后从厨房里找到了一把菜刀,藏在身后还,就折返回我的新房。
没想到她竟“准备”好了,趴在床上,ku子随意扔到一边:“行了,别耽搁时间了,快吧……”
真他娘的恶心,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提起刀就准备把她脑袋砍下来。
可我刚提起刀,却忽然感觉到有双手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连忙回头去看,却惊恐的发现,四爷爷正站在我身后,伸手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知道四爷爷是不想惊动刘桂花,这种事儿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就算她再开放,她也肯定想不开,觉得村里人的吐沫都能把她给淹死。
而且若是让刘桂花知道我想杀她,她也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并未出声,只是按照四爷爷的指示,跟在他身后,一直走了出去。
期间刘桂花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不断的催促,等她发现我竟然临阵脱逃的时候,顿时气的跺脚,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我跟在四爷爷身后,一直回到了四爷爷家里。
一路上,四爷爷也跟“村民们”打招呼,跟往常一样。
四爷爷这是把村民的鬼魂当成活人了啊。
我心中就纳闷儿了,我和四爷爷明明都是活人,可为什么四爷爷能看见村民的鬼魂,而我却看不见呢?
很快,我便跟着四爷爷回到了他家。
我现在满肚子的疑惑,我觉得四爷爷肯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立即问四爷爷,现在村民的鬼魂都回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跟我张罗结婚的事儿?还有为什么老高一家人和四爷爷能看见鬼魂,而我却看不见呢……
甚至于爷爷做出活眼囚,要把我做成“活囚魔”的事,我也都跟四爷爷说了,希望四爷爷能给我一个答复。
四爷爷却是绝望的叹了口气,古怪眼神的看着我,并没有着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了一句:“天赐,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想杀掉你高婶儿?”
我生怕四爷爷会误会,于是连忙跟四爷爷解释:“四爷爷,他们一家对村里状况不了解,而且村民鬼魂还把她们迷惑住了,最后很可能会被折磨的痛苦死掉,我想给他们一个痛快。我承认,我也抱了一点私心,杀了他们,我就是最后幸存者,就能离开这里了。”
而四爷爷却是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天赐,你糊涂啊。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你啊。”
我愣了,不明白四爷爷的意思。四爷爷曾经也跟我说过,只有最后一个幸存者才能离开,我现在杀了他们一家,我就是最后一个幸存者了,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为什么四爷爷说会害死我呢?”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四爷爷。
四爷爷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我:“天赐,我问你,你是准备一个人离开?你不带雪月离开了?”
我连忙说道:“当然要带走了。”
“可是,活着出去的名额只有一个,就算你把老高一家都杀了,你和雪月,也只有一个人能出去,你难道就没考虑过这点吗?”
我大惊,脸色瞬间变的煞白:“鬼也算一个名额?”
四爷爷点了点头:“当然算了。鬼魂,只是另外一种生命形态而已,怎么能不算?”
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这么说来,我和雪月表姐只有一个能离开了?”
四爷爷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其实只要你想,带雪月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喜出望外,连忙问四爷爷要怎么做才行。
四爷爷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做的事,就是要你能带你雪月离开这儿。”
于是,四爷爷跟我耐心的说了起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村民的鬼魂,竟是四爷爷召集回村的。
而目的,竟是让村民帮我结冥婚。
只有我和雪月结冥婚了,雪月就算是我的冥妻了。按幕后人的规则,冥妻其实算是活人魂魄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我和雪月,到时候我俩就算一个人了,我自然就可以带雪月离开了。
我听了之后,对四爷爷一阵感激,没想到四爷爷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帮我。
可我还是有很多疑惑。
最后一个幸存者才能离开的原则,是不会变的,为什么四爷爷不让我给高家人一个痛快?这样能让他们少受很多罪。
四爷爷叹了口气:“哎,孩子,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这个时候杀掉高家人,那高家人肯定怨气深厚,会变成厉鬼。”
“他们变成厉鬼了,肯定会阻挠你结冥婚,你无法完成冥婚仪式,还不是只能一个人逃走?更何况,你做出灭门这等事来,必定遭天谴,到时候很可能连你都逃不出去啊。”
我恍然大悟,的确,四爷爷说的很有道理,我意识到自己做事还是有点鲁莽了。
然后四爷爷又忽然问我道:“天赐,我觉得凭你的性格,肯定想不出去灭门这种坏主意的,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在唆使你?”
我没加思索,就把白衣道士的事,跟四爷爷说了。
而四爷爷听了之后,蹭的一声就跳起来了,双目怒睁,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上头人派来的人。”
我大吃一惊,白衣道士是冒充的?他不是上头派来带最后一个幸存者离开的?
我连忙望向四爷爷,问四爷爷那白衣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白衣道士真在骗我的话,那雪月肯定有危险。我顿时懊恼不已,真后悔相信了白衣道士,把雪月一个人留在他身边。
四爷爷说道:“先别废话了,我问你,雪月现在在哪儿?”
我连忙说道:“和那个白衣道士在一起。”
“嗯,别废话了,先带我去找他,之后我再给你解释。”
我毫不犹豫的带着四爷爷就跑了出去,从四爷爷的表情上看,我就猜到雪月现在肯定有危险。
我在心中暗暗咒骂白衣道士,他妈的,那孙子竟然敢骗老子,如果他敢动雪月一根汗毛的话,老子非把他给千刀万剐。
一路上我都忐忑不安,提心吊胆,要是雪月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爷爷和我妈,都成了活囚尸,现在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雪月了,如果雪月也出事儿,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的……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当我找到地方的时候,赫然发现雪月和白衣道士,都不见了踪影。我急的喊雪月,在四周寻找,可是却根本就没找到两人的踪迹。
我绝望的坐在地上,懊恼不已,早知道我就不该把雪月丢给白衣道士。
四爷爷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天赐,别灰心。现在白衣道士肯定还没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肯定能找得到你雪月的。”
我立即问四爷爷:“四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白衣道士,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想把雪月抢走?”
现在我已经隐约猜到一点了,十有**是白衣道士依旧在和罗老三合作。只不过他们忌惮我,所以不敢明抢,白衣道士就用计赢得我的信任,偷偷靠近我,然后找机会带走雪月。
妈的,肯定是这样。
而四爷爷的说法,证实了我的想法。四爷爷告诉我说,像雪月这么纯洁的圣魂,是十分罕见的。这样的圣魂,十分适合道士炼化成鬼奴,一旦炼化成鬼奴,圣魂就完全听主人的,而且实力会非常变态。
我听的心惊胆战,如果雪月真成了白衣道士的鬼奴,那她肯定每天都生不如死……
我连忙和四爷爷寻找了起来,就算是把整个村子都翻找一遍,我也要找到雪月。
不过,在我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去四周找找雪月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我的腿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于是我立即低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之前那只离开的小老鼠。
奇怪了,自从上次小老鼠带我找到埋在囚子上的爷爷尸体之后,它就偷偷离开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我看小老鼠不断撞我的腿,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我跟四爷爷走,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小家伙。
这小家伙见我停下来,也安静了下来,不再撞我的腿,而是低头,从嘴里吐出了一根手指来。
上次这小家伙吐出手指,一开始我还认为是四爷爷的。但当我从囚子上头挖出了爷爷的尸体之后,才知道那手指原来是爷爷的。
可这会儿小老鼠拦住我,让我看那截断指,又是什么意思?我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老鼠到底几个意思。
这时候,小老鼠忽然直起身来,转过身对着四爷爷,小爪子在半空中乱抓了一通。
嗯?
我眉头微皱,这又是怎么个意思?小老鼠让我看四爷爷?它好像是在告诉我,四爷爷有古怪啊。
我于是连忙看了一眼四爷爷,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啊。
不过,联想到小老鼠当我面吐出的手指,我立马反应过来了,这小老鼠是想让我看四爷爷的手吧。
我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了四爷爷的手上。
而这么一看,我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的惨白,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四爷爷的手指,竟少了一根,而且少的那一根,跟爷爷被小老鼠咬掉的手指是同一根。
这他娘的又到底是啥情况?小老鼠咬掉的手指,分明是爷爷的啊,我仔细检查过爷爷的尸体,的确是少了一根手指。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绝不可能,天底下绝对没这么巧合的事。
小老鼠可能完成了让我警惕四爷爷的“任务”,立即钻进旁边的草丛不见了。
我正纳闷儿这小老鼠到底是听谁的命令的时候,四爷爷忽然冲我喊了一句:“天赐,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雪月吧,我担心时间久了,雪月会惨遭白衣道士的毒手。”
我立即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并未将小老鼠的事跟四爷爷提起,我对四爷爷有了一些警惕之心。
这现在这种情况,能信的,只有自己。所以我必须对任何人都保持戒备之心,别管是白衣道士还是四爷爷。
我们漫无目的的四处乱找,不过看似漫无目的,我却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四爷爷好像有意去祖坟的方向。
果不其然,我们最后果真来到了祖坟,只不过现在祖坟已经成了囚林了。
整个村庄的黑雾,都被吸到了囚林,囚林里面黑雾重重,好像一滩流动的黑水,我担心人下去之后真的会被这团黑雾给活活淹死。
四爷爷叹了口气:“哎,大哥啊,你瞒我瞒的好苦啊。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算了算了,我现在也不想别的了,只要天赐能好好的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就把这把老骨头拼在这里,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天赐。”
白衣道士告诉我,这囚子里面,有一种叫活眼囚的恐怖东西。这活眼囚,是爷爷为了把我做成活囚魔,而故意做出来的。
只不过,现在白衣道士不能相信了,那他说过的话,自然也不能相信。我连忙问四爷爷,这囚林又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忐忑不安的等着四爷爷回答我,真担心四爷爷的说法跟白衣道士的一样。
四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别打听太多,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会让你伤心的。你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临离开这儿之前,还是给你留一点美好的记忆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浮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听四爷爷的意思,好像这活眼囚真如白衣道士所说,是爷爷做出来,用来对付我的。
我不想刨根问底了,或许四爷爷说得对,留一点美好记忆吧,至少,我现在还不能确信的确是爷爷要害我,不是吗?
四爷爷说我们两个分头去找,记住千万不要进到囚林里面,只管大声喊表姐的名字就行。遇到危险了,一定要及时喊他,他会来救我的。
我立即点了点头,和四爷爷分别往两个方向走了去。
祖坟周围荒凉无比,囚林上头是光线充足,温暖舒适,而囚林下边则是阴冷潮湿,黑暗无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那囚林里面,会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婴儿啼哭的声音,听的我好一阵头皮发麻……
尽管害怕,我还是大声喊着表姐的名字。不过喊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如果表姐真被白衣道士给囚了的话,我这么一喊,肯定会惊动到白衣道士的,到时候我就暴露了,白衣道士肯定带着表姐远离我,想找到表姐就更困难了。
四爷爷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可他却还是嘱咐我要大声喊表姐的名字……莫非,四爷爷让我这么做,还有别的目的?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喊表姐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却分明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爪子,竟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腕。
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眼前的一幕,吓的我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双腿一软,直接就蹲在了地上。
一只血淋淋的小手,竟从囚林下面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脖子。
那只小手大小如刚出生的婴儿,表皮泛红,有点半透明,能模糊看到里面的血管和白骨,手臂上粘糊糊的,都是血和尸液。
诡异的是,这只小手,竟有十根手指,密密麻麻的排成一排,很是恐怖……
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连忙往后倒退。
没想到那只小手的力气很大,一直死死拽着我的脚脖,我这么一倒退,就把那东西从囚林的大坑里面给拽出来了。
等我看清这玩意儿的真实模样的时候,吓的我再次尖叫了一声。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啊,是婴儿?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婴儿。
这家伙的小腿竟跟胳膊一样,表层翻红,通体透明,总共有二十根脚指头和二十根手指头,更恐怖的是它的脸,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眼睛。
没错,一张脸上,没有鼻子和嘴巴,只有密密麻麻的眼睛,透着绿油油的光芒来,把我看傻眼了。
活眼囚,我终于知道这玩意儿为啥要叫活眼囚了,因为这家伙的眼睛多啊。
多,是真他妈的多,我的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想想前几天在山洞里,这东西攀在我脖子上,用那粘乎乎的十指摸我的脸,我就一阵后怕,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向四爷爷求救。
不过,我张开嘴之后,却并未喊出声来,因为我发现那小怪物似乎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四爷爷和白衣道士告诉我,这玩意儿很恐怖,比活囚尸还变态,可是为什么这小怪物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呢?只是用那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原地。
看起来,他好像是有点害怕我啊。
莫非四爷爷和白衣道士都在骗我,而他们骗我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接触这活眼囚?
会不会是,这活眼囚会给我什么线索,四爷爷和白衣道士都不想让我知道的线索?
我尽量保持冷静,和活眼囚对视着。
活眼囚忽然站了起来,真是担心他瘦削的小腿,能否担的起肚子和脑袋的重量。
活眼囚竟然伸出两只小爪子,朝囚林深处指了指,然后它倒退了两步。
“嗯?”我愣了,活眼囚这是想让我跟它去囚林里面?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虽然怀疑白衣道士和四爷爷,不过却也没傻逼到真跟活眼囚到囚林里面去。
那里对我来说,是未知的恐惧,我不敢进去。
活眼囚见我不肯进去,当即就有点着急了,连忙走上来,用十指小手抓住我的裤腿,就朝囚林里面拽。
别看这玩意儿个头小,可力气是真他娘的大。我这近一百斤的身子,愣是被活眼囚给拽的往前滑。
我这次是真害怕了,那囚林里面太恐怖了,搞不好会丢了性命,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扯着嗓子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原本我认为四爷爷赶到这边会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在我刚喊出来,四爷爷就赶到了,看见了活眼囚之后,顿时怒吼一声:“小畜生哪里逃。”
之后四爷爷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巨网,就朝活眼囚洒了过来。
活眼囚顿时吓的“啼哭”起来,放弃了我转身就跳进了囚林里面。
那张巨网把我给罩住了,我连忙挣扎着从巨网里面钻了出来,望着黑乎乎的丛林,心悸不已。
而四爷爷则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忽然意识到,四爷爷来这儿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找表姐,而是想抓到一只活眼囚。
四爷爷这么快就跑上来,足以证明四爷爷并为去找表姐,而是一直跟在我身后了。
他这是把我当诱饵,让我把活眼囚给引出来?
还有他随身携带抓捕活眼囚的巨网,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看来我之前猜的没错,四爷爷不想让我接触活眼囚,因为活眼囚可能跟我透露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是四爷爷不想让我知道的。
我站起来,望着四爷爷:“四爷爷,这就是活眼囚?”
四爷爷点了点头,有点不悦的说道:“嗯。”
四爷爷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天赐,刚才那活眼囚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这小怪物还会说话?”
我注意到四爷爷松了口气,说道:“没说什么就好,这小怪物擅长蛊惑人心,走吧,看来你表姐没在这儿。”
我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却更大了。
在这种地方,我做事必须得万分小心,绝对不能去相信任何人。
一路无话,四爷爷把我带到了家中,嘱咐我好好休息,他会派村民的鬼魂去找表姐的。到了后天,就要给我举办结婚仪式了,让我多保重身体。
临走之前,四爷爷还给了我一张大饼让我吃。我连忙问四爷爷哪儿弄的粮食,四爷爷告诉我说他提前储备好的。
我并没有吃,因为我担心这大饼里面有毒。
等四爷爷离开之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都浮现出活眼囚的形象来。
那活眼囚,让我跟它走,肯定是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或许跟着活眼囚,我真能得知真相呢。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偷偷地去祖坟那边一趟,那囚林里肯定隐藏着大秘密。
我偷偷看了一下,确保四处无人之后,这才偷偷的溜了出去。
不过自从我出了大门之后,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脖子凉飕飕的,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朝我脖子上吹气,可我回头去看,身后却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
这让我一下就想到了鬼能吹灭人身上三把阳火的事来,想到这点后,我的心就咯噔咯噔的跳的厉害。
妈的,该不会是我被村民的鬼魂给缠上了吧,毕竟鬼魂都是喜欢晚上出来活动的。
正思索着的时候,我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顿时吓了一跳,该死,该不会是四爷爷派鬼监视我,我一出门,这些鬼就通知了四爷爷吧。
我不能被四爷爷看出破绽,头也不回,假装没听到脚步声,找了个角落,解开裤子就开始撒尿。
在我撒尿的时候,我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发现果然是四爷爷。
四爷爷喊了一句:“天赐,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
我连忙扭头,吃惊的看着四爷爷:“四爷爷,你还没睡呢。我出来撒泡尿。”
“哦。”四爷爷点了点头:“嗯,赶紧回去睡吧。现在村子里不太平,到处乱跑可能会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立即点点头,“嗯”了一声,撒完尿之后就折返回去了。
可是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四爷爷的确是在监视我了,他就是不想让我去囚子那边,看来四爷爷很担心活眼囚告诉我什么事儿。
四爷爷之前说过,活眼囚能说话,若是我能偷偷去囚林找到活眼囚,肯定能问出点什么。到时候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目了然了。
到时候该听谁的,我自然就能清楚了。
我望了一眼窗外,窗外黑乎乎的,隐约之间,我似乎能看到有黑色人影在黑夜之中“流动”。
只要想到这阴森森的院子里,有一大群乡亲的鬼魂跟我共处一室,我就害怕。
以前我听老一辈的人提起过,说鬼出现的时候,都会引起周围阴阳不平衡,会形成风。不过这种风人是感觉不到的,可以用蜡烛来探测。
我想了想,就从抽屉里找到了蜡烛和火柴,把蜡烛点燃了之后,蜡烛的烛光果然在晃动,随时可能熄灭。
妈的,看来房间里都是鬼啊,这个认知吓的我差点把蜡烛扔掉。
我拿着蜡烛,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我想看看那些鬼,到底集中在什么地方。
最后我发现那些鬼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我的床头,而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跳动的蜡烛竟安稳的燃烧了起来。
这些鬼还真会挑地方,这是都知道床上舒服,都选择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这下我是彻底不敢上床去睡觉了,谁他妈跟一群鬼睡一块,如果是一群女鬼的话还好点,要是男鬼还不得把人给膈应死?
我干脆抱着蜡烛,在门口蹲守着。
不过外面实在太冷了,冻得我全身哆嗦。而且我越想越窝囊,凭啥让一群鬼占了我的床,而我却在外面挨冷受冻呢。
我不能害怕,绝不能懦弱。
以后要面临的东西,比这些鬼要恐怖的多,若是怕了这些鬼,他们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而且我怎么有勇气和胆量去处理以后的事?
还妄想给我妈报仇,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锻炼自己,必须得锻炼自己。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我于是把蜡烛放在门口,在房间里翻腾了起来。很快,我便找到了我爸留下的杀猪刀,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把杀猪刀狠狠的往床上一拍……
诡异的事出现了,床上竟瞬间形成了一股小旋风,呼的一声吹过我的身体,吓的我手脚冰凉。
不用说,肯定是乡亲们的鬼魂被杀猪刀给吓跑了。我连忙望向门口,发现门口的蜡烛剧烈晃动起来。
我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在床头,床头的蜡烛果真不再跳动。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抱着杀猪刀就躺到了床上。看来鬼魂并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人的懦弱。
即便知道那些鬼不敢靠近我,可我依旧睡不着。我能想象的到一群面目狰狞的鬼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盯着我看的情景……
我就躺在床上装睡,脑子剧烈的转着,想着该怎样才能摆脱这群鬼的监视,偷偷去囚林一趟。
不过思来想去,我觉得我现在根本就没机会出去,毕竟鬼的数量太多了。
最后实属无奈,我只好放弃,心道天亮之后或许有机会能逃走。
大概是太累了,所以尽管我心中害怕,慢慢的还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竟感觉到屁股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顶我。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不过那顶我屁股的动作,却越来越大,而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在我确定下面的确有东西在顶我之后,我立马清醒了过来,吓的我浑身哆嗦。
妈的,这床底下到底是啥东西?
我立即掀开被子去看,发现被褥下面,果然一耸一耸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钻出来。
我没有轻举妄动,借着蜡烛的亮光,盯着那个地方看。杀猪刀在这里,下面那东西肯定不是什么邪乎的玩意儿,只要不是鬼魔一类的,我应该能对付。
而且说不定这玩意儿不是敌人呢。
等到那东西咬破了被褥,从下面钻出来之后,我顿时心中大喜,竟是那只口含手指的小老鼠。
这只小老鼠肯定不是四爷爷那边的,它很可能是一直都在帮我,我不想被那帮鬼发现这只小老鼠,连忙用被子把小老鼠给盖上了。
小老鼠没有完全钻出来,只是张开嘴,从嘴里吐了一张纸条出来,之后就又把脑袋缩了下去,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小老鼠的主人到底是谁?现在看来,还有另一股未知的势力,在左右着这个村庄的命运。
我心中大喜,连忙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只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这样就可以让烛光透进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立即阅读起纸条上的内容来:快离开,他不是好人,明早公鸡第一声啼鸣的时候,到囚林见面。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看的我心脏狂跳。
这家伙直接告诉我,四爷爷不是好人要害我。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连忙翻来覆去的研究起纸条来,想看看有没有落款,不过上面却并没有写,甚至连笔迹我都不认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我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我几乎可以确定,四爷爷不是好人,可是我对小老鼠的主人更不了解,不确定对方到底是好人是坏人,是帮我还是害我,明天到底要不要按纸条上的内容去做,去囚林跟那人汇合?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决定去囚林那边会会对方,别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多接触一些人,就有机会得知更多的线索,这点终归是没错的。
到时候凭我现在的判断力,想判断对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想通这一点后,我心中安稳了很多。
我以前听村里长辈人提起过,说公鸡打鸣的时候,正是一天之中阴阳交替的时候,那个时间点,其实是人间阳气最旺的时候,这些鬼肯定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我生怕明天会错过第一声公鸡啼鸣,所以我一直都睁着眼,让自己保持清醒。
四爷爷随时可能向我下手,所以明天很可能是我最后一个机会,我必须牢牢把握住。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忐忑不安,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表姐。不知道表姐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白衣臭道士,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还有小老鼠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想必也不是什么牛逼人物,要是那家伙真牛逼,早就直接跳出来把四爷爷给弄死了呢。
这个家伙,该不会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吧。
白衣道士是想得到表姐,四爷爷是想利用我捕捉到活眼囚,那这个家伙,也可能是想从我身上索取什么。
我他妈不知不觉竟成了一个香饽饽,所有人都想得到我……哎,我不过就是一乡村普通少年而已,为什么每个人都觊觎我?
我脑子乱哄哄的,一直熬到了天亮,在第一声公鸡打鸣声响起之后,我立即点燃了两根蜡烛,围着房间走了一圈,然后又去外面走了一圈。
还好,蜡烛一直都没有跳动,看来监视我的鬼都已经离开了。
四爷爷家也没有动静,他应该还没醒,更没料想到我会提防他,会偷偷离开这里吧。
我立马提起杀猪刀,赶紧朝囚林的方向跑。
不过,在我经过老高家老宅的时候,却被老宅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给吸引了。
老高家出事儿了。
我匆忙跑到他家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
而眼前的情景,则把我彻底震撼住了,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老高家的院子里,一条血汇成的小河,如蛇般蜿蜒流了出来。
而血河的源头,则是八仙桌上的一堆被剁碎的肉。
我分明看见,那堆被剁碎的肉里面,有人的手掌脚掌,内脏肠子,高老爷子的头颅,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瞪大一双血眼,满脸的不甘心。
尽管高老爷子的尸体已经被高大壮给剁碎了,不过高大壮依旧不满意,依旧高高的举着菜刀,狠狠的剁着。
高大壮浑身上下都是高老爷子的血,他一边剁肉一边面目狰狞的吼着:“敢上我媳妇儿,我剁了你,我他妈剁了你。”
而高大壮的媳妇儿,此刻正忙着生火煮一口大铁锅。高大壮的媳妇儿赤着身子,身上同样都是血。
她好似精神病一般的嘀咕着:“吃肉,吃肉喽……”
小琪和小思衣衫褴褛的被丢弃在墙角,她们的手都被拴住了,两人很可能被吓傻了,直勾勾的盯着高大壮剁肉,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就那般目瞪口呆的看着。
我很快弄明白了现场的情况,肯定是高老爷子和二婶儿有染,结果被高大壮发现了,于是高大壮就把老爷子给剁了……
白衣道士跟我说过的话,果真应验了。
乱人伦,子弑父,现在还差一个母食子。
看样子,二婶儿是准备把小琪和小思给吃了啊。一旦他们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里就要变成阴狱了?到时候所有人都无法离开这儿了。
我要不要相信白衣道士的话?虽然白衣道士到底是好是坏我还不能确定。但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白衣道士的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做出这三种逆天之事,遭天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行,我绝对不能允许第三种情况发生,只要缺少任何一件事,村庄就无法变成阴狱了。
所以,我必须把小琪和小思救出来,不能让她们的母亲把她们给吃了。
我一脚踹开门,抱着杀猪刀就冲了进去,冲小琪和小思怒吼一声:“你俩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逃啊。”
听到我的声音,两女这才是回过神来,绝望的看着我,小琪哇的一声就哭了:“天赐哥,我妈和我爸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快逃,出去再跟你们解释。”我怒吼道。
小思首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就朝外面跑,小琪也跟着跑。好在高大壮只拴住了两个女孩儿的手,并未拴住他们的脚。
而听到我的动静,高大壮和高婶儿慢慢的扭过头来看。
两人的身子竟然一动不动,只是脑袋往后扭转,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到最后,竟生生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我分明听到脖子断裂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这两个人,已经变成鬼了,正常人哪儿能把脑袋拧一百八十度!
“嘿嘿,天赐,吃肉咧。”高大壮冲我嘿嘿笑着,一步步的“倒退”,而他的正脸,却始终面对着我,看得我心惊胆战。
“吃肉咧,吃肉咧。”高婶儿也笑容满面的“倒退”着靠近我。
我哪儿有半点心思跟两纠缠,两人已经成鬼了。我立即抱着杀猪刀夺门而出,很快便追上了小琪和小思。
小琪和小思拼命的跑,依旧哭哥不停。我立刻斩断了捆两人的绳索,骂了一句:“别他妈的哭了,小心把鬼招来。跟老子走。”
说着,我带两人往囚林的方向跑。
小琪一边跑,一边哭着问我她爸和她妈都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变的这么凶残。
我没搭理小琪,现在可没时间跟她们解释。
好在小琪的父母很快被我们甩掉了,小琪和小思也都很快冷静了下来。我带她们跑到囚林之后,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给消耗的一干二净,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小琪和小思也都累的气喘吁吁了,不过她们没敢坐下,依旧战战兢兢的盯着身后,生怕她们的父母还会追上来。
小琪和小思的衣服都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只剩下了几块破布条遮挡着隐密处,白嫩的大腿和白花花的肚皮都露了出来,诱人的很,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思冷冷的说道:“看什么看,乡巴佬,没见过美女啊。”
听小思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有点恼了。要不是担心村庄变成阴狱,老子才懒得管她呢。
“滚。”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们两个听着,现在整个村庄的人都死了,遇到任何一个人,尽量躲着点,老子现在自身难保,没功夫管你们,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着,我就准备离开。
一听说我要离开她们,两个女孩儿顿时急了。这也不怪她们,现在村庄这么阴森古怪,再加上她们从小娇生惯养,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离开我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死。
小琪再次哭了起来,抱着我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把她们给带出去。
我没告诉她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事,因为我担心告诉她们了,小思会暗中对我下死手。
小思从始至终都冷冷的看着我,最后看我是铁了心不管两人了,小思这才是没好气的说道:“好吧,乡巴佬,你赢了。我们做个交易好了,从现在起,我们姐妹俩可以做你的玩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做为回报,你必须得保护我们两个安全离开。”
我狠狠白了一眼小思,心中暗骂这女人真不害臊,说这种事儿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跟她妈一个德行。
看我没动心,小思竟弯下腰,直接将裤子褪了下来:“为表诚意,你尽管来。”
说着,小思便趴在了地上。
我望着那神秘地带,咽了一口口水。两女正在发育期,身体无比诱人,我也是个男人,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不过我严厉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来。
小琪懵了,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这么开放吧:“姐姐,你……你干什么?快……快穿上裤子。”
小思冷冷笑笑:“妹妹,别装纯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男人想要什么吗?为了活命,该牺牲就得牺牲。”
说着,小思便看了我一眼:“虚伪,别装了。怎么,怕我一个人伺候不了你?妹妹,过来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小琪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脱。
我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赶紧穿好衣服,跟老子走。”
我也想通了,我一个人想要斗四爷爷和白衣道士等人,也不容易,倒不如跟她们两人合作,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至于最后谁离开,就看谁本事大,能坚持到最后了。
现在,先带他们去找那张纸条的主人吧,如果是敌人,我们三个人应该能干的过对方。如果是友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小琪又骂了一句“虚伪”,我也没搭理她,我现在不想跟她们把关系闹僵。
纸条上只告诉我说到囚林跟他汇合,可囚林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该在哪儿等他,干脆就围着囚林转了起来。
小思和小琪对这密密麻麻的囚林很好奇,好几次想张口问我,不过最后都把问题给憋回去了,因为她们知道我现在不会回答她们的。
我走了没多长时间,就被一阵吱吱怪叫的声音给吸引住了,我立即兴奋起来,肯定是给我送纸条的那只小老鼠又来指引我了。
我立即低头在草丛中寻找了起来,果然找到了小老鼠。小老鼠贼溜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在前边缓慢的走了起来。
我知道小老鼠的意思,小老鼠是要带我去见它的主人,我立马紧跟不舍,生怕会跟丢。
小老鼠围着囚林往前走了十几米的距离,最后竟蹭的一声跳进了囚林大坑里面,钻进了最外围的一个囚子里。
咋回事?莫非小老鼠想让我进那个囚子?它的主人,被囚在囚子里?
我仔细打量了一遍那个囚子,那个囚子很普通,只不过比别的囚子要新一点,囚子裂开了一道缝隙,我立即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不过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喂,里面有人吗?”我冲着囚子喊了一句。
不过囚子里面安安静静,并没有任何回应。
小思冷嘲热讽的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密不透风,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人?”
我并未理会小思,只是蹲下身子,更仔细的朝里面看。
不过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在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谁的时候,身后却忽然炸响一道声音,这声音吓的我魂飞魄散,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四爷爷找来了。
“天赐,你大清早的来这里干嘛?”四爷爷的声音有点不悦。
我连忙解释道:“四爷爷,出事儿了。刚才我听到高大壮家有尖叫声,就过去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高大壮竟然把高老爷子给杀了,而且还想把小琪和小思给杀了,我就赶紧把两人救下来。我是被高大壮给追到这里来的。”
四爷爷并没有多问,只是看了一眼小琪和小思,安慰道:“好孩子,别害怕,你父亲以前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么长时间看他没犯过,还以为是康复了呢,谁知道今天……哎,有四爷爷在,没事儿的,跟四爷爷回家吧。”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四爷爷是在骗两人,什么样的精神病能让人脖子扭一百八十度?那两口子肯定已经变成鬼了。
虽然明知回村不安全,但我也别无选择了,若是引起了四爷爷的怀疑,四爷爷肯定会想办法更严厉的看着我,到时候想逃就更困难了。
所以我还是乖乖的回家了。
而在临走之前,我分明注意到四爷爷特意多瞥了一眼小老鼠钻进的囚子,目光中透着凶狠和一丝忌惮。
不用说,囚子里的东西,让四爷爷感到了威胁。我就纳闷儿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必须找机会偷偷过来看看。
回村经过高家老宅的时候,我们特意进去瞅了两眼。
高老爷子的碎尸扔的遍地都是,高大壮和他婆娘都已经死了,脖子一百八十度的拧着,明明后背朝天,脸却仰面朝上。
小琪和小思都吓的哭了起来,四爷爷连忙把我们拽出来,一直把我们拽到我家院子里,告诫我们哪儿也不能去,他现在带乡亲们去把高大壮的尸体去处理了。
说完之后,四爷爷就离开了。
我知道四爷爷肯定是去囚林找那个囚子了,于是立即趴在门口偷看。果不其然,我发现四爷爷径直走过了高家老宅,并没有进去。
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去囚林看看情况。小老鼠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我还没出门口,小琪却忽然喊了我一声:“天赐哥,你干嘛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琪,忽然发现她一脸惊恐的望着我身后,冲我不断的摇头。
我楞了一下,莫非,我背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过我很快便反应过来。糟糕。小琪是能看见乡亲们的鬼魂的,莫非乡亲们的鬼魂又来监视我了?
我连忙走上去,把小琪拽进房间,点了一根蜡烛,发现蜡烛摇晃的厉害,不用说,房间里也已经满满的都是鬼了。
我特意观察了一眼小琪,小琪脸色葱绿,一直低头看地面,看来她是不敢看那些鬼魂。
我立即把杀猪刀挂到门口,蜡烛这才是停止了摇晃。
小琪战战兢兢的看着我:“天赐哥,这些乡亲们…;…;是不是都是鬼?乡亲们都死了?”
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了,我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没错,乡亲们都死了,你看到的,都是乡亲们的鬼魂。”
小琪身子一软,就要跌在地上,我立即跑上去,抱住了小琪,将她放在了椅子上:“小琪,告诉我,现在房间里没有鬼了吧。”
小琪点了点头。
“院子里呢?”
“乡亲们都在院子里徘徊。”小琪说道:“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白幡,对了,他们的脸也跟白幡一样白,可吓人了。”
我不能就这样贸然出去,那些鬼手持白幡,白幡肯定能伤到我的魂魄,说不定还没出门,我就被这群鬼给打的魂飞魄散了。
可我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我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想着该如何才能逃出去。
我刚想了没多长时间,门却忽然被踹开了,小思手里拿着一张大饼,随手丢给了小琪一半:“快吃吧。”
说着,小思就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发现小思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两腿张开,裤裆里似乎还有血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我也饿坏了啊,毕竟我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连忙让小思分给我吃点。
小思狠狠白了我一眼:“滚,畜生。这是老娘用贞操跟你换来的饼,你还想跟我分了?”
“啥意思?”我没明白小思的意思,啥用贞操跟我换的饼啊。
小思嘲讽的眼神看着我:“怎么,罗天赐,这种破事儿非要我说出来?那好,我就说明白,也让我妹妹看看你这个禽兽的真正面目。”
“刚才我去四爷爷家找东西吃,你小子在后面尾随。你说只要我让你上,就给我一张饼,我没同意,结果你就给我来强的,干的老娘腿都合不上了,才换了这张饼,畜生,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老娘我还是个雏儿啊,你占大便宜了…;…;”
小思一边说着,一边狂啃饼。
我他妈什么时候尾随她了?
我看了一眼小琪,小琪一脸羞涩的说道:“姐姐,你别诬陷天赐大哥了,天赐大哥刚才一直跟我在一块。”
小思顿时气的涨红了脸:“死丫头,你胳膊肘往外拐啊,这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儿我会乱说?这畜生刚才蹂躏姐的时候…;…;”
说着说着,小思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红眼,肯定是他妈的红眼冒充我。
我立即跳起来:“小思,告诉我,那家伙的眼睛是不是红色的?”
“嗯?”小思望着我忽然诧异了一句:“你的眼…;…;怎么又正常了?刚才明明通红通红的啊。”
“妈的,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说着,就一把抓起杀猪刀,冲了出去。
红眼就在附近,我必须找到他,为我爷爷报仇。
我也顾不上院子里的鬼魂带给我的危险了,只是一路胡乱的挥舞着杀猪刀,没想到我竟然安全的从院子里杀出来了。
我没做停留,直朝四爷爷家里狂奔了去。
不过红眼可能离开了,我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竟都没找到红眼的影子,这让我很失望,同时也好奇的很。
红眼为什么会忽然来村庄里?只是为了干小思?我可不会相信。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出去找找红眼。
不过我刚走出房门,却忽然听到里屋发出咕咚一声响,听起来好像是有人正在踢墙。
四爷爷家里还有人?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折返回去看了一眼。
咕咚。
刚走进里屋的门,房间里又响起了这种咕咚的声音。
“是谁?”我立即提起杀猪刀,警觉的问了一句。
“天赐…;…;天赐,是…;…;是你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从墙角传来。
“你是谁?”我立马问道:“你在哪儿?”
“是…;…;是我…;…;”那虚弱声音回答道:“我…;…;我被你四爷爷囚起来了。”
这次我听的真切,这声音,好像是白衣道士的。
该死,白衣道士被四爷爷给囚起来了?也就是说,并不是白衣道士带着表姐逃了,而是被四爷爷给囚起来了。
四爷爷一直都在骗我,他果然没安好心。
我的目光连忙打量了一眼里屋,最后视线落在了粮仓上。
粮仓是房间里唯一能隐藏囚子的地方,我连忙跑上去,拍了拍粮仓,发现里面果然没粮食。
我立即动手,将大铜皮粮仓拆掉了一层,里面有一个囚子,而且还是新的。
声音,正是从囚子下面的排水孔里面发出来的。
我大为吃惊,连忙拍打着囚子:“臭道士,是不是你?”
“是…;…;是我…;…;”白衣道士的声音十分虚弱,看来他被四爷爷给折腾的不像样子了。
“马戈壁,我表姐呢?”我连忙问道:“你他妈不是带着表姐逃了吗?”
“没…;…;没有。”白衣道士说道:“你…;…;是你四爷爷把我囚在这儿的。你表姐,在你四爷爷之前就被红眼夺走了,快…;…;快回去,这是红眼的调虎离山之计,千万别让红眼杀光所有人,快啊!”
调虎离山之计,马戈壁的。
红眼肯定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然后杀掉小琪和小思。莫非他想做最后的幸存者离开?
不过不可能啊,我还是个大活人啊。算了,别管怎样,红眼做什么必然是对我不利的,我必须得阻拦。
再联想到表姐还在他手中,我更没时间耽搁了,立马跳了下去,一边往回跑一边喊道:“臭道士,等我把红眼解决了,再来救你。”
我一边往回跑,一边仔细思索着。
白衣道士说,红眼赶在四爷爷之前抢走了表姐,这么说来,红眼和四爷爷并不是一伙的。
他还说,千万不能让红眼把所有人都杀光,我基本上能猜的出来,高大壮一家的惨死,肯定和红眼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我把小琪和小思给救了,高家人这次必然会被灭门。
红眼肯定是不甘心,所以又用调虎离山之计,对小琪和小思下狠手。
只是我想不明白,红眼杀掉小琪和小思,到底有什么目的?
现在我可以确定是红眼冒充我,把高家人召唤回来的。白衣道士又告诉我,说红眼的目的,是把这里变成阴狱,而变成阴狱的过程,就是要“乱人伦,子弑父,母食子”。
现在只剩下“母食子”还没发生了,红眼肯定是想继续他的计划。
想通了之后,我加快了速度,绝不能让红眼得逞,一旦这里成了阴狱,所有人都得变成红眼的奴隶…;…;
当我推开我家门的时候,诺大个院子,竟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声音,我看了一眼蜡烛,连蜡烛都不摇晃了,安安静静的燃烧着。
“小琪,小思?”我忐忑不安的喊了一句,不过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我心急如焚,两人该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吧,我急匆匆的冲进了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甚至连乡亲们的鬼魂也都不在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就往外跑,准备追红眼。
不过我刚冲到门口,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感觉对方身子软软的轻轻的,被我撞了一下,立马就把对方给撞飞了。
我定睛细看,发现竟是小琪。
小琪被我撞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不过当她看到我的时候,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天赐哥,你…;…;你…;…;”
我看她惊的说不出话来,连忙跑上去问道:“小琪,你这是去哪儿了?”
小琪说道:“天赐哥,刚才那个人果然不是你。”
听小琪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肯定是红眼又冒充我了,于是我连忙让小琪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琪深吸一口气,跟我耐心的说了起来。
原来,刚才我刚离开没多久,就又“折返”了回来。当然,我知道小琪说的折返回来的“我”,其实是红眼,只不过小琪并不知情而已。
红眼告诉小琪和小思,说他找到我妈了,要带她俩去见我妈。
小琪和小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在半路上,小琪却忽然感觉到这个“我”,有点怪。
虽然那个人跟我一模一样,而且穿的衣服也差不多,不过小琪还是发现那个家伙跟我有区别。
小琪开始觉得他性格有点古怪,对小思的态度,明显要比她好,这让小琪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特意观察了那个人几眼。
这么一看,小琪还真发现了问题。那个人的眼睛红彤彤的,身上的衣服,明显要比我干净不少,甚至很多破烂的地方也都完好无损,我身上的伤,对方身上也没有。
再联想到之前小思对我的“诬赖”,以及我的怪异举动,小琪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儿。
于是就跟红眼说回来取点东西,结果红眼不肯让小琪回来,小琪就更觉得情况不妙了,拼了全力的挣扎,这才总算挣脱了红眼,回来之后正好就碰到了我。
小琪一直追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才那个人,应该不是我吧,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跟我一模一样。
我一把把小琪抓起来,说道:“小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跟我长的一模一样,不过那个人肯定会对我们不利。
小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惊恐。
我正犹豫着到底是去救小思,还是救白衣道士的时候,小琪忽然说了一句:“对了天赐哥,刚才我远远的就瞧见了罗婶儿,我看罗婶儿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看罗婶儿好像并不是鬼魂啊。”
听小琪这么一说,我惊了一下,一把抓住小琪的胳膊:“你看见我妈了?我妈现在在哪儿?”
小琪说道:“刚才那个人就朝追罗婶儿了,刚刚还在村尾。”
“走。”我毫不犹豫的就朝村尾跑:“我得去救我妈。”
我妈已经成了活囚尸,她能对付红眼。如果我和我妈能联手把红眼除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当我带着小琪来到村尾的时候,却是并未见到红眼以及我妈,我回头看了一眼小琪:“你看见我妈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小琪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我听那个人说,要带我们去小河那边,说那边可能能让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我觉得他应该去村尾的小河了吧。”
“走。”我一把拽住小琪就朝小河边走去。
不过我越往前走,就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凭红眼的本事,小琪又怎么能挣脱开呢?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红眼是故意把小琪放回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他甚至还故意告诉小琪,说要去村尾的小河边,不用说,他肯定是想把我引过去。
这里头肯定有埋伏,我忽然觉得带小琪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到时候肯定会遇到危险,小琪非但帮不上忙,甚至可能让我分心。
于是我停下脚步,让小琪留在这儿等着我。
不过小琪却坚决不肯,说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害怕。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带小琪一起去了。反正到最后,我和小琪是必须得死一个的,倒不如现在顺其自然的好。
既然明知道红眼是给我布置了圈套,我也小心了很多,谨慎的往前走。
隔着老远,我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潺潺流水的声音,甚至还有人的呻吟声夹杂其中。
我立即和小琪趴在草丛里,一点点的往前方蠕动。
等往前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那人声便听的更真切了,好像是红眼在跟小思在干那事儿。
小琪立即羞红了脸,将脸埋在草地里。
我拍了拍小琪的肩膀,示意小琪在这儿等着我,我过去看看情况。若是有机会,我会偷袭红眼,一招将其击毙。
小琪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朝小思呻吟的方向爬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小思叫起来,还是很性感诱人的,不过我现在一心想将红眼击杀,所以干脆就把那呻吟声,当成是畜生叫了。
我靠近了小思,他们依旧沉浸在那种欢愉感受中无法自拔。
等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跳起来,手中杀猪刀狠狠朝那一对狗男女刺了去。
可没想到,杀猪刀刺下去之后,好似刺在了石头上那般,根本就刺不进去。
我大惊失色,连忙低头望去,却惊恐的发现躺在草丛里的,并不是红眼。
我吓的连忙倒退,仔细盯着那两人,结果发现那两人竟是二癞子和小思。
二癞子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苍蝇蛆虫乱飞,可悲的小思竟毫不知情……
该死,这是红眼的圈套。
我立即倒退。
可刚倒退一步,却感觉身后有动静,立即扭头,万万没想到二彪竟不知什么时候潜伏到了我身后,正对我展开偷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二癞子也已经跳了起来,伸出僵硬的手指,便朝我脖子狠狠的抓来。
“有酒吗,喝口酒咧。”
“我媳妇儿咧,你见我媳妇儿了吗?”
这两人的执念依旧是那么深,都已经开始腐烂了,竟然还想着媳妇儿跟酒。
我毫不犹豫的甩动杀猪刀,朝两人身上狠狠的刺去。
杀猪刀对付活囚尸效果最好不过了,我这一刀竟生生将两人给逼退了。
我们的动静,惊动到了被邪术迷惑住的小思,小思立马睁开眼,当看见了二癞子和二彪这两具腐尸的时候,顿时吓的尖叫一声:“罗天赐,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快逃。”我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小思:“这两个东西不好对付。”
小思想都没想,直接提起裤子就跑开了。
我并不准备把小思被二癞子糟蹋的事告诉她,因为我担心她心理承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
“哈哈哈,小**,我看你跟二癞子玩的挺开心啊。”身后竟猛的炸起了红眼的声音。
我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去看,却惊恐的发现红眼就站在小琪潜伏的地方的不远处,而在红眼身后,竟站着我妈。
我妈踮着脚尖,面色苍白,吊起的白眼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之中,竟充满了凶狠愤怒……
而在她的额头,则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我惊恐的意识到,我妈肯定是被红眼给控制住了。
我气的咬牙切齿,王八蛋,敢对我妈下手,我今天拼了命也得教训红眼。
而小思听红眼这么一说,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二彪和二癞子,竟是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罗天赐,你告诉我,刚才那个是……是不是……”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小思。这件事是瞒不住小思的,可如果我直接承认了,小思肯定会痛不欲生的。
妈的,不管了,我干脆不理会小思,她爱怎样就怎样吧,谁让她看不起我这个乡巴佬来的。
“红眼,快把我妈放了。”我举着杀猪刀,一步步走向红眼:“待会儿四爷爷就会赶过来,到时候你就走投无路了。”
我觉得红眼趁四爷爷不在的时候做的这一切,那他肯定是害怕四爷爷。
而红眼却是疯狂大笑了起来,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罗天赐,真他妈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在装糊涂,你真以为那老怪物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好?实话告诉你吧,你四爷爷一直在利用你。”
“你是不是很纳闷儿,你四爷爷到底要利用你做什么,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吧,让你死也瞑目。你四爷爷的目的,跟老子的目的一样,就是要和圣魂结冥婚,然后孕育出新一代的活囚王,到时候金钱权利,就全都掌控在活囚王的主人手里了。哈哈,哈哈。”
活囚王?活囚王又是他娘的啥玩意儿?
看来,和表姐结冥婚,是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
“罗天赐啊罗天赐,你不要试图反抗了,没用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你,而是大费周折的把你引来这里吗?”
说着,红眼亲昵的拍了拍我妈衣服上的尘土,很是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对啊,红眼如果想杀我,刚才我偷袭二癞子和二彪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杀掉我,甚至在我来的路上,他也有很多机会。
可为什么他并没有杀我,而是大费周折,绞尽脑汁的把我引来这儿呢?
还有,他控制我母亲,又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一时间我还真有点搞不明白了。
红眼继续说道:“本来呢,高家一家人被我叫来,完全可以做到子弑父,乱人伦,母食子的事。可他妈就因为你插手,让高家没有完成母食子的逆天之事。那么,这自然而然的需要你补偿了。”
听红眼这么一说,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就炸了:他竟然想让我完成“母食子”的逆天之事,这是要让我妈吃掉我?
我顿感头皮发麻,这个红眼,太他妈卑鄙无耻了。我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红眼:“老子今天就算是拼命,也不会让你计划得逞的。”
“是吗?”红眼轻蔑的笑了起来:“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红眼双手合十,大拇指和食指合并伸出,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妖鬼仙魔,皆听我令,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毕,我分明看到我妈周遭竟凭空起了一阵狂风,紧接着,我妈的身子动了,动作僵硬,双目凶狠的盯着我,直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怎么办?这是我妈啊,我不想伤我妈,那是大逆不道啊。
可是我现在有的选择吗?我极力暗示自己,这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而已,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暗示自己,心中依旧有点不舒服。最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如果能逃的话,还是尽量选择不和我妈正面为敌。
此时,二癞子和二彪也已经一左一右的包围了上来,我明知不是他们任何一个活囚尸的对手,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逃走。
二彪那边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因为往那个方向逃去,我可以回村子里。到了村子里,我可以把白衣道士救出来,他应该能解决掉这三具活囚尸。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当即便冲向二彪,杀猪刀狠狠的朝二彪的脖子上砍去。
二彪的脖子也已经腐烂,皮都裂开,耷拉了下来,我甚至能看到血淋淋的喉管,我的目标,正是二彪的喉管:砍断你的喉管,看你麻痹还怎么说“要酒”的话。
我一刀狠狠的斩了去,没想到我竟轻而易举的斩断了二彪的喉管,不过并未割断他的脑袋。
二彪竟害怕了,我分明看见他努力的喘着粗气,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说话,不过气都从喉管断裂处释放了出来,他只能发出轻微的“呵呵”声。
二彪气坏了,伸出双手,要抓我的脖子。
活囚尸虽然力气大,不过动作慢,我的优势就是身体灵活,所以我干脆跟二彪玩起了游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二彪攻击了好几次,竟都没能成功。
我心中大喜,不过也顾不上恋战,连忙冲小思和小琪的方向喊了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逃啊。”
喊完之后,我也顾不得两人,拼命的朝村子方向逃了去。
不过,我逃了还没几步,红眼却拦在了我前边,冷冷的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我深吸一口气,妈的,先把红眼干了再说。这家伙是罪魁祸首,说不定干掉他,三具活囚尸就不会受他控制攻击我了呢。
我抓着杀猪刀,直朝红眼的脖子上挥砍了去。
红眼比普通人还要灵活,反应快捷,我一砍,他立即低头躲过,还没等我再次发动攻击,红眼的身子便朝我狠狠撞了上来,生生将我给撞飞了。
他不给我喘气的机会,直朝我走了上来,脱掉了上衣,想要捆住我的双手。
尽管我被红眼给撞的肚子火辣辣的,不过我还是拼命挥出了一刀,直将红眼的衣服给斩成了两半,把红眼逼的倒退了一步。
我径直跳起来,挥舞着杀猪刀砍向红眼。
不过,我举起的刀却忽然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给卡住了一般,我的心骤然一跳,连忙扭头去看。
而这么一看,我顿时傻眼了,背后竟站着我妈,她用手抓住了杀猪刀。
尽管杀猪刀将她的手割出了一道血口子,鲜血狂流,可她并不放手,张开嘴就朝我的脖子咬来。
妈!我悲痛欲绝,喊了一声妈,松开了杀猪刀,直接滚到了一边,躲过了我妈的攻击。
我妈不依不饶,扔掉了杀猪刀,再次朝我走来。
“妈,我是你儿子,天赐啊。”
“我饿了,您半夜去给我做饭,我病了,您背着我走十几里山路看病……我还没尽孝,您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妈,你醒醒啊,我是你儿子天赐啊,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啊。”
我悲伤的呼唤着我妈,希望能唤醒我妈的一丝意识,可是却并不奏效,我妈依旧面目狰狞的朝着我走来,看样子不把我吃掉誓不罢休。
红眼在一旁狂妄的笑了起来:“哈哈,罗天赐,别废话了。现在你妈就是行尸走肉,别说亲儿子了,就算亲爹在这儿,她也照杀不误。”
“你就跟你妈好好玩吧,你他妈越绝望,越愤怒,老子看的就越高兴。不只如此,等你妈吃了你之后,我还要二癞子和二彪把你妈给玩了。我说过,你们罗家给我的痛苦,我要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去你大爷的。”听红眼侮辱我妈,我顿时怒不可遏,端着杀猪刀直朝红眼挥砍去:“老子先宰了你再说。老子根本就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带给你痛苦了。”
说着,我不顾我妈,直冲红眼跑去。
不过,我妈却拦在了我前边……
二彪和二癞子也已经冲了上来,抓住了我的两条腿,张开嘴就朝我的大腿上咬去。
糟糕,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我唯一的优势“身体灵活”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毕竟已经被他们捉住了,我根本挣脱不开的。
怎么办?我特么该怎么办?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不过活囚尸的手好似铁钳,钳住了就再也挣脱不开……
我急的焦头烂额,却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我妈张开嘴,朝我的脖子上咬去。
“千万不要啊……”我绝望的喊了一声。
子弑父,乱人伦,母食子……一旦集齐了,这里就要变成阴狱了啊,到时候所有人,甚至鬼,活囚尸,都要成红眼的奴隶。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祖坟的方向,竟忽然释放出一道明灿灿的红光来,紧接着,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破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那边的万丈霞光,竟照亮了半个村庄,,红彤彤的光芒,竟将云彩都染成了血色,场面很震撼。
而活囚尸好像十分惧怕这万丈霞光似的,尖叫着松开了我的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怎么回事儿?祖坟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我知道四爷爷肯定是去祖坟那边了,而且很可能是去找那个小老鼠钻进去的囚子了,他去囚林,究竟做了什么?这万丈霞光,还有那沉闷的爆破声,肯定和四爷爷以及被囚的神秘人有关。
“不……不可能。”红眼此刻却忽然惊惧的尖叫一声:“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能这么做?王八蛋,你他妈破坏老子的计划,老子就杀你们罗家的人。”
说着,红眼竟疯了一般的扑向我,我分明注意到红眼的眼睛更红了,看上去好像在眼睛上涂了一层红色的血,让他扭曲的脸更显狰狞。
我大惑不已,红眼说的“他”还活着,他到底是谁?应该是我们罗家的人。这红光万丈,是因他而起?
不过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样子红眼是对我下了必杀之心了。
哼,想杀死我,可没那么简单。我能从乡亲们手中逃过一劫,凭他一个人想弄死我,还欠些火候。
我立马从地上抓起杀猪刀,便冲向红眼,很快,我们便交战在了一块。
不过,和红眼比,我的实力还是太差,根本不是红眼的对手。他在灵巧的躲过了我的两次杀猪刀攻击之后,便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生生将我压在地上,要掐死我。
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感觉喉管都要断了,连忙伸出手和想要把红眼给掀翻。
不过红眼力气太大,我根本就无法将之掀翻……他和我同样的年纪,怎么会拥有成年人才拥有的强大体魄?甚至比成年人还要强!
这时,小琪匆忙从躲藏的草丛里站起来,冲了上来:“天赐哥,我帮你。”
不过,小琪跑了两步,却生生止住了脚步,惊恐眼神的望向了祖坟的方向:“天赐哥,那……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儿?我努力想朝祖坟方向看一眼,不过却根本就看不到。
不过,我却能明显感觉到,地面在颤抖,好像一支军队朝我们这边轰轰烈烈的走来。
没想到连红眼都害怕了,他近乎发狂的怒吼一声:“我草
,来吧,该来的都他娘的来了。就算是同归于尽,老子也得掐死你这个畜生……”
我感觉到力气在飞速消逝,意识也逐渐变的模糊,我隐约瞧见小琪疯了一般的推红眼,不过红眼却一巴掌把小琪给扇飞了……
我绝望了,难道就这样死在红眼手里?我不甘心,母亲和爷爷的仇未报,雪月表姐也不知下落,还有那个臭道士,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不过毕竟救过我的命……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却忽然看到有一道影子,从我视线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传来红眼惊恐的尖叫生,掐住我脖子的手,竟然松开了,我能喘气了。
我贪婪的大口吸着气,感觉肺疼的要命,可现在我顾不上那么多了,依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随着氧气供应大脑,我的视线和意识快速的恢复了正常,我毫不犹豫的朝红眼的方向望了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此刻来救我的,竟是活眼囚。
活眼囚将红眼压在身下,张开嘴就咬红眼,红眼似乎十分惧怕活眼囚,吓的哇哇怪叫,挣扎着要逃跑。
越来越多的活眼囚冲了上去,将红眼团团包围住。
我发现这活眼囚足足上百只,差不多是一模一样,脸上没有五官,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眼,四只手臂,每只手掌上都有十个手指,看得我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被这么多活眼囚攻击,红眼竟还是从活眼囚群里跳了出来,尖叫着逃走了。
活眼囚也并不恋战,在赶走了红眼之后,也都争相逃走。
我楞了一下,活眼囚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活眼囚给吓成这样?
我立即扭头,朝活眼囚逃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身后空荡荡的,哪儿有什么东西?
这时小琪战战兢兢的跑到我身边,小声问道:“天赐哥,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拍了拍小琪的肩膀,说道:“说不清,走,跟我去祖坟那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我不肯说,小琪也没有多问。我扭头喊了一声小思,小思却不搭理我,只是木讷的站在原地,茫然的望向远处。
小思肯定吓坏了吧,刚才被活囚尸给糟蹋,这会儿又瞧见活眼囚这怪物,是个人都一时间接受不了。
我也不准备理小思,跟小琪说让她一个人冷静会儿吧,这里很安全。
小琪有点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
在往祖坟的路上,我竟发现了几具活眼囚的尸体,烂糟糟的,成了肉泥,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踩在它们身上似的。
这更让我惴惴不安了,前边肯定有我意想不到的危险。
等我快到囚林的时候,我竟远远的看见了前方有火光传来,而且数量还不少,隐约之间还能瞧见有不少的人影流动。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老鼠要引我去其中一个囚子,不过被四爷爷发现了。四爷爷肯定也是去了那个囚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四爷爷肯定对那个囚子做了什么,才导致这诡异现象的出现。
那个囚子里,到底囚的是什么人?
而当我靠近囚林的时候,当即就傻眼了。
打死我我都不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
这里哪儿还有囚林啊,分明就是一个灯火辉煌的集市啊。集市热热闹闹,全都是摆地摊的,还悬挂着无数的红灯笼,一个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买卖人,正大声的吆喝着。
他们卖的,全都是生活用品,瓶瓶罐罐锅碗瓢勺,还有早点摊,面点摊。
要说唯一诡异的地方,就是我发现这些人的穿着很奇怪,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衣服了,甚至还有穿着明清时代长袍的。
任凭我脑洞再大,也完全接受不了眼前看到的一切:死气沉沉的囚林,这才眨眼间的功夫就变成了热热闹闹的集市?
这是四爷爷的阴谋诡计吗?我知道其中必有端倪,一时间不敢上前。
小琪自然也看出这集市的不正常了,抱着我的胳膊,蜷缩在我身后。
我来到之后,集市的吆喝声竟渐渐的停息了下来,所有商贩的目光,竟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顿时紧张起来,感觉这些人就是针对我的,这些人的目光有点怪怪的,他们似乎是有点怕我……
我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只要有半点异常,我立马撒腿就跑。
这时,其中一个在集市最外围卖早点的老头儿朝我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犯贱的笑:“小家伙,跟你做笔买卖。”
这老头瘦骨嶙峋,穿着一身唐装,花白胡子一大把,看着倒面目慈祥,一点不像鬼。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潜意识告诉我,这老头儿似乎不想害我。
于是我问道:“做什么买卖?”
“你给我一滴血,我跟你说几句话。保证能让你受益无穷,甚至还能保你性命。”
没想到这集市竟然用血来做交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集市不正常。
我自然乐意,现在我是满脑子的疑惑,正需要解答呢。我毫不犹豫的转身,扯下来一块带血的衣服。
当然,我不会把我的血给老头,我衣服上的血其实是二彪的。就算这老头儿拿血做坏事儿也跟我没关系。
我把血布递给他:“我想问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这里之前是我家祖坟啊。”
老头儿小心翼翼的把血布收起来,看上去很爱惜:“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我就跟你说一句话,你丢了两样东西,不过你放心,你爷爷会把这两样东西给你找回来的。”
说完后,老头儿屁颠屁颠的就跑回集市了。
我丢了两样东西?妈的,我丢了什么东西?我现在穷光蛋一个,还能丢啥玩意儿?
我想问老头儿,不过那老头儿却跑进集市之后就不见了。
我看那帮人还阴气森森的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就赶紧带着小琪离开了。
我对这鬼地方一无所知,还是尽量先不接触,我得去找白衣道士,臭道士肯定知道这什么情况。
再说了,万一那老头儿发现血不是我的,他不得出来找我的麻烦?
看我离开,集市里竟又有几个人在喊我:“小伙子,咱要不要做笔买卖?”
做个屁,我觉得这帮鬼东西肯定不怀好意,还是先找白衣道士。
我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刚才那个跟我做生意的老头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逼崽子,用死人血跟老子做买卖,你不得好死……”
我一边往村子走一边思索老头儿跟我说的话,他说我丢了两样东西,应该不会骗我,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还说我爷爷会帮我把两样东西找回来,我爷爷莫非还活着?他现在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出来见我?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一时间想不出这其中的头绪。
不知不觉,我回到了村庄,村子里还是那么安静,我叹了口气,现在整个村庄,只有乡亲们的鬼魂以及被囚起来的臭道士了吧。
我万千感慨,准备进村。
可我刚抬起脚,却忽然感觉到有东西撞了我的脚一下。
我立即低头去看,顿时又惊又喜,没想到竟是那个口含手指的小老鼠。
我立即蹲下身子,看着小老鼠,不知道这小老鼠这次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情况。
不过小老鼠却只是用贼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却并不张嘴吐东西。
这让我很不耐烦,伸手就去掰小老鼠的嘴。
小老鼠立即倒退了几步,然后蹭的一声跑到了墙根处,身子贴着墙根,一点点的往村子里走。
这是……让我跟着它走?
我没犹豫,当即就带着小琪,贴着墙根往村子里走。
小老鼠很谨慎,走走停停的,我意识到,村子里还是有危险,要不然小老鼠不会跑来给我带路,还这么谨慎。
我恨不能这小老鼠会说话,告诉我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走着走着,小老鼠忽然停了下来,我也立即停下了脚步,莫名其妙的看着小老鼠。
小老鼠战战兢兢的望向了罗老三的家。
我也顺着小老鼠的目光望过去。
而这么一看,我顿时惊呆了。透过门缝,我分明看见罗老三举着砍刀,正砍向王寡妇的脑袋。
王寡妇毫无防备,被砍刀劈中脑袋,鲜血顿时迸了出来,倒在地上。
之后罗老三开始拿刀剁王寡妇的尸体,然后把肉放到大锅里煮。
我草,啥情况?罗老三不是逃了吗?还有王寡妇早就已经被罗老三给吃了啊,我怎么还能看到罗老三和王寡妇?
看错了?我立即揉了揉眼,可是罗老三和王寡妇就那么真切的站在院子里,我发誓我绝没有看错。
他妈的,这到底是啥情况?我顿时懵了。
这时,小老鼠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小老鼠再次停了下来。
这时,我前边一户人家的门被打开了,三大爷的老娘竟走了出来,拿着扫帚和簸箕,好像在收什么东西。
我的头立刻就大了,我亲眼看见三大爷的老娘三奶奶和三大爷被二彪给活活咬死的啊,可面前这活生生的三奶奶,就那么真实的站在我面前。
而且地上明明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三奶奶到底在干嘛啊?
我吓坏了,战战兢兢的看着三奶奶用簸箕收地上的东西。
清扫完之后,三奶奶侧对门的一家,门忽然被打开了,三大爷夺门而出,一把抢走了三奶奶手中的簸箕,哭喊着道:“妈,您老了吃了也没用,给我们年轻人吃吧。”
三大爷跑回家里,三奶奶愣了片刻,就开始开骂……
等等,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村子刚开始遭殃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无论是罗老三杀害王寡妇,还是三大爷抢三奶奶的糯米……三奶奶刚才在门口清扫的,肯定是“糯米”。
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应该是二柱子杀害媳妇儿,然后和孩子吃掉他媳妇儿的尸体吧。
小老鼠继续往前走,最后果然停在了二柱子家门口,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二柱子两个饿的不成样的孩子正在门口玩耍,而房间内,二柱子的媳妇儿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二柱子,不过二柱子手中的砍刀,还是义无反顾的落了下去……
我当即就傻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死掉”的乡亲们,还在重复着那不堪回首的事。
接下来,我看到小翠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二柱子媳妇儿一块肉,小翠被二柱子蹂躏的苦苦哀求……
大愣杀死了二维,抢走了他家门口的糯米,二维媳妇儿哀求大愣要了她,然后二维媳妇儿趁机杀死了大愣……
三叔和二大爷交换了孩子,然后……易子而食!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再看一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上次看到这情景,我心里至今还留有阴影。
我一个男人都给吓成这样了,更何况初次见到这情景的小琪,我闻到一股尿臊味,小琪给吓尿裤子了,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浑身颤的厉害。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坚持到四爷爷家门口的,满脑子都是杀戮,吃肉,乱性!
“哥,我怕……”小琪带着哭腔小声说道。
我立即把小琪抱在怀中,捂住了她的眼睛:“小琪别怕,有我在。”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明确此次的目的,就是把白衣道士给救下来,或许白衣道士能给我解释这一切。
小老鼠已经钻进了四爷爷家里,我也立即跟了上去。
看样子小老鼠这次的任务,是让我救白衣道士。看来小老鼠的主人,和白衣道士应该是一伙的,又或者说对方觉得白衣道士对他有用。
至于这一切是不是为我好,我不敢妄下断论,现在我谁也不敢相信。
四爷爷家安静极了,我轻声喊了一声“四爷爷”,并未听到四爷爷的声音,看来四爷爷并未回来。
具体他去囚林做了什么,现在去了哪儿,我不清楚,这也正是我亟待搞清楚的。
小老鼠钻进了囚白衣道士的囚子里,它果然是要让我救白衣道士。我立即跑上去,将粮仓拆掉,露出了被粮仓围住的囚子,在周围找了一根撬棍,生生将囚子给拆开了一个大窟窿。
我钻进去看了看,里面骚臭难闻,看来白衣道士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解决啊。我把白衣道士从里面拽了出来。
这家伙这会儿已经落魄的跟乞丐似的了,跟前几日的帅气西装模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泥垢,不过气人的是,即便这家伙如此邋遢,还是遮掩不住他的五官释放出的帅气。
在被我拖拉的过程中,这家伙醒了,两眼睁开,毫无生气。
“还没死呢。”我没好气的问道,只要想想这家伙前段日子串通罗老三害我,我就来气。
“还没……”他有气无力的冲我笑笑:“我的脸……没事儿吧。”
我好一阵无语,都快死了还想着脸,这得多自恋?
还没等我说话,小琪倒率先开口了:“大哥你看着好像吴彦祖啊。”
吴彦祖是谁?隔壁村吴家庄的吗?
白衣道士嘿嘿笑笑:“脸没事儿就好,我还得靠脸吃饭呢……”
忽然,白衣道士的笑凝固了,表情变的僵硬起来,上下把我看了一遍,惊恐的尖叫一声:“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之后,这家伙竟毫不犹豫飞出一脚,把我给踹了一个屁股蹲。
我草你大爷!我顿时勃然大怒,我好心好意救他,他倒好,还他妈踹我。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抓住他的头发就是两巴掌:“你他妈神经病啊。”
白衣道士被我打的晕头转向,他连忙伸出手阻拦我:“你是活人还是死人?你的影子怎么没有了?”
“影子?没有了?”我楞了一下,啥意思?
我立即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可这么一看,我顿时惊的跳了起来。
我草,我的影子呢?这光天化日之下,我脚下空荡荡的,根本就没影子。
我立即看了一眼小琪和白衣道士,两人都有影子啊,我急的快哭了,人家都说鬼才没有影子。
“别着急别着急。”白衣道士说道:“你摸摸胸口,看看你心脏还在不在。”
我立即伸手摸了一把心脏,这么一摸,我更绝望了,我竟然摸不到心跳了。
我的心脏,也没有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我懵了。
我忽然想起囚林集市那个邋遢老头儿跟我说过的话,说我丢了两样东西,莫非他说我丢掉的两样东西,正是我的影子和心脏?肯定是这样。
人家都丢钱丢脸,没听说过丢影子和心脏的啊!那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我都快疯了,之前囚林忽然变成集市,以及又目睹了一遍村里的杀戮,已经快把我折磨疯了,现在我忽然没了影子和心脏,这让我一时间怎么去接受?
白衣道士连忙安慰我:“罗天赐,别着急,你告诉我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怪人,或者是经历了什么怪事儿,都告诉我,说不定我能推测出是谁偷了你的影子和你的心脏呢。”
我想了想,于是就把和白衣道士分开之后的怪事儿,都告诉了他,包括红眼想让我妈吃掉我,活眼囚来救,甚至囚林变集市,村子里重演杀戮的事,都告诉给了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听完之后,眼珠子忽然瞪得奇大无比,竟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接连倒退:“你他妈从小就是死人,你是吃了多少人肉才他妈活下来的啊。”
先跟读者朋友说三件事。
第一件事,请读者耐心看完这封信,都是我的心里话,最后会有彩蛋奉送上。
第二件事,感谢各位朋友能陪我一路走到现在,真的感谢,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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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编辑通知我上架,当时我没同意,因为读者们很热情的投钻石和推荐,我跟编辑纠缠了很久……当然,是我纠缠编辑,编辑后来没理我,估计是真生气了,当时我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于是昨天连忙加更,因为我担心免费章节会发不上去……
果然,今天主编竟然亲自给我打电话,大概意思就是不上架,就完结吧……我万般无奈,只能答应,其实上架收费不怪网站,毕竟网站给推荐运营,把这本书推荐给朋友们,也是要花钱的,不上架,网站就无法盈利……
好在开通章节需要一个过程,趁着这段时间,我尽可能多的发了两章免费章节……说是两章,实际上比三章字数还多,因为我害怕浪费时间。
接下来的章节,就要收费了。
其实我觉得,收费对朋友们来说,并不是坏事儿,收费了,作者至少有了生活保障,以后会更全心全力的去写这本书,以后每天的章节都会多,而且会更加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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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么想的,我每天都绞尽脑汁,辛辛苦苦的给朋友们讲故事,让劳累了一天的朋友们解解乏,享受一下,而朋友们看我辛苦了,随便给几毛钱,凑在一块请我吃一碗拉面,或者饮料,这就叫朋友。
说实话,为了这本书,我付出了很多。
我说我要写小说赚钱,家人却根本当我是在开玩笑,没往心里去,我只说了两句话,我爸就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之后,家人让表哥随便给我找了份工作,就让我出去打工。
我很失望,也很伤心,因为我没想到家人会这么不理解我。不过我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想让父母伤心失望,于是我出来了。
出来了,我依旧没放弃这个梦想。我于是舔着脸皮和表哥商量,能不能瞒着我家人,我不去上班,在外面租房子写小说。
我永远忘不了表哥的反应:咱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还写什么小说?黄色小说吗?你还嫌你爹妈丢脸不够多?
我傻眼了,我没想到表哥会说出这番话来,当时可当着不少人的面啊,我沉默的低下了头,死死地握着手。
妥协?我绝不能妥协,妥协了,那就默认表哥说的是对的了。
于是,我仰着头,告诉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一个月,如果我没办法养活自己,我就乖乖的去上班,到时候我工资会给他一半,算是瞒我家人的“辛苦费”。
他答应了,然后跟我说“都是小人物,别说什么大话了,活着就行”。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乘风破浪”里面的台词。
他算是默认了,替我瞒着家人。我出门带了一千块,四百块租了个民房,剩下的五百当生活费(还有一百来块来的时候当路费了),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码字上。
你问我日子苦不苦,我不知道,我只是一门心思的去码字,有点时间就码字,累了,躺床上看,饿了,买包子和豆浆,或者一碗拉面……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我依旧在思考着情节。
这段日子,我唯一的感受就是:我想吃肉。
那天,我一咬牙,狠心买了个鸡腿,然后一边啃一边默默落泪,因为有读者给我打赏了,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虽然只有十块钱,不过对我来说,是对我的肯定。
朋友们能订阅支持,那也是对我的一种认可,其实这比打赏给我还要高兴。
好了,不多说了,再说就显的我矫情了。总之,你们陪我到现在,我很高兴。
接下来的路,我希望朋友们能继续陪着我,一路走下去。
小老鼠的主人,到底是谁,囚林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集市?我为何没有了影子和心脏?村子里为何要一直循环死亡?表姐又该何去何从……
总之,接下来的情节,会更精彩,更悬疑,绝对让你们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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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锤子,拜谢
201735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和理解,以及对我的认可,大锤子会尽心尽力的去写这本小说。
我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放你娘的屁,你从小才是死人,你全家从小都是死人。还吃白肉,我吃你妈了还是吃你爹了,别血口喷人。”
白衣道士连忙说道:“罗天赐,我说真的,我怀疑你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个死胎,之所以还能跟活人一样,那是因为你从小就吃白肉,而且直到现在都还在吃。”
小琪吓坏了,连忙倒退了几步,惊恐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子好像在看一个怪胎。
我哑然失笑:“小琪,他说这鬼话你也相信?”
小琪惊恐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指了指我的脖子:“天赐哥,你……你摸摸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什么?”我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除了发现脖子某些地方有点粗糙之外,也没别的感觉了。
小琪连忙从旁边拿起一面镜子递给我,我接过来之后,她又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天赐哥,你……你好好看看。”
我狐疑的拿起镜子看了看,发现我脖子上竟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些紫红色斑点来,看上去好像是胎记。
“奇怪。”我又摸了摸那“胎记”,不疼不痒,不过却有点膈应人,我发誓我脖子上以前绝对没这些胎记。我用力的搓了起来,可是诡异的是,我越搓,那块紫红色胎记就越大。
“别搓了。”白衣道士冷哼一声:“那是尸斑,你越搓,尸斑越大,等尸斑把你脖子占满了,你就必死无疑了。”
尸斑!
听到这个名词,我的心脏疯狂的跳了起来,手中镜子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以前见过死人身上的尸斑,那是个死了三天的人,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紫红色的尸斑,尸体也膨胀了很多,很是吓人。
我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尸斑跟我脖子上的“胎记”一模一样了。
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只有死人才会长尸斑的啊。
我这会儿真的要疯了,我没办法接受我从小就是个死人的事,我冲白衣道士怒吼道:“杂毛,你今天要是不把我这影子和心脏,以及胎记的事儿解释清楚,我特么拉着你陪葬。”
白衣道士忽然笑了一下,看得我怒火中烧,老子都快死了,你还笑。
白衣道士看我要动怒,连忙说道:“罗天赐,我忽然想明白了,其实你这样,是好事儿啊。你爷爷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我愤怒的瞪着白衣道士。
“你别激动。”白衣道士连忙说道:“我现在忽然有点羡慕你了。”
“羡慕我?你这是在讽刺老子的吧。你羡慕我是吧,那好,你把心脏和影子给我,我拿尸斑跟你交换怎么样?”我气鼓鼓的看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绝望的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跟你交换,关键是这玩意儿没法交换啊。你冷静一下,我跟你说一下其中的缘由,你就该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爷爷了。”
我虽然愤怒,却也知道现在生气也不顶个屁用,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白衣道士的解释。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现在这座村庄,应该已经成阴狱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反驳。按白衣道士的意思,只有村庄里发生了那三件逆天的事,才能成阴狱啊。现在尚没有发生“母食子”的事,怎么可能就成阴狱了?
白衣道士摆摆手,说道:“可能是已经发生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毕竟这个村子这么大,哪儿能所有的事都逃不过咱们的眼角。”
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不可能,村庄的乡亲们都死了,刘桂花也死了,唯一有孩子的,就是我妈了,可我妈也没吃掉我啊,我还想辩解,白衣道士有点恼了,说你再钻牛角尖,我还说个屁啊。
我只好假设这三件逆天的事都发生了,这里的确成阴狱了。
白衣道士继续说道:“在阴狱里,活人最多只能活七天,七天之后,活人也得被阴狱里的怨气和死气给生生折腾死。”
“可是你却不一样了,你现在没了影子和心脏,算不得活人了,所以,即便你生活在阴狱里,阴狱对你的威胁也不大,至少威胁不到你的性命安危。”
“你爷爷这么做,肯定是在想办法把你给救出去。等你离开阴狱了,再把心脏和影子都还给你,到时候你又能像活人一样,活蹦乱跳的了。”
说着,白衣道士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怜我们这些活人啊,还没你个未亡尸命好。”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未亡尸是啥。
白衣道士跟我解释说,未亡尸,就是还没彻底死掉的尸体,算是半人半尸吧。虽说是半人半尸,可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出未亡尸和正常人的区别。
而且,未亡尸的制作非常复杂,首先,这孩子生下来就必须是个死胎,而且得在三天之内,吸收六六三十六个婴儿的胎气才能赋予生气。
所谓胎气,就是刚出生婴儿喘出的第一口气。
在那之后,必须经常吃肉,才能保持未亡尸的“生存”,若是七天之内不吃白肉,未亡尸也会像活人一样,慢慢的长出尸斑,直到最后,满满死掉。
我听的心惊胆战,我真的生下来就是个死人?爷爷为了让我活下来,这是费了多大的劲儿啊,光是弄白肉给我吃,就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但是我忽然想到白衣道士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爷爷是吃老祖宗的尸体,喝老祖宗的尸油生存的,对爷爷来说,想要弄块肉,好像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莫非,从小到大,我都在吃老祖宗的白肉?想到这点我就是一阵恶心。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之前一直有影子和心脏的啊,你说是我爷爷把我的影子和心脏偷走的,可我从来没见到过他老人家,他怎么偷走的?”
白衣道士瞥了我一眼:“你傻啊,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偷走你的影子和心脏?必须得是法力高深的人才行。在我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你爷爷和你四爷爷能办到这一点,即便是红眼也办不到。”
“不过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自从你刚才从这里离开之后,就没碰到过你四爷爷吗?所以应该不是你四爷爷把你影子和心脏偷走的。”
“可是我也没碰到我爷爷啊。”
“你接触过活眼囚吧。”白衣道士说道:“既然活眼囚是你爷爷做出来的,你爷爷完全可以将法术禁锢到活眼囚身上,活眼囚碰到你的时候,法术立即被激活,就能偷走你的影子和心脏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怀疑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是你爷爷故意把你给害死的。”
我能理解白衣道士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爷爷被上头选为“执行屠村任务”的人选,他或许已经料到村庄会变成阴狱了,为了保我一条性命,他干脆就把我做成了未亡尸……
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而且我知道这肯定不是秘密的全部,背后肯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琪似乎对未亡尸很感兴趣,一直都炯炯有神的听着。白衣道士说完之后,小琪就小声的问未亡尸能生小孩儿不。
白衣道士哈哈大笑,说你可以试试,小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我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思跟这丫头开玩笑,虽然说未亡尸在这里是比较幸运的存在,可我心里却挺膈应的慌,再想到我是吃白肉长大的,我就想吐。
我于是警告白衣道士,如果未亡尸的事是编的,故意用来膈应我的话,等我发现了我先把他给吃了。
白衣道士连忙摆手,说我有艾滋梅毒痔疮,肉不好吃。
一说到吃上,我们仨的肚子都开始抗议了。
这都好几天没吃饭了,我这会儿饿的前胸铁肚皮了。我觉得要是白衣道士真让我吃,就算有艾滋梅毒痔疮我也不嫌弃,反正我是未亡尸,吃白肉长大的。
我在四爷爷家里翻腾了一会儿,最后竟找到了一些大饼。这让我们兴奋不已,一顿干大饼愣是被我们吃出了海鲜的味道来。
吃饱喝足之后,我就问白衣道士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坐吃等死吧。
白衣道士有点绝望的叹了口气:“这里都成阴狱了,反正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你爷爷。看得出来,你爷爷是个高手,既然他把你做成未亡人,证明他肯定有办法把你给救出去。所以当务之急,是去找你爷爷。”
我立即点了点头。
哎,这个老头儿,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我对爷爷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张泛黄老照片,那是爷爷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当时爷爷也就五六十岁,不过却头发泛白,一脸皱纹,脸上是僵硬的笑,扛着锄头在地里除草,身子佝偻的厉害,跟村子里其他的老头儿没什么两样。
谁能猜的出来,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竟隐藏着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衣道士吃饱喝足了之后,倒也勉强能站起来走路了,我搀扶着他,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村子里的村民,竟依旧在上演着那惨不忍睹的一幕:杀人,吃人肉,用身体交换粮食,易子而食……
我惊恐的意识到,这些村民好像陷入了一个死亡循环之中,不间断的重复着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现在的乡亲们,应该比下了十八层地狱还要惨。毕竟下了十八层地狱,只是对**的折磨,可现在却是对**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啊,非但要忍受着肚子饥饿带来的痛苦,还要不间断的体验那种恐惧,绝望的情绪带给精神上的折磨。
我根本就没勇气去看,真不知道这些村民到底多绝情,才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小琪害怕的问白衣道士,为什么这些人要不间断的重复着这惨无人道的事?
白衣道士跟我们解释说,阴狱是大阴之地,它的存在,必须得有能量去支撑驱动的。而阴狱的能量,就是人在极度恐惧绝望的情况下,所散发出的怨气和死亡时候的阴气。
这些乡亲们,在给大阴之地提供运行所需的能量。
我立刻说道,咱们把这些乡亲们都杀死,那样他们就不能持续的提供怨气和阴气了,阴狱不就自然而然的破了吗?
白衣道士冲我冷笑一声:“真聪明啊。”
听白衣道士的冷笑,我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荒唐了。我们现在是阴狱的一部分,如果阴狱破了,我们自然也要跟着魂飞魄散了。
再说了,我也没能力灭掉乡亲们的魂魄。
不过小琪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夸我聪明,还问白衣道士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小琪夸的我面红耳赤,连忙让她别说了。
我们刚出了村子没多久,我就瞧见前边蹲着一个人影,那个人面前还燃烧着一堆火柴,我立即定睛细看,发现竟然是小思。
小琪这时候也发现了小思,惊喜的喊了一声“姐姐”,就想跑过去。
不过我却一把抓住了小琪,小声说道:“不对劲,先别过去。”
小琪急的又蹦又跳:“天赐哥,我姐怎么不对劲了?她现在肯定很害怕很绝望,让她跟我们一起吧。”
我摇了摇头:“你仔细看看,她是不是在烤东西吃?”
小琪点了点头:“嗯,看上去好像是一只兔子。”
我心中大概已经猜到小思在吃什么东西了,不过我不想让小琪看见,因为我担心把她吓坏了。
于是我对小琪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过去看看情况。”
小琪有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我刚走了一步,白衣道士就小声的跟我说道:“如果情况不对,你就……”
说着,白衣道士就偷偷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来。
我冲白衣道士点了点头,义无反顾的走向小思。
小思背对着我们,她的上衣都已经撕破了,露出白嫩的后背,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一边翻腾架在火堆上面的东西,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冷笑。
说实话,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给吓的尿裤子。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的胆量和心理承受能力都有大大的提高,这会儿也只是心跳加速了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小思炙烤的东西。
那东西已经烤的通体泛红,外酥里嫩,香气扑鼻,不过我确定,这并不是兔子。
这时,小琪将那烤肉翻了过来,我顿时看的目瞪口呆。
那竟是一个只有一半的婴儿,下半身没有了,只有上半身,脸上五官已经烤的爆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令人作呕。
那婴儿只有手臂大小,尚未发育成熟,腰部有很明显的撕裂痕迹,下半身应该是被生生撕断的,尸油滋滋的冒了出来……
这时,小思伸手扯断了婴儿的手臂,贪婪的吃了起来,津津有味,听的我一阵头皮发麻。
我立即朝小思的下半身看了一眼,惊恐的发现,小思的下半身竟满是鲜血和粘稠的液体,骚臭味道不断传来。
一个胎盘,被随意的扔在脚下,脐带甚至还和她体内相连接。
不用说,这个婴儿,是小琪刚生产下来的。
母食子,小思这就是母食子啊,怪不得这里会变成了阴狱。
小思忽然扭过头来,我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睛一片惨白,竟然没有了瞳孔。
小思也已经变成鬼了?
她忽然咧开嘴冲我笑了起来,嘴里满是碎肉和血沫子:“罗天赐,给你吃我儿子啊,很好吃啊。”
变态,变态!我骂了一句,举起杀猪刀,就准备把小思给解决掉。
小思并不反抗,只是狰狞笑意的看着我,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就在我的杀猪刀即将落下的时候,身后白衣道士却忽然冲喊了一声:“天赐,别动手。”
白衣道士是懂行的,他的话我得听,我生生将砍刀收回,扭头看着白衣道士:“怎么了?”
白衣道士的声音颤的厉害:“罗天赐,别回头,一点点倒退过来。”
“好。”我惊恐的意识到我背后肯定有东西,不过却也不敢回头。这种面对未知危险的感觉,真他妈操蛋啊。
我一步步的倒退,不敢回头看身后。
倒退了没几步,我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有“呵呵”的轻微哈气声传来,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发出的这声音。
很快,那“哈气”声,便在我耳畔响起了,我分明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我的肩膀和头顶。
不用说,肯定是那几只“鬼”试图吹灭我肩膀和头顶的阳火,这种凉飕飕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
这时,白衣道士再次冲我喊道:“罗天赐,千万别回来,继续倒退。”
我冷静下来,一步步朝白衣道士的方向倒退。
我倒退了没几步,那朝我肩膀“哈气”的声音便不见了,肩膀再次恢复了正常。
而与此同时,有几道人影,和我擦肩而过,我立马定睛细看,惊的差点尖叫出声……
怎么会是她们!
万万没想到,我背后竟是高大壮一家。
此刻,这家人全身上下都是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手上脚上竟还带着镣铐,看上去好似古代囚徒。
奇怪的是,他们走路竟不发出一点声音,连镣铐都没动静,我立即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一家竟悬在半空中。
高大壮和高婶儿是正面往前走,不过他们的脑袋却是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惨白的瞳孔死死盯着我。
高老爷子的身体,则好似一块块碎肉拼凑起来的,甚至双手双脚的方向都拼反了,面部五官更是乱糟糟的,七扭八歪,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他们一家,就这样诡异的朝小思飘了去。
小思扭头看了一眼家人,立刻慌了神,生怕别人抢她的食物,连忙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将烤熟的婴儿,整个的往嘴里塞,小思的嘴都撑破了,一直裂到了耳朵根上,这才总算把婴儿塞进去。
我吓的双腿发软,连忙加快了倒退的脚步。可等我倒退到小琪身边的时候,才发现白衣道士不见了踪影。
我立即瞥了一眼小琪,小琪全身剧烈的颤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脸吓的煞白,我退到她身边之后,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嘴唇颤抖的厉害,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
这也不怪小琪,任谁看见家人忽然变成这熊样,也会绝望悲伤的吧。我连忙把小琪抱在怀中,脑海中却在思索着,该死的白衣道士到底死哪儿去了,该不会临阵脱逃了吧,这么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正思索着的时候,高大壮却忽然冲我诡异的笑了:“小琪,跟爸爸妈妈回家。”
高大壮虽然是对小琪说的,但他的视线却始终盯着我,不光高大壮,还有高婶儿,他们的眼神带着嘲讽的笑,好似在嘲讽我的愚昧无知。
这时,小思也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我说道:“小琪,跟姐姐走吧。”
她的嘴里依旧塞着婴儿尸体,尸油和血水混合着流下来,说话的时候,嘴都裂到了耳朵根子,我能清楚看到里面的肌肉和牙床在动,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妈的,这几个人明明是对小琪说话的,为什么要看着老子?
这时,一直蜷缩在我怀中的小琪,忽然动了,她身子猛的颤了一下,继而竟朝高家人的方向走了去。
我大为吃惊,一把抓住了小琪,冲她直摇头。
不过,小琪好似魔症了一般,挣脱着要走向高家一家。
我心中很清楚,高家一家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若是小琪过去的话,也必死无疑。我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咬牙拽住小琪。
现在她肯定被高家给迷惑了神智,身不由己。
不知为何,小琪的力气大了很多,我拽着她都有点吃力,渐渐的竟有点抓不住了。
而就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忽然瞧见了一道铁链从脑壳上飞了过来,直勒向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的松开了小琪,去抓脖子上的铁链,不能让铁链勒住我的脖子,否则我必死无疑。
铁链触碰到我脖子上,冰凉刺骨,好像一块寒冰。
我心道完蛋,被铁链给勒住脖子了,而且人家还是在背后,我肯定挣脱不开,很可能会被活活勒死。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感觉铁链竟径直“穿透”了我的脖子,并未勒住我。
啥情况
我想都没想,立即转身去看,却惊恐的发现身后空荡荡的,哪儿有半个人影,不过即便这会儿,那铁链的叮当碰撞声,却依旧在响着。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个尖锐晦涩的声音,从面前空气中弄个传来:“奇怪,这家伙是死人?”
紧接着,我忽然感觉身旁吹起了一阵凉风,穿透我的身子。
我立即转身。
高大壮一家,竟继续朝前方飘着,而小琪竟也跟在队伍最后面。
糟糕,小琪被高家叫走,肯定会没命。
我想都没想,就准备去救小琪。
可刚走了一步,却忽然感觉脚下一凉,感觉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原本我就有点惊慌失措,冷不丁的被一只手给抓住,我能不害怕?我想都没想,抬起另一只脚就狠命的踹那只手。
“别踹,别踹,是我。”草丛中竟传来白衣道士的声音。
我立即低头去看,发现白衣道士正蜷缩在草丛里,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脚。
我立即蹲下身子:“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事儿。”白衣道士瞅了瞅高家人,看他们走远了,竟然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看上去没受一点伤。
我顿时勃然大怒:“草,刚才你他娘的临阵脱逃啊。你把小琪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罗天赐,别激动,你听我说,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要糟糕。”
“有多糟糕?”我的心立马沉了下去:“别管多糟糕,还是先救人要紧。”
“别去。”白衣道士立即说道:“你可能看不见,高家人是被阴兵给囚了。”
“嘶!”听到阴兵这个词,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在下面当差的阴兵?”
“当然。”白衣道士说道:“这座阴狱,竟然连通了阴间,连阴兵都出来了,看来……”
说到这里,白衣道士咕咚咽了口吐沫,脸上的惊恐表情更明显了:“连阴间都插手这件事了。”
我瞬间懵逼。
阴间啊,阎王爷的地盘,这里竟能通到阴间,甚至阴兵都冒出来了,阎王爷有空的时候会不会出来溜达一圈?
我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有人用铁链子栓我脖子的事儿,连忙问道:“刚才有人用铁链拴我脖子,那个人是……”
“对,就是阴兵。”白衣道士咬着牙说道:“只不过,你已经算是行尸走肉,所以阴兵也没法奈何你。”
想想刚才我竟然被阴兵盯上了,我顿时从头凉到脚。
“走,咱们快点去囚林看看。”白衣道士说道:“我现在怀疑那个集市是……”
说到这里,白衣道士的话戛然而止。
我连忙问道:“你他妈倒是说完啊,别卖关子了。”
白衣道士立即摆摆手:“算了,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万一不是,不是白吓你一场吗?”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心思听。
我立即问白衣道士,小琪会不会有事儿?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罗天赐,听我的,现在除了我和你,不要再考虑别人的安危了,因为现在你我都自身难保。”
“你他妈就跟我说实话,小琪到底还有没有救。”我吼道,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眼睁睁的看小琪去送死,我不忍心啊。
白衣道士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有救是有救,不过就是麻烦点。”
“说说看吧。”我说道。
白衣道士说道:“小琪现在还是活人,阴兵是没资格把活人给弄死的。如果我们能在她死之前,找到你爷爷,你爷爷肯定有办法破坏阴狱,到时候小琪自然就能生还了。”
我立即点头:“可是,咱们现在到哪儿去找我爷爷呢。”
我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原野,感觉脑子疼。现在最艰巨的任务就是找我爷爷,毕竟他老人家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如果他对那个集市猜的没错的话,现在我爷爷和四爷爷,肯定已经被困在了那个集市里面,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得进那个集市里面才行。
不过,那个集市不普通,活人是没资格进入的,不过我现在算不得活人,可以尝试让我进入里面,打听爷爷的消息。
白衣道士的话,点通了我,我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性来。
小老鼠的主人,会不会是我爷爷?
四爷爷一直在骗我,所以他告诉我说我爷爷已经死掉的话,自然也不可以相信。
如果这一切成立,那么,被囚在囚林里的那个人,就是我爷爷!!
这一点并不难推断,白衣道士告诉我,说我爷爷可能被囚在了集市,那说明在集市刚形成的时候,我爷爷就在集市里面了,准确一点,应该说就在囚林里面了。
小老鼠钻进去的囚子,囚的很可能就是我爷爷。
至于我之前从活囚魔那里挖出来的尸体,根本就不是爷爷的,而是四爷爷的,要不然没法解释四爷爷的手指也少一根的现象。
至于为什么四爷爷都死了,我却还能见到他,就不得而知了。四爷爷本事通天,做到这一点,应该不算困难。
这么一想,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爷爷很可能是被囚在囚林里面无法出来,为了保护我,爷爷只能派那只小老鼠,来通知我一些事,让我对四爷爷有所防备。
四爷爷之前带我去囚林找表姐,完全就是个幌子。表姐已经被红眼给掳走了,四爷爷肯定知情。之所以还带我去囚林找表姐,很大可能性就是为了让我当诱饵,引出我爷爷。
至于找到我爷爷的目的,肯定没好事儿,说不定是想把爷爷给害死呢。毕竟四爷爷想利用我,而爷爷却为了保护我。
四爷爷肯定去囚林找到了爷爷,并且两人之间很可能发生过一场战斗。结果不巧的是,恰好这个时候,红眼促成了阴狱的形成,那个集市在阴狱形成之后也随之出现,爷爷和四爷爷都被困在了里面。
我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跟白衣道士说了一遍,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说的有道理,所以,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你爷爷。”
“没毛病。”我说道:“那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吧。”
我对那个集市很好奇,在路上一直询问白衣道士关于集市的事。
白衣道士告诉我,现在阴狱已经和阴间打通了,那个集市很可能是从阴间冒出来的,也就是俗称的鬼市。
鬼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只有拥有通行证的强者才可以。而且若是本事达不到,即便进去了,也很可能出不来。
鬼市我是听说过的,以前跟我妈逛庙会,就有简易帐篷搭建成的“丰都鬼市”,在鬼市里面有很多摆地摊的,卖的都是古董瓶罐,听说里面还有“阴物”,就是一些藏匿了鬼的古董。
白衣道士跟我说,这个鬼市,跟我见到的鬼市性质就不一样,我见到的鬼市,就叫地摊,里面卖的,很大一部分是赝品古董,交易方式也都是人民币,服务对象都是人。
不过我们接下来要打交道的这个鬼市,可就厉害了。这是真正的鬼市,在里面做买卖的,都不是活人,而且交易的方式也很奇特,有阳寿,精血,阴龄甚至鬼奴。
他们的商品,不止一些阴物,还包括打听阳寿阴龄,各种阴间天机,给家人托梦等等。
我听的是目瞪口呆,这么说来,之前跟我交易的老头儿,也是鬼了?
还有,为什么我一出现,集市里的那些鬼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要说因为我帅,我自认不如白衣道士,这家伙帅的连女人都妒忌。
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影子”和“心脏”的原因吧。
现在整座村庄,连同后山这里,都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地面的草都开始枯死了,半空始终笼罩着一层黑雾,黑压压的好像随时要下雨,阴风更是时不时的吹来,说这里是地狱都毫不过分。
我们艰难的在这种环境下前行,这种压抑的环境,让我的心情也跟着压抑。
白衣道士跟我说,我们头顶的这股黑雾,实际上就是怨气和阴气的结合体。在这种环境下,活人不可能活过七天,之后白衣道士一直强调“七天”这件事,听的我直犯恶心。
这家伙明显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直强调这事儿,还不是提醒我必须七天之内找到我爷爷,带他出去?
我说想让我爷把你带出去,行,以后把我当爷供奉着。
白衣道士立刻嘿嘿笑着说,别说把你当爷,把你当老祖宗都行,就是便宜我奶奶了。
这家伙脸皮可真厚啊。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那处鬼市。远远的,我就听到鬼市里热热闹闹的吆喝声,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不过即便表象再热闹,我依旧能感觉到鬼市里死气沉沉的氛围来。一想到这些小摊贩都是鬼,我就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让我一个人进去,跟这些鬼打听爷爷的消息?我还真有点害怕。
白衣道士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变的犀利,怪腔怪调的叫住了我:“罗天赐,你他妈不是玩老子的吧。”
我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白衣道士的意思。于是转身看着白衣道士:“你啥意思?”
白衣道士说道:“过来,蹲下。”
说着,白衣道士找了一片枯萎的草丛,潜伏了进去。
我有点糊涂了,这白衣道士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吃了一滩屎。
不过他藏起来,应该是有危险,我也连忙藏到了他身边。
白衣道士对我的态度恶劣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我:“把里面的液体,蘸到眼皮上。”
我问道:“这里边是啥东西?”
“印度神油。”白衣道士说道:“能开你的阴阳眼。”
我是后来才知道印度神油是个什么玩意儿的,白衣道士给我的,其实就是一瓶牛眼泪。
我犹豫了一下,有点害怕见鬼。不过我现在是没法逃避的,干脆是打开瓶子,倒了一捧在手上,就往眼睛上抹。
白衣道士心疼的掉眼泪,一把把瓶子夺过去:“蠢驴啊,你知道这一瓶在阴市值多少钱吗?我草,用手指蘸一蘸就行了。你娘没教你浪费可耻吗?”
“你提我妈我揍你。”
说来也真是奇怪,我抹上牛眼泪之后,眼睛有点晦涩难受,我艰难的睁开眼,却发现视线变的明亮了许多。看白衣道士,我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很小的粉刺。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粉刺啊。”白衣道士愤愤的道。
“还真有。”我说道。
“啊,哪儿呢哪儿呢……呸,快看鬼市。”
我立即朝鬼市看了一眼,这一看,我愣住了。
鬼市里面,竟弥漫着一股殷红的雾气,很像血雾,而那些原本看着正常的小摊贩,全身上下竟都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在血雾里面走来走去,好像搅屎棍,把血雾带的四处流动。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在鬼市的边缘,竟多了很多的“人”。
奇怪,刚才没抹“印度神油”的时候,我没看见这些人啊。联想到白衣道士跟我说,这东西能帮我开阴阳眼,我立即就闹明白了,那些凭空多出来的人,很可能是鬼。
我眨眨眼,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而当我看清那帮人的面目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万万没想到,那些竟是我已经死掉的乡亲们。乡亲们面无表情,身子轻飘飘的来回飘荡,在鬼市边缘一直徘徊着,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罗奶奶,三大爷,王寡妇,二柱子,甚至很多小孩子,都在队伍里,焦灼不安的来回徘徊。
我大吃一惊,拽了拽白衣道士:“这些是村里村民啊,村民不是一直都在村子里进行死亡循环呢吗?莫非,村子里的死亡循环停止了?”
白衣道士说道:“屁,村子里进行死亡循环的,只是乡亲们的怨气和阴气而已,因为怨气太大,所以会形成本体的模样。这里的,才是乡亲们的鬼魂。”
我深吸一口气:“乡亲们的鬼魂,为什么会集中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想通过鬼市去投胎?”
白衣道士说道:“如果能通过鬼市投胎,老子现在就自杀。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阴狱里的鬼,都无法离开,更何况投胎了。”
“说过吗?”
“当然说过,傻逼。”
“我不让我爷爷带你出去。”
“没说过没说过。”
很快,我便瞧见从鬼市里走出一个老叟。定睛细看,那不正是那天同我交易的老头儿吗?
“我草,这老头儿我认识。”
“你认识?那太好了。”白衣道士顿时兴奋起来:“这家伙是鬼市经纪人,如果想打听你爷爷的情报,可以从他入手。你竟然认识他,说不定他还能给咱们免单。”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没好意思把我坑了老头儿的事儿说出来,怕打消白衣道士的兴奋劲儿
老头儿昂首挺胸的站到乡亲们鬼魂面前,乡亲们立即凑上去,在老头儿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之后,老头儿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来。
我看见二柱子匆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包袱来,放在地上打开之后给老头儿看。
里面竟是人的眼珠子!该死,乡亲们用尸体眼珠子,到底要跟老头儿交换什么东西?
老头儿将眼珠子拿起来,仔细掂量了掂量,看表情应该很满意,他拿起眼珠子就转身回去了,乡亲们继续在外面等。
“用眼珠子也能买东西?”我问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点点头:“人身上任何东西,对鬼市的鬼来说都是好东西。”
“眼屎算不算?”
“当我没说。”
老头儿很快走了出来,在他身后,竟还跟着几个壮汉。壮汉都袒胸露背,穿着宽松的粗布裤子,每个人后背还背着东西,老头儿手中则拿着一双大头哈。
等他们靠近了,我立即望向几个人背着的东西。
他们背的东西很奇怪,竟然是烧给死人的纸楼和纸人,还有人拿着红色的“寿衣”,更奇怪的是,在人群中间,有个人拿着一张红色的纸,小心翼翼,那红纸看起来很宝贵的样子。
那些壮汉把背着的东西,交给了村民之后,就匆匆忙忙的折返回了鬼市,唯独老头儿还拿着大头哈,很是依依不舍。
“罗天赐,跟你说件事儿。”白衣道士忽然小声对我说道。
我扭头看着他:“什么事儿?”
“看见那老头儿手里拿着的大头哈了吗?”白衣道士说道:“那大头哈,很可能是你爷爷的。”
“你怎么知道?”我顿时紧张起来,爷爷还没死,怎么会有大头哈。
“别害怕。”白衣道士说道:“大头哈不一定非得死人才能穿。那大头哈上,有股气息和你很相近,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能会有如此相同的气息。”
“草。”我恶狠狠的骂道:“这老东西怎么有我爷爷的大头哈,他肯定知道我爷爷的下落。”
“重点不在这里。”白衣道士说道:“重点在于,乡亲们买这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是啊,乡亲们用眼珠子换来这些奇怪的纸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衣道士忽然冷冷的看着我:“怎么,都到这会儿了,瞒着我还有意思吗?”
“草。”听白衣道士那阴阳怪调的语气,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人话。”
“这些乡亲,不是你安排来买这些东西,给你娶媳妇儿的吗?”
我这才明白白衣道士之前说“玩我呢”是啥意思,感情他怀疑是我在指挥乡亲们,要结冥婚。
“娶你妹啊。”我勃然大怒:“少跟老子胡扯,老子娶媳妇儿,关一群鬼什么事儿?对了,你还真别说,之前四爷爷还真让乡亲们帮忙张罗我的婚礼来着。那红眼还告诉我说,我或者他,谁若是去了表姐这个圣魂,表姐就能孕育出活囚王来,到时候就能主宰阴狱了。莫非……”
我和白衣道士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道:“是给红眼张罗婚礼。”
我当即就坐不住了:“我草,表姐还在红眼手里,我不能让红眼娶表姐。”
“废话,当然不能。”白衣道士说道:“想破坏他们的婚礼,其实很简单。”
我连忙问道:“快说,怎么破坏?”
白衣道士说道:“知道那张红色的纸是什么吗?还有那双大头哈,代表着什么?”
“知道。”我说道。
白衣道士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还用你干什么,你再卖关子,我揍你信不信?”
“那红纸,是新娘的红盖头。那大头哈,代表的是高堂。”白衣道士有板有眼的说道:“结冥婚,不是办事儿了就成,必须得按流程来走,走完流程,才相当于领了结婚证,受法律保护。”
“只有成为正规的冥婚夫妻,才能孕育出活囚王来。冥婚流程有个重要环节,就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红眼说起来,和你是同根同息,他的高堂,就是你的家人。那双大头哈是你爷爷的,有你爷爷的生气在里面,完全可以充当高堂的角色。”
“如果我们能把那双大头哈偷过来,嘿嘿嘿,除非是拜你,否则绝没办法完成冥婚仪式。”
“你笑起来真恶心。”我说道:“不过你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你去偷。”
“没问题。”没想到这货爽快的答应了:“我去偷,你把那帮鬼给我灭了。”
“那叫抢,不叫偷。”我说道:“你不是本领通天吗?你能不能把大头哈抢过来?”
白衣道士沉思片刻,有点为难,不用说我就知道白衣道士不是这些鬼的对手了。
“走。”我看乡亲们带着嫁妆和大头哈离开了,连忙拍了白衣道士一下:“跟上去,找机会偷了大头哈。”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在后面跟踪乡亲们。良久之后,白衣道士有点难为情的跟我说道:“其实……我痔疮犯了,要是我全盛时期,这几只鬼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我随口问了一句带尺子了吗?白衣道士愣了,问我要尺子干嘛,我说量量你脸皮多厚。
白衣道士生气的说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什么叫我脸皮多厚,我根本就不要脸,没脸皮。
乡亲们带着嫁妆和大头哈,一直朝村庄走去。
看来红眼是准备在村子里结冥婚,不知道现在红眼在不在村子里。
另外表姐既然在红眼手中,不知道红眼会把表姐藏在哪儿,这几次见到红眼,我都没见到表姐。
于是我担心的问白衣道士,红眼会把表姐藏在哪儿,会不会欺负表姐?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让我尽管放心。雪月是圣魂,在没结婚之前,男人碰一下就算不得圣魂了,结了婚也白搭。
我松了口气,然后问白衣道士,那些活眼囚,到底去了哪儿。上次活眼囚逃走,肯定是因为害怕阴兵吧,不知道阴兵或活眼囚会不会伤害我妈。
白衣道士让我尽管放心,我妈的尸体,只能算是行尸走肉了,里面只有一魂一魄,至于剩下的两魂六魄,现在应该还在阴狱里游荡。阴兵是不会抓不完整的魂魄的。
至于活囚尸,更不会伤我妈了。因为活囚尸是爷爷做出来的,跟我妈算一家人。
这估计是近段时间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白衣道士还提醒我,现在首先得把大头哈偷出来,不能让红眼给我戴绿帽子,然后再去找我爷。
他忽然问我,去找那个老头儿经纪人打听我爷的消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毕竟我认识那个经纪人老头儿。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告诉白衣道士,说到时候白衣道士可以去,见到老头儿提我名字就可以了。
我不想见那老头儿,因为老头儿非让我给他当女婿,他闺女长得可带劲了,你这么帅,你去了说不定老头儿会看上去,让你给他当女婿呢……
白衣道士却并不理我,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忽然变的凝重起来,眼神之中竟满是疑惑。
“怎么了。”我问道。
“快蹲下。”白衣道士立即蹲下身子:“妈的,有古怪。”
我吓的立即蹲下身子,莫名其妙的看着白衣道士:“怎么了?”
他说道:“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哭?这哭声好大的怨气。”
我立即竖起耳朵听,果不其然,我听到有女人幽怨的哭声,夹杂在风中飘来,声音很虚,很缥缈,不过我断定那的确是女孩子在哭。
我的神经当即紧绷起来,这哭声会不会是表姐的,抑或是小琪。
不过结果却让我失望,这女孩儿哭声很陌生,听起来不像我们村的。
我眉头紧皱号,看着白衣道士:“这声音我很陌生,会不会是有陌生人来阴狱了?”
“不是。”白衣道士摇摇头:“这哭声中怨气很大,我怀疑是鬼的哭声。”
“好像是从村子里传来的,走,回村子去看看。”
白衣道士立即点头,小心翼翼的带我往村子里走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那哭声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一阵幽怨的唱戏声,从那个方向飘来。
我仔细听了听唱词,唱的好像是京剧《白蛇传》。
这声音很清冷,充满幽怨,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孱弱的女声倒是挺好听的。
我疑惑了,心道莫非红眼娶媳妇儿,还请来了戏班子?
白衣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继续跟他往前走,别分心。
我们跟着乡亲,很快便来到了村庄。cc
远远的,我就瞧见村头不知什么时候竟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戏台子。
只不过那戏台子看上去很破旧,一个砖头垒砌的平台上,用竹竿搭建起一个简易的棚子,蒙竹竿的塑料布都已经很破了,到处都是窟窿,随时可能倒塌。
不过,戏台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但幽怨的唱戏声,正是从戏台上传来的。
乡亲们看见戏台子,速度都加快了。
“有古怪。”白衣道士说道。
“废话。”我说道:“这戏台子有什么古怪?”
“光有人唱戏,却不见人影。”白衣道士说道。
“我知道。”我说道:“这是为什么?咱们不是抹了牛眼泪吗,应该能看见鬼的吧。”
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用手指蘸了一下牛眼泪抹到了眼皮上:“我靠。”
看他反应这么大,我当即吓了一跳。肯定是牛眼泪失效了,所以这次重新抹上牛眼泪,白衣道士又看见了鬼的真面目。
“你看见什么了?”我问道。
“啥也没看见。”白衣道士看我要发怒,连忙解释道:“正是因为啥也没看见,这事儿才更诡异,不是吗?”
这时,乡亲们已经走上了戏台子,戏台子上的唱戏声,戛然而止。
我看着乡亲们走进了后台,不过很快便出来了,出来之后,手中的嫁妆和大头哈就不见了,看来是放在戏台子的后台了。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乡亲们出来之后,戏台子后面又走出来了一个人。我定睛细看,那不是红眼又是谁?
红眼怎么在戏台子里面?
我当时就有一股冲上去把红眼给活活打死的冲动,不过考虑到我打不过他,还是压住了这股怒气。
白衣道士在戏台子后台,表姐会不会也在后台?这个想法让我一阵激动,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表姐的线索。
红眼似乎给乡亲们下了一道命令,乡亲们听完命令之后,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村庄,往后山的方向飘去,速度很慢,看上去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红眼在让乡亲们找什么?不会是出来找我的吧。
红眼看乡亲们都离开了,他也是径直转身回村庄了。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啊,这个戏台子太神秘了,我们可以趁红眼不在这儿,调查清楚戏台子的秘密。
而且大头哈在里面,表姐很可能也在,说不定事情就这么轻松的给解决掉了呢。
我问白衣道士,咱们现在要不要进去?
白衣道士说道:“你进去,我给你打掩护。”
“好。”我立马点头:“遇到危险谁跑谁孙子的。”
“放心。”白衣道士说道:“你活不成我也活不成,我肯定不能跑。”
我和白衣道士从旁边草丛绕着走过去。
而当我们往戏台子靠近的时候,那清幽的女人哭声再次传来,而且这次竟然还有“台词”:“呜呜,爷爷,你在哪儿,老大,老二和老三都丢了,我对不起您啊爷爷,呜呜,是我没照顾好三个弟弟。”
“爷爷,我错了,我不该让三个弟弟走丢的,呜呜。”
“《白蛇传》还有这台词?”白衣道士小声问我道。
“没有。”我说道:“这女人应该是真的在哭,好像有伤心事。”
“嗯。”白衣道士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罗天赐,这戏台子和女鬼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我怀疑戏台子老早以前就已经在村子里了,包括那女鬼,很可能是阴狱形成,把女鬼和戏台子都给刺激出来了。”
我仔细想了想,别说,以前还真听我妈说过这个戏台子的事儿。
那是在文革那会儿。
村里有个女娃叫方灿,长得很水灵,十里八村都知道方灿是个大美人儿,据说登门说亲的,都把她家门槛给踩烂了。
后来村子来了个戏班子,看方灿长得水灵,就想收为门下弟子。
那会儿唱戏的很吃香,能赚大钱,说不定还能成角。班主和方灿的父亲一拍即合,方灿就随拜了班主为师,随戏班子四处唱戏。
方灿原本就长得好看,嗓音也很甜美,结果一炮而红,据说在县城里都成了名角,名利双收,好不风光。
甚至有一次方灿回村里唱戏,村里特意给戏班子搭建了一个戏台子,来祭奠方灿。
但好景不长,轰轰烈烈的大灾难很快席卷全国,在破四旧的风气下,戏班子只能唱样板戏。
可方灿擅长的却是《白蛇传》等传统戏剧,这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是绝对不允许的。戏班子解散了不说,甚至戏班子的人还受罚,打扫卫生,看守所批评教育,挨批斗那更是免不了的。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还好一点,据说如果肯牺牲身体,能赢得上头人物的青睐。
但方灿却是从小在农村长大,封建思想很重,死活不肯同意某个权势人物的追求。
于是,那个权势人物一怒之下,就让手下拉着方灿到处pi斗,甚至还pi斗到家乡来了。
白天批斗,晚上就把方灿关到戏台子上挨饿受冻,即便如此,方灿依旧咬牙坚持。
但某一天清晨,方灿忽然上吊自杀了,衣服凌乱不堪,头发也乱蓬蓬的。
村民们都没声张这事儿,因为大家昨天夜里都听见村里来了汽车,还有方灿尖叫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权势人物把方灿给那啥了。
女人不嫁就死,是不能入祖坟的。乡亲们干脆就在戏台子旁挖了个坟,把方灿给埋了。
但之后诡异的事就不间断了,戏台子晚上经常传来女人清幽的唱戏声,而那声音分明是方灿的。
村民都知道方灿是死不瞑目,就偷偷找来了同样挨批斗的李瞎子。
李瞎子来了之后,就让村民把戏台子拆了,然后找来了几条蛇,在方灿的墓上挖了个洞,给蛇做了个窝。
说来也奇怪,自打那之后,村子里晚上就清静了下来,再也没有方灿的哭声和唱戏声了。
当然,树大招风,李瞎子这个“牛鬼蛇神”宣扬封建思想的事还是传到了那帮人的耳朵里,结果李瞎子被那帮人给生生折腾死了。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戏台子上唱戏的女人就是方灿了。
我于是把方灿的事跟白衣道士说了一遍。
白衣道士听了之后,停了下来,眉头紧皱,表情有点紧张:“罗天赐,这个女人是含冤而死的,而且还是被男人强女干之后才死的,怨气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待会儿你进去之后,若是她出现,到时候你千万不要惹怒对方。” 我狠狠白了一眼白衣道士:“凭啥让我进去?”
白衣道士说道:“你听我说完,如果你按我的指示去做,我保证你不会有危险。至于我,本身阳气重,而且长得又帅,进去的风险是你的两倍还多,到时候很可能我俩都走不脱。”
我知道白衣道士说的是真的,方灿是因男人而死,那他肯定会憎恶男人。白衣道士是修行者,阳气重,方灿对白衣道士肯定会厌恶。
而我却不算活人了,唱戏女鬼对我应该没那么大的怨气。
为了表姐和大头哈,这个风险,我冒了。于是我问白衣道士待会儿我要怎么做。
白衣道士说道:“很简单,待会儿你进去之后,若是对方看你是死人的话,可能不会找你茬。但事没有绝对,若是对方真找茬了,无论她问什么,你就只管说我是个娘们就行。你是死人,她是无法判断你的性别的。”
“你们俩都是女人,她不会为难你的。”
“真恶心。”我骂了一句:“你才是娘们儿呢。”
“我要是个娘们儿,我都得把我自个儿给娶了。”白衣道士还摸了摸自己的小白脸,一脸的骄傲。
“对了,你说那个李瞎子为啥要在方灿的坟上给蛇做窝啊。”我问道。
“这个,少儿不宜,嘿嘿嘿嘿。”白衣道士自个儿猥琐的笑了起来。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白衣道士还是告诉我了其中典故。因为蛇长的像男人命根子,李瞎子在蛇上稍微施点法术,就能让方灿把那条蛇当成那玩意儿。
方灿死在那玩意儿之下,肯定十分憎恶那玩意儿,她会把怨气都撒到那条蛇身上,怨气一旦化解了,她自然不会再找乡亲们的麻烦了。
我忽然觉得那条蛇挺可怜的,长成那样也有罪。
等我们靠近了戏台子之后,那女人唱戏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糟糕,我俩该不会被方灿发现了吧。
白衣道士捅了捅我的屁股:“快别愣着了,赶紧上去。”
我再次警告白衣道士:“谁跑谁孙子的。”
我从侧面爬上戏台,朝后台走去。
真正的戏台,早就已经被拆掉了。这个戏台肯定也是方灿的怨气形成的,我这会儿应该是在地面上走,是我的眼把我给欺骗了。
上了戏台之后,周遭温度瞬间下降很多,那种冷,深入骨髓,我的手和脚都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戏台上冷冷清清,风吹的塑料布哗啦哗啦的响,尽管如此,我依旧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快,我便来到了后台入口处,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的掀开了门帘。
刚掀开门帘,就从里面吹来一股凉飕飕的风来,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不知为什么,那股风里好像夹杂着一股香气。这香气我很熟悉,就像少女的体香,我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
后台甚至比戏台子还要荒凉,简陋。里面只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面破烂镜子,桌子和凳子都已经破烂的不成样了,估计已经没法坐人了。
我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方灿,以及乡亲们送进来的嫁妆和大头哈。
这让我有点头疼,看来我得到里面去找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衣道士,这货正蜷缩在戏台下面给我望风,我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里面那种女人体香,让我沉迷。奇怪了,这凄惨清冷的后台,哪儿来的少女体香?莫非鬼也能散发出少女体香?
我在四个角落里找了个遍,也并没有找到大头哈和嫁妆。我又抬头看了看棚子上头,上边是竹竿和塑料布,也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草,他们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那阵幽怨的哭声,却忽然再次响起:“爷爷,我对不起您老人家,三个弟弟都不见了,呜呜,呜呜……”
这声音把我吓坏了,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滚蛋。不过考虑到白衣道士的话,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往外面走。
“三弟,你回来了,呜呜,总算找到你了,呜呜呜……”忽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给抱住了。
虽然对方力气很轻柔,可我发现无论如何我也迈不动一步路了。
糟糕!我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这情况跟白衣道士说的不一样啊,白衣道士说她只会问我话,没说她会抱我啊。一时间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三弟,你跑哪儿去了,姐姐找你好久,也没找到你,你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你吗?”
那女人一直在哭着说话。
我能分明感觉到,那女人的脸贴在我的脖子上,她说话的时候,嘴里的气息都是香的,少女的芳香气息。
简直日了鬼了,当时我蛋都跟着疼了,该死的白衣道士狗屁不懂,他跟我说的情况,根本就没发生,人家压根就没问我话,这货太他妈孙子了。
这个女人非但抱住我,还把我认作了三弟,这事儿可咋整?
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按白衣道士说的去做:“我是个娘们儿,我就来找一样东西。”
“三弟,你怎么了?”女人很吃惊的说道,同时她的手缓缓摸向我的额头。
那只手虽然冰冷,不过却很柔软,水嫩,很舒服:“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我这会儿已经把白衣道士祖宗十八辈给问候了个遍,人家根本就不信我是个娘们儿啊。
不过我不肯放弃:“大姐,我真是个娘们儿,我来找东西的。”
“哎,你傻了。”方灿说道:“天赐,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
那会儿我差点没跳起来,这女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竟然还说我是她三弟,这到底啥情况?蹦出来一个红眼双胞胎,就够让我恶心的了,现在竟然又跳出来个女鬼大姐,我爸不像那种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当时还能怎么办?狗日的白衣道士耍我,我不能不报复啊,那不是我罗天赐的作风。
我立即喊道:“大姐,外边有个纯爷们儿,长得帅又风流,比吴家庄的吴彦祖还帅,你去找他吧。”
我刚喊完,门外立刻响起白衣道士的叫骂声:“罗天赐,我是你爷爷。”
之后,白衣道士就准备逃走。
不过,我这个便宜大姐可不会给白衣道士这个机会,我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我的身子,径直穿透了后台的墙,飞了出去。
妈的,总算搞定了,我松了口气。
当然,我不能不管白衣道士,经历这么多,我还是把这家伙当哥们儿的,我毫不犹豫的就要跑出去,准备去帮白衣道士。
可是,我刚往前走了一步,却立即停了下来,目光不自觉的往镜子里面望去。
刚才我经过镜子的时候,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镜子里的我,有点异样。
而我这么一看,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我分明瞧见,镜子里的我,身上竟笼罩着一层影子。
可是,那影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啊!
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他妈不是是死人,没有影子了吗?我身上又怎么忽然出现了一个别人的影子?
确切的说,我身上的“影子”,应该算是一层黑气。
那团黑气,呈现出的模样好像一只老鼠。尖嘴猴腮,四肢短小,身子很胖,我稍稍转了个身,发现后面竟还有一条尾巴。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好,没有尾巴。
该死,我他妈不是没有影子了吗?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老鼠影子?我立即低头看自己,身上也并没有啥异样啊。
这影子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儿?
就在我为这大老鼠影子感到头疼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白衣道士的声音:“罗天赐,快……快逃啊……”
我这才想起白衣道士来,匆忙跑出去,准备救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此刻正半跪在地上,双手捉着桃木剑,桃木剑狠狠刺入地下,他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念咒抵御那女鬼。
这姿势,还真有点帅,跟电视上捉鬼道士似的。
我特意看了一眼女鬼,确定自己没见过她。她长得的确漂亮,甚至比表姐还要有气质,一头披肩长发,鼻子和嘴都很小,眼睛好似葡萄,看上去很有灵性。
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当鬼真是可惜了。
她周身散发出一团黑气,和表姐释放出的黑气很像。那团黑气好似一条蛇,围绕着白衣道士转,白衣道士抵抗的很吃力,我分明看见有一些黑气钻进了白衣道士体内,白衣道士的印堂开始发黑。
白衣道士艰难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怒吼道:“快……快逃出戏台子,她被囚在了戏台子,出不去。”
“妈的,不是说了谁跑谁孙子吗?”我做人很有原则,白衣道士是为了救我才被女鬼缠住,此刻我又怎能为了活命而把白衣道士丢下呢。
说着,我就举着杀猪刀冲了上去。
白衣道士怒吼道:“滚,老子有办法逃出去。”
我不管白衣道士,径直举着杀猪刀要砍向女鬼。
没想到女鬼害怕了,我举着杀猪刀冲上去,女鬼竟自觉的躲开了,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弟弟,你怎么为了这个臭男人,对姐姐下手呢?”
“弟弟?姐姐?”白衣道士当即楞了一下,可能是阴气入体,他很虚弱的瘫在地上喘粗气:“罗天赐,这是你姐姐?”
“她还是你娘呢。”我白了一眼白衣道士,将他搀扶起来:“你怎么这么业余?我都能驱赶的鬼你驱赶不走?”
白衣道士摇摇头:“不对劲不对劲,一把杀猪刀还威胁不到她,她是不愿伤害你。”
不愿伤害我?真把我当弟弟了?她应该不会认错人啊,因为她知道我是罗天赐。同名同姓?或者是把我当成红眼了,红眼才是她弟弟?不对啊,红眼又不叫罗天赐。
方灿有点生气的努努嘴,我竟觉得这鬼有点可爱……
“弟弟,既然是你朋友,我暂且饶他一命。”
我刚想辩解,白衣道士却戳了戳我的屁股,意思是顺坡下驴,就当自己是她弟弟,这样要大头哈的话,她应该会给我。
我于是说道:“姐,刚才我发烧了,有点意识不清醒。对了,那个大头哈你藏在哪儿了?”
方灿问道:“你说的是爷爷的大头哈?”
我立即点头:“对,对。”
方灿说道:“哎,你们哥俩到底搞什么啊。你二哥刚把大头哈放我这儿,你就要拿走。算了,既然你想拿走,就拿走吧。爷爷现在也不见了下落,给你留着当个念想也好。”
“二哥?二哥是谁?”我脑子懵了,把大头哈放这儿的,是红眼啊,方灿怎么说红眼是我二哥?莫非,那红眼真是我双胞胎哥哥?
我顿时一阵心寒,我怎么从来没听我妈提起过我还有哥哥的事儿啊,而且方灿说我是老三,红眼是老二,那老大是谁?
不过我很快释然了,这个女鬼估计是个神经病,逻辑思维错乱,她的话能往心里去吗?
我和白衣道士跟在女鬼身后走向后台,白衣道士小声问我真不认识这个美女姐姐?我摇摇头说当然不认识,白衣道士有点怅然若失,小声嘀咕着说要是能收这么漂亮的气质女鬼当鬼奴该多好,以后能省一大笔费用。
啥费用?逛窑子的费用?草,这白衣道士口味真重。
我们跟着方灿进了后台,方灿用手指了一下那张桌子:“在桌子底下,你挖出来吧。”
我立即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桌子下面的土果然是新的。我就纳闷儿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红眼到底是怎么把那么多东西埋下去的。
我和白衣道士立即开始搬桌子搬镜子。在搬镜子的时候,我还特意朝镜子里看了一眼,看看我的影子还是不是大老鼠。
果不其然,那个大老鼠的黑影依旧如影相随,我失望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白衣道士在我身后小声问道。
我连忙说没事儿,就准备搬走镜子。
等等,不对劲!白衣道士明明站在我身后的,可为什么镜子里面没有白衣道士
我还以为看错了,连忙揉揉眼仔细去看,可让我绝望的是,镜子里面依旧没白衣道士。
我草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连忙扭头去看,白衣道士就站在我身后,镜子里面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莫非,白衣道士是鬼?只有鬼才不会被镜子照见啊。
日他妈,一只鬼整天跟着我,到底想干啥?是对我有所图谋?还是想害我?
可是不对啊,鬼不应该都怕桃木剑的嘛,刚才白衣道士明明使用了桃木剑,而且他也不怕我手中的杀猪刀。
这件事我必须调查清楚,不过不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大头哈找到。
白衣道士不断催我赶紧干活,我于是把镜子放下,在后台找了一把铁锹,就开始干了起来。
我一边干活,一边仔细观察白衣道士。这家伙看起来一切正常,脚下有影子,面色红润,身子灵活,一点不像鬼。
方灿在一旁有点伤感的自言自语:“天赐,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咱们四个人相依为命,在下面一直过的好好的。别看咱们没血缘关系,可是我却把你当亲弟弟来看了,你们兄弟三个,我就疼你,有好吃的,都给你吃,冬天怕你冻着,我就抱着你睡,下雨天怕你淋着,我用身体给你当伞。哎,现在你们哥仨都长大了,自己逃走了,难道是把姐姐给忘了吗?你知道这段日子,姐姐想你们都快想疯了……”
看来这方灿的神经病病得不轻呢。还抱着我睡,下雨天用身体给我当伞,呵呵,他的逻辑思维彻底混乱了。
这时我发现白衣道士的鼻血都流出来了,于是提醒白衣道士,白衣道士一边擦鼻血,一边嘿嘿笑着问道:“小子,被这么一个绝色气质美女给抱着是什么感觉?”
我呸了一句,没理他。
很快,我们便挖到了东西。在这堆泥土下面,竟有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下面应该是有地洞吧,于是我和白衣道士立即把青石板给挪开了。
青石板下面,竟果真有一个“地洞”,不过,这“地洞”很小,仅仅能放得开两双鞋。
爷爷的大头哈,就放在那个地洞里面。不过诡异的是,一条青色小蛇,此刻正用身体将大头哈团团包住。
更离奇的是,那条青蛇的尾巴竟被一根桃木桩给钉住了,这条蛇根本无法离开。
“我草。”白衣道士忽然尖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个女鬼,是个蛇精,这条青蛇就是她的本体。”
啥?
啥?
蛇成精了?不对啊,方灿以前就是村里的村民,是人死后变成的鬼,怎么会是一条成精的蛇呢?
这时,方灿走了上来,看着那条小青蛇,满脸哀伤:“哎,天赐,你还记得吗,咱们四个人,就在这个小地方生活了十几年,真怀念那个时候啊,咱们四个人相依为命,把彼此当成最亲的亲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衣道士,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气质美女不是神经病了。
至少,她说她在这底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事,应该是真的。至于我们“哥仨”也在这下面陪她的事儿,我就有点摸不透了。
白衣道士将大头哈拿在手中,目光死死盯着那条小蛇:“这位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通过夺舍的法术,将这条蛇占为己有的吧。除非有高人相助,否则你是无法夺舍成功的。”
方灿点了点头:“嗯,是爷爷帮我夺舍的。爷爷说如果我不夺舍,怕是会魂飞魄散。而作为回报,我一直在下面看着他们哥仨。”
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表情很严肃:“罗天赐,你是否有本命鼠?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你的本命鼠,可能跟青蛇被囚在这下面相当一段时间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本命鼠?本命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衣道士说道:“本命鼠拥有着和主人相同的命格,无论是气运还是性命,都是关联一起的。而且制作本命鼠相当需要法力,过程非常繁复,普通的道家高手也无法做出本命鼠来。”
“也就是说,你的本命鼠和红眼的本命鼠,甚至那个没出现过的老大的本命鼠,也全都是你爷爷做出来的。至于给你做本命鼠的目的,我就不清楚了。”
白衣道士深吸一口气:“你的本命鼠和你命格气息相同,也难怪方灿会把你认作弟弟了。”
“你的意思是,本命鼠的生死,都跟我息息相关?”
白衣道士点头如捣蒜:“一点没错。”
“如果有人杀死我的本命鼠,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也得死了?”
白衣道士再次点头:“虽然我也不愿这种情况发生,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和白衣道士对视了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恐惧和紧张:“那些乡亲们,是不是去找你的本命鼠了。”
听白衣道士这么一说,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乱了。是啊,那些乡亲们十有**是去找我的本命鼠了。
不行,绝不能让本命鼠落入乡亲们手中。到时候红眼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本命鼠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对白衣道士说道:“那咱们就别耽搁时间了,赶紧去找本命鼠吧。”
白衣道士立即点头,然后小声问我,要不要把表姐放走?
我看了一眼表姐,一身华丽戏服,将她的小身板衬托的很性感,很是美好。再联想到她这些年也没少照顾我的本命鼠,我决定把她放走,毕竟她也是一只可怜的鬼。
我把想放走方灿的想法,说给了她听。
方灿听我要放她离开,她的眼泪顿时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弟弟,你不要姐姐了吗?你要赶姐姐离开?姐姐和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真舍得吗?姐姐把你当亲弟弟,我不愿离开你……”
我有点为难的看着白衣道士,听姐姐的意思,她好像是想跟我走。
白衣道士有点欣喜的点了点头:“那个,美女,如果我们遇到危险的话,你会帮我们的吧。”
方灿立即说道:“谁敢欺负我弟弟,我要他魂飞魄散。”
白衣道士说道:“那好,那你就跟着我们吧。”
白衣道士蹲下身子,将桃木桩给拔了下来。
而表姐却立即化作一阵风,钻入了小青蛇体内,小青蛇缓慢的从下面蠕动起来,盘在了我的腿上。
我把大头哈拿过来,自己亲自拿着。我现在还想着镜子照不出白衣道士的事儿,所以对他有点不放心。
白衣道士却全然没察觉到我对他的质疑,只是带着我出去找我的本命鼠。
我猜测那本命鼠,就是当初从尸体眼睛里钻出来的两只小老鼠。
那尸体到底是爷爷的,还是四爷爷的,现在我也不敢确定。红眼当初把那具尸体囚起来,目的就是要逼出两只本命鼠。
在关键时刻,两只本命鼠从尸体的眼睛里钻出来逃走了,一直逃到了囚我妈的囚子里。当时红眼打不过我妈,所以并未捉到两只本命鼠。
现在想来,感情红眼从一开始就知道本命鼠的事,不过我觉得他捉本命鼠,目的应该不是想弄死我,而是有别的想法。
因为红眼曾跟我说过,说有本命鼠在,他无法杀死我。
至于是什么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在路上,我把红眼的事儿,说给了白衣道士听。
白衣道士沉吟片刻,告诉我说,如果红眼说的是实话,那么我和红眼的命格,很可能被爷爷动过手脚,我若是死了,也会影响到红眼。
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爷爷很可能已经料想到会发生现在的事情,所以糟糟就动了我俩的命格,让红眼不敢杀我。
我忽然想起,我见到那两只本命鼠的时候,两只本命鼠是被红绳拴在一块的,我立即告诉了白衣道士,白衣道士说如此看来,我和白衣道士的命格,的确是被爷爷拴在一块了。
至于红眼找本命鼠的目的,很可能是红眼想破除掉我俩命格之间的牵连,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我了。
我这会儿很想问问方灿,那个红眼为什么会把嫁妆存放在她那里,他去找方灿到底做什么。
不过我问了几声,方灿都没理我。我于是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小青蛇盘在我的腿上,好像睡着了。
白衣道士让我别问了,方灿被桃木桩钉在戏台子这么久,刚摆脱了桃木桩的束缚,肯定会影响到她的阴气,她这会儿应该很虚弱,是听不见我的声音的。
我只好不去问。
我忽然想起嫁妆的事来,之前我们只找到了大头哈,却并未见到嫁妆,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说道:“很简单,那些嫁妆,都是阴间的东西。刚才我们的牛眼泪已经失效了,自然看不见嫁妆。”
我点了点头,又跟白衣道士要了两滴牛眼泪,抹在眼睛上,这样若是碰到乡亲们的鬼魂,我还可以提防着点。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小青蛇围着我的腿转了起来,我立即低头去看,发现小青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苏醒了。
我刚想开口问方灿几个问题,方灿的声音,却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了。
这应该也是鬼拥有的“特异功能”之一吧。
“天赐,你身边是不是还带着另外一只鬼?别说话,用脑子想就可以,我不想让别人听到我们两个的谈话。”
表姐的话把我问愣了,什么我带着鬼?我立即在脑子里用意念回答:“没有啊。”
“奇怪。”表姐说道:“那为什么那只鬼,一直跟着你?”
“啊?”我吓了一跳:“表姐,哪儿有鬼?”
“你扭头看看。”表姐说道。
我立即扭头去看,不过身后却是阴森森的荒野,哪儿有鬼影?
“表姐,我没看到鬼啊。”我说道。
表姐说道:“你仔细看看,偏西北方向。那好像不是一只正常的鬼,如果不是我灵觉强大,我甚至都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我立即朝西北方向望了过去,这么一看,还真被我瞧见了什么。
在西北方向,赫然有一道十分模糊的黑影。那黑影看上去很高,足有正常人的两倍高,不过身子却十分瘦,那鬼影始终徘徊在十几米远的距离,我看的并不真切,恍恍惚惚勉强辨认出是一个人影。
“他跟了我们很久了吗?”我心有余悸,想到我们这一路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阴森森的鬼眼给看的清清楚楚,我这心里就发毛。
“嗯。”方灿回答道:“在你刚去戏台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他了。起初当他是孤魂野鬼,或者你的朋友,也就没在意。”
“不过后来我发现那只鬼一直跟着你,而且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知道它是怕被你发现,这才意识到那鬼东西不正常。”方灿说道。
“你能判断出那是一只什么鬼吗?”我问道:“怎么长得这么高,我们三个人联手,能不能打败对方?”
方灿沉默了片刻,语气之中有点没把握:“普通的鬼,我能感受出他们怨气的强弱,可这只鬼我却感觉不出来,看来它非等闲之辈,咱们最好还是小心点的好。”
我点了点头,心道现在最好还是避免节外生枝,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两只本命鼠。
大头哈拿到了,红眼暂时无法和雪月表姐完婚,如果我再因为本命鼠而丢命,那我所做的一切就没意义了。
至于那个跟踪我们的鬼,既然尚未对我们不利,就暂且不理,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时白衣道士注意到我的异样,问我扭着脑袋看啥呢,后边有美女啊。
我随口问道你喜欢高个的还是喜欢矮个子的。
白衣道士说道当然是喜欢高个的了。
“恭喜你,咱们身后就有一个大高个。”我说道:“三米多高。”
白衣道士立即扭头去看,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三米多高那是电线杆吧,你小子耍我。”
“就西北方向,你仔细看看。”我提醒白衣道士,希望白衣道士能知道那大高个的底细,知己知彼,万一真打起来胜算还大点。
白衣道士立马朝西北方向望去,不过却告诉我说还是没看到什么。
怎么可能,我都能看到的鬼,白衣道士会看不到?这货故意蒙我的吧。
这时,一个奇怪想法忽然在我心中升起,那个大高个鬼,该不会是和白衣道士一伙的吧。
白衣道士说不定是真的想害我,可能是他知道打不过我,所以在利用完我之后,他会使用道术,驱使那只鬼来对付我。
现在之所以还没让那只鬼对我下手,是因为他的目的还没达成……
要不然为什么白衣道士不承认我们被鬼给跟踪了?看不到?我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到的鬼,他会看不到?
妈的,很有可能是这样。这会儿我都恨不能把白衣道士给阉了,这家伙藏的太深了。
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拆穿白衣道士,我得敲打敲打这家伙。
我简单的“哦”了一声,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之后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我们继续前行,那只大高个鬼也继续跟着。
往前走了一段路,那只鬼始终在西北方向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执意停下来,假装系鞋带,白衣道士继续往前走,那大高个鬼也并没有因为我停下来而停下,依旧继续跟着。
白衣道士看我没跟上,就停下来,扭头催我赶紧走。
我点点头,匆忙跟了上去,并且执意加快速度,把白衣道士甩在了身后,同时仔细观察那只鬼。
那只鬼却并未因为我加速而加速,依旧和白衣道士保持相同距离。
妈的,看来那只鬼的的确确就是跟着白衣道士了,一人一鬼根本就是一伙的。
我草他大爷的,被我抓到确凿证据证明他俩是一伙的,我得先把白衣道士给解决了才行。
要不然等白衣道士驱使鬼对付我的时候,我很可能遭殃。
而且我也想看看,白衣道士跟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假装没看见那只鬼,若无其事的跟着白衣道士继续往前走。
说来也是奇怪,我们走了很长时间,竟然连乡亲们的鬼影都没瞧见,真是搞不明白乡亲们到底都去哪儿找本命鼠了。
我们还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阴狱的范围,竟然扩张了。
在村东头的方向,有一片树林。之前我来过这里,阴狱尚没有把树林给吞并进来。可是现在,这片树林有一大半竟然在鬼域里面。
要知道树林的另一面,就是吴家庄啊,这阴狱还能扩张?到时候吴家庄被卷进来,肯定又会发生“人吃人”的悲惨事件吧。
我心中一阵慌张,如果吴家庄的人被卷进来了,到时候是不是得他们死光之后,我才有可能离开阴狱?现在的我,实在是经受不住活人自相残杀的画面了。
我问白衣道士,我们村子成阴狱,外面的人能不能看出村庄的猫腻儿,比如瞧见村子整个的被乌云弥漫,里面阴森恐怖。他们瞧见这沉沉死气要朝他们村子蔓延,会不会提前离开村子。
白衣道士无奈的叹了口气,告诉我说外面的人看阴狱,只能看到大雾弥漫,根本不会往阴狱方面想,除非有高人才能察觉到这大雾带给他们的威胁。
而且乡亲们看到这里大雾弥漫,很可能会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到这里面查探究竟。而一旦他们进入阴雾范围,就会被这里强大的阴气影响到心智,很可能会迷路,走进阴狱里面来。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看来这里以后还会继续重复杀戮,我不知道我再次见到那场面,能否承受得了,会不会被活活逼疯。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阴狱就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了。
在黑夜中找本命鼠,绝不是理智的选择,因为方灿告诉我,到了晚上,阴狱里所有的鬼东西都会出来走动,阴兵,鬼魂,活囚尸,活眼囚,无论我们遇到任何一样鬼,都是大麻烦,保不齐还会丢掉性命。
我和白衣道士商量了一下,最后选择在一个大土坑里面过夜。
大土坑是石灰坑,农村人家破土动工的时候,就会挖一个大坑,在里面泡石灰。等石灰用完之后,这大坑就留着,到了冬天还能储藏大白菜。
这个石灰坑有一半用来储藏大白菜了,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土堆里挖了挖,没想到竟果真挖到了两棵大白菜。
这让我欣喜若狂,这两棵大白菜,够我们两个填饱肚子了。
我们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大铁桶,铁桶是用来装石灰的,已经破烂不堪了,不过好在桶底没烂。
旁边不远处有另一个石灰坑,前段时间下雪,雪化了水把大坑给填满了,白衣道士把铁桶拿去清洗,顺便盛了一桶水,我则是生火,挖出了一个简单的地炉。
在白衣道士清洗水桶的时候,我分明注意到那只高个鬼也跟着过去了,始终保持着同一个距离,不远不近。
我怀疑今天晚上白衣道士会和那高个鬼沟通,所以我觉得今晚我还是不能睡觉,得时刻盯着白衣道士才行。
把铁桶放在地炉上烧,水开了,就把大白菜掰开放在水里煮。虽然没有盐,不过我俩却也吃的狼吞虎咽,两棵大白菜愣是被我俩给吃的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之后,白衣道士让我先睡,他站岗盯梢,有危险会叫醒我的,到了下半夜再让我跟他换班。
我点头答应了,假装躺在地上睡觉,实际上我注意着白衣道士的一举一动,我担心白衣道士会害我。
我刚躺下,就感觉到白衣道士凑到我身边来了,伸手要拿我怀中的大头哈。
狗日的玩意儿,这是想抢大头哈?我于是伸懒腰翻身,把大头哈压在了胸下。
白衣道士无奈的叹了口气,骂了一句“死猪”,就缩回了手,到篝火另一边烤火去了。
这时,方灿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了起来:“天赐,你是不是怀疑白衣道士。”
我说道:“是啊,我对这家伙并不了解,我怀疑他和那只高个鬼是一伙的。”
“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杀了?”方灿说道:“我一看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人。长得丑还猥琐,跟你比差远了,看着真恶心。”
我心中大喜,这是第一次有人,哦不,有鬼说我比白衣道士帅。
“先别动他。”我说道:“我想看看这家伙究竟想搞什么。”
方灿的声音有点不情愿:“哦。”
方灿让我尽管睡,先休息好要紧,至于白衣道士,她会帮我盯着的,反正她是鬼,不需要睡觉。
有方灿在,我也就放心了,就闭上眼睡觉。毕竟这一整天了吃得又少还走了那么长的路,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就这样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我就听到了方灿的声音:“天赐,快醒醒,快点醒醒。”
我知道肯定是白衣道士有动静了,立马清醒过来,眯缝着眼望向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正专心致志的烤火,而在他身后,那个高个鬼正蹑手蹑脚的“飘”过来。
等他足够近了之后,我立马借着篝火的光,观察起对方来。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三米多高的鬼影,竟然是小琪。
此刻的小琪,把我吓坏了,打死我都没想到才一日不见,小琪竟变成了这般鬼模样。
小琪的身子,竟好似被重物给轧了几遍似的,身子扁扁的,很薄,身子被拉长了两倍有余,肠子内脏都从身体里面给挤出来了,骨头穿透皮肤,在外面耷拉着……
她的脑袋同样被压扁了,五官平整的铺在平整的脸皮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张纸上画了个狰狞的人形象。
恐怖,狰狞,恶心……一系列情绪,折磨的我给想吐。
不过我不想被白衣道士发现我醒着,所以我还是强忍住了,仔细观察白衣道士会不会和小琪有交流。
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思索着,小琪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怎么死的这么惨?被白衣道士给害死,并且被白衣道士给控制了?
不过自从小琪跟我们分开之后,白衣道士就一直跟我在一块啊,根本就没机会对小琪下手。
此时,小琪已经站在大坑边缘了,而白衣道士这时猛的回头去看。
在两者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小琪转身离开,白衣道士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王八蛋,两人果然狼狈为奸,草,敢骗老子,老子弄死你。
说着,我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抱着杀猪刀,紧跟在两人身后,追了上去。
小琪远离了大坑之后,便停了下来,白衣道士走到了小琪身边,两人竟然交流了起来。
不过距离太远,我也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肯定是在商量着怎么害我。
哼,先下手为强吧,我基本上可以断定,白衣道士就是串通小琪来害我的了,要不然为什么之前白衣道士不肯承认看见了小琪?这会儿还跟小琪偷偷摸摸的跑来说悄悄话?
我立即叫醒方灿,说道:“大姐,待会儿帮我解决掉白衣道士。”
“好,没问题。”方灿的声音很是愤怒:“哼,我就说嘛,这种长得丑还猥琐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把他生生折磨死,然后吃他的肉,喝它的血,把他的骨头碾成粉末喂狗,还要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我听的是胆战心惊,方灿到底是有多仇恨男人啊,竟然会想着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去折磨白衣道士……我感到一阵蛋疼。
如果不是我跟方灿有关系的话,估计我和白衣道士这会儿已经被方灿给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我提着杀猪刀,蹑手蹑脚的靠近白衣道士。
我跟方灿商量的计划是,他去对付那名女鬼,我则牵制住白衣道士。
方灿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小琪的对手,但牵制对方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趁这段时间,我会把白衣道士给杀掉。白衣道士死了,就无法控制高个女鬼了,对方肯定不会为难我和方灿,而是选择逃命。
很快,我便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白衣道士,我瞅准机会,提起杀猪刀就朝白衣道士的脑袋上挥砍了去。
王八蛋,敢骗老子,老子这辈子最容不得的就是欺骗了,你他妈去死吧。
和白衣道士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他刚有点好感,却没想到却是在浪费感情,这让我相当恼怒。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跳起来要砍白衣道士,白衣道士却是立马转身,一脚就踹在我肚皮上,生生将我给踹的倒在了地上。
看来他早有防备。
“罗天赐,我他妈早就看你不对劲了。”白衣道士怒吼一声,面目狰狞,双目通红,愤怒的朝我扑上来。
“你大爷。”我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狗日的东西你敢骗我。”
说着,我提着杀猪刀再次冲上去,我们两个人很快交战成一团。
白衣道士并没有我力气大,不过他这会儿也是拼命了,一心抢夺我手中的杀猪刀,对付起他来我竟感觉到吃力。
在他用桃木剑挡住了我的杀猪刀之后,我毫不犹豫的伸出脚踹白衣道士的肚皮。
他不躲不闪,生生挨了我一脚,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让我没法用杀猪刀砍他,之后张开嘴就朝我的脖子咬来。
“我草,你他妈属狗的啊。”我怒吼一声,伸手挡住了白衣道士的嘴,另一只手干脆松开了杀猪刀,一巴掌打在白衣道士的脸上。
“我草你妹。”白衣道士彻底怒了,眼圈红的吓人,面目狰狞好似魔鬼:“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爸能打我脸,罗天赐,我干死你。”
白衣道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竟然生生将我推倒在地,骑在我身上,拳头就朝我脸上招呼。
我能让这个小白脸把我给欺负了?
随手从旁边抓了一把土,挥洒到了白衣道士的脸上,白衣道士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我则趁机一拳砸在白衣道士的肚子上,趁他弯腰弓背的机会,一把抱住他的腰,一翻身,将他给压在身下。
我的拳头雨点一般砸向白衣道士的脸,这白衣道士竟然不顾反抗,只是伸手挡住他的脸:“别打我脸,别他妈打我脸……”
呸,这货还真他妈自恋狂,都快死了还护着脸。
我的拳头一边朝白衣道士的脸上招呼,一边望向方灿那边,不知道现在方灿的情况如何了。
可我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大惑不已,小琪非但没过来帮白衣道士,反倒是撒腿就跑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琪不是和白衣道士一伙,想要谋害我的吗?我把白衣道士压在身下,小琪应该来帮忙才对啊。
可是,小琪却跑了。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两人并不是一伙的?我再联想到白衣道士刚才说的话,说“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我连忙停下手中拳头,白衣道士依旧死死捂着脸,只是双腿不断挣扎。
我问道:“臭道士,你是不是串通那只鬼谋害我的?”
白衣道士顿时破口大骂起来:“罗天赐,你个混蛋玩意儿,还有脸诬赖老子?她都跟我说了,是你想让小琪的魂魄通过夺舍的方式,夺舍我的身体继续活着,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呸,老子拼命护着你,你他妈还出卖老子,你们老罗家,根本没一个好东西。”
“你说的真的?”我问道。“你真不是串通小琪害我的?”
“你他妈想串通小琪害老子才对吧。”白衣道士骂道。
“误会,误会了。”我连忙从白衣道士身上离开,把白衣道士拉起来:“咱们中了别人的计,有人在中间故意挑拨离间,想让咱们自相残杀。”
白衣道士楞了一下:“真不是你小子串通小琪想夺舍我的身体?”
“你见我和小琪接触过吗?”我问道;“我不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说的好像有道理。不过到底是谁在中间挑拨离间呢?”
我们对视了一眼,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先说正事儿。”白衣道士摸着脸问我道:“我的脸没事儿吧。”
我真是服了,在白衣道士看来,天底下还真没他脸更重要的东西,包括他的性命。
这时,方灿兴冲冲的跑了上来:“弟弟,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方灿已经化为人形了,手放在背后,很是神秘的看着我,想给我一个惊喜。
我有点没好气的问道:“方灿大姐,刚才不是让你对付高个女鬼的吗,你干嘛去了?”
方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只鬼跑了,她不想伤害我们,我也不想伤害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天赐,我找到了一件很有用的东西,你看了保准高兴。”
白衣道士兴奋的问道:“是不是有关天赐爷爷的线索?”
方灿冲白衣道士不怀好意的笑着摇头,我让方灿别卖关子了,让她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没想到方灿竟拿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盐疙瘩。
以前就听说,民国时期我们这儿有个卢盐井,后来荒废了,想必这块盐疙瘩是那口卢盐井留下来的吧。
不过一块盐疙瘩,有什么好高兴的?
方灿得意的观赏着那块盐巴,说道:“天赐,你不高兴吗?有了这块盐巴,待会儿咱们吃臭道士的肉就可以用盐巴来调味了。剩下的肉吃不完,还可以用盐巴腌起来,留着以后吃。”
我永远忘不了白衣道士那会儿的表情,眉头皱的,吃屎也不过如此。
在我的好说歹说下,方灿才不情愿的答应暂时不吃白衣道士。
我心里有点惆怅,不知道把方灿放出来是好是坏。她被囚的太久了,表面上是一个漂亮温柔的气质美女,可实际上她的观念和人类大相径庭,或许在她看来,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死,都应该被吃掉,以后出去了,不知道得害死多少男人呢。
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段时间还是多做做她的思想工作的好。
我们决定跟踪小琪,看看小琪到底是在被谁指挥。按理说,小琪的死跟我没关系,她对我应该没怨气才对,她害我,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背后操纵小琪。
好在方灿对鬼魂的气息比较敏感,方灿带我们一路追踪,最后竟把我们带到了后山山脚下。
到了山脚下,小琪也并未停,竟然贴着山脚,一直绕到了后山的左侧。
左侧再往左的话,就是阴狱的边界了。那边阴雾滚滚,波涛汹涌,我怀疑人若是进入那黑雾之中,可能会被活活淹死。
在后山的左侧,有一个山洞。小琪径直钻进了山洞之中,我和白衣道士轻手轻脚的绕到了山洞洞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山洞里面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将耳朵紧贴在地面上,能勉强听到山洞里面有人对话的声音传来。
我大气不敢喘,听着里边的动静。
可当我听到山洞里面传出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顿时傻眼了。
小琪竟然在和表姐雪月对话。
没错,那声音的的确确就是雪月表姐的,雪月表姐竟然没在白衣道士手中,而是在山洞里面!
“雪月表姐,任务失败了。”小琪的声音生冷僵硬,不过却能听出语气中满是愧疚。
雪月表姐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天赐还是识破了你的计谋?”
“是啊。”小琪说道:“天赐看我并没有帮白衣道士,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他并没有冲动的把白衣道士打死,而是冷静的跟对方分析了这件事,最后认定是我在故意挑拨两人的关系。”
“哎。”表姐再次叹了口气:“天赐长大了,懂事儿了,处理事理智了很多。可是他如果不死……哎,小琪,你说咱们怎么才能把天赐置之死地呢。”
小琪没说话。
良久之后,表姐才终于说道:“哎,希望阴差那边能买通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天赐置于死地了。”
而听完两人对话之后,我整个人都傻逼歇菜了,满脑子都回荡着表姐和小琪的对话,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打死我都想不到,我一直拼命想去救的表姐,竟然一直在暗地里想把我置于死地。
这句话是她亲口说的,我听的清清楚楚!
她想置我于死地,甚至想出了挑拨离间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我绝望的想冲进去质问表姐,质问她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了她,我几次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吃了多少苦头,可到头来,这个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竟然一直在暗地里想杀我。
挑拨离间的计划未成功,她甚至想买通阴差来害死我,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再也呆不住了,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必须得找她问个明白,哀大莫过于心死,我现在是真的心死了,要是不问个明白,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当时我是真的被刺激疯了,想都没想就要跑进去问个明白。
不过我刚站起来,却感觉后脑勺遭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了眼,世界在旋转,视线十分模糊,大脑一片空白,可我的心却很疼。
白衣道士又把握带回了那个大石灰坑。
我努力思索着,终于把表姐想杀死我的事给想起来了,表姐的那句“如何把我置于死地”,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
我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境啊,可是后脑勺的疼痛感却告诉我,那并不是一场梦境。
白衣道士看我醒来,立马舔着脸皮凑上来,冲我嘿嘿笑着:“天赐,你可算醒了。”
“为什么打晕我?”看着白衣道士脸上那贱贱的笑,我就想揍他。
白衣道士说道:“我是为你好。那山洞里阴气太重,怨气强大,搞不好有妖精厉鬼,你不摸清情况就进去,不怕死在里面。”
我面如死灰的站起来,狠狠白了一眼白衣道士:“下次下手轻点。”
白衣道士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子,长点心吧。”白衣道士说道:“天底下的娘们儿,都靠不住。你对她们越好,她们越得寸进尺,你掏心掏肺,说不定人家狼心狗肺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那么拼命的为表姐付出,她却想杀我,这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表姐是那样的人吗?我觉得有点不像。
方灿这会儿却不乐意了,她把玩着盐疙瘩,幽幽眼神的看着白衣道士:“看来,这块盐巴要派上用场了。”
白衣道士立刻闭嘴,尴尬的笑笑,没敢再说什么,生怕方灿把他给煮了。
“天赐,别伤心。”方灿说道:“女人心海底针,我是女人我最清楚这点了。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苦衷,你永远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看到的表象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说不定是为了你好呢。”
我没说话,因为我实在是无法相信雪月是为了我好,毕竟将我置之死地的话,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而且一次没杀死我,她甚至还想买通阴差来杀死我,为了将我置之死地,她是煞费苦心啊。
方灿看我不说话,就知道再劝我也没用了,干脆将我抱在怀中,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天赐弟弟,你别伤心,你伤心了姐姐也难过。”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千辛万苦夺大头哈,不就是为了救表姐?拼命找本命鼠,不就是为了带表姐出去?我对雪月用情太深,时时刻刻想着她,可她却一直在背地里想弄死我,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助,说不定她一直把我当傻逼来看待。
我心如死灰,不知该何去何从。
“等等,有情况。”就在此时,白衣道士却一把压住我的脑袋,把我压到石灰坑水平线下边。
我立即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从外面进阴狱里来了。”白衣道士说道。
我立马抬起头,谨慎的顺着白衣道士视线的方向望过去。
果不其然,在阴狱的边界,黑雾弥漫的树林中,果真有几道人影在晃悠,看样子正是朝我们的方向走来,走路发出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我立马定睛细看,浓浓黑雾中,五个排成一排的人正轻飘飘走来!
而且从五人走路的姿势以及身形上来看,那应该是五个年轻女性。
莫非是这五个女性迷路了,走到了阴狱里面来?
不过等我看清这五个女人的穿着的时候,顿时便傻眼了。
这五个女人,身材丰腴,脸色俏红,两边嘴角向上翘,那笑看上去很是诡异,头发上梳着发髻,身上竟穿着清朝时候的宫女服。
她们脚上穿着绣花鞋,鞋跟很高,手中还拿着手绢,走路的姿势轻飘飘的,很淑女,很好看。
怎么看她们怎么像是电视上清朝的宫女。
这些宫女左手挥手绢,右手则提着一个金灿灿的袋子,里面装的竟是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们是鬼啊,不过清朝的鬼怎么进阴狱里面来了?而且还个顶个的漂亮,漂亮之中还透出那么一抹诡异。
“我明白了。”白衣道士小声说道:“这几个娘们儿,应该就是雪月用来买通阴差的好处吧。”
“表……雪月从哪儿找来的这几只清朝鬼?”我问道:“美人计好使吗?”
“呵呵,她们可不是鬼。”白衣道士说道:“她们只是无魂无魄的纸人。”
“纸人?”我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就是纸人。”白衣道士说道:“应该是你表姐利用某种手段,命令阴狱外面的人烧进来的吧。那些纸人手中提着的是纸元宝。”
看我不信,白衣道士干脆给我眼皮上抹了两滴牛眼泪,再次望去,果不其然,我发现这些竟果真是纸人,用纸和高粱秆扎起来的,白纸上面简单的用毛笔勾勒出五官,这场面还真他妈阴森,我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真他妈**。”我骂道:“连阴间都这么**,用纸人和纸钱就能收买。妈的,实在不行,咱们给阴差整两个外国奶牛,再烧更多的纸钱,阴差应该会向着咱们了吧。”
白衣道士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给阴差送礼可没那么简单。首先你得认识阴差才行,要不然阴差才不会给你办事儿。再者,你以为那些纸人和纸钱,真的是上坟的普通纸人和纸钱?这必须得是专业的扎纸匠扎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工艺得有四十多道。你们上坟烧的纸在下面根本就是废纸。”
“而且即便咱们找到了纸人和纸钱,你让谁烧?咱们现在跟外界又联络不上。”
我顿感头大,是啊,我们现在是送礼无门。
不过我就纳闷儿了,雪月表姐和阴差是怎么认识的?她又是让谁给烧的纸人和纸钱呢?
我不解的看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说道:“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那个雪月表姐,肯定不是普通的鬼,你想啊,被囚在囚子里面这么多年,不说她魂飞魄散,至少魂魄应该很虚吧,可她竟然还这么阴气十足,这要是普通的鬼魂,肯定不会这样。”
我一阵沉默,没想到雪月瞒我瞒的这么深。
如果她真的想害我,那之前二彪要害我的时候,她为什么还不惜牺牲掉性命的保护我?玩我吗?想看着我大起大落,她就高兴了?
方灿说得对,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别想知道一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问白衣道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雪月去贿赂阴差?要不咱半路把那些纸人打劫了,让她礼送不成。
白衣道士说道:“你疯啦,这些可是烧给阴差的。阴差的东西你也敢打劫,除非你觉得自己死的慢。”
“妈的,那可怎么办?”眼看着纸人越走越远,我急的抓耳挠腮:“他们这是犯法啊。”
“跟着吧。”白衣道士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雪月到底是什么目的。应该不只是杀死你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杀死你,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
我点了点头,和白衣道士在后面跟踪纸人。
既然那些纸人无魂无魄,自然也是无意识的,比行尸走肉还不如,所以我们不用担心被她们察觉。
但是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我就瞧见前方有两个人影在晃动,隐约间还能听到铁链子碰撞的声音。
我于是一把抓住白衣道士,潜伏进一丛草丛里面。
细细观察,才发现那些竟然是阴差。
因为涂抹了牛眼泪的缘故,这次我看见了两个阴差。
两个阴差穿着清一色的清朝兵服,胸前衣服上写着大大的“兵”字,戴着鸡冠帽,手中拿着铁链子,在浓雾一蹦一跳的前行。
两个阴差脸色发黑,表情有点凶神恶煞,应该很厉害。
其中一个阴差特别的胖,兵装都盖不住肚皮,圆滚滚的肚皮露在外面,一脸富态相。
另一个阴差却截然相反,瘦的好像电线杆,衣服里空荡荡的,用皮包骨来形容再适当不过。皮肤黑黝黝的,好像一个大烟鬼。
两个阴差远远就瞧见了那五个纸人美女,两人立马走了上去。
我发现瘦子看众人美女的目光很是猥琐,而那个胖子则一本正经,很是严肃。
白衣道士立马压低声音告诉我说:“这两个人,在本地城隍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仅次于本地城隍,这里的阴差都听从他们的调遣,他们分别叫富流油和穷当裤,日后若是见了两人,没别的,撒腿就跑,他们喜欢戏弄人。”
我立即点点头,虽然对“本地城隍”的概念还很模糊,但大抵也能猜出七八成。
胖阴差怒吼一声:“大胆妖孽,阴狱地界,岂可乱闯,给我站住。”
那五个纸人美女立即停了下来,不过她们依旧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站着。
而瘦子则面带猥琐笑容的走了上去,轻轻用手摸了摸其中一个纸人美女的脸颊:“啧啧,穷当裤,瞧这几个妹妹多水灵啊,温柔点嘛,别把人家吓坏了。”
啥?那个胖子叫穷当裤?这可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
那个胖子一脸富态相,肚子这么大,嘴上满是油腻,吃的肯定好,怎么能叫“穷当裤”?穷的连裤子都典当了。
而那个瘦骨嶙峋,一连穷酸相的家伙竟叫“富流油”?真有钱还穿这么寒酸?
白衣道士小声解释道:“那个瘦子,也就是富流油,比较懂得为官之道,财不外露,比较圆滑,所以在城隍那里比较吃香,因为在城隍看来,这家伙清廉的很。”
“不过那个胖子有点死脑筋,不懂得变通,俸禄全都花到吃上了。这富流油的性格,可没少给他惹麻烦。”
我哦了一生,这跟做人其实是一个道理。
穷当裤比较正直,看富流油对人家姑娘家动手动脚的,当即就有点不高兴了:“二弟,莫动手。你我乃清廉差官,岂能收受人家贿赂?”
富流油连忙劝穷当裤:“大哥,话可别这么说,谁说人家是用美色贿赂咱们了?说不定是看你我二人辛苦,所以特意犒赏咱们的呢?别想太多了,官场之道,哪儿有那么多暗箱阴险?”
穷当裤犹豫了片刻,说道:“你说的倒也是……”
“哥哥,我看最边上那小丫头,比这四个都要水灵。这样吧,这四个丫头我要了,那个最水灵的丫头,就便宜大哥你了。”富流油说道。
没想到穷当裤还真信了:“嗯,这样也好。不过我得回去备案一下,不然被城隍知道了,免不了咱们的责罚。”
富流油连忙说道:“哥,你先回去备案吧。你只管备案自己的就成。等我回去了,我再亲自去跟城隍备案。”
,!
“嗯,这样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待会儿再来找你,继续执行任务。”
说着,穷当裤就牵着纸人美女的手,往阴狱的方向走去。
白衣道士讽刺道:“活该这死胖子穷,真他妈傻逼。”
我问道:“你看出雪月贿赂阴差的目的了吗?”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按理说,雪月贿赂阴差提出的要求,会写成一封信,放在供奉品上。若没猜错的话,那封信就在死胖子领走的纸人美女身上。”
“你怎么看出来的?”
“废话,贿赂了阴差,阴差不办事儿,以后谁还贿赂他们?这富流油知道穷当裤肯定会带纸人回去备案,所以就让穷当裤顺带着把那封信给带回去了。你看着吧,这个穷当裤,肯定毛也得不到。”
“为啥?”我问道。
“还能为啥,阴差的任务,都得经过城隍的批准。请求城隍更改任务,城隍不吃点回扣?”
我恍然大悟,城隍肯定会把穷当裤的纸人美女和纸钱收入囊中的。
为了探明雪月贿赂阴差的目的,我和白衣道士连忙追踪了穷当裤。
而富流油则迫不及待的把四个纸人给压趴下了,鬼都知道这货在干什么。
很快,我们便跟踪穷当裤来到了鬼市。鬼市里面依旧热闹非凡,各种小商贩吆喝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没什么顾客。
这次我特意观察了一眼卖早点的老头儿,那老头儿正坐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晃悠,闭目养神,好不悠闲。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穷当裤竟带着纸人美女,一直来到了早点老头儿身边,而且对老头儿毕恭毕敬。
白衣道士顿时激动起来:“妈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那个老头儿,就是他妈的城隍啊。”
啊!
我顿时给吓的腿一哆嗦,那老头儿就是城隍?城隍怎么穷酸成这逼样了,还摆摊卖早点?这白衣道士是在逗我玩吗?
白衣道士解释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什么城隍不城隍的,说白了,就是一群穷酸鬼组成的一个合法组织而已。手里头有点小权利,可再怎么着也是一群小鬼。
为了赚钱,别说城隍出来摆地摊了,甚至出来“卖”的都有。
这次我可真是涨见识了,感情神话传说里都是骗人的,这些在阴间当差的,其实也是一群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
白衣道士说道:“这下咱们可有门路了,城隍不是看中你,想让你当女婿了吗。这城隍肯定知道你爷爷的下落,你就假装答应当他女婿,然后跟他打听你爷爷的下落,这次咱们出去可算有门路了。”
我有点为难的看着白衣道士,现在瞒我和老头儿的关系,似乎也瞒不住了。于是我干脆把我骗了城隍老头儿的事,一五一十的跟白衣道士说了。
白衣道士并没有我想象中反应那么激烈,只是扭头就走。
我一把拽住白衣道士:“你干嘛去?”
白衣道士都快给气哭了:“我他妈认识你吗?你死别拉着老子行不行?”
我威胁白衣道士,他这会儿要是敢离开,我就立马跳出去,说白衣道士是我亲哥,到时候来个同归于尽。
威逼利诱之下,白衣道士总算是留下来了,不过一直唉声叹气,感慨自己命咋这么悲惨,咋就遇到我这个哈雷彗星了呢。
我好奇的问白衣道士哈雷彗星是啥玩意儿,白衣道士说是扫把星。
城隍老头儿从纸人美女身上摸了一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来。
城隍老头儿看了两眼,便问那阴差道,你认识字儿吗?
穷当裤连忙摇了摇头。
城隍老头儿说道:“那好,拿着这封信,去找富流油吧,告诉他就按这上面说的去办。”
草,这就贿赂成功了?
穷当裤咽了口吐沫,看了看纸人美女,很明显,这穷当裤即便再清廉再正直,这会儿也经受不住纸人美女的诱惑了。
城隍老头儿一把把纸人美女拉到身后,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见这上面白纸红字写着呢嘛,这纸人是烧给我的。”
穷当裤还真信了,转身就想走。
城隍估计是觉得自个儿有点刻薄了,还是叫住了穷当裤,随手掏出了一个纸元宝丢给了穷当裤:“辛苦费。”
穷当裤欣喜若狂,连忙道谢,生怕城隍反悔似的,急匆匆的跑开了。
“这……这……”我看的哑口无言。
那张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还不知道啊,不行,看来我还得跟上穷当裤才行。
不过我还没站起来,白衣道士却扯了我一把:“小子,别动,城隍看着咱们这边呢。”
我立即抬头往城隍那边看,没想到纸人美女正附在城隍耳边嘀嘀咕咕,而城隍正望向我们这边,不断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糟糕,那纸人美女很可能发现我俩了,把我俩行踪告诉给了城隍。
那老东西肯定会来逮我们的吧。
果然,那城隍怒气冲冲的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白衣道士立马想逃,不过却被我给拽住了:“别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是说这城隍就是普通的小鬼吗,你有把握干掉他吗?”
白衣道士说道:“干掉个屁啊,人家在下边好歹是体系内的,你弄死人家,下边肯定会来找咱们的麻烦。”
这时,方灿开口道:“天赐,这城隍老头儿的阴力在我之下,我能弄死这男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连忙问道。
“这老头儿的肉肯定不好吃,我不想吃。”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女人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啊。
我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如果老头儿想弄死我,他这会儿没资本。如果我们能把城隍俘虏了,肯定能问出爷爷的下落。
白衣道士得知我想俘虏城隍老头儿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一直骂我疯了。
疯就疯吧,总比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滋味强。
很快,那城隍老头儿就走了上来,我也一脸傲娇的站了出去,虎视眈眈的看着那老头儿。
城隍老头儿说道:“臭小子,上次用死人血做交易,你欠我一笔阴债啊,这次你得把阴债还我才行,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算你还阴债。”
我愣了,没想到这城隍老头儿并没有跟我发飙,还这么好打发。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清楚这城隍老头儿啥意思,不过我还是说道:“问吧。”
“你表姐总共烧来五个美女和纸钱万两吧。”城隍问道。
我点了点头:“是。”
“草,穷当裤他妈穷疯了,连老子的贿赂都敢私自克扣,老子指定饶不了他。”说着,城隍气鼓鼓的转身就朝集市走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就这样完事儿了?城隍老头儿收了贿赂,不得按雪月的意思抓我吗?他就这样回去了?
白衣道士松了口气,我又怎能让城隍老头儿就这样离开?我还得打听我爷爷的下落呢,而且表姐贿赂城隍的目的我也没弄清。
我立即喊了一声“站住”,白衣道士立即又吸了一口气,离我远了一点。
城隍扭过头,瞪着一双驴眼看着我:“干嘛?”
“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问道。
城隍说道:“不知道,老子不识字儿。”
不识字儿……
“不对,那你怎么知道雪月给你烧了五个美人儿。”
“那个美女告诉我的。”城隍说道:“怎么了,没问题老子回去了。”
“等等。”我立即问道:“那个美女没告诉你,雪月贿赂你,是想让你弄死我吗?”
白衣道士转身就走,我能理解白衣道士,我问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作死,老头儿或许还不知道雪月贿赂他的目的,毕竟他不识字儿,我这么说实际上就是跟他挑明了。
不过我不怕,有方灿在,大不了把城隍给俘虏了,至于后果……去他妈的后果吧,我就想知道,雪月到底想把我怎么着,还有我爷爷到底去了哪儿,现在安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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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冲我阴森诡异的笑了笑,径直朝我走了上来。
我紧张的握住背在身后的杀猪刀,只要老头儿威胁到我,我会对他展开攻击。
好在老头儿并没有把我怎么样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小子,跟你爷一个德行。真不知道你俩到底是傻,还是坦率。”
“你认识我爷爷?”我问道。
“打过交道。”城隍老头儿说道:“不得不承认,你小子命好,有个舍得拿命换你活的爷爷,还有个替你扛死罪的表姐,老子还真羡慕你啊。”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替我扛死罪,什么意思?”
城隍老头儿说道:“你小子还不知道呢?本来呢,我们要捉的,是你这个罪人。不过雪月那丫头却替你顶罪了,所以你现在是自由身。”
“表姐替我顶罪?我特么有什么罪?”我愤怒的道。
“当然是逆天之罪了。”城隍老头儿说道:“制造阴狱,那不是逆天之罪吗?”
“放屁。”我愤怒的吼道:“阴狱根本就是红眼造出来的,怎么能赖到老子头上!”
“我才不管你俩到底是谁制造的阴狱呢,总之抓到你俩任何一个,我都算完成任务。谁叫你俩命格相同,而且你爷还把你俩命格栓一起了。即便是红眼犯了逆天之罪,这罪也能算到你头上。”城隍老头儿说道。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就乱了,是我错怪表姐了,表姐并不是想害我,而是在帮我,替我顶罪啊。逆天之罪,那不得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不过,我还是搞不明白,表姐挑拨我和白衣道士的关系,让我俩自相残杀,这又是什么目的?
城隍老头儿告诉我,我现在已经算不得活人了,死了和活着,区别也只是有没有肉身而已。
一旦我没了肉身,命格和红眼自然就分开了,到时候制造阴狱的罪,还得落到红眼身上,我顶多就是丢了肉身而已,不至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一阵伤心,可怜表姐的良苦用心,我竟然还冤枉她……我心里对表姐,满是愧疚。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替自己承担罪名呢?所以我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说道:“这个罪,我不认。当然,雪月表姐也不能认。你们该抓的是红眼。”
“呵呵,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城隍老头儿说道:“你还不知道咱们的作风吧,咱们的作风,就是专拣软柿子捏,红眼不好捉,只能拿你凑数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这城隍呢,是有原则的,既然收了你表姐的贿赂,自然得替人家办事儿,我捉你表姐顶罪就是了。”
说着,城隍老头儿再次转身想走。
草他妈,这阴差果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他的脸皮,简直比白衣道士还厚,要好处这种事儿说出来,竟然还大言不惭。
我连忙叫住城隍老头儿:“如果我替你们捉拿住红眼,你们是不是可以不追究表姐的责任?”
城隍鄙视的看着我:“就凭你?呵呵,你能捉住红眼,也算。”
“好。”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去捉红眼。”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哎,不过这可不是啥好事儿,别到时候被老虎吃了就成。”城隍老头儿叹了口气。
“等等。”我连忙叫住准备离开的城隍:“还有件事儿跟你打听打听。”
城隍幽幽的眼神看着我:“打听事儿可以,不过……呵呵,你知道的,天机不可随意泄露,我这可是冒风险的,俗话说,风险和机遇并存……”
听城隍唠唠叨叨,我就有点不耐烦了,让城隍说重点。
城隍毫不犹豫的说道:“快贿赂我,才能告诉你秘密。”
不要脸!我瞪了一眼城隍:“我一滴血和你做交易。”
“我才不要你的血。”城隍说道:“我都打听到了,你小子是死人,你的血对我来说,根本没价值,我要活人的血。”
这城隍学聪明了。
上哪儿给城隍弄活人血?我,方灿和白衣道士,唯一活着的就是最后者了,我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一脸为难:“正所谓一滴血十担粮……算了,别用那眼神看我,我给就是了,小扫把。”
说着,白衣道士就刺破了手指尖,滴在衣服上,然后把那块衣服撕给了城隍。
城隍这次仔细的验了验货,不过观察片刻之后,城隍的眉头忽然皱得老高,诧异眼神的看着白衣道士:“楼观释辈?”
“正是。”白衣道士一脸的傲娇:“纯的。”
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纯种腊肠”。
“果真是藏龙卧虎。”城隍说道:“这小小的阴狱,还真是鱼龙混杂啊,高手如云。小子,你想问什么问题。”
我很纳闷儿楼观释辈是啥意思,不过这会儿还是打听爷爷的消息要紧:“我就想问问,你见过我爷爷吗?”
城隍点了点头:“嗯,见过你爷爷。你爷爷下去了。”
“下去干嘛了?”我立即紧张起来。能下阴间的,都是鬼吧,爷爷死了?
“去找你的影子和心脏了。”城隍老头儿说道:“再看在楼观释辈的面子上,奉送你一条消息,你四爷爷也去了。你是生是死,就看你爷爷和你四爷爷,到底谁能抢到你的影子和心脏了。”
说完之后,城隍老头儿转身就走,我喊了两声,城隍老头儿也没回头。
我爷爷竟然去下面夺我的影子和心脏了?为什么我的影子和心脏,会在下边?
四爷爷又为何要夺我的影子和心脏呢?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好问白衣道士,白衣道士摇摇头,告诉我说他还真不知道四爷爷抢我的影子和心脏做什么。
“走,先去找表姐。”我说道:“不能让表姐顶我的罪。如果有可能,把红眼捉来去顶罪。”
白衣道士连连奉劝我,让我最好别打红眼的主意。那家伙的实力肯定不一般。能促成阴狱形成,而且还能完美脱身,这种有能力又有心计的家伙,不好对付啊。
“大不了拼命。”我说道:“反正我俩命格还绑在一起,我死,他也得给老子陪葬。”
在去找表姐的路上,我问白衣道士,城隍老头儿所说的“楼观释辈”,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楼观释辈,就是楼观道释字一辈的弟子。
他还跟我普及了一下楼观道的知识。楼观道,是早期道教的派别之一,在魏朝就已初具邹形。
道教素有“夜观天象”的传统,楼观道以“结草为楼”,来观星宿,所以才被称为“楼观道”。
白衣道士这一派别,就是楼观道一派。道士和阴间打交道比较频繁,所以道士在阴间的地位,其实并不低。
我对这些完全没兴趣,只是问白衣道士,他的道号叫释什么。
白衣道士支支吾吾不肯说,不用说,他的道号肯定见不得人,我心中关心表姐,也就没多问。
一路上,我发现不少零零散散的阴差,全都朝表姐所在的洞穴蹦去,心中就更急了,它们肯定是要去捉表姐了。
我情不自禁的加快了速度。
不过,在快要到表姐所在的山洞的时候,草丛里面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吱吱吱的声音,好像是给我传递信息的小老鼠发出的声音啊。
我立即蹲下身子,在草丛里面寻找了起来,很快,我便发现了那只小老鼠的踪迹。
只是,让我诧异的是,此刻那只小老鼠,竟然浑身是血,血是从他的大腿根流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惊骇的发现,小老鼠的三条腿,竟然断了,只有一条腿,还能活动。
它看起来奄奄一息,双目无神,注视了我一眼之后,张了张小嘴,吐出了一张纸条。
我立即把纸条拿起来看,上面简单几个字,却吓的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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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只有四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词语,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几个词串联起来,不免让人浮想联翩,细思极恐。
“跑,城隍庙,诈尸,爷爷!”
字体潦草扭曲,用血写成的,看来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时间很紧迫。
之前小老鼠一直都替爷爷给我传纸条,这张纸条,也肯定是爷爷传达给我的。
这是让我往城隍庙的方向跑?诈尸,爷爷又是什么意思?爷爷要诈尸?还是说要发生诈尸的情况,“爷爷”只是落款?
反正别管哪种情况,这张纸条传达给我的信息,就是现在我的处境很危险。
这时,方灿忽然一声尖叫,蹲下身子将小老鼠捧在手心,心疼的直掉眼泪:“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给打成这逼样的?”
老大?难道,这个就是跟“我们”被关在地下一起的另外一个家伙?想想肯定是这样。
那只小老鼠奄奄一息,估计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眼角有泪珠不断沁出。
方灿心疼的抱着小老鼠哭了起来。
“爷爷这是让咱们往城隍庙跑?”我问道:“阴狱可能会出事儿,城隍庙那边对咱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
“咱们快去。”白衣道士说道:“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了,怪不得我右眼皮一直在跳。”
“不行,我得先去救表姐。”我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不能让一个女人替我承担罪责。”
白衣道士气的哇哇怪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你特么早晚死娘们儿肚皮上。”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爱去不去,我绝不强求。”说完,我就朝表姐的方向跑了去。
白衣道士气的是又叫又骂,甚至发毒誓说要是管我的死活他就是孙子,不过这孙子最后还是跟了上来。
我心头有点感动,虽然知道白衣道士跟着我是有目的的,想让爷爷救他出去,但我这会儿孤独无助,他能陪着我,我心里也能踏实不少。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在追我的时候这家伙的嘴依旧是骂个不停,愣是从罗天赐,生生骂到了《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真是让我觉得无奈。
我不理会他,我只知道,做人得厚道,讲情义,表姐为我付出太多,甚至想替我顶十八层地狱的罪,我如果不管不问,那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很快,我便跑到了表姐所在的山洞。
山洞内,传来一阵啪啪的铁链撞击声,还有表姐的痛苦呻吟声。这声音折磨的我心疼不已,什么也顾不上,直朝山洞跑去。
白衣道士追上我,往我手里塞了块石头:“小扫把,这是泰山石,能打阴差。不过得背过身往后面砸,嘴里念泰山石敢当这才管用。”
我抓住泰山石,说了一句“谢了”。
还没等我跑到山洞口,穷当裤和富流油已经把被铁链拴住脖子的雪月给带出来了。
穷当裤和富流油的铁链,把雪月的脖子锁的牢固,雪月表姐疼的脸上是豆大的汗珠,面容扭曲,表情很是痛苦。
表姐看见了我,当即吓的脸色苍白:“天赐,快……快逃,你爷爷出事儿了,现在你处境很危险,快去城隍庙暂避风头。”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爷爷果然出事儿了,我现在处境很危险。
不过就算危险,也得把表姐救下来才能离开。
“富流油,穷当裤,把我表姐放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我愤怒的道。
穷当裤勃然大怒:“罗天赐,你别不识好歹。我们这是严格按照上头命令办事,速速滚开,否则就是扰乱我们执行公务,后果很严重。”
“我扰乱你大爷。”我骂道:“两个贪赃枉法的小鬼,还敢在我面前提公务两字,你们根本就不配。”
“哼,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穷当裤愤怒的说道。
“今天就算拼命,我也得把雪月表姐给救出来。”我说道。
雪月表姐吓坏了,一直冲我摇头,示意我千万别得罪这两个阴差。
我才不管什么阴差不阴差,我是个爷们儿,爷们儿怎么能让女人替自己扛罪?
看我不听劝告,富流油尖酸的语调说道:“罗天赐,看来你这是准备一意孤行,阻碍我们执行公务了啊。呵呵,我这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你惹怒了他,吃不了兜着走啊。”
“那就试试。”我拔出杀猪刀,就准备跟对方硬干一场。
富流油无奈耸耸肩:“兄弟,让我来吧,他不好对付,就算哥受点伤,也不能让你冒险。”
穷当裤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哥,别说了,还是我来吧。你都说实力不如我了,我来把握还大点。照看犯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好,你去吧。”
穷当裤顿时怔了一下,一脸的难堪表情,我估计这穷当裤也就是客气客气,却没想到富流油这么“爽快”。
穷当裤比较正直,也就没再推让,把铁链子从表姐脖子上拿开,就朝我走来了。
这穷当裤有点怕我,鬼怕恶人这话一点没错。既然你怕恶人,那老子今天就恶人一回。
“天赐,万万小心。”方灿嘱咐我说道:“这个穷当裤有点愣,照顾好自己,我会找机会把你表姐救出来的。”
“好,麻烦你了。”
我举起杀猪刀,就直朝穷当裤的脑袋瓜子上挥砍了去,心道这阴差不就一小鬼嘛,杀猪刀能震慑活囚尸,自然也能震慑小鬼。
不过,我还是小瞧了这个穷当裤。他直接举起铁链,竟是一把将杀猪刀给挡住了,之后快速在杀猪刀上缠了几圈,杀猪刀愣是被穷当裤给束缚住了,无论我用多大的力道都挣脱不开。
“妈的,就这么点本事?”穷当裤鄙夷的冷冷笑笑,之后用力甩铁链,我只感觉虎口一麻,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杀猪刀被夺走,甩飞了。
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我立马转身,快速倒退,猛的撞在穷当裤身上,穷当裤猝不及防,愣是被我给撞的倒在地上。
我口中高声念道“泰山石敢当”,手中的泰山石直朝身下的穷当裤狠砸了去。
没想到这泰山石还真管用,我能明显感觉到泰山石砸在他身上的力道,穷当裤被我给砸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也不甘示弱,手中铁链朝我脖子上狠狠勒上来。
不过,我不是鬼也不是人,穷当裤的铁链根本就勒不住我,从我脖子上径直穿透了去。
穷当裤不慌不忙,张开嘴就吐了一口白色液体在上面,之后再朝我脖子上勒过来。
万万没想到,这次穷当裤的铁链竟起作用了,铁链死死勒住我的脖子,甚至还带着一股灼热感,烧伤和窒息带来的痛苦,简直让我痛不欲生,比用刀一点点的割脖子还痛苦。
我能放弃吗?当然不能。放弃了,表姐和我都会死,甚至还会连累到爷爷,白衣道士和方灿……
我咬着牙,强忍着痛苦支撑着,泰山石不间断的朝穷当裤的脑门上砸去。
我听到表姐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放弃,甚至白衣道士也是接连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脱衣脱裤。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着尽快被勒死算了,一了百了,那种痛苦,简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
不过我还有一口气,就是他妈的死不了,死不了是天意,那老子就拼,反正不拼一把,永远没有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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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穷当裤也快支撑不住了,惨叫的声音越来越虚,甚至铁链也松弛了不少。
“好兄弟,我来帮你。”没想到这时候,富流油竟横插一杠子,跑了上来。
完蛋,对付一个都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对付两个……我觉得我这次必死无疑了。
方灿,方灿一定要帮我啊,我在默默祈求。
不过,方灿还没上来帮忙,白衣道士的声音,却猛的在我耳畔炸响:“楼观释辈在此,谁敢动我兄弟!”
没想到白衣道士关键时刻还真仗义,我对他印象瞬间提升不少。
富流油楞了一下,狐疑的目光望着方灿,冷冷的道:“楼观释辈?呵呵,久仰大名,不过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吗?”
“那么,你可以试试看。”白衣道士冷哼一声。
“哼,试试就试试。”富流油一脸的冷笑:“为了我兄弟,即便死在你手下又能如何?我和我兄弟情义千金,相依为命,再世为人的时候,我兄弟为了我填饱肚子,不惜低三下四去乞讨。死后入了阴间,也承蒙我兄弟照顾,我才不至于魂飞魄散……现在你以为,就凭你的威胁,就能让我放弃我们的兄弟情义?痴人说梦。”
“我和我兄弟发过毒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是我报答我兄弟的时候了,他死我绝不苟活。哼,如果我是一颗大树,那我兄弟就是树根,大树没有树根,又怎能独活?”
“如果我是一条鱼,我兄弟就是一汪清水,鱼怎能离开水……”
穷当裤实在是受不了我的痛击了,轻声哼道:“哥,我……我快坚持不住……”
“再坚持一下,等我说完。”富流油一脸正义慷慨:“如果说我是一条虫……”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富流油顶多就是嘴上瞎比比而已,根本就没打算帮穷当裤,他明知不是白衣道士的对手。
“够了,我认输,我认输。”穷当裤终于撑不住了,连忙手掌拍地面三下,表示认输,他手中的铁链也松开了。
我立即如释重负,从穷当裤身上翻下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我觉得刚才我是真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能活下来,实属走了狗屎运,因为刚才我正想着认输的事儿。
白衣道士和方灿立即跑上来,把我拖到一旁,拍我的后背,让我将脖子里的淤血给吐出来,要不然我得窒息而死。
富流油也把穷当裤给搀扶起来,责备道:“兄弟,你怎么能认输呢?我正准备跟楼观释辈拼命呢,就剩最后一句话了……”
“哥,啥也不说了,兄弟,这他妈才叫兄弟啊,我没想到你把我看的比你的命还重要……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以前我甚至还怀疑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呸,我特么真是猪狗不如啊……”
我冲白衣道士惨淡笑笑:“穷当裤把我台词抢走了,所以,我就不说了。”
“行啊小子。”白衣道士冲我哈哈一乐:“我以前还真小瞧你了呢,你还真能拼。别跟老子煽情,老子救你,是冲你有种才出手的。你这个小弟,我认了。”
我苦涩笑笑,我也不想有种啊,有种的滋味,真他妈难受。
表姐也走了上来,一边帮我按摩胸口,一边说道:“天赐,你真傻,你是天底下最傻的人,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不,表姐,你比我还傻。你别说了,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是你准备替我扛入十八层地狱的罪,是吗?”
表姐叹了口气,没说话,最后只是看了一眼富流油和穷当裤离去的身影,说道:“以后阴差和城隍肯定还会继续找你的麻烦,一定得小心点。”
“嗯,放心好了。”我说道:“既然能赶走他们一次,自然也能赶走第二次。”
“恐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表姐说道:“算了,先别说这些了,先去城隍庙避难,阴狱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我连忙紧张的问表姐:“阴狱要出什么大事儿了?”
表姐叹口气,说道:“你爷爷……在下面怕是已经出事儿了,你知道的,在下面出事儿,很可能被关进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什么?”我大吃一惊。一直以来,我都把爷爷当成我最大的底牌,而现在爷爷在下面竟出事儿了,这让我如何敢去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小琪通过阴书告诉我的。”雪月表姐说道:“她在鬼门关,亲眼看见四爷爷带着我的影子和心脏逃出来了,身后还有一帮阴兵在追,不过却未见到你爷爷的踪影,所以我猜测,你爷爷出事儿了。”
结合表姐所说,再联想到小老鼠传达给我的讯息,我知道表姐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乱了,爷爷出事儿了,我的影子和心脏还落入四爷爷手中,我的处境,危险的很。
方灿听说爷爷出事儿之后,哭的伤心欲绝,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表姐说先去城隍庙躲躲吧,四爷爷是不敢在城隍庙对我动手的,那里算是阴间的公立机构。
我失魂落魄的往城隍庙的方向走,我妈离开了我,好容易对爷爷有个盼头,现在爷爷又传来了这个噩耗,我一度绝望的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白衣道士在前边搀扶着我,方灿和表姐则紧随其后。方灿似乎一直在给表姐洗脑,跟她说全世界的男人,除了我和爷爷,都靠不住,千万不要信她们,以后见到男人,能杀了就杀了,年轻男人的肉,还可以吃。
表姐似乎被方灿给缠的有点不耐烦了,说既然全世界的男人都靠不住,为什么白衣道士还跟着我们?
方灿表姐说,白衣道士是她给我养的一头猪,等我没粮食吃的时候,会把白衣道士给宰了给我吃。
结果白衣道士这一路都心惊胆战的。
城隍庙,在小树林的最外围,靠近村子的田地。
那所谓的城隍庙,就是一座一人多高的砖头建筑而已,只有一扇小门,里面有个小香炉,甚至还缺了一角,香火不是很旺盛,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人偶尔去烧两柱香。
小时候我一直把城隍庙当成土地庙,也没少往城隍庙上撒尿。后来二癞子吓唬我说往城隍庙上撒尿小**会掉,以后我就一直怂恿我的仇敌去上面撒尿。
当我们来到城隍庙的时候,竟然发现城隍庙被拆了,砖头凌乱的丢弃在一旁,只留下了一点地基,只是里面的小香炉还在中间摆着,并没有被砸烂。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问白衣道士,城隍庙被拆了,会不会算不上是阴间的公立机构了,我们在这儿还安全不安全?
白衣道士思索良久,说道:“我也不确定,以前没碰到过这事儿。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好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暂时在这儿呆着吧。”
我有点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忐忑不已。
不过,我们还没坐下休息,城隍庙身后的森林里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
这哭声实在悲凉,在森林里面此起彼伏,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连忙扭头朝森林里面望去。
不过森林里面尽是烟雾,根本就看不清人影。
“这里有危险,先找个地儿躲一下。”我说道。
我们四处看了一眼,正好城隍庙前边有一座土堆,我们于是立即跑到土堆后面,仔细盯着树林里面。
我思索连篇起来,想着这哭声究竟会是什么人的?听起来好像是一大群人在哭,声音由远及近,正朝城隍庙的方向走来。
雪月表姐忽然告诉我,说她竟然感觉到,森林里走来的那帮人群里,有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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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人群中怎么会有我的气息?
“我草,你听见他们在哭什么吗?”白衣道士忽然浑身打了个哆嗦,双目之中满是惊恐。
我立即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起初那哭声杂乱朦胧,很是模糊,不过等对方更近一点的时候,我终于勉强分辨出他们的声音。
“天赐,快回来吧,给你娶媳妇儿咧。”
“雪月,快回家啦,给你准备好嫁妆啦。”
这帮人是找我和雪月表姐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听过人群中某些人的声音,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邻村吴家庄的。”白衣道士说道:“邻村已经被吞进阴狱范围了。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吴家庄也跟着遭殃了。
不过我就纳闷儿了,吴家庄的人为啥要我和表姐结冥婚?莫非,吴家庄的人也想让我和雪月表姐孕育出活囚王来,他们也要横插一杠子?
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吴家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又怎么懂这玄学之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他们这么干的。至于到底是谁唆使的,我觉得不是红眼,就是四爷爷。
很快,那帮人便靠近了,我立即细细打量这帮人,果不其然,这些是邻村吴家庄的。
这些人都穿着孝服,从头到脚裹着白布,只露出了面部五官,脸朝上扬起,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哭嚎声,还重复喊着那两句话。
“天赐,快回来吧,给你娶媳妇儿咧。”
“雪月,快回家啦,给你准备好嫁妆啦。”
队伍浩浩荡荡,少说也得有上百人。在队伍最前边,几个人抬着一副厚重的烟皮棺材,烟皮棺材好似刚从土里挖出来,上头还带着泥。
我严峻眼神的看着白衣道士:“棺材里装了什么?”
白衣道士看了一眼雪月:“你刚才说,察觉到这些人群里,有小扫把的气息?”
雪月一直惊恐的眼神盯着村民,点了点头:“那股气息……好像是从棺材里释放出来的。”
“棺材!”白衣道士暗叫糟糕:“糟糕,那棺材里,十有**是天赐的影子和心脏,要不然不可能有天赐的气息。”
棺材里是我的影子和心脏!我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不是说,我的影子和心脏被四爷爷给抢走了吗?那这么说来,唆使这些村民的,是四爷爷。
四爷爷这是要找到我,让我和雪月完成冥婚仪式,从而孕育出活囚王!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咕咚一声沉闷响声,我立即望过去,发现那口棺材竟砸在了地上,而抬棺材的几个人,也被压的直不起腰来,即便他们再怎么努力,愣是没把棺材给抬起来。
他们只是尝试的抬了几下,看抬不动,所幸不抬了,上百个村民都围着棺材跪下,哭嚎声音更响了。
说来也奇怪,这些村民的声音,竟听的我一阵头晕目眩,头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白衣道士古怪眼神的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的甩了我一个耳光。被打了一下,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不少。
白衣道士立即说道:“鬼叫人,这是鬼叫人。你的意识会被乡亲们的哭声给扰乱,一旦你丧失了意识,就会不自觉的走向村民,罗天赐,记住,无论如何,一定得保持清醒的意识,明白了吗?”
鬼叫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我被四爷爷给掳走,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我立即点了点头,咬着牙,瞪大眼,不让自己昏睡。
起初我还能坚持的住,不过随着人群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影,我却顿时间目瞪口呆,激动的想主动跑上去。
人群中站起了一个人影来,那人影看着有点虚无缥缈,应该是一只鬼。我定睛细看,那不是我妈又是谁?
我妈一边哭着,一边朝棺材走去,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儿子啊,你在哪儿啊,妈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你快点回来吧。”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跳出去。
不过白衣道士对我早有防备,一把将我抱住,压在地下,又狠狠甩了我两个耳光:“罗天赐,给老子清醒一点,你不能过去。”
“废话。”我骂道:“我妈的魂魄在那里,我得去把我妈给救过来。”
“你给我听着。”白衣道士警告道:“那只是你妈的残魂,根本就没意识,没灵智没感情。她是你四爷爷的傀儡,你若是过去,就中招了。如果你妈知道你是因为她而丧命的,她肯定会崩溃。”
方灿和雪月表姐也都劝我,我很快冷静了下来。
我现在的确不能出去,那只是我妈的残魂,我妈的一举一动,都在四爷爷的掌控范围之中,我出去了,就是中招了。
而且若是我出去了,我妈的残魂对四爷爷来说就没利用价值了,说不定他会把我妈的残魂给打破。
想明白了这点后,我咬着牙,强忍着心痛点了点头。
白衣道士这才是放开了我,警告我即便是自残来保持清醒,也绝对不能走向棺材。
我提议不如我们悄悄溜走,听不见他们的哭声,我岂不是不会受到影响?
白衣道士说白搭,鬼叫人是不分距离远近的,而且若是我力气消耗光了,意志力肯定下降,反倒更容易中招。
无奈,我只能苦苦坚持。
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实在是折磨人,我听的是心烦意乱,感觉压抑的厉害,同时意识越来越模糊,两眼皮打架,实在是撑不住。
我潜意识里甚至在劝自己,就睡一小会儿,就那么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可每次我刚闭上眼,脸上就会挨白衣道士一耳光。虽然不能让我意识清醒起来,不过却也能让我再支撑片刻。
但是,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在被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就已经不光是意志上的折磨了,甚至连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异状。
首先是我的鼻子里喷出了鲜血,紧接着是眼睛,最后喉咙一热,吐了一口鲜血,我感觉身子虚的厉害,软绵绵的,好似一团棉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甚至连听声音,也变的模糊不清,明明是雪月在耳畔喊我,听起来却像远方传来的,我甚至还意识到白衣道士在打我的脸,不过我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失败了?就这样妥协了?不行,坚决不行,我当时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一把从后背将杀猪刀给拽过来,拼了全部的力气,在大腿上砍了一刀。
不过我力气太小,这一刀并未砍出太大的伤口来,我干脆来回的用杀猪刀在大腿上划,割伤口。
很快我便感觉到了痛意,这痛意总算让我清醒了一点。
不过,随着那鬼哭狼嚎声音的持续折磨,即便是杀猪刀在伤口上划,意识也在变的模糊。
趁着还有最后一点力气,我一把从方灿手中抓过盐疙瘩,往伤口里塞了进去。
盐巴带来的痛意,远比杀猪刀带来的痛意强,我的意识恢复了很多。
方灿和雪月已经泣不成声了,白衣道士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纯爷们儿。”
砰,砰,砰!
我的意识刚恢复一些,就忽然听到被棺材压住的城隍庙下方,传来了一阵砰砰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下面用力的撞棺材,将棺材给撞的摇摇晃晃起来。
“下面……是什么东西?”我强忍着痛意问道。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暂时不清楚。”
“好强大的阴气。”雪月说道:“那下面的东西,应该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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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乡亲也都听到棺材下方传来的异样,竟然都不再哭了,只是一脸惊恐的瞪着棺材,想看看棺材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乡亲们不再哭了,我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棺材上。
棺材被撞的越来越厉害,每撞一下,棺材都被掀起来一些,我感觉棺材快散架了。
终于,随着一个巨大的“砰”的撞击声响起,棺材竟整个的被掀翻了,一道人腰粗壮的水柱,猛的从下方飞迸而出,竟一跃而起十米左右的高度。
而在水柱之中,竟还夹杂着一具具的腐尸。尸体被水给泡成了巨人观,比正常人要粗壮两倍还多,而且尸体表层都已经给泡烂了,粘乎乎的烂肉上满是粘稠尸液,甚至面部皮肤都腐蚀的不见,露出了骷髅骨头,很是吓人。
尸体被冲到十米左右的高度,又狠狠的跌下来,这么一摔,更是惨不忍睹了。有些甚至砸在乡亲们身上,活生生将村民给砸死。
这是哪儿来的水柱和尸体?我惊呆了。
“阴河走尸,竟然是阴河走尸!”白衣道士吓的哇哇怪叫起来,一把抓住我,就要带我逃离这里。
不过,白衣道士抓着我刚逃了没两步,身后发出了更沉闷更大的响声。
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发现那个喷水的口子,瞬间被冲开了不少,更粗壮的水柱从下面喷发出来,带出了越来越多的“巨人观”。
水量太多,几秒钟的功夫就把这里给淹没了,惊涛骇浪此起彼伏,浪花拍的乡亲们无处可逃。
这股水,好似黄河决堤,迅猛的冲向四周,我们这边也不例外。
“我草。”白衣道士一把脱下上衣,将我和他的胳膊死死栓一块:“妈的,不能分开,分开就是个死。”
方灿立即化为青蛇,缠在了我的脚腕上。
我伸手去抓雪月表姐,可我刚伸出手,一股洪涛巨浪竟猛的朝我拍了过来,生生将我给拍飞了去,我竟没能抓到雪月表姐。
这让我急不可耐,手掌在水中四处乱抓,可无论如何也抓不到表姐。
我在水下艰难的睁开眼,惊恐的发现,表姐竟被两具“巨人观”给抓住,正随着水流,迅速的朝前方飘了去。
糟糕,这巨人观,竟然还“活着”!他们在水中竟是直立身子在飘,洪水很快将乡亲们带向了远处。
我想都没想,勇猛的朝雪月表姐的方向追了上去。
可是水流的阻力太大,暗流涌动,我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子。
我这会儿憋得实在难受,想浮出水面,喘一口气。
可是我刚露出水面,喘了一口气,却忽然感觉到手臂被猛的向下拽了一下,我的身子再次沉了下去。
我立即惊恐的去看。
万万想不到,我们竟被“巨人观”给包围了。
一具具腐尸,好似电线杆子分布在我们周围,尽管下面暗流涌动,不过却丝毫不影响腐尸的自由。
甚至有两具腐尸,在拼命拽白衣道士的双腿,把他往下面拽,不让他浮出水面。
因为我俩被白衣道士的衣服给捆绑在一块,所以腐尸在拽白衣道士的同时,也将我给拽了下去。
白衣道士惊慌失措的乱蹬腿,试图摆脱腐尸,不过却根本不顶用,腐尸的力气太大,我们在水中连身子都难以稳住,更何况摆脱腐尸了。
此刻大洪水已经涨了三米多深,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泛滥,这洪水之中,到处都是立着的腐尸,四处游荡。
那些试图游走的村民,被腐尸给抓住了双腿,拼命朝水下拖……
这些腐尸想淹死村民。
不过奇怪的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腐尸靠近我,拽我的双腿。
这让我感觉很庆幸,觉得他们可能是忌惮我,所以不敢靠近吧,我毫不犹豫的用脚去踹拽白衣道士双脚的腐尸,试图将他给踹跑。
不过腐尸对我根本就不加理会,而且在水下,我根本用不上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这时,我发现有具腐尸偷偷靠近了我,黑洞洞的骷髅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胳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具腐尸竟张开早就腐烂的嘴,张口咬向我的手臂。
草,凭啥只拽他们的腿,却要咬老子。
我二话没说,抓起泰山石,背对着腐尸就朝腐尸砸。
不过泰山石砸在尸体上,却并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的伤害。
口诀,我忘记了念“泰山石敢当”了。可是在水下,我根本就无法喊出口诀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并没有感觉胳膊被腐尸给咬中,连忙扭头去看。
我发现腐尸一口咬在了拴住我和白衣道士的衣服上,看样子腐尸好像是要把绳索给咬断。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白衣道士用力的扯了一下衣服,我不受控制的朝他飘了过去。
白衣道士一把勒住我的脖子,从我后背抽出杀猪刀,死死按在我脖子上。
我大惊!白衣道士要杀我?
不过随之,我就释然了,白衣道士并不是要杀我,而是把我当成人质,威胁腐尸。
这些腐尸不伤害我,甚至还要咬断拴住我的绳索,这意思很明显,他们不想让我跟白衣道士一块淹死在这儿,想咬断衣服,让我活。
白衣道士用杀猪刀胁迫我,那些腐尸一看白衣道士要杀死我,立即害怕了,松开了白衣道士,缓缓的随着水流,飘向了远处。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白衣道士这才松开我,拽着我浮上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等我浮上来之后,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到了。
水柱已经停了下来,河面上飘着一层尸体,全都是被淹死的村民的。那些水柱带出来的腐尸,则全都在水下,身子直立着,随着水流四处飘荡……
上百个村民,竟被活活淹死了?
我立即在尸体之中寻找表姐和棺材的踪影。
棺材被大水冲着,一直朝吴家庄的方向飘去。
两具腐尸也挟持着表姐,在水下随着水流,朝村子方向冲了去。
妈的,这些腐尸到底是谁在操纵?他们的目的,是抢棺材,夺表姐!!
这股洪水,迅速汇聚成一条迸涌澎湃的惊涛骇浪,朝吴家村的方向流了去,速度很快,我和白衣道士被洪水冲的往前飘。
好在我瞧见了一颗大腿粗细的树木,从道士手中一把夺过杀猪刀,卡在了树杈之间,另一只手抓住了白衣道士,这才总算稳住了身形。
等洪水退了之后,我和白衣道士都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了,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拍了拍青蛇,好在方灿还活着,不过却被吓坏了,我感觉到它的身体在轻微的抖动。
妈的,那洪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问道。
白衣道士惨淡笑笑:“妈的,竟然连尸界都惊动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尸界又他娘的是怎么个情况?
白衣道士说道:“你以为我们脚下,只有阴间?当然不是,除了阴间,还有尸界。那些尸体,肯定是尸王强行对阴河改道,将腐尸给冲上来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我们脚下竟然还有一个“尸界”。
“那个尸王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影子和心脏,还有表姐?”我问道:“为什么他不杀我?”
“我不知道。”白衣道士摇头苦笑:“我只知道,他妈的咱们活下去的希望不大啊。”
“走。”我顾不上休息:“咱们追上去,看看情况。”
白衣道士艰难的扶着树枝站起来,望向吴家庄:“哎,罗天赐,我累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不想再这样了,你饶了我,让我好好歇会儿吧。”
白衣道士的绝望情绪,也感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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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界,阴间和尸界都插手了这件事,在这三界之中,人界是最懦弱渺小的,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和白衣道士,弱的好似蜉蝣撼树。
就凭我们两人,想在这场战斗中取得胜利,难,基本上没什么希望。
可是就这样放弃了?我不甘心,我妈的残魂不知所踪,爷爷不知死活,表姐也被腐尸给捉走了,我的影子和心脏,应该也已经落入腐尸手中……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再拼一把。不努力永远没机会,就比如在我面对阴差的时候,明明没可能赢得胜利,就因为我那股不怕死的劲儿,最后还是战胜了“不可能”。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我一直坚持这种不要命的作风,活着还是有希望的。
我于是一把将白衣道士给拽起来:“走,跟我去吴家庄。”
白衣道士惨淡笑笑:“去吴家庄干嘛?送死?”
“去了不一定死。”我说道:“不过在这儿无所作为,肯定得死。”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哎,死我倒是不害怕,关键是委屈了我这张脸啊。我不敢去想我死后,这张脸腐烂了会变成什么模样。”
“放心。”我拽着白衣道士踉跄前行:“你的脸会在最后腐烂的。”
“为什么?”白衣道士诧异道。
“因为你脸皮厚。”
我的腿上还有伤,不过被盐巴给擦过之后,最疼痛的时刻已经过去,这会儿我倒不觉得疼,血也止住了,不耽搁走路。
整片树林都被洪水肆虐了,很多低矮的树木和灌木都被连根拔起,现场狼藉不堪,偶尔还能看到人体断肢,内脏,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林,愣是给洪水给搞成了鬼林。
行走在这片鬼林之中,我特别的小心,担心那些腐尸会预知到我们会追来,所以提前在这里埋伏好,伏击我们。
不过好在一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没多久,我们便来到了树林尽头,远处的吴家庄隐约可见。
而就在我们准备踏出树林的时候,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
哭声苍凉悲怆,听来好似无数人在齐声哭泣,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身体立即紧绷起来,警觉的望着四周,发现那呜呜的哭声,好像是从左边传来的。
我和白衣道士对视了一眼,我说道:“走,去看看。”
白衣道士犹豫了一下:“好奇害死猫,真要去看?说不定是敌人给咱们设的陷阱。”
我说道:“城隍老头儿说过,机遇和风险并存,说不定这是咱们逃出去的机遇呢。放心,只是在远处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白衣道士抓了抓头皮:“服了你了。”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觉得,我必须去看。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好像那声音有一股魔力一般,在呼唤我过去。
那声音断断续续,虚无缥缈,听上去好像是从远方传来,听的很不真切,我甚至怀疑那到底是哭声还是风呼啸的声音。
不过,随着我们的靠近,那哭声越来越响,清晰,我感觉我俩得走了半个钟头,才终于靠近了声音。
奇怪的是,声音听上去近在咫尺,可周围却空荡荡,除了大树就是遍地狼藉,一个人也没有。
我准备继续往前走。
不过白衣道士却忽然伸手拦住了我:“小子,别动,有情况。”
我立即严峻眼神的看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仔细打量四周,小声的道:“你看看这些大树的树枝。”
我立即观察了一眼,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怎么了,别卖关子?”
白衣道士用手指蘸了蘸吐沫,举在半空,说道:“你感觉一下有风吗?”
我也按白衣道士的做法去做,用手指蘸吐沫,感受了一下,指尖并没有凉飕飕的感觉,看来并没有风。
我于是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白衣道士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树枝在动?”
嗯?我狐疑的望向这些树枝,发现了这个诡异情况:附近大树的“某些”树枝在轻微的晃动,而且有点低垂,而同一棵树上其余的树枝,却并无半点的动静。
我有点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衣道士沉默了片刻,仰头望了望头顶的一根树枝,我也立即望了过去。
我们头顶的这根树枝,同样在轻微的摇晃,低垂。
白衣道士的声音因为害怕而轻微颤抖起来:“你仔细看看,那根在动的树枝上,树皮的某些地方,是不是有磨损。”
我立即仔细观察,发现树枝上果然有磨损的痕迹,树皮都给磨破了。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白衣道士却是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生生将我肩膀上的衣服给扯破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惊恐的喊了一声:“快跑!”
白衣道士的话好像炸弹,瞬间在我脑子里炸响。我吓坏了,匆匆忙忙的跟在白衣道士身后疯跑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别他妈废话,跟老子朝树林外面跑,千万别回头,也不要拐弯。”
白衣道士都给吓成这德行了,毫不知情的我自然更害怕,尽管腿上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疼,可我还是咬牙坚持。
在我们转身跑起来的瞬间,那“呜呜呜”的哭声,更密集更响亮了,竟让我无法集中精神,脑袋嗡嗡作响。
随着我们远离,哭声音量减弱了很多,这让我松了口气,看来它们并未追上来。
白衣道士累坏了,在远离了声音之后,这货一屁股躺到地上,喘着粗气:“马勒戈壁,罗天赐你他妈就是个扫把星,老子听你的到哪儿都倒霉。草,这帮孙子咱们可惹不起啊,幸亏我反应快跑得快长的帅,要不然今儿个咱俩非得交代在那儿不可……”
白衣道士本来就累的大喘粗气,这一连串的话骂出来,憋的他脸红鼻子粗,要不是怕窒息而死,我觉得白衣道士肯定还得继续骂。
我心里也挺愧疚的,懊恼不已,好端端的干嘛好奇去看那哭声啊。我这会儿也就没多问,想让白衣道士消消气儿,而我则使劲扭头,看看自己肩膀上到底是有什么东西,把白衣道士给吓成这逼样。
不过我只看了一眼,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妈呀一声尖叫出来。
我这一惊一乍,把白衣道士给吓坏了,这货蹭的一声跳起来:“我草,它们追上来了?快跑快跑……”
不过白衣道士跑了两步,才注意到不对劲儿,停下来看看一脸无辜的我,又看了看风平浪静的四周,顿时气的暴跳如雷:“罗天赐你他妈到底什么情况,屁股被草了还是怎么着,叫个毛啊叫……”
说着,白衣道士再次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儿。
我连忙跑上去,把白衣道士给抓起来,给他看我的肩膀:“小道士,快看看快看看,这他娘的到底啥情况?”
刚才我分明发现,我左右肩膀上,各有一个烟色脚印,连脚趾头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肩膀上站着一只鬼,而我竟浑然不知。
细思极恐,我自然害怕,连忙拍打肩膀,想把肩膀上的鬼给赶走。
“坏了坏了坏了。”白衣道士说道:“赶紧把肩膀上的皮给割了,要不然你的肩膀得溃烂掉。”
“快快快,那还愣着干啥。”我毫不犹豫的掏出杀猪刀,递给白衣道士,让他帮忙。
白衣道士却并未动手,只是古怪眼神的盯着我,半天没说一句话。
,!
看白衣道士这诡异表情,我更害怕了:“怎么了?”
白衣道士哑然失笑:“小扫把,其实不割皮也没事儿。”
妈的,这狗日的竟在消遣我,亏我对他这么信任。
既然白衣道士说这烟脚印没事儿,我也松了口气,在他旁边躺下,有气无力的问道:“说说吧,刚才到底啥情况。”
白衣道士说道:“这次咱们彻底完了,插翅难飞啊。我劝你最好别知道了,免得死了做个胆小鬼,要知道胆小鬼在下边可是经常被欺负的。”
“不说?开个毛的玩笑。”我说道:“你他娘的这么反常,能活活纳闷儿死老子你信不信?”
白衣道士摇头苦笑:“我快羡慕死你了,能活活纳闷儿死,能纳闷儿死,或许对咱们来说,是最好的下场吧。”
“那羡慕死呢?”我嘲讽的问道。
不过白衣道士还没回答,我却忽然注意到,那鬼哭狼嚎的声音,竟戛然而止!
白衣道士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妈的,他们要赶尽杀绝,快跑。”
说着,白衣道士爬起来就跑,我也紧随其后。
白衣道士累的气喘如牛,我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我感觉每次呼吸,我的肺都胀的生疼。
估摸着我俩是凭最后一点潜力在跑,等潜力用完之后,我俩得活活累死在这儿。
不过,我越跑就越觉得不对劲,眼前的环境,好像有点熟悉啊。
我咽了一口吐沫,便跑便喊白衣道士:“别跑了,咱们……咱们好像又……又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杂乱的鬼哭狼嚎的声音,犹如炸弹爆破一般,猛的在耳畔炸响。
这声音太突然,吓的我的心脏骤然停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我立即望了一眼四周,顿时间目瞪口呆:我们果然又折返回来了。
妈的,这……这是啥情况,我记得我们一直都按直线往前走的啊。
白衣道士也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我,一脸的绝望:“小扫把,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被他们折磨死。”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劝白衣道士:“只要活着,肯定有办法逃出去,别灰心。”
“没用了。”白衣道士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太不普通了,咱们没活命机会的。”
“放你娘的屁。”白衣道士的绝望,让我很愤怒,因为他让我看不到生的希望:“你最好拼命活着,否则你死了老子先把你的脸给割下来喂狗。”
白白衣道士勃然大怒:“你可以侮辱我,但别侮辱我的脸。妈的,拼了,拼了命也不能把脸喂狗。”
我笑了笑,把杀猪刀举起,怒吼一声:“别管你是什么东西,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躲躲藏藏算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话还没说完,我却忽然感觉脚腕一紧,小青蛇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我没站稳,生生摔在地上。
“方灿,你干嘛……”
“快趴下。”方灿沉声说道:“刚才有鬼要杀你。”
白衣道士也立马趴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扫把,你发现没有,它们好像是专门针对你的啊。”
“针对我的?”我问道:“这些人认识我?”
“你自己看。”白衣道士掏出牛眼泪,在我眼皮上蘸了蘸,我的眼睛顿时一阵羞涩,连忙眨了眨,眼前事物变的透明很多,连忙背过身去看。
不过这么一看,顿时傻眼。
周围的大树上,竟吊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尸体都穿着红衣服,脖子上系着绳子,就吊在树上,前后左右轻微摇摆,看数量足足有上百具。
这些都是女人,从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到四五十岁的大妈都有,各个脸色铁青,怒瞪双眼,瞳孔里没有眼珠,白森森一片,死死盯着我。
除此之外,尸体并无异样,看上去好像正常吊死的人一般。
“这……这哪儿来这么多吊死鬼?”我结结巴巴的问道。
“有人把地狱给打破了。”白衣道士说道:“这些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吊死鬼。”
我忍不住浑身颤了一下,被关进阴间地狱的,都是厉鬼恶鬼。凭我和白衣道士的本事,对付一两个厉鬼或许还有办法,不过对付这上百只厉鬼,根本就没有战胜的可能性。
我终于明白白衣道士为何这么恐惧了。
还有之前树枝被压弯,轻微晃动,磨损的事儿,也都显而易见了。
我肩膀上的脚印,肯定是其中一个吊死鬼的脚踩在我的肩膀上了,这会儿想想都心有余悸。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缠着我们?”白衣道士冷哼一声:“我乃楼观释辈,路过此地,若打扰了诸位,实属抱歉,若能放鄙人一条生路,必定给诸位烧纸钱上香火,还望诸位能行个方便。”
不过,那些吊死鬼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顶用。”我说道:“还是我来吧。”
这些厉鬼肯定不会吃软的,那我干脆就直接来硬的吧。
我冷哼一声:“诸位,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我和白衣道士加起来,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我敢向你们保证,我杀不死你们所有的鬼,但解决掉一两个是完全没问题的。死掉的一两个,是首先冲上来的两个。来吧,老子等着。”
我冷冷笑容的看着这些吊死鬼。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人死了变成鬼应该也保留有本性,都不愿做第一个冲上来的,毕竟谁上来谁死,亡命之徒的震慑力,不容小觑。
白衣道士狠狠踢了我一脚:“你是不是觉得咱们死的慢。”
“懦夫。”我瞪了一眼白衣道士。
我这句话果真有用,树林之中忽然吹起一股邪异的风来,风很大,所有大树都被吹的左右摇摆起来,挂在树上的尸体,自然也跟着左右狂摆。
这股邪风吹的我浑身上下凉飕飕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不过我还是努力瞪大眼,望着四周。
我得先找个相对弱小的鬼,先给她们来个杀鸡儆猴。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现在我完全是抱着杀死一个不赔本,杀死两个还赚一个的心态。
那些尸体在树上摇摆不定,脖子被绳索嘞的喀嚓喀嚓作响,很是恐怖。不过我这会儿竟一点不害怕。
扫视了一眼所有吊死鬼,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目标:在我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歪脖树上,吊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既然是个小孩儿,应该没大人鬼厉害吧,我一把将桃木剑从白衣道士后背上抽出来,朝那个小女孩儿冲了上去。
小女孩儿注意到我冲向她,竟很诡异的冲我笑了起来,嘴角轻微上扬,那笑里的蔑视和诡异,用语言无法形容,我看的心惊胆战,总觉得这小鬼比别的大鬼还要厉害。
不过我这会儿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手持桃木剑,朝小女孩儿狠狠的刺了去。
桃木剑在刺上去的瞬间,小女孩儿的脖子竟然……断了,下半身坠在地上,牢牢的站住了,而脑袋却依旧挂在绳子上,来回的晃动,嘴角笑容的狰狞程度有增无减。
我还是害怕了,我对人掉脑袋的事儿有心理阴影,小时候看电视,刽子手杀人头的情节把我吓的尿过裤子。
不过我这会儿不能认怂,认怂我就彻底完了,手中桃木剑狠狠朝小女孩儿的身子刺了去。
刚刺上去,小女孩儿却忽然化为一阵风,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我的后背猛的一凉,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喘气无法呼吸。
“呵呵,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她们都不能跟我抢。”
说着,我的身子愣是被这小女孩儿给举起来了,一直举到了她断的脑袋旁,我清楚的看到女孩儿的断头,伸出了舌头,不断舔嘴唇。
她的眼睛也在缓缓瞪大,白灿灿的眼珠子凸出来大半,眼角都撕裂了,流出两行血泪。
尽管如此,她依旧努力的“瞪眼”,终于,只听噗的一声沉闷响声,她的眼珠子竟整个的掉了下来,她立刻伸出舌头卷住眼珠子,毫不犹豫的一口咬破。汁液迸了我一脸,恶心的我差点吐了。
两个空洞眼洞,依旧死死盯着我,嘴角诡异上扬,那模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我以前听说过,鬼就喜欢吓唬人,你越害怕,气场越弱,鬼的力量就越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把害怕表现出来。随手掏出石敢当,怒吼一声“泰山石敢当”,石头便狠狠朝身后的小女孩砸了去。
啊!
小女鬼发出一声惨叫,身子被弹飞出去老远,我一下跌在了地上,连忙站起来,背过身用泰山石砸小女孩儿的头。
小女孩儿的脑袋被吊在绳子上,被我砸的哇哇怪叫,她的身子则快速朝我走来,紫灰色的双手,直朝我的脖子抓来。
前后均受敌,要是她的身子再攻上来,我根本没还手的余地啊。我急的抓耳挠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白衣道士却猛的冲了上来,冲小女孩儿破口大骂:“妈的。死就死了,死也不能被你这小屁孩给欺负了。”
他狂奔到我身边,一把夺过桃木剑,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黄符,抛在半空中,桃木剑狠狠刺中黄色符咒,之后快速挥舞起来,口中念咒:“天地无极,斩首断身,冤魂有主,速夺孽身,棘!”
咒语刚毕,符咒竟蹭的一声燃烧起来,一丛白色烟雾升腾而起,紧接着,那股白色烟雾竟化为一个人形。
这是夺头鬼,白衣道士刚出现在村庄的时候,就指挥夺头鬼,夺了几个乡亲的身子。
夺头鬼只有脑袋,脑袋下的白裙里空荡荡的。没有身子,径直朝小女鬼飘了过去。
我心中担心,这从地狱释放出的鬼是厉鬼,夺头鬼应该是普通的鬼,能对付的了对方吗?
白衣道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还愣着干啥。赶紧逃命啊。”
说着,白衣道士抓着我就狂奔起来。
而此时,小女鬼竟惊声尖叫了起来:“鬼啊,有鬼啊。”
我立即扭头去看,惊奇的发现小女鬼正被夺头鬼给追的到处乱跑。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小女鬼竟然怕鬼?她自己就是鬼啊,而且还是厉鬼。
真给厉鬼丢人!
不过我们刚跑了两步,白衣道士却猛的停住了,我猝不及防的撞在了白衣道士身上:“怎么了?”
白衣道士说道:“不对劲儿,那些吊死鬼怎么不见了?”
我立即仰头望去,果不其然,原本吊在树上的吊死鬼,竟果真消失了,只有一根根白绫,在半空中随风摆动。
牛眼泪失效了?不对啊,时辰还没到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立即举起了杀猪刀,和白衣道士小心谨慎的前行。
刚迈出去一步,我们周围忽然吹来一股冷风,这风比正常的风要凉的多。似乎还带着一股腥臭味……
下一秒,我竟感觉脑袋变的昏沉起来,同时一阵阴森诡异的狂笑声,猛的在我脑子里炸响,我的大脑瞬间便乱了。根本就无法集中精神。
而在那杂乱无章的狂笑声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妩媚性感的女人声音:“往前走,快过来,我等着你。”
那会儿我的思维乱了,甚至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只知道按照那个声音的提示,一直往前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走了没多久,忽然感觉脖子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我下意识的就挣扎起来,不过那女子声音再次响起:“别动,这样会很舒服的……”
我很听话的停止了挣扎,我并没有感到窒息,反倒全身都放松下来,很舒适……
不过在我正享受这份舒适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脚腕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下,那股疼痛感瞬间传入大脑,我立即恢复了一丝意识。
方灿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天赐,你中了吊死鬼的蛊惑之术。快下来……”
吊死鬼,蛊惑之术!
我一下想起了很多东西,舒适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噬心断骨的疼痛!
我完全清醒了,立即愤怒的挣扎起来。不过白绫吊着我的脖子,我根本就挣脱不开。
杀猪刀已经掉在了地上,手中根本就没兵器,无法斩断白绫,我只好拽住白绫,缓解体重带给自己的压力。
我特意看了一眼白衣道士,白衣道士竟然也被蛊惑了,他并未挣扎,一脸的享受,嘴里还喃喃自语:“美女姐姐。你看我长得好看吗?”
白衣道士,厚脸皮,吴彦祖,小白……我拼最后一点力气喊白衣道士,不过他却根本就听不见。无动于衷。
这样下去他肯定得窒息而死,我担心坏了,更拼命的挣扎,想去救白衣道士。
而在我挣扎的时候,怀中的大头哈却忽然掉了下去。
“咦?”一个声音,忽然在我后脑勺响起。我拼命扭头去看,发现一张乌青狰狞的脸,没瞳孔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双大头哈。
而我手中所谓的白绫,实际上就是她干枯枯萎的手而已。
糟糕!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女人,该不会知道大头哈的蹊跷之处吧,她要夺大头哈?
果然,她松开了我,缓缓飘下去,拿起大头哈,放在鼻子上使劲的嗅。
我也掉了下去,第一反应就是去抢大头哈,没想到对方并未为难我,直接将大头哈给我了。
我没时间犯猜思。匆忙跑向白衣道士,捡起了地上的杀猪刀,就狠狠朝掐白衣道士的吊死鬼抛了去。
吊死鬼松开了白衣道士,飘向了远处。
而之前闻大头哈的吊死鬼忽然问道:“罗天赐?”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立即扭头去看她,确认我并不认识她。
“你是罗天赐?罗司长是你爷?”她问道。
罗司长是谁?我爷并不叫罗司长啊,不过我叫罗天赐倒是真的。
“我是罗天赐,你是谁?”我捏着脖子大喘粗气,感觉喉管都快给她掐断了。
“那好,既然你叫罗天赐,我们就饶你一命。”她说道。
“为什么?”我狐疑的问道。实在有点搞不明白。
“是罗司长将我们从地狱放出来的。”她说道:“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不杀你,并且传达他的一句话给你。”
“他说了什么?”我问道。
“想活命,断头谷。”女鬼说了一句,便重新把自己吊到了白绫上,身子再次晃悠了起来。
而其余的吊死鬼,也不再哭嚎,将自己吊在树枝上,空洞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
想活命?断头谷?爷爷是想让我去断头谷,那里能让我活下去?断头谷是哪儿?我满脑子疑惑。连忙问吊死女鬼。
不过对方却不再理会我了,依旧是在半空中吊着,翻着白眼,来回晃动。
我还想再继续问,不过白衣道士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带着我匆匆忙忙逃离了这里。
一直跑远了之后,我们才终于停下来,我带着满腹疑惑问白衣道士:“我爷爷并不叫罗司长啊,为什么他们称呼我爷爷罗司长?”
白衣道士也是疑惑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听说过。不过我怀疑司长应该是一项职务,至于是干嘛的,我并不清楚。”
“那就奇怪了。”我叹了口气:“对了,地狱里的鬼,是被我爷爷放出来的,这……这在阴间,应该是重罪吧。”
白衣道士说道:“阴间的司法系统,我不太清楚。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我心里一阵难受,只是为我传达一句话而已,爷爷竟做出了这等牺牲,真是为难他老人家了。
爷爷现在肯定被阴间的人给捉住了,并且现在肯定在遭受刑罚,我恨不能现在去阴间去见见爷爷他老人家。
“你爷爷说的断头谷。你知道是哪儿吗?”白衣道士问我道。
我摇摇头,这也正是我要问他的。
“哎。”白衣道士一脸的绝望:“你爷爷也是,应该给咱们画个通往断头谷的地图的。”
“断头谷应该在阴狱范围内。”我解释道:“爷爷明知道我们出不去,所以他告诉咱们的地方,肯定在阴狱里。阴狱就这么大,咱们去鬼市打听打听,应该能打听到的。”
白衣道士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在去鬼市之前,我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吴家庄。
四爷爷肯定在吴家庄内。而且他对我有威胁。尸王带着我的影子和心脏,以及表姐去了吴家庄方向,必然会遇到四爷爷。
既然尸王的人不想我出事儿,那应该会替我铲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吧,四爷爷对我有威胁,他会不会已经被尸王给解决掉了呢?
而且我也想找回表姐以及我的影子,若是能遇到尸王,我必然得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白衣道士听。
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尸王的人既然不想加害于你,那说不定会帮咱们逃出去的呢?最不济,告诉咱们断头谷的方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心存疑惑:“你说那个尸王的人。为什么不想我死呢?”
“我也纳闷着呢。”白衣道士说道:“你长的还没我帅,而且我还是楼观释辈,为啥保护你就不保护我呢?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吴家庄村庄上头,也被一层死气和阴气笼罩着,村庄里氤氲着一层黑雾,甚至比我们村还要阴森恐怖,俨然成了一副**的模样。
整座村庄都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我心中一阵难受,村民们应该都死了吧。村庄被洪水肆虐的破烂不堪,村民应该是被活活淹死的。
我试图找到村民尸体,不过这里却并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被尸王的人给带走了。
整座村子,就我们俩人的脚步声在回荡着,幽森恐怖。
在我们走到村子中间的时候,我的目光被旁边一户人家给吸引住了。
那户人家和别人家一样,被洪水冲的杂乱不看。不过我却瞧见,在这户人家的堂屋门口,有红色光芒在闪烁。
我立即拽住了白衣道士,小心翼翼的给他指了指那红色光芒。
白衣道士立即紧张起来。警觉的望着那红色亮光。
“这户人家有生还者?”我轻声问道。
白衣道士也有点拿不定注意,没说话。
“走,进去看看。”我把杀猪刀拿在手中,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声音,带着白衣道士缓缓走了进去。
整座院落都静悄悄的,黑雾让我们看不清周围的形势,也看不清那红色光芒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不过一路走来,我脚下满是凌乱丢弃的瓶瓶罐罐,也没发现脚印,看起来并不像有幸存者。
我们靠近门口,终于看清楚了那红色光芒。那竟是一盏灯笼。
这灯笼看起来很奇怪,并不像是纸,或者红布做成的,我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材质的灯笼。
我看了一眼白衣道士。发现白衣道士脸上有惊恐之色,我连忙问白衣道士怎么了?白衣道士连忙摆摆手说没事儿,进去看看吧。
白衣道士在敷衍我,我看得出来。看来那灯笼的确有古怪。
这时我发现门口两边竟贴有红色的对联,房子里面虽然被洪水冲乱了,但房顶上的彩纸彩灯却清晰可见。
我看了一遍对联,对联上写着“香车迎淑女。美酒贺新郎。”
看见这副对联,我顿时怔了一下,这对联太熟悉了,是结婚时候才贴的对联。
上次村民们为我和雪月准备冥婚仪式。也是写的这对联。
莫非,这户人家是正准备娶媳妇儿,结果就突遭横祸了?这对小夫妻的命还真是苦啊。
白衣道士已经走进去了,在堂屋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我看了一眼新房,鬼使神差般的就走进去瞧了一眼。
新房里也杂乱不堪,哪儿有半点喜庆氛围?简单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有幸存者,我和白衣道士便出去了,准备去别的地方去看看。
不过整个村子里都找了个遍,非但没看见人。甚至连牲口也没有了,甚至连半粒粮食都没有。
应该是被尸王的人给带走了吧。
我这会儿是又累又饿,脑袋晕乎乎的,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问白衣道士他饿不饿。
白衣道士问我道你说呢?
我苦涩笑笑,这事儿还用说吗?折腾了那么久,又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得去找点吃的。”白衣道士说道:“我感觉我的胃这会儿都开始消化自个儿的肉了。”
整个村子里的粮食都没有了,上哪儿去找吃的啊。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最后终于想起哪儿可能有吃的了,之前我们去的新婚房,应该有吃的。
农村人结婚,目的无非是繁衍后代。所以在生孩子这方面非常讲究,会在新郎新娘的床铺下面,放枣,花生,桂圆和瓜子,寓意是早生贵子。
那些腐尸再怎么仔细,应该找不到床铺下边的那些花生和大枣的吧。
于是我立即带着白衣道士去了新房,掀开了湿乎乎的床单。果不其然,床单下面果然有花生大枣桂圆和瓜子,甚至还有两张大饼,寓意是能生双胞胎。
我和白衣道士饿坏了,抓起来那些食物就吃了起来。虽然这些食物给水泡的不成样了,不过却丝毫不影响我们的胃口。
只是两张大饼被泡的黏糊,实在是没胃口吃,干脆就用火烤了烤。继续吃。
吃饱喝足了之后,疲惫感一拥而上,反正村子里也没人了,我让方灿给我们盯梢,我和白衣道士就躺在床上呼呼睡了去。
刚躺下,倦意就席卷而来,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甜,我觉得我应该是自然醒的。醒来之后舒展了一下懒腰,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白衣道士,白衣道士依旧睡的跟死猪一样沉,我也没打扰他,干脆再次躺下,准备补一个回笼觉。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么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不过刚躺下没多久,我竟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好像是有人磨牙。
我立即望了一眼躺我旁边的白衣道士,白衣道士睡的正沉,并没有磨牙。
而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却依旧在持续不断的传来。
我立即意识到有情况,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那阵动静。
那声音,好像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我的心立即狂跳起来,床底下有东西,而我们竟然浑然不知。
这时,方灿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天赐,快别乱动,下面的东西要出来了,装睡。”
我立即望向方灿,此刻方灿站在床的对面,正好能看见床底下的情况,此刻她双目之中满是恐惧,一直冲我摇头。
我吓坏了,不知道床底下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方灿不让我动,那我最好还是别动了。
,!
房间静得有点可怕,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床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声音听的我心惊胆战,实在受不了这恐怖氛围的折腾,于是在脑海中问方灿:“方灿,这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灿说道:“我……我不知道。说是人,可是身上阳气弱的可以忽略。说是鬼,可是我也感受不到鬼的气息。”
不是人不是鬼,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闭上眼睛,装睡觉。”方灿说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如果它不是执意找你麻烦,你假装没注意到对方,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在这个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立即按方灿说的去做,闭眼假装睡觉,希望对方发现我们并未注意到他,不会招惹我们。
我能明显感觉到,那东西从床底下,“爬”到了床铺外面,之后床铺轻微下沉了一点,好像那东西抓着床板爬上来了。
我紧张的腿开始抽筋,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那种滋味,疼痛伴随着恐惧,折磨的我近乎窒息。
那东西似乎顺着床,在朝我的方向爬过来,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依旧在持续。
我分明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臭气息,迎面而来,令我忍不住一阵干呕。
我心中祈祷着,我们不招惹你,你他妈也赶紧滚蛋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干的,那玩意儿非但没逃走,反倒是一点点的朝我的脑袋方向爬了过来。
怎么着,他妈的他想跟我睡觉?
真是没想到,我还真猜对了,那东西竟一直爬到了枕头旁,然后我感觉枕头沉下去一点,不用说,那东西的脑袋,枕在了枕头上,之后,他竟然冲我哈了一口气。
血腥味之浓,简直好像把我泡在了血池子里面。
我吓坏了,可是又不敢睁眼,连忙问方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方灿并未回答我,这让我更担心起来。
那东西冲我哈了口气之后,我感觉到对方翻了个身,似乎是想冲白衣道士哈气。
而那东西刚翻过身,白衣道士却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嘴里梦呓的嘟囔着:“美女姐姐,你身上可真香,让我抱抱你。”
说着,白衣道士竟翻过身去,面朝着外面。
我猜白衣道士肯定醒了……这么大的血腥味,熏也能把他给熏醒啊,只不过这货比较聪明,假装做梦,翻过身,不让对方冲他哈气。
既然那东西背对着我,我于是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么一看,真的把我的魂儿都给吓没了。
背着我躺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全身上下都是血,有人的脑袋和躯干,却没有手臂和双腿……
我吓坏了,连忙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同时细细观察对方的双臂和双腿。
这好像真的是一个人,只不过他的双手和双腿已经被斩断了,断口处参差不齐,我甚至还看到了牙印,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断口处流出来,恐怖的很。
人被砍断了双手和双腿,还能活吗?那么,这到底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死人?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只祈祷,这东西不会伤害我们,哪怕是跟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睡一觉,睡醒了滚蛋也可以。
我这会儿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既然这里出现了这么一个怪物,鬼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怪物?若是真的打起来,惊动了其余的怪物可怎么办?
就在我大脑快速转动,想着解脱之策的时候,这玩意儿忽然猛的扭过头来,死死“盯着我”。
而在他扭过头来之后,我终于看见了他的正脸……他哪儿有脸啊,脸皮已经被剥掉了,里面红白相见的肉露了出来,牙床露了出来,鼻子处的骨头清晰可见,每次喘气,都带出大量的血沫,而他充满血丝的眼睛,也没有了眼皮的覆盖,整个眼球都快凸出来了。
这根本就他娘的不是活人啊,没见过剥掉了脸皮,还能活的人。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惊吓,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蹭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而在我跳起来的瞬间,白衣道士也猛的从床上翻滚了下去,连滚带爬的朝外面逃去:“快跑啊我草,这是什么玩意儿。”
白衣道士果然在装睡。
我一跃而起,直接从那怪物身上跳了过去,追上白衣道士。
不过我刚跑出去,却隐约听见那怪物发出了声音,声音很粗糙,沙哑,不过我还是辨认出对方在说什么。
“天赐,我的乖孙孙……”
听到这里,我立马就停了下来,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他竟然还保持着理智,知道我的名字,甚至还叫我“乖孙孙”。
我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怪物,会不会是我爷爷?这个认知,几乎将我的情绪击的崩溃。
我还是停了下来,我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不想,也不敢去面对这件事,可是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去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我站住了,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情绪,转过身去看对方。
白衣道士发现我没追上去,又折返了回来,一把拽住我就往外面跑:“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会儿吓的走不动路了。”
我挣脱开白衣道士的手,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人,可能……可能是我爷爷。”
“啥!”白衣道士也是立即目瞪口呆:“开什么玩笑?你爷爷怎么会被打成这逼样?咱们还指望你爷爷把咱们救出去呢。”
我并未回答白衣道士,只是折返了回去。我必须得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爷爷。
在我们逃走的时候,那个“怪物”并未追出来,即便不是爷爷,那他对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威胁。
在我走进去的时候,那怪物已经“站”起来了,背靠着床里面的墙,布满血丝的眼,就那般死死盯着我。
这眼神,我竟感觉熟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你是谁?”我强压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故作镇定的问道。
没有嘴唇的牙床,上下动了一下,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然后眼珠子朝下转,竟盯着我的肚子看个不停。
他发出的声音沙哑晦涩,好像被掐住了嗓子发出的声音:“这是个圈套……这是个圈套……罗天赐,你他妈玩老子……”
“你到底是谁。”我愤怒的吼道:“别他妈故弄玄虚,否则老子不介意宰了你。”
他这么说,我就基本排除他是爷爷的可能性了,爷爷不会这么骂我。
“咯咯,咯咯……”他失魂落魄的笑了起来,刚笑了两声,就吐了一口血出来,他一头栽在床上,艰难的喘着粗气,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了。
白衣道士掏出了桃木剑,轻轻的挑了挑怪物的额头,看桃木剑并没有反应,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妈的,原来是个人彘,吓死老子了。”
人彘,我是知道的,人彘就是“人猪”的意思,砍断人的双手和双脚,人看上去就好似一头猪。
这在古代是一项比较残酷的刑罚。
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都法治社会了,竟然还能做出这等天地不容的惨事。
不过,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人,他说“圈套”“我玩他”的话,从这点上就能判断出来。
既然他还是个大活人,那我自然就没必要害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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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走了上去,将他扶正,掏出杀猪刀,抵在他脖子上:“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然,我把你脑袋割下来。”
他的脑子应该出了问题,应该是被自己这怪样给刺激到了,完全没感受到我的威胁,血红双眼依旧死死盯着我的肚子,嘿嘿冷笑:“圈套,这他妈……就……就是个……圈套……罗天赐,你和你爷爷……玩我……”
我知道即便我现在杀了他,他也不知害怕,这让我一阵头疼,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问不出他什么来。
就在此时,白衣道士忽然用桃木剑戳了戳我的肩膀,我立即扭头,他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我别说话别动,而他则死死盯着床底下,退到了门口,躲到门后面,偷偷望向床下的方向。
糟糕,看白衣道士这表情,床底下应该有危险,该不会是又一个人彘吧。
我听白衣道士的,蹲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地面,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床下面的动静。
我听到床下似乎有东西正在刨土,继而那东西好像从土堆里面钻出来,顺着地面爬出床下,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不过还没等对方从床下爬出来,却忽然有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床下给扔了出来。
我立马定睛细看,顿时吓的浑身一哆嗦。那个血淋淋的东西,竟是人的手。
那只手表皮已经烂糟糟了,上面还有牙印子,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烂了。
而当身旁这怪物看见那只手的时候,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吐着血沫子,拼尽全部的力道,大声嚷嚷道:“我的手……我的手……”
他想去把那只手取回来,不过他没手没脚,动弹了一下,便咕咚一声趴在了床上。
那只手是他的?我狐疑的目光望向那只手。
而这么仔细一观察,我顿时惊呆了,我终于知道,这个怪物是谁了。
这个怪物,竟然是我四爷爷。
因为那只断手,少了根手指,正是四爷爷被小老鼠咬掉的那根手指,看伤口应该断掉有段日子了。再联想到刚才四爷爷称我为“乖孙”,这还能有错?
虽然四爷爷一直想害我,但从小到大,四爷爷没少帮我们家,对我也照料有加,简直比他亲孙子还亲。
冷不丁的看到四爷爷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有点难受。
我咬着牙,说道:“四爷爷,谁把您害成这幅模样的?”
四爷爷却只是拼命用下巴顶着床板,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的往前磨蹭,每次往前走一点,牙齿就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的两只血眼,死死盯着那只断手,要把那只断手给拿回来。
不过,四爷爷还没爬下床,床下那东西,终于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赤身**的汉子,身上一丝不挂,皮肤白的吓人,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泥土,甚至屁股上还有一些排泄物。
钻出来之后,他一把把那只断手给抓住,嘿嘿的笑了起来:“肉肉,我的肉肉,谁也不能抢。”
说着,他张开大嘴,就一口咬掉了一块肉皮,一边拼命咀嚼,一边傻乎乎的说道:“那大块肉呢,跑哪儿去了?那大块肉呢,跑哪儿去了?”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身往四处寻找。
他一开始是背对着我的,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当他转过身,在身后寻找的时候,我才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正常”的人,说他正常,是相比四爷爷这副怪物的情况下才正常。
他除了肤色白的吓人,脸上毫无血色,以及嘴里在咀嚼着一张人皮的话,其他的倒是跟正常人无异。
不过仔细观察之下,我才发现他的瞳孔扩张的厉害,几乎侵占了整个眼珠子,整个眼都被染的有点乌烟。
正常人不会这样。
他看见了四爷爷,一脸的惊喜,连忙冲上来,把四爷爷扶起来,兴奋的说道:“肉肉啊肉肉,原来你在这里啊。”
说完之后,那个“人”竟张口咬在了四爷爷的小腹上,生生撕扯下来一块皮,贪婪的咀嚼了起来。
看他吃白肉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我忍不住的吐了,胆汁都给我吐出来了。这还是人吗,四爷爷还是活人啊,连活人都吃!
四爷爷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双目死死盯着我,虽然没有脸皮,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我能感受到,他在哀求我:“天赐,给我一个痛快,给……给我一个……痛快……”
任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被吃,都会疯的吧,四爷爷在哀求我。
我吐的浑身没力气,无力的看了一眼白衣道士,白衣道士点了点头,之后也闭上了眼睛:他的心理也承受不住这血腥画面的摧残了。
我心情沉重的从墙上拆了一块砖头,狠狠朝四爷爷脑壳上砸去。
四爷爷呼出一口气,便再也没动静了。
而我这么一砸,惊动到了吃人的“怪物”。他缓缓抬起头来,烟黝黝的眼睛看着我,嘴里还吊着半截肠子,我再次忍不住的扭头吐了起来。
他竟然冲我笑了起来:“原来你在这儿啊,小主子,吃饭了,乡亲们都等着你吃饭呢。”
说着,他竟然把口中那截肠子递给了我。
草,真他妈恶心,我毫不犹豫飞出一脚,直接将那家伙给踹的撞到了墙上。
不过那家伙似乎没有疼痛感,被我踹翻之后,竟再次站起来,面带“笑容”的走上来,说道:“小主子,开饭啦,乡亲们都等着你呢。”
我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我看,而是盯着我的肚子看。
妈的,这家伙为什么盯着我的肚子看?还有刚才四爷爷也一直在盯着我的肚子看,我肚子莫非有什么猫腻儿?
我执意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任何不正常。
“小扫把,跟他去。”白衣道士说道:“看看他要带你去哪儿,说不定会有粮食。”
我点了点头,我也想瞧瞧,四爷爷和这个“人”,到底是从哪儿出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一直称呼我为小主子,让我去吃饭。乡亲们在等着我吃饭,莫非还有幸存者?
我于是对那“怪物”说道:“你在前边带路。”
那人立即嘿嘿笑笑:“是,小主子。”
说着,那家伙便趴在地下,钻进了床底下。
白衣道士脸色苍白的对我说道:“罗天赐,这个人被抽走了魂魄,只留下了一魂一魄在体内,所以他是没有灵智的,只会执行命令,没有感情,没有自主思想,已经算不的人了,这种人,叫人儡,很危险,千万要小心。”
我立即点了点头:“他到底在执行什么命令?是谁抽走了他的魂魄?”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结合当前情况来看,这个命令,十有**和你有关。反正别管怎么着,尽量小心,我会掩护你的。”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方灿呢,怎么不见了?白衣道士说没看见,估计是吓跑了吧。
我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心中有点惴惴不安起来,不过我暂时也没心思去找方灿,当务之急,还是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我蹲下身子,缓缓钻进了床下。
床底下竟然有一个一人来粗的地洞,不用说,四爷爷和那个怪人,之前肯定被囚在地洞下面。
地洞里传来一阵恶心的腥臭味和粪臭味,十分呛鼻,我觉得要是正常人,能给活活熏晕过去。
那个人钻进地洞之后,我和白衣道士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安全起见,我和前边那个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地洞里烟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地洞倾斜向下,四面都是土,异常坚固,看来这个洞存在有段时间了。
我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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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好像有很多人在咳嗽。
越往里走,那种腥臭味和粪臭味就越浓,大概向下行了十几米的距离,地洞豁然宽敞起来,里面隐约有灯光传来。
等我前边人儡钻出了地洞之后,我才赫然发现这是一个挺宽敞的地下空间,大概有两米的高度,宽和长保守估计得有十几米。
这宽敞的地下空间,耸立着十几座猪圈一样的低矮建筑,密密麻麻的紧挨着,咳嗽声以及喘气声,正是从猪圈里面传来的。
我的心脏狂跳,大概能猜的到这些“猪圈”的作用了。
人儡扭头冲我咧开嘴笑了笑:“小主子,来,开饭喽。”
说着,人儡带头朝猪圈深处的方向走去。
我扭头看了一眼白衣道士,白衣道士的表情甚至比我还要紧张,他应该也已经猜到这些猪圈里作用了。
他带头走在前边,手死死握住桃木剑,他的手在颤抖,目光盯着其中一个“猪圈”。
当我们靠近了之后,我立马望向猪圈里面。
里面,养的不是猪,而是人,活人!
这些人,应该都是人儡了,一丝不挂,皮肤雪白,瞳孔涣散,傻呆呆的蜷缩在“猪圈”的角落里,每个猪圈里“圈养”着三四个人,一男一女,另外还有一个或两个孩子。
猪圈里面肮脏不堪,粪便成堆,蛆虫蠕动,白骨凌乱丢弃,苍蝇成群,嗡嗡的到处乱飞……几个人儡身上,密密麻麻的也都是苍蝇,不过他们并不驱赶,只是木讷的坐着。
其中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两个球一样的东西,正玩的开心,咧开嘴笑,不过喉咙里却发出咳嗽的声音来。
我定睛细看,那两个“球”,分明是眼珠子。
丧心病狂,泯灭天良!把人当猪养着,到底得多狠心,才能干出这缺德事啊,甚至连两三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恐惧和愤怒,让我有点按捺不住情绪,全身止不住的颤了起来,我这会儿恨不能将带我们下来的人儡给杀了。
不过,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身上肯定藏着很多秘密,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杀他。
白衣道士比我的情绪还要激动,滚烫的热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握桃木剑的手抖的越发厉害,青筋凸起,咬紧牙关,我知道,他也想杀掉那个领路的人儡了,看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如我。
我连忙走上去,拍了拍白衣道士的肩膀,示意他一定要冷静,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待会儿会让他杀一个痛快的。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干脆闭上了眼,不去看猪圈里的人儡。
十几个猪圈,每个猪圈里三四个人,大概得有五六十个人儡,躯体之中只剩下了一魂一魄,没有感情没有意识,只能保证肉身不死不腐,我拼命告诫自己,他们已经算不得活人了,待会儿下手千万不能手软,他们都成这幅模样了,生不如死,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人儡在前边欢快的带路,很快便把我们带到了猪圈的尽头。
在猪圈的尽头,有一个一人来长的水泥台子,水泥台子上边满是触目惊心的血。
带路人儡直接将四爷爷的残躯扔到了水泥台子上,从旁边抓起一把屠夫刀……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我并未拦着,我想看看,这里的情况,是否跟我想的一样糟糕。
之后,屠夫傀儡递给我一块白ru,一连谄媚的笑着:“小主子,吃饭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我的肚子。
“滚。”我咬牙骂了一句。
人儡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歉意的笑走开了,将白ru扔进了“猪圈”里面。
原本死气沉沉蹲在角落呆滞发愣的人儡,看见白ru之后,顿时兴奋起来,猛的扑上去,一通抢夺……这让我想起了圈养的猪来,这场景和肥猪抢食是何等的相似!
之后,人儡在猪圈外面转来转去,仔细观察着人儡,表情很肃穆,似乎在执行一件十分神圣的任务。
很快,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随手从猪圈里抓出了一个最活跃的小孩子来,好似拎着一头小猪走向水泥台。
原本还在猪圈里欢跳的小人儡,在被抓出来之后,立马变的安静了下来,任凭人儡拎着,一脸傲娇笑容的看着我。
而小孩子的父母,也并没有上来救小人儡,甚至面带笑容的看着小人儡,或许他们觉得,少了一个人跟他们争抢食物,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好一点。
他们,已经彻底没了人性。
小人儡被扔到了水泥台上,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依旧是满脸笑容的看着我,即便屠夫人儡已经高高举起了屠夫刀,他依旧没半点反应。
“够了!”白衣道士终于看不下去了,怒吼一声,试图拦住屠夫人儡。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屠夫人儡的屠夫刀,已经狠狠落在小人儡腿上,手起刀落,干脆利索!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该死,刚才我应该拦住他的。
小人儡失去了一条腿,却依旧没任何反应,反倒是拿手血吮吸起来。
地狱有这么残酷这么血腥吗?对此我表示严重的质疑。
屠夫人儡小心翼翼的将“食物”拿给我,一脸的谄媚恭维:“小主子,新鲜的食物,快吃,吃了长大大。”
该死,干嘛总盯着老子的肚子。
愤怒让我近乎丧失理智,我举起了屠夫刀,一刀便砍在屠夫身上:“去你妈逼,畜生。”
这一刀并未将屠夫的手臂斩断,不过却让他楞了一下,狐疑的目光看着我,大概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给我美食,而我却斩他的胳膊吧。
白衣道士也举起了桃木剑:“罗天赐,杀不杀?”
我刚想下令“杀”,不过屠夫的表情忽然变了。我摇了摇头,盯着屠夫,他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
果不其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释然,再次咧开嘴冲我笑,随手将食物扔到了猪圈里,说道:“小主子,你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这家伙在拼命“讨好”我,确切的说,是他口中的“小主子”,看来无论我怎样对他,他都不会伤害我的,我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知道他给我看的“好东西”,肯定事关重大,当即就让他在前头带头,我和白衣道士紧随其后。
屠夫将小人儡重新丢进猪圈之中,看来他不想小人儡死亡,要不然会不新鲜。
之后,屠夫从水泥台下边提起了一盏“灯笼”,将灯笼里面的蜡烛点燃。
这灯笼,看起来跟我们在新房外看到的灯笼,一模一样。
这次近距离观察灯笼,我却越看越觉得这灯笼熟悉,好像我经常见到这材质。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战战兢兢的伸手去摸了一下灯笼。
灯笼软软的,有温度,细腻光滑,在烛光的照耀下,我竟分明看到,灯笼上有丝丝筋脉和细小的血管。
人皮灯笼!
这个认知吓的我肝胆俱颤,连忙把手缩回来,看了一眼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冲我点了点头,告诉我这就是人皮灯笼!
我连忙把手在裤子上使劲的擦,用力的搓,恨不能搓掉一层皮来。
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会用摸过人皮灯笼的手摸食物。
屠夫人儡在前边带路,带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了“猪圈”,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铁门前。
大铁门后边,又是一个拱形的地洞,里面烟乎乎的,不知道多深,我隐约瞧见,远处有烛光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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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听,还能听到女人的啜泣声。
山洞里面还有人儡?
白衣道士小声告诉我,说对方在哭泣,应该不是人儡,因为人儡没情感,是不会哭的。
不是人儡,莫非是活人?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没被做成人儡,还被关在大铁门后面?
屠夫人儡用钥匙打开了门锁,便带我们进去了。
我和白衣道士走的很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感受着周围的任何动静,生怕遭遇偷袭。
那女人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同时前方的烛光也越来越明显,走了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面前豁然开朗,洞穴尽头是一个挺宽敞的土室。
而在土室的东南角,点着一根蜡烛,蜡烛烛光轻微摇晃,勉强照亮宽敞的土室。
土室内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椅子和床,桌子上还放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已经被吃掉了一大半。
而在桌子旁边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赤身**的女人。
女人蜷缩在角落,手中还抱着一个光腚婴儿。
女人肤色正常,头发有点凌乱,尽管此刻的她很是颓废狼狈,但依旧遮挡不住她身体的苗条性感。
对方察觉到我们到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目光涣散,满脸的惊恐。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吴家庄的吴玲玲,按辈分我还得喊她一声大嫂,她是吴家庄出了名的美人,我小时候经常幻想她……此刻她就这么**裸的出现在面前,我心中却只有恨,恨人儡的心狠手辣。
吴玲玲估计是被刺激到了脑子,似乎并未认出我,很快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婴儿。
她还活着,我必须把她救出去。至于出去之后是死是活,就全凭她造化了,即便死了也比被当作畜生关在这里强。
屠夫人儡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一把将吴玲玲怀中的婴儿给夺走,吴玲玲顿时急了,疯了一般的抢了起来。
那婴儿被两人抢夺着,竟没发出半点动静。我立即望向婴儿,发现婴儿的脸色紫青,皮肤皱皱巴巴,已经没了呼吸,死了。
更残忍的是,婴儿的嘴巴,鼻子和眼睛,统统被针线缝了起来,他应该是被活活饿死的。
我落泪了,为这可怜的孩子和吴玲玲落泪了。
当母亲的眼睁睁看着亲生孩子被活活饿死,不疯才怪呢。
吴玲玲力气小,又怎能抢的过屠夫人儡呢?吴玲玲见抢不过来,又生怕伤了孩子,干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屠夫人儡一脸傲娇的看着我,指着吴玲玲饱满的胸口,说道:“小主子,吃奶奶,长胖胖。小主子,吃奶奶,长胖胖……”
我去你大爷的吧,愤怒让我彻底丧失理智,我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脚将屠夫人儡给踹翻在地,白衣道士也立即跑上去,往死里踹屠夫人儡,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我看着可怜的吴玲玲,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把吴玲玲给拉起来。
吴玲玲却张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她几乎用了全力,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疼的一声惨叫,连忙捏住吴玲玲的嘴,将手拽了出来。
吴玲玲被我推倒在地,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的肚子,双手捂住了胸口:“我的奶,只给我的孩子吃,不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吃,呜呜,不给你的孩子吃。”
她彻底疯了,说话毫无逻辑可言,我一个大男人,肚子里怎么会有孩子?
白衣道士打累了,走到我身边来,望着吴玲玲的姣好身材和漂亮脸蛋,直摇头说可惜了。
我问白衣道士,要不要带她出去?即便是杀死她,也比她被关在这里强。
白衣道士望着吴玲玲,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吴玲玲的好。
从始至终,吴玲玲都死死盯着我的肚子,嘴里胡言乱语着:“我的奶只给我的孩子吃,不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吃……”
念叨了几遍之后,吴玲玲才总算停止絮叨,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四处乱转,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块尖锐的骨头上。
她忽然疯了一般的将骨头捡起来,猛的冲向我,手中骨头直刺向我的肚皮。
我立即倒退躲闪。
不过这时,屠夫人儡冲了上来,将吴玲玲给制服了,之后竟然紧张的将脸贴到了我肚子上,仔细聆听起来。
之后,他的表情舒展开了,微微笑着说道:“小主子不怕怕,嘿嘿,小主子很安全。”
安全你麻痹啊,真把老子当孕妇了,真他妈恶心。
我毫不犹豫一脚将屠夫人儡给踹翻在地。
而白衣道士却忽然拦住我,紧张的说道:“小扫把,把你肚皮露出来我瞧瞧。”
我怔了一下:“干嘛?你不会也觉得老子肚子里有孩子吧,你他妈也傻了。”
白衣道士连连摇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快让我看看你肚子。”
白衣道士这一本正经的表情,有点把我给吓到了,妈的我肚子里该不会真的有东西吧。
我立即将衣服掀起来,望向自己的肚皮。
而这么一看,我忍不住惊叫一声:“我草。”
我的肚皮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了一个烟色的线条,看上去好像胎记,组成了一个图案,那烟色图案看上去好像婴儿的脸,鼻子眼睛小嘴清晰可见。
而这时候,我甚至还发现,肚皮在轻微的凸起,竟好像肚子里有个小孩子,正用小拳头顶我的肚皮。
妈呀!
我吓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特么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衣道士连忙蹲下身子,一脸严肃表情的看着我:“小扫把,告诉我,你和雪月,是不是做过什么苟且之事?”
我立即思索起来,的确,在雪月第二次来我家找我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情急之下,我对她做了那种事。
莫非,就是因为那次的事,我才怀孕了?可他妈我分明是男人啊,怀孕不是娘们儿的活儿吗?
我细思极恐,冲白衣道士点了点头。
白衣道士沉吟片刻,说道:“小扫把,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活囚王。”
活囚王!
我蹭的一声就跳了起来,我肚子里有活囚王,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吓坏了,拳头用力的捶自己肚皮,想打流产,可是这却根本不顶用,那小畜生依旧在我肚子里折腾,反倒是越来越活跃了。
白衣道士说道:“没用的,它生命力比你还顽强,哪怕是你死了,它也不会死。”
我绝望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一大老爷们儿怀孕了,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这时候,我终于弄明白四爷爷之前说那句话的意思了:这是个圈套。
四爷爷一直想让我和雪月结冥婚,这样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去控制活囚王了,一直以来,四爷爷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谁能想到,我已经孕育了活囚王,那四爷爷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已经有人暗中操纵我促成了活囚王的形成。所以他才说,这是个圈套。
怪不得四爷爷和人儡都喜欢看我的肚子,还一口一个小主子,他所说的小主子,其实就是我肚子里的活囚王。
我可不想孕育出那鬼玩意儿,哪怕是死!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将肚子里的活囚王给打掉,哪怕是我死,也绝不能让这么个玩意从我肚子里跑出来。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我是没办法的。不过我怀疑你爷爷肯定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通过释放出地狱里的吊死鬼,来告诉咱们去断头谷,或许去断头谷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那他妈还愣着干啥。”我连忙说道:“走,去断头谷。”
我刚说完,我们进来的山洞里面竟传来铁门落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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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就朝大铁门方向跑了去。
而当我们跑过去之后,我才骇然发现大铁门已经上了锁。
我草,屠夫人儡竟把我们关在了这里面。我愤怒的踹门,想让人儡开门。
屠夫人儡说道:“小主子,吃奶奶,长胖胖。小主子,吃奶奶,长胖胖。”
我草你大爷!我更加用力的踹门,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大铁门实在太坚固了。
我有点绝望了,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
我现在基本上能弄明白这个地方的作用了。
这里的人儡,肯定是尸王给我们准备的粮食,让我们活下来,把肚子里的活囚王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我应该没多大的利用价值了,活囚王会吃吴玲玲的奶水长大,我很可能会被尸王给弄死。
妈的,为了我肚子里的活囚王,尸王还真他妈煞费苦心啊。
白衣道士也是一脸苦笑:“好奇害死猫,咱们干嘛要进来啊。这下好了,你还能吃奶活命,我特么吃什么玩意儿?”
“滚。”我骂了一句,这时候实在没心思开玩笑:“两个大活人,还能被人儡给困住了不成?走,去附近找找,肯定能找到逃出去的路的。”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跟着我在这个山洞里面四处转悠。
不过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逃出去路。
我并未放弃,根据我的估测,这里距离地面,顶多也就是三四米的距离。我们应该能挖通到上面的通道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白衣道士也赞同我的方法,于是我俩在山洞里面寻找工具,最后我俩将桌子给拆掉,用屠夫刀将桌子面给削尖,当铁锹用,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过这里的泥土是真的不好挖。
农村拆房子的时候,会把碎砖烂瓦都埋在地里,打地基,夯的很结实。
这泥土里面全都是碎砖烂瓦,仅凭木头铁锹想挖通一条通道,十分困难。
不过即便再困难,我们也得坚持,要不然下场就是一个“死”。
我俩挖了好半天时间,才挖了不到半米,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我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会儿,我瞥了一眼吴玲玲。
吴玲玲抱着怀中死婴,双眼之中满是母爱,时不时的去亲一下婴儿,用手去挑逗他,发自内心的笑着。
这一幕看得我心酸。
不过随之我就释然了,吴玲玲应该是阴狱里面最快乐的人吧,如果能在这种快快乐乐的状态下,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白衣道士眼神之中也满是怜悯和可惜。
我俩不敢耽搁时间,休息了片刻之后,就准备继续挖。
不过我俩还没开挖,却忽然听到洞穴上头传来一阵挖土和砖头的声音。
我和白衣道士立即停下手中动作,仔细听着洞穴上方的动静。
果不其然,那动静很清晰很真切,好像有人正在朝这里挖洞。
是救兵来了吗?我一脸狐疑的看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说道:“你说,对方是敌是友?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救我们?”
是啊,在这个敏感关键的时刻,谁会来救我们?
我立即浮想联翩起来,现在外面能帮到我们的活人,基本上没有了。
爷爷在地狱,表姐被腐尸抓走,红眼跟我们为敌,肯定不会救我们。
会不会是之前忽然消失不见的方灿?
想起方灿,我心中又不免担心起来。虽然方灿跟我们接触不久,但方灿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之前无怨无悔的照顾我的本命鼠那么多年,而且她也是被我放出来的,她若是出了意外,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觉得是方灿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我觉得方灿忽然不辞而别,肯定是遭遇危险了,要不然她肯定会跟我打声招呼的。
我和白衣道士没有选择挖,因为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所以我们干脆藏到了进来的土洞里面,藏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挖出的洞。
尽管这片泥土很难挖,但对方挖掘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大概两柱香的时间,那挖掘的声音已经十分清晰了,感觉和我们的地洞之间,只剩下应该不到半米的距离了吧。
我更仔细的盯着看,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很快,土洞便被挖通了,最后的一层土和碎砖烂瓦,一下子都掉了下来。
我屏住呼吸,是敌是友,就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了。
首先从土洞里伸出来的,竟是一只爪子。
之所以不说那是手,是因为那玩意儿跟人的手没多大关联了。
对方可能是凭手掌去挖的土,手掌血肉模糊,手指上的肉都已经没有了,露出森森白骨,即便如此,那只手掌依旧还在动。
而等到那只手的主人从土洞里钻出来之后,我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活囚尸二彪。
该死,二彪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没想到到现在了他还阴魂不散,追到了这个地方来了。
我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我听土洞里面依旧有动静传来,看来来者应该不只二彪一个人。
很快,土洞里又钻出来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活囚尸二癞子又是谁?
二癞子比二彪的情况要好一点,毕竟他跟在二彪身后,手虽然也血肉模糊了,但至少没露出骨头。
二彪和二癞子钻进来之后,就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两人已经死掉太长时间,尸体都开始腐烂,不断有尸水流下来,散发出一股腐臭味,闻着令人作呕。
两人的眼珠子完全泛白,四处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我和白衣道士所在的土洞,却并没有动手,依旧傻逼似的站在原地。
我轻轻用手戳了一下白衣道士:“这两个家伙什么情况?”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不清楚,继续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点点头,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
没想到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土洞里竟再次走进来了一个人。
等对方走出来之后,我顿时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是罗老三。
罗老三应该是活人,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身上还有伤,蓬头垢面,竟然比我们还要狼狈。
我顿时大惑不已,这又是什么情况?罗老三不是靠生牌离开阴狱了吗?怎么又这么狼狈的回来了?
他这到底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害我们的?
我们躲藏的土洞没光鲜,所以罗老三看不见我们,我们也并未出去,想看看罗老三到底想干嘛。
罗老三四处望了望,最后目光落在了我们所在的土洞。
他神色慌张的说道:“罗天赐,别藏了,你俩赶紧离开这儿。”
说着,罗老三就走到吴玲玲身边,心疼的抱住他,就开始哭了起来。
罗老三竟然是救我们离开的?我对此表示严重质疑,他肯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的呢?
我和白衣道士都走了出去,看着罗老三,罗老三根本不理我们,擦了一把眼泪,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披在吴玲玲身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玲玲,走,我带你出去。”
说着,罗老三就要带吴玲玲离开。
“慢着。”我立即叫住了罗老三:“罗老三,你为什么救我们?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还有,你不是离开阴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罗老三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白衣道士,说道:“罗天赐,你别问这么多,我不会回答你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他妈是个圈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爷爷早就布置好的。老子也着了你爷爷的道儿。是你爷爷让我来救你的,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带走吴玲玲,你们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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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我爷爷?”我顿时激动的跑上去,拦在洞口,生怕罗老三离开。
罗老三点了点头:“嗯,见过,我现在是为你爷爷做事的。你爷爷让我告诉你,有些事别胡乱打听,知道得多了,对你没好处。”
说着,罗老三怨愤的瞪了我一眼,便横冲直撞的要闯出去。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疑惑,又怎能让罗老三离开?所以拦在门口,不让罗老三离开。
没想到罗老三竟然跟我急眼了,招呼两个活囚尸要揍我。
我自知不是两个活囚尸的对手,所以只能让开了一条道。
罗老三一边顺着洞爬出去,一边喊道:“罗天赐,我特么告诉你,早晚有一天,老子会摆脱你爷爷的这个圈套,到时候老子先找到你,把你给宰了。”
虽然我现在满腹疑惑,不过也并未多问,因为我担心罗老三会改变主意,把洞口再给填上,所以立即带着白衣道士钻了出来。
等我们出来之后,罗老三已经抱着吴玲玲走远了。
我知以前道罗老三和吴玲玲眉来眼去的,还相过亲,不过罗老三和吴玲玲都同意,只是吴玲玲的父母嫌罗老三没爹没娘,所以两人也并未走到一起。
现在看来,两人似乎是藕断丝连,背着人做过苟且之事,我甚至怀疑吴玲玲死掉的婴儿,都是罗老三的,因为死婴的眉眼和罗老三很相似。
等对方离开了之后,我也带着白衣道士匆忙离开了。
我和白衣道士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实在是担心人儡会追上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被人儡给捉回去。
一路上,我都在思索着罗老三跟我说的话,他跟我说,这一切都是爷爷的圈套,所有人都在圈套之中,那爷爷下阴间的事儿,也在他的算计之中?甚至我怀了活囚王,也是爷爷一手安排的?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被人儡囚的事,或许爷爷也肯定了如指掌,所以他派罗老三来救我。至于尸王的出现,以及我被人儡囚,应该在爷爷的意料之外,否则他不会派罗老三来救我。
现在当务之急,是按爷爷的指示,去断头谷。爷爷肯定不会害我,若是能去断头谷,我俩肯定能有救。
只是究竟该怎么去断头谷呢?那又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对此我们一无所知,想找到断头谷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一路上白衣道士也是愁眉苦脸,手足无措。
最后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如去鬼市问问,城隍老头儿肯定知道断头谷的方位。
打定主意之后,我俩当即便朝鬼市的方向走了去。
临走之前,我们在村子里找了找,并未找到方灿,无奈,只好不再去找,想来方灿是只厉鬼,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很快,我们便走到了那片树林。树林的树木都开始干枯死亡了,枯枝遍地,烟雾弥漫,着实恐怖阴森。
连大树这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存在都承受不住阴狱的摧残,可想人在这其中的状况,必然会更糟糕。
我和白衣道士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森林之中,我现在真担心会再碰到那些吊死鬼。虽然吊死鬼明确表示,她们不会杀死我,但厉鬼喜怒无常,谁知道我们再次碰见她们,她们还会不会信守承诺呢?
继续往前走了没多久,白衣道士却忽然停了下来。
我谨慎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情况?”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嗯,前方的阴气,比这边的阴气要重很多。而且正朝咱们的方向蔓延过来。”
我立即紧张起来:“前方有一大波鬼?”
白衣道士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我不一定能对付这么多鬼。”
我当然相信白衣道士对付不了这么多鬼,当即便四下里望了一眼,最后找了一棵大树,躲在树根底下,用树枝挡住了自己的身躯。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这根本没用,鬼魂“看”人,主要是凭阳气来判断人的方位。
我说那怎么办?总不能自杀把阳气驱逐出体外吧。
白衣道士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符,告诉我说这张符叫“太上老君灭煞吹阳引魂符”,能扑灭我肩膀上和头顶的三把阳火。若是我身上这三把阳火灭了,对方应该就察觉不到我们了。
我立即说道那还愣着干啥,赶紧灭掉我身上的阳火啊。
白衣道士口中念咒,“太上老君灭煞吹阳引魂符”在我双肩和头顶各扫了一下,我顿时感觉一阵凉意袭来,从头凉到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身子虚弱无力,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这是正常反应,让我不要慌张,等那群鬼经过我们身边之后,他会再用符将我的阳火点亮,到时候我又可以欢蹦乱跳的到处倒霉了。
灭掉我身上三把阳火之后,白衣道士也利用符咒,灭掉了自己身上的三把阳火,强打起精神,盯着阴气来袭的方向。
没多长时间,我竟听到阴气来袭的方向,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罗天赐,有人找,回鬼市,议大事……”
这声音很陌生,阴森低沉,听的我起鸡皮疙瘩。
到底是谁在喊我?妈的,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喊我,但我知道喊话的肯定不是人,而且找我指定没好事儿。
我小声问白衣道士:“听见那人在喊我名字了吗?”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
我问道:“有人在鬼市找我,讨论大事儿?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是什么人在找我吗?”
白衣道士有点头疼的看着我:“现在阴狱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儿,甚至连城隍庙都被尸王给摧毁了,这里肯定会出现大的变故,即便阴狱不发生大事儿,城隍也肯定会找事儿。”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白衣道士的意思是,在鬼市找我的人,很可能是城隍。城隍庙被摧毁了,而且盛放我影子和心脏的棺材,曾经也压在了城隍庙旧址上,该死的城隍该不会认为是我摧毁了城隍庙吧,他派鬼找我,莫非是要找我算账?
这么一想,我顿感头大无比,原本还指望着从城隍口中问出断头谷的事呢,现在城隍很可能是在找我麻烦,又怎么可能会把断头谷的事儿告诉我?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快,喊我“回鬼市”的人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赤着臂膀,推着独轮车,独轮车上装着很多瓶瓶罐罐,在这树林之中缓缓穿行,独轮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很是刺耳。
他一边缓慢推独轮车,一边小声喊着“罗天赐,有人找,回鬼市,议大事……”
这时,白衣道士轻轻戳了戳我的肩膀,我于是扭头看了一眼白衣道士,问他干嘛?
白衣道士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人,你不觉得熟悉吗?”
我仔细打量精壮汉子的脸,汉子长得很强壮,脸棱角分明,朝天鼻,大嘴巴,大背头,丑陋不堪,我从来没见过这家伙。
于是我摇了摇头,看着白衣道士:“这人什么来头?”
“鬼市里的小商贩。”白衣道士说道:“紧挨着城隍摆摊的那个。”
白衣道士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了。
不过,鬼市里的鬼不是只能呆在鬼市吗?怎么跑出来了?
白衣道士的声音有点颤抖:“他逃离出鬼市,肯来鬼市也肯定出了变故,妈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活着还真他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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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一路走来,几乎处处是危机,还真没消停过。
我决定不去打扰这只鬼,任凭这只鬼离去。我担心我们一出现,这只鬼会通过某种手段暴露我们的行踪,到时候城隍怕是会派更强的力量到这边来。
等那只鬼推独轮车离去之后,我和白衣道士这才是走了出去,顺着森林继续往前走。
继续前行了没多久,再次听到有“人”在喊我“回鬼市,议大事”。
我和白衣道士匆忙躲起来观察,竟也是一个鬼市里的小商贩,神色着急的四处找寻。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们碰到不下于二十几只寻找我们的鬼,这些鬼大部分都是鬼市里做生意的小商贩,有卖阴物的,有阴间“美食”的,有泄漏天机的。
还有一部分是孤魂野鬼,就那般在森林里面飘来飘去,很是渗人。
我还看到了一只哑巴鬼,说不出话来,一边飘着一边“阿巴,阿巴”的叫着,那场面恐怖又有点滑稽。
我们碰到的这二十几只鬼并不是全部,肯定还有更多寻找我们的鬼没被我们碰上。
森林不大,不过我们走走停停浪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等我们逃出森林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一到晚上,阴狱的恐怖危险可想而知了。我和白衣道士茫然四顾,感觉前程渺茫。
原本还准备去鬼市打听打听断头谷的位置呢,但现在看来,这一点似乎也有点行不通了,城隍现在应该是在通缉我,我们去鬼市打听的话,不是自投罗网吗?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心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儿,平安度过这个晚上。
我和白衣道士商议了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去那个石灰坑。一来石灰坑离我们这儿比较近,二来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再找到两棵大白菜填饱肚子呢。
到了晚上,孤魂野鬼多了很多,在偌大的荒原上到处游荡,口中喊我的名字,叫我“回鬼市,议大事”。
这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那才叫没心没肺呢。
好在这些孤魂野鬼脑子都不好使,晚上都聚成一团,在荒原上游荡,森林最外围的这个石灰坑倒是没多少孤魂野鬼。
我俩蹑手蹑脚的来到石灰坑处,刚准备跳进去,白衣道士却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角。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白衣道士,白衣道士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大坑东边坑坑角。
大坑里面有危险?我立即瞪大眼,望向大坑里面。
光线太差,我隐约瞧见一道红色身影,蹲在大坑的另一端,一动不动,诡异十足。
有人?我立即紧张起来,眯着眼更仔细的看着对方。
白衣道士冲我摇了摇头,意思是尽量别惊扰到那玩意儿了,我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着白衣道士,准备小心翼翼的从旁边绕过去。
还好,我们俩的动静,并未惊动到他,这让我松了口气。
我怀疑那应该是个死人,而不是鬼魂,因为我这会儿并没有抹牛眼泪,如果对方是鬼的话,我应该看不见对方的。
等我们远离了那红色身影,这才又找了个大坑,确认四周没有危险之后,便跳了进去,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白衣道士也累坏了,在我旁边躺下,闭着眼哀声叹气。
我小声问白衣道士:“刚才那红色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吴家庄的幸存者?”
白衣道士说道:“当然不是,那东西不是鬼不是人,尸气十足,根本就是尸,而且还是比较暴戾凶残的尸。”
“嗯?”我感觉很奇怪:“尸比厉鬼还厉害?那到底是什么尸?”
在我的认知中,所谓的尸,应该是之前从地下冲出来的腐尸,那些腐尸完全没思想,动作僵硬,力气很大,只能听从命令行事,这样的尸,又能多暴戾凶残呢?打不过的话,躲应该是能躲的过的,逃的话他们速度应该也跟不上。
白衣道士说道:“尸和鬼,都有厉害和普通两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同等实力的尸,甚至比鬼对人的威胁更大。因为鬼好歹有自主意识,有人类的情感和自主辨别能力,碰到实力悬殊太大的,鬼不会主动攻击,会自动避让。”
“不过尸却不同了,尸完全是凭着命令做事,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什么也不会去考虑。哪怕面前站着的是阎王,他们也不会退缩,只会拼命。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儿都干的出来,你说说,尸是不是比鬼更危险。”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很明了。
以前我们村就有个村癞,好吃懒做,欺辱乡邻,很是可恶。不过这家伙是亡命之徒,不怕死,杀人偿命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所以乡亲们是敢怒而不敢言。
后来村子里一个特种兵退伍归来,听说了村癞的事儿,当即决定替村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村癞子。
特种兵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一脚能踢断一颗小腿粗细的树,教训空有蛮力的村癞应该不成问题。
可谁能想到,那村癞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虽然被特种兵给打得半死,不过依旧是死死缠着对方拼命。
村癞孤家寡人一个,毫无牵挂,一心想着死也不能在特种兵手上吃亏,最后他愣是把对方给缠的没了力气,用砖头给活活打死了。
退伍军人被打死,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派出所,派出所出动了武警捉村癞。
结果村癞躲到了深山老林,愣是凭一己之力,弄死了两个武警。虽然最后村癞还是被击毙了,不过他所造成的破坏,却超出他的能力太多。
尸,就相当于亡命之徒。亡命之徒拼起命来,甚至能伤到比他实力强的鬼,或人。
我不敢再睡了,甚至连火都不敢生,警觉的望向那红衣尸的方向,一旦对方靠近,我们会立即逃走。
前半夜还算安静,周围偶尔掠过几道鬼影,不过都未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地。
但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情况就有点不妙了。
我分明听到,那个尸所在的大坑,竟传来了轻微啜泣声。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哭的很惨很凄凉,在荒芜的荒野传的很远,听的我是头皮发麻。
然后似乎有两只鬼被女鬼哭泣声音所吸引,于是两只鬼就跑上去看,女人啜泣声很快便停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厉鬼绝望痛苦的惨叫,声音之中满是恐惧。
我倒吸一口凉气,糟糕,那尸连鬼都吃,到底多暴戾凶残可想而知了。
白衣道士咽了口吐沫,声音颤的厉害:“妈的,这怨气和尸气太强了,而且连鬼都能吃,不是一般的尸,我全盛时期,或许能跟对方一较高下,不过我这会儿饿得慌,怕是不是她的对手。”
我了解白衣道士,他吹牛逼的毛病估计这辈子都改不了了。他说全盛时期能跟对方一较高下,那他的真实实力应该是毫无还手之力吧。
“怎么办?”我问白衣道士:“要不要逃?”
白衣道士说道:“看情况吧,只要对方不来咱们这边,咱们逃的话反倒更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
我点了点头,更谨慎的盯着尸的方向。
真是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在我祈祷那东西千万别过来的时候,我竟分明瞧见那红衣尸站起来了,缓缓的朝我们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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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声很轻微,不过却听的我心惊胆战,啜泣声从未停过。
糟糕,看样子她好像是发现了我们。
此刻的我们绝不是她的对手,我于是立即问白衣道士,要不要逃命?
白衣道士说瞧你那点胆儿,真给我丢人,原本我还准备跟对方拼命呢……算了,不吹牛逼了,逃!
我这会儿也没心思跟白衣道士纠结胆量的问题,从大坑里爬出来,就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不过走了两步,我们前头竟然也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这让我顿感头疼,妈的,前边不会也来了一具尸吧。
我们原地不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前方的动静。
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果然有女人的啜泣声。
我草,我顿感头皮发麻,连忙改变方向,干脆朝村庄里走去。
不过,我们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我也彻底绝望了:前方竟然也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女人啜泣声。
我们该不会是被发现,被尸给包围了吧,我连忙再次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去。
我们后边是那片森林,森林之中,竟然也传来了相同的声音。
我绝望的要死,看来它们果然发现我们了。
我连忙看着白衣道士:“怎么办,前后左右都有尸,快想想办法。”
白衣道士急的抓耳挠腮:“你让我想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早就他妈逃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只能硬拼了。”既然走投无路,只能这么做了。我死死握住杀猪刀:“拼命还能活,不拼只能死,亮出你的武器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白衣道士抽出了桃木剑,又把桃木剑放回去了,从地上找了块板砖抓在手中。
我连忙问干嘛不用桃木剑?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桃木剑是专门对付灵体的,对付尸体效果不大,很可能会被对方把桃木剑给折断,岂不是浪费了这尊法器?
对付尸,一块砖头都比桃木剑管用。
四周的几具尸,很快便靠近了我们。
让我没想到的是,几具尸竟好似狗一般,在地上爬着。臀部高高崛起,双手着地,爬起来速度很快。
她们都是女人,穿着红色长裙,仰着头,一脸的凶狠表情。光是看他们的模样,我就心脏狂跳。
这些女人的嘴唇和牙床,竟被割掉了,嘴巴处现在成了一个大窟窿,能看见嗓子眼,两只眼完全黝烟,死气沉沉,死死盯着我们,喉咙里不断发出女人哭声来,恐怖至极。
白衣道士看见了这女人的模样,顿时吓的妈呀一声惨叫:“疯狗婆,咱们完了,彻底玩完了。”
看白衣道士这幅惊恐表情,我就知道这所谓的“疯狗婆”,应该超出白衣道士的意料之外,光听“疯狗婆”的名字,也能猜出这疯狗婆的厉害之处。
我于是连忙问白衣道士,疯狗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衣道士告诉我说,这所谓的疯狗婆,是尸中比较恐怖的存在。
首先要找阴月阴时出生的少女,而且必须是处子之身,将她们囚在囚子里,将牙床,舌头和嘴唇生生割下来,这样她们就不能吃东西了,最后得活活饿死。
因为她们命格属阴,再加上是被活活饿死的,死后自然怨气巨大。
这个时候,要将烟狗囚进囚子,和尸体圈养在一块。
众所周知,烟狗能震尸和鬼,整天被烟狗缠着,少女的怨气会滋生的厉害。
等少女的怨气达到了一定恐怖的程度,就会往尸上浇烟狗血,早中晚各一次,持续最少一个月,时间越久怨气就越强。
烟狗血对鬼和尸的震慑力,比烟狗还要强大一些。往往魂魄的怨气,会逐渐转移到尸身上,而魂魄却会被烟狗血给浇的魂飞魄散。
一具尸,若是有如此强大的怨气,那它的恐怖可想而知了,别管见到活人还是鬼,甚至见到同类尸,也会不择手段的将对方给弄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傻眼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连地狱厉鬼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吧,可是偏偏却有人做得出来,为了一具尸,而不惜杀害一个无辜少女,还对她们施以如此暴行……
人,才是天地间最恐怖的生物!
四个疯狗婆将我们团团围住,不断转圈,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我握杀猪刀的手已经满是汗水了,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和白衣道士拼命,很可能也不是疯狗婆的对手。
白衣道士压低声音跟我说,若是待会儿实在没什么希望的话,希望我能给他一个痛快,他可不想死在疯狗婆手中,因为死在她们手中,她们非但会把自己的尸体给“吃”了,甚至连魂魄都不能幸免于难。
我点了点头,也暗下了狠心,如果情况实在不对,估计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四个疯狗婆绕了几圈之后,其中一个疯狗婆,当即便扑向了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鼓足勇气怒吼一声“杀”啊,之后举起板砖就朝疯狗婆的脑壳上抡去。
这一下他用足了力气,板砖生生给砸成了两半,不过却根本没伤到疯狗婆的皮毛。
而他的这举动,却惹怒了疯狗婆,疯狗婆猛的将白衣道士扑倒在地,张口就朝他脸上撕咬了去。
“草,别咬我的脸。”白衣道士大声嚷嚷着,伸手抓住了疯狗婆的脑袋,阻止她咬下来。
这时,另外两个疯狗婆朝我爬了上来,我立即举起了杀猪刀,准备跟他们拼命。
而就在此时,旁边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吆喝声:“是罗天赐,在那边,快去捉住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这小子了。”
这分明是富流油和穷当裤的声音啊,两人竟找到这里来了。
我心中大喜,这富流油和穷当裤是来找我的,肯定不会看着我被疯狗婆给杀死,哪怕落入城隍手里,也比被疯狗婆杀死的强。
我立即冲穷当裤和富流油喊了起来:“来呀,你们两个胆小鬼,来抓我啊,就凭你们,哼,在老子眼里连屎都不如。”
“臭小子,除了吹牛逼你还会什么?你别废话,跟我们走,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呵,上次老子把哪个狗日的给打的哭爹喊娘?吹牛逼,那好,老子让你们瞧瞧我的真实实力。”
“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他妈没权利跟老子扯淡,兄弟,走,给他点厉害瞧瞧。”
富流油和穷当裤生怕我跑了,眨眼间便冲到了我们跟前。
而富流油和穷当裤的到来,立即吸引了围着我的疯狗婆的注意,两个疯狗婆停止对我的攻击,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穷当裤和富流油扑了上去。
直到这时,富流油和穷当裤才终于发现了疯狗婆。两人顿时一怔,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他们一边逃还一边对我破口大骂:“王八蛋罗天赐,你他妈真是一个扫把星,连疯狗婆都能引来。日你爹啊,你他妈想害死老子。”
富流油和穷当裤吸引走了两个疯狗婆,我和白衣道士的压力顿时少了很多。我举起杀猪刀跑去帮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已经撑不住了,大声嚷嚷着:“先保住我的脸,罗天赐先护我的脸。”
疯狗婆对我根本没防备,一心想弄死白衣道士,杀猪刀不偏不倚,正砍在疯狗婆的脖子上,疯狗婆的脖子顿时被我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刀口来,她也被我给砍的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不过这个疯狗婆刚倒下去,另一个疯狗婆又扑向了白衣道士,白衣道士立即一脚踹上去,勉强将疯狗婆踹到了一旁,之后他连滚带爬的就逃了起来:“罗天赐,别他妈愣着了,赶紧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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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紧追了上去,顺便看了一眼穷当裤和富流油。
两人也被疯狗婆给缠住了,正打的不可开交,两哥阴差被打的哭爹喊娘还不忘骂我。
我完全没料想到疯狗婆的速度会这么快,她们四肢着地,健步如飞,我们刚跑了没几步,其中一个疯狗婆就追了上来,把白衣道士再次扑倒在地,另一只疯狗婆也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假思索,举起杀猪刀疯砍了上去。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疯狗婆躲开了我的杀猪刀,却并不攻击我,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肚子,一动不动。
我明白了!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疯狗婆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
她们既然是尸,肯定是为尸王做事的。尸王的目的无非是把我捉回去,顺利产下“活囚王”,这疯狗婆必然是来捉我回去的。
怪不得之前疯狗婆根本就不对我动手,她们肯定是忌惮我肚子里的活囚王。
妈的,既然她们对我有所顾忌,那我还用得着怕他们!
此刻白衣道士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草,凭啥不攻击你,罗天赐快来救我啊。”
白衣道士的脸已经被疯狗婆抓出了几道口子,他依旧是咬牙继续坚持,不过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我直接飞起一脚,将那只疯狗婆给踹飞了去,提起杀猪刀便横在了自己肚子上:“住手,再他妈往前一步,老子跟活囚王同归于尽。”
果不其然,这一招管用了,两个原本准备扑上来的疯狗婆,生生止住了脚步。
我松了口气,将白衣道士扶了起来。白衣道士看了看我的肚子,也立即明白疯狗婆对我肚子里活囚王的忌讳,他毫不犹豫的踹了我的肚子一脚,歇斯底里的骂道:“狗娘养的,敢抓伤老子天下第一帅的脸,老子把活囚王给打死。”
说着,白衣道士又要对我的肚皮动手。
我连忙拦住了白衣道士:“行了,老子肚子还疼呢,咱们快走。”
不过疯狗婆又怎会甘心放我们离开?我们倒退了一步,疯狗婆又往前追了一步,步步逼近,看来她们不相信我真的敢和活囚王同归于尽。
这会儿比拼的,就是狠。若是对自己下手不狠一点,肯定震慑不住疯狗婆。
我直接提起杀猪刀,朝自己的肚皮劈砍了一下。这一刀下去,把我肚皮给砍出了一条伤来,鲜血顿时流下来,疼的我喘气儿都有点喘不上来了,不过我还是强撑着不把痛苦表现出来,冷冷的看着疯狗婆:“来呀,来呀,老子早他妈想死了,能拉着活囚王陪葬,就算死也值了。”
疯狗婆看着我肚皮鲜血淋漓,也害怕了,相信我真的会把活囚王生生从肚子里取出来,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干脆提着杀猪刀,步步逼近她们,疯狗婆也被逼的步步倒退,不敢再上前来。
“走。”我二话不说,扭头就带着白衣道士跑了起来。
疯狗婆只是在后面远远跟着,不敢再靠近。
而我们一跑起来,立即吸引了富流油和穷当裤的注意。
富流油刚才应该也瞧见了这边发生的事,他懂得随机应变,忍着疯狗婆的致命一击,被撞飞出去老远,站起来顺势朝我们这边跑来:“罗天赐,站住,救命啊……”
我对两个阴差印象不怎么好,根本不准备管他们。不过富流油毕竟是阴差,速度很快,眨眼间就“飞”到我跟前,直接抱住了我的身子,身子因害怕而颤抖:“老子这辈子没吃过亏,你是第一个让老子吃亏的。”
我想把阴差给甩下来,不过富流油也是拼命了,知道若被我甩脱了他必死无疑,白衣道士用桃木剑驱赶都驱逐不走。
穷当裤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匆匆忙忙的跑上来,攀在了富流油身上,疼痛和恐惧折磨的他哇哇怪叫:“罗天赐,你孬种,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跟老子打,耍这种小心思,真他妈卑鄙。”
这会儿两个一直缠着阴差的疯狗婆也跑了上来,我没心思跟两人纠结这个问题,只好把杀猪刀顶在肚皮上,威胁疯狗婆:“再敢往前一步,老子跟活囚王同归于尽。”
两个疯狗婆起初还不信,继续虎视眈眈的朝我们走来,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杀猪刀再在肚皮上割了一道伤痕,这才总算震慑住了两个疯狗婆,她们不敢再继续靠近我们。
肚皮疼的难受,可我这会儿根本就没心思去理肚皮上的伤口,咬牙狂奔起来。
富流油和穷当裤一直趴在我后背上,好在这俩阴差都是鬼,并没有重量,我带着他们一路狂奔,一直将疯狗婆甩开了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仰头倒在地上。
血已经将我的肚皮染红了,钻心的疼痛,白衣道士匆忙扯掉了自己的衣服,将我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富流油和穷当裤在一旁吓的发抖,他们的灵体透明了很多,看来伤势比我轻不了多少。
我艰难的半坐起来,盯着富流油和穷当裤:“咱们算扯平了,我救你们一命,你们也别抓我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不介意跟你们同归于尽。”
富流油苦涩笑笑:“我说……罗天赐,你最好跟我们回去。现在这阴狱已经完全乱套了,只有你罗天赐能让这一切恢复正常。”
“怎么个乱套法?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立刻问道。
“哎,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穷当裤说道:“城隍庙被摧毁,本地城隍和阴差已经没了落脚之地,只能在阴狱四处流荡。”
“本地城隍处的地狱也已经被打破,被关押的厉鬼都跑了出来,四处肆虐,搞不好我们这些阴差,也可能会被那些厉鬼给扫荡了。”
“尸王出山,尸界也搀和进来了,而且他们试图控制阴狱,到时候又免不了是一阵厮杀。”
“这里的事,随时可能惊动阴司。如果在这里的情况在还没惊动到阴司之前恢复正常,阴司为了掩人耳目,非但阴狱里的一切生命都要被杀死,甚至方圆百里的人也都要被勾了魂,关进阴曹地府。你想想吧,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怎么有能力将阴狱恢复正常?”我问道。
穷当裤说道:“跟你说实话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那该死的爷爷做的,目的就是要逼城隍引领你去断头谷。”
“不得不承认,你爷爷打了一手好算盘啊,现在城隍都被你爷爷给逼的走投无路,只能指引你去断头谷了,去了断头谷,说不定这一切都还有得救。”
“你们来找我,目的就是想给我指明去断头谷的路?”我问道。
“当然。”富流油说道。
“草,你们怎么不早说?”我气的狠狠白了一眼富流油。如果早知道城隍要给我指明去断头谷的路,我特么早就去鬼市找城隍了,还用得着跟疯狗婆厮杀?肚子上也不至于挨这两刀。
穷当裤也是气的破口大骂:“别血口喷人了,咱找你的口号是啥?罗天赐,有人找,回鬼市,议大事,这说的还不够明白?”
“当然不明白了。”我说道:“为什么不说城隍要给我指明去断头谷的路?”
“怎么说?”富流油嘲讽的看着我:“罗天赐你快回来你爷爷把阴狱给毁了搞不好这事儿惊动了阴司方圆百里都要遭难现在只有你能救阴狱了城隍要给你指明去断头谷的路……光是教那些没脑子的鬼说这句话就得浪费两天两夜的时间,两天之后说不定你都已经腐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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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道士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上头派来带最后幸存者离开的,而是冒名顶替进来的,我的目的,就是去断头谷,去找一个人。”
我大惊,万万没想到白衣道士竟藏的这么深,他竟不是上头派来的人,甚至进阴狱的目的,就是跟我去断头谷……这个家伙,竟然在刚开始就知道了断头谷的存在!
这个家伙,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
不过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盯着白衣道士:“看来,你是个‘高人’啊,还知道断头谷的存在,你去断头谷找什么人?想必你对断头谷很了解吧。”
白衣道士说道:“罗天赐,我是看你信得过,所以才跟你说实话的。罗七门并没有彻底从历史上湮灭,我所在的组织,就是把你们村庄变成‘地狱’的那个组织小罗门,实际上就是罗七门后裔组建的。我们这个组织的祖师爷,是罗七门的外围人员,是没资格入驻断头谷的,所以当年才幸免于难。”
“罗七门覆灭了之后,外围人员便发展壮大,最终演变成了今天这个繁荣昌盛的小罗门。不过,和真正的罗七门相比,实力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据我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之所以小罗门无法和罗七门相提并论,好像是因为没有拿到罗七门的某件核心宝贝。祖师爷对那件宝贝一直垂涎若渴,耿耿于怀,他们怀疑那个核心宝贝,依旧在断头谷。所以他们立下祖训,每年都要从组织里挑选出精英人员,前往断头谷寻找罗七门遗留下的那件核心宝贝。”
“据传断头谷被某位大能施了**阵,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只能通过阴狱,才能闯进去……”
“所以,这阴狱,实际上是上头组织促成的,目睹仅仅是送所谓的狗屁精英人员前往断头谷?”我激动的怒吼起来,怒火攻心,我无法控制自己,真的想把白衣道士给狠狠的揍一顿。
只是为了送人去断头谷寻宝,竟无视这么多条生命,无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小罗门的人,都他妈该拉出去枪毙一百遍,不,一千遍!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没错,而且他们每年都会往断头谷送人,尽管这么多年来,所有花费大力气被送去的人,都有去无回,可是却依旧无法打击组织对那个宝贝的积极性,毕竟一旦成功,那好处太大了。”
“今年被派往断头谷的,是我师傅。我知道他老人家凶多吉少,所以我这次是要去断头谷追寻师傅,去助他一臂之力。实际上,我原本是没资格进入这阴狱的,因为被派来接最后幸存者的,是我师哥。我是偷走了他的入狱令牌,才得以进入。现在我师哥应该还在阴狱外头等着我。”
我满脸质疑的看着白衣道士:“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断头谷那种地方去帮你师傅?虽然我不知道断头谷究竟有多恐怖,但那么多高人去了都有去无回,你这半吊子道士去了,怕是当炮灰都不够格吧。”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还有个小秘密忘了告诉你了,实际上,我体内封印着一缕远古大能的残魂,在关键时刻,我可以激活那缕远古大能的魂魄,借助那股远古力量,我的真实实力,其实比师傅要强数倍之多……算了,不吹牛逼了,我之前觉得我跟师傅学了那么多,师傅他老人家天下第一,我天下第二,现在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在经历了这么多实战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实力弱的可怜,之前是一叶障目,想法幼稚可笑,哎。”
用现在的话说,这白衣道士纯粹是个逗比,没跟人打过架,就觉得天底下没人打得过自己。
“只是连我都没想到,进来之后,这里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首先是没想到阴狱竟真的形成了,真正的阴狱,是遭天谴的,里面的人都无法逃出去。实际上,阴狱也分为假性阴狱和真性阴狱,上头组织只是促成了假性阴狱,尚能带最后一个幸存者离开,而且不会扩散,整座假性阴狱,都在组织的掌控之中。”
“谁能想到,半路竟杀出了一个红眼,促成了真性阴狱,里面的人都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能随意进来,甚至还有扩散的风险。”
“再者,也没想到你爷爷会做出这么逆天的事,竟然敢大闹阴司,给你创造了前往断头谷的机会。现在连我都想不出,你爷爷让你去断头谷的目的。我之前还以为断头谷就在阴狱里面呢,谁能想到去断头谷还特么这么麻烦。”
“现在事已至此,你带我去断头谷吧,我觉得我应该能帮上你大忙。”
我惨淡笑笑:“你未免太瞧得起咱俩了。那么多高人去了都有去无回,咱俩去了,可能逃出来吗?”
“肯定可以,一定可以。”白衣道士连忙说道:“我这天下第一帅,和你这天下第一衰,强强联手,还有什么事儿做不成?”
“帅顶个屁用。”我骂道:“你要用美人计吗?”
白衣道士说道:“你就直说吧,到底准不准备带我去断头谷?不带我去,我不介意杀了你,然后自己带着锦囊去断头谷。”
我当然不会拒绝,我一个人去,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而且白衣道士在道法方面比我懂得多,哪怕在半路上解闷儿,或者给我当替死鬼都成。
我假装为难的说道:“好吧,我这人心肠软,见不得人家师徒分离,你就跟我去吧。”
白衣道士立即兴奋的说道:“好,好,那咱们就别废话了,赶紧启程吧。”
我点了点头,和白衣道士一路向西走了去。
现在阴狱里烟雾弥漫,上空始终笼罩着沉沉死气,根本就见不到太阳和星星。如果不是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是根本无法判断出方向的。
在这里还好说,可一旦进入了阴狱边界,我该怎么判断方向呢?而且我们很可能无法离开阴狱,结果不会是跟乡亲们一样,在原地打转?
我心道要是手头有个指南针就好了。
我问白衣道士,等我们进入阴狱边界了,能否借助某种法术,来帮我们判断方向?
白衣道士叹了口气,说如果能看见星空或者茂盛的树林植被的话,他可以通过楼观之法,观星宿林木来判断方向。
不过,在阴狱边界能见到星空或茂盛植物的可能性应该微乎甚微吧。
白衣道士说的当然是真的,我有点头疼,不过却并不气馁,车到山前必有路,爷爷让我去断头谷,肯定也料想到我无法判断方向的事了,说不定锦囊里就有帮我们判断方向的方法呢?
很快,我们一直向西走,便来到了阴狱边界。
从这个方向去观察整个阴狱,就会发现整个阴狱被烟压压的死气所笼罩,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口倒扣的大锅。
阴狱边界的死气要浓厚的多,好像一堵厚重的墙,里面应该烟的伸手不见五指吧,而且万一死气入体,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白衣道士皱了皱眉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黄符,贴在了我的后脑勺。
他告诉我这黄符叫醒目符,可以壮阳明目。当然,这所谓的壮阳,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壮阳,而是“壮大阳气”的意思,阳气充足了,自然可以驱逐死气,避免死气入体。
既然驱逐了死气,那视线自然就变好了,从而达到明目的效果。
果不其然,在贴上了黄符之后,我感觉周围的死气果真缓缓流淌开了,这让我欣喜不已。
而就在我准备踏入阴狱边界的时候,阴狱死气里面,竟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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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止住脚步,白衣道士也停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那声音太虚太小,我怀疑是不是我产生的幻听。
等我们安静下来,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天赐,是你吗?”
那并不是幻听,是真的。而且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方灿的。
我心中大喜,连忙问道:“方灿,是你在里面吗?”
方灿连忙说道:“天赐,你先别动,我顺着你的阳气,先出去再说吧。”
方灿的声音很虚,看来她应该受伤了。我很担心,就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没多久,我就看见一道影子从阴狱边界里的沉沉死气里飘了出来,她太虚了,刚走出来,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不是方灿又是谁?方灿的身影透明了很多,看来她现在很虚弱,我连忙跑上去,将方灿扶了起来,心疼的看着她:“方灿,你怎么在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方灿深吸一口气,苍白无力的眼神看着我:“你们没事儿就好,我现在好累,需要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着,方灿便闭上了眼,化为了小青蛇状态,缓缓睡了过去。
我将方灿揽在怀里,一脸担忧的看着白衣道士:“方灿……没事儿吧。”
白衣道士说道:“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女人了吧。罗天赐我可告诉你,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不如趁机把她给干掉,她的伦理道德观和人根本不同,她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食物,鬼知道她发现你不是她弟弟,会不会把咱们两个给煮了吃了?”
我说道:“其实这也不怪她,毕竟她是被男人活活折磨死的,以后多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怨气没了,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白衣道士有点懊恼的白了我一眼:“随便你吧,反正我不会救这个女人,万一救活了,她把我给吃了怎么办?”
方灿有气无力的说道:“天赐,别求他,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待会儿休息过来,就把他给吃了。”
白衣道士摇头苦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来,随手丢给了我:“这女人啊,是真没救了。我好男不跟女斗,那里面是白凤补阴丹,给她吃了吧。她是阴气太弱,补点阴气就好了。”
我有点诧异的看着白衣道士,刚才白衣道士是说什么也不救方灿的,为什么方灿威胁他,他反倒救方灿了?
方灿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怀疑那所谓的白凤补阴丹是毒药,能让自己魂飞魄散。
方灿让我拿了一颗丹药给她闻,她闻了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了:“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我康复了把你吃了?”
听方灿这么说,我就知道那白凤补阴丹能救方灿了,于是连忙把白凤补阴丹给方灿吃了下去。
白衣道士说道:“你觉得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小心眼呢。咱是爷们儿,就算你真把我吃了,我也不能趁虚而入,等你好了老子跟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老子早他妈受不了了。”
方灿楞了一下,大概是觉得男人没她想的这么坏吧,至少不是所有男人都坏。
方灿吃了白凤补阴丹之后,脸色果然好了很多,对白衣道士说了一声“谢谢”。
白衣道士冷哼一声:“不用谢,以后别老跟我摆脸子就行。你这人温柔起来的时候还挺俊的嘛。”
我连忙问方灿,那天在吴家庄跟我们分开之后,她到底去哪儿了。
方灿说道:“那天你四爷爷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只不过那人是在窗外,而且气息隐匿的很好,连我都差点没发现,你们自然也没发现。”
我立即问道:“还有外人在场?是谁?”
方灿说道:“是尸王,他就在窗外,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在他看见你四爷爷从床底下爬出来之后,就离开了。而且……”
这下基本就能证实,人儡的确是尸王安排的了,目的就是囚住我。
我连忙问方灿,而且什么?
方灿说道:“而且,尸王还带着一个女人,虽然我没看清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你表姐。”
表姐!我顿时激动起来:“告诉我,表姐和尸王现在在哪儿?”
方灿说道:“我知道你表姐对你很重要,所以就跟了上去。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没跟你打招呼,想着找到尸王的老巢,再回来告诉你。”
“可是我没想到,尸王带着你表姐,一路朝西边走了去,最后竟一直钻进了阴狱边界的沉沉死气里面。再之后,我就跟丢了,他们消失不见,我却被困在了沉沉死气之中无法出来。”
“他们竟然向西边走了去。”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衣道士:“尸王会不会也带着表姐去断头谷了?”
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说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去断头谷的机会不多,你爷爷似乎是打通了一条前往断头谷的道路,他们不去才怪。
断头谷那般危险的存在,表姐去了肯定会有麻烦。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现在就追上去,一会儿也不想耽搁了。
方灿说道:“天赐,你别急,听我说。从那个地方进入阴狱边界的人,也就是你说的可能去断头谷,不只有尸王和表姐,在我被困在其中的时候,我觉得至少得有另外两个人,也从那个地方进入断头谷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方灿,那另外两个进断头谷的人究竟是谁。
方灿说道:“在我被困在阴狱边界里面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其中一个人身上,有李瞎子的气息。”
李瞎子?就是几十年前,往方灿坟墓里放了两条蛇,平复了方灿怨气的李瞎子?
方灿点了点头,说就是那个李瞎子。
我感觉很不可思议,李瞎子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叟了,后来听说在那场横扫牛鬼蛇神的运动中,李瞎子就被活活折磨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莫非,那李瞎子已经成了鬼?
我连忙问方灿。
方灿却告诉我说,那李瞎子应该不是鬼,虽然方灿在沉沉死气之中无法靠近李瞎子,但李瞎子身上阳气十足,应该是个活人。
方灿还说,当时李瞎子碰巧也看见了他,还对方灿说了一句话。
我连忙问方灿,李瞎子到底说了什么?
方灿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道:“那李瞎子说,因果因果,有因就有果。罗司长种下的因,这是要让他孙子去尝果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不明白李瞎子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不过却能猜出大概意思。我爷爷努力促成了因,应该是为了我好,让我去尝这个因结出的果。至于“因”和“果”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问方灿,那另外一个去断头谷的人,又是谁?
方灿说道:“另外一个人,就是老三。”
老三?红眼!红眼怎么也去断头谷了?他去断头谷干什么?
老三的实力虽然比我强,但也绝算不上高手。我自信若是我跟红眼拼命的话,和他两败俱伤应该不成问题。
他不可能不知道断头谷的危险的,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莫非他还有什么底牌?
方灿说,她也问老三要去什么地方。不过红眼却根本就不理她,很快就从她视线中消失了。
我望向西边的方向,心中一阵怅然若失,看来这条西行之路,必定不太平啊。
那断头谷,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有状况!”就在此时,白衣道士忽然紧张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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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衣道士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我们身边发生了一些变化了。
原本我们是在阴狱边界的沉沉死气外面,可是这会儿那沉沉死气,竟然蔓延到了我们周身,将我们吞入其中,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并且能看到沉沉死气正朝我们这边流淌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立即警觉的望向四周,竟诡异的发现远处竟有亮光在跳动。
“应该是阴狱的正常现象吧。”白衣道士说道:“走,去那亮光处瞧瞧,反正咱们有三个锦囊,有危险就拆开锦囊。”
我问方灿现在能自己走路吗?方灿点了点头,看她的情况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方灿小声问道:“天赐,你听见了吗?”
我点了点头,刚才我们刚走了没两步,我就听到亮光处有动静传来,听上去好像很多人的呼噜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以及老人的呻吟声。
不过我没说,因为我不确定那声音是否真切,担心引起两人的惶恐。
方灿继续说道:“前边有人的声音,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半点气息,阴气和阳气,尸气都没有,不是人也不是鬼,就好像那些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那这就奇怪了,明明有人的声音传来,那么前方非人即鬼,或者是尸,只要是生命,哪怕是一棵植物,应该也有气息的啊,为什么方灿会感觉不到?
白衣道士也说道:“是啊,挺奇怪的,我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总之小心点吧。”我说道:“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肯定非寻常之物,说不定对方是利用某种邪术来掩饰了自己的气息呢?”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说不像。
很快,我们便靠近亮光了,那是一堆跳跃的火焰,而在火焰旁边,似乎还躺着很多的人影。
他们似乎在睡觉,我能听到呼噜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以及老人的痛苦呻吟,嚷嚷着肚子饿。
我们轻手轻脚的靠近。
等我们靠的足够近了之后,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形势。
一堆火焰烧的正旺,周围躺了一圈人,她们看上去好像正常人,虽然饿的面黄肌瘦,不过脸尚有血色,呼吸正常,呼噜声此起彼伏。
这些大部分都是中年妇女,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农村来的,穿的破破烂烂,衣服到处是补丁,头发乱蓬蓬的,好似逃荒队伍。
很多妇女怀中都抱着小孩子,有一个的两个的,男孩女孩儿都有。从三岁都七八岁的,这些孩子也都饿的身形瘦削,还有几个三岁小孩饿的哇哇哭叫,不过他们的父母可能太疲惫了,睡着了没听见,不去管小孩儿。
另外还有一些老人,离火堆远一点,大部分老人都没睡着,穿的比妇女和小孩儿还要破烂,冻的瑟瑟发抖,嘴巴不断蠕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吃东西。
我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这人群中,竟然没有健壮男人的身影,最大的男孩儿,约莫还不到十岁。
我扭头问方灿:“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
方灿点了点头:“嗯,感受不到,这些人挺奇怪的。”
“对了,城隍告诉我说,我们会碰到一群去断头谷的人,到时候让咱们跟着他们一路向西走就是了,这些人应该是咱们要找的人吧。”我问道。
白衣道士说道:“应该是吧,我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碰不到别的人群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先看看情况。”我说道:“待会儿再说。”
这时,我发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老太太动了。她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步履艰难的朝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解腰带……老太太的腰带是一条烟布条,我们村的老太太大部分也都是用烟布条当腰带。
她看上去得有八十多岁了,脸上满是皱纹,双眼暗淡无光,和正常的老人并无区别。
她一直走到了一个中年妇女旁边,偷偷的将妇女怀中的包袱拽出来,在里面翻出了一个干瘪发霉的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被中年妇女抱在怀中的小孩儿这时竟醒了过来,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太太:“奶奶,你为什么偷吃馒头啊。”
小孩儿一说话,就把中年妇女吵醒了。中年妇女看了一眼老太太,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抽在老太婆的脸上:“老不死的,你还敢偷吃,白天不是给你一个馒头了吗?”
老太太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了:“儿媳妇儿,我饿啊,一天就只吃了一个馒头……”
啪!
中年妇女又给了老太太一巴掌,夺过了馒头,拽住老太太白枯的头发,巴掌就跟不要钱似的朝她脸上招呼:“老不死的,我和儿子省下口粮,给你吃一个馒头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偷吃,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那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怎么经得住中年妇女的一通暴揍?而且农村妇女的力气,比年轻小伙的力气还大,那老太太的脸很快被打肿了。
不过老太太实在太饿了,顾不上疼,一直在拼命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中年妇女打累了,一脚把老太太踹到一边,将放干粮的包袱重新收拾好,就抱着包袱和孩子继续睡了。
旁边不少人都被惊醒了,不过却并不拦着,甚至还饶有兴趣的观看。
这帮人都是怎么了?我觉得悲哀,那毕竟是中年妇女的婆婆啊,她怎么下的去手?不就是偷吃了一个馒头吗?
老太太唉声叹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人群外围。
我死死盯着老太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回人群中去。
老太太竟走到了无人的角落,然后将腰带在脖子上栓了个活结,之后用脚踩住另一端,用力抬脖子。
她越抬脖子,绳子勒的越紧,老太太很快窒息,马上就要死亡了。
我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要跑上去救老太太。
白衣道士也是着急万分,跑在了我前头。
不过我刚跑了两步,立即想到了城隍跟我说过的话,最后还是停了下来,顺便把白衣道士给拽住了。
白衣道士莫名其妙的扭头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小声的道:“现在算不算晚上?”
白衣道士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我小心翼翼的倒退。
城隍告诉我们,到了晚上,一定要远离这帮人。虽然我无法得知,外界现在算不算晚上,毕竟这沉沉死气里,二十四小时都烟咕隆咚的。
但既然这帮人点着火堆在睡觉,那这里肯定算是晚上了,所以我们一定得远离这帮人。
那老太太就这样活活吊死了,身子瘫在地上,眼珠子凸出,瞪得很大,嘴里还有尸液流了出来,很是恶心。
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远离了这帮人,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休息。
我小声问白衣道士,知不知道这帮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她们像人?一点都不像鬼和尸啊。
白衣道士连连摇头,说他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反正他觉得,这帮人竟能出现在阴狱里,肯定不是正常人,跟他们接触,必须得小心才行。
我点了点头,让方灿帮我们看着,我和白衣道士先睡一觉,补充一下精力。
我实在太疲累,再加上肚子饿的缘故,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感觉刚睡了没多大会的功夫,就听见方灿在叫我。
我立马睁开眼,却发现天竟然“放亮”了。虽然依旧没有太阳,但沉沉死气却淡薄了很多,看上去好像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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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昨晚那帮老弱病残,不知什么时候苏醒了,此刻正成群结队的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我立即叫醒了白衣道士,白衣道士看来困得厉害,嚷嚷着再睡一分钟,我说有猪啃你脸了,他这才惊醒。
看着那帮走来的人,白衣道士立即紧张的问道:“罗天赐,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最好小心点,看她们的表情,应该来者不善。”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将桃木剑抓在手中,死死盯着那帮人。
那帮人都筋疲力尽,一脸疲惫之色,看上去跟正常人没啥区别,而且我也没感觉到她们身上有任何敌意。
不过我并未放松,事出反常必有妖,对她们必须得提高谨慎。
她们走到我们前方三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们。昨天打死了那个老太太的中年妇女,走出人群,问我道:“小哥,你们知道断头谷离这儿还有多远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你们是要去断头谷吗?”
“嗯。”她们点了点头,一脸的失望,之后转身继续朝西边走了去。
等她们走远了,我立即站起来,跟了上去。
我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人群,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有什么猫腻儿。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尸,那他娘的她们是什么东西?
不过一路跟下来,我失望了,因为这些人表现的很正常,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饿了就会吃随身携带的干粮,碰到有水源的地方就会喝水。
小孩子饿的哇哇直哭,老人饿的头晕眼花不断晃荡,不过人群却并不会因此而停下来,依旧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我实在是好奇的很,就问白衣道士有没有看出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衣道士愁眉苦脸的跟我说尽管他博览群书,阅历丰富,可这么古怪的“生命”,还真是头一次碰到。强大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帮人很不对劲儿。
我说这不屁话吗。
我发现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很陌生,我确定这并不是在我们村子附近。这里是一片荒野,远处零散的分布着几座小山,杂草灌木将土地完全遮盖住了,入目皆是荒芜凄凉,根本没有人家。
我们跟着队伍,一直走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人群便找了一片平坦的地方,准备休息。
她们升起了一团火,围着火堆坐下,吃着干粮,一声不吭,只是很多人时不时的望向西边的方向。
这帮女人和孩子老人去断头谷做什么?我很好奇。
这时,昨天害死婆婆的中年妇女朝我们看了一眼,很热情的邀请我们过去烤火。
不过我没答应,黑夜我们是断然不能靠近她们的。
那妇女也没有再邀请,抱着孩子和包袱就睡觉了。
其他的人吃完了干粮之后,也都躺下继续睡觉。
我和白衣道士转身离开,准备到远一点的地方休息。
不过我们刚走了没几步,却忽然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女人的叫骂声。
我立即扭头去看,而这么一看,顿时吓的我毛骨悚然,浑身冰凉。
昨天那个偷吃干粮,被儿媳妇儿打脸,上吊死亡的老婆婆,竟然又“回来”了。
那老婆婆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鬼,跟昨天一样的状态。尽管那中年妇女拽着她的头发狂打她,她却依旧是不忘咀嚼嘴里的干粮,一边吃还一边落泪。
中年妇女打累了,骂了几句之后,就抱着包袱和小孩儿闭上眼继续睡了。
而那老婆婆则拿着腰带,走出了人群,用腰带系住了脖子,再次“上吊”了。
今天老婆婆的表现,和昨晚如出一辙。
这老婆婆不是死了吗?怎么今天又跑来死一回?
我这会儿都觉得这事儿不奇怪了,毕竟这帮人本身就不正常,再加上之前我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接受能力大大提高。
我不准备管她们,我觉得那老婆婆很可能是想把我们引过去,然后害我们。
虽然不清楚她们的目的,但这帮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们准备远离人群的时候,人群中竟再次传来一阵喧嚣声。
我和白衣道士止住脚步,好奇的扭头望了去。
人群里,有个比较强壮的中年妇女,正和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妇在抢一个包袱。
那个少妇看起来重病在身,虚弱的很,脸色苍白,喘着粗气,死死拽住包袱,她的孩子看起来只有三四岁,被这一幕给吓坏了,抱着少妇的腿哇哇的哭。
那少妇也是苦苦哀求:“大龙家的,你不能抢我的干粮啊,我跟孩子就剩下这么点救命的干粮了,你抢走了我和孩子得活活饿死啊。”
而彪悍的妇女却丝毫不领情,冷冷的骂道:“快松开,你这个臭娘们儿,你都快活不成了,吃了干粮也是浪费,快点松开,要不我打死你。”
“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啊,你们不能这样啊,我们就剩下这么点吃得了,我饿死还好说,可是我的孩子才三岁半啊,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少妇哭的稀里哗啦,苦苦哀求着。
而那彪悍女人却根本就不予理会,一脚踹在少妇脸上,少妇痛的一声惨叫,松开了干粮,彪悍妇女提着包袱就匆忙离开了。
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就劝了一句:“大龙家的,好歹给人家留点吧,那孩子还这么小哦……”
“闭嘴,再说把你的干粮也抢了。”
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不再说什么,都重新躺下睡觉。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恶狠狠的骂道:“白衣道士,记住那个女人。”
白衣道士无奈的道:“即便记住了又能如何?咱们现在根本无法靠近,怎么帮她们?”
我说道:“明天天亮,我要把那个妇女给搞死,你帮不帮我?”
白衣道士说道:“算了,天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们对她们是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这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先不说能不能搞死那妇女,单说搞死了那妇女,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你爷爷可没跟咱们说能搞死这帮人,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哎,白衣道士说的有道理,说不定这些人是故意这么做,引我们过去的呢?
我有点懊恼,摆摆手说明天再说吧,之后便继续朝前方走去,远离了人群之后,躺下休息。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那帮人再次启程离开了,我们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这次我特别注意了一下昨天被抢走干粮的少妇,发现她并不在队伍中,还有那个上吊自杀的老太太,也没有在人群中。
这就奇了怪了,刚才我们经过昨夜她们留宿的火堆旁的时候,也并未瞧见那少妇啊,莫非那少妇昨天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还有那个接连两天都上吊自杀的老太太,也并未在队伍里。
我觉得,今天晚上,老太太上吊还有少妇被抢干粮的事肯定还会上演。但是她们根本就不在队伍里,又会从哪儿冒出来呢?
这让我感觉很奇怪。
我带着满腹疑惑,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
队伍依旧是走走停停,人们看上去更疲惫不堪了,走一段路就要休息好长时间,中间随便吃点干粮喝点水。
这次队伍一直走到了一座山头上,这才是停了下来,天色也黑了,她们重新点了一堆篝火,拿起干粮就开吃了起来。
等众人吃完了干粮之后,便再次躺下睡觉。
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着急离开,因为我想看看,今天晚上还会不会重复昨天和前天晚上发生的悲惨事件,以及看那离队的两个人,究竟会从什么地儿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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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刚刚蹲下,我便注意到,那群老人开始有异样了。
其中一个老人,竟摘掉了自己的脑袋,感觉她的脑袋好像积木拼凑上去的,轻轻一摘就摘下来了,断口处平整,没有血,在她摘下脑袋的瞬间,那脸上五官竟开始变化,赫然变成了昨晚那老太太的模样。
而摘掉脑袋的老人,脖子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一个脑袋来,跟“原装”脑袋一模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是后来“长出来的”。
紧接着,他旁边一个老人,竟摘掉了自己左边胳膊,而他的断臂处,竟再次长出了一条新的胳膊来。
然后乡亲们你一条胳膊,我一条大腿,甚至还有两人分别贡献出了自己的半边躯体,好似拼凑机器人般,用她们的人体零部件,拼凑出了那个老人来。
在那个上吊死亡的老人被拼凑出的瞬间,老人的眼睛便眨巴了一下,活了过来。
只不过老人似乎很难受,愁眉苦脸,并不是痛的,而是饿的,一直在轻声呻吟着“饿啊,饿啊”。
白衣道士看的目瞪口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移花接木,厉鬼都没这本事啊,这群人该不会是神仙吧。”
“当然不是。”我说道:“神仙怎么会做出这般灭绝人性的杀戮事来?”
方灿小声说道:“快看,有几个中年妇女,也在拆自己的身体。”
我立即望过去,果不其然,几个中年妇女也开始贡献出自己的胳膊和腿等人体零部件,很快便拼凑出了昨晚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妇来。
少妇刚成型,便躺在地上,抱着儿子和包袱,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接下来,便开始重复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来。
首先是老人去偷馒头吃,被儿媳妇儿发现了,把老太太暴打了一顿,老太太绝望的上吊自杀了。
紧接着,是彪悍的中年妇女跑去抢风韵犹存少妇的干粮,两人发生了争夺,最后少妇失败,瘫在地上哭泣。
前天发生了一件事,昨天发生了两件事,我心道今天会不会接连发生三件惨事?
果不其然,我们耐心等了片刻功夫,这第三件惨事,便发生了。
一个三岁小孩子不停的哭闹,一边哭闹还一边呕吐不止,脸色泛红,看样子应该是发烧了。
小孩子的哭闹,吵得旁边的人都睡不着,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竟蹭的一声站起来,威胁说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小孩子的母亲连忙捂住小孩子的嘴,不让小孩子哭闹,不过这根本就不是办法,小孩子依旧哭闹个不停。
最后惹怒了旁边的中年妇女,她竟一把抓起小孩子的腿,把小孩子给扔到了人群外边去了。
三岁小孩的母亲立即扑上去要救小孩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粘稠烟夜之中,竟忽然跳出来一头牛犊般大小的豺狼来,幽绿的眼睛扫了众人一眼,发出“呜咽”一声,吊起小孩儿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那孩子还这么小,就这样被狼群给叼走了?我的天……我看的心惊胆战,心在滴血,那小孩子有什么错啊,他还那么小,被狼群叼走,肯定十分害怕,孤独无助吧。
我脸色苍白,浑身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烟漆漆的夜色。
白衣道士说道:“走吧,既然管不了,不如眼不见心不烦。时刻记住那句话,这一切都是演给咱们看的,就是要把咱们引过去。”
虽然我心中明知他们的目的是引我过去,可我心里还是难受,担心。
人总是这样,即便知道电视情节是假的,可还是会动感情,会哭会笑。只能说,人是有感情的,而这些“东西”,却根本没感情,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表演,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这一夜,无比漫长,我破天荒的失眠了。
我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前天死的是老人,昨天死的是少妇,今天死的是婴儿,这三类人,都要死一个,这是不是有某种关联?明天和后天,乃至以后,会不会每天都会多死一个人?
如果这些人都死光了,那我们该跟着谁去断头谷?
我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去断头谷的表姐,李瞎子以及红眼。
他们又怎么去的断头谷?是不是跟我们一样,要跟着这么一支奇怪的队伍?若是他们碰到这么奇怪的事,会怎么处理?
我想的脑壳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这帮人太奇怪,让人摸不清头脑。
天亮之后,这帮人竟然再次找到了我们,然后问我们这里距离断头谷有多远。看她们的眼神,好像是根本就没见过我们,也没问过我们这个问题一样。
我连忙摆摆手,说我们也不知道,她们就失望的走开了,继续朝西边的方向走去。
我和白衣道士照旧跟在她们后边。
到了晚上,是我神经最紧张的时刻,我时刻注意着她们的任何动静。
今天晚上,老人照例摘掉自己的肢体,拼凑出了那个老人来,中年妇女拼凑出少妇,那帮小孩儿也用肢体拼凑出被狼叼走的小孩儿。
之后,那老太太去偷吃东西,然后被儿媳妇打,上吊自杀了。
然而接下来,队伍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发生任何怪事儿,妇女没有抢少妇粮食,也没人把小孩儿扔出去喂狼。
在和队伍接触了几天之后,我也总结出了一套规律。死老人,死少妇和死婴儿是循环往复来的。第一天死一个人,第二天死两个人,第三天死三个人,第四天再死一个人,第五天死两个人,第六天死三个人……周而复始,队伍一直在循环着这三件事。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白衣道士这人有点奇怪。
在死老人和死少妇的时候,白衣道士无动于衷,毫无兴趣,看也不看。
不过在死少妇的时候,白衣道士却兴趣十足,瞪大眼睛一直再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从头看到尾,有时候竟然还偷偷抹眼泪。
每次看完小孩儿被狼叼走,白衣道士的情绪都会失落到极点,一言不发的远离队伍,躺下就睡……我知道,白衣道士并没有睡,而是在偷偷落泪,因为我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偶尔还会发出轻微啜泣声。
我单纯的认为,白衣道士是心疼那小孩子所以才伤心悲痛的,也就没往心里去。
不过我错了,大错特错,在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白衣道士忽然“发狂”了,他的表现,让我大跌眼镜。
那是跟着队伍屁股一个月之后的某天,每天都循环往复的跟着队伍,早就习惯了队伍重复性的生活了。
不过说是循环往复却也并不尽然,因为我们每天都会前进相当一段距离,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休息,荒野,山谷,沼泽,河边……
如果不是我们每天都在前进,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原地踏步。
这天,我陪着白衣道士看完小孩儿喂狼之后,便带着白衣道士远离了人群,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
白衣道士的眼圈红彤彤的,嘴角撇着,看样子是在极力忍住自己的哭泣。
我们坐下来之后,我心想是不是得安慰一下白衣道士?毕竟每天晚上都被感情折磨,那种滋味肯定很不好受吧。
不过我还没开口,白衣道士却忽然扭过头问了我一句:“罗天赐,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我好奇的问道:“怎么奇怪了?”
白衣道士说道:“咱们跟着队伍整整一个月了,可从来没吃过东西,你就没感觉饥饿吗?”
白衣道士这么一问,还真把我给问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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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都整整一个月了,期间我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群怪人做的这些怪事儿身上,还真从来没考虑过“吃”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按理说只要到吃饭的点儿,我们应该想起吃饭这事儿来啊,哪怕是不饿!
可诡异的是,我和白衣道士,甚至方灿都没想过饥饿。
不过,这会儿白衣道士一提醒,我肚子还真饿了,而且不是一点点的饥饿,是瞬间“饿”的难受,感觉后背贴肚皮,饿的烧心。
白衣道士的表情也扭曲起来,咬着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妈的,不想起饿还好,这么一想起来,我觉得自个儿快饿死了,胃都快把自个儿给消化了。”
“怎么办?”我看着白衣道士:“我感觉自己也快饿死了,是你让我感到饥饿的,你得为我负责。”
“鼻屎你吃不吃?”白衣道士吧嗒吧嗒嘴,看了一眼人群,神情立即紧张了起来:“快看,那些人在做什么?”
我立即朝人群望了过去。
借助着微弱的火光,我发现原本已经躺地上睡着的人群,此刻竟又从地上爬起来了,在包袱里翻起来。
怪了,按我总结出的“惯例”,这会儿这帮人应该已经睡了,而且一觉睡到天亮才对,为什么今天不和往日一样了呢?
我和白衣道士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神之中看出了恐慌。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我俩饿肚子的事儿还没解决,这帮人却又这么反常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和白衣道士瞪大眼珠子看着这帮人,想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那帮妇女竟从包袱里掏出了食物,开始吃起夜宵来了。
日你妈逼!我的火气蹭的一声就上来了,故意的,这帮孙子必然是故意的。
她们肯定是通过某种方式,得知我们饿肚子了,故意拿出干粮来馋我们的。
那些干粮很诱人,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有这么多“存货”。有馒头,大饼,腊肉,甚至牛肉干,看的我和白衣道士目瞪口呆。
前几天她们一直都在吃干瘪发霉的馒头啊,这会儿怎么连腊肉和牛肉干都给整出来了?
有那么一刻,我冲动的想冲上去,抢她们的食物。
不过我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这股冲动,我意识到,这些人很可能是想利用美食,引诱我们过去。
爷爷的忠告一直在耳畔响着:半夜绝不能靠近她们!
所以我再三警告白衣道士,我俩即便是饿死,也绝不能过去,谁先过去谁就天下第一丑,生孩子没屁眼,娶个媳妇光给自己戴绿帽子。
白衣道士咬着牙瞪了我一眼:“妈的,睡觉。”
我俩都躺下了,可是哪儿能睡得着啊,这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饿死了。
白衣道士虽然背对着我,可我心中清楚他肯定也睡不着,因为他一直都捂着肚子,身子蜷缩的厉害。
白衣道士喃喃自语道:“罗天赐,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忽然觉得,哪怕生儿子没屁眼,媳妇儿给自己戴绿帽子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吃一口饱饭就行。”
“可是那样你会变天下第一丑的。”
“妈的,再坚持坚持。”白衣道士说道。
我俩坚持了没多大会儿,方灿却忽然说道:“天赐,小心点,有人过来了。”
我立即抬头去看,果然,我发现之前害死婆婆的那个妇女,竟朝我们走过来了,左右手中竟然还握着两只馒头。
这他娘的是啥意思?要给我们送馒头?还是故意馋我们两个?
我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偷偷的握紧了杀猪刀。
白衣道士也艰难的爬起来,瞪着来者。
她走到我们前边三米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问道:“两位小哥,饿坏了吧,给你们吃个馒头吧。”
说着,她把馒头扔在地上,便折返了回去。
我和白衣道士面面相觑,被她的举动给搞的稀里糊涂。
这娘们儿心狠手辣,为了一个馒头,不惜打老婆婆,她会主动给我俩吃馒头?这娘们儿能安好心?
这馒头,到底是吃还是不吃?望着两个馒头,我拼命的咽吐沫,我感觉自己快抵抗不住馒头的诱惑了。
白衣道士说道:“小扫把,我看这馒头,咱们必须得吃,不吃咱们得活活饿死。”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忐忑不安的问道。
“应该……没有吧。”白衣道士说道:“你爷爷只是警告我们,不能靠近人群,可没说不准咱们吃她们的食物啊。”
我原本就扛不住馒头的诱惑了,再加上白衣道士的蛊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个虎扑,就扑上去,抓起馒头就疯狂的啃了起来。
白衣道士也扑上来,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好吃,真他娘的好吃。”白衣道士一边吃一边落泪:“我向天发誓,以后我再浪费一粒粮食,我媳妇儿天天给我戴绿帽子。”
“别说话。”我说道:“馒头渣都掉了。”
我三口两口的就把一个馒头给吃光了,可是吃完之后,非但没驱逐饥饿感,反倒是饥饿感越来越强烈,甚至比之前还要饿。
白衣道士也说自己怎么比之前还饿了?还不如不吃那个馒头呢。
就在此时,竟然又跑上来了一个妇女,她看着我们一直在笑,那笑很温柔,很普通,有点善意,就好像看见两个叫花子狼吞虎咽吃饱肚子,而发自内心的笑。
我心道你他娘的笑个屁啊笑。
她说道:“两位小兄弟,你们饿坏了吧。我这里还有牛肉干,你们吃吧。”
说着,她把牛肉干丢在脚下,转身想走。
不过我却立即拦住了她,我得问问她为什么要给我们吃的,如果理由不充分,我是不能吃她的牛肉干的。
“大姐,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吃的?”我问道。
“因为我信奉道教啊。”她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应该是道士吧。”
“哦。”这理由让人无法相信:“那我问你,释迦摩尼是不是道教的老祖宗?”
她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神色有点慌张,之后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了。
很明显她在骗我们,她如果信教,怎么连道教老祖是不是释迦摩尼都不知道?
白衣道士恶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说如果我再敢在他面前提释迦摩尼就跟我没完。
我说释迦摩尼的事儿以后再说,先说说这牛肉干到底要不要吃?
白衣道士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吃吧,反正只要咱们不靠近那帮人,咱们就不会有危险,再者说了,不是还有三个锦囊护着咱们呢吗?
我估计是饿的理智不清了,白衣道士随便一蛊惑,我的意志力瞬间崩溃,扑上去就把牛肉干往嘴里塞,想着再吃这一次,她们就算给我们送烧鸡酱肘子我也不吃了。
可是我这肚子却根本不争气,吃了牛肉干之后,饥饿感更加厉害,我感觉自己都快直不起腰了。
这时,又有农妇给我们送来了两个煮鸡蛋,我和白衣道士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扑上去把煮鸡蛋给吃了,我记得白衣道士还把舌头给咬了。
越吃越饿,到最后我彻底疯了,什么都不考虑,她们送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我估计就算她们送来死小孩儿皮巻蛆蘸屎我都能吃得下。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吃了多长时间,直等到最后方灿的尖叫声在我耳畔响起,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就清醒了很多,连忙问方灿怎么了?
方灿战战兢兢的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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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抬头望去,这么一看,吓的我魂儿都出来了: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进入了人群之中。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看了一眼白衣道士,这货依旧昏昏迷迷,面带痴笑的吃着东西。我毫不犹豫的甩给他一巴掌:“白衣道士,快他妈醒醒。”
我这一巴掌的确奏效,把白衣道士给打醒了,他迷茫的看着我,问我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脸怎么有点疼?
我让白衣道士看看周围,白衣道士看了一眼,妈呀一声惨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起来。
我也紧追了上去,同时警觉的望着身后人群。
刚才这帮人竟然用食物把我们给迷惑住了,把我们给引入了人群之中。
都怪我们贪吃,每次她们给食物,都会故意往前扔一点,我和白衣道士就会扑到前边去吃,结果一来二去,就慢慢走进了人群之中。
我敢肯定她们用了幻术或类似的邪术手段,要不然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靠近她们。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惴惴不安,刚才进了人群,不知道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啊。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人群相对平静的多,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只是那群妇女以及小孩儿都在笑,那群老人却在哭,哭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听的人毛骨悚然。
她们这到底什么意思?等远离了人群,我和白衣道士这才停下来,望向她们。
中年妇女一直笑,老太太们一直哭,却只是呆在原地,没有过来伤害我们的意思。
我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一遍,也是并未发现自己有任何异样。
奇怪了,爷爷警告我们半夜不能靠近这帮人,可是我们犯了禁忌,却是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莫非爷爷的警告是糊弄人的?
我觉得不太可能,就问白衣道士。白衣道士也是一脸懵逼,问我爷爷的警告是不是吓唬我们的?
我叹了口气,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就死死盯着她们,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白衣道士蹲下来,死死盯着那帮妇女和老人。
那帮妇女和老人苦笑了没多长时间,就回归安静,重新躺在地上睡觉,同前几日一样。
我和白衣道士更摸不着头脑了,看样子她们根本就不想伤害我们啊。
一直盯了三四个小时,那帮人还是没动静,我渐渐放宽心了,觉得可能是我们多想了。
方灿让我俩先睡觉,她帮我们盯着,有危险会叫我们的。
我和白衣道士刚刚“吃饱”,瞌睡劲儿正强,就让方灿帮我们盯着,我和白衣道士躺下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我们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是自然醒的。
方灿一晚上没叫醒我们,看来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儿。我舒展了一下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就准备叫白衣道士起床。
不过在我转身的时候,却惊诧的发现方灿不见了。
我心中顿时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下意识的四处望了一眼,想看看方灿到底在哪儿。
不过我四处望了一圈,却并未看见方灿,反倒是惊恐的发现,那帮妇女和小孩儿竟已经离开了,只有一堆燃烧的火柴,以及那群老人还留在原地,依旧在昏沉睡着。
我大惊失色,这不正常的现象让我惶恐不已,连忙把白衣道士给踹醒:“快醒醒,他妈的出事儿了。”
“啊!”白衣道士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弹跳起来:“怎么了?”
“那帮妇女和小孩儿已经离开了。”我说道:“你快看。”
白衣道士立马望过去,脸唰的一下就变白了:“我草,人呢?快追快追。”
说着,白衣道士把我拽起来就要追上去。
“等等。”我说道:“方灿也不见了,还有那帮老人,怎么没跟着队伍走?情况不妙,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白衣道士四处看了一眼,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方灿呢?昨晚那帮妇女离开怎么也不叫醒我们?该死的,亏我们这么信任她。”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方灿会不会化成一条小蛇了。不过四处找了找,却是并未找到小青蛇,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方灿很可能也出事儿了。
“儿媳妇儿,儿媳妇儿你们在哪儿啊。”老太太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一个老太太嚎啕大哭的声音,我立马望过去,发现已经有一个老太太醒了,发现孙子和儿媳妇儿都离开之后,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这个老太太一哭,瞬间惊醒了其余的老太太,别的老太太发现她们被抛弃了之后,也都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小扫把,你说那群妇女抛弃这些老太太,跟昨天晚上的怪事儿有没有关系?”白衣道士不确定的问道。
我觉得今天这怪事儿肯定和昨晚的反常有关系,这都一个月了,别管条件多艰难,那群妇女始终都不曾抛弃这些老太太,可偏偏在昨晚我们吃了他们的干粮之后,她们就把老太太给抛弃了,这肯定不会是巧合,其中必然有什么牵连。
“不管她们了。”我说道:“走,追上那群妇女,只有她们能带咱们去断头谷。”
我们并不准备管这群老太太,准备从旁边绕过去。至于方灿,我觉得很可能是去追那群妇女了,上次方灿不就是悄无声息的去追尸王了吗?
不过我们想的未免太理想了,那群老太太发现我们准备溜走,竟都站起来,跑上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死死握着杀猪刀,在心中暗示自己这些老太太根本算不得人,即便是杀了也无妨。
于是我瞥了一眼白衣道士,示意白衣道士到后面偷袭这帮老太太,先把这些麻烦给解决掉再说。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说去撒泡尿,那帮老太太不让白衣道士去,白衣道士直接耍流氓,脱裤子说我就在这儿撒了,一帮老不死的别不知廉耻啊。
白衣道士这么一威胁,那帮老太太就放白衣道士离开了。他走了两步,便直接转过身来,举起桃木剑就朝其中一个老太太脑壳上劈砍了去。
这一桃木剑下去,那老太太竟瞬间化为了一滩泥浆,身子融化成了血水,流了一地。
我吓了一跳,心道人怎么可能化为血水?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随之心中大喜,看来这帮老太太没多大本事嘛,白衣道士都能轻松把她们砍成泥浆。
白衣道士也是一脸洋洋得意,举起桃木剑便准备朝另一个老太太脑袋上砍去。
可是白衣道士刚举起桃木剑,却吓的妈呀一声惨叫出声,桃木剑停滞在半空没挥砍下来,俩眼瞪大,死死盯着地面。
我立即顺着白衣道士的视线望过去,这么一看,我也是吓的差点尿裤子。
只见那老太太化成的血水,此刻竟沸腾了起来,之后血水重新聚成一团,在快速的“生长”,眨眼间的功夫,竟然又塑成了人形,跟之前那老太太丝毫不差。
她看起来很生气,瞪大暗淡无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晦涩沙哑的声音:“小同志,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你们也欺负啊。”
别的老太太从始至终都没回头,始终死死盯着我,眼神之中满是杀气,很是渗人。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根本无法杀死这帮老太太,可不解决掉她们,我们又没办法赶路。
无奈之下,我只能跟她们讲道理。
“老婆婆,你们为什么拦着我们?我们还有急事儿,麻烦您放我们过去。”我说道。
“哼哼,你们害的我们被家人抛弃,怎么能不为我们负责?”一个老太太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无比刺耳。
“喂,都七老八十了,别给脸不要脸啊。”白衣道士骂道:“你们被家人抛弃怎么能怪我们呢?拉不出屎还能怪地球没吸引力?”
那老太太骂道:“小兔崽子,要不是昨天你们把我们老人的口粮给吃掉了,她们怎么会把我们给撇下?”
我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感情昨天那帮妇女给我们吃的,是这么个意思,我说她们怎么这么好心。
那帮妇女给我们吃的粮食,是这些老太太的。我们吃了老太太的口粮,这帮老太太要是再想吃,就得吃那些妇女的了,她们自然有理由撇下这些老太太了。这些老太太来找我们算账,也无可厚非。
不过我可不能认账,认账的话这些老太太肯定缠死我们不可。
我连忙狡辩道:“那是妇女主动给我们吃的,要算账你们去找那帮妇女算账。”
说完后,我撒腿就跑。
不过我没想到其中一个老太太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腿,扯着嗓子就哭喊了起来:“天理何在啊,我们都成这样了,你们年轻人还欺负我们这帮老人。”
“小崽子,你们这是杀人。连老人都杀,你们该下十八层地狱。”
“还有没有人管了,你们这两个杀人犯。”
我急的抓耳挠腮,俗话说君子不跟小人斗,那是因为被小人缠上了,想甩开比登天还难。
我急眼了,当断不断反遭其乱,还能怎么办?不弄死她们我和白衣道士永无宁日。
“给我杀。”我冲白衣道士怒吼道:“倚老卖老,你们才该下十八层地狱。”
说着,杀猪刀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把抱住我腿的老太太给砍成了肉泥。不过还没来得及跑一步,另一个老家伙竟又扑上来,抱住了我的腿。
我照旧毫不犹豫的砍下去,再次将她砍成肉泥。而这时候,其余的老太太竟一起扑了上来,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而两个被我砍成肉泥的老太太,则快速恢复了原状,力气似乎增大了许多,扯着我的胳膊就拼命的撕咬,我被缠的毫无反抗之力。
再看白衣道士,情况似乎比我还惨,他被七八个老太太压在身下,把他的衣服都给扯烂了。
不行了不行了,来硬的不行,罗天赐你快想想办法。白衣道士扯着嗓子喊道。
我绝望至极,没想到两个大小伙子竟连一群老太太都解决不了,还妄想去断头谷?
算了,来硬的只能让自己吃亏,还是动脑子想办法溜走吧。
我立即喊道:“行了,都住手,我带你们去追那帮妇女总可以了吧。”
我这么一喊,那帮老太太都放松了,让我们赶紧带她们去追。
我一脸的无奈,只能搀扶着受伤颇重的白衣道士,带着她们往西边走。
我问白衣道士,这帮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被砍成肉泥了,竟然还能恢复原状?
白衣道士摇头苦笑,说看来这帮怪物应该没有“生命”,只是类似于某种执念,怨气之类成的人形。
如果只是某种执念或怨气的话,我们还真束手无策了。毕竟杀猪刀和桃木剑只能对付灵体或尸体,人类,对付这根本没本体的怨气,执念,根本无丝毫作用。
怎么办?总不能带着这帮老太太去追那些妇女,这些老太太腿脚太慢,而且半路上肯定嚷嚷着要吃的,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老太太正有说有笑,很是开心的讨论着各种八卦,谁家媳妇儿偷汉子,哪家孩子不像爹之类的,听的我头大。
“甩掉她们,必须甩掉她们。”白衣道士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待会儿听我口令,一块跑。”
我说道:“算了,还是听我口令吧。”
我停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那群老太太身后:“你们快看,那不是你们的儿媳妇儿吗?她们原来是去找吃的了。”
那帮老太太顿时喜出望外,扭头朝后面望去,我趁机拍了一下白衣道士:“快跑。”
之后,我和白衣道士撒腿就跑,没命的跑,无论如何得甩掉这帮老太太。
不过我们低估了这帮老太太,刚跑了没多远,就感觉到有人抱住了我的腿,我猛的摔到地上,疼的我感觉蛋都碎了。
我惊恐的扭头望去,发现那群老太太竟然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冲我们讽刺的笑着:“年轻人,你俩想干啥去?”
我知道走不脱了,只好说道:“去找点吃的,各位奶奶,你们饿坏了吧。”
“这孙子真孝顺。”尖嗓子老太笑着说道:“前边就是高家庄吧,高家庄有座戏台子,我们去那里听戏,你们再去找吃的。”
前边有村庄?我和白衣道士对视一眼。
一路走来,我们根本就没碰到人,更别说有村庄了。如果前边真的有村庄的话,我们应该能饱餐一顿。说不定还能把这帮老太太给安顿下来呢。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立即冲白衣道士点了点头:“走,我们去高家庄。”
有了目标,那帮老太太的速度总算提快了一些,行了不到三十几分钟的功夫,我们果然瞧见前边出现了一座村庄。
只不过隔着这么大老远,就能看到村庄的破败了:破烂村庄长满了杂草,很多房屋都倒塌了,毫无生机,死气沉沉,根本就不可能住人。
不过这帮老太太却依旧兴趣未减,兴奋的朝村庄走了上去,有说有笑,讨论着该怎么去跟村民讨好吃的,好像这村庄里真有食物能让她们吃饱似的。
我跟白衣道士商量,待会儿就把这群老太太安顿在这里,等她们晚上睡着了之后,我和白衣道士就开溜,把这些人给留在这里。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说还好他身上带了一些**药,到时候给这帮老太太煮**汤喝,他还要往里面撒泡尿,就不信甩不脱这帮老太太。
我说我也得撒泡尿解解恨。
不过,等我们靠近村庄之后,那帮老太太却不肯走了,一脸惊恐的望着村庄。
我莫名其妙的问那帮老太太怎么不继续走了?
那老太太说道:“把我们儿子抓走的老东西,就在这村子里,哼,那老不死的真该死。”
那帮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骂了起来,骂那个带走她们儿子的老头儿,说那老头儿不是人,不要脸,得给她们的儿子偿命。
我莫名其妙的问老太太,是谁带走她们的儿子?去了哪儿?她们的儿子都死了?
不过那帮老太太却根本不回答我,只是不断的骂,最后还让我进去给她们找吃的。
她们都不敢进的村子,却让我俩进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啊。
不过我们不肯去,那帮老太太骂的更欢了,甚至还要动手打我们。
我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
而就在此时,我却分明听到其中一个老太太骂了一句:“罗司长,有本事你滚出来,躲在村子里算什么本事,我要掐死你,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罗司长!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罗司长是我爷爷啊。带走她们儿子的,是我爷爷?我爷爷就在这个村子里?
我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死死盯着这座村庄。爷爷就在里面,我必须得进去瞧瞧。
我激动的看着白衣道士:“走,进去看看,她们说爷爷在村子里。”
白衣道士反问道:“万一……你爷爷不在村子里呢?”
我说道:“没关系,咱们还有三个锦囊,死不了。”
哪怕只有一线找到爷爷的希望,我也得进去瞧瞧。
不过我心里就纳闷儿了,这些人竟然认识我爷爷,我爷爷还带走了她们的儿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答案就在这个村子里,必须进去看看。
等靠近村子之后,我们才发现村子比我们想的要荒凉的多,举目望去,满目鄙夷,整座村庄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屋,全都破败塌陷,杂草长满所有的角落,甚至连路都被杂草覆盖,还有不少动物腐尸以及枯骨凌乱丢弃着。
我们踩着草,小心翼翼往前行。
村子虽然荒芜,不过却很正常,从村头几乎走到村尾,并未碰见任何异常,也没有人类的痕迹。
可为什么那帮老太太却说,感受到村庄里有我爷爷的气息呢?
就在我为这点大惑不已的时候,白衣道士却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翼翼指了指我们旁边一个农家院的茅房。
我立即顺着白衣道士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发现茅房门口,有一截棉被露了出来。
那棉被还很新,是农村常见的花红棉被,看着有点喜庆,和这里的衰败氛围格格不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茅房里肯定有人,毕竟村庄已经荒芜了几十年,村庄的一切东西都已经腐朽不堪,不可能有这么新的东西。
我立即抓起杀猪刀,白衣道士也抓起桃木剑,我俩蹑手蹑脚的朝茅房走了去。
茅房里静悄悄的,我试图分辨里面是否有呼吸声,不过却并未听到。
这并未让我放松警惕,因为不排除对方故意屏息凝神,不让我们发现。
等靠近了茅房之后,我让白衣道士在后面掩护我,而我则抓起杀猪刀,猛的跳进去,抓起杀猪刀四处乱挥。
好在茅房里并没有人,这让我松了口气,我的视线立即集中在那个小棉被上。
棉被很普通很小,看上去好似包裹婴儿的小襁褓。
我能确定这棉被放在这儿不超十天时间,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什么东西,中间圆鼓鼓的,细看之下,甚至还能看到圆鼓鼓的东西在此起彼伏,有东西在里面动。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里面裹着一个活婴,毕竟襁褓就是用来裹婴儿的。
这儿出现活婴,那才叫一个诡异。
我立即将杀猪刀对准了棉被,看了一眼白衣道士,征询白衣道士的意见。
如果是在平常,我是断然不会好奇去打探个究竟的,但考虑到这东西可能有关于爷爷的线索,我还是有点想一探究竟。
白衣道士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小声说道:“这不是包裹婴儿的襁褓吗?你说里面会不会是婴儿?而且……还是活婴?”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出现活婴很奇怪吗?”我反问道:“有活婴,肯定有大人在照料他,会不会是爷爷。”
白衣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可能,你挑开试试看,如果情况不对劲,咱俩就赶紧滚蛋。”
我点头,小心翼翼的用杀猪刀刀剑,挑开了小襁褓。
在小襁褓被掀开一角的时候,里面顿时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熏的我咳嗽起来。
我一咬牙,猛的将小襁褓全部掀开了,里面的情景立即呈现在眼前。
里面竟果真有一个婴儿,只不过是死婴。
死婴的身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皮肤**成了牙膏状,“流”了下来。猛地看上去,好似是一块腐肉,辨别不出婴儿形状来。
死婴的肚皮上,趴着几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老鼠,正在贪婪的“吃肉”,刚才襁褓动弹,就是这几只小老鼠造成的。
我看不下去了,死婴好歹也算人,怎么能被老鼠吃?我立即挥动桃木剑,把几只老鼠给赶走了。
“这个婴儿,好熟悉。”白衣道士的声音有点恐惧。
我古怪眼神的看着白衣道士:“都成了这般模样,你还能认出他来?”
婴儿的脸都被老鼠吃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都腐烂了,能辨认出是个人就不错了,白衣道士却说死婴有点“熟悉”,我自然好奇不已。
白衣道士并未回答我,只是举起桃木剑,轻轻的戳了戳死婴的“嘴唇”。
他一这么做,我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死死盯着死婴的嘴唇:这个婴儿,我们真的可能见过!
当白衣道士从死婴嘴唇上挑出一根长长的细线的时候,我顿时惊傻眼了。
这个死婴的嘴唇,是被细线给缝起来的。而前段时间,在关押人儡的地窖中,我们也见到了一个同样被细线缝住嘴的死婴,就是吴玲玲抱着的那个。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死婴,就是吴玲玲抱着的那个死婴。
首先这两个死婴的嘴唇,都是被细线给缝上的,这不可能是巧合,毕竟很少会有人做出这般泯灭人性的事儿。
二来,那些老太太说村庄有我爷爷的气息,而吴玲玲是被罗老三给带走的,罗老三是为爷爷做事儿的。爷爷在这儿,那罗老三和吴玲玲也肯定在这儿,婴儿是她们带来的可能性极大。
这个认知让我当即兴奋起来:“走,快去别的地方找找,爷爷很可能在附近。”
不过我还没动,白衣道士却忽然惊恐的眼神瞪着我:“小扫把,别动。”
我吓了一跳,连忙望向白衣道士,却发现白衣道士正死死盯着我的脖子处,惊恐的表情很是夸张。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若有打扰,请多多包涵。”白衣道士连连说道。
我吓的浑身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妈的,我脖子上到底有什么,把白衣道士给吓成了这幅鸟样?
我心里犯怵,觉得那东西肯定不好惹,刚想说两句抱歉的话,却忽然感觉到脖子两边瞬间凉了一下,感觉好像有两根铁夹住了我的脖子。
白衣道士忽然大喊一声:“不好,你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我被白衣道士的一惊一乍给吓的魂飞魄散,刚想抬头去看,白衣道士却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生生将我从茅房给扯了出去,因为用力过重,我俩都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我想都没想直接扭头朝茅房的方向望去,而这么一看,我直接吓傻了:他妈的刚才我脑袋差点搬家啊。
茅房后面的墙壁上,趴着一个人,正是吴玲玲。吴玲玲手中抓着一把大铁钳,铁钳的钳口被磨的锋利无比,刚才就是大铁钳钳住了我的脖子。
吴玲玲有点智障,被白衣道士骗了,这会儿正仰头望着天空,钳子尚没有夹下去。
如果不是白衣道士急中生智,我这会儿肯定死了。
我心有余悸,这会儿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我对白衣道士说了一句“谢谢”,白衣道士咽了口吐沫:“不用谢,我特么早习惯这倒霉的日子了。”
吴玲玲望着天空好长时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才缓缓低下头,苍白毒辣的眼神狠狠瞪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吼,吼”的怪叫声,好似野兽低吼。
我和白衣道士立即倒退,吴玲玲是个神经病,我们这会儿不能激怒她,否则她会不计后果的跟我们拼命。
见我俩倒退,她的危机感弱了很多,连忙从墙上跳下来,把死婴紧紧抱在怀中,小声呢喃着:“谁也不能动我孩子,谁也不能动我孩子。”
我看的一阵心酸,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看样子,吴玲玲的神经病,比在人儡地窖里还要严重的多。
吴玲玲在这儿,那罗老三肯定也在这儿。我就纳闷儿了,罗老三怎么带吴玲玲来这种鬼地方了?是不是爷爷让他们来的?毕竟罗老三现在是为爷爷做事的。
我于是连忙问道:“吴玲玲,罗老三呢?他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吴玲玲抬头看了我俩一眼,脸上的敌意消失了,嘴角轻微翘起,那笑很诡异,看的人毛骨悚然。
“你们认识我男人?”
吴玲玲神经不正常,并没有明确的敌我之分,所以我俩一说出罗老三的名字,她自然认为我俩认识罗老三,当成朋友来对待了。
为了和吴玲玲套近乎,从而问出我爷爷以及罗老三的下落,我立即点头:“认识,当然认识,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吴玲玲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宝贝,咱家今天来客人了呢,让叔叔抱好不好?”
说着,吴玲玲就把死婴递了上来。
看见那腐烂死婴,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一眼都这样,要是让我抱,我觉得我会直接吐了。
白衣道士发出一声窃笑声。
妈的,这白衣道士还真不要脸,我不能这么便宜他了。虽然他刚才救了我一命,不过这跟抱孩子是两码事儿。
我于是笑着说道:“小宝贝,你看叔叔刚从地里回来,全身上下都是土,还没来得及洗手呢。让你小白叔叔抱吧。你小白叔叔白白净净的,抱小孩子最合适不过了。”
白衣道士顿时白了我一眼,然后也陪着笑脸说道:“小宝贝,小白叔叔也下地干活,也没洗手呢……”
“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们?”吴玲玲忽然生气了,愤怒的说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白衣道士连忙解释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啊。”我说道:“赶紧抱抱孩子,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你不抱孩子,是不是觉得这孩子没你帅?”
白衣道士被逼无奈,吃人的目光瞪了我一眼,闭上眼就去抱孩子:“小乖乖要听话,吃奶奶长胖胖。”
这货是闭着眼去抱孩子的,结果他手还没抱稳,吴玲玲就松手了,小孩马上要掉地上。
白衣道士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拽死婴,可一不小心竟把死婴的胳膊给拽掉了。
我顿时给吓的冷汗直流,白衣道士作死啊,这下完蛋了。我们嫌弃死婴,吴玲玲都这么愤怒,拽掉了一条胳膊,吴玲玲还不得恨的想吃掉我们?
白衣道士也吓的浑身一哆嗦,连忙找补起来:“这孩子可真有才,这么小就会跟叔叔开玩笑,长大了能说相声。”
而吴玲玲已经气的五官扭曲,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她直接扑向白衣道士,扯着嗓子尖叫:“大坏人,你还我孩子的胳膊。”
白衣道士倒也是不怕,吴玲玲没武器,顶多算是一个普通人,他干脆一把抓住吴玲玲一条胳膊,一招顺手牵羊,猛的把吴玲玲往前拽,同时脚下使绊子,吴玲玲毫无防备,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白衣道士立即压住吴玲玲,不过吴玲玲彻底疯狂,不要命的挣扎,白衣道士都有点按不稳了,连忙白了我一眼:“小扫把,热闹不?”
我也连忙跑上去,和白衣道士一同将吴玲玲按在地上:“吴玲玲,你别乱动,我们不会伤害你……”
不过吴玲玲是个疯子,哪儿会听,依旧不断的挣扎,扯着嗓子尖叫。
就在我想着要给吴玲玲的嘴巴塞上破布的时候,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爆喝:“混账,你们老罗家欺人太甚了。”
我立即抬头望去,却发现罗老三已经冲我们狂奔而来,速度之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罗老三飞起一脚,就踹中了我和白衣道士的胸口,我和白衣道士被踹的踉踉跄跄的倒退,最后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罗老三从旁边抓起了吴玲玲丢弃的铁钳,就抵在了我的脖子上,脸因愤怒而扭曲,憋得通红。
他死死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罗天赐,你们老罗家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被你爷爷给逼到了这地步,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我看罗老三气的近乎丧失理智,也不敢刺激他,否则他应该会不计后果的直接杀掉我。
于是我连忙解释,想让他冷静下来:“罗老三,你误会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你娘的屁。”罗老三似乎对自己很懊恼,使劲握了握拳头,不甘心的将铁钳扔到一边,竟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我呆住了,在我印象里,罗老三坚强的跟块石头似的,天底下还真没什么事儿能让罗老三如此懦弱认怂。
可此刻,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委屈的哭了起来,可想罗老三这次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屈啊。
爷爷到底对罗老三怎么了?他让罗老三来这儿,逼他做了什么?
我连忙问道:“罗老三,我爷爷在不在这里?是他让你来这儿的吧,你来这儿做什么?”
罗老三狠狠白了我一眼:“滚,罗天赐你给我听着,老子不是认怂才听你爷爷的话,老子只是在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等老子摆脱你爷爷的魔爪,老子先把你给宰了。王八蛋,你们家的人,都是畜生,竟让老子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罗老三把吴玲玲搀扶起来,一边走还一边骂我爷爷,诅咒我家人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我心里十分好奇,爷爷让罗老三来这儿究竟做了些什么,让他如此懊恼,如此憎恨我爷爷?
我喊了罗老三两声,罗老三却只是让我滚,我知道现在问什么也白搭,倒不如跟上去,看看罗老三究竟想干嘛。
白衣道士也好奇的问我,我爷爷究竟逼罗老三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罗老三会如此懊恼我爷爷。
“不知道。”我摇头道:“跟上去看看。”
罗老三将吴玲玲放在独轮车上,吴玲玲躺在独轮车上就睡着了,罗老三推着独轮车前行,还不忘咒骂我家人,发泄心头的愤怒和委屈。
我和白衣道士紧跟在身后,罗老三也不管,只是推着独轮车,边骂边朝一处乱坟岗走去。
那处乱坟岗应该比村庄年头还要古老,密密麻麻的小坟头,几乎都已经被腐蚀削平了,只剩下了一座座的小土包,杂草丛生,枯骨遍地。
罗老三来这儿干什么?
我纳闷儿不已,不过心中却清楚肯定是爷爷逼罗老三在这处乱坟岗做工的。
到了乱坟岗正中间,我发现有一座坟头被挖开了一些,罗老三将独轮车停放在被挖开的坟头旁边,小心翼翼的将沉睡的吴玲玲从独轮车上抱下来,找了一个软和的草丛,将她放了进去,亲昵的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之后,罗老三便抓起锄头,开始刨坟。
罗老三竟然在刨坟!
要知道,刨坟是断子绝孙的活计,农村人一般非常忌讳这个,除非是被逼走投无路了才会刨坟找点古物件儿卖卖。
爷爷逼罗老三刨坟,罗老三自然愤怒。
不过我却觉得,如果只是刨坟的话,应该还不至于让罗老三愤怒成这个样子,他肯定还会做一些别的“丧尽天良”的事。
罗老三抛开了坟,里面只有一口薄皮棺材,都已经腐烂了。罗老三用力的撬开了棺材,跳了进去,将里面的尸骨给扛了出来,之后在棺材里四处瞧了瞧,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过他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失望的将尸骨扛出来,丢到独轮车上。
尸体早就腐烂的只剩下森森白骨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腐朽发霉了,罗老三将骷髅丢在车上之后,又去挖另一座坟。
我顿时纳闷儿不已,爷爷让罗老三挖这些骷髅干什么?爷爷的想法,我光是想是断然想不明白的,只好耐心的看,看罗老三下一步还有什么动作。
罗老三一连挖了十个坟,将森森白骨都丢在独轮车上,用绳索捆绑结实了之后,就把吴玲玲叫醒,背着吴玲玲,推着独轮车离去了。
我和白衣道士也追了上去,必须弄明白罗老三到底在干嘛,说不定跟着他还能找到关于爷爷的线索。
罗老三绕过了村子,一直走到村子外面两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处砖头垒砌的建筑,不过已经被破坏的不像样了。一大半都倒塌了,破砖四处丢弃着,很多都被埋在了土里,一些没倒塌的砖缝里面,长满了杂草。
砖头建筑破败程度太大,我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建筑。
罗老三从建筑旁边的草丛里,滚出了一个八仙桌大小的石臼来,他和吴玲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根本无法将石臼给扶正。
我看两人都累的满头大汗,便主动跑上去要帮忙,不过罗老三却骂骂咧咧的把我给赶跑了。
这罗老三究竟是有多恨我啊,帮忙都嫌弃我!
最后罗老三找来了一根木桩子,和石头简单搭建成了一个撬杠,用力一撬,才勉强将石臼给翘起来。
之后发生的事,令我好一阵毛骨悚然。
罗老三竟把那些骷髅,随意拆散之后就扔进了石臼里面,之后用木棍拼命的捣,把那些原本便脆弱的骨头都给捣成了粉末状。
这也是爷爷要求罗老三做的?连死人尸骨都不放过,这种事儿丧尽天良啊,爷爷到底在做什么啊。
不到半个钟头的功夫,罗老三便把骨头都给捣成了粉末状。尽管他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却依旧顾不得休息,往粉末里面加入泥巴,干草。之后从旁边一个沼泽池里往石臼里面装水,用力的搅拌。
罗老三一边搅拌,一边满脸幸福的看着吴玲玲:“玲玲,你累了吧,先歇会儿吧。你放心,那老东西说等咱们完成这个任务,就让咱们歇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找天底下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
吴玲玲同样笑笑的看着罗老三,一脸的满足。
我有点心酸,如果村庄里没发生这档子事儿,怕是吴玲玲和罗老三应该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男耕女织,甜蜜温馨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城隍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爷爷事先规划好的,如果是真的的话,那爷爷到底拆散了多少情侣,毁了多少人的幸福?
我不知道爷爷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我宁愿相信爷爷这么做,是有他的苦衷。
或许,断头谷能帮我们解开一切秘密。
将骨粉。杂草和泥浆都搅拌好了之后,罗老三就开始修复那个砖头建筑物,用混合物当作黏合砖头的材料,一砖一砖的盖了起来。
吴玲玲就在旁边给罗老三递砖头,清理砖头上的尘土。
用人的骨粉当粘合剂。亏爷爷能想得出来。
这时候,村庄方向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我立即望过去,发现竟是那帮老太太正兴高采烈的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那帮老太太不是忌惮爷爷的气息,不敢进村子吗?这会儿怎么敢进来了?
我心头有点失望。原本我还准备趁着那帮老太太不敢进村,带着白衣道士赶紧去追那帮妇女呢,现在看来,我的计划泡汤了:那帮老太太速度太快,我们跑不过,而且她们缠人的本事很强,想甩脱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那帮老太太看见了我俩,高兴的走上来,尖嗓子老太太说道:“小崽子还挺孝顺,知道给奶奶们看戏解解闷。”
“小崽子干的不错。比我亲孙子都强。”
“……”
一群老太太有说有笑的在砖头建筑前边坐下了,兴致高涨的看着戏台子。
我当即楞了一下,这砖头建筑是戏台子?她们这是要留在这儿看戏?
该死!我气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这些老太太留在这儿看戏,肯定不会让我们离开,我们还怎么去追那帮妇女?
我连忙想轰走这些老太太,不让她们看戏。我知道农村老太太一看起戏来就没完没了,除非下雨地震家里遭小偷,否则她们会一直看到戏唱完。
不过白衣道士却拦住了我,小声说道:“罗天赐,我觉得这些应该是你爷爷故意安排的,她会不会是想利用这个戏台子,来吸引住这帮老太太,她们的注意力被唱戏的给吸引了,就不会注意到我们了!”
我想了想,白衣道士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于是我便点了点头,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现在戏台子还没唱戏,那帮老太太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我们身上,催促我们赶紧让唱戏的上来,她们等不及了。
我他妈这会儿也纳闷儿啊。这个鬼地方,我上哪儿去给你们找唱戏的啊。
不过我却并不急,既然这些都是爷爷安排好的,那到了时候自然会有唱戏的上台来。
我就在老太太旁边坐着等,那帮老太太催的烦了,我就跟那帮老太太对骂。
这段时间我压抑的太厉害了,骂骂人解解气也好,这不失为一种解压的好方法。
白衣道士也很快加入了骂战,而且我发现白衣道士骂起人来,简直比泼妇还泼妇。直骂的那帮老太太翻白眼,吐白沫,嚎啕大哭。
到了晚上的时候,罗老三便差不多将戏台给垒好了,虽然很简陋,但大概也有戏台子的模样了。
罗老三舒展了一下懒腰,他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大汗淋漓,狠狠白了我一眼:“罗天赐,老子任务完成了。老子走了。你记住,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摆脱你爷爷的掌控,要把你们给活活弄死。”
说着,罗老三便把吴玲玲抱在怀里。放在独轮车上。这时他发现吴玲玲的手掌磨破了,心疼的直掉眼泪,用舌头把脏兮兮的伤口舔干净,撕掉了一块破布,把伤口包扎好,就推着独轮车离开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觉得挺对不住罗老三的。这罗老三人虽然坏,但好歹也算个爷们儿,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而且似乎也并未伤害过我。
他被爷爷害的落入这般田地。我心中自然愧疚。
锵锵锵锵锵哐哐哐哐哐!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吓的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连忙转身望向戏台子,却发现戏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响器班子”。
响器班子大概有五六个成员,都穿着很朴素的衣裳,吹唢呐的,拉线的敲锣的,很全乎。
这些人都很诡异,面部表情十分僵硬,死气沉沉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嘴角轻微翘起,笑的很诡异。
“唱戏喽唱戏喽。”那帮老太太顿时来了兴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我和白衣道士对视了一眼,现在看来,那帮老太太已经入迷了,现在正是我们离开的大好时机。
我俩悄无声息的后退,谨慎的盯着那帮老太太,还好,那帮老太太似乎完全沉浸入戏曲之中了。并未注意到我们,这让我松了口气。
我们倒退了十几步,远离了那帮老太太,那帮老太太依旧没看我们,我拍了拍白衣道士的肩膀:“还他娘的愣着干啥,跑。”
说着,我俩撒腿就跑。
不过,刚跑了两步,我和白衣道士都猛的停了下来,惊恐的眼神望向身后的戏台。
因为我们听到有人在唱戏。而这唱戏的声音,分明是方灿的,唱的正是“白蛇传”。
方灿,消失的方灿,怎么跑到戏台子上唱戏了?
我俩齐刷刷的转身望去,果不其然,那在戏台子上唱戏的,不是方灿又是谁?
方灿一身大红袍装束,清纯的脸上没有化妆,依旧是那般漂亮气质。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大小姐的气息,很美好。
“我草,她怎么穿着你爷爷的大头哈。”白衣道士忽然叫骂了一句。
我吓了一跳,立马朝方灿脚下望过去。
果不其然,方灿的脚上,果真穿着一双大头哈。
鬼怎么也穿死人才穿的大头哈?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他怎么知道那双大头哈是我爷爷的?白衣道士告诉我,他能感受到大头哈上散发出的气息,的的确确就是我爷爷的。
这就奇怪了,自从我从方灿所在的鬼戏台下边挖出了大头哈之后,这双大头哈就一直被我保管着,现在怎么穿在方灿脚上?莫非,方灿偷走了大头哈?
我连忙在身上寻找起来,不过我发现那双大头哈一直都在我怀里揣着,并为丢失。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我怀中这双大头哈,是不是爷爷的该不会被方灿掉包了吧?
白衣道士只是看了一眼,就坚定的点了点头:“嗯,两双大头哈气息相同,都是你爷爷的。”
我的脑子顿时一热,激动起来:“现在竟然出现了两双大头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衣道士狐疑的道:“意味着你爷爷长了四条腿?”
“我呸。”我骂道:“你才长四条腿,你全家都长四条腿。这意味着,方灿很可能在这儿见过我爷爷,是我爷爷把那双大头哈给他的,爷爷是在暗示我,他就在这村子里。”
寻找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总算找到了关于爷爷的线索,我心中怎能不兴奋?这会儿哪儿还会顾忌太多?当即便匆匆忙忙的朝戏台跑去。
虽然明知戏台可能有危险,但为了找到爷爷,这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白衣道士气的破口大骂起来:“罗天赐,你他妈的扫把星。别过去,那戏台危险,别给老子添麻烦。”
我根本不听白衣道士的,满脑子都是必须找到爷爷。我必须得问他老人家一个清楚,感觉即便前边是刀山,是油锅都阻挡不了我探寻真相的脚步。
方灿依旧在台上唱的正欢,声音抑扬顿挫,清冷委婉,唱的非常专业,很是迷人。
而旁边那些呆板无生机的响器班子,和美丽气质的方灿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我靠近戏台的时候,戏台后面却忽然又上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也全都穿着戏服。女的一身青色戏袍,长得妩媚性感,虽然模样不如方灿标志,但却比方灿要媚的多。她在戏台上的角色应该是小青,可我感觉她却比狐狸精苏妲己都要妩媚。
男的穿着一身白色戏袍,模样也是非常清秀俊俏。没错,就是俊俏,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会长的这么“俊”,连白衣道士跟他都没法比。
他在这场大戏里的角色,应该是“许汉文”吧。
白衣道士算帅,有男人味,而这个白袍男子,面皮白白净净,五官清秀,看上去跟娘们儿似的,如果不是有喉结的话,我甚至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小白脸。
奇怪,这两个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心中清楚两人肯定不是善茬,不过这却无法阻挡我寻找爷爷的决心,我跳上戏台之后,直朝方灿走了去。
方灿似乎并未注意到我,一直沉浸在角色之中,本本分分的唱戏。而“小青”和“许汉文”则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并不唱戏。
在我靠近的时候,女人忽然冲我笑了一下。她的妩媚风骚顿时被这笑演绎的淋漓尽致,看得我心脏狂跳:她实在是太诱惑了,触动了我的心弦。
我咬着舌头,尽量不去看这女人的妩媚风眼,集中心智,一心想着拦下方灿问个清楚。
说来也奇怪,在我靠近方灿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越是靠近这股寒意就越是明显,冷的深入骨髓,冻的我牙齿打颤。
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继续前行。
女人和男子忽然朝我走了过来,女人脸上的笑更妩媚性感了,我的心脏再次加速狂跳,感觉快被她给迷死了,觉得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了吧。
“小兄弟,我们在唱戏呢,你怎么跑戏台上来了?”女人的声音同样性感风骚,听的我浑身酥软,我连忙摇摇头,保持住清醒的理智,说道:“那个方灿是我大姐,我想见见我大姐。。”
“哦,是吗?”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现在你大姐正在唱戏,已经完全沉浸其中了,你喊她她也听不见的。”
我自然不信,即便再怎么沉浸在角色之中,也不可能如此无法自拔吧,我当即扯着嗓子冲方灿大喊:“方灿,是我罗天赐啊,你过来我问你件事儿。”
方灿竟然真的没理我,依旧是自顾自的唱戏,唱到伤心处,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傻子才会相信方灿陷入戏剧之中了呢,方灿很可能是被这两个人给蛊惑了,类似于“幻术”之类的邪术吧,方灿听不见我的声音,也看不见我。
因为戏台下看戏的那帮老太太,似乎也看不见我,依旧津津有味的听戏,没有一双眼睛落在我身上。
我愤怒的瞪着两人,他们男帅女靓,我竟然有点提不上脾气来,我心中暗骂这他娘的是狐狸精不成,怎么能把人给迷成这幅模样?
我尽量装的凶神恶煞一点:“喂,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肯定施展了某种邪术,让我大姐瞧不见我听不见我对不对?我奉劝你们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的杀猪刀可不是好惹的。”
两人看见杀猪刀,表情顿时有点害怕起来,纷纷倒退了一步,警觉的望着我:“你想干什么?告诉你,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你不要伤害我们。”
见两人害怕杀猪刀,我心中大喜,连忙步步紧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给杀了。”
两个人害怕杀猪刀,证明这两个果然不是活人。
“小哥,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女人说道:“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被困在了这鬼地方已经四十多年了,每天都要在这戏台上唱戏,不过不是给人看的,是给鬼看的,我们每天也遭受折磨,很痛苦的。”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方灿看见我?”我竟然相信了女人说的话,大概是她太妩媚了,我被迷的有点神志不清。
“其实,不是你大姐看不见你,是你看不见你大姐才对。”女人说道:“这个戏台被高人加持了幻术和封印,现在你中了那个高人的幻术,你看见的一切,除了我们,都是幻觉。现在方灿也在幻术之中,她还以为是你在唱戏,她拼命唤你你都听不见呢。”
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看我一脸质疑,女人说道:“你仔细看看,有没有看到白衣道士?如果没看到,就证明是你处在幻觉之中。如果看到了,证明是你大姐处于幻觉之中。”
我连忙四处看了一眼,果然,我并未看见白衣道士,这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惴惴不安……我看见的方灿,是假的?
“我们被封印在这里四十年,每天都在遭遇冰寒和幻术的折磨。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我们发现了这个幻术的破绽。只要你脱下衣服,这冰寒气息会折磨的你痛不欲生。而冰寒带来的痛苦会让你恢复意识,到时候幻术自然就无用了。”
女人更加妩媚的看着我:“你看看我俩,都穿的很单薄,是我们早就把里面的大袄给脱掉了,不信你看。”
说着,女人随手解开了戏服,戏服从她身上花落,她的美妙**,顿时展现在眼前。
我顿时傻眼了。
这女人的身体,美妙的简直像一件艺术品,皮肤白嫩光滑,呈现出半透明状,凹凸有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也大,比我看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看,都要吸引人。
女人哧哧笑着,看着我的痴呆模样:“小弟弟,我们就是靠这来打破禁忌的,你也试试吧。”
我呆了,情不自禁的就伸手脱自己的衣服,脑子里空荡荡的,好似有个声音在命令我,必须按女人说的话去做。
奇怪的是,我的衣服今天很难脱,感觉衣服好似粘在了身上似的,我费尽心思解扣子也解不开,女人说我是处于幻觉之中,所以行动不灵活,让我直接扯掉扣子就可以了。
我于是用力的撕扯了起来,可依旧是很困难。
就在我更加努力去扯衣服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方灿的怀里忽然跳出了一个黑乎乎拳头般大小的影子,朝我狠狠撞了上来,速度很快,我猝不及防,躲闪不及,他一下撞在我的腰上,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立马定睛细看,发现那竟是一只小老鼠:小老鼠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只有一条腿在活动,其余的三条腿看上去好像断了。
它身边还躺着一个红色锦囊,小老鼠正用那一条健全的腿配合嘴,撕扯那个红色锦囊。
在看见小老鼠之后,原本空荡荡的脑子,忽然涌入了一大团信息:这只小老鼠,不正是替爷爷给我传信息的那条小老鼠吗:它断了三条腿,只有一条腿能活动。
还有那个锦囊,不正是爷爷通过城隍送给我的吗?城隍告诉我,在去往断头谷的路上,如果遇到了危险,可以拆开锦囊,能保我性命。
想到这两点之后,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停止了脱衣服,我意识到,现在我正处于极大的危机之中,那女人的话,不可信,刚才她肯定是在蛊惑我。
必须动用一个锦囊了。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将锦囊捡起来,拆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张纸条。
我立马将纸条展开,上面只是简单写了几行字:鬼唱戏,夺人皮,童子尿,解危机!
鬼唱戏?方灿是鬼,他的确是在唱戏,纸条上的内容,说的肯定就是这次的危机。
看来爷爷早就已经预料到我会碰到这次危机,而且无法自己解除了,所以用这个锦囊来帮我破除危机。
夺人皮又是怎么个意思?谁要夺人皮?
不管这句话的意思了,反正后面那两句话“童子尿,解危机”,是解救方法,我还是能看得懂的。
那个女人太可疑了,我决定把童子尿洒在她的身上,这样相对效果好点吧,这应该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必须谨慎再谨慎。
女人见我不脱衣服了,用那极尽诱惑的声音说道:“小弟弟,你怎么不脱衣服了?”
我回头冲女人笑笑,说道:“我脱不下来,美女姐姐你帮我脱好不?”
女人笑着走了上来:“好呀弟弟。”
女人依旧赤着身子,走路的姿势都那般妩媚,我感觉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她是故意诱惑我的,我就假装中招,死死盯着她。
女人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更傲娇的“挺胸抬头”走上来,伸手就去脱我的衣服。
“姐姐好看吗?”她笑问道。
“好看,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孩儿。”我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而我的双手,已经掏出了作案工具,毫不犹豫的朝她身上撒了泡“童子尿”。
在童子尿刚浇灌到她身上的时候,女人顿时尖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去,表情很是痛苦,五官开始扭曲。
她原本光泽白嫩的皮肤,瞬间暗淡无光,性感撩人的身体,也变的扭曲起来。
妈的,果然有问题。
等女人“现出原形”之后,我顿时给吓的头皮发麻。
这竟是一张空荡荡的“人皮”:人皮被风干了,身体干瘪空荡,从生理特征上看应该是女人的皮。一条刀疤,从头到脚,透过“刀疤”能看到皮肤里面空荡荡的……我似乎隐约瞧见,在人皮的腹部裂口处,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偷偷看我。
我一咬牙,鼓足勇气举起杀猪刀就冲人皮挥砍了去:“王八蛋,少跟老子耍花招。”
我这么一用杀猪刀威胁对方,对方顿时就害怕了,空荡荡的人皮扭摆着身子转身就逃走,刚走了没两步,人皮的胸口忽然撕裂开,一条青色身影从胸口跳出来,落地之后就跑了起来。
我仔细去看,发现那竟是一只青色的狐狸。
我以前就听村里老人说,说狐狸的眼睛,能蛊惑人心,刚才我肯定是被这只狐狸给蛊惑了。
随着这只青色狐狸的逃走,那张人皮瞬间落在地上,堆成了一团。
那个俊秀男子也现出了本来面目,同样是一只狐狸在操纵着一张人皮来蛊惑我。它见事情败露,也是立即从人皮里跳出来逃命去了,人皮被丢弃在戏台上。
响器班子那边也响起一阵吱吱怪叫,我发现响器班子的成员,竟也全都是被狐狸操纵人皮施展的蛊惑之术,五六只狐狸从人皮里逃走,只留下空荡荡的人皮堆成一团。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却忽听方灿在叫我的名字。方灿肯定也从幻术之中苏醒过来了。
我顾不得几只狐狸,匆忙跑上去扶住方灿。
方灿的身子透明了很多,看起来很虚弱,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看得我一阵心疼。
方灿停止唱戏,下边那些老太太都很生气,嘴里骂骂咧咧,让方灿继续唱。
这时白衣道士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对着那帮老太太就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老不死的,人家这对小情侣好容易见面了,你们催个毛啊催,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是吧,活该你们一辈子没老头儿。”
说着,白衣道士扭头给了我一个“这帮老太太交给我”的眼色,示意我赶紧问问题,他来对付那帮老太太。
我点了点头,任凭白衣道士“舌战群儒”,我则连忙问方灿,怎么会忽然离开我们,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
我一问,方灿就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很委屈的抱着我的脖子,跟我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天我俩“吃饱”睡着了之后,方灿一直都在观察那群妇女。
在我俩睡着了之后,那一群妇女就有动静了,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就撇下老人,带着孩子准备离开。
方灿连忙叫我俩,开始我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方灿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俩,眼看着那群农妇走的越来越远,方灿担心会跟丢她们,所以也就不管我们,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那群妇女一直朝西边的方向走,方灿就在后面追。
追了没多长时间,那群妇女就来到了这个“鬼戏台”。
当时这个鬼戏台还在唱戏,吹吹打打的很是热闹。那群妇女和鬼戏台上唱戏的一男一女嘀咕了很长时间,最后给了那一男一女一样东西,就继续行色匆匆的赶路。
方灿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一味的追那群妇女。
而在跑到鬼戏台附近的时候,戏台上唱戏的女人,却忽然叫住了方灿。
那个女人告诉方灿,说认不认识一个叫罗天赐的?刚才她瞧见我被两只食尸鬼抓走了,还从我身上掉下来了一只大头哈。
方灿一听,顿时就急坏了,食尸鬼她是知道的,那是专门吃人的鬼。方灿急的都快哭了,连忙向她打听,食尸鬼到底带我去了什么地方。
那女人就告诉她,说把这大头哈穿上,就能跟踪到我的气息,从而找到我了。
方灿当时急坏了,也就没多想,当下便穿上了大头哈。
不过穿上大头哈之后,方灿才察觉到不对劲,她的意识开始昏沉,救我的坚定信念在动摇,甚至忘记了很多事。
不过当她意料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想脱掉大头哈却脱不掉,直到最后她甚至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脚上穿着大头哈,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我,那些逃走的农妇,还有自己是只鬼的事。
她只记得自己是个戏子,台下有观众在看,她就必须唱戏,于是她就一直唱戏到了现在。
在唱戏的时候,她还看见了一个男人和女人,那男人和女人也跟她唱戏,她闻到那两人身上有一股狐臊味,很难闻。
那股味道让她昏昏欲睡,不过她依旧是坚持唱戏。
直到刚才,她忽然闻到了一股尿臊味,她这才开始恢复了一些神智,看见我之后,就差不多把所有事给想起来了,这才是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直都在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几只狐狸,怎么会有我爷爷的大头哈?
我必须得找到那几只狐狸,问个明白。
那几只狐狸的手段,无非是幻术而已,若是我们不进入其幻术之中,它们和畜生没区别,会害怕我们。
我看了一眼几只狐狸披的人皮,蹲下身子将它们捡起,这时,我才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难耐,于是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顿时吓的我“妈呀”一声惨叫。
我的胸口竟生生给撕扯开了一道三寸来长的伤口来,鲜血淋漓,简单的思索了一下,我便弄明白胸口伤口的来源了。
不用说,肯定是刚才我自己生生扯开的。
刚才那女人蛊惑我,让我脱衣服,我却发现衣服黏在了身体上,那狐狸精就让我撕扯。我那会儿哪儿是在脱衣服啊,分明就是在撕扯自己的皮肤啊。
那狐狸精的目的很明显,无非是想让我把自己的皮生生扯下来,给它们做伪装的面具!
想到这点我就是一阵心有余悸,这次若不是爷爷的锦囊,我觉得那几只人皮,就是我的下场。
我怒不可遏,差点死在几只狐狸精手上,让我挫败感十足。我立即看了一眼白衣道士,她正跟那群老太太骂的正欢。
这货估计是压抑太久了,骂了半个多钟头,脏话都不带重样的,骂的那帮老太婆只是喘粗气,翻白眼,吱吱哇哇怪叫,却一句话也接不上茬。
我连忙拦住白衣道士,让他别骂了,当务之急还是干正事儿要紧。
白衣道士有点意犹未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跟我说这次离开必须带着这帮老太太,就当发泄愤怒的工具好了。
我说道:“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先找到那几只狐狸精再说。它们手中有爷爷的大头哈,肯定见过爷爷,说不定知道爷爷的下落,顺便打听到断头谷的事呢?”
白衣道士当即便点头:“对,对,先找到那几只狐狸精再说。”
刚才那几只狐狸精朝戏台后面溜去了,我们准备去后面寻找。
不过我们刚走了没几步,戏台后面却忽然跳上来一道青色身影,吓了我一大跳。
仔细去看,发现竟是那只青色狐狸。
我顿时大喜,这家伙自个儿送上门来找死,那也怪不得爷爷对你不客气了。
我当即便准备扑上去,把这只青眼狐狸给活捉了。
不过白衣道士却忽然喊了一声:“别看它们的眼睛,它们能让人进入幻觉之中。”
我当即便闭上了眼,凭着记忆感觉去捉那只狐狸。
不过我却扑了个空,只好睁眼去寻青色狐狸的身影。
没想到那只狐狸竟又钻进了人皮之中,这次它竟是闭上了眼睛,直立着身子,小爪子指着方灿脚上的大头哈。
我当即便愣了,这只狐狸是投降了?闭上眼睛,表明它不准备对我们施展幻术了?
不过它用小爪子指那双大头哈做什么?它应该是想告诉我一些关于大头哈的秘密。
它既然主动找上门来,而且不对我们施展狐媚之术,那应该不会逃,所以我也就放弃了捉她的念头,只是冷哼一声:“小畜生,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得到这双大头哈?你见过大头哈的主人?”
那只青色狐狸能听得懂人言,当即便冲我点了点头。
我心中大喜,它的确见过爷爷。我立即问道:“那么,现在告诉我,大头哈的主人到底在哪儿?”
不过这只青色狐狸根本不会说话,只是吱吱怪叫,最后用小爪子抓了抓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那张人皮。
小狐狸这是想让我进入她的幻觉之中同我交流?
我思索再三,觉得这把风险,还真得去冒,毕竟若是这次的选择正确的话,我可以得知爷爷的情况。
我看了一眼白衣道士:“若是我进入它的幻觉之中的话,有危险的话,你随时可以将我从幻觉之中唤醒的吧。”
白衣道士点了点头:“这狐狸的狐媚之术尚不成熟,利用童子尿可以破解。”
我有点诧异:“你还是童子之身?”
“废话。”白衣道士涨红了脸:“当然,给老子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不过老夫向来品味高雅,根本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切。”我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好,你掩护我,我进入这青狐的幻觉之中,询问一些情况。”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让青狐睁开眼,我要进入她的幻觉之中。
那只青狐缓缓睁开眼,它的眼珠是青紫色的……即便它现在是一只狐狸的模样,那双眼睛所释放而出的妩媚性感,依旧让人怦然心动。
若是自制力差的,怕是早就着道了。
和轻忽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我的意识就逐渐变的模糊起来,视线看东西也有点若即若离,面前的小狐狸竟在一点点长大,直到最后变成了那个绝色美女。
正是穿着戏袍的“小青”。
小青哧哧笑的看着我:“小家伙,你就不怕进入我的幻觉,姐姐我把你给玩儿死?”
“呸,不要脸。”既然得知这绝色美女是一头畜生,我也就不怜香惜玉了,直接骂了一句:“告诉我,那双大头哈,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青色狐狸原本暧昧的表情,忽然变的黯然失色起来:“哎,这件事说来话长啊。”
说着,她的目光望向了远处的高家庄。即便她的表情黯然失色,妩媚撩人的气息依旧不间断,这便是她的本性,无论如何也是去不掉的。
“你可知道,那高家庄的人,都是谁杀死的?”她问道。
我摇摇头,我特么上哪儿知道去?
“那你可知道,乡亲们的尸体,又去了哪儿?”
我被它的卖关子给搞的不耐烦,愤怒的威胁它:“少跟老子扯淡,直接跟老子说明白点。老子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耽搁。”
“哎,你跟那老头儿一样,脾气火爆耿直,活该命苦。”青狐说道:“我就跟你说实话吧,高家庄的人,都是被你爷爷杀死的。亲手杀死,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儿,全都生生剥皮,一个活口不留。”
我被震的全身一哆嗦,不可思议眼神的看着青色狐狸:“放屁,不可能。我爷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来?你少跟老子扯淡。”
青狐笑笑:“你凭什么说不可能?你了解你爷爷吗?你知道你爷爷什么身份?你甚至连他什么脾气,什么样的为人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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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青狐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我对爷爷一无所知,我凭什么断定爷爷做不出这种事来?
可是我潜意识里还是不肯相信,直觉告诉我,爷爷肯定不是大恶之人,他所做的一切,肯定有他的苦衷。
这种直觉,或许来源于永远抹不掉的血缘关系。
青狐说道:“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屠杀高家庄的人吗?”
我摇摇头,让青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不是说,爷爷一直都被囚子囚在村子里吗?什么时候跑到这儿来搞了一场大屠杀?
这个村子看起来,荒芜了也就二十来年的光景而已。莫非,当年爷爷是在这儿搞了一场大屠杀之后,这才是回村子里将自己给囚了起来?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青狐于是将高家庄被屠村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三十多年前,这个地方,还是一片荒芜,人烟罕至,方圆百里并无村落。
后来这里忽然迁徙来了一个家族来,据那个家族的族长说,他们是因为祖辈生存的地方风水不好,导致家族人丁稀少,散财不敛,族人短命,经一个叫“李瞎子”的高人指点,这才是寻了这么一处风水宝地,安顿了下来。
李瞎子?就是那个曾经在方灿坟头里放蛇,化解方灿怨气的李瞎子吗?他让高家庄的人迁到这个地方“受死”,纯属是巧合吗?我觉得不像,李瞎子让高家庄的人来此,和爷爷屠高家庄的事,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不然“李瞎子”这次怎么也去断头谷了?可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这片荒芜成了一座村庄,因为这个家族的人都姓高,所以就取名高家庄。
事实证明这里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高家庄的人在这里开垦荒地,盖房造衣,凭着祖传的制造老豆腐的手艺,渐渐的富裕了起来。
高家庄村民在这里生存的四五年时间里,不少人家也都添了孩子,人丁兴旺。高家庄的人感激李瞎子的“指点”,曾也派人去寻找李瞎子,准备答谢他,不过李瞎子却只跟他们说了一句话:“明年今日,有贵客来访,必好生款待。”
高家庄的人对李瞎子是一百个信任,他的话全当圣旨来听,都谨记在心。
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高家庄的人顺风顺水,日子越来越富裕。高家庄的人对老瞎子更是感恩戴德。
在李瞎子说的“贵客来访”的日子里,高家庄简直像过新年一般热闹,家家户户沐浴更新衣,打扫卫生,准备美食,甚至还提前铸了一个戏台子,请了一个戏班子唱大戏。
不过让高家人失望的是,那天并没有等来什么“贵客”,甚至都没有路人经过这里。
高家庄的人并不气馁,觉得可能是贵客在路上耽误了点时辰,所以就继续等。
当然,戏班子也是不能离开的。高家庄倒也不在乎这点小钱,让戏班子在戏台上休息一晚,明天接着唱。
谁知当天晚上村子就出事儿了。
约莫凌晨的时候,全村人都已经睡下了,这时全村的狗却全都叫了起来,焦躁不安的想挣脱开铁链,甚至成群结队的老鼠都从洞里逃了出来,潮水般朝戏台子的方向跑了去。
当时在农村流行一个说法,就是禽畜不安,是地震的先兆。高家庄的人连夜从房子里逃了出来,等了好长时间,村子里却并无半点动静,反倒是戏台子那边却诡异的唱起了戏。
在戏台子那边开始唱戏的时候,原本焦躁不安狂吠不停的狗,更疯狂了,更狂暴的挣脱铁链,一些狗的脖子都被铁链给磨掉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高家村的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当即便放开了狗,看看这群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群狗一被放开,立马就朝戏台的方向狂奔了去,一边跑还一块狂吠,连叫声都有点沙哑了,好似疯了一般。
高家人都急了,这群狗跟疯了一样去戏台子,那群唱戏的,该不会被这些疯狗给攻击吧,搞不好还会闹出人命。
而且这深更半夜的,那戏班子唱什么戏啊,哐哐哐,当当当的敲个不停,这是要闹哪样?
高家人也都冲向了戏台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高家人冲到戏台子,看到戏台子情景的时候,全给吓傻了,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甚至直接大吐特吐起来。
这会儿的戏台子,哪儿还能称得上是戏台子啊,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屠宰场”。
戏台子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堆积着成堆的烂肉,骨头:内脏肠子堆积成一座小山,另外一堆是白森森的骨头。
而在戏台子棚子上,则用白绫吊着几张“人皮”。
人皮是给完整扒下来的,用白绫吊住脖子,在半空中来回晃动,好像衣服一般。
而刚从村子里跑过来的老鼠,此刻正疯狂的吞噬内脏,至于那群狗,则在啃骨头!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把所有高家庄的人都给吓傻了。足足安静了一分钟之后,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带人去把老鼠和疯狗给打死了。
这些可好歹是人啊,即便是死人,也不能被牲口给吃啊。
村子里死人了,而且死法如此诡谲恐怖,高家庄的人自然是不能淡定了,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报警。
不过高家庄的族长却拦住了,说如果报警的话,咱们怎么解释尸体被剥皮的事?而且这里人烟稀少,凶手如果潜逃了的话,派出所的人抓到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们总得向上头有个交代,村民们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
即便警方抓到凶手了,可一旦高家庄发生惨案的事败露出去,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他们穷怕了,可不想继续过那种苦日子了。
思来想去,高家庄的人决定把尸体清理干净,假装戏班子没来过。反正这里人迹罕至,而且戏班子也没正规单位,怕是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说干就干,高家庄的人当即便把尸体找了个犄角旮旯掩埋了,回去之后,村民担心凶手会对他们下手,所以就挑选精壮大汉,组成了一个护卫队,二十四小时的在村子里巡逻,发现可疑人物,就把对方给捉了。
结果一直巡逻了几天,村子里都没什么动静,高家庄的生活一如往常。这让高家人都松了口气,觉得凶手可能已经畏罪潜逃了。
但是,事情却远远没有被解决掉。
大概是七天之后的某天,戏台子那边竟传来了动静:敲锣打鼓,唱戏的声音沸腾不停,好不热闹。
村子的人都给吓坏了,戏班子的人都已经被扒皮挖心,这唱戏声又是哪儿来的?他们下意识的就怀疑,会不会是那戏班子的人死的不明不白,今天头七回来,故意制造动静吓唬村民?
那个时候农村人封建思想还很重,都信鬼神,所以这个念头一出来,全村人都给吓坏了,连夜烧纸钱,点香,试图平息那戏班子的怒气,但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最后村子的人被扰的头大,决定派几个胆大的,提着炮仗和香,纸钱去戏台子那边看看情况。
如果烧香烧纸磕头能送走这帮鬼,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如果送不走的话,也只能用炮仗把那群鬼给吓走了。
头七回来的鬼,都是被阴差押送回来的,没办法在阳间闹事儿,炮仗应该能把对方给吓跑。
结果,这群敢死队去了之后,一直到天亮都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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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一下就都慌了,预料到去的几个人凶多吉少。
村中最强壮的几个人去了都有去无回,更别说村里的老弱病残了。只怕那个凶手狡猾毒辣,剩下的村民根本不是对手。
族长出于安全考虑,并未再安排人去鬼戏台,而是把全村人集中在一块,准备一直熬到天亮,天亮之后再去鬼戏台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派人去找李瞎子。
鬼戏台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戏,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似乎还有不少人在“看戏”,喝彩声接连不断,高家人在极度恐惧之中度过这个晚上。
一直到公鸡啼鸣,鬼戏台才总算安静了下来,族长立马带人去鬼戏台看情况。
鬼戏台的情况,超出了高家所有人的预料:鬼戏台狼藉一片,满是触目惊心的血,顶棚上挂着几张人皮,赫然是前几日被他们埋掉的戏子的人皮。甚至还多出了几张。
那几张人皮,正是村中派去看情况的壮汉的人皮,他们的内脏和白骨都凌乱丢弃在戏台上,只不过这次的内脏数量很少,大概就只有一个人的量,而且残存的内脏,竟都有被咀嚼过的痕迹。
这让高家人大惊失色,他们惊恐的意识到,不翼而飞的内脏,很可能是被凶手给“生吃”了。
这个认知让高家人绝望,凶手太心狠手辣,他们这帮老弱病残受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族长二话不说,直接派人去请李瞎子。
高家其他的人,再次聚在了村中祠堂,并未选择离开。
一来他们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不舍得丢弃,二来他们派人去报警了,警察会保护他们,三来村里不明不白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必须亲手为家人报仇。
结果村民战战兢兢的等了一整个白天,非但没等到警方来,甚至连去找李瞎子的人也没回来。
这让高家人惴惴不安,因为在几人离去的时候,族长再三嘱咐他们,别管有没有找到李瞎子,晚上必须回来。
一直到深夜,依旧未等到几个人的到来,高家人都绝望了,意识到那几人怕是也惨遭毒手了,所以高家人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天亮就离开这个村子。
在晚上,他们是断然不敢出门的。
到了凌晨的时候,鬼戏台再次传来唱戏的声音,喝彩声接连不断,高家人都快给逼疯了,想着天亮必须得离开。
而在唱戏声刚响起不久,祠堂便传来敲门声,族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谁啊”,门外竟传来了李瞎子的声音。
这让绝望中的高家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立即跑去开门,不过门后的情况,却让高家人绝望:他们派去找李瞎子的人,同样被剥皮了。
更诡异的是,那几个村民的人皮,还在门口“站着”,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村民,嘴巴里竟发出李瞎子的声音“贵客到”。
说完之后,几张人皮都瘫在地上,堆积成了一团。
高家人吓坏了,连忙关上了门。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被李瞎子给骗了,李瞎子让他们举家搬迁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要害的他们高家家破人亡。
而把人给活剥皮的,就是李瞎子口中所说的“贵客”啊。
高家人都吓疯了,李瞎子的本事他们是清楚的,如果李瞎子想害死他们,他们断然无还手之力。
既然无法对付对方,高家人最后选择,天亮之后立马离开村子。
结果当天晚上,整座村子都下起了烟雾,烟雾遮天蔽日,将整座村庄笼罩,全村都乌漆嘛烟,什么也瞧不见,即便他们估摸着到了天亮,村子里依旧烟的伸手不见五指。
高家人知道,李瞎子是不想让他们离开。不过灭族的风险,还是逼迫高家人鼓足勇气,准备摸烟离闯出去。
安全起见,高家人甚至连他们的家产都没带,只是带了一些干粮,全村人聚在一块,往村外方向摸索了去。
结果队伍越走越小,队伍最后面的村民,接连遇害,而剩下的人,怎么走也走不出村子,只是围着村子打转。
等幸存者只剩下族长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和队伍“走散”了。
不过,当族长回到祠堂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和队伍“走散”了,而是队伍里的人,都已经死了,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祠堂里,挂满了满满的新鲜人皮,都是试图离开村子的村民!
族长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被青狐说的这个故事给吓的手脚哆嗦。
那个素未谋面的李瞎子,竟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贵客”凶手,真的是爷爷?那这么说来,爷爷和李瞎子之间,还有某种关联?毕竟这些村民,都是李瞎子唆使来给爷爷“杀害”的。
我们三个人之中,唯一见过李瞎子的,就是方灿了,我让青狐描述了一下李瞎子的模样,方灿肯定高家庄的李瞎子,就是当初消除他怨气的李瞎子。
我对这件事依旧是充满了质疑:“既然全村人都被杀害了,甚至村民到临死都不知道凶手是谁,你凭什么断定是我爷爷干的这事儿?而你们几只臭狐狸,怎么侥幸活了下来?”
青狐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我们也断然不会相信天底下还会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
“你们竟然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我大吃一惊。
“没错。”青狐点了点头:“实际上,我们是高家人供奉的保家仙,眼睁睁的看着高家人被灭门。按理说,既然接受了高家人的供奉,那就应该保护高家人才对。不过,我们感受到凶手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怨气死气,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也只能是袖手旁观了。”
“而且,我们能感受到,那个凶手身上的死气,似乎是从断头谷带来的,这就说明,那个人很可能去过断头谷,而且活着走出来了。他应该不是活人,因为他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脖子被割开了一道伤口,脑袋和脖子只有一丝皮肉连着,脚上还穿着一双大头哈。当时他十分虚弱,几乎像狗一样爬进了村子,残害了那群戏子,甚至将被村民掩埋的戏子内脏给吃了。”
“诡异的是,在吃掉了戏子的内脏后,那个人就恢复了很多,连脖子上的伤口都愈合了。恢复了体力的他,变本加厉的残害村民,所有人都是被活剥皮,吃了肉,甚至连婴儿都不放过……事实上,那段日子正是高家庄繁衍生息的旺盛时期,村子里有不少刚出生的婴儿。”
“而那个人,就是你的爷爷,罗司长。”连青狐在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都止不住的恐惧,情绪很激动,声调尖锐高亢,满是对爷爷的仇恨和恐惧。
我同样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爷爷竟然去过断头谷,而且从里面“活着”出来了。当然,这所谓的“活着”,并不是**活着,而是灵魂“活着”。
灵魂能活着出来,那也算非常难得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无法从里面活着出来。
那么,爷爷在断头谷究竟遭遇了什么?导致他回到村子里之后,一直将自己给囚在囚子里,甚至于还对整座村子做出了那等悲惨的事……我们村的情况,甚至比高家庄还要糟糕。
潜意识告诉我,爷爷在断头谷,肯定经历了非比寻常的事,探明了断头谷的“秘密”,所以才会让他有这么多诡异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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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爷爷让我去断头谷,又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跟他发现的“秘密”有关?
爷爷既然算不得活人了,那他又到底算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问青狐,青狐却直摇头,说断头谷的秘密,它们这辈子都不会去探听,因为一旦和断头谷牵扯上关联,知道断头谷的秘密,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青狐还告诉我们,在爷爷屠了这座村庄之后,便找到了它们这些“保家仙”。
这群狐狸都害怕爷爷身上来自断头谷的死气,一心想着保命,对爷爷是言听计从。
爷爷竟然命令这群狐狸把村民们的人皮残骸用囚子给“囚”起来,让他们在这荒村等着一个叫“罗天赐”的人,还说那个人是他孙子,到时候他会去断头谷。
等到我之后,就让我把囚子拆了,算是给我积公德,到了断头谷,这些公德会保护我。
我心中有点不是滋味,爷爷仅仅是为了让我积公德,而自己承受屠村罪业?
至于吗?说实话,如果让我选择,我是断然不想爷爷这么做的,用整座村庄的人命,来换我的性命,更何况我还不一定能活着出来,这对村民来说,是天大的不公。
我问青狐,爷爷屠村,仅仅是为了让我释放出活囚尸,化解乡亲们的怨气来积公德吗?
青狐有点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以前我一直觉得你爷爷只是因为让你积公德,才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事的,不过前几日发生的几件事,却改变了我的看法。”
我于是连忙问青狐到底怎么回事儿。
青狐告诉我说,前几日村子里也有几个“高人”经过。那几个高人也是往断头谷方向的。当时他们进了村子之后,无一例外都进行了招魂,而且招魂的对象,正是被灭门的高家人。
青狐觉得那几个人招魂的目的,好像是询问他们一些关于断头谷的事,看情况好像是高家人知道某些关于断头谷的秘密。
或许,爷爷屠村,是为了掩藏断头谷的这个秘密,不想让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因为村民残骸都被活囚尸囚了,魂魄早就残缺分离,他们并未招魂成功,不过他们却都通过某种法术,找到了囚乡亲们残骸的囚子。
而在他们看见囚子的一瞬间,都忽然恍然大悟,一脸的惊奇,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之后原本愁眉不展,瞬间变的兴奋无比,加速往断头谷的方向去了。
单单看见囚子,就能看出断头谷的秘密?那囚子莫非藏着断头谷的秘密?
我连忙问青狐,那些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我怀疑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尸王,李瞎子以及红眼吧。
果不其然,根据青狐对几个人样貌的描述,我可以确定那几个人,正是尸王等人。
一提到尸王,我就想起表姐来,于是连忙询问青狐,有没有看见表姐。
尸王直摇头,告诉我说这几天并未见到女孩子。这让我很是担心,表姐被尸王带出来,却不见踪影,她不会出事儿了吧。
不过我觉得表姐遇害的可能性并不大,表姐对尸王来说,还有大用处。尸王既然处心积虑的得到表姐,应该不会伤害她。
我于是先让青狐带我去看囚高家人残骸的囚子,说不定我也能从囚子上得知断头谷的秘密呢。
青狐于是指了指脚下,说高家人的囚子,就在它们脚下,这些年来,他们也都一直住在囚子里,等着我们来到。入口处就在戏台下方的一处草丛里,草丛里有个狐狸窝,顺着狐狸窝往下面挖,就能找到囚子。
我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幻觉,按青狐的指示去挖囚子。
不过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却又忽然想起那帮妇女来,于是连忙叫住准备走出幻觉的青狐,问它知不知道那群女人的来历?它们又怎么要去断头谷?
青狐告诉我,那些女人,是“归去妇”,算不得生命,只是一些怨妇死掉之后留下的怨气,因为她们执念太深,怨气太大,所以能成死之前的形状,继续生前未竞的事,继续按执念去做事。
在古代,战乱常年不断,很多新婚夫妇都被迫拆分,男的被抓去当兵,这些妇女就在家中苦等。
而这些人去到战场,生死不明,很多夫妻刚结婚,丈夫就死在了战场,而在家里等候的女人,却不知丈夫生死。
这些女人寂寞难耐,有些女人会去战场上寻找丈夫。不过当时兵荒马乱,女人单独出门很容易遇到危险,所以这些女人往往会结伴而行。
如果碰到一般的危险,这些女人能解决掉,但如果遇到成群山匪,或者走到荒郊野外,这些女人就免不了一个“死”的下场。
她们生前都满是怨气,一心要去找丈夫,所以即便是在死后,她们的执念依旧会作祟,潜意识里还会觉得自己还活着,执念怨气成形,依旧会朝战场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女人,便被称为“归去妇”,她们会根据执念怨气的大小,存活相应的时间,短的一年半载,长的甚至能存在上百年上千年,而且她们是无法找到想找的人的,因为即便她们到了地方,也会继续走下去,她们已经忘记了她们的初衷是去找丈夫,只会一味的往那个方向走。
我们遇到的“归去妇”,应该都是断头谷死掉的罗七门门人的妻子,她们这是要去断头谷寻找自己的相公,而且是拖家带口的去寻找。
这在历史上实属罕见,因为很少有妇女拖家带口去找丈夫的。而她们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给她们提供了假情报:或许是有人告诉她们,说她们的相公飞黄腾达,嘱咐她们去找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家人。
这样一来,这些女人往往会被老人所牵制,很可能会活活饿死在路上。或许告诉她们这个假情报的人,根本就是想让这些人死在半路上,让她们成为归去妇。
断头谷的事,很大可能是人为的,连“归去妇”这个小细节都事先安排好了。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棋局之中,而自己不过是这个棋局里面毫不起眼的小棋子而已,任人摆布。
甚至这个掌棋者,很可能是我爷爷。
这些“归去妇”,也都是可怜人啊,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依旧每天含辛茹苦的前往断头谷,消耗着最后的怨气。
在我叹气的时候,青狐已经撤去了幻觉,它重新化为了青狐形态,方灿和白衣道士再次出现在视线之中。
白衣道士跟那帮老太太又骂了起来,白衣道士骂的是唾沫横飞,那群老太太甚至被骂的口吐白沫。
这帮老太太也是苦命之人,我让白衣道士别骂了,我担心白衣道士会气的这些“归去妇”怨气增强,到时候更不好对付。
跟那帮老太太经历了一场骂战之后,白衣道士精神百倍,精神焕发,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让我也跟这群老太太也来一场骂战,还说骂完之后,自个儿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连他妈的肚子都不饿了。
我说你以后少干这些缺德事,先跟我去找高家人的残骸吧。
白衣道士尚不清楚高家庄的事,我于是就把青狐告诉我的高家庄的事,跟白衣道士一五一十的说了。
而在提起那些归去妇的时候,白衣道士竟控制不住情绪,满脸都是悲伤和愤怒,虽然他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但我能感觉到白衣道士的痛苦。
这让我感觉很奇怪,白衣道士之前在面对被狼群吃掉的小孩儿的时候,情绪好几次近乎崩溃,而这次听说了归去妇的事,直接控制不住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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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约觉得,白衣道士跟那群“归去妇”,好似有什么渊源,或者看见那群归去妇,让白衣道士想到了某些伤心往事。
这个白衣道士让我感觉怪怪的,再联想到方灿那个鬼戏台的镜子无法映照出白衣道士的影子,我对他更好奇了。
我于是问白衣道士他怎么了?为什么看见归去妇的时候会这么伤心?
白衣道士有点紧张,极力反驳说“有吗”?
我说用瞎子都能看出你的情绪不对劲,你别瞒着我了,有啥事儿直接跟我说就行。
白衣道士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说了一句“看见她们我就想起我妈来”。
不过鬼都能看得出,白衣道士敷衍的成分居多。
这个家伙肯定瞒着我什么,不过很明显这会儿我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干脆先不管,准备去破坏囚子,积公德。
方灿走上来,拍了拍白衣道士的脸颊,温柔的说孩子,别害怕,有我在呢。
我和白衣道士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方灿,她这动作有点反常,恶心。
白衣道士没好气的问方灿干嘛?方灿说你不是想妈了吗?我给你一点母爱啊。
“滚!”
我在鬼戏台下面找到了青狐的狐狸窝,狐狸窝被人为拓宽了许多,斜向下,里面烟乎乎的,几双绿油油的小眼睛,惊恐的望着我们。
我指了指里面,让青狐把那几只狐狸给叫出来,我实在是受不了狐狸群的骚臭味。
青狐于是冲里面吱吱怪叫了几声,几只狐狸当即便从里面跳了出来,惊慌失措的朝四处逃窜了去。
我收集了一些干草和木棍,将干草裹在木棍上,外面用鬼戏台顶棚掉下的破布卷住,做成了一个简易火把,便钻了进去。
越往里走,洞口就越大,骚臭味越浓。在走到狐狸窝深处的时候,我分明瞧见了几张人皮,被狐狸当成了被褥,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人皮后面的洞宽敞了很多,没有被翻新的迹象,应该是建囚子的时候一起挖出来的。
我们顺着洞穴斜向下走了五六米左右的距离,鬼戏台下面的“囚子”,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超大号”的囚子,比我在村庄见到的囚子,要大上十几倍之多,两米的高度,宽和长得有十几米左右,全部用水泥铸成,密不透风,最下面有一排排水孔,嗖嗖凉风不断从排水孔吹出来,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仔细观察囚子,想着既然尸王等人能一眼从囚子上看出断头谷的秘密,那我应该也能有所发现。
不过我仔细看了好长时间,却是并未看出半点端倪。
我只好扭头问白衣道士,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衣道士感慨了一句“这囚子真他妈大”。
看来指望他也白搭。
我有点失望,不准备在这儿多呆,于是就和白衣道士动手,拆囚子。
囚子年代太久远,表面早就破败不堪,很多地方都裂开了一条大缝,我和白衣道士用一根粗木,将裂缝给别开,一点点的拓展。
等裂缝被拓宽到足够一个人进入之后,我便停手,用火把照明,望向里面。
囚子里面烟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一股**的臭气释放出来,熏的我窒息,连忙钻出洞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等囚子里的**气息差不多释放完毕之后,这才是重新钻了进去。
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了囚子里面的情况。
一张张人皮,被吊在囚子里,密密麻麻,得有上百张,紧紧挨着,人皮都已经被自然风干,看上去好像一块块烟色麻布,除此之外,倒也并无异样。
我并没有走进去,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人皮。想想爷爷亲手剥掉这么多人皮,我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我问白衣道士怎么办,要怎样才能积公德?这座囚子完全是用水泥砌成的,想要将囚子一点点拆掉,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难如登天。
白衣道士说,不如用火葬,把这些人皮给烧了吧,到时候他会念《大道三千度难经》,希望能超度这些亡魂。
确切的说,应该是残魂,因为被囚在囚子里这么多年,他们的魂魄早就四分五裂了,不可能完整。
我点了点头,便和白衣道士忙活了起来,往里面塞了大量的干稻草,在囚子的另一面开了一个洞,这样这座囚子就好似一个大地炉,那些干燥的人皮是燃料。
我将稻草点燃,稻草当即便剧烈燃烧起来,引燃了干燥的人皮,熊熊烈火瞬间弥漫了整座囚室,烟色烟雾从另一端的裂缝冲天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白衣道士在一旁打坐,口中念着《大道三千度难经》:大道三千,冥冥幽幽,一魂归地,双魂升天,执念是非,皆随风去,轮回转世,方为大道……
趁白衣道士念经的时候,我小心翼翼走到方灿身边,在脑海里问方灿:“方灿,你所在的戏台的后台有一面镜子,如果人在镜子里面倒映不出影子来,是怎么回事儿?”
方灿说道:“那面镜子,是李瞎子留给我的道器,名叫‘人鬼缘’。照鬼的话,能让鬼神清目明,压制怨气不至变化厉鬼。照人的话,能看出其命格所属。如果是镜子里面倒映不出人影,只有两种情况,那就是这个人没命格,根本不存在,或者是这个人超出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不过这类人都是高人中的高人,整天忙的很,可没功夫去照镜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方灿,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看见那面人鬼缘,根本照不出白衣道士的影子,这是不是说明,白衣道士根本没命格?”
方灿的声音之中满是震惊:“天赐,你是不是看错了,白衣道士怎么可能会没有影子?我看他就是一个毫无素质的普通自恋狂,根本不可能是超越三界六道的高人,高人可没这么自恋的。”
我说道:“我看的千真万确,不会有错。你觉得,会不会是白衣道士没有命格?”
方灿说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啊,没有命格,怎么能算得上是人?就比如咱们遇见的归去妇,她们只是怨气执念成型而已,算不得生命,所以才没命格。可白衣道士跟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有血有肉有自主思想,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是没生命的执念怨气呢?”
我顿时感到一阵头大,这个白衣道士,究竟是他娘的什么情况?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忽然联想到,白衣道士在看见归去妇的时候,情绪经常会失控,这是不是说明,白衣道士和归去妇有某种特殊的感情?
或许,他本身也是怨气成型,和归去妇的性质是一样的?
我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跟方灿说了。
方灿听了之后,一直摇头,说打死她都不相信那个白衣道士只是成形的怨气,没有命格。
我觉得也不像,毕竟白衣道士有血有肉有感情,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利用法术帮了我不少忙。
我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好一阵头疼。
“好了。”就在我此时,白衣道士忽然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吓了我尖叫一声。
他古怪眼神的看着我:“你小子怎么回事儿,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我冲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笑,说道:“走吧,去追那群归去妇。”
“嗯。”白衣道士点了点头,收起了桃木剑,就走在了前头。
“嘿嘿,小子,你俩刚才的嘀咕,我们可都听见了呢。”就在这时,那个尖嗓子老太太忽然怪腔怪调的喊了一声:“或许,我能解开你的这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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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的一颤,糟糕,这个老太太,似乎想挑拨我和白衣道士的关系,如果让白衣道士知道我和方灿怀疑他的话,在以后的路上我俩肯定相互防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我可不相信老太太清楚白衣道士的事。
白衣道士看着我:“你俩刚才嘀咕什么?”
我走到白衣道士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要怎样才能让这帮老太太不跟着我们。”
白衣道士自然不相信,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
老太太这时冲我笑了笑,勾了勾手指:“小崽子,你过来,我跟你一个人说。”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过去听听。有枣没枣打三杆子,这老太太既然私下里跟我一个人说,应该是不想让白衣道士知道,自然排除了挑拨我俩关系的嫌疑。
说不定这老太太还真能说出个所以然呢。
老太太把我拉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继续往断头谷走,在半路上会遇到一口井,那口井叫三生井。到时候你就往三生井里面看,只要坐在井口,念他的名字,那口井里就会呈现出他前生今世的影像,你就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没命格了。”
我有点吃惊:“你怎么这么清楚?”
老太太笑着说道:“天底下还真没我老太婆不知道的事呢。”
我怀疑这老太太在故意使坏,天知道我往三生井里面看,会不会有危险?这老太太很可能是想害我。
也可能是担心我们把她们给丢下,所以编出了三生井的故事来骗我。
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敷衍了一句“知道了”。
老太太看我不相信,笑着说道:“你这个小崽子,不相信我啊,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你想想看,那个白衣道士,告诉过你他的名字吗?就算告诉过你,我估计也是假名字。”
老太太这么一问,还真把我给问住了,的确,这一路走来,我尚不知白衣道士的名讳,甚至我曾问过他,他也执意不告诉我。
莫非,就是担心我到了三生井,喊他的名字从而看到他的前生今世?
老太太得意的笑了笑:“没告诉过你吧。那我就来告诉你吧,这家伙叫张士郎,打东边过来的。关于他的事,我可比你了解咧,不过我不能跟你说,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我大惊,连忙问老太太,她怎么了解白衣道士?
老太太神神秘秘的说道:“因为,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说着,老太太便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颤颤巍巍的回到了老太太群之中,嚷嚷着要看戏。
我好一阵头大,三生井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老太太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她说她看着白衣道士长大的?这他娘的怎么听怎么像胡扯。
白衣道士走了上来,有点紧张的问我老太太到底跟我说了什么?
我撒了个谎,说那老太太就是警告我,最好别想着把她们给甩了,否则她们一旦发现,会立即追上我们,将我们给害死。
白衣道士并未因为老太太的威胁而害怕,反倒是松了口气:“切,一帮老太太而已,虽然不能甩脱她们,但想弄死咱们可没那么容易。”
我点了点头。
方灿也走了上来,小声对我说道:“天赐,你们走吧,看来我得留下来了。”
我连忙看着方灿:“不行,你不能留下来,这里太危险了。”
方灿却叹了口气:“刚才那青狐告诉我,除非我唱戏吸引住那帮老太太,否则那帮老太太肯定会缠着我们的,肯定追不上那群妇女,去不了断头谷。”
我一阵头大,方灿说的是实情,如果我们不甩脱老太太,还真就无法去往断头谷。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方灿唱戏,吸引这帮老太太的注意,我们开溜。
可是把方灿留下来我又不舍得。若是这帮老太太察觉到我们离开,肯定会把气都出在方灿身上。她也不过是一个苦命女鬼而已,哪儿是这帮归去妇的对手?
方灿看出我的担心,连忙安慰我,让我不用担心他。如果这帮老太太察觉到我们离开,那群青狐会帮方灿隐藏身形,老太太是找不到她的……毕竟青狐最擅长蛊惑之术,到时候将这群老太太蛊惑一段时间,方灿会趁机逃走,追我们。
我很是无奈,不过这却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了。
我让青狐引我进入它布置的幻觉之中,和青狐问明了情况。
妖娆妩媚的青狐垂涎欲滴的看着我,说她当然有手段帮方灿脱身,不过她帮了我,我是不是也得回报她一下?要不然她不甘心卖力保护方灿啊。
我于是问青狐要怎样回报她?
青狐伸出娇艳欲滴的小舌,妩媚凤眼望着我双腿之间,贪婪的舔了舔嘴唇:“让我吸一点活囚王的阴气吧,保准让你爽歪歪。”
我被青狐的撩人动作给刺激的浑身哆嗦了一下,这青狐竟想从那里吸阴气,光是想想就让我热血澎湃。
不过我很快冷静下来,心中暗骂自己畜生,怎么能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呢?
我毫不犹豫的摇头:“别给脸不要脸,换个方法。”
青狐无奈的叹了口气:“臭小子,真不知道你是个废人,还是瞧不上本小姐。不过罢了,既然你小子不愿意,那本小姐也不强求,不过本小姐警告你,早晚有一天,本小姐得上了你的床。”
青狐说道:“当然,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给你传达你爷爷的口信,甚至还要替方灿解围,你不给我点阴气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样吧,你亲我一下,同样能让我吸一些活囚王的阴气,这样总不能拒绝了吧。”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情愿,不过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青狐说的有道理,她的确帮了我们太多,若是不回报一些,青狐万一出尔反尔不保护方灿怎么办?
我于是点了点头,走到这个绝色美女身边,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虽然明知她是狐精,但她的美貌和气质还是让我怦然心动,这种感觉,竟让我有点享受。
青狐更妩媚的笑着,指了指自己鲜红欲滴的嘴唇:“亲额头可不顶用,得亲这里。”
我白了一眼青狐,知道这小妞儿是在故意耍我:“滚,别不识好歹。”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青狐有点生气了,长长的戏袍在我眼前挥舞了一下,一阵少女清香传来,紧接着,我的视线变的通明很多,我离开幻觉,回到了现实之中。
方灿这会儿已经上了戏台咿咿呀呀的唱起戏来,强颜欢笑的看着我,深情的眼眸,看得我怦然心动。
这会儿那帮老太太已经看的着迷了,随着方灿唱词的欢乐悲伤,神色也跟着变化万千。
白衣道士拽着我的衣袖,强拽着我离开了,我依依不舍的看着方灿唱戏的身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而在我们离去的时候,我分明瞧见那尖嗓子老太太扭头看着我,嘴角是一抹诡异的笑。不过她并未提醒其他的老太太我们离开的事,扭过头去继续看戏。
这个尖嗓子老太太,看来绝对没那么简单。她跟我说三生井的事,看来目的并不是想让我们带着她们。
莫非,那老太太说的三生井的事是真的?于是就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白衣道士,跟了你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衣道士一边跑一边说道:“赶紧逃命要紧,问这些没用的屁话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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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白衣道士这么说,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告诉我名字又不耽误我们逃跑,他分明是不想告诉我。
我越来越怀疑白衣道士了,种种细节表明,尖嗓子老太太说的三生井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我心道等我们找到三生井之后再细作打算吧,这会儿我还不能刨根问底的问白衣道士的身世,要不然会引起白衣道士的质疑,对我起提防之心,到时候再想探明真相可就麻烦了。
我们一路狂奔,朝西边方向追了去。所经之处,一直都阴沉着天,不见太阳,我经常怀疑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否在幻觉之中,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一连一个月都阴天的地方呢?
就这样一路前行了大概两天两夜,我们逐渐靠近了那群妇女。我们是从她们留下的火堆来判断她们的的方位的。
而在这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现象,那就是她们的火堆是越来越小,可是周围可供燃烧的木柴却十分充足,这让我怀疑,她们队伍的人数,在极具下降。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群归去妇有一些怨气已经被化解,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具体的,还是得等追上妇女的队伍之后,才能定夺。
大概是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们总算追上了那群妇女。
那群妇女已经躺下休息了,人群中间是一个火堆,人群很安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啪啪的声音。
我粗略看了一眼,发现人群竟少了一小半。
就在此时,我瞧见一个彪悍妇人站起来,虎视眈眈的走到一个虚弱少妇旁边,抢夺她的口粮。
人群依旧在重复着那些情节。
不过我在看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古怪之处:那少妇的孩子竟然不见了。
奇怪了,前段时间,在重复这个情节的时候,那个孩子一直在哭,今天那孩子怎么不见了?
这时白衣道士忽然激动的扯扯我的衣角:“罗天赐,有状况,你仔细看看人群,看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我立马望去,果然发现有古怪,不是猛的还真没看出少了什么,于是就问道:“怎么了?”
白衣道士说道:“你难道没注意到,那群孩子,少了很多吗?”
白衣道士这么一说,我立马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是啊,这群孩子,的确少了很多,现在人群里就剩下了四个孩子。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白衣道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衣道士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只是让我仔细看,说不定待会儿会发生什么状况,我们就能知道那群孩子究竟去了哪儿。
我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去看。
彪悍女人同前几日一样,夺走了少妇的干粮,少妇趴在地上绝望的哭了起来。前段时间她一直在抱着孩子在哭,不过今天她的孩子不见了,所以她只是蜷缩着身子哭。
接下来,就是让白衣道士情绪崩溃的情节了:小孩子被扔去喂狼。
那个一直啼哭的婴儿尚在哇哇的哭个不停。这时一个妇女走上去,生气的威胁小孩子,小孩子的母亲替他求情,不过却不管用,那心狠手辣的女人提起孩子的两条腿,就把孩子扔进了人群外面的烟暗之中。
烟暗之中闪现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叼起孩子就跑远了。
我立即去关注白衣道士的反应。
白衣道士的眼角泛着泪花,嘴角抽搐了几下,想哭,不过他不想让我看见,于是扭过头去偷偷擦拭掉了眼角泪珠,转身就离开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没心没肺的白衣道士,为何每次看见这个情节就如此哀伤。
我们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躺下休息。因为这次没有了方灿帮我们盯着,所以我决定和白衣道士轮流休息,有个人醒着值班。
白衣道士让我先睡,他先盯着,反正他这会儿睡不着,等到了下半夜,白衣道士会叫醒我替班。
我答应了,躺下就假装睡觉。当然,我并没有真的睡去,直觉告诉我,今天肯定会发生一些反常的事,要不然没法解释人群中小孩子少了一大半的诡异现象。
另外我还想看看白衣道士会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
我感觉刚躺下没多长时间,白衣道士就轻轻的喊了我一声。我知道白衣道士在试探我有没有睡着,我就继续假装睡觉,没搭理他。
白衣道士看我睡着了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朝人群走了去。
他果真有问题。在他走远了之后,我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紧跟了上去。
白衣道士绕到了人群另一面,然后蹲了下来,死死盯着人群看。
我发现他站的这个地方,距离野狼叼走小孩儿的地方很近,我就猜到白衣道士的诡异动作,很可能和被叼走的小孩儿有关。
我死死盯着,看看接下来会发生怎样诡异的事。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我们蹲守了没多长时间,远方烟暗之中,猛的闪出了一道绿油油的眼睛:那头野狼又折返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前段日子野狼是叼走那个小孩儿之后,就没再现身啊。
我分明注意到白衣道士紧张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俯下身子,一只脚支撑着身子的重量,另一条腿后蹬,做出一副赛跑的准备动作。
他这是想干嘛?想要去追野狼?我也做好了追白衣道士的准备,无论如何,必须看看白衣道士到底想干嘛,这家伙到底藏的有多深。
野狼眼睛释放出森森绿光,上下起伏,正快速朝人群的方向狂奔而来,等野狼靠近了人群,直接就钻进了人群之中,跑到一个熟睡的孩子旁边,一口下去,便咬在了那孩子的喉咙上。
那孩子甚至连挣扎都没有,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野狼给叼起来拽走了。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虽然明知那小孩儿只是怨气成型,可看着那三四岁的小孩子被畜生生咬断喉咙,我这心里也有点难受。
在野狼跑出人群的瞬间,白衣道士的身体猛的弹跳起来,直朝野狼追了去。
我也立即朝白衣道士追了去。
不过野狼的速度太快,即便白衣道士如何拼命追,也无济于事,双方的距离逐渐拉大,一直等到那头野狼消失在了烟暗之中,白衣道士这才是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满是失望的摇头叹气,原地休息了片刻,便转身折返了回去。
我于是立即也蹑手蹑脚的往回走,在白衣道士之前回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
我刚蹲下没多长时间,白衣道士也回来了,看见我依旧在沉睡,长长的舒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一直在唉声叹气。
我现在很疑惑,白衣道士追那头野狼到底有什么目的。
结果这么一想,我就更睡不着了。
到了下半夜,白衣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给叫醒了。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白衣道士就面无表情的跟我说到我值班了,他得休息一会儿。
我立即点头,就爬了起来,白衣道士一句话不说,倒下就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而我望向人群的方向,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野狼,消失的小孩儿,白衣道士,三生井,断头谷……折磨的我头疼欲裂。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天亮,那群妇女便苏醒了,舒展了一下懒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包袱,便朝我们走来。
我的心立即紧绷起来,连忙把白衣道士给踹醒,提醒白衣道士,那帮妇女来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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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道士朝那群妇女看了一眼,神经也当即紧绷起来,他让我别轻举妄动,看看那群妇女到底想干嘛。
诡异的是,这群妇女走上来,只是问我们知不知道这里距离断头谷还有多远的距离,就跟前段日子一样,面不改色。
她们对我们甩掉老太太又跟上来的事一点不好奇?我觉得很纳闷儿,不过我可不会傻到去主动提起,就规规矩矩的说不知道。
妇女一脸失望的走开,继续朝西边的方向走了去。
我和白衣道士对视了一眼,说道:“走,跟上去。”
白衣道士点点头,起来就跟了上去。
我试探性的问白衣道士:“你发现没有,那群小孩儿好像又少了一个。”
白衣道士随意瞥了一眼人群,故作惊讶的说道是啊,怎么又少了一个小孩儿?
他的“惊讶”表情“表演”的很低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我没拆穿,心道你小子就跟我装吧,总有一天,老子得把你的面具给摘下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我说为什么她们少了一个孩子,而她们却没有反应,你没觉得这很奇怪吗?
白衣道士对这个话题是一点兴趣没有,随口说道:“可能是她们觉得孩子是负担,少一个孩子,还能减轻她们的负担。不要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母爱父爱什么的,根本就不值一文。”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又是一整个白天的行路。
到了晚上,那群妇女照旧找了个地方躺下休息,照旧上演着那让人心痛的一幕:彪悍妇女抢少妇的粮食,小孩子被扔出去喂狼,白衣道士情绪崩溃……
白衣道士上半夜值班,也会偷偷跑去,等那头野狼。野狼叼走一个小孩儿,白衣道士在后面穷追不舍。
不过,白衣道士始终还是跟不上野狼的步伐,半路上会跟丢。白衣道士失魂落魄的在四周寻找一番,便会折返回去。
野狼再次叼走了一个小孩儿,现在妇女群之中,只有一个孩子了。
我心中泛着嘀咕,等明天这最后一个小孩儿也会被叼走,到时候野狼应该不会再来了吧,白衣道士和野狼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群妇女再次来询问我们“断头谷”的事,无果之后继续前行。至于那个丢失的孩子,她们一点都未关心,或许白衣道士说的有道理,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所谓的母爱,都已经不复存在,她们或许还会庆幸少了很多负担。
到了晚上,情况照旧。
不过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今天的白衣道士,一整天都在魂不守舍的,只要有点时间,就会躺下睡觉,哪怕是人群原地休息十分钟的功夫也不放过。
他也变的敏感起来,每次当我将他唤醒,他都会慌慌张张的先去看那群妇女,确认那群妇女没把我们甩掉,这才松了口气。
我觉得,今天晚上肯定会发生一些特殊的情况。毕竟人群只剩下一个小孩儿了,以后野狼可能不会再来,白衣道士应该是想尽量休息好,到了晚上,拼尽全力去追野狼,这次他应该下定决心要追到野狼吧。
到了晚上,白衣道士再次值班上半夜,还催促我赶紧睡。
我就假装睡觉,心中冷哼,催我睡觉,还不是方便他偷偷行动,跟踪野狼?
今天晚上白衣道士很可能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候我就把白衣道士抓个现形,看看白衣道士怎么解释。
要是这孙子瞒着我是想做对我不利的事的话,我不介意对白衣道士使用武力手段。
我“睡着”没多久,白衣道士在确定我睡着了之后,便行色匆匆的到人群外面蹲守着了,更加谨慎的盯着野狼的方向。
在野狼叼走了小孩儿之后,白衣道士疯了一般的追了出去。这次白衣道士精力充足,速度竟比前几日要快了不少。
这可就苦了我了,这几天我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精力和体力都达到了一种极限状态,不过我还是咬牙硬撑着,这同样是我查明真相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必须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
今天我们倒是并未跟丢野狼,野狼在远离了人群一定距离之后,速度竟慢了下来,直至最后甚至放弃了奔跑,迈着安静稳重的步伐,朝西边走。
走了没多长时间,那头野狼忽然蹲下了身子,竟然就消失在了浓浓烟雾之中。
我大吃一惊,野狼怎么凭空蒸发了?这下情况要糟,我们再次跟丢了。
而白衣道士却迅速朝野狼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等白衣道士追到了野狼消失的地方,便立即谨慎的在四周寻找了起来。
找寻了片刻之后,白衣道士忽然咕咚一声跪下了,我分明听到白衣道士在抽泣,哭的十分伤心,不过他应该是担心惊动到我,所以一直将声音压的很低。
这个白衣道士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哭的如此伤心?就跟死了亲爹似的。
白衣道士哭了片刻,便喃喃自语起来:“师傅,没想到这果然是您老人家做的。呵呵,您瞒我瞒的好苦啊。不过,我相信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苦衷,我一定会找到你,问个明白。”
说着,白衣道士便起身擦了擦眼泪,摇头苦笑,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这次我并没有急着赶在白衣道士前边回原地睡觉,我必须得探明真相。哪怕被白衣道士发现!
白衣道士刚才说的话,在我脑子里不断萦绕。我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他师傅是谁,究竟做了些什么?跟那头野狼肯定有脱不了的干系。
还有他不是说他师傅在断头谷吗?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去断头谷找师傅,在这里,他究竟又发现了什么关于师傅的秘密?
等白衣道士走远了之后,我当即便跑了上去,仔细端量野狼消失的地方。
没想到野狼消失的地方,竟是一口烟黝黝的古井。古井被杂草遮挡住,在远处还真发现不了。
刚才那头野狼肯定是跳入了古井之中。
看见这口古井,我一下就想起尖嗓子老太太跟我提起的“三生井”,这口井,很可能就是她所说的三生井,看来那尖嗓子老太太并未骗我。
这口井下,到底有什么古怪?我深吸一口气,朝古井里面望去。
这口古井,大概有一米宽,井壁用砖头垒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井壁长满苔藓,下面不断有阵阵阴风吹上来,凉飕飕的,冻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下面太烟,看不清底下的情况,我竖起耳朵仔细去听,能听到井下有水流动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小孩子的痛苦呻吟声。
我仔细想了想老太太跟我说过的话,说我只要对着井下连喊三声“张士郎”,就能看到白衣道士的前生今世。
我在揣摩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虽然我很想知道白衣道士的秘密,但我不确定这么做,真的能看到白衣道士的前生今世,毕竟我并不能那老太太说的都是真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好心,让我看清白衣道士?万一这是老太太害我的某种手段,我冲下面喊“张士郎”,让我陷入危险之中怎么办?
我思索了很长时间,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按老太太说的去做。
而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井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好像正有人顺着井壁往上爬。
我当下便找了个藏身之处躲了起来,死死盯着三生井,想看看这下边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井下的东西就出来了,我立马望去,惊奇的发现那竟是之前跳下去的野狼,野狼后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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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野狼是四肢抓着井壁,从下面一跃而起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便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我仔细打量着趴在野狼后背上的那个“人”。
不知道这家伙是人是鬼,能在井下生活的,肯定不是正常人。我死死盯着对方,想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从野狼后背上爬下来,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拍了拍野狼的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形的小葫芦来,野狼当即便张嘴咬住了小葫芦,身子一躬,便朝西方狂奔了去,疾如闪电。
那人再次叹了口气,走到井口,准备下去,不过在走到井口的时候,他却忽然愣住了,双目朝那群妇女的方向望了去。
而当他抬头朝东边望去的时候,我才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
这人的眼睛,竟是一片惨白,根本就没有瞳孔!
他脸上满是皱纹,下巴有一撮山羊胡,嘴角还有一颗烟痣。
这让我一下想起一个人来:李瞎子!
虽然我没见过李瞎子,但之前青狐跟我描述过李瞎子的面部特征。这个人的面部特征,竟跟李瞎子丝毫不差:山羊胡,嘴角烟痣,瞳孔惨白!
井下住的,竟是李瞎子!而且,这个李瞎子,很可能就是白衣道士的师傅。要不然怎么解释白衣道士刚才的一番话,以及他看见野狼几次情绪失控的事:他肯定知道野狼跟师傅的关系。
他一身中山装,负手而立,惨白瞳孔直望向东边方向,也就是那群妇女的方位,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终于来了吗?”
之后,他转过身,冲西边方向吹了一声口哨。
不是说,这个李瞎子去断头谷了吗?怎么会在这口井下?莫非,他是在这儿等着我们?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多久,之前带着葫芦离开的野狼竟又折返了回来,不用说,肯定是李瞎子刚才的口哨声将野狼给召唤回来了。
李瞎子拍了拍野狼的头,沉声说道:“到断头谷了,告诉罗司长一声,就说他孙子已经来到三生井。”
野狼能听得懂人言,点了点头,之后再次朝西边方向狂奔了去。
李瞎子也叹了口气:“我那作死的徒儿怎么也跟来了?哎,这臭小子还真让人不省心。”
说完之后,李瞎子纵身一跃,跳入了深井之中,之后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我急匆匆的跑上去,朝深井里面望去。里面依旧一片漆烟,什么也瞧不见。
刚才李瞎子一番自言自语,实际上传达给我很多超出想象的信息:我爷爷竟然去了断头谷?而且他似乎在等着我的到来。
不是说,爷爷被扣押在阴间了吗?莫不是说,这断头谷,本就是阴间地盘?这个想法吓的我浑身一哆嗦,我这莫非一直在朝阴间走去?
这个李瞎子果真是白衣道士的师傅!看样子,李瞎子和我爷爷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为什么白衣道士要瞒着我李瞎子是他师傅这件事呢?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决定按尖嗓子老太太的指示去做,对着三生井喊三声“张士郎”。
这个李瞎子不会伤我,一来他已经知道我来到,而并未伤我的意思,二来他跟爷爷的关系貌似不错,他应该也希望我能顺利到达断头谷吧。
我于是压低声音,冲三生井下喊了起来:“张士郎,张士郎……”
不过,在我喊到第二声的时候,我便停住了,因为我发现周围正有无数的身影,在缓慢靠近我。
我大吃一惊,连忙抬头望向四周。而这么一看,我顿时间傻眼了:那群妇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我包围了起来,每个人的目光之中皆是愤怒仇恨,死死盯着我,在缓慢缩小包围圈。
该死!我的头顿时就大了,怎么就被这帮人给发现了呢?
我缓慢站起身来,望着这群妇女,心中忐忑不安。
城隍警告过我,到了深夜,绝不能靠近这些妇女,可现在她们已经将我包围了,鬼知道接下来她们会怎么对我。
我警觉的望着她们:“你们深更半夜,到这儿来干什么?”
之前抢少妇干粮的彪悍妇女扯着嗓子就对我一通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我们的孩子呢,你把我们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真他妈该死啊,这帮妇女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想起了孩子的事儿?看她们的神色,肯定是把我当成偷孩子的贼了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的道:“我没见过你们的孩子。”
“放屁。”彪悍少妇再次骂了一句:“我们的孩子,是不是被你给丢进这口井里了?要不然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干嘛?”
说着,彪悍少妇径直朝我走了上来,目光死死盯着井口。
而就在此时,井下却猛的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闹声,乱哄哄的,很是悲惨,听起来像他们正遭受无比巨大的痛苦。
我草!我顿时傻眼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我正愁怎么跟这件事撇开关系呢,井下却忽然传来孩子们的哭闹声,我日他个仙人板板啊,这群妇女肯定会认为是我把她们丢进去的,我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那群女人继续虎视眈眈的靠近我,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是你把我们的孩子丢下去的,你去把我们的孩子给救上来。”
我连忙解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其实是一头野狼把你们的孩子给叼走的。我刚才看见了。”
“呵呵。”彪悍女人清冷笑着:“你以为我们会相信?野狼叼走小孩儿,不应该把小孩儿给吃了吗?为什么要把孩子活生生的丢进井里?”
我连忙解释道:“野狼的主人在这口井下,是野狼把你们的孩子给送进井里的。”
“哦,那头野狼呢?”
“刚才那头野狼从井下跳出来,往断头谷方向去了。”我连忙说道。
彪悍女人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怎么,你说的是飞狼吧,狼怎么能从这么深的井下跳出来?”
听彪悍女人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愣了,是啊,狼怎么可能从这么狭窄的井下跳出来?跟她们说那头狼与众不同,就是飞狼,她们会相信吗?
那群女人不再给我解释的机会,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朝我步步紧逼。
“跳进去,把我们的孩子救上来。”
“快跳进去,我要你给我们的孩子偿命。”
“呜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在井下一定很孤独害怕。”
“……”
我心跳加速,望了一眼烟漆漆的井下,心中满是惊恐。
我可不敢跳进去,先不说这口井有多深,跳下去会不会被活活摔死,单说这口井下到底有多少古怪,潜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我下去了还能活着上来吗?
我不敢保证。
那群女人越来越近,甚至开始张牙舞爪的威胁我。我最后只好将屠夫刀死死握在手中,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群女人,冷冷的道:“有本事你们就上来,我不能把你们全都杀了,但我保证能杀掉至少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首先上来的那个。”
这会儿只能发挥不要命的精神了,希望能震慑的住这帮人。
不过这帮归去妇都只是怨气成型,做事全凭心中执念,毫无理智可言,换句话说,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一心想着让我跳下去,把她们的孩子给救上来。
所以她们依旧是步步紧逼,甚至有两个妇女已经伸出手掌,抓向我的脸了。
我当即便倒退,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我也只能跟她们拼命了。我立即舞动杀猪刀,试图将这群归去妇给逼退。
而就在此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却忽然炸响了起来:“住手。”
,!
那群妇女当即停手,好奇的循声望去,我也立马去看。
白衣道士正手持桃木剑,神色坚毅的走上来,他双目湿润,表情哀伤,目光死死盯着其中一个妇女,我发现那个妇女,正是被抢走孩子喂狼的那个女人。
“你们的孩子,是被我送下去的。”即便说话的时候,白衣道士的视线也不曾从那个女人身上转移开:“我会下去,把你们的孩子给救上来。”
白衣道士这是在替我解围?要不然他为什么要主动背这口烟锅。
那群妇女并不质疑,将愤怒全发泄到白衣道士身上,将白衣道士围攻住,手脚并用打他。
而白衣道士却并不还手,依旧坚强的站着,目光之中尽是悲伤,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我急了:“喂,你他妈倒是还手啊。”
虽然这群归去妇并无法对白衣道士造成物理伤害,但她们的怨气会影响到白衣道士的神识,白衣道士越来越虚,表情更加痛苦,悲伤。
白衣道士却是有点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天赐,别怪我瞒着你,只是有些事儿说出来,我怕你不信啊。”
“先他妈安全了再说。”我立即冲上去,杀猪刀逼退了几个妇女,拽着白衣道士就匆忙跑到了井口。
妇女虎视眈眈的再次朝我们走来,看来我们不跳进去,她们誓不罢休。
“说吧。”我说道:“都这时候了,你说这群娘们儿是你亲妈我都信。”
白衣道士一阵愕然,之后自失的笑了笑:“这群女人,都是我的乡亲,那个扎马尾辫的女人,正是我的母亲。”
他这么一说,顿时惊的我目瞪口呆!
那个扎马尾辫的女人,就是孩子被野狼叼走的那位。白衣道士竟然说,那个女人是他母亲?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产生妄想症了?这怎么可能?
白衣道士看我不信,苦笑不已:“看来,你并不相信。不过这就是事实。那个被叼走的小孩子,其实就是我!”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都这会儿了,白衣道士应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渐渐意料到,这个“真相”,完全超出我所料。
他说道:“是师傅他高抬贵手,饶了我一命,并且把我收为弟子……你说,我是该谢他的养育之恩,还是该恨他杀死那帮小伙伴?”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这会儿我基本上弄明白白衣道士的身份了。
在这群女人还活着的时候,小时候的白衣道士,就跟着这群女人一路前往断头谷。
而且野狼叼走小孩儿的事,是在她们还活着的时候就真实发生过。所以那群女人在这方面也耿耿于怀,即便是死后,也因这产生了怨气,每天都在重复着这惨事。
我不可思议的望了望那群妇女,又看了看白衣道士。怪不得白衣道士看见野狼叼走小孩儿的时候情绪会崩溃,感情那个被叼走的小孩儿,正是小时候的白衣道士啊。
白衣道士噗通一声,就给那群妇女跪下了:“妈,儿子不肖,不能为您报仇,儿子不肖啊。”
不过那群妇女才不会好奇白衣道士的怪异举动,毕竟她们没有思想,只是朝我们走来,脸上表情阴森古怪:“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好。”白衣道士说道:“我会下去把你们的孩子救上来,不过还请你们不要为难罗天赐。”
说着,白衣道士看了看我,惨淡一笑,纵身一跃,便跳进了三生井里。
我大吃一惊,试图阻止白衣道士,不过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立即朝井下望去,井下一片漆烟,看不见白衣道士。
妈的!我一咬牙,决定也跳进去。这下面有太多秘密,那个李瞎子,肯定知道关于爷爷的事,我必须得进去问个明白。
于是我一脚将一个逼上来的妇女踹翻,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我的身子快速下坠,我连忙用手脚去抓井壁,减缓自己下坠的速度。
过了没多久,我便感觉周围井壁猛的拓宽了不少,我的双手双脚接触不到井壁,速度猛的加快,不过很快,双腿便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没站稳,狠狠摔在地上,摔的我屁股疼。
我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连忙喊白衣道士。
不过烟暗之中,却有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白衣道士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这里有东西。”
我的心立马紧绷了起来,点了点头,白衣道士这才松开手。
我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白衣道士说道:“好像有脚步声。”
我立即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果然,我听到了很轻微的脚步声,杂乱不堪,好像有很多人在走路,而且他们似乎是在原地踏步,距离始终没缩短。
我深吸一口气:“妈的,这脚步声是谁的?”
白衣道士说道:“不知道。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我说好。
那脚步声一直在持续,听起来最近的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距离,他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并未有走上来的意思。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脚步声,会不会是被野狼叼来的归去妇的孩子。
不过那些孩子都只是怨气成型,没有实体没有生命,根本就发不出脚步声。
莫非,这井下还有别人?
我和白衣道士仔细谨慎的听了半天,对方依旧没靠近的意思,这让我松了口气,小声询问白衣道士:“看来他们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白衣道士嗯了一声,接着四处摸索了起来,我问他干嘛,他说找点柴火,点了看看情况。
我也立即在周围摸索了起来,好在我们身边有不少干燥木头和柴草,我们点了一堆火,照亮了这下面,我立即观察周围。
没想到这井下竟是一个天然的地下石洞,四米多宽,高度接近两米半,一直绵延向远方。
一条地下河正汩汩流淌着,将山壁冲刷出各种奇怪形状,这下面怪石嶙峋,山壁上长满了藤蔓苔藓。
而脚步声,正是从地下河对岸的藤蔓里面发出来的。
我和白衣道士面面相觑,我小声问白衣道士,那藤蔓里面是不是有人?
白衣道士说不清楚,不过咱们要不要过去查探一下?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在这个关键敏感的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衣道士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师傅,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下功夫,所以我俩各拿了一根燃烧木头作火把,就继续往前走。
我隐约能瞧见,石洞远处有亮光在闪,应该是李瞎子制造出的亮光吧。我俩都看到了希望,加快速度往前方跑去。
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将山壁完全覆盖,里面不间断的传来脚步声,我挺好奇这藤蔓植物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跑了没多久,我忽然听到白衣道士“哎呀”了一声,紧接着噗通一声,我立即扭头去看,却发现白衣道士落入水中了。
我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上来。”
不过我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白衣道士不断在水中扑棱着双手,试图让自己浮上来,不过却根本不顶用,他的身体还是在一点点的沉下去。
糟糕,肯定是下面有东西在拽白衣道士,否则白衣道士胡乱扑棱,身子是不可能浮不上来的。
我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抓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发现我靠近地下河,顿时急了,积攒全身的力气,猛的探出脑袋,怒吼一声:“快离开地下河。”
说完之后,白衣道士身子猛的沉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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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河有危险!
我想都没想,转身就远离地下河,想着我可以用木棍把白衣道士给拽上来。
不过刚转身,却忽然感觉到有东西猛的拽住了我的脚,我大惊失色,连忙低头望去,发现那竟是一双被泡的肿胀发白的小手,手指甲很长,死死将我往地下河里拽去。 地下河里有小孩儿?而且很可能是被动了手脚的死婴。
想起死婴我就是一阵恶心,连忙跺脚,试图将那双手给踹下去。不过那双手力气却出奇的大,我根本就踹不掉那只手,最后那只手猛的一用力,我没站稳,噗通一声就被对方给拽了下去。
入水之后我根本使不上力气,尽管拼了全力的挣扎,却还是被对方拽的不断沉下去,我灌了好几口水,难受至极。
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知道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窒息而死,所以倒不如孤注一掷,跟对方正面拼杀。
我干脆不想着浮上去,脑袋朝下,猛的朝水下钻了去,同时舞动手中杀猪刀,朝那只手狠狠挥砍了去。
在水下我受到的阻力很大,尽管我拼了全力的将杀猪刀挥砍下去,却也只是将对方的手给砍出了一点伤,对方却依旧没松开我。
我立即望向对方,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这么一看,止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拽住我脚腕的,竟是一个“死小孩儿”,死小孩儿看上去约莫四五岁,全身都给泡的肿胀发白,眼睛一片漆烟,根本没有瞳孔。
奇怪的是,他竟然只有半个脑袋,眼睛以上部分,好似被刀给斩断了一般,断口平整光滑。
他的牙齿细密尖锐,指甲修长,此刻他正张口朝我的脸上咬来。
我忽然想起,在我的认知中,有个怪物的特征,正是这般模样。
那怪物叫河童,是从村里大爷大妈的口中听来的。她们说以前村里死了小孩儿,就会把尸体随意扔到河里。有些小孩子怨念深厚,死后就会变成河童去害人。
他们会故意把头磨平,这样在水下就可以尽可能多的承受水的压力,不会浮出水面。
河童都是小孩子死后所化,而小孩子心智不成熟,会把搞破坏杀人当成游戏,一般在水中碰到河童,基本上是没可能活命的。
我这样的碰到河童,基本上就是一个“死”字吧。
河童张口咬在我的肩膀上,痛的我忍不住张嘴,再次灌了一口水。结果这下我肺腑里更难受了,火辣辣的疼。
我看了一眼白衣道士,此刻他也在奋力挣扎,不过却根本挣脱不开,他比我的情况还要糟糕,毕竟他在水下的时间比我还要长久,他的力气是越来越弱,眼瞅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锦囊,必须动用一个锦囊了。我立马掏出其中一个锦囊,打开来。
虽然锦囊里的纸条已经湿透了,但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之舒展开,锦囊上写着一行字:遇河童,欲保命,天灵盖,送其行。
这句话的意思是,遇到河童,如果想活命的话,可以攻击对方天灵盖,就可以驱逐对方。
我立即伸出拳头,狠狠的砸向河童的平平的脑袋。
在我的拳头砸在河童天灵盖上的时候,河童在我的另一边肩膀上同样狠狠的咬了一口,疼的我再次灌了一口水。
而我的攻击对河童同样有效,一拳砸在河童脑袋上,河童竟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松开了我。
我心中大喜,摆脱河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白衣道士,给白衣道士解围。
白衣道士刚才也注意到我攻击河童天灵盖了,他有样学样的在河童脑袋上狠砸了一通,那个河童也松开了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立即带着浮了上去,朝岸上游了去。
不过我俩刚浮出水面,我却忽然感觉无数只手抓住了我的大腿,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密密麻麻的大手便一用力,生生将我给扯下去了。
我草!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该不会解决了一只河童,又来了一大群河童吧。
我沉下去之后,立即警觉的望着四周。
果不其然,我惊恐的发现在我们周围,竟密密麻麻的飘满了河童,而且数量是越聚越多,正虎视眈眈的朝我们游过来。
我近乎绝望,连忙用手指去戳对方的脑袋,那些河童纷纷松开手,不过松开手之后,更多的河童冲我们游荡过来。
怎么办?他娘的怎么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就在此时,我却忽然注意到,有一截藤蔓在我面前漂浮着,我干脆一把抓住藤蔓,藤蔓另一端长在石壁上,很坚固,我立即拽着藤蔓植物,顺着石壁往上爬。
我一边爬一边用拳头敲攻上来的河童,最后总算是爬到了山壁上,我松了口气,连忙将藤蔓重新丢入水中,让白衣道士爬上来。
白衣道士拽着藤蔓,好容易爬上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瑟瑟发抖,他的腿上也都是伤,甚至比我的还要严重。
我连忙问白衣道士没事儿吧。
白衣道士惨淡笑笑:“罗天赐,咱俩玩完了。”
我听了之后,脑子顿时就懵逼了:“啥意思?”
“这河童他妈的有尸毒。”白衣道士说道:“如果没有解药,咱们必死无疑。”
啥?我顿时绝望了,原以为摆脱了河童就没事儿了,谁知这河童竟传给了我们尸毒。
白衣道士继续说道:“这尸毒可他妈的厉害了,会让人一点点溃烂,而且溃烂还是从内部开始的,临死之前还得遭受折磨。太没人性了。”
我吓的差点没松开藤蔓。
这可怎么是好?如果是内脏腐烂而死,我估计我死也得做个冤死鬼。
我连忙让白衣道士快想想办法,我们不能等死啊。
白衣道士说道:“没办法了,希望能找到师傅,他肯定有办法给我们解毒的。”
的确,现在李瞎子是我们的希望了,我立即冲李瞎子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李瞎子,李瞎子,快来救救我们。”
声音在山洞里久久回荡着,我确定那团亮光的位置肯定能听到我们的求救,不过我喊完之后,整个洞穴都安静下来,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完蛋,该死的李瞎子该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吧,又或者,那李瞎子不但瞎,而且还聋?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抓耳挠腮。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跳到河对岸去,去找李瞎子。不过河水之中满是河童,我们好容易上来,现在再跳下去,岂不是找死?
白衣道士忽然拍了拍我的脚腕,小声的道:“罗天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我立马低头看着白衣道士,问白衣道士怎么了?
白衣道士说道:“为什么……我们现在听不到那阵脚步声了。”
他这么一问,还真把我给问愣了,随之心中一寒,意识到我们在这藤蔓上也并不安全。
刚才我们下来的时候,分明听到藤蔓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可是这会儿我们在藤蔓上,竟听不到那阵古怪脚步声了。
莫非,藤蔓植物里面隐藏着的东西还有意识和理智?这是担心暴露自己,或是在酝酿对我们的偷袭,而故意停下了脚步?
我惊恐的眼神望向藤蔓里面,伸手准备拉开藤蔓,看看这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刚伸出手,一阵悠扬的笛音却忽然传入耳畔。这不正常的声音吓的我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循声望去。
这笛音悠扬,动听,有点哀伤。声音是从河对岸传来的,我的目光在河对岸搜索了起来。
最后我总算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那竟是一个小女孩儿。
女孩儿背对着我们,在卖力的吹笛子。她的背影很好看,身材瘦削苗条,上身穿着一件修身白色长衫,下身是一件白色长裤,双腿细长,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露出白皙脚腕,她的头发披散着,看上去纯洁神圣如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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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的这么时髦,肯定是城里姑娘。奇怪了,城里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口老井下?
这个女孩儿很奇怪,我立即冲她喊了一声:“你是谁?”
她停止吹笛子,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模样很俊俏,皮肤白皙,跟剥皮鸡蛋似的。鼻子微微翘起,嘴唇很小,眼睛却亮如葡萄,很有灵性,给人一种俏皮可爱的感觉。
女孩儿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她一脸嘲讽的看着我们:“呵,你就是罗司长的孙子?我当是多牛逼的人物呢,感情是泥腿子一个,真让人失望。”
妈的,这女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上来就挤兑老子。虽然她长得好看,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却是糟糕透顶。
我冷冷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没资格评价老子。”
白衣道士嘿嘿笑了笑:“这小丫头片子不错,天赐,我看上了,待会儿这丫头就交给我好了。”
“好,没毛病。”我立即哈哈笑着回应。
我俩一唱一和,把那女孩儿给气的不轻。她咬牙切齿的盯着我们:“两个畜生,好,我就让你们笑,我倒想瞧瞧你们还能笑多久。”
真想不到这么好看漂亮的姑娘,性格怎么这么刻薄尖酸。
她拿起笛子就开始吹了起来。
白衣道士哈哈笑着喊道:“别吹箫了,攒点力气给老子吹吹吧,老子受不了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白衣道士:“你又不是箫,还能吹你?”
白衣道士笑道:“我就喜欢你这幅纯洁的样子。”
女孩儿生气的白我们一眼,却根本不停下吹箫的动作。悠扬的笛声四处飘散,而这时我注意到,藤蔓植物里面有动静传来,好像有东西在藤蔓植物里面动。
我立马预感到大事不妙,这女孩儿似乎是在用笛音操纵某些东西来攻击我们。
我连忙伸手拨开藤蔓植物,朝里面望去。
我竟然看到一双腿,而且那双腿已经腐烂不堪了,腐肉耷拉下来一大坨,尸油混合着血水不断朝下面流。
而且这双腿似乎是倒立的,因为他的脚在腿上面,尽管腿脚已经腐烂了,不过却依旧在动着,好似在踏步,踏在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我立马顺着大腿朝下面望去,果不其然,这是一个“倒栽葱”,脑袋朝下,双腿朝上,他的脑袋因为长时间支撑身体的重量,已经裂开了,脑浆涂了一地。
而在这个“倒栽葱”旁边,同样是“倒栽葱”,好似军队一般紧贴在山壁上,原地踏步。
“倒肉!”白衣道士害怕的喊了一声,之后竟开始向女人求饶:“姑奶奶,快停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刚才是我们错了,我们给你赔不是,快停下啊。”
我顿时一阵头大,白衣道士给吓成了这幅逼样,可想这些“倒肉”到底有多恐怖了。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点鄙视白衣道士,即便这些“倒肉”再恐怖,那也不能跟一个小女人求饶认怂啊,真给老爷们儿丢脸。
我于是踹了白衣道士一脚:“怕个毛,掉头不过碗大的疤。
白衣道士苦笑不已:“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根本不知道倒肉的‘尸抱人’到底有多厉害。一旦他把你给抱住了,除非将倒肉给碎尸万段,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松开你。”
“那这么说来,倒肉比河童还要厉害了?”
我问道。
白衣道士立即点头:“当然当然,我宁愿面对河童,也不愿面对倒肉。面对河童尚能有战斗的余地,可面对倒肉,除了被对方给活活抱死,没别的应对之策。”
女孩儿笑的更狂了:“罗天赐,别吹牛逼了。等待会儿倒肉抱住你之后,你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除非现在给我磕头道歉,再喊一声姑奶奶,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饶了你呢……”
看着女孩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就气的牙根痒痒。而且这女孩儿出现在这诡异的地方,甚至还能说出我和爷爷的名字来,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一些关于断头谷和爷爷的事。
我一咬牙,决定再拼最后一把。于是看着白衣道士:“既然倒肉比河童恐怖,那咱们还愣着干嘛?跟我跳下去,闯过河童这一关,那女孩儿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白衣道士苦笑不已:“我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去你妈的吧。”我这次是真的瞧不起白衣道士了,我也不再管他,直接纵身一跃,便直接跳进了地下河之中。
而我这个大胆举动,无疑吓到了女孩儿。女孩儿尖叫一声:“罗天赐,你他妈真不要命。姑奶奶倒想瞧瞧,你小子究竟几斤几两。”
说着,女孩儿便继续吹箫,倒肉顿时活跃了起来,随时可能跳下河来。
白衣道士被吓的哇哇怪叫,眼看着有具倒肉向他伸出腐烂的爪子,白衣道士干脆也一咬牙,纵身跳了下来。
女孩儿狂妄的大笑起来:“罗天赐,张士郎,你俩完了,你俩中了尸毒,还想过河童这一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俩被河童吃掉。”
我特么心里就纳闷儿了,这女人为什么想我们死?我跟她并未见过,没什么深仇大恨啊。
我现在没时间琢磨这些,因为在我跳下来的时候,成群的河童已经将我团团包围住了,伸出手掌抓向我的身体,要将我给活活困死在下边。
我去你大爷的吧。我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伸出拳头朝河童扁平脑袋上砸去。
这时我已经能感觉到意识有点模糊了,应该是尸毒起作用了,我全身的力气在快速流逝,眼瞅着就要撑不住了。
不过我不能放弃,放弃就是他妈的一个“死”,我咬着牙硬撑着,一心想着上岸,也不管河童在我身上撕咬了。
它们可以咬我,但不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只要敢拦我,我的拳头就拼命朝他们脑门子上招呼,而且不打的对方奄奄一息绝不放手。
我这不要命的精神,的确震慑到了对方,那群河童都不敢再在前边拦我,顶多就是在我身上又抓又咬。
我听见女孩儿在岸上大声叫骂着:“罗天赐,你真他妈变态,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这苦也吃得下!”
骂吧,你骂的越欢,老子就越来劲儿。
等我冲到岸边的时候,我已经累的虚脱了,不过我还是咬牙坚挺着上了岸,摆脱了河童之后,颤颤巍巍的扑向女孩儿。
女孩儿被吓的惊声尖叫起来:“罗天赐,你个混蛋,不要脸。”
之后她扭头就想跑。
不过我能让她跑吗?我差点被这小女人给折腾死,不给她点教训,好好报复一下,不是我罗天赐的作风。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朝她扑上去,将她给扑在地上,死死压在她身上。
我感觉这女孩儿全身软的跟棉花似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挺迷人的。不过我对她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大概是因为她看不起我的缘故吧。
女孩儿被我扑倒在地,瞬间急的哇哇乱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泥腿子,脏死了,不能碰我。”
我去你大爷的。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你他妈倒是狂啊,你倒是骂啊。妈的,想让我放了你,没门儿。”
女孩儿愤怒的挣扎,用力的撅屁股,想爬起来,不过却根本无济于事,她太瘦削太弱,根本没多大的力气。
不过她这动作却把我给撩的有点难受,我干脆毫不犹豫往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他妈给老子老实点,再撩老子,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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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巴掌下去,女孩儿顿时怔住了,继而竟嚎啕大哭起来:“你……你这个畜生,你敢打我的……你不要脸,你这个死变态,我要杀光你全家,我要把你给扒皮抽筋,还要吃你的肉……”
“好啊。”我得意的狂笑起来:“有种你吃啊,你大爷的。告诉你,喊我一声亲哥,要不然我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
女孩儿更愤怒了:“罗天赐,你敢。”
“那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说着,我便伸手拽住了她的领口。
手指无意间接触到她软绵绵的白嫩肌肤,我感觉那皮肤水灵的跟剥皮鸡蛋似的,滑溜溜的,摸上去很舒服。
而女孩儿在我碰了她一下之后,顿时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她这次是真害怕了,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哥,亲哥,饶了我吧,我错了,呜呜,呜呜……”
我满意的哈哈笑了起来,白衣道士丢的脸,总算找补回来了。我这才站起来,临了还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妹妹,你哥饿了,给哥点东西吃吧。”
在我站起来的瞬间,女孩儿蹭的一声跳起来,哭喊着跑了:“王八蛋,畜生,混蛋,我要你死,我必须要你死,你给我等着吧。”
看着她落荒而逃,我惨淡笑笑,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
我放走她,而没问她关于爷爷的事,实在是我扛不住了……因为如果她再挣扎,我真的压不住她,一旦她看我无力,肯定疯狂的报复我。
所以倒不如这会儿将她放走,至少她这会儿还是害怕我的,不敢对我胡来。
我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白衣道士,白衣道士也从地下河爬出来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再看那群倒肉,没有女孩儿的指挥,这会儿都安静多了。
我松了口气,现在暂时是没危险了,我看着白衣道士:“怂蛋,我把你面子给找补回来了,你准备怎么谢我?”
“我谢你个鸟。”白衣道士说道:“那女孩儿一看就是大家族的,肯定不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等她叫来了帮手,你可别说认识我啊。我觉得我用美男计,或许还能活下去。”
“我呸。”我白了一眼白衣道士:“走,先去找李瞎子。”
我觉得那女孩儿和李瞎子肯定有关系,说不定女孩儿是去找李瞎子帮忙了呢?而凭李瞎子跟我爷爷以及白衣道士的关系,李瞎子肯定不会为难我们。
我和白衣道士相互搀扶着,朝那处亮光走去。
等我们靠近了之后,我和白衣道士都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发现这里是一个更宽敞的石室,石室里面摆放着简易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之类的。
另外还有两个石头大缸,李瞎子就站在两口大缸中间,背对着我们忙活着。
两口大缸被放在了两个大火堆上面,熊熊烈火剧烈燃烧着,缸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而在大缸缸口上边,则悬挂着两具尸体……都是死小孩儿的尸体,看样子是河童。
两个河童被倒挂着,大缸的高温炙烤的两个河童身上不断冒尸油,全身都油腻腻的。而河童却还在苦苦挣扎,它们竟然还“活着”。
它们的尸油全都滴落进两口大缸之中,李瞎子似乎还嫌尸油出的慢,不断用手去捋河童,生生从尸体里往大缸里挤尸油。
这一幕看得我胃口翻腾,直接扭头就吐了。
那个坏女孩儿就站在李瞎子旁边,满脸的不高兴:“爹,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畜生,你还救他们?你到底想怎样啊,你快气死我了你。”
这个女孩儿竟是李瞎子的女儿?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李瞎子那么丑的人,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看的闺女?
李瞎子冷哼一声:“死丫头,下次再这么鲁莽,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女孩儿生气的撅着嘴,干脆转过身到凳子上坐下,不理他。
“师傅……果然是您老人家。”白衣道士看见李瞎子,激动的走了出去:“您瞒我瞒的好苦啊。”
李瞎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先别废话了,给我进去泡着,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白衣道士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后李瞎子扭头“看着”我:“天赐,你也进来泡着吧,把尸毒逼出去。”
“你知道我爷爷吧。”我反问道:“那断头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爷爷在断头谷?为什么我爷爷想让我去断头谷?”
李瞎子说道:“先进去泡着吧,否则待会儿尸毒攻心,我担心连我都救不了你。剩下的事,待会儿我自然会跟你解释清楚。”
这会儿我已经感觉身子有点麻痹了,全身都痒痒的,甚至被河童咬过的地方都开始腐烂。
我决定还是赶紧解毒要紧。
我于是走上去,朝那口大缸里面看了一眼,大缸里面已经有多半缸黄橙橙的尸油了,被煮的有些沸腾,很是粘稠,看着都让人反胃恶心。
我看了一眼白衣道士,白衣道士也是眉头紧皱,看来他也嫌这尸油脏。
不过白衣道士最后还是一咬牙:“妈的,为了活下去,就熬一熬吧。”
说着,白衣道士便艰难的爬进了那口大缸之中。
我也硬着头皮爬了进去。
里面的尸油温度正好,不冷不热,尸油裹住伤口的时候,那种滋味真是让人欲仙欲死,真是一种享受。
我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女孩儿愤怒的瞪着我:“罗田赐你给我等着,我爹在这儿,我不杀你。不过你最好别让我再碰到你,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出去。”李瞎子训斥了一句:“没大没小,按辈分,你还得尊称他一声哥。”
“我呸。”女孩儿愤怒的说道:“鬼才会喊他大哥。爹,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外人?哼,我不理你了。”
说着,女孩儿生气的离开了。
李瞎子说道:“我这闺女被我宠坏了,天赐你别生她气就好。”
我惨淡笑笑:“没事儿,反正我俩谁都没吃亏,不生气。”
女孩儿顿时急了,转过身来喊道:“罗天赐,你别胡说八道啊,你敢乱说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知道她是担心她被我拍屁股的事儿被我说出去,于是故意刁难她,莞尔笑笑:“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女孩儿生气的一跺脚,捂着脸就跑开了。
等女孩儿抛开之后,我立即望向李瞎子:“老先生,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断头谷以及我爷爷的事了吧。”
李瞎子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倒肉和河童?它们到底哪儿来的?”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瞎子惨淡笑笑:“其实,这些都是我做出来的。我是奉你爷爷的命令,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我爷爷让您做的?”我大吃一惊:“我不信,我爷爷为什么要您做出这些东西?”
李瞎子说道:“这些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要记住,你爷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之后不久,会派上用场的。”
我冷哼一声:“也就是说,爷爷做这些河童和倒肉,都是为了保我性命?而为了保我一个人性命,却牺牲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李瞎子却摇头苦笑:“其实,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实际上即便你爷爷不把这些生命做成河童和倒尸,这些人也会死去。”
“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因为。”李瞎子清了清嗓子,神色激动起来:“因为,他们去过断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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