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娘子,娇宠妻!
作者:夜妃颜
章节目录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帝都第一丑女
    ,更新快,,免费读!

    浅秋如画,清风卷着落花在这微凉的清冷中徐徐而落。

    争奇斗艳的花海中,高耸的看台红布铺就,台下正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看热闹的粗衣百姓。

    看台正中,一名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静静的躺在地上。

    少女肌肤黝黑,看似粗糙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仿佛发了霉斑的糕点。

    此刻,她双眸紧闭,左手的指尖已经殷红一片,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这个丑女死了没有?”

    “应该是死了吧,已经流了那么多血。”

    “什么相府二小姐,这种平日身份尊崇的贵人,也有今日么?”

    “杀人偿命,她死了也是活该。”

    “身为帝都第一丑女,她也好意思来参加今日的冥王选妃盛典,我呸。”

    “定是嫉妒苏小姐美貌,所以她才施以毒手。”

    ……

    好吵!

    汝欢的耳朵被灌满各种吵杂,她缓缓的睁开了眼。

    刺眼!

    汝欢眯起眼眸,金色妖娆的桂花满枝跃入眼中。

    几秒钟的沉寂后,世界仿佛天翻地覆般吵闹起来。

    “太子殿下,这个贱人歹毒至斯,居然谋害苏将军的千金,澜澜与她再不是姐妹,此番虽下手重了些,但也算为苏小姐报仇了。”一个无情的声音响起,稚嫩的声线却透着狠毒。

    “谢大小姐,汝欢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竟下得了手?”另外一个清脆的女音含着怒气质问。

    “我父谢丞相向来刚正不阿,作为他的女儿,本小姐自然也是公正无私,何况这个贱人犯下滔天大罪,以命抵命又有何不对?”

    “罢了,澜澜此举也是大义灭亲,本宫便恕你无罪。”一个流里流气的男音飘在耳边。

    ……

    各种吵杂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汝欢完全从恍惚中清醒,随即,她的感官恢复了知觉。

    指尖传来针刺骨髓的痛!仿佛被一刀刀挖着肉!

    一种危机感侵袭了她的四肢百骸!

    此时的身体虚软无力,口唇干裂,浑身冷颤,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这是怎么了?

    汝欢的脑中浮现出最后的记忆。

    作为国际刑警高级警司级别的天才法医,汝欢本可以不用参加此次围剿国际盗墓集团的“狩猎行动”,但是,似乎冥冥中某种牵引,她的心中就是有种想要参加围剿的冲动。

    行动中,她追逐一个犯罪分子进入了墓穴深处。

    这是一个远古帝王与王后合葬的墓穴。

    当她紧随犯罪分子来到埋葬棺木的地下宫殿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声响伴随着热浪排山倒海的冲击而来,滚滚浓烟卷着铺天盖地的沙尘与猩红色的火焰一同向她狠扑过来。

    灼热,撕裂!

    随即,汝欢便失去了知觉。

    我应该被炸死了!

    可是,为何我会出现在极不真实的古代花园中,难道,这就是肥皂剧中的穿越?

    汝欢拼尽全身力气,用右臂支撑着身体缓慢的坐了起来。

    “丑女……丑女好像活……活过来了。”

    台下的百姓炸开了锅。

    汝欢扫了一眼四周。

    身处的台子上几案座椅俱全,二三十名身穿古代华贵服饰的男女或站或坐,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惊讶,狠毒,怜悯,喜悦,各种复杂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台下竟有千余名的古代百姓,各种吃惊,各种鄙视的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还被围观?

    这些古代装束的人都是什么人?

    汝欢的目光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少女身上。

    绿衫少女婷婷而立,姣好的面容却挂满了鄙夷与冷酷,此时正开口说道:“这个贱人居然没死。”

    是刚才那个狠毒的声音!

    汝欢只觉脑中轰然声响,这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原身叫谢汝欢,这与前世自己的名字汝欢只多了一个姓氏,她是相府二小姐,虽说是小姐,其实是谢丞相从外带回的私生女,所以在府中地位极低。十岁之前便姿容卓绝,曾与陵王的女儿凤如郡主合称“凤汝还朝,姿容绝世”,谁知,在帝都官宦贵胄每年举行的“倾城雅宴”中被人陷害,为了保命,便将自己易容为麻皮脸,从此被人称为“帝都第一丑女”苟且度日。

    靠,我怎么在这么一个懦弱的女子身上复活。

    而面前的绿衫少女,她叫谢澜澜,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是原身谢汝欢所谓的姐姐。她一心想成为太子妃,却因儿时太子曾称赞谢汝欢的美貌,便妒火中烧,从此经常陷害欺负想要置谢汝欢于死地。

    此时脑中又连续闪过刚刚被谢澜澜欺凌伤害的画面:

    谢澜澜手持着铁钳不顾原身谢汝欢的哭泣求饶,面目狰狞的将谢汝欢左手的指甲硬生生拔掉!

    一个,又一个!

    汝欢的指尖似乎又重温了那种撕裂,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左手。

    此刻,指尖仍然传来锥心痛楚,仿佛全身的精元都被这肆虐的撕裂所摧毁,斑驳模糊的骨肉上依旧淋漓的滴着血滴。

    拥有的医学知识告诉她,必须先止血,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汝欢暗自深吸口气,镇静地用牙齿咬住衣袖,右手用力扯下一块布条,手口并用,动作熟练的包扎起伤口来。

    台上台下的众人见到原本战战兢兢哭泣争辩的丑女,此刻却旁若无人表情淡定的包扎伤口,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而汝欢在包扎的同时,脑海中也在飞快的思考着如何应对目前的困境。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自己本应是冥王选妃盛典的候选人之一,可在这选妃盛典上,作为其他候选人的苏将军千金苏怡不知为何竟被人勒死,死者被发现时,颈部赫然缠绕着自己束发的白色绸带,于是自己当然的被当做杀人凶手。

    **裸的陷害!

    嗔!怨!怒!恨!

    此刻,这副身体的感受与汝欢的灵魂重叠在一起,她漆黑的瞳仁有了愤怒的红色波光在涌动。

    虽然身为高级法医,但是成为法医前她还有个最基本的身份,便是一名国际刑警。

    敢在刑警面前栽赃陷害,姐便让你们知道惹怒我是多么的可怕!

    怒火达到极限,便归于无,沉淀后的她,眼底仅剩寒冷的决意与残酷的凛冽。

    谢汝欢,我既然得到了你的身体,便会为你报仇,无论你是已经魂飞魄散,还是与我互换了躯壳,曾经陷害羞辱你的人,我必让他们百倍奉还!

    汝欢终于包扎完手指,她缓缓起身。

    虽然她的面皮丑陋,但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清澈透亮,闪着某种坚韧的果决光华一片,辽远得仿佛那不可攀附的高天。

    从未见过号称“帝都第一丑女”的汝欢有这样的眼神。

    如此沉静恬淡、见之忘俗的白衣少女,还是那个懦弱无能啼哭不休的相府废材二小姐?

    她的目光这么淡淡的一扫,那种不怒自威的风仪,令台上台下千人之众不禁都心中一凛。
章节目录 第二章 骂渣男,斗贱女
    ,更新快,,免费读!

    “谢汝欢,你这贱人,居然没死,”谢澜澜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汝欢嘴角一勾,浮现一抹讥诮之色:“妹妹自知长幼有序的道理,姐姐还没死,身为妹妹怎么好意思仙去哪,否则谁给姐姐做法事烧纸人?”

    “你……”汝欢一句话便把谢澜澜揶得满面通红长大了嘴巴。

    “既然谢二小姐没事,那么便收监候审吧。”流里流气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汝欢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袭黄色纹绣长袍的男子端坐在台子正中。

    男子眉目分明,轮廓深邃,嘴唇上方一抹胡茬为这张脸增添了一些放荡不羁的味道。

    脸,是一张美青年的脸。

    但他的目光如蛇,凶狠而狂傲,此刻正斜靠在椅背上流里流气的把玩着一只酒杯。

    黄衫男子叫羽林空云,正是当朝太子,与原身的谢汝欢仅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八岁时宫廷宴会上被其称赞美貌,第二次便是在十岁时“倾城雅宴”中打过照面,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

    见到汝欢正打量着自己,太子羽林空云微微皱眉,入目是那黝黑麻皮的面孔,太子的眼中明显有了厌恶与鄙视。

    “来人,拖下去。”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慢着,”汝欢淡淡扫了一眼想要上前的侍卫。

    侍卫被这清冷的目光一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汝欢扬起脸蛋,眸光中一副天真无邪的神色:“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要将汝欢收押啊?”

    太子一怔,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你杀害苏将军爱女,犯了杀人重罪。”

    汝欢脸现恍然的神情:“哦,原来太子殿下亲眼看着汝欢杀害了苏小姐,是太子为汝欢掠阵么?”

    太子闻言,鹰傑般的双眸反射出幽幽的寒光,仿佛将人冻得咯咯打颤,声音冰冷得如同万年冰雪:“苏小姐的颈部缠有你的发带,这是物证。”

    汝欢换上喜悦的神情:“哦,原来太子从八岁时便钟情于汝欢,实在让汝欢喜出望外。”

    谢澜澜听到此言,立刻暴怒插口道:“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丑女!”

    太子的目光中已然杀气一片:“我呸,居然说本宫……钟情于你?”

    汝欢在心中冷笑。

    你们想冤枉我,我便要让你们这对渣男贱女尝尝被冤枉的滋味。

    打脸的最高境界,便是让你如同吃了翔,吃了还不敢对别人说,只能慢慢在心中屈辱的回味尊严被鞭笞的滋味!

    “不是么?那为何太子会知道这条绸带是汝欢的?难道是太子殿下送给汝欢的定情信物?还是太子殿下每日偷窥汝欢,连汝欢头上身上一丝配饰都铭记于怀?”

    她此刻的脸上娇羞无限,再细微的观察,也无法看出一丝一毫虚情假意,仿佛汝欢真的为太子痴恋自己而欣喜。

    太子眉头紧拧,恨不得立时叫人把她千刀万剐。

    但是,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太子,也要暂时忍耐。

    他咬牙切齿道:“是澜澜告诉我的。”

    谢澜澜迈前一步,仰头道:“不错,这本就是你的发带,早上你明明戴在头上参加选妃盛典,此刻为何会缠在苏小姐颈部?”

    汝欢在两人说话的间隙,缓慢地踱到了苏小姐的尸体旁边,她附身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起来。

    “你干什么?”谢澜澜惊声叫道:“你想毁灭证据么?”

    “来人,”太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丑女当众辱我,身为太子如何能忍?

    刚好可以以毁灭证据之名,寻她个错处,把她借机杀掉。

    汝欢并未回头,只是眉眼满是含冤莫白的委屈从台下的百姓面上划过:“到底是妹妹毁灭证据?还是姐姐栽赃陷害?早上明明是姐姐你说妹妹这根发带束起发来飘逸妩媚,硬是向妹妹要了去,怎么姐姐这便忘记了?”

    她边说边伸手抹了抹眼角好似擦拭泪水,继续道:“妹妹身份不如姐姐尊贵,平日里对姐姐恭恭敬敬,姐姐向妹妹要个发饰,妹妹怎敢不给?可如今妹妹送于姐姐的物事居然成为凶器让姐姐成为杀人嫌犯,妹妹真是好生不忍啊。”

    她的声音哀怨无限,却又清朗辽远,在寂静无声的花园中,居然台下千余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贫苦的百姓平日受惯了有钱有势之人的欺负,此刻亲眼目睹谢澜澜不顾亲情,痛下狠手拔光了汝欢左手的指甲,足见其凶恶狠毒,能下手杀人的,必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百姓们想到了生活中也曾被强权欺压,看着羸弱的汝欢,他们自然而然地涌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于是原本落井下石的指指点点,立刻变更为替汝欢打抱不平的呼喝与叫喊。

    “仗势欺人的恶毒女人。”

    “居然陷害自己的亲妹妹,真是个畜生。”

    “太子殿下一定要主持公道。”

    “既然发带被你要去,肯定是你勒死将军千金。”

    ……

    太子与谢澜澜面面相觑。

    刚刚的谢汝欢做了什么?

    她的想法,似乎仍是那么天真;她的神态,似乎依然那么懦弱。

    可是,为何此刻一字一句再由她嘴中说出,却不是那个滋味了。

    谢澜澜更是惊怒交集。

    为何她谢澜澜变成了嫌疑犯?

    此时的她,只觉如鲠在喉,吞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娇美的容颜涨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尖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谢汝欢仿佛想一口口咬下她的肉。

    汝欢微微一笑,选择直接无视她仇恨的目光,漆黑的瞳仁只是紧紧盯着面前这具尸体白皙的颈部。

    身为国际级别的法医,她只用一眼,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柔嫩的颈部上,一条两指宽的淡色淤痕清晰可见。

    但是,在勒痕上方颈部的褶皱里,一条极细的深紫色痕迹,没有逃过汝欢的双眼。

    可见真正勒死苏小姐的,是那条极细的淤痕导致的窒息,发带只不过是为了栽赃而在尸体上重新勒出淤伤。

    发带之所以留下的痕迹浅淡、淤血较少,是因为凶手使力时苏小姐血液已经停止流动;真正致其死亡的,是那深紫色淤斑,那是由于人体在活着的时候,颈部被勒住导致血液大量受阻,勒痕有较重的青紫并全身有缺氧后的乌青。

    果然,有人先用极细的绳索将苏小姐勒死,然后再用自己的发带作出勒毙的假象么?

    汝欢嘴角暗自一勾,随即挂上一副真诚的神态,向太子翩翩一礼。

    太子见到汝欢居然向自己施礼,狠毒的神情立刻被一种兴奋所替代。

    他的心脏不禁怦怦的急速跳动起来。

    这是一种猎杀野兽前的兴奋与激动!

    她终于要向本宫求饶了么?

    哼,这该死的丑女,本宫倒要看看你毫无尊严的丑态!

    他的眼中满是恶毒的期待,如同嗜血的毒蛇渴望看到鲜红的血液…….

    可是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袅袅一个万福后,只是低垂着眼眸,语速快捷的说道:“苏小姐颈部显然有两道勒痕,其中一道深紫色才是致命伤,虽然汝欢送给姐姐的发带留在尸体身上,却也不能证明是姐姐杀害了苏小姐,如此含冤莫白的罪名扣到姐姐头上汝欢于心不忍,还望太子殿下念在与姐姐的一场情分,能谨慎处理,不如即刻去请帝都御庭前来查探,如何啊?”

    太子此刻的心情,如同从天堂忽坠地狱般沉沦。

    他紧皱着眉心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这看似求情的语言,实则将一切祸事都扣在了谢澜澜的头上,并给予谢澜澜重重一击,同时,也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幻想。

    不,不应该,这个懦弱无能的丑女不是应该哭着跪在自己面前,拽着自己的袍角磕头求饶么?

    无论是她幼年时容貌鼎盛时期,还是她成为帝都第一丑女被人唾弃的时候,她总是不声不响唯唯诺诺的缩在角落。

    可今日的汝欢,挺直的背脊,傲然的头颈,沉静的双眸,秋日落花的残瓣打在她衣决飘飘的白纱裙上,竟有如不染纤尘的仙子,风姿楚楚的俨然便要乘风而去。

    明明还是那张丑陋不堪的面容,可不知为何太子的耳边却似乎响起了当年自己对她的赞誉之声:

    “凤汝还朝,姿容绝世。”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养眼美男大荟萃
    ,更新快,,免费读!

    “啪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从高台的台阶上传来。

    首先映入汝欢眼中的,是一顶温润光洁的白玉发冠。

    如墨的青丝一半绾成发髻一半长若流水披散在后,微风徐拂,青丝飞扬的魅惑中仿佛发香萦绕在鼻息之畔。

    这暗香浮动的旖旎,使得汝欢再冷静,也不禁有了几许莫名的浮躁。

    “啪嗒”来人踏上一级台阶,随之他那点如晨星的美眸便出现在眼前。

    秋日熠熠的光辉落在他的瞳仁中,让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亮如镜湖,静静地、淡淡地、温温地,仿佛缥缈如云端舒卷的烂漫。

    这水眸流溢的沉静,竟缱绻得仿佛将汝欢吸入,沉稳如她居然无法移开视线。

    “啪嗒”,又踏上一级台阶。

    一张泛着金属冷芒的银色面具将空气中的宁和立刻冲淡,几丝萧飒之气在四周弥漫。

    金属面具?冥王羽林修泽?

    第九皇子冥王羽林修泽可是圣域皇朝的名人,曾以皇朝第一公子著称于世,曾经的他,机智谋算、杀伐果决,因屡破奇案,十四岁便获得玄宗皇帝敕封为冥王,并被誉为“冥王神探”,是除了太子外,其他十八个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皇子。

    英雄一朝遗恨,便成千古笑谈。

    谁料一场祸事,不仅倾世的容颜被毁,脑部由于受到猛烈撞击昏迷了许久。苏醒后,他为了遮掩丑陋的面容便带上了金属面具,行事更是变得荒诞幼稚,仿佛退回到十岁的年华。

    从此,“冥王神探”不复存在,世人私下戏称“痴呆冥王”。

    再次“啪嗒”一声,汝欢的神思被拉回了现实,羽林修泽此刻已然立在汝欢面前。

    高挑修长的身体裹在剪裁合体的华丽锦袍之中,使他宽肩窄腰的曼妙身材淋漓尽致的展现,深蓝色的蟒袍,将他露出的脖颈手背衬托得更加白皙光洁如温玉。

    清风花落,墨发顿如流云迤逦……

    光是这浑身散发的气质,啧啧,完全是一个绝世妖孽!

    这个还未见真容的男子,使向来对男色冷情的汝欢也不禁有了几许莫名加速的心跳。

    冥王羽林修泽来到汝欢面前,清澈的眸子忽然漾起了笑意:

    “很好。”

    什么很好?

    汝欢很疑惑,未待开口询问,却见他已然转身,一改方才瞬间露出的从容淡然,居然如同孩童般蹦蹦跳跳的奔到太子身侧。

    见到他那幼稚欢快的飞奔,汝欢不禁暗自掐了自己一把。

    额,差点忘记他的智力只有十岁!

    刚才的瞬间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冥王羽林修泽注视太子的目光中满是天真无邪的清澈,声音中也是清脆的稚音:“太子哥哥,臣弟前几日在八哥哥那里看了一出钟馗审案的戏码,甚是有趣,没想到今日能见到真正的凶案,臣弟好想看啊,刚才已经求着八哥哥着人去传帝都御庭来此现场表演,太子哥哥可不要生八哥哥和臣弟的气啊。”他边说边抓着太子的衣袖轻轻的摇晃着撒娇。

    “臣弟私自做主去请了帝都御庭来此,还望太子殿下恕罪,”一个柔和的男音极富磁性的响在汝欢耳畔。

    汝欢转头,看到从台阶上又走上一个紫色华服的男子。

    男子眉目如画、俊雅飘逸,他束着峨冠博带更显出风仪古雅的韵致,双眸灵动,微微泛出淡淡的琥珀之色。

    男子的脸上满是亲切温和的笑容。

    八哥哥?臣弟?

    是第八皇子,仁王羽林星璃么?

    仁王羽林星璃以仁德著称,是百姓最为敬仰的仁者,平日为人亲切温和,经常挂着一副恬淡的笑容。曾经与太子、冥王三人,是争夺皇位呼声最高的三位皇子,待冥王受损后,便与太子成为皇位争夺的轴心。

    仁王缓步走到台子前端,向太子施了一礼便走入自己的座位。

    太子神情孤鹜,瞥着仁王的眼光闪着恨意,嘴上却道:“仁王果然体恤本宫,不用本宫操心便能替本宫分忧。”

    仁王仍是温和的笑着不语。

    “太子殿下,澜澜……”气急败坏的谢澜澜一直傻站在旁,此刻才回神想要为自己争辩。

    可见到太子凶狠的眼神,她立刻闭上了嘴巴,那眼神如同一匹桀骜乖戾的野狼,仿佛立刻将要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进腹中。

    “谢大小姐不必惊慌,帝都御庭是你和汝欢的兄长,必然能够秉公断案。”这是最初汝欢听到维护自己的清脆女音。

    说话的女子端正而坐,明眸皓齿,长眉入鬓,眼角眉梢间弥漫着一种英气勃勃的洒脱之气,如此飒爽的英姿,正是“凤汝还朝”中的凤如郡主。

    她是皇帝之弟陵王的嫡女,原身谢汝欢当年的挚友,太子赞誉的“凤汝还朝,姿容绝世。”中,“凤”与“姿”便指得是凤如郡主的风姿绰约,而“汝”与“容”则指汝欢的容颜倾城,她们一个舒卷洒脱一个清丽绝俗,虽是不同风采的女子,却让人难分轩轾,因郡主身份更尊,便将凤如郡主放在汝欢之前。

    曾经的闺蜜么?

    汝欢清亮的眼眸深深地望进凤如郡主的眼底。

    十岁时的“倾城雅宴”之后,她便再未见过凤如郡主。

    此刻再见,当时被害受辱的场景涌入脑海:

    汝欢在雅宴之上舞姿曼妙,正博得一众喝彩,谁知一群蜜蜂嗡嗡着直奔而来,显然是被衣裙上的某种味道而吸引。此蜂甚毒,一旦被蛰恐有性命之忧,惊慌中,凤如郡主手持长剑,为了相救却把汝欢的外衫全部剥离,纱裙碎布的纷飞中,汝欢在百余皇族贵胄面前居然仅剩下小衣内裙,青涩的少女躯体就这样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当时众人看着汝欢的目光,有的羞耻,有的淫邪,有的幸灾乐祸。

    委屈,背叛,绝望……

    各种感情交织着,撞击着,原身的感情与此刻的汝欢再次重叠,她深切的感受到作为一个古代闺中少女被人在众目睽睽下剥光衣衫的屈辱。

    更让人绝望的,便是动手之人却是为了救她的性命。

    那时的谢汝欢,宁可不要性命,也不想失了尊严!

    事情的结局,到底是何人在纱裙上涂抹了引来蜜蜂的香液,依旧没有查明,但谢汝欢的名声,便从此在贵族中毁损不堪…….

    汝欢回忆至此,微垂眼帘,唇际掠过一丝冷笑,缥缈幽如寒风。

    凤如郡主却目光亲切,柔和地说:“汝欢妹妹与凤如也多年未见,此刻定要好生叙叙,还请汝欢妹妹与凤如同坐。”

    汝欢收起冷眸,向她微微颔首,随即低垂着眼帘缓缓地走了过去。

    此时冥王羽林修泽与谢澜澜也各自入座,正午的光芒下,一众男女的面目分外清明。

    女子中除了凤如郡主,其他姿色尚不及谢澜澜动人,显然官宦贵族家的小姐,没有几个想成为毁容后“痴呆冥王”的王妃。

    男子俱是不同色彩的蟒袍加身,各个俊美清秀并有着些许相似的眉眼,从衣着样貌便可看出都是王爷皇子。

    慵懒随意的,是三皇子,承王羽林啸;威武英挺的,是五皇子,舒王羽林风潮;儒雅娟秀的,是七皇子,文王羽林轩然;古灵精怪的,是十二皇子,定王羽林哲哲。其他未曾封王的皇子们也是各有艳色,款款不同……

    再加上冥王风华无双的气质、仁王俊雅温柔的风仪,甚至是太子放荡不羁的狂傲。

    满眼都是俊美青年、极品正太、可爱幼童…….

    皇室这强大的基因,哪里是选妃盛典,分明就是养眼美男大荟萃。
章节目录 第四章 披着人皮的狼
    ,更新快,,免费读!

    汝欢刚刚入座,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人一骑出现在花园尽头,尘土飞扬,四周的人群发出不满的嗡鸣声闪身让路,片刻间马匹已奔至看台之前。

    马上之人勒住骏马,马儿前脚离地,直立着庞大的身体高声嘶鸣,骑士手中缰绳一紧,立刻稳住马匹停在台前。

    疾驰的劲风使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挽起的发髻上,玉簪也有了些许歪斜,暗红图腾的官服映得他冠玉的面容微现红潮,可即便如此,他并未显出一丝狼狈,反而给人一种飞扬洒脱的英挺。

    这种气质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字——酷。

    “哥哥,”刚坐回椅子的谢澜澜见到来人,立刻惊喜地站起挥手。

    这名酷哥便是谢风清,是谢丞相之子,也是谢汝欢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更是以双十年华便跻身一品大员,成为帝都御庭,负责管理帝都治安。

    可见到这所谓的兄长,一股强大的执念充斥在汝欢胸前,关于谢风清源源不断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卷来,汝欢不由得全身一震。

    她看着台下的酷哥,沉静的眼眸有了狂怒的波澜。

    这浓密而又漆黑的回忆,让汝欢将下唇咬出了血丝,如炬的目光闪烁着一波又一波的激荡……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

    丑陋,狡诈,恶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内心强大的汝欢此刻也是呼吸急促起来,她不顾唇上的腥气,艰难地调整着暴怒的呼吸。

    畜生!禽兽!

    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

    那不堪的回忆卷着原身无穷无尽的恐惧与痛苦弥漫在汝欢心间,她的官感立刻与原身的屈辱重叠。

    情绪的撞击下,她霍然起身,怒睁着双眸只是望着他。

    谢风清此刻正一脸献媚的嘴脸向太子行礼:“启禀太子殿下,卑职得到消息便即刻赶来,何人居然敢在冥王选妃庆典上犯此大逆不道之罪,实在应该诛九族以儆效尤。”

    他无耻的声音立刻将汝欢从愤怒中唤醒,她眼珠一转,便换上一脸纯真的笑容:“御庭大人,此话可是真心?”

    谢风清转头见到发问的是汝欢,尴尬之情一闪即逝,随即点头道:“汝欢妹妹何此一问?作为帝都御庭此言当然是真心。”

    汝欢缓缓站起,特意伸出包扎后的左手艰难的竖起拇指,此时被鲜血渗透的白色布条已经暗红,看起来十分诡艳。

    她满脸钦佩的赞道:“御庭大人果真清廉,无论大人哪个妹妹是真正的凶手,大人必定是九族中的一员,自己判自己的死刑,果然是正气凛然的清官。”

    谢风清闻言一滞,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汝欢,又望了望谢澜澜。

    谢澜澜立刻叽叽喳喳地为谢风清解释了来龙去脉,不时地夹杂着贬低汝欢的言语。

    谢风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阴暗的双眸闪着意味深长的微光定在汝欢的身上。

    看似洒脱飞扬的英姿下,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如果说谢澜澜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便是阴险狡诈的暗夜鬼魅。

    汝欢心中虽恨,眉目间却含着缥缈的笑意回望着谢风清,偶尔的莹光溢彩一闪而逝,仿佛要窥探他的灵魂深处一般。

    两个人遥遥相对。

    一淡定,一疑虑。

    谢风清紧盯着汝欢恬淡的神情。

    这是谢汝欢?那个……任人欺凌的谢汝欢?

    她……向来都是个哀鸣的猫咪,何曾有过如此淡定从容的目光?

    谢风清心中升腾起不安,仿佛什么被撕裂将要暴露于朝阳之下,他的眉心立刻拧成了麻花。

    汝欢嘴角轻扬,这一笑似乎给清秋的凉意注入了漫天的阳光,甚至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红肿的丑陋,仿若她依旧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个女子,陌生得如同初见。

    谢风清不由得怔在原地。

    冥王似乎等得烦躁起来,他拍了拍桌子,扬声道:“帝都御庭,快快快,开始表演啊。”

    太子也有些不耐烦,沉声道:“可以开始验尸审案了,怎么不见花公子?”

    谢风清眉头微皱,向太子抱拳道:“太子殿下,今日花公子旧疾发作,所以未能前来,要不……”

    仁王手中把玩着一把碧玉香扇,浅笑道:“谢二小姐言道,苏小姐尸体颈部有两道勒痕,其中极细的紫色淤痕才是致死原因,既然号称帝都第一验尸官的花公子不在,是与不是,便要靠你帝都御庭来判断了。”

    谢风清顿时脸现难色,他能任命为帝都御庭之职,多半靠得是人脉家世以及趋炎附势的马屁之道,平时屡破要案,其实全靠帝都第一验尸官花写月的帮忙。

    今日花写月因病抱恙,让他自个亲自上阵验尸断案,却着实为难。

    此案苦主是苏将军的千金,嫌犯更是自己的妹妹们,又被诸位皇子如此关注,若是贸然定论只怕不妥,如何能寻得一个良方平息此事让他好生为难。

    谢风清正心中烦恼,却听太子冷声道:“仁王如此关心此案,莫不是怀有什么私心?”

    仁王温和一笑:“太子殿下说笑了,只是父皇将冥王选妃的盛事交由太子负责,却不曾想在盛会上出现人命官司,选妃一事搁置不说,连如何向苏将军交代也是未知。唉,臣弟担心父皇责备太子殿下管理无方,正为太子殿下忧心。”

    汝欢见这面貌和善的仁王虽然语笑晏晏,言辞间却含沙射影,随意一句便将一个大帽子扣到太子头上。

    太子吃瘪,她乐见其成。

    太子果然青筋凸显,声音也高昂了几许:“本次选妃的重任没有委任于仁王,仁王心有不甘么?”

    听到太子直白的呵斥,与仁王统一战线的皇子们立刻鼓噪起来。

    五皇子舒王羽林风潮拍案而起,满脸虬髯似乎也因发怒而张牙舞爪:“太子殿下,仁王德厚流光、高情远致,是天下皆知的事,怎会在意此等小事?”

    三皇子承王羽林啸闲适地一手搭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抓起个水晶葡萄扔在嘴里,边吃边说:“舒王这话可不对,怎么冥王殿下的选妃盛典成了小事?你是瞧不起‘冥王神探’么?”

    说到“冥王神探”四字的语音冗长而轻蔑,引得太子一党的皇子都纷纷附和。

    台下的百姓见到诸位尊贵无比的皇子们居然明目张胆地公然开撕,纷纷脸露兴奋激动地神情争相观望,有些人还喁喁私语的说着八卦,一时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汝欢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清朝有九王夺嫡,这圣域皇朝却有十八皇子,搞不好来个十八争位倒也热闹。
章节目录 第五章 这是......夺嫡大战的前奏?
    ,更新快,,免费读!

    汝欢因失血过多有些眩晕,她真想立刻倒头睡去,可此时不是软弱的时候,接下来的情势走向直接关乎着自己的性命,何况与渣男贱女斗智斗勇的兴奋,使她脸色不由得有些潮红,稳了稳心神,汝欢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皇子们的身上。

    此时,一个清澈舒卷的声音响了起来:“‘冥王神探’天下闻名,即便现下病着,依旧风采不减,承王如此看重九弟,实是九弟之幸事。”声音言辞恳切,似乎全然没有听出承王的调侃之意。

    汝欢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对漆黑的眼眸满是清雅高华的气度,神态娟秀斯文一点没有讽刺的意味,正是七皇子文王羽林轩然。

    难道此人居然相信承王是真心实意的关怀冥王?

    汝欢前世虽然主攻医学,但是心理学也是成为国际刑警的必修课,可是无论她如何探究却也无法从他的神态间看到一丝做作。

    “真是个纯洁无瑕的小白兔,”汝欢暗自腹诽。

    冥王羽林修泽嘻嘻一笑,似乎兴致高昂地拍击着桌面,“噼噼啪啪”的噪音响了起来,每一个音阶都不在调上,组合起来难听之极。

    他却好似聆听仙乐一般,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地盯着承王道:“承王哥哥果然对修泽极好,就连维护修泽的言语也如同此乐是动听之至。”说完他还伸手拿起杯子在瓷碗上刮来刮去。

    吱嘎的魔音让众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仁王一党立刻起哄地嘲笑起来。

    舒王羽林风潮更是双臂一抱,饶有兴致的看着承王羽林啸泛青的脸道:“冥王演奏的乐曲果然与承王的气度绝配。”

    承王羽林啸脸上的怒色一闪即逝,他恢复慵懒随意的神态,斜眼扫了一眼羽林修泽,可见他一脸童稚无害的神情,并不像故意羞辱自己,心中的蕴怒便转移到舒王身上:“近日听闻舒王身体抱恙无法在外征战,所以父皇这才将舒王调回帝都休养,既然是抱恙么,在府内缩着便是,怎么也到醉仙园来凑热闹?莫不是抱恙是假,贪生怕死是真?”

    舒王怒目圆瞪,立时拍案而起:“放屁,天大的臭气。”他的性格英武爽朗,要论起口舌之争,自然斗不过伶牙俐齿的承王,此刻怒极一时,竟除了咒骂,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反击。

    见他瞠目结舌的呆住,十二皇子定王羽林哲哲立刻起身向太子施了一礼,随即漫声道:“舒王哥哥可是我们诸位皇子中唯一一位被父皇看中委以兵权之人,他在外征伐沙场浴血奋战,哲哲却在帝都内享受太平,实在好生惭愧。”

    汝欢向定王望去,他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弱冠少年,样貌乖巧文秀,可黑漆漆的双眸却骨碌碌乱转,浑身透出古灵精怪的狡黠。

    圣域皇朝玄宗皇帝生有十八子,除了长子封为太子外,其余十七子仅有六子封王,羽林哲哲便是其中最最年幼之人。

    果然是十一岁便被封王的俊才。

    此刻仁王也嘴角含笑,点头附和道:“正如哲哲所言,舒王在外劳苦,好不容易回到帝都休养,更要出来多散散心才是。”

    太子见仁王一党占了口舌上风,立刻向身旁最近的二皇子羽林西递了递眼色,二皇子见状,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他望了一眼定王,随即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地小声道:“那个……呃……”刚想说点什么,却“咳咳”的咳了起来。

    定王调皮的一笑,反问道:“二皇子哥哥,难道身体又有什么不适吗?还是有什么话要教导哲哲?不妨直言啊?”

    二皇子头缩得更低,声音几不可闻:“那个…….咳咳……定…….”

    定王眼神一瞟,口中语音未脱稚嫩,言辞却直接刺中二皇子软肋:“二皇子哥哥说话总是如此不爽快,所以父皇才不喜欢哥哥吧,明明是皇后娘娘嫡出尊贵无比,又是除了太子哥哥外最为年长的皇子,却已过而立之年还未曾封个王爷当当,真是可惜。”

    定王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台下百姓也急急吞着口水,满含期盼地望着高台之上尊贵无比的皇子们逐渐升温的争斗,他们显然期待着能见到一出血溅当场的好戏。

    二皇子立刻成为目光聚焦的中心,他脸色涨红得发紫,将头缩得更低,双肩似乎因为屈辱微微颤抖着,即便汝欢站得很近,却也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太子脸色变了几变,盛怒使他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定王,你当众侮辱二皇子该当何罪?”

    定王聪慧的眼珠转了两转,语气有些撒娇道:“太子哥哥哪里话来?哲哲哪敢侮辱二皇子哥哥啊?是真的替他惋惜嘛!明明是皇后娘娘唯一嫡出的子嗣……唉……”

    仁王也接口为定王解围:“二皇子是皇后唯一嫡出,委实是我等兄弟中最尊贵无比之人,臣弟等人敬重还来不及,哪里敢有半点不恭?”

    仁王羽林星璃的话,面上是盛赞二皇子羽林西,实则却一语双关将太子贬了几贬,他将二皇子奉为“我等兄弟中最尊贵无比之人”,言下之意你太子殿下也比他不如。

    果然太子脸上戾气更甚,似乎眼中要喷出熊熊火焰将仁王吞噬,可仁王仍旧一副沉静从容的模样,脸上仍是挂着他那招牌似的浅笑,仿佛对太子的恨意一丝都未曾察觉。

    承王见太子受辱,收起懒散的神情,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顿,一脸正色道:“仁王,如此说来,整日不言不语像个闷葫芦的二皇子,反倒是比太子殿下更加尊贵喽?”

    刚刚被承王揶揄无言反驳的舒王,此刻见他说话,便想要扳回一城,于是率先反唇相讥:“哼,承王才是明目张胆的污蔑仁王殿下。二皇子再不济事,也算是个……”他刚说到此处,却见二皇子手抚胸口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

    惊呼声中,二皇子羽林西“咣当”一声摔倒在地上。

    汝欢距离二皇子不远,她立刻飞奔到近前,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隐隐泛着紫气。

    汝欢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刚要仔细查看,却被谢澜澜一把推开:“你这贱人对二皇子动手动脚真不要脸。”

    此时诸位皇子以及参选的各家小姐都凑上前来张望,二皇子被几层的人墙围住,本已昏迷的他突然开始抽搐起来。

    汝欢神情凝重地抬头,虽然四周的众人都是尊贵的王侯,她的目光却没有丝毫胆怯,仍是傲视天下般淡泊而高远。

    “要想救他性命,你们都给我散开。”

    汝欢的声音镇定而冷情,却带有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章节目录 第六章 穿越千年的“插管”神技
    ,更新快,,免费读!

    诸位皇子及官宦家的小姐们都被这威仪的一声震慑,众人停止了七嘴八舌的议论,不约而同地默默向后退了几退。

    此时的汝欢,因身体的虚弱脚步有些虚浮,她感觉自己迈步的小腿在微微发抖。

    决不能在此时倒下!

    她紧了紧牙关,用坚韧的意志昂起了傲然的头颈,她费力地俯身,先听了听二皇子的呼吸,又翻了翻他眼睑,眉目蹙得更加紧了。

    这是感染引起的肺炎,目前已经出现了呼吸道阻塞的症状,病毒使神经系统麻痹导致出现了昏厥,如果再不及时救治,恐怕会引起脑膜炎。

    他现在已经抽搐出现呼吸不畅,这种情况必须插管!可是,在这落后的古代,去哪里找插管的用具?

    汝欢紧了紧眉心,愁容更甚。失血过多的体力透支,使她身体微微晃了晃,眼前一花,汝欢有些眩晕起来。

    一只手,搭在了汝欢的肩膀。

    这只手温暖、坚实,仿佛给了她的身体一个支撑,顿时让她感到几许温暖和心安。

    汝欢回头,却见到冥王羽林修泽那张泛着金属冷芒的面具,他的目光深邃,声音却是那么的天真纯净:“这位大姐,你要是能治好二皇子哥哥,修泽便将父皇所赐作为聘礼的珍宝尽数赏给你。”

    说毕,他向侍卫努了努嘴,两名侍卫立刻抬着一箱珠宝走到近前,箱中光彩夺目显然价值不菲。

    “谁是大姐?”汝欢被他这一声“大姐”称呼得心中不悦。

    虽然姐确实有二十八岁的年纪了,但是此刻可是重生在一个十五六岁少女身上,居然被他唤为大姐?

    汝欢斜睨了冥王一眼,却发现他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他那搭在自己肩膀温暖的手掌似乎紧了一紧。

    他发现我重伤虚弱故意替我支撑么?

    不,不可能,他那幼稚的脑袋应该只是在作弄人罢了。

    汝欢深吸口气,她感觉到自己发软的双手恢复了几丝力气,于是她耸了耸肩膀抖落了冥王的手掌,淡然地扫了一圈四周的贵族男女,语气快速却不焦躁:“现在二皇子命在顷刻,救他需要一个外壳坚硬中间却空心无物的管子,各位谁有类似物品?中空的笔管也可,什么玩物装饰也可?”

    此时只有太子和仁王还在座位上并未上前,其他众人都围在四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对汝欢的话充满了怀疑。

    谢澜澜翻了个白眼,冷哼道:“我可不知道你这个贱人居然懂得医术了。”

    汝欢向她淡淡一笑:“姐姐取笑了,只不过平日受姐姐恩惠总是七痨八伤的,自己久病成医居然精通了医术,妹妹倒要谢谢姐姐了。”

    “你……”谢澜澜再次被噎住,刚要发作便听太子一声冷哼。

    “既然你夸下海口能救治二皇子,那么本宫便给你个机会试试。”

    谢澜澜望向太子,嘴边的话语立刻吞回了肚子。

    太子眼中满是狠毒的神色,嘴角边漾起一丝不易察觉地诡异。

    你这个丑女既然想逞英雄,那么本宫便给你机会,如若治不好二皇子,看本宫不借机将你千刀万剐!

    汝欢知道救治二皇子已经迫在眉睫,她顾不得与太子周旋,再次向周围众人询问了一遍:“谁有外壳坚硬中间空心无物的管状物品,请借来一用。”

    众人顿了几秒钟,忽然一声清朗的稚音划破了静谧。

    “我想到了,快把父皇所赐‘依箩步摇’拿来。”冥王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的表情。

    侍卫立刻从那箱珍宝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只精钢雕刻的花朵状步摇在阳光的映射下光芒四溢。

    精钢的步摇?

    在这个圣域皇朝居然有精钢制品?

    汝欢先是一愣,随即望向冥王羽林修泽脸上的面具。

    果然,面具也是精钢铸制的。

    这种材质的物品在现代并不值钱,但在此时的朝代,想必这种材质非常稀有,所以才是皇帝御赐的珍品吧。

    汝欢脑中这些念头只是飞快一闪,她迅速夺过侍卫手中的步摇。步摇花朵的部分与下端使劲一拔便可分离,果然下端内空成为钢管,她连忙叫侍卫用火折子点火熏了几下为钢管消毒。

    二皇子此时脸色已然青紫,大口呼出气息却无法吸入,显然已经发展为气胸,如此危机时刻,汝欢深吸口气,一手摸到胸腔找到管子插入的位置,一手高高举了起来。

    这个钢管四周并不锋利,自己此刻手脚发软力气显然不够,如何能一次插到足够的深度?

    汝欢不由得额头现出了几丝冷汗,正在她犹豫之际,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冥王,汝欢脑中立刻灵光一闪。

    “冥王殿下,握住我的手,在我将钢管碰触二皇子肌肤的刹那,你发出内力传到我的手上,据闻冥王武功卓绝,这点小事不难办到吧?”

    “握住你的手?”冥王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一抹赞许一闪即逝,他立刻换上天真的目光点了点头:“没问题。”

    “握住你的手?”谢澜澜一脸鄙视地瞪着汝欢,这个贱人真不要脸!

    “握住你的手?”台下的百姓此刻也议论纷纷起来,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让男人握住自己的手?

    汝欢顾不得他人的眼光,刚要动手,却听一个声音阻止道:“且慢,谢二小姐的意思,是要用这个东西刺到二皇子的身体里吗?”

    汝欢抬头,见说话之人是承王羽林啸,他显然不相信汝欢这种闻所未闻地救人方法。

    “这叫插管,二皇子现在胸腔内有空气或者液体导致他呼吸不畅,这是气胸,必须要将这些排出来。”

    谢澜澜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好好一个人用这管子插在胸口还不死了?你这贱人是信口开河胡吹大气吧。”

    “谢大小姐出言阻挠救治二皇子,如果延误了救人时机,恐怕不妥。”凤如郡主目光柔和,言语却锐利。

    太子再次冷哼一声,阴森道:“承王放心不下也是常事,毕竟如此怪异的方法本宫也从未听说过,用管子刺入二皇子身体定要冒极大的风险。”说到这里,他定在汝欢脸上的双眼微眯了起来,话锋一转:“虽然本宫答应让你试试,但是,万一有何差池,你如何担当?”

    汝欢见二皇子此刻连吸气也是不能,救人心切,她把心一横,朗声道:“如若不能救活二皇子,我汝欢愿以命抵命在此自行了断。”

    她的声音清朗而辽远,似乎穿透了生死的彼岸,是那么的豁达而从容。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冥王的赌注
    ,更新快,,免费读!

    闻听汝欢以命搏命的豪言壮语,冥王的嘴角啜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泛着光泽的金属面具背后,水光敛泓的双眸含着深意,只是紧紧盯着汝欢那充满自信的侧颜。

    此时汝欢漆黑的瞳仁闪烁着星芒,清澈如镜湖,蕴含着沉着冷静的光辉。

    太子听到此言也是一怔,他显然并未想到汝欢会用自己的性命担保,这一怔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小羊将要冲入虎口的兴奋刺激。

    这个丑女如此自大,哼,正好。

    本宫从未听说过左丞相府的废材二小姐懂得什么医术,此时她信口开河,难道本宫还惧她不成?

    但是本宫绝不会便宜了谢汝欢这个丑女,光是取其性命,如何能消本宫的心头之恨?不能这么容易让她死去。

    “以命抵命并非不可,但是你一介草民的贱命,如何能抵得上圣域皇朝皇后嫡出的二皇子之命?”

    “那以太子殿下之意,是要眼看着二皇子在此殒命么?”

    “本宫自然不想见到二皇子丧命,所以,谢二小姐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是不是还要拿出点别的东西来担保?”

    汝欢目光如炬地直视太子的眼底,阴险、狡诈、虚伪、恶毒……这些齐集在这个男子身上,再完美的皮囊也掩饰不了蛇蝎的心肝。

    冥王似乎等得心焦,他撅起嘴催促道:“方才太子哥哥不是已经同意这位大姐动手救治了么,这么好玩的事情还是快快开始吧。”

    太子瞥了冥王一眼,声音透着寒凉:“冥王似乎要相助谢二小姐,哼,如若她失手伤了二皇子,冥王可也难辞其咎。”

    冥王嘻嘻一笑,天真烂漫地拍手道:“太子哥哥说的极是,修泽既然要和这位大姐一同救治二皇子哥哥,确实也应该加些担保来给今日的盛典助兴,我们两人总抵得过二皇子哥哥的性命了吧?”

    太子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哦?冥王也要以命抵命么?”

    冥王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修泽可是怕死得很。”

    太子显然有些失望,轻蔑地晃了晃头:“如果不是性命,还有什么能抵得上二皇子么?”

    冥王似乎很是烦恼地抓了抓墨发,眼神中有几许犹豫,仿佛自言自语道:“那么,修泽便拿出终身幸福来打赌好了。如若不能救回二皇子,修泽便……修泽便……”说到此处,他用夸张的目光瞟了一眼汝欢,怪声怪调地叫道:“修泽便娶了这位大姐。”

    此话一出口,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静谧了几秒后,台上台下顿时爆发出轰然大笑之声。

    太子原本阴郁的面孔仿佛也出现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冥王,这算什么…….”

    谢澜澜见状,立刻伏在太子耳边小声讥讽道:“这两个人真是‘废柴合璧,天下绝杀’啊,太相配了。”

    便是一直未曾做声的帝都御庭谢风清,此刻也强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道:“冥王真会开玩笑。”

    承王懒懒地架起两条长腿,双臂抱在胸前嘲笑道:“冥王此言可是真心?你与谢二小姐如若救不了二皇子,可是真的要凑成一对?那么到时本王给你们做个媒人可好?”

    只有凤如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妒意,她的声音不再是轻柔婉约,而是掺着一丝激动,声线明显高昂了几许:“冥王现在是小孩心性,只是觉得如此有趣而已,此话作不得准的。”

    冥王看着台上台下发笑的人群,立刻举起手指着他们,一副恼怒的模样斥责道:“喂,不许你们笑。”

    随即他盯着太子,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太子哥哥,既然我和大姐都出了赌注,太子哥哥也要拿些担保出来才公平啊。”

    太子鹰目一转,冷然道:“冥王想要什么担保?”

    汝欢见到冥王如此怪异的言行,心下顿时生疑,但此刻她顾不得多想,立刻接口道:“冥王所言极是,太子是要拿些担保,不过太子殿下身份显贵,自然不必拿性命来搏,汝欢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便是如若汝欢治好二皇子,那么则请太子允许汝欢探查苏小姐被杀一案。”

    汝欢的话如同清冷的海水,瞬间浇熄了众人嘲笑的火焰,四周顿时又变得寂静无声。

    太子脸现疑惑:“你想查案?”

    “正是。”汝欢扬起倔强的脸蛋,直视他的眼。

    谢风清立刻驳斥道:“汝欢妹妹一个女儿家,查什么案,简直是胡闹。”

    冥王一脸向往地却拍手附和:“修泽也要,修泽也要,查案这么好玩的事情,修泽也要。”

    汝欢只是盯着太子,声音不疾不徐:“怎么?太子怕输?”

    “我呸,本宫会怕你们?好,本宫答应了。”太子已经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意。

    见太子答应,为防他反悔,汝欢立刻拿起管子,向冥王发出了一个‘开始’的暗号。

    冥王嬉皮笑脸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覆盖在汝欢瘦骨嶙峋的手背上,两只手掌在冥王内力缓缓地催动下刺入了二皇子的胸膛。

    钢管准确无误地插到胸腔内的空旷处,管子末端传来两声气泡的咕噜声,与此同时是二皇子“啊呦”一声的呻吟,随即,他停止了抽搐睁开了眼。

    汝欢示意冥王移开手掌,自己缓慢地拔出钢管,并用侍卫早已准备好的纱布为二皇子迅速包扎起来。

    待最后打好结,她终于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这个穿越千年的插管神技终于在两个人的配合下,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医学院毕业后,汝欢一直与尸体打交道,幸好当年治病救人的手段还未曾遗忘,汝欢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见二皇子醒转过来,显然众人十分吃惊,便是太子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只是冷冷地盯着汝欢。

    汝欢缓慢起身,她理了理衣衫,向太子一个万福,并未开口说什么而是静静地回望着太子,但她那笃定安然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向太子宣战。

    即使刚刚对她嗤之以鼻的百姓,在她神乎其技不敢想象的救人手法面前,也终于闭上了嘴巴。

    台上台下千余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汝欢身上。

    那个女子的身影,窈窕清丽,而又沉静洒脱,没有了往日胆怯懦弱的小心翼翼,却好似那碧蓝如洗的长空般纯净而从容。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剖心挖肝的妖女?
    ,更新快,,免费读!

    汝欢与太子间充满火药味地对视,令台上台下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二皇子被人搀扶着坐回椅中,他听人转述知道是汝欢以命为赌注救了自己,心下十分感激,嗫喏着想开口道谢几句,却慑于这紧张的空气,只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出口。

    一阵马蹄声打乱了这份一触即发的窒息感。

    一名相貌威猛的男子驰马奔到台前,他国字方脸,头发虬髯黑中掺着几许花白,看起来五十岁上下年纪,虽然身着常服却不失豪迈本色,跳下马背的身手却如同少年人般十分矫捷。

    此刻,他的脸上显出悲戚剧痛的神情,一个纵身便跃上了看台。

    他身后跟随着三四十匹健马,马背上竟是英姿煞爽的戎装士兵,来到台前齐刷刷跃下马匹,同时躬身向台上诸位皇子行礼,动作整齐得好似同一人。

    仁王羽林星璃轻轻拍掌,温言道:“苏将军果然整军有术,竟能训练出如此精兵猛将。”

    苏将军虎目扫了扫仁王,并未答话,而是向太子行礼道:“苏星程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眼中有了几许得意:“免礼,苏将军不必客气。”

    苏星程眼角余光瞄了瞄地上被白色长衫盖住的爱女尸体,心中大痛,声音中满是怒意:“不知是哪个畜生居然杀死怡儿,还请太子殿下为星程主持公道。”

    与苏星程同来的一名将领模样的青年走上看台,他手捧一件青衣长裙低头立在一侧。

    苏星程垂泪道:“惊闻噩耗,犬子在外无法归来,内子伤心之下眩晕不便前来,星程只好取来怡儿生前最爱的服饰为她替换后,干干净净地迎她回去。”

    看台角落低眉顺眼站着一堆的婢女侍卫,此刻其中一个尖脸凤眼的婢女走了出来,边哭边接过青年将领手中长裙,呜咽道:“老爷,小姐……小姐死得冤枉啊。”

    苏星程眼圈更红,他的虎目忽地扫向汝欢,声音震耳欲聋:“是谢二小姐所为么?”

    汝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娇娇弱弱的施礼道:“苏将军此言差矣,不知何人污蔑汝欢,让苏将军误会了,此刻已然解除误会,并且,太子殿下亲口允诺,让汝欢与帝都御庭一同追查此案,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太子眉头紧皱,他刚才是一怒之下答应治好二皇子便让她查案,没想到她真的成功了。

    众目睽睽之下,说过的话不便反悔,否则实在有失太子身份。

    死丑女,你等着,本宫和你没完。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侦破此案还自己清白!

    你可千万不要被我抓到错处,否则…….哼哼,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太子强按下这口恶气,鼻子重重一哼。

    苏将军显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那名青年将领更是疑惑地问道:“谢二小姐?便是那个……‘那个’谢二小姐?”他的言外之意,显然指的是“帝都第一丑女”的“那个”。

    汝欢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轻蔑,只是向他淡淡一笑:“正是那个汝欢,今日汝欢便要帮含冤莫白的苏小姐找到杀害她的凶手,以慰苏小姐在天之灵。”

    青年将领闻听此言不禁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明旌,既然谢二小姐奉太子殿下旨意查案,你言语上要恭敬些。”苏星程虽然如此说,眼中却满是无法信任的光芒。

    名为明旌的将领立刻向汝欢躬身赔罪,汝欢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刚刚接过长裙的婢女抹着眼泪道:“老爷,这个丑…….谢二小姐,她的发带缠在小姐脖颈上,定是她下手加害无疑。”

    苏星程目光灼灼地望着汝欢,口中却训斥道:“安心,不可乱说。”

    婢女安心却死死瞪着汝欢,一副要抽筋扒皮的仇恨模样。

    谢风清见汝欢果真要与自己一同查案,不禁深感为难,他偷眼望了望太子,见太子的脸上满是寒冰,也不敢开口询问。

    冥王几步窜到汝欢身侧,两手紧抓她的衣袖摇晃着撒娇道:“大姐,带修泽一起去查案好不好?”

    汝欢见冥王目光纯真,一副跃跃欲试的顽童模样,心中的疑惑减了几分,刚刚多亏了冥王帮忙,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显然此刻他是自己的盟友。

    汝欢不着痕迹地抽出衣袖,点头道:“冥王殿下武功卓绝,如能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仁王仿佛十分好奇,轻笑着问道:“不知谢二小姐要如何着手彻查此案哪?”

    汝欢的目光沉静而从容的从众人脸上缓缓扫去,随后轻轻落在苏星程将军脸上。

    “检验尸体,开腹解剖。”

    “什么?开腹解剖?”苏星程闻言惊叫出声,他的虎目发出愤怒的光芒仿佛要喷出火来。

    “开腹?”一直默默无声的“小白兔”文王羽林轩然此刻也惊讶地开口,他无法相信一个柔弱的女子能说出如此鲜血淋漓的事情。

    “开腹解剖?”冥王羽林修泽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他的眼角眉梢满是一副将要一探好戏的期待。

    “开腹解剖?便是将人的心肝挖出么?”台下百姓惊恐不已,他们从未听说过如此残忍的检验方法,顿时议论之声大作:“挖心刨肝,岂不是妖女?”

    汝欢挺直脊背,微扬起脸蛋,清亮的嗓音盖过百姓的低语传了出去:“外观检查,只发现苏小姐脖颈的两处勒伤,只能初步断定是被勒死,但是,具体的死因,以及死亡的时间,必须要将尸体腹部剖开,通过观察内脏的情况来判断,只有确定了死因和死亡的时间,才能找出真凶为苏小姐报仇。”

    原本喧嚣的百姓,忽地沉静了几秒,随即如同按下了开关,立刻再次嗡嗡地响起了议论声。

    苏星程将军更是怒吼道:“不行,怡儿被杀已经够凄惨,怎能让她再遭受剖腹开膛的侮辱。”

    谢澜澜落井下石道:“就是就是,你杀了苏小姐还不够,还不想给她留个全尸么?”

    婢女安心呼天抢地大哭道:“你这想挖人心肝的妖女,怎么会如此狠心对待我家小姐。”

    将领明旌也哀叹着附和:“如此对待小姐遗体,我将军府众人决不答应。”果然,台下几十名戎装士兵立刻一同鼓噪起来。

    汝欢听着四周怒斥“妖女”的叫声,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突然转身,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苏星程将军鼻尖,朗声问道:“苏将军,你,想让女儿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章节目录 第九章 一尸两命的悲惨
    ,更新快,,免费读!

    苏星程将军被这不怒自威的质问一惊,他脸部的肌肉抽了一抽,恨声道:“当然要为怡儿报仇雪恨。”

    汝欢缓慢放下手臂,清幽的眸光淡泊而高远,眼角眉梢间神情坚定却不咄咄逼人,仿若山间流淌的清泉,又似林间轻柔的微风。

    见到她的风仪,百姓们再次安静下来。

    此时,汝欢眼中满是诚恳,似乎罩着一层氤氲的雾气,神色凝重地道:“醉仙园占地广袤,由三十多个花圃组成,今日又是冥王选妃盛典,在此出入的百姓络绎不绝,即便是此刻台下也有千余人。尸体是在‘樱花落’发现的,距离此处的看台路程甚远,苏小姐为何要去那么远的‘樱花落’?而又是何人杀害苏小姐?要想知道答案,只有解剖尸体后查出确切的死因和死亡时间才能知晓,这也是找出真凶的唯一方法。”

    苏星程将军闻言一顿,他想要为枉死的女儿报仇,却又不忍心让爱女的尸体被人解剖,内心不由得交战煎熬起来。

    将领明旌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走上一步向苏星程进言:“将军,不能如此草率的便相信妖女的话。”

    婢女安心也揉着哭得红肿的眼睛,大声道:“是啊老爷,小姐已经够可怜了。”

    正僵持不下,冥王蹦到苏星程面前,面具后的双眸睁得老大,一副吃惊的神情开口问道:“苏将军,沐雪哥哥要是在此,不知会怎么说哪。”

    “沐雪?”苏星程的眼前,出现了儿子忧心匆匆的神情。

    是啊,沐雪要是在此,他会如何选择?

    苏将军的儿子苏沐雪曾经提醒过他不要骄纵苏怡,可是,苏将军还是舍不得责骂让她四处闯祸。

    如今,苏怡惨死。

    如若是苏沐雪,他是一个循规蹈矩依足原则办事之人,想必,为了能查清妹妹死亡的真相,他必定会抛开感情的牵绊,允许解剖。

    苏星程深深叹息了一声,虎目中精光一现随即便沉静如海,他盯着汝欢,声音深沉:“好吧,我同意。”随即他话锋一转:“但是如若谢二小姐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本将军便将奏明圣上,让你整个丞相府陪葬。”

    明旌等人见将军答应还要再劝,却被苏星程的眼神吓了回去。

    谢澜澜听到“整个丞相府陪葬”,也是心中一突。

    苏星程的狠话没有让汝欢的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淡淡一笑,向苏将军一个万福,便转身朗声对太子道:“苏将军已经同意解剖尸体,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哪?”

    太子仔细打量眼见的身影。

    汝欢虽然面皮黝黑上有黑斑,但狭长的眼眸中仿佛有种神秘的魅惑,似乎又夹杂了一种云淡风轻的沉静与睿智,那眼角眉梢如同含着绵绵的云朵在漫漫舒卷,两者的融合,有种道不尽的魅力,叫人无法转移视线。

    明明是个丑女,不知为何,太子望着她那丑陋的容颜,心脏却突地跳快了一拍。

    见太子没有回答,汝欢再次扬声问了一遍。

    太子咳了一声,立时将刚才那丝异样感抛开:“既然苏将军同意,本宫自然没什么异议,如若你查不出真凶,会有什么下场哪?”

    最后一句他故意用威胁的语气拉长了声音,可汝欢依旧是那副淡泊从容的样子,见到此景,他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汝欢并未理会太子的威胁,她转身对一旁垂首而立的侍卫们道:“烦请各位侍卫大哥用白布将苏小姐的尸体围起来,汝欢要在此检验尸体。”

    众侍卫互相望了几眼,又看了看一旁阴郁着面孔的太子,见他没有阻止,便去取来几幅宽大的白布,在台子上围起了三米见方的场地。

    谢风清见机极快,他看到太子的脸色便想置身事外,于是立刻说道:“既然汝欢妹妹与太子有如此约定,那么为兄也不好偏帮,本次案件,风清便先不参与其中了。”

    汝欢给了他一个“随便你”的眼神,随即向侍卫要来一柄长剑,她执着剑刃摇头晃脑地看了看,便向一旁满脸好奇的冥王笑道:“冥王殿下,这次又要劳烦你了。”

    冥王立刻窜到汝欢身畔,眼中放出夸张的惊喜:“大姐,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说。”

    汝欢将长剑向前一递:“请冥王殿下把长剑掰断,仅在剑的根部留下两寸宽即可。”

    冥王显然对她的要求怀有疑惑,但仍是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点了点头,果然伸手使力,内力到处剑刃已然折断。

    汝欢显然很满意,她拿过断剑便来到尸体前方。

    白布内,挤满了想要看热闹的皇子,太子与仁王自持身份依然没有前来观看,二皇子身体虚弱也留在椅子上休息,其他在场的十二位皇子一个不少的都挤在里面。

    有些贵族女子也想近观,尤其是谢澜澜更是七上八下的放心不下,但是,在男子面前要假装矜持与娇贵,使得她们只好隐忍着在白布外窃窃私语。

    苏星程站在汝欢对面,他要清楚的看完整个过程。

    汝欢手执断剑,眼神轻描淡写的扫在诸位皇子的脸上:“我必须要解开苏小姐的衣衫,诸位皇子在此恐是不妥吧?”

    苏星程闻言一惊,立刻转头对诸位皇子抱拳道:“还请各位殿下暂时移驾,为小女留下一点尊严。”

    诸皇子听到苏将军如此言语,自然惋惜着退了出去。

    只有冥王羽林修泽一动未动的站在汝欢身侧,苏星程想要开口,却听汝欢道:“冥王殿下武功卓绝,有可能会需要他的相助。”

    苏星程一顿,想到冥王只有十岁的智商,便未再言语由他站在一旁。

    冥王闻言很是开心,他凑到近前伸手扯了一下汝欢的衣袖:“大姐,有机会也让本王动手试试呗。”

    汝欢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挥了挥手中的断剑故作威吓:“再靠近,剖了你。”

    冥王假装惊吓的吐了吐舌头退到一旁。

    汝欢不再理会紧盯自己的两双眼睛,她撩起苏小姐的衣衫,露出她雪白的肚腹,随即快速准确的一割。

    苏小姐被纵切的一刀刨开身体,苏将军的心情可想而知,汝欢无瑕理会他的痛心疾首,又是刷刷刷几刀便又割开了横膈膜,当一刀刨开子宫壁,汝欢的表情一顿。

    如果说苏将军看到女儿的惨状只是目光含泪不忍直视,那么冥王的目光却大部分都放在汝欢身上,他见到汝欢熟练准确的下刀,先是满脸的惊奇,随即便目不转睛地观察起她的表情。

    此刻见到汝欢神情的一滞,他立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尸体,虽然一团血肉模糊,但是一样物事却也看得分明,或者说,是一个人,一个小人,非常小的……胎儿。

    胎儿目前刚刚成型,从形状和大小看来,应该只有三四个月的孕龄。

    便是像汝欢这般镇定从容之人,见到苏小姐肚腹中的小小孩儿,心中也是一酸,她抬眼望向苏将军,果然苏将军也看到了自己的孙子,那种精神被撕裂刺痛的刹那,使他的五官,变得狰狞而扭曲……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真凶现身?
    ,更新快,,免费读!

    当苏将军从白布内走出,他似乎苍老了十岁,原本炯炯的目光,被一种嘲讽与悲戚填满。

    汝欢将尸体缝好并将新取来的长衫为苏小姐穿戴整齐,她轻叹口气,低头看了掌心中间在尸体袖口找到的东西,又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冥王。

    面具下,仍是那副天真稚气的神情。

    走出白布,果然众人都是满脸好奇,他们等待着汝欢的解剖结果。

    太子微眯着眼,冷冷地注视着汝欢;谢澜澜一脸的惶恐,显然担心着什么;明旌、安心等将军府的人俱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模样;诸位皇子也是脸含期待地等待着好戏。

    汝欢面向众人,淡淡道:“解剖结果显示,苏小姐是让人从背后用极细的线状物品勒毙,死亡时间大概是距此时两到三个时辰之前,也就是选妃庆典开始前一到两个时辰。”

    太子冷哼道:“这不是废话么?尸体便是那个时段发现的。”

    汝欢继续道:“可尸体最初发现之处,并不是这里,而是樱花落吧?”

    承王接口道:“是又如何?是本王在樱花落发现的。”

    汝欢目光射向承王:“哦,原来是承王殿下发现尸体的,闻听承王殿下一手古筝妙音如仙,不知今日可曾带着古筝前来啊?”

    承王眉头一皱:“本王今日参加冥王选妃盛典,本是要评判候选者音律琴艺,古筝自然是带在身边了。”

    汝欢微微一笑:“可否请承王取来古筝借汝欢一观?”

    承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他换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来人,取本王的古筝给谢二小姐。”

    两名婢女立刻将古筝抬到了汝欢面前,承王也缓慢起身踱步,与汝欢面对面站定。

    他虽然姿态潇洒闲散随意,但是眼底偶尔深邃的一瞥,却异常的凛冽。

    汝欢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端详手中的古筝,古筝雕龙刻凤十分古雅,显然极其名贵,而最吸引汝欢的,却不是那镶了宝石的图腾,而是中间缺失的一根琴弦!

    这琴弦的宽度与苏小姐脖颈的勒痕显然极其相似,很明显,缺失的这根琴弦极有可能便是杀死苏小姐的凶器,难道承王便是凶手么?

    方才汝欢答应了苏将军不能将苏小姐怀有身孕一事公之于众,不能败坏了苏小姐身后的名节。

    但是,如若承王是苏小姐腹中骨肉的父亲,那么,他是为了掩饰与苏小姐的私通而亲手杀死亲子么?

    这如果是作案动机,说不通啊。

    承王并未娶妻,连侧妃听说也没有一个,如若真的苏小姐有了其骨肉,他们也算门当户对,即便他不是真心喜欢苏小姐,娶她做个侧妃也无不妥,为何要杀人?

    汝欢突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承王打量起来。

    承王见到她怀疑的眼光,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碧玉香扇,他用扇子伸入后颈使劲搔了搔后背,好似漠不关心地随意问道:“你不是怀疑本王吧?随便你,反正这事和本王没关系。”

    汝欢向承王淡笑道:“不知是否能请承王与汝欢一同前往案发之地樱花落去看看?”

    承王羽林啸嘴巴一撇,显然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将领明旌向前一步,脸上满是一副悲痛欲绝地模样,微微举起颤抖的右手,似乎想要指向承王,仿佛又不敢:“你…….承王殿下,难道,真的是你……是你……”

    承王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已经说了,与本王没有关系。”

    苏将军并未斥责明旌对承王的不敬,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承王,目光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婢女安心忽又大哭起来:“我家小姐死得好惨…….”

    承王皱眉道:“本王知道你们此刻难过,所以暂且饶恕你们的无理,但是……”说到此处,他用碧玉扇子轻轻按在了明旌抬起的手背之上,继续道:“杀害苏小姐的真凶确然不是本王,你们可不要搞错。”

    明旌只觉对方的扇骨上一股浑厚的劲力按来,自己再怎么催动内力还是被对方将自己的手臂压了下去。

    汝欢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又发现某人的眼中哀伤之情不似作伪,她陷入了沉思……

    此刻承王一副淡然的表情,摇头晃脑道:“好了好了,你们将军府不用如此,本王与谢二小姐一同去樱花落便是,我倒要看看真凶到底是谁,怎么还赖到本王身上了。”

    汝欢闻言抬头,口中虽是对着承王所言,目光却落在明旌的脸上:“去樱花落先不急,其实,汝欢在检验尸体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便是苏小姐的指甲中,残存着一些皮屑,极有可能是凶手勒住苏小姐时,苏小姐挣扎的时候抓破对方所留下的皮屑。”

    承王立刻卷起两个袖子露出白净的手臂,他刚要扬声证明自己并未被人抓破什么,却见汝欢灼灼的目光却不在自己身上。

    此刻众人的眼光,都跟随着汝欢不约而同的射向明旌。

    明旌惊恐的四下望了一回,立刻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了?干嘛…….干嘛……”

    汝欢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位将领大人,请你卷起衣袖。”

    明旌听到此言,反倒将双手藏于身后,他狠很地咽了一口唾液没有作声。

    苏将军惊得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明旌的领子,怒喝道:“伸出来。”

    明旌脸现俱色,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众人还未看清,他便“扑通”一声跪在苏将军面前,痛哭失声道:“将军,将军,你相信卑职,真不是我杀的小姐。”

    苏将军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果然,在明旌的右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三条抓痕。

    “是你……”苏将军的双目如要喷出火来。

    明旌连忙摇头哭道:“不是,不是卑职,将军……”

    汝欢此时走到近前仔细端详,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这位明旌将领手背上的伤痕似乎不是勒毙苏小姐留下的。

    如若他从后方勒住绳索,苏小姐应顺着他的手背下抓,必然是手背上方为着力点伤得最重,而尾端的伤势较轻微。

    而明旌手上的伤势却刚好相反,是尾端伤势较重,明显是两人面对面时,发生了拉扯争执被抓伤。

    但如若不是他,那么…….

    汝欢想到了要用激将法试探明旌,但如若猜想属实,那便违背了答应苏将军的承诺,正在汝欢犹豫之际,却听明旌一声大叫。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樱花瓣
    ,更新快,,免费读!

    苏将军已经拔出身旁侍卫的大刀,对着跪在面前的明旌似乎将要一刀劈去。

    明旌情势危急,他顾不得其他,只是高声大叫道:“小姐怀了卑职的骨肉,我怎忍心杀她,卑职确实不是凶手,将军信我。”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台下的百姓虽然在这紧张的时刻大气都不敢出,但是,他们的眼中显然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是贵族的大丑闻!

    身为贵族的将军府小姐,居然与军营内的将领私通,还怀了对方的骨肉,这种败坏门楣的丑事,必定将成为帝都内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笑料与谈资。

    甚至可以想象,以后民间百姓训斥女儿时,必然也会取其作为反面教材来添油加醋一番。

    便是同为贵族的其他参选小姐,此刻也交头接耳的喁喁私语,从她们兴奋潮红的脸颊、泛着精光的眸子,都可以看出她们对这件丑事的兴趣多多。

    汝欢暗叹一声,这个明旌真没出息,还未用言语激他,便自己将真相招了出来,可如此这般,却是更加激怒了苏将军。

    果然,苏将军见他一语便将爱女的丑事张扬得世人皆知,再看到台上台下千余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气得拿刀的手抖得如同筛子,大刀高举,眼看便要一刀砍下。

    汝欢见要血溅当场,立刻扬声唤道:“苏将军,他不是凶手。”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一愣,只有冥王一副饶有兴味继续看戏的表情。

    苏将军举刀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愕然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汝欢。

    明旌满脸惊恐,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卑职真的不是凶手,将军要相信卑职。卑职对小姐倾心相爱还来不及,怎么忍心下手害她。”

    苏将军慢慢放下大刀,一字一顿道:“即便不是你所杀,你仍是坏了我儿名节。”

    明旌脸上的愧疚一闪即逝,显然他觉得保命比什么都要紧,立刻又是各种祈求讨好的言语。

    承王疑惑道:“为什么他不是凶手,因为苏小姐珠胎暗结显然瞒不过苏将军了,他害怕东窗事发便杀人灭口,这可能就是杀人的原因啊。”

    汝欢摇头道:“最初汝欢也想到是为了隐藏苏小姐怀有身孕一事而行凶杀人,再看到他的手指向承王的时候,手背上露出的抓痕,似乎也是证据。但如若他是凶手,他必须从背后使力勒住苏小姐脖颈,苏小姐必然顺着他的手背下抓。”

    汝欢边说,边模拟场景比划起来:“这样便应该是手背上方的痕迹为起点受力,那么应该是手背上方受伤较重,而尾端的伤势较轻微。可他手上的伤势明显是反的。”

    说到这里,见到众人都跟着自己模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汝欢轻叹口气:“何况汝欢刚刚仔细看了抓痕,显然抓痕已经开始结痂,汝欢说过,苏小姐死亡时间为两三个时辰之前,所以,如若是那时留下的痕迹不会结出这么厚实的痂。在案发之时,这位将领大人想必也在将军军营之中,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

    明旌低头垂泪道:“谢二小姐说的是,这是今日清早小姐不小心抓破的。其实卑职与小姐乃真心相爱,今早小姐在将军府告知卑职有了身孕,当时她……她要卑职与她一同私奔……”

    “你……”苏将军先是怒目圆睁,随即,他想到自己对女儿平日的骄纵才使得她无法无天作出此等错事,一时痛心便没有再言语。

    明旌继续道:“当时,卑职想到了私奔的后果便没有答应小姐,只说待下月出征归来后,立下战功便向将军提亲。小姐的脾气将军是知道的,她并不相信卑职的承诺,而是一怒之下…….对卑职又打又骂,不小心……不小心抓伤了卑职的手背。”

    汝欢若有所思地道:“请明将领伸出手背一观。”

    明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汝欢的目光并未如何关注他手背的抓痕,而是将他的十根指甲仔细地一根根瞧了过去。

    检视完毕,汝欢微微点了点头:“想必苏小姐之所以会到樱花落如此偏僻的地方,便是因为与你相约在此处私奔吧?”

    明旌身体一震,随即他低下头轻声道:“谢二小姐果真聪慧,确是……确是如此,小姐说要趁着选妃盛典举行时与我一同逃走,所以约了这个时辰在樱花落相侯,但我没有去…….”

    果然明旌不是凶手,那么真凶是……

    她眉头一皱,目光再次落在承王的脸上。

    承王见到汝欢的目光,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凶手不是他,而谢二小姐还是在怀疑本王,那么,本王现在便与你一同去樱花落看个明白。”

    诸皇子与贵族见到两人要前往案发之地,立刻都走上近前想要一观究竟。

    谢澜澜更是挤到了最前端,一脸藐视地冷哼:“你自己明明就是凶手,居然敢在这里诬陷皇族?我看你如何收场。”

    汝欢不想理睬谢澜澜,刚要迈步前行,却听冥王童稚无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谢大小姐果然是名门闺秀,这双鞋子不是蚕丝锦所制吗?听说千金才能得一匹哪,穿在谢大小姐脚上,真真是好看得紧。”

    汝欢自然而然地向谢澜澜的脚望去,忽然她目光一颤,一枚粉嫩的樱花瓣,静静地黏在谢澜澜绣鞋的边缘。

    谢澜澜听到冥王的夸赞,看到诸位官宦小姐羡慕的目光,立刻得意道:“冥王殿下果然慧眼啊,这蚕丝锦乃是太子殿下所赐。”说完,她娇羞的向太子抛了一个媚眼,却发现太子正神情复杂的盯着汝欢。

    谢澜澜怒气升腾,她狠狠瞪了汝欢一眼,斥道:“不是说要去樱花落吗?别拖延时间,反正查不出来真凶,苏将军定要你好看。”显然她已经忘记了苏将军要“整个丞相府陪葬”的言语,心中只剩下对汝欢的恨意。

    汝欢伸手撩了撩垂下的发丝,眸光一转,语气极其锐利:“姐姐可是有何东西拉在了樱花落吗?这么急着前往?”

    谢澜澜一惊,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什么……我…….本小姐哪里去过樱花落,你别信口雌黄。”

    汝欢头颈一扬,洞穿了一切的目光只是盯着谢澜澜不语。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发带的真相
    ,!

    谢澜澜被她看得心惊肉跳,再次吞了吞口水:“你……你想干嘛?别……别想诬赖……”

    汝欢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辩解,随即向她脚底的花瓣一指:“姐姐既然没有去过樱花落,这可奇了,这片粉嫩的樱花瓣却是如何黏在姐姐的鞋畔?”

    谢澜澜惊慌无比地倏然抬头,她连忙退了两步,脚底使劲用力,似乎想将花瓣碾碎一般。

    但顺着汝欢的指尖,站在近处的几人都已瞧见了花瓣,尤其是承王羽林啸,更是迅速一个矮身抄起了谢澜澜脚上的绣鞋。

    谢澜澜被他出其不意的动作,扯得差点摔倒,她站稳脚跟后,见自己只穿着白袜,鞋子已经被夺,眼中出现了一丝羞愧,却有九分的恐惧。

    汝欢向承王淡淡一笑,随即伸出了手掌静静的等待。

    承王低头看着这只虽然白皙却瘦骨嶙峋的手,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将绣鞋交给了手掌的主人。

    汝欢扬起鞋子,对谢澜澜笑道:“这樱花瓣果然是醉仙园樱花落独有的落樱,姐姐如若没有去过那里,这花瓣到底从何而来?”

    谢澜澜眼中布满焦急与慌乱,她先是望了一眼太子,却见羽林空云眯起眼睛冷冷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打了一个突突,她又求救一般看向兄长谢风清,却见他也是一副愁眉不展无可奈何的模样。

    谢澜澜微一犹豫,立刻双膝跪地向太子求饶:“太子殿下,澜澜确实去了樱花落,汝欢的……汝欢的发带确实……确实是澜澜捡到的,但苏小姐真的不是澜澜杀的。澜澜到了樱花落的时候,苏小姐…….苏小姐已经死了。澜澜只是…….只是想嫁祸…….”

    见到她喏嗫着的态度,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原来早上两姐妹一同到了醉仙园,此时距离选妃时刻尚早,谢澜澜便叫汝欢去为她采些新鲜花朵来装饰发髻,谁知汝欢采得慢了惹恼了谢澜澜,她便是又掐又捏的动起手来,拉扯间,竟将汝欢头上的发带不小心扯了下来。

    谢澜澜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便挥手将汝欢赶走,汝欢哭着离开后,谢澜澜发现了脚边脱落在地的发带,她当时只想寻个机会捉弄汝欢一番,便捡拾起来顺手揣入怀中。

    她打骂了汝欢一番心情大好,于是独自信步游起花圃。

    醉仙园三十几个花圃,每个花圃都种植着不同的花朵,端的是百花争艳,芬芳无限。

    汝欢观得入迷,不知不觉来到了比较偏僻的樱花落,却见一名女子躺倒在地。

    她十分好奇,便走近细瞧,谁知女子颈部瘀紫脸色惨白,显然已经被人勒死了,那时,她并不知此人是苏将军的女儿苏怡。

    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谢澜澜第一反应是拔腿便跑,跑了几步她忽然闪过嫁祸汝欢的念头,虽然心中也是害怕,却无法抗拒除掉汝欢的诱惑,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折了回来。

    当她拿出汝欢的发带勒住尸体颈部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踌躇了一番,却最终还是没有战胜心中的恶意。

    待谢澜澜哭天抹地的将栽赃嫁祸的原委讲完,苏将军立刻破口大骂道:“谢大小姐,你如何歹毒至斯,小女已然仙逝,你居然……居然还能下此毒手对待她的遗体。”

    明旌也痛苦呜咽:“如若我答应与小姐……”

    安心的嚎哭声打断了明旌的话头:“明将领,你便是答应小姐,小姐也是逃不过此劫的,肯定是谢澜澜这个女人杀死的小姐,老爷快点为小姐做主啊。”

    谢澜澜依旧兀自辩解着:“反正……反正她已经死了,我才想…….莫不如…….”

    太子此时冷哼了一声,他低沉着声音道:“谢澜澜,苏小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谢澜澜见曾经亲切无比的太子,此时却冷着脸不再唤自己“澜澜”,心中不由得大恸,她鼻涕眼泪齐流,原本还有些娇媚的脸蛋,此刻却丑陋不堪,她只是满口的为自己辩解着,可越是辩驳,太子看她的眼神越加的凛冽。

    太子羽林空云见到她此刻的狼狈模样,心中升起了不屑的情绪,他奇怪自己怎么会产生过想要娶她为妃的错觉,即便是想要笼络谢丞相作为自己继位的后盾,也不能迎娶这么一个蛇蝎心肠又懦弱无能的女子。

    她还比不上那个丑女谢汝欢。

    当这个念头在太子脑中闪过的时候,羽林空云自己也是一惊,随即,他的目光再次望向汝欢那张布满烟斑的脸孔。

    在谢澜澜哭泣求饶、太子心意百转的时候,汝欢却走上前仔细观察起谢澜澜的手指,见到她十只涂满大红色蔻丹的指甲,汝欢疑惑地侧了侧头。

    承王轻蔑地瞟了一眼扑倒在地快哭抽了的谢澜澜,随即转头对汝欢道:“怎样?是不是真凶已经找到了,本王便不需要……”

    “不,还要劳烦承王殿下随同汝欢前往案发现场……嗯,就是案发的地方看一看。”汝欢低头扫了一眼一直紧握在左手的事物。

    “还去那里干什么?”

    “有件事情,汝欢还是想要确认。”

    此时一个清雅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谢大小姐已然承认想嫁祸给二小姐,又有她去过案发之地的佐证,很明显她便是真凶了,不必再查下去了吧?”声音的来源不顾谢澜澜的辩驳,仍是透着一股不疾不徐的优雅。

    是仁王羽林星璃的声音,他正满含笑意的看着汝欢。

    汝欢向他布满星芒的眸子深深望了望,微微摇头,回了一礼:“仁王殿下,姐姐虽然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想要嫁祸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她也只敢玩些栽赃嫁祸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真要亲手取人性命,她却没那个胆子与魄力。”

    汝欢直白的言语,此刻谢澜澜听来仿如仙乐,她立刻不顾尊严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澜澜胆小如鼠,只敢栽赃嫁祸不敢动手杀人,我只能用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妹妹说得极是,太子殿下,仁王殿下,你们一定要相信澜澜。”

    太子嫌弃的眼神谁都看得分明,仁王则仍是那副俊雅的微笑,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微微的磷光仿佛想探究什么。

    承王扫了一眼仁王,并未再为自己辩解,而是转身带头走下台子。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破解谜题的曙光
    ,!

    阳光渐沉,暮色微露。

    浅淡的光线下,黛粉如蝶的樱花瓣,霏雪曼妙,婉转而下,仿佛对这无尽而神秘的大地,沉沦,再沉沦……

    樱花落,果如其名,十几颗樱花树下,已经堆叠起厚厚的樱花瓣,如同一朵朵樱花的葬塚。

    汝欢闭起了眼,用力的嗅了嗅弥漫的花香,花飘零,香犹在,她暗自叹息一声,忽地睁开明亮的双眸。

    苏小姐,今日便由汝欢这穿越了千年的旅人,来解开你被杀的谜题,以此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吧!

    “妹……妹妹,你……”为了让汝欢帮自己脱罪,谢澜澜假装起亲昵改了口,她本想催促汝欢,却又怕惹恼了她。

    汝欢淡淡一笑:“姐姐,你放心,如若不是你做的,没人会诬陷你。”

    不理会谢澜澜的尴尬,汝欢低头绕着发现尸体的樱花树开始慢慢转了起来。

    侍卫已将百姓们隔离到园外,此时四周仅剩下皇子与贵族,四周虽然仍有三十余人,却静谧地诡异。

    冥王一脸献媚凑了上前:“大姐,找啥哪?”

    汝欢再次听到“大姐”脸色一沉:“冥王殿下,您今年也有十**岁了吧?汝欢才年方十六,为何殿下总是唤汝欢大姐?”

    冥王羽林修泽嘻嘻一笑,金属面具下露出一排整齐白亮的贝齿:“大姐是尊称啊,本王在考虑是不是封你为本王的…….”

    汝欢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他只是个智商十岁的孩童,自己怎么还和他较起劲来了。

    “冥王殿下,你不是想知道汝欢在找什么吗?”

    “是啊,是啊,大姐到底在找什么?”

    “一切可疑物品。”

    “……”

    冥王羽林修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汝欢转身而去的背影,嘴角不禁漾起一丝笑意。

    苏将军蹙起眉头犹豫着问道:“谢二小姐,你想找什么?需不需要我……”

    “不劳烦将军了。”汝欢礼貌的回绝了苏将军的帮助。

    婢女安心见汝欢如此傲慢,伸手抹了抹刚才哭肿的眼睛,小声撇嘴道:“有什么神气的。”

    承王显然没有忘记刚刚将军府的人对自己的诬陷,借机嘲讽道:“将军府的人真是伶牙俐齿啊。”

    明旌一脸惭愧地支支吾吾:“承王殿下息怒,刚刚…….刚刚我们并不是想指责……”

    冥王原本站在安心身后,正低着头用脚翻腾着地上的樱花瓣,听到几人个的对话,他抬头四处望了望,突然指着安心的后背大声叫道:“毒蜘蛛。”

    安心被他的大喝声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在背上四处抓了起来,口中尖声嚷道:“在哪里?在哪里?”

    汝欢也被惊叫声引得回头,刚一转身,目光便被什么吸引,突然她身体一震,一股寒意穿透了身体。

    难道……凶手居然是这个人?

    可是,动机哪?这个人有什么杀人动机?

    而且杀人的凶器又是如何到了此人的手里?此刻凶器又在何处?

    汝欢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她依次读出了惶恐,狡诈,窥探,阴险,虚伪。

    没错,此人给我的感觉,确实有种真凶的气息,如果我没有猜错,证据便是…….

    汝欢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左手,里边握着的,是从苏小姐的袖口找到的一枚断甲!

    苏小姐自己的十指涂的是玫红色的蔻丹,而谢澜澜则是大红色蔻丹,可找到的这枚断甲,却是透明无色的,可见,这既不是苏小姐本人的,也不是谢澜澜的。

    初始的时候,汝欢也曾怀疑是明旌与苏小姐拉扯时断裂了指甲,但她仔细观察了他的十指,指甲都完好无缺,这便证明,这枚断甲,极有可能是真凶留下的。

    指甲光滑小巧,显然非男子所有,恐怕真凶便是…….

    汝欢正在思考案情,却被安心的惊呼打断,她正跳来跳去的想弄掉后背的东西却显然无效,明旌立刻走到她的背后,一手拉过安心的肩膀一手轻轻一捏便从她的背后拿起了一个物事。

    众人眼光落处,却是一块像极了蜘蛛的枯树枝。

    安心一脸怒色地瞪了冥王一眼,虽然心中着恼,她却也不敢开口谴责王爷。

    冥王长大了嘴巴一副吃惊的表情:“原来是树枝啊,还真吓了本王一跳哪,不过这位姑娘你右手的食指不是受伤了吗?刚才那么使劲抓挠,不痛么?”

    安心表情一沉,下意识地将包扎着白色纱布的手指缩了缩,龇牙咧嘴地说:“真是痛哪,谢冥王殿下关心。”

    汝欢看了一眼安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食指,忽然各种碎片在她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并自动拼凑了起来。

    终于,她的眼中放出一种即将捕获猎物时惊心动魄的光芒。

    苏将军见安心出丑,低声呵斥道:“安心,今日你没有跟随小姐左右导致小姐被歹人有了可乘之机,本将军还没有问责于你,你怎地还如此……”

    汝欢未等将军训斥完,便插口道:“苏将军,这你倒真是冤枉安心姑娘了,她可是对苏小姐寸步不离哪。”

    苏将军诧异间,汝欢已经来到安心面前,她摊开自己的左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安心姑娘,你识得此物么?”

    汝欢白嫩的掌心上,一枚圆润小巧的断甲赫然在目。

    安心见到断甲眼中显然闪过慌乱,她立刻低头掩饰那一刹那的失态,磕磕巴巴辩驳道:“这……这是什么?”

    一旁的明旌见到断甲,先是一愣,随即,他立刻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安心,他的嘴巴动了几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汝欢将手掌向四周的众人展示了一圈,冷冷道:“此枚断甲,是汝欢在苏小姐的袖口找到的,事实证明,这既非苏小姐所有,又不是谢澜澜或者明将领所有,那么,极有可能是真凶与苏小姐纠缠时脱落的断甲。”

    苏将军也点头道:“确实,当时找到断甲的时候,本将军也在场。”

    汝欢将目光落回安心的脸上,正色道:“安心姑娘,这枚断甲,是从你右手食指上断裂的吧?”

    安心只是低着头,并未说话,明旌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情犹豫着问道:“不会吧,安心是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伺候小姐多年……”

    汝欢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明旌,随即摇头叹道:“明将领,这一切,皆源于你啊。”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断甲与断弦
    ,!

    “我?”明旌大吃一惊得长大了嘴巴。

    众人均是一脸不解地望着汝欢等待解释,只有冥王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汝欢摇头轻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随即,她的明眸闪着光亮直射在安心的脸上:“安心姑娘想必也钟情于明旌将领吧。”

    此言一出引来一片哗然。

    苏将军向前一步指着安心一字一顿的问道:“此言可真?”

    那一丝慌乱在安心脸上一闪即逝,她立刻挂上含冤莫白的表情,哭诉道:“老爷,别听这个妖女的,安心怎么会喜欢明旌?何况小姐与安心情同姐妹,安心更不会杀小姐啊。”

    明旌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看了安心两眼便低头不语。

    汝欢轻轻叹口气,继续道:“恐怕,安心姑娘与苏小姐并非是情同姐妹的关系,如汝欢所料不错,平日里,苏小姐对你不少打骂吧?”

    安心大声叫道:“你这妖女,胡说八道。”

    “方才你伸手抓挠后背时露出了小臂肌肤,上面有很明显的鞭笞痕迹,想来是被人鞭打的结果,下手之人,不是苏小姐本人,也是苏小姐指使他人而为。”

    “你……”安心的气焰矮了一些,她紧紧咬着下唇。

    “这种事情要想找人来证明,非常容易,想必苏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汝欢将目光转到苏将军身上。

    果见苏将军缓缓点头,他顿了顿,脸含疑惑地问道:“安心是因为小女平日对她的打骂怀恨在心而杀人?还是……”他停在这里,看了看明旌。

    明旌连忙摇晃着脑袋辩解道:“不关卑职的事啊。”

    “此事便是缘你而起,如若只是单方面对你有情,安心姑娘也未必会行此毒手,汝欢估计,明将领不仅与苏小姐关系密切,恐怕与安心也一直暗通款曲。证据便是你们二人之间的态度与称呼,安心姑娘曾不小心唤你‘明旌’而非尊称‘明将领’,你在帮他拍打树枝时,动作神态也极其亲密。”

    安心脸色变了几变,见到明旌默不作声的模样显然是默认了事实,她翻了翻眼睛,昂头道:“不错,安心是和明将领关系非比寻常,那也不能证明一定是安心杀了小姐。”

    汝欢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苏小姐平日对你非打即骂你早已怀恨在心,今日一早,你偷听到苏小姐与明将领的对话,在得知苏小姐怀上了明将领的骨肉还要逼明将领私奔后,嫉妒、怨恨、杀意一齐袭来,想必当时你已动了杀机。你听到苏小姐约明将领私奔的时间地点,于是,你设计好机关,杀了她。”

    “胡说,诬陷,这都是你的猜想,你有什么证据?”安心眼睛睁得老大,怒气冲冲地瞪着汝欢。

    “你在勒毙苏小姐的时候,她碰断了你的指甲,断甲掉在她的袖口里,你可敢拆下白纱带么?”

    “安心的指甲是不小心断了,安心承认,但未必是杀人时才断裂的啊,安心与小姐经常在一起,何时断掉落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没想到汝欢倒是点头同意:“确实,光是一枚断甲,还构不成杀人的决定性物证。”

    安心显然也没想到汝欢会同意自己的话,脸上倒是充满了惊讶:“是……是啊……”

    “那么,可否请安心姑娘将白纱带拆下哪?”

    “什么?”安心脸上满是警惕的神情。

    汝欢微微一笑:“如若断甲真的与此案无关,想必没有一人会因为断了指甲而包扎手指吧?安心姑娘如若想说什么食指受伤,只要拆开白纱便会发现真假……”

    汝欢充满信心的目光紧盯着安心:“看到姑娘的表情,看来汝欢没有猜错,你的手指并未受什么重伤,那么白纱带肯定是在掩饰真相?会是什么哪?”

    汝欢眼神一勾,语速突然变成快速而激烈的质问:“那是因为安心姑娘在掩饰食指关节部分被细线勒伤的伤痕吧?苏小姐显然是被细线勒毙,凶手在使力的时候必然食指处会留下痕迹,如若惯用右手,那么右手食指关节处会最为明显。”

    激烈的语气使得安心全身一震,她忽地抬头望了一眼汝欢,随即轻叹一声,缓慢地解开缠绕右手食指的白纱随手丢到了地上。

    果然,她的右手食指关节处,留下了清晰的勒痕。

    谢将军怒目如炽,他的声音也剧烈地颤抖起来:“真的是你,安心……”

    安心抛开了各种虚伪的面具,她一脸平静:“老爷,小姐确是安心所杀,她平日如何虐待下人你不是不知,她勾引了明旌一时意乱情迷也就算了,居然还想与他私奔作天长地久的夫妻?”

    安心看了看明旌,继续道:“原本安心也没想杀小姐,来到樱花落时只是想规劝几句,谁知她原来早已发现了安心与明旌的私情……”

    明旌眼中含着泪,颤声问道:“所以你…….”

    “是,在一些机缘巧合的刺激下,安心还是动手了。”安心依旧很平静。

    汝欢暗自叹了口气,她走向前直视安心的眼底:“那么,并非是蓄谋已久而是激情作案了,汝欢想问一句,杀人凶器……承王的琴弦,现下在何处?”

    众人显然都很吃惊,承王更是不满道:“谢二小姐为何总是咬住本王不放?一定要诬陷说本王的琴弦是凶器?”

    “不是诬陷承王殿下,汝欢曾用殿下的琴弦与苏小姐颈部的痕迹做过比对,凶手确是用此弦行凶,所以才要承王殿下来到案发现场回忆一下古筝上缺失的琴弦是如何到了安心手里?”

    “本王是曾拿着古筝来到樱花落这个偏僻的所在弹奏过几曲,结果不小心断了琴弦便将断弦随手丢弃了。”

    汝欢追问道:“承王殿下将断弦真的扔在樱花落吗?”

    “当然,本王干嘛骗你。”

    “那承王殿下既然已经离去,为何又会回到樱花落并且发现尸体?”汝欢的语气有些逼人。

    承王脸色难看:“本王观赏景色,不知不觉又转了回来,不行吗?”

    汝欢眸光一闪,忽地从承王脸上射向安心,朗声问道:“作为凶器的断弦,此刻到底在何处?”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消失的断弦
    ,!

    汝欢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氤氲迷雾的疑团。

    安心是凶手已然确定无疑,问题是,“承王在樱花落丢弃的琴弦是杀人凶器”这一事实,与“承王是尸体第一个发现者”这一事实,两个事实之间充满着矛盾,难道真如承王所言一切都是偶然?

    而最大的疑问,便是作为凶器的断弦到底在何处?

    从时间推断,安心杀了苏小姐后并未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断弦。

    因为在樱花落隔壁花圃有婢女见到了安心,当时那名婢女还与安心一同走回选妃现场,这段路上两人一直在闲谈,安心绝对没有机会扔掉断弦。

    回到休息之所,那名婢女听安心说手指受伤需要包扎,而在整个包扎过程中,虽然那名婢女没有注意安心的手指状况,但她一直呆在安心旁边直到选妃开始。她们一同站在台上至今,两人从未分开过。

    刚刚已经派人去婢女休息区以及她们走过的地方搜查了一番,并未找到断弦,唯一有机会丢弃断弦的时机,看来只能是行凶结束后的犯罪现场。

    可是樱花落附近已经仔细翻查过几遍,依然没有断弦的踪影,这消失的断弦……到底去了何处?

    见到汝欢深锁的眉头,安心嘴角扬起了凄凉的笑意:“谢二小姐,安心没想到你有如此精明的头脑能发现安心便是凶手,但是,这消失的断弦到底在哪里?这个谜题还是留给你慢慢的冥思苦想吧,也算安心在人世间留下的足迹。”

    汝欢感觉到她的话外有音,那是一种将要弃世的浓厚倦意,愕然一惊,想要阻止却已不及。

    众人的惊呼声中,安心已然头破血流的躺倒在一棵高大的樱花树下,被巨大的冲击震动晃落的樱花残瓣,旋转着,仿佛想要摇尽那最后的生气,缓缓而落……

    太子冰冷的声音将众人从惊慌中唤回:“死得好,倒省了本宫一番麻烦,帝都御庭,既然凶手已然畏罪自尽,那便就此结案吧。”

    他孤鹰般的眼神透出狂傲的神气,再次投射在汝欢身上:“谢二小姐,倒是本宫错看了你,没想到你还有验尸断案的本事。”他虽然好似在夸赞汝欢,声音却依旧冰冷。

    汝欢见到安心血溅当场,心下也着实不忍,何况心中的疑惑并未全部解开,此刻不想与太子再起争执,刚想寻几句场面话蒙混过去,却听谢澜澜酸溜溜的讽刺道:“这个丑女哪有什么真本事,今日不过是幸运的发现了一丝端倪而已。”

    听到她的讥讽,汝欢想起了她拔光指甲的残酷以及栽赃陷害的阴毒,心中虽然怒意翻腾,脸上却挂上了亲切柔和的笑容:“妹妹自然是误打误撞发现了线索,论起心机城府,妹妹如何敢与姐姐相提并论?像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妹妹绝然无法想象,便是对尸体再下狠手的歹毒,妹妹此刻一想起来便会全身发软。”

    “你……”谢澜澜瞪着眼睛,一时又被噎住,她感受到苏将军瞪视自己的愤怒目光,顿时闭口不敢再言。

    苏将军向汝欢抱了抱拳,眼中涌出几丝钦佩之情:“多谢谢二小姐替怡儿找到了真凶,请原谅本将军最初的不敬。”

    汝欢深深一个万福,回礼道:“苏将军言重了。”

    苏景程狠狠瞪了谢澜澜一眼,随即回身向太子躬身告辞:“太子殿下,既然命案已经了结,景程这便要回军营去了。”

    太子挥了挥手,苏将军立刻带着几十名部下顷刻间走得一干二净。

    仁王羽林星璃见到如此进退有度的精兵良将,显然十分敬佩,他望着早已消失的背影,温和地赞道:“苏将军果真是将才。”

    舒王羽林风潮小声附和道:“苏将军确实是个打仗的人才,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睛瞄了一眼太子,显然言外之意,是好好一个将领却甘为太子这种人卖命。

    太子显然并未听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汝欢,先前对她的恨意似乎消散了不少,嘴角边仿佛倒有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的鼻息轻哼了一声,一甩长袍来了个潇洒的转身,那英挺的皮相被这华丽炫目的身姿这么一衬,令一旁的贵族少女们无不轻呼赞叹。

    太子对少女们娇羞着偷窥自己的神情极其满意,他故意没有望向汝欢,想必她此刻也是一副对自己迷恋到不行的表情吧。

    太子幻想着汝欢的仰慕,耳边听着谢澜澜穿透力极强的追捧之声,他得意的扬起头,甩下“明日在冥王府重新进行选妃”几个字便带着侍卫走出了醉仙园。

    如果他此刻回头,定能见到汝欢满脸的鄙夷。

    太子离开,其他皇子贵族也纷纷散去,谢澜澜自然不会理睬汝欢,带着自己的随侍婢女径行回丞相府去了。

    一名红衣少女经过汝欢身畔,她满是钦佩的夸赞道:“未曾想谢二小姐如此博学,实在让可可好生敬佩。”

    汝欢向她望去,却见她宽鼻大口,眼廓又窄又短,相貌实在是丑陋不堪,好在她肌肤虽不白皙却还算得上细腻,使她乍看之下还不至于吓人。

    汝欢并不认得面前的少女,刚要相询,却见另一个粉色长衫的少女满脸不耐烦地唤道:“叶可可,你走不走?”

    名为叶可可的少女无奈的向汝欢眦牙一笑,连忙回头一路小跑着赶上粉衫少女,又是赔笑又是道歉地渐渐远去。

    汝欢看了看四周,刚才还挤满人的樱花落,此时已经冷冷清清,仁王拍着冥王的肩膀嘱咐了几句,随即转身向汝欢的方向走来。

    他经过汝欢身侧,缓缓向她点头微笑,高雅的姿容飘逸如柳,素雅如莲,那清俊的眉目间似乎润着一层柔光,使人觉得四肢百骸都沉浸在暮色的温存中。

    面前的男子仿佛“温柔”二字的图解,汝欢微微一愣间,羽林星璃便已走过她的身畔,似乎只留下鼻尖那一缕熏香的萦绕。

    汝欢还未彻底回神,一声“大姐”便将她的魂魄彻底招了回来,冥王羽林修泽漆烟的眸子闪着笑意凑到了她的面前。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肌肤相接的心跳
    ,!

    “冥王殿下,请自重,”汝欢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他的十岁智商,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冥王撅起唇瓣,一副不开心的神情,可饶是小孩子撒娇的撅嘴,在他那美艳无双的红唇演绎下,仿佛要滴下那艳色春光。

    汝欢的目光紧紧落在那两瓣红唇上,光是在面具的阴影下已然这般好看,如若拿掉面具,那会是何等模样?

    不知为何,汝欢的心跳突然加速,她刚想稳稳心神,却感到右手被冥王紧紧握在掌心。

    她的神思不由得有了几分恍惚,与他接触的那片肌肤忽地变得灼热异常,这沸腾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开来,升腾如惊涛骇浪,立刻传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汝欢虽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但她由于工作与性格的双重原因,恋爱经历几乎为零。

    此时小手被他这么一握,如电流直击的酥麻之感使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正感觉着自己飞速疾驰的心脏要跃出咽喉,耳边突然传来羽林修泽那轻缓朗清的声音:“大姐,你看这是什么。”

    汝欢再次听到“大姐”两字,有些迷茫地循着冥王的目光望向自己与他肌肤相接的手掌,忽然一样物事跃入眼中,立刻将她周身的异样感击得消散无踪。

    汝欢的掌心赫然是安心丢弃的那条包扎伤口的白纱,奇怪的是,白纱并非柔和垂顺的摊在一处,而是如同一个旋螺般立体竖立在那里。

    汝欢只一瞥,立刻看出了端倪,原来......她竟将琴弦穿在三层白纱之间!

    白纱柔软,琴弦轻易便能从中间穿透,即便是包扎伤口的短暂时间,只要没人特别留意,轻而易举便能让琴弦消失于无形。

    而最后,安心因汝欢的质问,自然而言地拆下白纱故作随意的抛在了地上,在凶手已经承认罪行后,任谁也不会注意这条已经毫无意义的白纱。

    冥王又是如何发现了可疑?

    汝欢猛然抬起头,如同猫咪一般闪亮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望向冥王,可目光与他那美艳狭长的凤眸一接,刚刚掌心相交的那股莫名的心跳又再次出现,汝欢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慌乱。

    冷静,冷静,再冷静!

    本小姐绝对没有恋童癖,怎么会对这种十岁智商的小朋友产生这种错觉,没错,他只是个小朋友!

    汝欢使劲捏了自己一把,她将目光再次放在掌心的白纱上,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心跳频率。

    未等汝欢开口,冥王两手支着下颚,瞪大了双眸鼓着嘴巴一副呆萌的傻白甜表情,即使有面具遮挡,但仍然可以想象他此刻的模样,在现代那便是风靡街头的“鼓腮瞪眼”自拍神造型!

    看着他这副模样,汝欢突然有种沧桑之感,难道是因为恋爱零经验,所以方才见到**的小朋友也产生了恋爱的幻觉?

    既然重生在古代,看来一定要趁着这一世重新来过的青春,赶紧交个男朋友了!

    汝欢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三条烟线,她自嘲地笑了笑,终于将注意力再次放在白纱上。

    她抽出其中的琴弦,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中间段似乎隐隐翻着一点红色,想来是勒住颈部时渗出的血液沾染所至。

    汝欢将琴弦与白纱揣入怀中,掩饰着尴尬向冥王客气的一礼:“冥王殿下如何猜到......”

    冥王未等她说完,便满脸疑惑地睁大眼睛反问道:“刚才不是大姐一直在向安心姑娘索要包住手指的白纱吗?所以本王见到安心姑娘将白纱扔在地上,便捡起来送给大姐啊。”

    汝欢一怔,随即明白了原委,原来冥王对于她与安心的对话根本未曾明白其中的意义,只是听到汝欢曾要安心拆掉白纱,以为她想要此物件,所以这才捡来送给汝欢。

    果然只是个十岁孩童的智商。

    汝欢盯着眼前的冥王那清澈无瑕的眼眸,曾经对他是否装傻产生的几分怀疑,在她动用心理学分析冥王所言的真假后,便消失了九分。

    剩下的一分,是毫无根据的不安,原因为何,她也说不上来。

    此时已然暮色西沉,汝欢刚想告辞离开,却见一条人影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冥王羽林修泽的身侧,阴影中看不清来人相貌,但似乎穿着御前侍卫的装束。

    果然,来人躬身一礼:“殿下,似乎到了回府喝药的时刻。”

    冥王立刻苦着一张脸,一副无奈的表情对汝欢道:“大姐,本王要回去了,明儿个见啊。”说完他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而去。

    随着两人身影的渐行渐远,汝欢似乎听到冥王在抱怨中药苦涩得难以下咽。

    终于只剩下自己了。

    汝欢立刻有种获得解放的心情,她重重地抻了一个懒腰。

    重生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眸的那一刻,她便像一只行走在悬崖边缘的孤狼,仿佛打了鸡血,昂首阔步地与渣男贱女和阴谋诡计斗了几个回合。

    受伤后的虚弱,重生后的震撼,四周弥漫的恶意,各种,各种,纷至沓来,都无法摧毁汝欢那强大的精神力。

    是的,对于出身于孤儿院的汝欢而言,她早已习惯了没有亲人的孤单,也早已明白了在各个收养家庭间辗转的悲哀,她从未怨天怨地的哀叹身世可怜,而是通过自身的努力与智慧抓住了命运的契机,最终成为了功成名就的超级法医。

    所以,此刻,她只是对曾经的现代生活闭眼缅怀了一番,当她深呼吸后再次睁开澄净的明眸,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是的,从此她便再不是国际刑警的法医汝欢,而是圣域皇朝左丞相的女儿谢汝欢。

    抛弃曾经拥有的,深埋无法遗忘的,直视此刻面对的,抓住未来憧憬的。

    汝欢目光炯炯的望向前路,她挺直了脊背、高昂着头颅,那风姿仿若迎风朗笑的苍柏,坚韧而不可折断!

    下定了决心,汝欢听到了自己肚腹中咕咕叫起的饥饿感,于是她满是自信的微微一笑,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醉仙园。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好戏开场
    ,!

    圣域皇朝在当今的大陆之上,算得上实力鼎盛的强国之一,它的帝都果然也是华灯璀璨八街九陌。

    虽然此刻天色并未完全沉暗下来,可纵横街巷之间,早已点起了式样新巧种类繁多的灯笼烛台,这漫漫的光芒将汝欢归家必经的街巷照得十分明亮。

    汝欢走在叫卖声不断的繁华大街上,此时到了晚餐时间,餐馆酒肆传出了香气扑鼻的饭菜气味,使得她的肚腹开始凄惨地哀嚎起来。

    走了几步,只觉一股肉香来袭,这引人犯罪的味道似乎能勾人魂魄,汝欢一脸垂涎欲滴的表情望向香味的来处。

    路边的摊贩正掀开盖子露出雪白喷香的肉包子,旁边一根红幡向外一挑,上面大字写着“百里香包”,摊位旁几条口水已经流了一地的狼狗,正吐着猩红的舌头匍匐在地上。

    汝欢忽觉它们与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神相似,于是赶紧吞了吞口水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自然而然地向饥肠辘辘的胃部摸了摸,入手几枚坚硬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突然早上的一幕闪现在眼前。

    今晨在丞相府门口,从小便侍奉汝欢的贴身丫环知秋,偷偷塞了几枚铜钱给她作为应急之用。

    感谢知秋这鬼丫头,汝欢心中大喜,她立刻掏出铜钱奔到包子摊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

    见到几条狼狗在一旁虎视眈眈,汝欢不禁向摊主问道:“这位大叔,你这肉包子极其香甜,连这些狗儿都垂涎三尺啊,不过很奇怪,它们倒能忍耐得住只看不抢。”

    摊主极其得意道:“这几只黄狗其实是老夫所养,老夫早已教导它们,只有掉在地上的肉包才可以吃,让它们在这里蹲守,其实是防止其他狗儿猫儿来偷吃。”

    汝欢点头赞道:“厉害厉害,大叔不仅训狗有术,这肉包的味道也是无敌了。”

    摊主见汝欢满眼的钦佩,越发欢喜:“小姑娘,算你识货,其实,老夫这百里香包之所以如此美味,主要还是一味香料的缘故,这香料是我家祖传秘方,只要放了它,方圆十里的狗儿猫儿都会闻香而动。”

    汝欢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与摊主请教,突然耳中传来一声惊呼,她立即向声音的来源望去,“百里香包”隔壁的珍宝斋里,一袭红衣的少女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她注意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立刻点头哈腰地向看热闹的人群赔起笑脸。

    这红衣少女面目丑陋,正是离开樱花落时与她说话的女子,似乎叫做叶可可。

    叶可可刚刚那个趔趄使她手中的物事散落一地,于是她立刻俯身捡拾起来。

    与她一同离去的粉衫少女出现在汝欢的视野中,她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气,正高声责骂道:“没用的废物,你可别摔坏了诗韵姐姐的东西。”

    一个甜美的声音传了出来:“算了吧,依依妹妹,可可也是不小心,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便饶恕她这遭吧。”随即出现了一个相貌甜美可爱的圆圆脸蛋。

    叶可可把所有东西连夹带抗的乎到自己身上,满脸赔笑:“姐姐放心,这里都是些绣线布料,不会跌坏。”

    叶依依鄙视的扫了一眼叶可可,讥讽道:“你如此圆润粗壮,这点东西不会也拿不动吧?”

    叶可可的身材确实珠圆玉润,听到叶依依伤人自尊的语气,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但她立刻换上笑呵呵的神情:“可可力大如牛,没问题。”

    叶依依鼻息中扑出轻蔑的气息,嗤笑道:“你有自知之明便好,幸好有了一个谢汝欢夺了你的第一丑女的‘桂冠’,否则你这辈子也只能躲在府内不敢出门见人了。”

    被唤为诗韵姐姐的圆脸少女掩口笑道:“依依妹妹,今日你也去了醉仙园,那谢汝欢现在果真丑得不忍直视吗?真是活该。”少女笑容甜甜,所出之言却甚歹毒。

    汝欢闻言皱眉,好端端的吃个肉包也能中枪?

    汝欢正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这个圆脸少女到底是谁,叶依依的话立刻为她作了解释:“诗韵姐姐,你可是帝都执政司的独生爱女,地位比她一个左相的私生女尊贵得多。我可听父亲提过,虽说我爹为右丞相看似官职与姐姐的父亲平级,实则他也要敬姐姐的父亲三分。”

    帝都执政司?那个负责帝都内各项政务的最高官员,地位相当于首都的市长?

    好像帝都执政司名为柳诚儒,这个圆脸少女是他的女儿么?

    汝欢回忆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这个柳诗韵了。

    再看相貌平平的叶依依,此刻正口沫横飞地向柳诗韵讲述着今日选妃盛典发生的趣闻,她的父亲是右丞相,那么她和那个叶可可便是右丞相叶茂之女。

    “诗韵姐姐,你都想象不到,那个丑女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让冥王殿下抓住她的手哪!”

    “真的?那个女人如此不要脸?”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叶可可。”

    柳诗韵的目光果然满是疑惑地落在叶可可身上,叶可可苦笑道:“这是真的......不过......当时情势紧迫......谢二小姐想是为了救人......”

    “你懂什么!不要脸就是不要脸,一般的良家闺女能说出这种话吗?什么救人,她不过就是误打误撞,最后还不是靠着冥王的武功才救了二皇子么?”叶依依给了叶可可一个白眼。

    “谢二小姐?就她那卑贱的地位,她也配?一个私生女而已,不过是个野种。”柳诗韵嘴上言语恶毒,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幅可爱的微笑,这情景不由得使人脊背发凉。

    “还有更奇的事,那个丑女居然当场将苏怡的肚子剖了开来,说什么检验尸体,现在全帝都都传疯了,说她是个挖心剖肝的妖女。”

    “依依妹妹,这个我已经听说了,那个苏怡贱货居然和男人私通,真是官宦贵族的羞耻啊。”

    “那个苏小姐已经挺惨了......这么说似乎不妥吧?”

    “叶可可,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们说话?是不是谢汝欢那个丑女今日好像没那么废物了,你自己也想学她啊?”

    叶依依的大声斥责使得叶可可立刻缩了缩头,她立刻堆起笑脸:“可可哪儿敢啊,姐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柳诗韵轻蔑地笑道:“可可妹妹,你可千万要小心些,万一让谢汝欢那个丑女得了好名声,到时候‘帝都第一丑女’的名头,指不定又会落到你头上。”

    叶可可听到她的话显然一惊,窄小的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惊恐,她微微动动了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汝欢听到柳诗韵与叶依依在背后如此羞辱自己,看来得让这两个长舌妇好好品尝一下姐的手段!

    汝欢微一沉吟,明亮的双眸忽地闪过一丝狡黠,她凑近“百里香包”的摊主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针锋相对的你来我往
    ,!

    叶依依虽然相貌平平,身量却比一般女子高出一头,此刻她昂着平如铜镜的胸膛,满脸激愤地指着叶可可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废物,好不容易奇迹般脱离了帝都第一丑女的名号,可千万别又被谢汝欢那个废材比了过去。咱们爹爹在朝堂上不能输给左相谢允,你再没用也是他的女儿,绝不能输给那个谢汝欢。”

    “诶呦喂,这是谁家的狗儿在此乱吠啊?好臭,好臭!”汝欢掩着鼻子大大方方地走进珍宝斋,她的目光由始至终只落在四周的珠宝首饰上,却没向站在正中的三人望上一眼。

    乍见谢汝欢现身,三人显然都是一惊。

    叶可可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而叶依依与柳诗韵却含着鄙视的神情上下打量起谢汝欢。

    叶依依没有忘记刚刚她的辱骂之言,看了她几眼便上前几步怒视汝欢道:“你骂谁是狗?你说谁臭哪?”

    她这高分贝的嗓音这么一嚷,立刻引来好事之徒的围观。

    汝欢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了看叶依依,眼中满是疑惑地侧头反问道:“这位姐姐,你识得汝欢吗?汝欢方才可是对着守在门口的畜生说话,难道姐姐自比家畜吗?”

    叶依依脸色因暴怒而涨红,她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汝欢嚷道:“你……你这丑女竟敢……竟敢......”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听到两人对话,顿时明白叶依依被汝欢捉弄,立刻捂着嘴低声耻笑起来。

    柳诗韵见谢汝欢一句话便让叶依依丢尽颜面,水灵灵地眼眸眯成一条缝隙,那瞳仁中闪现出了与她那可爱气质极不相称的光芒。

    “这位妹妹是左丞相府的谢二小姐吧?”柳诗韵一脸璀璨笑容地迎上汝欢明亮的眸子:“小女子是帝都执政司之女柳诗韵,这两位是右丞相的爱女叶依依与叶可可。”

    刚才还在他人背后贬低折辱的小人,此刻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么?

    这才是高人,这才叫阴险!

    那个叶依依与这个柳诗韵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很好。

    “哦,原来是柳姐姐与两位叶家姐姐啊,汝欢真是失礼了,早闻得三位大名,尤其是柳姐姐高雅绝世的风仪,今日一见真让汝欢好生惊叹。”

    “听说今日谢妹妹也在选妃盛典上大放异彩啊,而冥王殿下似乎也对妹妹另眼相看,真是可喜可贺。”

    “姐姐哪里话来,一切都是冥王殿下的功劳,汝欢哪敢居功啊。明日还要在冥王府继续进行选妃盛典,所以汝欢特意前来珍宝斋逛逛,看看有何中意的首饰,一定要买来装饰一番。”

    “看来妹妹明日对冥王妃这个头衔,是势在必得啊?”

    “哪里哪里,只不过妹妹自知没有三位姐姐这倾国之姿,所以只好用些粗俗的珠钗稍作装饰,只怕不要在盛典上失礼才好。”

    “可惜诗韵因为身体抱恙与本次盛典无缘啊,只有叶家两位妹妹才是冥王妃的候选人。”

    “姐姐这般天仙美貌,不参加选妃真是可惜之至啊。”

    听着两人你吹我捧的对答,看着她们语笑晏晏的亲切,仿佛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在闺中闲谈,叶依依心中的怒气大炽,她的手,可是还在空中指着谢汝欢哪?这是有多尴尬!

    围观的百姓听到两人自报家门,居然都是贵族娇女,再见到叶依依此刻既丢脸又尴尬的神情,他们笑得更加欢畅淋漓。

    虽然看似氛围一片祥和,但这些游走于世俗之间的贫苦百姓已经从空气中嗅到了某种味道,他们在等着观赏未知的好戏。

    叶依依使劲甩了甩抬起的手臂,几步来到柳诗韵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埋怨道:“诗韵姐姐,你干嘛对这种丑女多作……”

    还未等她说完,汝欢便含着微笑走到叶依依的面前,炯炯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叶依依的发髻之上,一枚纯金打造的珠花闪闪夺目,正是叶依依刚刚在珍宝斋购得的头饰。

    汝欢满脸的钦佩羡慕,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珠花。

    叶依依见她对自己的头饰如此痴迷的表情,怒火被得意取代了几分,她伸手从头上摘下珠花在叶依依面前一扬:“怎么样?华丽吧?这可是全圣域皇朝手工最好的工匠,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雕刻而成,世间仅仅有这么两枚,只有本小姐和诗韵姐姐才配得上戴它。”

    果然柳诗韵的手中也正执着同样的珠花看着汝欢,她虽然脸上还是那副可爱的笑容,却不能掩饰眼底那一抹轻蔑的讥讽。

    汝欢仿佛并未发现柳诗韵心里的不屑,而是惊喜不已得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渴望着想要触摸珠花的光彩,不知是否因为她的裙摆过长,还是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她的脚步虚浮踉跄了几下,忽然向前扑倒在柳诗韵与叶依依的身上。

    即便是阴险狡诈的柳诗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度惊得大呼一声,叶依依更是“哎哟啊哟”的不顾形象痛呼失声。

    见两人跌在地上,汝欢很是慌乱地从两个“人肉垫子”上爬起,似乎手忙脚乱地搀搀这个,扶扶那个,随即又从地上捡起两支黄金珠花,小心仔细地用衣袖搽拭干净,仿佛害怕留下一丝一毫的灰尘。

    柳诗韵与叶依依在叶可可的搀扶下颤巍巍起身,她们刚要火冒三丈的发作,却见汝欢一脸堆笑地凑身上前,又是拍土又是揉背,甚至小心翼翼地为两人佩戴起珠花来。

    见到她黝烟的脸孔,布满烟斑的肌肤,叶依依辱骂地言语都懒得出口,她厌恶地挥了挥手掌示意她赶紧走开。

    柳诗韵鼻息间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她皱起眉头刚想发问,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狗吠之声。

    两人被这狂吠之声惊得回头,却见原本老老实实蹲守在门口的三条大狼狗,此时却张牙舞爪狗目圆睁地向她们狠扑过来,那白森森地獠牙闪着点点寒光,仿佛地狱而来的使者。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被狗追逐的街头秀
    ,!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逃”,柳诗韵与叶依依这才一个回神,尖叫一声便从珍宝斋大门夺路飞奔而出,她们那狼狈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贵族娇女的姿态。

    两人三狗,霎时在繁华热闹的帝都上演了一出别开生面的街头狂奔秀。

    整条街巷上的百姓们,此刻全部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甚至酒楼中的食客也放下了碗筷,仿佛全帝都的百姓都涌到街上,一起来观看这出正在上演的好戏。

    听说被狗追逐的两位女子,居然是帝都执政司与右丞相的千金,百姓们更是情绪高涨的呐喊喝彩,有甩手吆喝加油的,有捂着偷笑议论的,甚至更多好事者跟在两人三狗的后面,边跑边吹起低俗的口哨。

    柳诗韵身娇肉贵,出门向来都是乘坐软轿马匹,何曾如此剧烈飞奔过?

    在速度与力量的悬殊下,她未曾奔得几步,便感觉到了脊背上传来狼狗吞吐出的灼热鼻息,那夹杂着腐臭的热气,不由得使她全身寒颤。

    眼角的余光中,仿佛能看到尖锐森然的白牙,耳中传来叶依依被狗扑倒时鬼哭狼嚎的喊叫,柳诗韵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短暂的几秒恍惚后,臀部忽地传来一阵奇痛,随即她匍匐着跌倒在地。

    狼狗们追逐扑倒两人后,幸好并未对她们撕扯乱咬,而是将猩红的舌头集中在两人的头顶之上,不停的用粘腻潮热的舌苔舔来舔去。

    柳诗韵被这恶心的触感惊得双手乱摆,不经意间碰掉了头上的珠花,却见狼狗立刻朝飞甩出去的珠花奔去。

    她一顿之间,立刻明白了被狗追逐的原由,狂风乱舞的暴怒使她甚至忘记了此刻还身在街头被人围观。

    柳诗韵只是狠狠攥着拳头一击一击砸向地面,她完全不顾形象地仰天狂吼。

    “谢汝欢你这个贱人,我柳诗韵有朝一日,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

    情势间的瞬息转变,使得叶可可长大了嘴巴许久未能合上。

    这门口的三条黄狗,不是最最乖觉了么?

    怎么今日这般疯狂?居然毫无预兆地追逐起柳诗韵和叶依依?

    叶可可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望向谢汝欢,见到汝欢风姿嫣然地微微一笑,忽然心中感悟到了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道:“谢二小姐……你……”

    此时“百里香包”的摊主有些神色慌张地凑到汝欢身畔,低声问道:“这……没关系吧?别出了什么……”

    汝欢淡然地一笑:“放心吧大叔,大叔的几只狗儿既然能每时每刻闻着肉包香气,却能按耐住食欲的天性,说明它们有绝对的服从性,所以啊,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最多…….”

    摊主一脸焦急的追问道:“最多什么?”

    “最多让她们尝尝臀部被‘亲’的滋味。”汝欢眨了眨右眼,一副调皮的神态。

    摊主还是面有忧色,汝欢安慰道:“大叔的香料显然是我谢汝欢偷窃所得,这位右丞相的千金叶可可小姐,也可以作证。”

    摊主一愣,随即明白了汝欢这是将所有祸事都揽上身,于是感激向她点了点头。

    叶可可也是一愣,她看到汝欢殷切期盼的眼神,便茫然地向摊主微微颔首。

    摊主见到她首肯这才安心的离开,叶可可转头看着汝欢,充满疑惑地问道:“谢二小姐…….那狗……”

    “是汝欢取来了香料,在故意跌倒后,趁机将香料涂在她们两人的珠花之上。”汝欢一脸平静地承认了作弄两人的事实,既没有诡计得逞的洋洋得意,也没有闯了祸事的惴惴不安。

    “那黄狗闻到香料的味道,所以…….”叶可可睁大了眼睛。

    “我特意引诱性地喊了一声‘快逃’,果然她们极其听话地逃了出去,如若只是在店里被咬,那不是让帝都的百姓少了一场戏看。”

    叶可可一副崇拜的表情:“谢二小姐……你……真是厉害。”

    汝欢未曾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夸赞,“扑哧”笑道:“汝欢唤可可姐姐可好?可可姐姐如此盛赞,倒让汝欢汗颜了。”

    叶可可挥了挥壮硕的手臂,真心诚意道:“可可是真心觉得汝欢妹妹厉害,妹妹不仅会治疗病症,还会验尸审案,便是遇到什么人欺负妹妹,也都能一并还击回去,不像可可…….”她的声音渐低,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

    汝欢靠近叶可可,柔声道:“姐姐不必妄自菲薄,叶依依看起来平日经常欺负姐姐,姐姐何必忍气吞声?”

    叶可可苦笑道:“她是嫡出大小姐,可可是庶出排老三,我娘在相府中的姨娘里,地位也是最低,可可自然……啊,我可不是说妹妹。”她显然想起了谢汝欢私生女的身份。

    汝欢淡然一笑,显然对身份地位浑不在意,她抬起包扎着布条的左手仰头而望,虽然看不清眸光,声音却透着无比执着的坚定与自信:“谢汝欢也曾如姐姐这般仰仗他人鼻息苟且生活,但此刻,汝欢已经不再是那个谢汝欢。”

    虽然听不懂汝欢话中的寓意,但叶可可看着汝欢根根分明的骨节满是血痂,虽然包扎着白布似乎也能望见那被拔掉指甲的惨状,显然她没少遭受非人的虐待。

    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两人同是样貌丑陋被人唾弃的丑女,同样虽生于贵族却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想到当年自己被人冠以“帝都第一丑女”的恶名,想到从儿时起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谩骂地侮辱,叶可可只觉得每日都生活在地狱。

    直到那一日,原本身处于美貌巅峰地位的左丞相家的二小姐,那一直被叶可可羡慕嫉妒的对象,谢汝欢,居然在“倾城雅宴”上被剥光了外衫,少女的娇躯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

    随后又不知为何,传出了她容貌尽毁,变成了夜叉一般的丑颜。

    终于,叶可可那“帝都第一丑女”的帽子,被曾经的羡慕对象摘了去。

    从天堂跌落地狱一定比从未鸟瞰过尘世,来得更加痛苦吧!

    叶可可想到此处,看着谢汝欢的眼神有了一丝优越感,是的,现在她才是“帝都第一丑女”,真可怜。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白捡了一个爹
    ,!

    站在高墙环护,绿柳周垂的丞相府外,汝欢很犹豫。

    再次睁开双眸的一刻,惊愕,疼痛,烦扰,愤怒,沉静,兴奋,缠斗…….

    她在命运的推动下,一步步走来,不知不觉便经历了这艰险重重的第一日。

    最初与恶毒的姐姐、阴险的太子口舌相斗,又身陷恶意的陷阱步步维艰,历经艰险从危机重重的险境中脱困,却又偶遇充满敌意的傲娇小姐,面对背后的羞辱诋毁,无奈之下只好出手整治一番。

    但冲破了如此的劫难仍不是结局,因为此刻,汝欢清楚意识到,矗立在面前的大门背后,又将面对另一场狂风暴雨的肆虐。

    没关系,无论面前还有如何的艰难险阻,都不能输!

    汝欢在深深的一次呼吸之后,避过受伤的手掌,用小臂重重地撞击在青铜门环之上,低沉回荡的重击声立刻响彻天空。

    府门“吱嘎”一声开启,汝欢刚刚迈步而入,只觉一个娇小的身影快乐地飞奔而来,一头撞进她的怀里。

    身影不顾鼻涕眼泪蹭到汝欢的衣衫,只是又哭又笑地高声叫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知秋了。”

    汝欢低头一看,说话之人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相貌俏皮可爱,圆圆的眼睛正上下左右的在她的身上扫视着,看起来像极了正在扫描中的精密仪器。

    原身谢汝欢的记忆中,怀中的丫头是与她从小便作一处的贴身婢女知秋。早上那几枚铜钱也是知秋私下攒起,偷偷塞给汝欢的。

    相府中除了父亲谢允,便只有这个丫头真心相待谢汝欢,此刻汝欢见到她担心忧虑地目光,心中溢出满满的暖意。

    知秋的目光落在汝欢用布条胡乱包扎的手指上,嘴巴立刻一撇,带着哭音叫道:“小姐,你这又是被谁欺负了?不是去选妃么?怎么搞得这么惨?”

    汝欢用手掌的后端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揉了揉表示安慰,她傲然地扬起头颈朗声道:“这点小伤不碍事。放心吧,小姐跟你保证,从今以后,没人再能欺负我们。”

    知秋先是抹泪点头,突然她惊奇地望着汝欢,张大了嘴巴。

    不对啊?这是二小姐?二小姐何时能说出如此自信的言语?

    而且……而且这闪烁着异彩光芒的眼神…….

    是那么的坚定,那么果决!

    便是当年小姐风采倾倒众生之时,也未曾见过如此傲视天下的目光……

    汝欢见知秋呆住,收起眼中那一抹凌厉只是温暖地笑笑,便轻轻放开她的怀抱。

    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在耳边:“二小姐,老爷有请。”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么?

    汝欢脸上挂起亲切的笑容向传话的婢女望去,婢女尖嘴猴腮的长脸,正是跟随谢澜澜去了选妃盛典的如意。

    此刻如意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白日里她的主子被汝欢当着太子面前羞了颜面,此刻回了丞相府便是她主子的天下,如意显然等着看到汝欢被欺负的好戏。

    知秋满脸紧张地上前抓住了汝欢衣袖,汝欢感受她传递过来的担忧,回眸对她自信地笑道:“知秋,你先回去烧好洗澡水,小姐我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回去沐浴更衣。”

    知秋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却见小姐向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成竹在胸的淡定,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向房间走去。

    汝欢以为那个所谓的爹爹会在大厅相侯,谁知却被如意带到了书房。

    推门而入,书房之内只有谢丞相一人。

    年方四十多岁的左丞相谢允,眼角虽有几丝皱纹,却也不掩他五官的俊雅清秀,这原本斯文儒雅的相貌此刻却爬满盛怒的波澜。

    见到汝欢进门,谢允立刻一声怒喝:“你这个惹事生非的死丫头,好好去参加个选妃盛典,却闯下此等祸事来!你给我跪下!”

    跪?跪个头,古代人怎么动不动就让人跪?

    这个谢丞相既然是原身谢汝欢的亲爹,那么就是白捡来的便宜老爹啦。

    在原身谢汝欢的记忆中,爹爹对她也算得上亲切,丞相夫人姚氏与谢澜澜如敢明目张胆地欺负折辱,这个爹爹也会为汝欢出头,但是大部分时候,谢汝欢都是暗里备受虐待,她向来不敢去向爹爹告状。

    此刻这便宜老爹铁青着面孔,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

    看来先一步回府的谢澜澜,没少在便宜老爹面前给自己小鞋穿啊。

    汝欢知道那母女二人只敢背后玩玩阴险,明面上还是惧怕谢丞相的,那么只要拢住便宜老爹的疼爱,在这个丞相府便算能站稳脚跟。

    想到此处,汝欢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她踉跄着几步似乎要向谢允下跪行礼,但那娇弱无力的单薄身体轻轻战栗,晃动摇坠间仿佛顷刻便要晕倒过去。

    刚刚还怒容满面的谢允立刻脸色大变,他急忙抢到跟前扶住汝欢,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汝欢故意将裹着布条的食指触碰到谢允的手臂,随即她痛呼失声,额上冒起了冷汗涟涟。

    谢允这才注意到那被血液浸染许久的暗红色,脸上显然是心痛不已的神情,他蹙起眉头惊问道:“手指怎么受伤了?”边问边将汝欢搀扶到椅中坐下。

    汝欢半垂着眼眸,好似气息奄奄地低叹几声,如断弦的泪珠汩汩而落,她边哭边晃着受伤的手指,呜咽道:“这都怪汝欢不好,是汝欢惹怒了姐姐,姐姐一怒之下拔光了汝欢指甲,都是汝欢的错。”

    谢允眼中布满心痛与关怀,眸光之中显然有了几许氤氲的雾气,随即他勃然大怒道:“是澜澜做的?爹听澜澜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惹恼了太子与承王…….”

    汝欢见到他自然流露出的父爱亲情,心中不由得一暖。

    自己原本是一个孤儿,出生至今从未感受过骨肉至亲的温暖,此刻被谢允这饱含舐犊情深的温润眼色这么一望,顿觉四肢百骸被潮涌的暖意包围,似乎内心深处筑起的某个高墙,在这暖阳无限的无声撞击下,隐隐出现了裂痕。

    既然获得了谢汝欢的身体,那便也替她尽一尽女儿的孝心吧。

    汝欢的心中不再玩笑的称呼谢允为便宜老爹,一股孺慕之情悄悄爬上心头,似乎将憧憬中的父亲那伟岸高大的形象,与眼前这儒雅斯文的谢丞相重合在一起……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暖男”苏沐雪
    ,!

    谢允见到汝欢看着自己怔怔地出神,便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再次询问道:“到底选妃盛典上发生了何事?”

    汝欢回神,一副凄楚的神态将事情叙述了大概。

    谢允蹙起双眉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下可糟糕了。孩儿你虽做的没错,可是……却使得澜澜彻底得罪了将军府,此刻……此刻,苏将军与苏公子,正在大厅…….”

    汝欢闻言一惊,怪不得不见谢澜澜,原来是苏将军前来向爹爹质问,她肯定是心中害怕于是躲藏起来。

    “苏家父子也是刚刚到来,爹爹还未相迎便知你已回府,于是在书房先向你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却是澜澜闯下祸端,为父差点怪罪于你。”

    “爹爹,看来这苏家父子来者不善,不给个明确的说法他们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正是,澜澜既然得罪了人家,总要当面道歉才好。”谢允低叹一声,随即转头对门外的仆役吩咐道:“让大小姐到大厅来叙话,另外布置一桌酒菜款待苏将军。”

    仆役得令而出,汝欢眼角含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总是谢澜澜设局让谢汝欢出丑受辱,今日汝欢倒要对她如何应付僵局来个作壁上观了。

    汝欢又着意安慰了谢允一回,两人这才来到大厅。

    迈步而入,汝欢顿觉四周的空气一暖,仿佛有种融融的春光在这夜晚荡漾开来。

    一个颀长的白影负手而立,仿佛正欣赏品评着墙壁上悬挂的写意山水,听到靴囊声响他便转过身来。

    白衣胜雪,澄静怡然,少年温润如玉的气度,使汝欢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他并没有皇室血脉中那眉目如画的美艳,也未曾继承苏将军那气拔山河的豪迈奔放。

    剑眉如勾,轮廓深邃,暖意融融的眼眸,暖意融融的微笑,却在那偶尔一瞥之间,不觉流露出一抹隐隐的威严。

    啧啧!

    汝欢心里暗叹,沐雪沐雪,果然衣冠胜雪,确实配得起如此写意的名字。

    这春意无边的气质,完全是“暖男”两字的代言人!

    “沐雪,这位便是谢二小姐,如若不是谢二小姐找出真凶,怡儿才是真正死得冤哪。”苏星程将军脸色黯淡。

    汝欢轻施一礼,正偷偷打量着面前的暖男,却感受到几束寒凉冻人的目光。

    原来谢澜澜已经先汝欢一步来到了大厅,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缩在椅中瞪视着汝欢。

    风韵犹存的丞相夫人姚氏,正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她仿佛不甚在意,却又不住拿眼角打量着众人。

    谢澜澜身畔,一位妩媚动人的青衣少女正低头与她说话,见汝欢走进大厅,立刻满脸微笑地向汝欢招呼道:“表姐这可回来了,姚瑶等得很是心急哪”。

    原身谢汝欢的记忆闪过,面前的青衣少女正是姚氏亲弟弟的女儿,也算是汝欢名义上的表妹。记忆中,原身谢汝欢真心实意待她如挚友。

    与此同时,苏沐雪在父亲的指引下,也来到汝欢面前躬身一礼:“多谢二小姐使得舍妹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两人同时向自己说话,汝欢正犹豫要先回答哪一个,却见姚瑶快步走到近前,忽闪着动人的大眼,美滋滋地盯着苏沐雪娇艳地一笑:“久闻苏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却与传闻中大大不同哪。”

    汝欢微一皱眉,只见姚瑶眼中满是想吸引对方注意的做作,那急不可耐所流露的仰慕让汝欢一怔。

    姚瑶不是曾经对原身谢汝欢言道,她所钦慕爱恋的,乃是帝都第一验尸官花写月么?

    冥王容貌毁损后,仁王羽林星璃、少将军苏沐雪以及验尸官花写月并称“帝都三俊杰”,但由于他们各有艳色不分轩轾,一直没有办法评判出能在冥王之后,冠以“皇朝第一公子”之称的后继者。

    那时姚瑶一脸痴情大声唤着“花写月才是皇朝第一公子,其他人哪里配得”,那如痴如醉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但此刻却只见了苏沐雪一面,便这么快移情别恋?

    汝欢诧异间,苏沐雪已然转头向姚瑶礼貌地一笑,这笑容仿佛和煦的暖风拂面让人心生温柔,可吐出的言辞却让人愕然:“这位姑娘,沐雪在与谢二小姐说话,难道你是谢二小姐?”

    姚瑶未曾想到,这气质如此温润的少年,说出的字句却如针芒般刺人,她脸色一变。

    果然帝都盛传的诗词有云,苏沐雪是“面如暖春心如针”。

    当姚瑶紧盯着苏沐雪时那幽怨眼神,缓缓转到汝欢身上时,已经变成了深深的蕴怒。

    汝欢与姚瑶之间虽然只有这短暂的交流,但汝欢已然看出了这个女子虚伪面具后的矫揉造作,她平日里与原身谢汝欢姐妹相称显然都是别有所图,不是向汝欢借来银两去购买首饰衣物,便是对汝欢呼来喝去的为她服务。

    汝欢低头看着身上一袭廉价的衣裙,记忆中每月的例银都被姚瑶以友情为借口,不知不觉移到了她的囊中!

    原身谢汝欢真是天真到了极点,居然至始至终没有看出姚瑶的虚伪狡诈,亦或是她的心中早已发现,却贪恋那一丝所谓的友情而不忍拆穿?

    谢允见气氛尴尬,立刻面色凝重地向苏星程拱手道:“苏将军痛失爱女,还请节哀。”

    苏星程虎目一闪,满脸讥诮的嘲笑道:“谢丞相教女有方啊,一个心思缜密断案如神,另一个却蛇蝎心肠阴险毒辣。”

    谢澜澜原本见到苏将军不怒自威的神情已经缩在椅中不敢发一言,此刻听到他讥讽自己抬举汝欢,心中对汝欢的恨意更是变得深沉入骨。她不敢反驳苏将军,只是微眯着眼睛瞄着汝欢,瞳仁中满是阴险的狡诈。

    姚瑶虽看似与谢澜澜也姐妹情长,此刻见到她被嘲讽得不敢出声,眼中却闪过幸灾乐祸的喜悦,毕竟两人容色同样出众,又都是出身显贵名门,在各方面两人经常暗自较劲,她的得意使她完全忘记刚刚自己在苏沐雪面前的丢人现眼。

    但她对谢澜澜的嗤笑也只是那么一瞬,她们目前共同要打倒的敌人,却是那个应该懦弱无能的丑女谢汝欢。

    当姚瑶见到苏沐雪一脸真诚地向谢汝欢道谢,她的心中立刻被浓郁的妒意填满,微咬唇瓣似乎下了一个决定,于是她立刻转头向谢澜澜使了一个眼色。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恶毒姐妹何其多
    ,!

    谢澜澜轻轻扯了扯姚氏的衣袖,夫人会意,她面上含着雍容的笑意,缓慢起身施礼:“苏将军与苏公子从京郊赶来,想是未曾用膳,老爷已吩咐后厨备有珍馐美味,还请两位一同品尝。”

    谢允也深知今日一事,确是谢澜澜大错特错,虽然不是真正杀伤了人命,毕竟也是大大地侮辱了将军府。

    他与苏星程在朝堂之上原本属于敌对派系,苏星程向来对玄宗皇帝忠心耿耿,既然玄宗敕封羽林空云为太子,苏星程自然而然拥护太子。

    而谢允却见不惯太子嚣张跋扈的行径,他敬佩仁王的德者风范,认为只有这样的明君,才能带领圣域皇朝在五大强国的交锋中统一天下。

    平日虽然两人一文一武,但由于官职级别相同,向来谁也不服谁,而今日的谢允,却只能赔着笑脸百般讨好。

    “苏将军,这只是府中便饭,还请不要见怪。”话音未落,一众仆役婢女已经将诱人的美食摆放在桌上。

    汝欢见到三鲜瑶柱、芙蓉大虾、凤凰展翅、龙凤柔情鸡......她猫咪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菜肴,口水如黄河决堤般似乎要泛滥成灾,那山肤水豢的美味似乎已经将她的三魂七魄全部吸去。

    苏星程原本想要推辞,苏沐雪却对汝欢这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大感兴趣,于是向父亲进言道:“既然谢丞相如此盛意,爹爹便留下用膳如何?”

    苏星程显然很重视苏沐雪的意见,微一迟疑便缓缓坐下。

    而苏沐雪依然是那副春风暖阳的笑容,也依然是那话锋一转的尖锐:“不过即便沐雪食了丞相府的酒菜,也不会对谢大小姐侮辱舍妹遗体一事善罢甘休。”

    谢允尴尬地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夫人女儿入座。姚瑶有意无意地将汝欢挤到一边,抢身占领了苏沐雪一旁的有利地形。

    谢澜澜见到苏沐雪丰神如玉的气度,虽然也很是心仪,但她碍于自己做出的错事不敢凑上近前,只得挨着姚瑶坐下。

    汝欢随便找了个位置,她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别人是否动筷,自己先夹了一只大虾整个塞在口中。

    见到汝欢如此失仪,姚瑶鼻息中冷嗤一声:“汝欢表姐这副模样,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体统。”

    谢澜澜见到有机会可以羞辱汝欢,终于忍不住发声:“就是就是,女子食得太多会过于圆润......”她意味深长的讥讽眼神暗示了后面的内容,言下之意显然是“你本已容貌丑陋再圆润如猪便更加没人要了。”

    汝欢手指受伤用筷子十分不便,听到二人如此讥讽,她索性扔掉筷子,直接抓起一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食物在口中融化开来的滋味,犹如麟肝凤髓。

    她微闭着眼一副回味的神情,笑嘻嘻道:“汝欢既不像澜澜姐姐与太子间的深情厚意,又不同于姚瑶表妹的心有所属,所以汝欢不用顾及形象,我的身材我做主!”

    谢澜澜听她称赞自己与太子情深心中一喜,而姚瑶见她不顾苏沐雪在场而揭露自己心有所属,不由得发急辩道:“汝欢表姐,你不要胡说,谁......”

    汝欢正抓着一盘带着汤汁的肘子,她打断姚瑶的话头猛地挥手,汤汁直溅在姚瑶的络纱裙上:“表妹不是说仰慕那个‘帝都三俊杰’之一的花写月么?还说其他两人连给他提鞋也还不配,表妹可是忘了?”

    姚瑶涨红着小脸,连连偷看苏沐雪的脸色,见他果然面容一沉,满室皆春的暖意顿时一凉。

    她心中发急不顾仪态大叫道:“姚瑶绝对没说苏公子给花写月提鞋也还不配,那花写月不过是一个残废,怎能比过苏公子......”

    她这解释的话语一出,更是起了相反的效果,苏沐雪眼中的凉意已经变成冷撤入骨的寒风,将众人都冻得一颤。

    汝欢见到姚瑶吃瘪的表情心中偷笑,却听姚氏软绵的声音响起:“苏将军与苏公子是初次在丞相府用膳,一定要尝尝老爷亲酿的‘桃花醉’。”

    汝欢见姚氏再次一言便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并将话题引到了酒水上,心中不由得啧啧赞叹。

    姜果然还是老得辣!

    谢澜澜与“老姜”姚氏相比,一肚子坏水简直太容易让人看得通透了,果然这块“老姜”才要特别注意。

    谢澜澜听到姚氏让婢女上酒,立刻向如意使了一个眼色。

    如意顷刻间便端上来两壶烫好的烧酒,一壶放到了苏星程面前,另外一壶放到了姚瑶面前。

    酒壶由烧瓷铸就,外观并未有太多的雕刻,盖子上却镶有一个红色的宝石,看起来倒有些分量。

    汝欢吃得太快食物正噎在咽喉,见到酒壶便伸手想要给自己斟满一杯,哪知姚瑶一把夺过酒壶,脸上一丝惊慌一闪而逝,她立刻娇媚地笑着为汝欢斟酒:“表姐,瞧你的手上油腻腻,还是姚瑶来吧。”

    汝欢看了看手指果然油光铮亮,她嘻嘻笑道:“那便麻烦表妹了。”

    嘴上这么说着,汝欢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醒。

    空气中有种陷入套路的危机感弥漫!

    仔细观察姚瑶的表情和动作,汝欢果然发觉了一些端倪,只见她倒酒的时候小拇指那长长的指甲轻轻地在红色宝石上一拂。

    靠,这机关,姐在现代的肥皂剧中都看得烂大街了好不好?

    看来这个酒壶肯定是有暗格,两边所放的液体不同,喝下去的效果肯定也差距不小。

    怪不得刚刚谢澜澜与姚瑶两人眉来眼去的打眼色,原来有这个猫腻!

    不知道她们到底下了什么药?

    汝欢正思考着对策,姚瑶已经将酒杯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即她为自己与谢澜澜也斟满了酒。

    -------------------------------

    夜夜有约:

    谢汝欢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报表,一脸沉重。

    谢澜澜:就你这丑女果然不受读者大人们的喜欢,你看看,收藏凄惨,打赏没有,连点击量都让人心碎一地。

    谢汝欢:我还没开始发挥好不好?

    谢澜澜:夜夜大人,干脆让澜澜当主角吧。澜澜一定攀上太子,玩一出宫斗的狠剧!

    姚瑶:还是让姚瑶当吧,这么多极品花美男,姚瑶都想收入囊中,咱们来改成男宠争爱的好戏!

    叶依依:呸呸呸,当然是让我当主角了,依依必定要穿越到现代,再做一个套路整容,从此在娱乐圈混个影后!

    谢汝欢:(晃了晃手术刀)再来抢饭碗,小心我替你们“检查”一下身体。

    夜夜:我到底都写了什么人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媚药的味道果然赞!
    ,!

    汝欢见到姚瑶的手指,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她咧嘴笑笑,好似要伸手去抓那酒杯,结果一个不小心整只食指探入了酒水之中,原本清澈澄静的液体,立刻漂了不少的油星。

    “啊呦,这下可糟糕了,爹爹酿得桃花醉最是清甜,沾了荤腥定然失了味道,看来要劳烦表妹再为汝欢斟一杯了。”

    姚瑶满脸堆笑果然又递了一杯过来。

    汝欢起身刚刚端起酒杯,眼光突然落向窗口大呼起来:“啊,那是什么?好像是竹叶青!有毒蛇啊!”

    她满脸慌乱地大声惊呼使得众人俱是一惊,大家刚要寻找,又见汝欢一指姚瑶的脚下尖叫道:“表妹,钻到你的脚边了!啊,又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酒席上的几人立刻附身撩起桌帘寻找那子虚乌有的小青蛇,大厅顿时乱做一团。

    汝欢嘴角勾起计策得逞的谐谑笑意,她立刻用自己那两杯“加料”的桃花酿换掉了姚瑶与谢澜澜面前的酒杯。

    待众人一阵惊慌忙乱过后,汝欢耸了耸鼻子一语双关道:“那条小蛇也许逃走了,澜澜姐姐与姚瑶妹妹走路可要小心些,不要被它咬了才好。”

    丞相府的院落之内种满了青竹与柳树,谢澜澜最怕蛇鼠,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恶心地皱起眉头,一脸杯弓蛇影的恐惧。

    姚瑶虽听出汝欢话中的揶揄,却并未驳斥回击,反倒满面堆欢地催促道:“方才表姐那杯水酒可还未曾饮过,别让一条小蛇坏了表姐的兴致。”

    汝欢端起面前从姚瑶处换来的酒杯,一脸灿烂的笑容:“澜澜姐姐,姚瑶表妹,这杯汝欢要好好敬敬两位了,真是谢谢平日你们对汝欢的‘照顾’。”

    姚瑶与谢澜澜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双双起身,她们的嘴角都啜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副等待好戏开场的神情。

    见汝欢虽举起酒杯并未饮下,她们便先喝干了杯中的水酒作了一个空杯的手势,汝欢见状,一脸无奈地表情,咕嘟嘟也将一杯桃花酿喝了个精光。

    三人落座,四周仿佛突然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姚氏扯了扯谢澜澜的衣袖,向酒杯努了努嘴,显然想要她向苏将军赔罪。

    谢澜澜不情不愿地斟满酒杯,一脸胆怯地起身道:“苏将军,苏公子,澜澜这里……这里向两位赔个不是……不是……诶?怎么这么热……”

    她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惊,立刻转头瞪视着姚瑶,怒吼道:“你…….你斟酒时也给我倒了……”

    话音未落谢澜澜便发现自己的猜测不对,此刻的姚瑶也是一脸艳红地吞咽着口水,显然她也喝下了添加媚药的酒水!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倒给谢汝欢了吗?

    谢澜澜一脸错愕地看向汝欢,却见她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正微垂着眼眸与苏沐雪说话,只是她偶尔瞥向自己的一眼,那戏谑的眸光闪烁。

    果然,是那个贱人做了手脚!

    谢澜澜本想整理一下思路,可是此刻媚药发作,她只觉全身如火。

    姚瑶也与她一样,体内仿佛窜起燎原的烈焰,怒吼的冲击着私密处的每一个细胞,坐在她身侧的苏沐雪此刻看来,仿佛是天界临世的谪仙,是那么的男人,那么的“可口”!

    姚瑶顾不得其他,一把扯过苏沐雪的臂膀,整个柔软的胸膛向他的半个身子蹭了过去。

    谢澜澜也忍受着同样的煎熬,她见到姚瑶环住的苏沐雪,身体的深处仿佛也受到什么召唤,她瞬间起身奔到苏沐雪的另外一侧,双臂向他脖颈一勾便将两片红唇凑了过去。

    正与谢汝欢畅谈皇朝美食的苏沐雪,忽然左右两侧被两条人影一同夹击,来不及多想,见到谢澜澜的唇瓣已经近在咫尺,他立即将夹着鸡腿的筷子一挥,偌大的一只肥鸡腿顷刻便塞进了谢澜澜的口里。

    与此同时,他左臂一抖,强劲的内力震落了姚瑶的身体,姚瑶忽觉失去支撑,整个人重重向地面扑去。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完成。

    当苏沐雪颀长的身影再次站定,谢澜澜与姚瑶两人便撞击在一处随即瘫倒在地。

    姚瑶还能痛呼出声,谢澜澜嘴里塞着鸡腿,她被噎得直冒金星。

    姚氏尖叫一声立刻去搀扶谢澜澜,而谢允也满脸羞愧与惊疑,慌忙去搀扶姚瑶。

    两人虽然被疼痛袭击暂时清醒了一瞬,但媚药的力量再次来袭,她们顾不得身边的人是谁,虎狼般直扑了过去。

    简直就是发情的母猫!

    姚氏忍着谢澜澜的撕扯一边拽出鸡腿,一边唤人送来清水;谢允则是一脸无地自容地掐住姚瑶的双臂,防她扑到自己身上。

    苏景程见到如此景象,立刻面露鄙夷地双臂环抱看起笑话。

    汝欢最初见到酒中发作的居然是媚药,也是暗暗心惊,她的脑中顿时闪过一句至理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汝欢收起那一瞬的愕然,假装大惊小怪的“啊啊咦咦”惊叹着,却见苏沐雪仍是那张面目含春的笑脸凑到近前。

    他的眸光一挑,满是玩味地笑道:“二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沐雪可以想象得到今日你验尸断案时的气魄谋略。”

    汝欢假意不解,仰着小脸反问道:“二小姐是女中豪杰?哪个二小姐?汝欢也要去钦佩一下。”

    苏沐雪的笑容仿佛融化了夜色的寒凉:“世上排位第二的小姐何其多,但智谋无双的谢汝欢,却只有一人。”

    汝欢见他似乎看透了背后的真相,却没有想要揭穿自己的意思,再看他那温暖的脸容,嘴角便漾起一丝无尽地叹息:“辗转人世,恶毒的姐妹也是何其多啊。”

    两人低声交谈间,谢澜澜与姚瑶似乎已经“惨不忍睹”。

    发簪也歪了,绣鞋也掉了,鼻涕口水全挂在脸上了,谢澜澜的衣袖扯破了一个大洞好似乞丐的白幡,而姚瑶更是发髻之上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筷子,尖端还滴着油汁……

    此时姚氏已经让人端来几盆清水,径直泼在谢澜澜与姚瑶的身上。

    清凉的寒气打透了身心,两人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她们刚刚瞪了汝欢一眼,却蓦然发现自己全身湿透已经曲线毕露。

    虽然两人俱是一副平原的草地,但仍是不由而主地捂住胸前,脸上满是又羞又愧又恨的神情,狠狠跺了两下脚,便咬牙切齿地冲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贱人中的战斗机!
    ,!

    即便谢澜澜与姚瑶离开了大厅,汝欢依然感受到了两束灼灼恨意的目光。

    姚氏的面容倒生得典雅,此刻丹凤眼微眯,冷冷地,静静地,幽幽地,那目光仿佛混不在意,却又好似要扑咬撕裂一般。

    见到她一脸风雨欲来前的沉静,汝欢的脑中立刻响起了高度警报!

    汝欢原本以为姚氏将要狂风暴雨地向自己怒骂开战,谁知刚抬起明眸准备迎敌,却见姚氏那凛冽的眼光早已消失在面具的背后,此刻她已经换上了先前那副浅浅的笑意。

    “老爷,定是澜澜错手伤了汝欢惹恼了她,汝欢如此惩罚澜澜虽然有些过分,却也是情有可原,请老爷千万不要责罚汝欢,只是姐妹两人之间的恶作剧居然累得姚瑶也受了好些委屈,倒是真真的难为那孩子了。看来明日老爷上朝之时,见到户部司礼可要好好安慰一番。”她向谢允探了探身子,竟然用撒娇地语气灌起了迷汤。

    好一招连消带打!

    既将下药之事全部诬陷到她谢汝欢的头上,又似乎做了好人表示出不予追究的贤良淑德,最后还将姚瑶的老爹户部司礼抬了出来,作为“黄牌”警告着谢允,汝欢此事做得是多么的过分。

    真是阴险的鼻祖,贱人中的战斗机!

    汝欢心中不由得竖起了拇指,给了姚氏一个大大的“赞”字。

    户部司礼可是掌管整个圣域皇朝的民政事务,什么田地房产,什么村籍造册,甚至还包括了一般官吏的人事调动,虽然看似不是什么重要的部门,实则却是不可或缺。

    果然谢允听完夫人的挑唆立刻横眉倒竖,一副发指眦裂的模样,下颚一撮短短的胡须也在盛怒下剧烈抖动起来。

    姚氏见到谢允发怒,心满意足地微微靠向椅背,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汝欢,显然等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怪不得原身谢汝欢总是被人欺负却得不到父亲的回护,即便能躲过谢澜澜背后捅刀的挑拨离间,肯定也无法逃离姚氏这位嫡夫人狐媚温柔的枕边风。

    汝欢看似突然地将面容深深埋在双手之间,猛吸了几口气她再次抬头,包扎着殷红布条的手指似乎娇弱无力地轻抚着额头,身体晃了几晃便跌入椅中一副委顿的模样。

    姚氏见状,心中疑云大起,她挂上虚伪的关切神情问道:“呦,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哪里不舒服?真是让人担心啊。”

    同样是关心问候的话语,知秋口里听来,是一股洋洋暖意划过心脾;而从这块“老姜”姚氏嘴里蹦出,那就是四个字的立体图解——虚情假意!

    不过这块“老姜”所爆发的演技,绝对不是她的女儿可以比拟,如果说谢澜澜只是跑龙套的散户级别,那么姚氏的表情拿捏绝对可以堪比一线明星。

    如若不是汝欢早已发现了她的虚与委蛇,只是听到她那似乎饱含感情的声音,恐怕也被她这高超的演技迷惑于无形。

    “爹爹,汝欢身体好热,刚刚一直忍耐,现下......现下恐怕忍不住了......恐是......恐是要提前告退。”汝欢支撑着额头,半闭着眼睛,软软地斜靠在椅中,那单薄的柔弱仿佛正经历着什么煎熬,此刻正在瑟瑟发抖。

    谢允见汝欢楚楚可怜的娇弱姿态,刚才上窜的火气立刻憋了回去,他急忙跨前两步,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怎么啦?难道你也......”

    姚氏眼中满是怀疑,仿佛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道:“哎呀,方才见汝欢还神色如常,并未看出什么红晕娇羞......”她后面的话语故意停住不说,但言下之意大家显然心照不宣。

    汝欢似乎乏力的抬头,眼中隐隐泛着波光的涌动,脸上却是极力隐忍地痛苦之色:“定是汝欢肌肤颜色太烟,今日才知黝烟还有这般好处,便是可以为脸红遮丑。”

    苏沐雪眼含戏谑地笑意,近距离地观看着汝欢假装娇喘嘘嘘的妩媚,以及那几近完美的表演。

    汝欢自己对此时的戏码也极其满意,没想到她对表情的掌控如此精准到位,自己居然有这种表演的才能。

    早知如此,当年她便应该放弃医大而去考北京电影学院,没准能混个奥斯卡的影后当当!

    心中虽然偷乐,脸上仍是一副灼热难当仿佛要撕扯衣衫的神态,谢允见到女儿如此,自然心中大急,立刻唤来婢女将汝欢一步三摇地扶回了房中。

    姚氏脸色一沉,随即立刻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随意:“老爷,这可真是奇了,三个姑娘怎么都......”

    苏沐雪轻叹一声,语音轻柔犹似三月暖阳,可如画的眉目中那随意地一瞥却有抹威严叫人望而却步:“夫人,沐雪随军多年也略通一些粗浅的医理,恐是三位小姐身娇体弱,误食了什么带有催热毒性的食物也未可知。”

    姚氏想要驳斥,却见谢允立刻点头道:“正是正是,一定是误食了食物所以中毒而已,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必再言。”言下之意显然要将此事大而化小,否则传扬出去这女子的名节便败坏了。

    姚氏轻咬着下唇,眼角瞟了苏沐雪一眼便不敢再言。

    ------------------------------------

    夜夜有约:

    汝欢回到房间翻了翻衣箱,她想找一件明日参加选妃盛典的衣裙,却发现每一件都是很旧,特旧,非常旧!

    汝欢:(怒吼一声)知秋!

    知秋:知秋听力好着哪,这么大声叫喊,说好的淑女形象哪?

    汝欢: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知秋:(一脸无奈的摇头)……

    汝欢:不知道?

    知秋:是…….是没有一文钱。

    汝欢:啥玩意?我每月的例银被你贪污了?

    知秋:小姐难道忘了吗?都让小姐自己借给姚瑶表妹了。

    汝欢:(嫌恶的眼神望着知秋)扯吧?

    知秋:(满脸悲戚地回望着)就连刚进府时老爷赐给小姐的“澄心镜”也被小姐送给她了。

    汝欢:我以前真有这么傻?

    知秋:(眼睛放光)名贵的首饰都给她,你只留着便宜货;可口的美食都给她,你只能吃糠腌菜;耀眼的美男都给她,你也只能抱着我,小姐,你说你傻不傻?

    汝欢:(想象曾经的自己打了个寒颤)看来明日选妃盛典上的课题便是,要!赚!钱!(眼前瞬间闪过各种¥¥$$)......

    知秋:(胆怯)小姐……你的节操已经碎了一地……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偷窥之美男出浴?
    ,!

    春日暖阳,犹如轻纱漫舞,旖旎流连;煦光映衬,仿若柔光镀染,照壁蓝空。柳絮华飞,落英缤纷,漫天、满地、慢心......好似那缕缕春光此刻绚烂胜锦,不可辜负!

    汝欢徜徉在徐风之中,不知不觉间,乘坐的马车已然停在了一座清雅古典的宅子面前。

    入目的翠意清幽,高雅如山峰之苍穹,淡雅如泉水之清冽,碧羽环合,悄怆幽邃。宅内桐竹扶疏间,葱郁的枝叶婀娜地从檐壁伸展开来,独舞在秋日的光芒下摇曳生姿。这古典雅致的气息,为七色琉璃雕刻而成的“冥王府邸”四个大字,增添了几许高雅神秘的色彩。

    眼前如此清雅之处,别有一番舒卷雅正的深意。

    有品位!有内涵!

    汝欢心中暗自赞叹,随即自然地想起了此间主人。

    那点如晨星的美眸,那薄如粉樱的柔唇......

    汝欢的脸上骤然升起了两道红云。

    不不不,在想什么哪?

    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那个小朋友?

    汝欢使劲晃了晃头,显然想将这奇怪的影像驱逐出脑海。

    而冥王府守门侍卫见到丞相府的族徽,立刻上前为马车打帘恭迎汝欢。

    汝欢沉下心神,目光中满是即将面对挑战的坚韧,她缓步下车,嘴角啜着淡雅的笑意,一步,一步,铿锵有力地走向冥王府,那不可逾越的坚定步伐,仿佛走向她崭新的人生。

    冥王选妃盛典上发生的轶事,已经在一夜之间火速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被侍卫隔离在几十米外的围观百姓,似乎与这曲径通幽的雅致府院,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们层层叠叠地挤在街道的一侧,脖颈长探,目光散觅,当见到汝欢那张代表性的脸容,立刻引起了热议之声。

    “快看,快看,那个帝都第一丑女果然来了。”

    “听说她昨日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让冥王殿下握住手掌,简直成何体统!”

    “她还是割挖心剖肝的妖女!”

    “不过她不是查出了杀死苏将军千金的真凶么?”

    “右丞相府那边传出的消息,可是说最后还是由帝都御庭侦破的案件。”

    “那就没错了,她是废材,能破什么案?”

    ......

    众说纷纭的嘈杂之声钻入汝欢的耳中,她却仿佛没有听见,挺直的背脊,微抬的下颌,从容的目光,那绝世风华的气度仿佛遗世立于高峰之上,单薄而又凌厉,寂寥却又傲然......

    灵动深邃的明眸向四周的人群那么淡淡的一扫,射出如同雪剑般凝重内敛的锋芒,那神情气度不怒而自威,轻柔却果决,竟有种睥睨间雄傲天下的霸气!

    四周的百姓被这倾世风仪折服,顷刻间,全都闭上了嘴巴。

    汝欢淡然一笑,声线悠扬而从容:“道听途说,未必尽信,是否废材,试过方知。”

    一笑而后,汝欢留给愣在当场的百姓们那凌云如竹的背影,缓步走进了冥王府。

    冥王府邸分内院外院两部分,外院种满高大的梧桐,苍郁的绿竹,飘摇的柳树,被这环翠而绕的池子上,几朵莲花悄然而开,别有一番怡然的趣味。

    汝欢并未让侍卫领路,而是问清了方位独自前行。

    一离开侍卫的视线,汝欢立刻舒展了一番身体。

    摆出官宦小姐的姿态还真够累的!

    人啊,古代与现代并没有什么不同,人类社会刷脸的重要性显而易见。

    这些百姓见汝欢此刻容貌丑陋,便对她冷嘲热讽。

    哼!

    昨夜她可是仔细观察了这副身体的容貌,虽说现代的时候她也算得上美女,但是如今这倾国倾城的五官,汝欢差点爱上了自己!

    昨夜她已被自己的姿容美哭!

    她可不想像谢汝欢一样装作丑女避世,如何才能自然而然地在世人面前恢复绝代姿容?

    汝欢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脱离了通往内院的正道。

    将汝欢吸引回神的,是鼻息间那浓郁的花香,蓦然抬头,她已经身处一片绚烂多姿的粉红世界。

    如同胭脂般的桃花纷飞,仿佛少女初妆的羞涩,娇艳欲滴,灼灼芬芳。

    微风拂煦,落花如梦。

    汝欢被这如痴如醉的美景吸引,随着曲折的回廊越走越偏,一个转角折过,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雾气弥漫的碧水清池。

    冥王府居然有处露天温泉?

    汝欢错愕间,面前迷蒙的水蒸气突然被不稳定的空气涌动冲散,随之“哗啦”声响,一条人影蓦地出现在她眼前。

    白色的水雾彻底被人影撕裂,淡去......

    一头如墨若仙的飘逸长发被池水浸湿,晶莹剔透的水珠,正滴滴答答的顺着白皙光洁的肌肤,婉转,滑落。

    身影微抬手臂,柔发青丝被他一手拢到胸前,随即印刻在汝欢眼中的,居然是那白玉凝脂般的光滑脊背!

    如玉温泽,似雪净洁。

    背部那轻柔优美的骨骼曲线,仿若远山芙蓉若隐若现,那一抹浑如璞玉的弧度,好似仙姿玉色朦胧无边!

    香肩,玉臂,纤腰。

    肌肉微微隆起的柔媚,全部都恰到好处,柔美而不张扬。

    温暖的水汽再次蒸蒸而上,渐渐模糊了眼前的美艳景致,此时徐风轻送,桃花的残瓣绰约而落,粉嫩的颜色娇艳动人,为这旖旎醉人的场景添加了几许魅惑无限。

    如此绝代妖娆的图画宛如仙人临世,高贵神圣而不可亵渎!

    美人出浴?

    杨贵妃?

    汝欢被这美得极不真实的图画震慑,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圣域皇朝又穿越到了华清池畔。

    汝欢揉了揉眼睛,却见面前那没至人影腰间的池水忽地荡起涟漪,人影微微一动,已然转过半边容颜。

    见到此人的侧颜,汝欢张大了嘴巴刚要失声惊呼,却被一只蓦然出现如鬼如魅的惨白手掌,使劲按住了嘴巴!

    -----------------------------------------

    夜夜有约:

    汝欢:重生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居然已经写了二十四章,五万三千多字,夜夜,你是想虐死我吗?

    夜夜:错,你是中午才穿来的,还只是半天,就写了这么五万三千多字。

    汝欢:(一脸烟线无语中)......

    夜夜:从这一章开始,即将进入“恐怖”的第二日,各位读者大大敬请期待。

    汝欢:(吐血中)......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断袖?可惜了这张帅脸!
    ,!

    汝欢只觉捂住嘴巴的手掌冰凉彻骨,但接触脸颊的肌肤却并不粗糙,不,不只是不粗糙,似乎,还挺细腻润滑......

    鼻息间隐隐传来那么一丝若有若无地兰花香气,淡雅的幽然弥漫,使得汝欢在震惊中居然有种置身虚幻朦胧的错觉。

    仅仅这么几秒钟的恍惚,水中的人影已然转身上岸,汝欢听到声响这才将目光再次落在那人的身上。

    只见一袭碧海天青色长衫已经罩在他妖孽般的躯体上,只露出胸前几抹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额前几丝墨发还滴着水珠,熠熠光芒下,闪耀着七色的绚丽,最终,伴着金属面具的冷芒,流转,滴下......

    冥王,羽林修泽!

    也对,若不是他那倾世之姿,还会有谁会拥有如此美艳无双的身体?

    汝欢念及此处,忽然惊觉了一个了不得的事实......

    我......汝欢,是在偷窥美男出浴么?

    惊慌间,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另外一个“偷窥者”拉低了身体,两人正伏在草丛之中。

    汝欢感到捂住嘴巴的手掌由于她吞吐的热气渐渐有了温度,她想瞄一眼身后的人影,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也是来偷窥冥王洗澡的?

    呸呸呸,什么叫“也”,我可不是偷窥者。

    汝欢脸色一红,不知为何小鹿砰砰乱跳起来,她甚至不敢抬眼,只是微微垂眸,羞赧地用眸光扫了一眼前方,却失望地发现冥王那修长窈窕的身姿已然消失在视野中。

    心中闪过一丝失落,汝欢甚至有些懊悔刚刚最精彩的全身出浴一幕,由于被“偷窥者”惊吓而没有看到。

    虽然冥王的智商只有十岁,虽然听说他的容貌已经尽毁,但这美到极致的模特身材,那完美无瑕的撩人肌肤,啧啧,完全是个绝世妖孽男!

    汝欢惋惜的暗叹一声,缓了缓刚刚紧张繁乱的心绪,她伸出两个白皙纤细的手指,使劲捅了捅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

    手掌果然渐渐地移开了。

    汝欢并未回头,而是缓慢起身,一边拍着膝盖上的灰尘,一边好整以暇地悠悠道:“这位姑娘,你的手劲倒够重的,掐得汝欢两颊此刻还隐隐作痛哪。”

    “谁是姑娘?”

    汝欢的背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冰冷、阴郁,不带有一丝一毫情感,却完全、绝对、如假包换,男性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

    这一惊,使得汝欢猛然回头。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如雕塑般俊美无铸的脸容,那无比缥缈如仙的眉目却蕴着无极的冰冷与寒气,但仔细端详可以发现,其中犹带着一抹尘世间的阴郁,仿佛能勾起一切生灵的怜惜,让世人都想拼劲倾世之力去抚平那微蹙的秀眉。

    但再如何俊美,他也确是个男子无疑。

    此人衣色墨玄,发如墨绸,这通体的漆烟将他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称得更加惨白,也许正是这烟到顶端、白到极致的清晰分明,使得他的周身仿佛笼着一层润泽的流光华韵。

    此刻,男子盘坐在草丛之内,并未起身,只是冷冷地盯着汝欢。

    一站,一坐。

    汝欢低头,惊讶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高冷的美男,可一瞬的惊异过后,她便暗自惋惜地摇头。

    可惜了这个帅哥!

    既然偷窥男人洗澡,那么他是个断袖无疑。

    男子见到汝欢眼中惊讶过后出现了一丝惋惜的情绪,冰冷的双眸更加阴沉得如同千年寒冰,他右手微抬,一条漆烟的软鞭立刻卷向梧桐大树。

    汝欢只觉眼前一花,玄衫男子已经安安稳稳端坐在树枝之上。

    这一下,依然是一站,一坐。

    不同的是,玄衫男子低头,汝欢需要仰头了。

    见到汝欢眼中出现了钦佩之情,玄衫男子的冷眸这才缓了一丝温度,他冷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汝欢见到只有电视剧才会出现的真人版轻功演示,原本有种羡慕佩服的情绪,可听到他毫无礼貌的问话,立刻冒气了一丝火气。

    “本小姐爱去哪里去哪里?关你这偷窥狂何事?”

    “谁是偷窥狂?”玄衫男子眼中爬上了怒气。

    “唉,也对,一个大男人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本小姐理解,在这么古老封建的时代确实没办法表白。何况即便表白,人家只有十岁智商,只能算个未成年的男童,更加无法出口。”汝欢故意摇头惋惜地哀叹几声。

    玄衫男子听到她的言语,脸色白到发青,怒气使得他身下的梧桐树枝也簌簌抖动起来。

    汝欢刚想偷乐,却见眼前闪过一条烟影,她毕竟是国际刑警出身,跆拳道、散打,那都是强项,可是烟影实在又急又强,她刚要附身躲避,却已感到双臂一紧,随即一个腾云驾雾的恍惚,她已被那条烟色软鞭扯到了树上。

    感觉束住双臂的软鞭一松,随即便感到两只小臂一紧,仿佛被铁钳箍着狠狠扭到背后,无论她如何使力都一动不动无法挣脱。

    而这禁锢的姿势自然地使得她脊背前挺,胸前的傲然玉峰更加的饱满。

    别看她很瘦,胸前还挺有肉。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玄衫男子的目光落在那丰盈之上,原本冷彻的冰眸闪过一丝羞赧,苍白的玉颊飘过一丝红云,他立刻伸手将汝欢向树枝的另一头推了推,随手放开了扭着她的手臂。

    汝欢感受到箍住自己的力道突然消失,她立刻伸手包住胯下的树枝,恼怒地回头瞪了一眼玄衫男子。

    男子此刻已经恢复冷若冰霜的镇静,冷声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便将你从树上丢下去。”

    汝欢低头下望,自己所在的梧桐树甚高,如是自己原来那受过严酷体能训练的身体倒是肯定无恙,可是如今这羸弱不堪的娇躯却是万万不能承受。

    遇到欺软怕硬的主,就和她凶;遇到威胁生命的危机,保命才是王道!

    打不过,跑不了,只好先哄着!

    汝欢立刻满脸堆欢地挂上温柔的笑意,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亲切的模样:“放心放心,妹妹一定为姐姐保守秘密,以后姐姐就是汝欢的好姐妹。”

    “姐妹?”玄衫男子一愣,他仿佛看着白痴一般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原来她的精神......不太好。

    汝欢答应保守秘密,在两人听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男子认为的秘密,是他暗中窥探监视冥王的行为。

    而汝欢认为的秘密,则是男子喜欢同性的断袖之癖。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暗道:可惜。

    男子心中所想:“方才的第一眼,虽然她容貌丑陋,但目光却精湛明亮不同常人,原来脑袋不太好使,真是可惜了。”

    而汝欢此时所想:“方才的第一眼,他那完美无瑕的容颜真是叫人惊艳,可如此俊美的男子居然喜欢男人,真是可惜了。”

    再次对望一眼,两人俱是各自摇头......

    玄衫男子右手一扬,似乎烟色软鞭蓦地飞出,随即他的身影便消失于无踪。

    汝欢惋惜低叹,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不由得失声惊呼:“喂,我......可怎么下去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初尝“树咚”的滋味
    ,!

    汝欢终于一点一点从树上蹭了下来!

    心中问候着玄衣男子的祖宗十八代,她呲牙咧嘴地揉着磨得生痛的手臂,刚刚一个转身,金属的冷芒闪耀刺得她睁不开眼!

    冥王羽林修泽忽闪着浓密的长睫毛,两只手掌撑起下颚,正满是好奇地蹲在近前仰望着汝欢。

    此时的冥王已经罩上深蓝色的蟒袍朝服,汝欢一见到他的出现,刚刚那副旖旎春光图立刻又跳跃在眼前。

    汝欢脸色涨红,如同战鼓呐喊的心跳差点飞了出去,她立刻惊呼一声后退了几步,紧紧靠在那棵刚刚爬下来的梧桐树上。

    冥王“嘿嘿”一笑,假意弹了弹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缓缓起身,他那如晨曦的水眸上下打量着汝欢,一噘樱唇仿佛着恼了一般:“大姐,今日是来参加本王的选妃盛典吧?怎么穿得如此破旧?”

    汝欢低头一看,自己原本所穿的白纱长裙虽然只是普通的布料,但却整洁干净也不如何失仪,可是此刻在伏草丛、爬大树以后,长纱不仅皱皱巴巴沾染了烟渍,还被树枝扯破了好些个大洞。

    汝欢尴尬间,却见冥王忽地欺身而近,重重地将她的身体后压在树上。

    冥王微垂着脸容,低头射向汝欢的眼角满是戏谑地笑意,漆烟深邃的眼眸一点一点地渗透着无限的魅惑。他将一只小臂支撑在汝欢头顶的树干之上,抬起一支修长白皙的玉指,居然勾起了汝欢的下颚!

    两人靠得极近,汝欢被他这么一勾,只能仰头相望。

    眼中所见,先是他光洁温润的颈部,弧线优美的喉结在微微滑动;随即再看,那两瓣湿润粉嫩的薄唇,仿佛散发着无限的香甜引诱着世间的众生;便是那躲藏在面具背后漆烟深邃的美眸,此刻也波光敛泓地流转着惊人的美艳;而鼻息之间原本桃花的浓郁香气,也被他所散发的一股淡雅高贵的兰香冲散......

    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是千万年前祖先原始的冲动,又或者,却是自己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碰触过的圣洁领域!

    汝欢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视野中只能看到,冥王那两片诱人的红唇,近了,又近了......

    居然......被“树咚”!

    他是要亲吻我吗?

    不行,里不是有云,初吻要留给两情相悦的真爱么?

    谢汝欢,你不能被美色迷惑,身体必须动起来!

    汝欢心中的理智狂叫着,可身体却颤抖得身不由己,神思交战恍惚间,冥王的红唇一勾,他吞吐的温润气息,有意无意地喷在汝欢敏感地耳垂之上:“穿得这么落魄,你是瞧不起本王么?大姐。”

    这一声“大姐”猛地换回了汝欢的理智,他可是个身体成熟,脑筋幼稚的未成年啊!

    汝欢立刻感到身体的僵直消失不见,她一脸苦相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身体缓慢地向下滑去,企图矮着身子逃离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尴尬处境。

    突然远处透着无耻意味的“呵呵”笑声响在耳边:“原来冥王殿下喜欢小妞用嘴巴来服务!”

    汝欢一怔,突然惊觉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矮着身体,目光正与冥王的小腹平齐,两人身体距离又近,如此暧昧的姿势,在远处的旁人看来,果然是......有些下流无耻......

    汝欢似乎不敢接下去幻想旁人脑中的场景,她立刻一个转身,飞也似地逃出冥王身侧十几米远。

    刚站稳脚跟,却听破空之声大作,一枚夹杂凌厉声势的羽箭直奔冥王的后脑而去。

    在汝欢的示警声中,冥王一个飘逸的折身,轻轻巧巧地躲过羽箭,箭的前端已经深深刺入树干之内,只有半截羽毛的尾巴兀自晃动,上面,居然绑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待两人望向声音的来源,刚才传出无耻言语的桃树之后,已经再无声息。

    冥王伸手取下纸条展开便读,汝欢一步步缓慢地靠近。

    每次见到冥王都是那清澈天真的神情,即便刚刚“树咚”汝欢,却也依旧是谐谑玩笑的神态,而此刻冥王的眼眸,看似幽深如海,而又清澈如泉,随着纸条上文字在眸中的划过,最终却被满满地愤怒与哀伤所替代。

    只见他盛怒之下,“刷刷刷”几下便将纸条撕得粉碎!

    汝欢此刻离他还甚远,刚想加快步伐,却见被撕裂的纸张间突然冒出了黄色的浓烟。

    冥王羽林修泽急忙屏住气息丢掉碎纸,可最初的暴怒之下,他还是没有完全稳住心神,只觉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顷刻间,便觉头脑昏眩,身体剧烈摇晃了几下似乎便要摔倒。

    汝欢刚要抢过去搀扶,却见七八名烟衣蒙面人手持钢刀,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啥米?玩血腥追杀?

    这么刺激?

    汝欢虽然是国际刑警出身,但几乎都是警察追着犯罪分子满世界跑,电影中街头火拼的凶险镜头,她还真没亲身经历过。

    此刻见到七八柄明晃晃的钢刀泛着寒光正指着自己,身体中燥热的血液急速流动起来,她有种行走在危机边缘的热血沸腾。

    现在的身体虽然娇弱无力,不过曾经学习的跆拳道与散打那一招一式还烙印在记忆深处,此刻拿出来对付这些杀手,不知道是否有效?

    汝欢越想越兴奋,可见到冥王似乎中了什么毒药,她的心头又涌上了忧色,不假思索地冲到冥王身前,两手泼妇般地插在腰间,面向杀手大声斥道:“喂,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要想动我后面这个小朋友,你们得先过姐这一关。”

    冥王原本中了迷药头脑晕眩,他暗提真气冲击到身体各处经脉,只觉气息繁乱已极。

    可见到汝欢瘦弱的背影挡在自己的身前,那清澈的眸子立刻变得深幽如渊。

    原本他只是觉得汝欢虽然容貌不佳,却聪慧机敏、奇行莫测,与她斗嘴一番甚是有趣。方才他沐浴之时,便已然发觉了汝欢与那玄衣男子的身影,但他并未当场发作,而是装作不知假意离去。

    见到汝欢与玄衣男子在一起,便以为他们是敌人派来暗算于己,随后他偷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发觉原来他误会了汝欢。

    但在三年前,羽林修泽被人设局陷害,母妃惨死,父皇疏离,兄弟反目,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

    当见到玄衣男子离开,他犹豫了再三还是无法信任汝欢,于是不顾暴露自己假装痴傻三年的秘密,出现在汝欢的面前想探个究竟。

    他心中坚定的信念,便是无论用如何肮脏的手段,都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要手刃仇敌!

    可此刻见到汝欢不顾明晃晃的刀剑奋不顾身地挡在他的身前,羽林修泽的内心,似乎被一种他早已抛离的东西冲击着......

    烟衣人见汝欢阻挡,立刻一刀劈来,危难之间,羽林修泽不及多想,提起凝聚的真气伸过手臂一把将汝欢扯入自己的怀中,漆烟深邃的眸子,仿佛不可度测的深渊,只是冷冷地,静静地,寒寒地射向烟衣人。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热辣的“人工呼吸”
    ,!

    汝欢感受到羽林修泽紧着自己肩膀的手掌那灼热的温度,轻嗅着他身上散发的幽然兰香中晕着强烈阳刚的气息,心中的柔软处不由得荡了几荡。

    她的脸上赤红如血,好在涂烟的肌肤颜色甚深,倒叫人一时不能发觉她的异样。

    脑中似乎飘过了关于这缕兰香的疑惑,仿佛她在其他什么人的身上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但这初尝懵懂的滋味,使那丝疑惑很快淡去。

    即便刚刚那想冲锋陷阵的雄心壮志,在羽林修泽怀中轻揽带来的激荡下,也立刻消失得无踪无影。

    果然......还是有人保护更幸福......

    不待汝欢沉浸于精神上未曾有过的迷茫中,她只觉身体被羽林修泽一拽一扯,踉跄间,两人艰险地躲过了几柄钢刀的突袭。

    羽林修泽气息甚重显然内息混乱,他扯着汝欢躲避攻击,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便是额前的发丝也凌乱地散落了几许。

    一名烟衣人见到信中的迷药药效发作,嗤笑几声讥讽道:“果然冥王是假装痴呆,倒真是叫人大吃一惊。”听声音便是刚刚那个说着无耻下流想法的人。

    假装?

    汝欢猛然从迷糊中回神,与冥王相处的一幕一幕,瞬间闪过脑海。

    怪不得!

    发现谢澜澜鞋底的樱花瓣给予自己提示的,是冥王。

    苏将军不同意解剖尸体时,给予他警醒的,是冥王。

    用枯枝假装蜘蛛惊吓安心使她暴露秘密的,也是冥王。

    最后寻找到消失的琴弦,将案件划上句号的,还是冥王。

    他一直用天真纯净的眼神,无辜童稚的声音,来掩饰那机智谋算的内心。

    汝欢并不是未曾怀疑,但是,内心深处每当年对他时,一直存在的那股莫名的紧张,使她不愿意承认他的完美,她总是告诉自己,他只是个未成年小朋友,以此来逃避自己内心深处某种似乎在涌动的暗流。

    就在汝欢怔忡间,却听见羽林修泽如同地狱修罗般冷酷无情的声音:“便是让你们发现也不打紧,因为,你们此刻,都,得,死!”

    这千年冰封般的冷彻撕裂了空气,汝欢只觉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眼前蓦地弥漫起一阵殷红绚丽的雾气,刹那过后,几名烟衣人全部已然倒地殒命,而冥王则长身玉立的站在一潭碧水池之畔。

    他白皙的肌肤,莹光的面具,此刻都被喷射而出的血滴晕染上点点鲜红,仿佛盛开的寒梅,竟然有种嗜血妖娆的诡艳!

    此刻的冥王,果然如同索命的“冥王哈迪斯”,仿佛是那被杀意裹缚的地狱修罗。

    汝欢还未从惊呆中回神,却见羽林修泽双目微闭,身体摇晃了几下竟要向池中摔去。

    汝欢忘了自己只能“狗刨”两下的泳技,奋不顾身地向前一扑,右手紧紧地扯住了羽林修泽的手腕。

    怎奈她质轻体弱的身板,在羽林修泽高大的身影拖拽下,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两人直直地跌落池中。

    温泉的池水,立刻口鼻眼耳地灌了进来,汝欢只觉拉住羽林修泽的手臂传来沉重的质量,将她的身体一直向池底拖去。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只想放脱羽林修泽的手腕,自己泅到水面之上让憋闷的肺部吸满空气,可不知道为何,握住他手腕的掌心,却更加的紧了。

    使劲咬紧牙关,汝欢将“狗刨”的泳技发挥到了十二分,终于在扑棱之间脚底踏到了池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将羽林修泽从温泉中拖上了地面。

    躺在地上猛然大口呼吸了几下,汝欢这才觉得又活了回来,她侧头望了一眼羽林修泽,却见他闭目不动胸口并不起伏,好似已经没了呼吸。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惊呼一声立刻跳了起来,直接骑在了羽林修泽的身上,她用力的拍击了几下他的脸颊,虽然隔着面具,却也是沉重异常。

    可羽林修泽依然是闭目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汝欢心中焦急,她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凑近侧耳听了听呼吸,随即双手叠加按在他的肚腹之上进行急救,一下,两下,三下……

    可无论如何使力按压,羽林修泽仍旧是一动不动,她摸了摸他颈间的动脉,似乎已经极其微弱,情急之下,她吞了吞口水,双目盯上了他那诱人的双唇。

    汝欢曾对着医科大学的同学做过人工呼吸的练习,但练习对象是女生,真的要与男子嘴唇相触,她自然而然地紧张万分,尤其,即将面对的,是这个美艳妖娆的“皇朝第一公子”。

    明知道是为了救人,可是一点点靠近那双红唇,她还是不由得咽了咽唾液,随即她仿佛狠下心来紧闭起双眸,心中不停默念着:我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救人。念叨间,她终于将自己两片柔软温润的唇瓣覆在了他的唇上。

    这温润潮湿的暖糯感,使得汝欢的心脏快要跃出咽喉,原来嘴唇相触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这便是所谓的吻?

    恍惚了一瞬,她立刻打起精神按照学校里教授的动作要领将氧气吹入了羽林修泽的口中,随即她扬起头颈再次深吸一口气,又吹了进去。

    刚试了两三下,她忽地觉得身体一紧,随即一股硕大无比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

    刚刚明明是她上他下的人工呼吸,此刻却完全来了个反转,她被羽林修泽的身体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惊讶的双眸漆烟深邃,只是圆睁着未曾明白眼见的一幕。

    此时的羽林修泽狭长的美眸流转着波光盈盈的敛泓,刚刚还与汝欢相接的樱唇勾起邪魅妖娆的笑意,他伏低身体在汝欢耳垂边故意呵了一口热气,轻柔地低喃道:“居然趁本王昏迷的时候想占本王的便宜?不过你那蜻蜓点水的吻,怎么够哪?”

    汝欢见他误会了人工呼吸,立刻张开嘴巴想要辩解,却忽觉人影压来,唇上再次传来对方那香甜的触感,可不同的是,羽林修泽口中某样事物如灵动的小蛇,滑进自己的口内,随之传来的无尽颤栗与酸软,使得汝欢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如此狂热,如此霸道,却又如此的……缠绵……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谋杀亲夫吗?
    ,!

    羽林修泽伏在汝欢上的身体渐渐变得灼热起来,箍着汝欢的臂膀越发的紧了,在他充满男子气息的怀抱中,在他如狂风暴雨的热吻中,汝欢早已迷失了自己……

    突然,金属面具的冰凉触感,碰到了汝欢的脸颊,这一触的凉意使得她悚然惊醒,散乱的意识似乎又开始在脑中聚集。

    口中这横冲直撞的东西,是啥?

    汝欢觉得呼吸极其不畅,似乎快要缺氧窒息,齿舌间,甚至传来一点疼痛的血腥气味,脑中未及细想,她自然而然地一个屈膝,伸腿向羽林修泽的胯下一击。

    “啊呦”一声痛呼,羽林修泽终于放脱汝欢跳了开去,他挤眉弄眼地怪叫道:“你要谋杀亲夫吗?”

    汝欢也赤红着脸颊起身,嘴唇此刻已然红肿不堪,果然口腔内残留了一点血丝的味道,显然对方的狂吻有些粗重。

    她为了掩饰未曾平复的心跳,故意摆出并不在意的神情道:“冥王殿下口味也真重,原来喜欢‘帝都第一丑女’。”

    “非也,非也,本王自然也喜欢美人,不过外表这种东西,向来只是芳华一时,红颜枯骨,过得几年又有几个还是美的?所以本王向来只重内心,不重外貌。”羽林修泽的嘴角扬起让人无法移眸的弧度,眼眸中蒙蒙雾气却不知有几分是真心。

    汝欢听到此话心中不由得一荡,刚刚恢复如常的心跳,再次不安分地跃动在心间。

    这个世间,还有不在乎女子容貌的男子么?

    心所惜之,舍万物而只伴一人于天地之间……

    这不是汝欢一直所期盼到的真情么?

    心中一股柔情刚要升起,却听羽林修泽话锋一转,仿佛想着意惹恼汝欢一般,他再次展示出迷惑众生的邪魅笑容:“再说,哪个女子能有本王生得美艳?”

    听到此言,汝欢有种好似在云端忽地坠入苍茫大地之感。

    什么“皇朝第一公子”,这分明是“天下第一妖孽”!

    自恋、自大、自……

    自了半天汝欢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看着面前这个超级无敌腹烟妖孽男,汝欢故意扬起脸蛋,眼角瞟过一丝不屑的意味:“冥王殿下,刚才的吻,技术可挺差劲的。”

    羽林修泽听到她讥讽,果然眉梢一挑,美眸中爬上了一分怒意,可这怒火转瞬便熄,微微上扬的嘴角依旧是妖邪的淡笑:“这可是本王的初吻啊,姑娘这样说可真让人家伤心!”

    初吻?

    汝欢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又是一荡。

    怪不得方才的吻有些生涩,有些粗暴,还有……丝丝甜蜜……

    可看着他那双秋波荡漾的邪魅眼睛,哪里有半分伤心与羞涩?

    冥王再次欺近的身影将汝欢拉回了现实,她心中突突猛跳,脸容却高傲地仰起,毫无惧色地直视羽林修泽的眼底,耳中却听到他那同样魅惑入骨的声音:“这也是姑娘的初吻吧?”

    汝欢的眼神瞬间再次慌乱。

    被发现了?

    不能够啊!

    就算没吃过猪肉,姐也总算见过猪跑吧?

    看了二十多年的肉麻肥皂言情剧,接吻那点事,早就被姐看烂了好不好?

    羽林修泽显然捕捉到了她的眼底那抹羞赧与惊慌,唇际那抹笑意更加深刻:“难道不是初吻吗?果然是大姐!”

    羽林修泽一改方才的邪魅妖娆,换上最初那副天真纯净的眼神,忽闪着迷人的凤眼凑近汝欢的脸庞:“大姐既然功夫深厚,还请大姐赐教一番,咱们再练练呗?”说罢,他还着意噘起了红唇一副猪哥相。

    呃……姐也不是老司机啊?

    汝欢见他这副假痴若呆的嘴脸,连忙尴尬地摆出一副凝重的模样,摆手道:“今日……便算了……这小风吹来,身上还挺冷的,还是……”

    她无心的一言,突然提醒了两人刚刚的“湿身”。

    两人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一起落在汝欢丰盈的胸前。

    之前玄衣男子也曾目光落在此处,但汝欢毕竟是现代而来的女子,泳装比基尼也是常穿,她对于玄衣男子那么看了几眼的目光,并未有什么感觉。

    而此刻被羽林修泽这么淡淡一扫,白色薄纱的衣料湿透后贴服在肌肤之上,原本对现代人来讲,也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上的大事,可不知怎地,汝欢见到羽林修泽如深潭的眼眸,突然全身涌起异样之感,她立刻伸出双臂挡在胸前。

    此时天色微阴,春风中卷起的凉意使得汝欢打了一个冷战,她刚紧了紧双臂,忽觉一片湛蓝的色彩罩了过来,一怔间,羽林修泽修长的身体裹着粘腻的碧海天青色长衫立在眼前,目光所至之处,正是他那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而他的深蓝色蟒袍朝服,此刻被他一展,已经披在汝欢的肩头。

    “看小姐这瘦弱的身板,还是披上点吧,如若在本王的选妃盛典上生病而归,谢丞相定要生本王的气哪。”羽林修泽的声音依旧透着谐谑地笑意。

    虽然蟒袍也已湿透,但毕竟质地厚重,汝欢并未抬头看他的眼,只是随口道了声谢,立刻将自己包裹在蟒袍之中。

    羽林修泽收起让人酥麻的魅惑之音,声线中隐隐有种低沉:“谢小姐还是随本王去换一身衣衫吧,本王母妃以前所居的庭院就在前方不远。”

    汝欢第一听见他如此正经的说话,可语气中那淡淡的哀意没有逃过汝欢的耳朵,是因为提到去世的母亲吗?

    汝欢并未多言,她知道自己目前的狼狈确实不雅,于是便跟着羽林修泽一前一后行到了曾经颜妃娘娘居住过的兰韵阁。

    兰韵阁,阁如其名,兰香遍地,高雅悠然。

    想来羽林修泽身上的兰香,也是经常出入于此,这才熏染而成。

    汝欢正欣赏着种类繁多而名贵清致的兰花,却听到羽林修泽用清澈童稚的声音催促:“大姐,快点进房更衣吧。”

    是怕被烟衣人的同党发现所以又要假装吗?

    那我也只好配合一下啦。

    汝欢脸上淡笑,仿佛在安抚孩童一般:“冥王殿下,汝欢谢谢殿下赐衣,不过殿下不便一同进去啊。”

    说话间,汝欢的眼角瞄到一条灰色的人影静立在侧,着实吓了她一跳。

    羽林修泽摇头晃脑道:“里边的衣箱装得都是母妃生前的衣衫,大姐自己挑一件吧,本王也先去更衣。”

    灰色人影躬身一礼,随即跟在羽林修泽身后走了出去,汝欢见到身形仿佛便是昨日提醒冥王服药的男子,他的脸上罩着烟色面罩看不清样貌,但是他明明踏在落叶之上,却似乎听不到脚步声响,仿佛只有冥王一人悠然离去。

    汝欢在心中惊叹了一下此人的轻功,突然想到那名玄衣男子似乎轻功也甚佳,不知两人孰强孰弱?

    汝欢摇头轻笑,随即推门入房,见到面前层层叠叠的木箱,汝欢傻了眼。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揭开面具的诱惑
    ,!

    满室满眼都是装满服饰的衣箱、首饰的妆僭,从来都是衣着素洁简约的汝欢,瞬间感觉有些凌乱了。

    她随意从距离最近的一只衣箱内抽出了一件衣裙,这是一件上好的冰蝉络丝裙,淡雅的紫色烟雨图腾纹绣在白底丝裙的下摆与花边处,别有一番飘逸若仙的韵味。

    这个妖孽的母妃很有品位嘛!

    汝欢脱了潮湿的鞋袜衣衫换上了这身冰蝉络丝裙,她在一面硕大的铜镜面前一立,汝欢自动用真实的容貌去替换掉脸颊上的涂画,果然她也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正自我欣赏间,她的眼角突然扫见了一幅映入铜镜的画像。

    被这画像中的身影惊呆,汝欢立刻转身奔到近前。

    画中是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桃树之下吹奏笛子的影像,落花纷飞间,少年青丝微扬,衣衫飘逸,尤其是那眉目,使得汝欢无法移开视线。

    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过,世间居然有如此完美容貌的男子!

    美眸如水,道不尽的妩媚流转,尤其那蕴含的盈盈笑意,仿佛将人的身心都吸入一般,好似可以无畏任何险阻地向他无私奉献一切;可那飞扬不羁的剑眉与挺直如峰的鼻翼,却将那勾魂夺魄的凤眸增添了几许洒脱豪迈的英气,让人即便注视着这美艳的五官,却感觉不到任何女子那种阴柔之感;画中粉嫩的唇瓣,此刻正微微上扬,那一抹邪魅地妖娆浅笑,忽然直击汝欢的心底……

    这熟悉的笑容……

    是那个绝世妖孽?

    画中少年看起来也只十五六岁年纪,如果是他,那么,应该是三年前的画像。

    手绘的图画已然美得如此**蚀骨,如果是真人又将美成什么模样?

    肯定会美哭!

    汝欢想到他是假装痴傻隐忍了三年,那么……也许……可能……

    想要一探面具底下容颜的诱惑,无限地在汝欢心中放大,她突然有些心痒难耐,不住地盘算着用什么方法能一探“妖孽”的真容。

    正在她绞尽脑汁谋算着计策,羽林修泽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显然他朝服极多,此刻已然换好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深蓝蟒袍。

    汝欢一见他现身,立刻像一只见到鲜鱼的猫,那微微眯起如同猫咪的眼眸,堆着无限地笑意凑到近前:“哟,冥王殿下,这副画中的人物,可是你么?”

    羽林修泽见她原本故作矜持的模样突然有如此转变,疑惑地将脸容移开几许,眉头一挑反问道:“正是本王,你......你想干嘛?”

    “既然......既然汝欢已经知道了殿下这三年是隐忍装傻,我们又一起对付了烟衣杀手,咱们也算是同坐一条船上的难友,那么是否可以拿下面具给汝欢一观?”

    羽林修泽见到她眼中闪耀着好奇宝宝的星芒,立刻感到通体一阵寒颤,他急忙向后跳了一步,随即眼珠一转,露出那抹迷惑众生的邪魅笑容:“如若谢小姐肯嫁给本王,那便给冥王妃一观又何妨?”

    “啊,你这个妖孽......”汝欢听到他不正经的言语,一气之下说溜了嘴。

    “妖孽?”羽林修泽的眸中魅惑的笑意更浓:“这个封号好,本王很是喜欢。”

    汝欢见到他听到“妖孽”二字时眸光更是荡满春色,不由得暗自掐了一把手臂提示自己千万不可被美色所迷。

    方才所见的灰色人影突然出现在侧缓解了汝欢的尴尬,虽在白日,灰色人影的行动依然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殿下,太子忽染风寒命人传话说是今日不能前来,由大公主负责主持选妃。”

    听到“大公主”几个字,羽林修泽眉头一皱:“独影,你先去安排,本王这就过去。”

    名为独影的贴身侍卫立刻闪身不见,如不是在白日,真的会以为遇见了鬼魂。

    羽林修泽如水的烟眸精光一闪,随即他顿作小鸟依人的模样:“本王还是喜欢以十岁稚龄的面目示人,大姐,你可不要拆穿人家哦。”

    汝欢见他的语气看似玩笑,实则目光深邃隐隐有威胁之意,想到他假装痴傻必有隐情,于是淡然一笑道:“汝欢定当保守秘密,殿下放心便是,而且汝欢必将尽自己所能,帮助殿下寻找真凶。”

    “哦?帮本王?”羽林修泽意味深长地盯着汝欢。

    汝欢扬起脸蛋,眸中仿佛写着“正义”两个字发散着光芒:“汝欢从小的心愿,便是惩恶扬善维护社会治安。”她不知不觉竟将当年立志成为警察时的志向说了出来。

    羽林修泽满以为她会像其他的女子一样,说出什么“因为是为了殿下啊”之类的绵绵情话,却未成想她摆出一副正义凛然地磅礴大气,眼神凌厉而咄咄逼人。

    看着她这副神情,他的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欣赏。

    羽林修泽的眸光如水,故意向汝欢扫来,那抹柔美婉约的温情仿佛使他看似娇弱不堪:“好吧,那么正义小姐,本王可要靠你了。”

    说罢,他故意向汝欢眨着右眼抛了个媚眼,便转身率先走出了房间。

    --------------------------------

    夜夜有约:

    苏沐雪:冥王殿下,你好歹也是男一号,怎么对美女读者没有一点吸引力?人家都不喜欢你所以才不收藏推荐吧?连本公子华丽丽出场的章节都被你连累。

    太子:哼,在古言首页新人新书榜上,永远只是那么中游的位置?真是没用的男主,干脆让本宫出马,必定让所有美女读者尖叫。

    冥王:本王向来只对爱妃一人施展魅力,其他女子……我只能呵呵了。

    夜夜:(将冥王揍得一头包)各位美女读者大人,你们就是自己人生之中的冥王妃啊,为了你们自己的幸福,请大家踊跃收藏、推荐、打赏!具体步骤,点开本书app,长按书名三秒,下面出现的推荐票、打赏、书评,一个个点过去,你的人生,必然将会出现属于你的冥王殿下!

    汝欢:(敲了夜夜一头包)神棍……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最为“重”要的长公主
    ,!

    汝欢,是最后一个到达选妃现场的候选者。

    当她眼神沉静,步态优雅地登上搭在内院的看台,即便她这么镇定从容的性子,都被映入眼中的“红色人形肉球”惊得一愣。

    台子正中原本应该是太子所坐的檀香椅中,此刻歪着一个全身大红朝服的女子,她那庞然大物的体积与那脖颈上层层叠叠的赘肉如此夺人眼球,使得她头上金光灿灿的凤冠与如花绚烂的发髻都黯然失色了几分。

    汝欢知道圣域皇朝玄宗皇帝生有十八皇子,只有一个公主,所以他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异常宠爱。

    长公主羽林飘柔,名字轻柔婉约,可她实则既不飘,也不柔。两百多斤的体重,曾一击坐塌龙床,导致她果然是个名声在外最为“重”要的长公主。

    便是这位年纪已经二十一岁的长公主,按照当时皇朝女子的年龄,十六七岁便已经可以谈婚论嫁,而到了二十一岁还未找到婆家的公主大人,自然是因为她骄奢跋扈的个性与过于惊人的体重。

    此刻她见到汝欢到来,身体向前一探,臀部下面的木椅顿时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跟随她的婢女立刻神情紧张,显然担心公主将椅子坐塌摔在地上。

    “那个,说你哪。”长公主一指汝欢,脸上挂满好奇地神情:“你是谢汝欢?怎么这么丑了?原来不是还挺不错的?”

    汝欢见到她轻蔑的动作与语气,内心升起一丝不悦,但脸上依旧还是那副淡淡地微笑,施礼回道:“启禀公主殿下,正是汝欢,看来公主殿下还记得汝欢。”

    原身记忆中,两人在当年的“倾城雅宴”中仿佛交谈过几句话,但那时具体谈论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只是依稀记得那时的长公主,虽然丰润,也不至于胖到如此地步。

    长公主嘴巴一砸,看着汝欢一副惋惜地神情,摇头道:“啧啧,好好一个美人,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以后找个婆家还真不容易。”

    虽然她说出的话十分刺耳,可眼中并没有什么揶揄讽刺的意味,仿佛是真心替汝欢难过。

    汝欢一时还真看不透长公主的内心想法,如若她不是个不拘小节的傻大姐,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向来传闻长公主性格古怪,还是小心应对为上。

    仁王羽林星璃便坐在长公主身侧,眉目如画的脸容上,再次扬起那招牌式地温柔笑意,柔声向长公主进言道:“公主,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长公主一副恍然的神情:“对对,是该开始选妃了,得给本公主的九弟挑个好王妃。”

    随即她一挥肥手,四下立刻奏起了喜乐,一众参选女子整齐的排成一列站到了台上。

    谢澜澜因昨日犯错被谢允禁足在家并未前来,何况昨日发生的凶案,导致皇帝下旨,除了委任的几位皇子,其他所有无关贵族与婢女随从今日全部禁止参加。

    此刻高台之上,除了圣旨中主持之人由太子换为长公主,还有仁王与承王作为辅助也获准参与,其余皇子都未曾前来。

    候选人还有二十余人,司礼太监正在一个个介绍候选王妃们的出身地位。

    最为尊贵,也是姿容最美的,自然是陵王之女的凤如郡主,汝欢很是想告诉她,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宝宝,会很惨。

    除了凤如郡主之外,便是左丞相之女谢汝欢,右丞相的两个女儿叶依依与叶可可地位最高,叶依依此时咬牙切齿瞪着汝欢,一副想扑上来咬她一口的模样。

    昨日她与柳诗韵被汝欢好一顿捉弄,回家后她哭天抹地的与老爹告状,谁知还被父亲痛斥了一番,当夜她啼哭了一晚,原本就平平的姿色此刻更是双目红肿得难看。

    其余的候选人中,不泛也有几人容颜有几分动人,但其族人的官职上却矮了几等,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

    显然长公主很中意凤如郡主,盯着凤如的双眸笑得几乎陷进肉里:“依本公主看啊,就凤如好了,亲上加亲多好,也不用选了。”

    凤如郡主原本英姿洒逸地脸容立刻飞起两片红晕,居然出现了甚是少见的女儿家羞涩:“公主殿下,凤如……”

    还未等她谢过,冥王立刻起身跳到长公主面前,满脸纯洁无暇的撒娇道:“公主姐姐,修泽不喜欢这种方式选择王妃,修泽要自己选。”

    此话一出,仿佛立刻打了凤如郡主的颜面,只见她绯红的脸蛋忽地刷白,尴尬的神情一闪即逝,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随即她立刻便恢复如常,甚至还笑得十分动人:“冥王殿下说的是,既然皇上下令选妃,怎好违了皇命?”

    “九弟并非有心,还请凤如郡主不要见怪。”仁王见到凤如那一抹尴尬与失落,手中碧玉香扇轻轻一合,立刻出言安慰。

    冥王嘻嘻笑道:“八哥哥,凤如郡主才不会生气哪。”

    凤如郡主向冥王柔柔一笑:“果然是冥王懂得凤如。”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句,明显得罪了仁王,可是仁王的神情间并未有任何不悦,嘴角仍是挂着那副淡雅的笑意,举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四人寥寥的几句,汝欢便对这些人物关系猜了个大概。

    谢汝欢曾经的闺蜜凤如郡主显然喜欢冥王,恐怕对本次冥王妃的位置也是势在必得;长公主羽林飘柔显然与她关系非同一般,是她坚实的后盾;仁王看似对冥王不错,话语中经常维护这个九弟,他对任何人都是关怀备至,即便是与太子,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敌意,不过凤如郡主好似并不喜欢他;而那个妖孽扮起纯洁来简直堪比影帝,他似乎并不喜欢凤如郡主,看他对长公主与仁王撒娇卖萌的样子,显然也并不是十分信任。

    皇室的水,果然深啊!

    能陷害得了天下第一妖孽,必然与他有利害冲突,总是逃不过与皇室有关的这些人物。

    我曾答应查出设局害他的真凶,可是,该如何入手调查哪?

    何况,当年在“倾城雅宴”上,到底是哪个将引来蜂蜜的香液涂到了谢汝欢的衣裙之上?

    这些重重迷雾之间,是否又有着蛛丝马迹的关联?

    有意思。

    没想到千年之前的皇族关系,会比现代那些宫斗宅斗各种斗的网络还精彩!

    汝欢盯着台上众人的目光之中,射出了一种兴奋而激动的光芒,那是经验丰富的猎户即将前往森林狩猎的光芒!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选妃考题之四国大混战
    ,!

    第二日的选妃盛典天气依然晴好,冥王羽林修泽的面具在春光的点映下,为他丰神俊逸的气质镀上了一层莹然的光晕,仿佛天神微微俯视凡尘,又有那么一抹人世间的慈悲。

    参选的贵族小姐们此刻见到他在台上这么一立,即便他真的智商只有十岁,即便他真的容颜已经尽毁,但光是这绝代风华的气度,便已经让她们莫名的有了几许痴狂。

    凤如郡主英气勃勃的朗目中,满是浓浓的柔情蜜意,显然她对冥王的钟情已深,她那嘴边充满自信地微笑,明显未将其他候选者放在眼中。

    确实,她可是“凤汝还朝,姿容绝世”的凤如郡主,除了那曾经容貌倾城的谢汝欢,谁还可能是她的对手。

    便是容颜近乎丑陋的叶可可,见到如画中仙人般的冥王殿下,那窄小的眼眸中竟也由于莹动的情意出现了一抹动人的光彩。

    羽林修泽缓步来到一众候选者的面前,他凤目一转,眼中闪出恶作剧的光辉:“本王的爱妃,自然是要与本王心意相通之人,所以…….”

    他声音一顿,随即双掌轻合,嘻嘻笑道:“请各位姐姐去换来统一的服装并蒙起喜帕,本王也用手帕遮上双目,咱们谁也瞧不见谁,大家来个‘四国大混战’如何?哪位姐姐被本王捉住了,便是与本王有缘分的冥王妃,但姐姐们不能主动来抓本王,否则便取消资格。”

    听到他这异想天开的选妃方法,长公主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脸上挂着无限慵懒的承王,双脚随意地架在一处,满脸戏谑地打趣道:“人家选妃都是琴棋书画比拼才艺,冥王殿下果然不同凡响别辟蹊径啊。”

    长公主一瞬的惊讶过后,显然对此提议也是兴趣盎然,她立刻拍手赞同道:“甚好,甚好,果然是九弟,这法好,本公主也想玩。”

    身后的婢女侍卫都是一脸憋闷想笑强忍的表情,叶依依差点不顾礼仪地大笑出声。

    承王侧头微启唇瓣,一旁的婢女立刻递上一颗樱桃塞入他的口中,他一边品尝香甜的汁液,一边嘻嘻笑道:“公主殿下,你若出马,万一冥王捉到了公主,岂不是打乱了选妃盛典。”

    长公主脸色一沉,赏了承王一记白眼:“少废话,本公主说要玩,就要玩,承王,你敢阻拦?”

    承王见她突然翻脸,眼中并未有一丝一毫惧色,只是嘴角微微一扬,继续品尝着美食不再作声。

    仁王手中香扇一展,轻轻遮住半张面容,只露出那温润柔和地眼色,舒卷如同山泉的嗓音响起:“既然公主想要参加,那么便与九弟一同去捉王妃好了,捉人,总比等着被捉有趣。”

    长公主听到仁王的提议,果然满脸堆笑,褶皱的肉浪随着她的点头一颤一颤:“还是老八说得是,就这么办。”

    羽林修泽见长公主同意,立刻夸张地挥了挥手臂对府内婢女吩咐道:“快带诸位姐姐去厢房更衣。”

    随即他抓了抓头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本王也得去换过衣衫,可别把本王这宝贝朝服给抓破了。”

    长公主满脸兴奋地等着游戏开场,她赶紧努了努嘴巴示意冥王也去换衫。

    汝欢被婢女带至一个单独的房间,她看着面前大红的新娘装束与喜帕,正在疑惑冥王到底想干什么坏事,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羽林修泽一个闪身晃了进来。

    汝欢差点惊呼出声,她拍拍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喂,高贵的冥王殿下怎么鬼鬼祟祟地潜入……”

    却见羽林修泽眼中是少有的正色,他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汝欢立刻收起玩笑,只听羽林修泽低声道:“等一下谢小姐不要参与选妃游戏,本王会让独影保护小姐逃走。”

    “逃走?为何要逃走?”汝欢脸现惊疑。

    “刚刚本王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上书冥王府内已被埋了许多火药,待选定王妃时便会引发爆炸。”

    “如果是真的,那么只要告知众人撤走便好……”说到此处,汝欢立即会意:“殿下是怕……信件是假的,实际的目的……是想试试殿下?”

    羽林修泽默默点头道:“正是,本王觉得此信的目的,是为了试探,如若本王将此事宣扬,便能猜出是假装痴傻,否则,一个十岁的孩童又怎能会将此信当真?”

    “既然这样,汝欢不走。”汝欢的语气斩钉截铁。

    “你……”羽林修泽的美目有些疑惑地望向汝欢的眼底,他仿佛想从那倔强而明亮的双眸中探寻些什么。

    汝欢此刻并未注意到他眼中的惊讶,只是脑中飞快地为他寻觅着解决之道,很快,她的眼角便挂起了那副高远辽阔的淡泊神情,仿佛一切难事,都会在她的掌心迎刃而解。

    羽林修泽见到她从容沉静的眼波,感觉四周流动的空气也缓慢了几许,仿佛只要与她在一起,这世上,便不再有无法驱散的阴郁。

    “汝欢有个办法,”汝欢眼中闪着戏谑的笑意,这个眼神让羽林修泽想起了她捉弄太子与谢澜澜时的场景。

    汝欢微微侧头,对着窗口的空气淡淡地吩咐道:“独影,在这个计划中,你也是重要的一环。”

    刚刚还迷蒙一片仿佛什么也不存在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独影灰色的袍角,随即,他整个身形便显露了出来。

    羽林修泽眼中泛起浅波:“你知道他一直跟在本王身边?”

    汝欢云淡风轻地笑笑,好似一切了然于胸,其实她的心中,早将独影骂上了千遍。

    她一直怀疑独影是寸步不离守护冥王的贴身侍卫,那么,这就意味着,在冥王落水,汝欢救人,人工呼吸,乃至被真正的夺走初吻,这一切的一切,这个混账独影都在一旁看着好戏。

    这也意味着,冥王落水根本是假装,如若他真的遇到危险,独影不会不出面相救。

    这是多么羞人的一件事。

    幸好汝欢面上装得镇定自若,心中却早已羞得无地自容。

    她装作若无其事落落大方,否则让这个妖孽看穿了自己的羞涩,那可不成!

    汝欢稳了稳心神,便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直到她讲完,羽林修泽斜睨着美眸,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而一旁的独影,本是一直运功用特殊的内息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作为暗部来保护王爷,可此时听到汝欢的计策,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挤出了微笑,便是连内功也乱了气息。

    怪不得王爷待此女子有些不同,果然这个看似柔弱的谢二小姐不简单!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龙凤互换
    ,!

    当二十几名身着相同的新娘装束遮着相同喜帕的少女,一同立在长公主羽林飘柔面前,她惊喜地眨巴着深陷皮肉的眼睛,拍手大笑道:“这个好玩,快给本公主蒙上帕子。”

    承王一副友情提示的模样:“公主殿下,冥王还未到哪。”

    “有什么关系?本公主最多捉到一个,另外还有二十几个留给他慢慢捉哪。”长公主嘟起厚厚地嘴唇,那故作可爱的表情差点没让承王将刚刚吃进去的美食吐了出来。

    婢女哪敢违背长公主的命令,立刻拿来帕子将她的双眼蒙了起来。

    长公主被人搀扶着站到少女们的面前,她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就绪,立刻甩开一旁的婢女,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向少女堆中冲去。

    在“哎呦”的尖叫声中,少女们四散奔逃,长公主笑得欢畅,肥重的身体将木板搭建的台子压得“嘎嘎”作响。

    依旧穿着深蓝色蟒袍的冥王悄悄现身在台上,承王眼尖,见到他的身影立刻故意叫道:“冥王,四国大混战开始了,你快上啊。”

    冥王轻轻向他颔首示意,让人蒙了双眼,也笨手笨脚地冲入到混乱不堪的人堆里。

    长公主正扯到一个少女的衣袖,刚要顺势抓上她的手腕,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噼啪噼啪”的震耳欲聋之声,随即一个侍卫的惊呼响彻在众人耳边:“有人点燃火药想要炸死大家,快保护公主皇子们。”

    随着这声惊叫,果然隐约见到了火焰的光芒,所有侍卫婢女立刻跑到台上护起自己的主子逃命。

    头遮喜帕的二十几位少女今日不允许携带什么随侍,这些平时娇贵无比的小姐此时听见隐隐的火药声响,立刻惊得作鸟兽散,很多人甚至忘记扯下喜帕,只顾着没命地向大门跑去。

    叶依依惊吓过度,一脚踏在自己的裙摆之上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跟在后面的叶可可立刻搀扶她起身,随即眼神疑惑地望了一眼冥王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叶依依跑出了冥王府。

    正混乱间,庭院内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三十余名蒙面烟衣人,他们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全部都向一身深蓝蟒袍戴着金属面具的冥王身上招呼过来。

    只见冥王两手分错前后,面具后的目光凌厉异常,眼见一个烟衣人钢刀劈至,冥王一手迅速搭在他的手腕之上,另一只拳头在对方臂间一撞,对方的钢刀立刻跌落,随即他双臂一震,身穿烟衣的大汉居然被他轻轻巧巧地一个过肩摔,整个掀飞出去!

    冥王如何会使跆拳道中的过肩摔?

    原来此时的冥王,居然是汝欢假扮的!

    聪慧的汝欢当时所提出的计策,是由独影去点燃几个火头假装火药爆炸,当然能找来鞭炮爆竹配合一下效果会更好。只要独影故意引导惊呼是火药爆炸,众人混乱间必然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火药。

    而冥王此时蒙上喜帕假装候选少女之一,在大家作鸟兽散的时候,与二十几名同样服饰的女子一同向府外飞奔,任谁也猜测不到羽林修泽会假扮成女人!

    汝欢自己则假扮冥王,府内的侍卫自然会保护她应对危机,即便杀手武功高强,只要紧急时刻她扯下面具,杀手见找错了人也未必再有空闲理她。

    原本独影也曾自告奋勇要假冒冥王,但是汝欢认为他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保护冥王脱险,何况由侍卫发现火药总比婢女发现火药来得使人信服。

    羽林修泽听到汝欢的提议,眼中满是促狭玩味的笑意,他故意噘起红唇一副妖媚的模样。

    “让本王这顶天立地的圣域皇朝好青年去假扮女子?看到本王的美艳后,她们自惭形愧寻死觅活怎么办?”

    “冥王殿下,你带着面罩遮着喜帕谁也瞧不见的。”

    “本王可是帝都千万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万一本王假扮女子传扬出去,她们的少女心被毁得稀碎怎么办?”

    “冥王殿下,除非你一世不开口,否则只要露出你这腹烟的性情,她们的心立刻就拔凉拔凉了。”

    “那如若因本王扮成女子导致娶不到王妃,到时候正义小姐嫁与本王作妃可好?”

    “冥王殿下,汝欢当你的王妃没兴趣,不过倒是可以帮你做媒,将我那‘艳丽端方’的姐姐嫁给你。”

    ......

    独影见两人你来我往地不停斗嘴,心中虽觉好笑,却恐耽误了正事便伺机进言劝道:“殿下,汝欢小姐这个计策其实甚好,如若火药是假,也不会暴露我们的秘密;如若火药是真,则先人一步虚张声势,也能将危机化于无形。”

    汝欢向羽林修泽一扬下颚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随即她转头对着独影换上一副甜甜的笑容:“还是独影有见地、明事理,不像某某某那么固执。”

    羽林修泽见到汝欢看着独影时眼中的柔柔笑意,眸中一抹光华闪过,他似乎浑不在意地迈前一步挡在汝欢与独影之间,嘴角依旧勾起那抹邪魅:“正义小姐想看本王的女装扮相直说便是嘛,好吧,那本王便答允你了。”

    汝欢见他虽然同意,却似乎不是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不觉有种挫败之感。

    不知道为何,在这冥王殿下面前,她总是有种无法看透,无法猜透的迷茫。

    可她的脸色却仍是淡淡的平静,仿佛随手便将大红新娘装塞入了羽林修泽的怀中。

    ----------------------------------------

    夜夜有约:

    冥王与汝欢互换了衣衫之后……

    冥王:(打量着汝欢拖在地上的蟒袍下摆)个子真矮!

    汝欢:(翻了他一记白眼)我才十六岁,还没开始发育好不好?

    冥王:(目光转到汝欢胸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要太重……

    汝欢:(满脸绯红怒目而视)……

    独影:(打圆场)衣衫下摆确实有些长,还是撕下一爿为好。

    冥王俯身一扯,衣衫断口整齐,随即他扬头得意地一笑。

    汝欢:啧啧,殿下好手艺,剪裁整齐划一,以后混得凄惨时,可以去街边摆摊,也是一门谋生手段。

    冥王:(一脸烟线尴尬中)……

    独影:(捂嘴偷笑中)……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长公主的“处女摸”
    ,!

    独影见到此刻的殿下,那如烟潭幽深的眼眸,七分戏谑三分邪魅,完全是一副兴趣盎然地神情。

    当年的冥王殿下,容貌是何等的倾倒众生?手段又是何等的杀伐果决?

    曾经,仰慕殿下的女子无数,美艳的、妩媚的、可爱的、清纯的,有的如同画中仙子妖娆夺魂,有的仿若邻家少女清新怡人。

    可无论是怎样的女子,冥王殿下从来都不曾多看一眼,仿佛她们与路边的杂草没有任何分别。

    殿下即便是与仁王等几个略微亲近的兄弟,或是与苏将军的公子苏沐雪这等友人,都总是有着或多或少的疏离。

    独影的性命虽然是殿下所救,但于殿下而言,不过也是一名忠诚的下属。

    那曾经的痛苦经历,已经在他的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独影还曾经担心,难道冥王殿下以后便真的要将自己困入孤独的深渊?

    可时移世易,却未曾想自家王爷会待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女子有些不同。

    可见,世上之事真是难料。

    而真正充满魅力的女人,并不在于容貌的美丑!

    也许此女,真的可以拯救殿下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

    见到汝欢精彩的过肩摔,烟衣杀手们一时愣在当场,这么奇怪的武功招式他们简直闻所未闻,传闻中冥王羽林修泽不是擅长剑法么?

    汝欢没有放过他们一瞬间的呆滞,她从未想过能只身缠斗如此多武功高强的烟衣杀手,此刻她所信奉的信条,便是:

    打不过,逃!

    一个矮身飞踢,汝欢虚晃一招立刻顺势溜下看台。

    顿时,在官宦小姐们哭爹喊娘地奔走逃命之际,一袭蓝色光影从众人的视线内闪过,紧跟其后的,是以弓箭形状排开追击的烟衣杀手。

    这蓝光与烟影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你追我赶,你逃我藏,饶是烟衣杀手个个武功不凡,却也很难避开这些会动的“人肉盾牌”。

    汝欢偷空斜睨了一眼身后的杀手,他们如同烟色蚂蚁,层层叠叠地紧跟不放。

    前方一袭大红的“人形肉球”进入了汝欢的视线,她眼珠一转,立刻闪过一抹促狭,只见她压着嗓子大叫一声:“啊呦,谁踢了本王!”随即整个身体向长公主的臀部飞扑而去。

    当身体接触到面前的“肉球”,她伸手在公主后襟一扯,立刻将锦袍撕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长公主只觉后襟一紧,似乎被人摸了一下臀部,一愣之间,汝欢已经转身逃开,刚好身后的烟衣杀手赶至,长公主壮硕的大饼脸一回头,刚好与迎面而来的烟衣人四目相对。

    长公主“啊呀”一声尖叫,居然一分惊慌中,夹杂了九分的兴奋。

    这个烟衣人,是仰慕本公主所以非礼我么?

    出生于世二十一年,还从未有男子对她稍示暧昧过,此刻,居然有人摸了她的臀部?

    对于臀部的“处女摸”,长公主眼中满是激动的神情,嘴巴却假装娇羞地噘了起来发嗲地叫道:“不要啊,有人非礼本公主啊,快来人啊。”

    她故作姿态的高声叫喊着,却不知何时骑在了烟衣杀手的身上。

    胯下的烟衣杀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了,竟是没空反应便被长公主压在了身下。如此巨形的人山压在身上,任他武功再高也一时难以挣脱。

    长公主死命抱着烟衣杀手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拖拽,脸上却挤眉弄眼地娇声斥责:“别拽人家嘛,你快放开人家嘛!”

    护送她的侍卫婢女与其余的烟衣杀手见到此景,一时都傻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侍卫婢女见到长公主此时陶醉的表情,绝对没人敢上前将她拉开。

    其他杀手见到被长公主压在身下的同僚,除了眼中给予深切的同情与哀叹也再无他法,显然他们并不愿得罪长公主,于是迟疑了一瞬,他们不顾地上凄惨哀求的同僚,继续向汝欢逃逸的方向追击而去。

    这样的一阻,使得汝欢得空喘息了两口,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正在心中埋怨这副身体的孱弱,忽地一个大红人影闪现在自己眼前。

    红影伸手扯过汝欢的手腕,语音满是谐谑的味道:“还不趁机快跑!等着被山大王捉去当压寨夫人么?”

    一怔之间,汝欢立刻听出了羽林修泽的声音,她不禁蹙眉不悦地叫道:“妖孽,我不是让你先逃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羽林修泽并未摘下头上的喜帕,汝欢看不清其眼色,但听声音想来却是有几分欢喜:“本王身为顶天立地的圣域好青年,怎么能扔下小女子自己逃命?”

    汝欢还要再说,却见独影也出现在身侧:“汝欢姑娘,那边有条小路,我们从这里出去。”

    汝欢只好随着两人转了几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冥王府的后门钻到了街巷之上。

    奔到一条无人的深巷之内,三人这才停下了脚。

    汝欢见到羽林修泽此刻头上依然遮着绣着凤凰的大红锦缎,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揭开的冲动,她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抿着双唇悄悄凑到了他的身前。

    羽林修泽何等武功,他早已感受到汝欢轻轻欺近自己身侧,他眉头一挑,脸上似乎涌起了一丝热度。

    正在犹豫要不要躲避之际,羽林修泽忽觉眼前一亮,头上的大红喜帕已经被掀飞在地。

    眼前出现的,正是汝欢那猫咪般晶莹透彻的明眸,只是此时她的眼中,充满了失望之情。

    “什么嘛,你还带着独影的烟色面罩!”汝欢很是无奈地噘起小嘴,显然对没有见到他的真容很失望。

    羽林修泽的眼中闪过一次讶异,随即他又挂起那副邪魅的笑容,一扯大红的外衫,迅速将新娘装束脱了干净,只剩下身上那一袭碧海天青色长衫。

    他缓缓走近汝欢,汝欢被他这妖娆的姿态与邪魅的笑容惊得后退几步,直到身体紧贴在墙壁不能再退。

    羽林修泽笑得越发妖孽,盯着汝欢的美眸似乎要滴下无尽的艳色春光,这副魔幻的眼眸之诱人使得汝欢不敢再看,她假意毫不在意地将目光移向一侧,故意扬声道:“独影,独……影……”

    她本想提醒羽林修泽还有一个人在旁来避免尴尬,谁知独影早已体会主子的意思消失得不见踪影。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新鲜热辣的巴掌
    ,!

    即便汝欢肌肤被涂得黝烟,可她此刻脸色红得极艳,这自然而然的妩媚,早已被羽林修泽发觉了她的紧张。

    汝欢此刻心儿怦怦急跳,她感受到了面前他那灼灼的气息,不禁将头扭向一侧,低声道:“冥王殿下……”

    羽林修泽长眉一挑,他再次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汝欢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勾住自己的下颚,内心正乱作一团不知要作何反应,却见那只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压来,随即唇上一软,细腻幽香的指腹紧贴在自己的唇瓣之上。

    汝欢紧张地睁大了眼眸,羽林修泽那吸人魂魄的美目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眼中明显有着戏谑的笑意,两人之间,不过寸许,她能清晰的看到他那极长上扬的浓密睫毛,此时正如墨扇般微微抖动着。

    “以后不要叫本王殿下了,本王特别允许正义小姐唤本王妖孽。”羽林修泽酥麻入骨的轻柔嗓音响起,随即他故意轻吹了一口暖气喷在汝欢耳边,扔下这句话,便移开了惑人的脸容与玉指。

    那无形的紧张压迫感随着他的远离而解除,汝欢瞬间大口呼吸了一回,心中不知为何却闪过难以明言的失落感,她不想被其发现自己的失态,故意咂嘴斥道:“殿下不仅像妖孽,也很像冥王哈迪斯?”

    “冥王哈迪斯?还有与本王封号相同的王么?是暗刻?还是香凝王朝?”他的美眸中满是疑惑。

    “并非是现实中的王爷,而是故事中的人物,是掌管地狱与死亡的修罗。”汝欢的嘴角故意扬起讥诮。

    羽林修泽并未有任何怒意,他的声音却清冷朗啸犹如暗夜之音:“掌管地狱的王者?很好,本王便是要成为夜叉修罗,终有一日,要带领圣域皇朝踏平列国,一统天下!”

    他的凤眸一转,刚才的娇艳春光已然不见,此刻那对幽深的眼眸透出一股傲视天下的雄霸之气!

    汝欢被羽林修泽这龙骧虎视恢宏磅礴的气势所震慑,她见过纯真童稚的他,也见过美艳无双的他,甚至那个邪魅妖娆的他,但是,她从未见过此刻的他。

    那双狭长的凤眸,眼波澄静如深潭,蕴含着坚定果决的光辉,仿佛有种须臾间便将整个天地收归在手的苍茫傲骨!

    这豪迈万丈的气度,使得汝欢也升起了一股催枯拉朽般的共鸣,她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涌出了钦佩,赞叹,惊喜……

    当她还沉浸在羽林修泽带来的意外之中,他,却已抚平了心中奔腾涌动的雄心壮志。

    隐忍了三年,从未在人前展示过自己的内心想法,却不知为何,他居然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毫无遮掩!

    微一回首,星眸微漾,仪态若仙,仿佛那九天之上的洒逸天神,竟又多出了一份清净敛华的韵致。

    羽林修泽此时的目光悠然恬淡,一步,又一步,再次走近汝欢。

    刚刚唇瓣上指腹的温润触感犹在缠绕,汝欢不由得伸出玉指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樱唇,玉颜早已布满赤云。

    他又要做什么?

    汝欢的脑中立刻闪过不久之前桃花纷飞下,他那热切而又青涩的初吻,羞赧之下自然而然的低垂眼眸,将头扭向一边。

    见到她那一低头的娇羞,仿佛清水莲花般雅致无双,又似展颜昙花般妩媚柔美,浓密纤长的眼睫好似蝴蝶的羽翅,墨色翩翩中在阳光闪耀下隐隐流动七彩的波澜。

    虽然肤色黝烟并布满斑点,但此刻汝欢周身的气度美得仿佛瑶台的仙子,艳得如同霓虹缱绻的朝霞!

    这个丫头居然摆出如此诱人的脸容,难道是在故意勾引本王么?

    羽林修泽唇际勾起魅惑众生的浅笑,眼中那抹难得一见的清净敛华立刻不见,烟眸中闪出摄人魂魄的妖娆戏谑之意:“怎么还穿着本王的朝服,难道正义小姐舍不得脱么?”

    汝欢的羞涩之态,在见到他那抹邪笑,对上他那片眼波,听到他句话语之后,脑中立刻被什么撞击变得一片清明,羞赧被一种自怨自艾的哀伤代替,她甚至开始怨恨自己为何屡次被他的美色所迷?

    显然,他时而天真,时而魅惑,时而强势,那个吻,那句话,那个拥抱,这些,全部都是一个王爷轻薄的玩笑。

    身为皇室亲王,身边美女无数,他怎会真正的对自己动情?

    只不过是在同样温顺听话的花丛之中,突然见到了自己这样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杂草。

    于冥王而言,他见惯千依百顺的女子。

    所以,见到如此特立独行而神秘莫测的谢汝欢,他只是好奇,便经常开开轻薄的玩笑。

    新奇过后总会厌倦,那时,再美丽的女子也必将弃如敝履,又何况是此时这个容颜丑陋的谢汝欢?

    心所惜之,舍万物而只伴一人于天地之间……

    如与他,简直是幻想。

    前世的汝欢并未遭受过被男子背叛的伤害,可不知为何,这些消极负面的情绪却突然袭来,她眸光一暗,溢满了苦痛,而当那眼眸再次闪烁,居然是清凛寒冬的凉意。

    羽林修泽微微一怔,刚刚似乎有些娇羞的汝欢突然变得冷若冰霜,他哪里知道,她此刻居然想到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个女子果然有趣。

    羽林修泽见她着恼,眼中的笑意更炽:“如若正义小姐舍不得脱,那么本王帮你脱好了?”他伸出凝脂如玉的手掌搭在了汝欢的肩上。

    谁知“啪”的一声清脆巨响,一个新鲜**的巴掌,被汝欢甩在了羽林修泽的玉颜之上。

    “本小姐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羞辱的。”汝欢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眼神冷漠地如同万年的坚冰,深沉地仿佛极地的深渊。

    即便隔着一层皮革面罩,羽林修泽依然感到面颊上火辣辣的痛,他先是一脸惊愕,随即他那美眸也蕴上了蒸蒸的怒气与一抹......杀意。

    本王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本王的气度是何等的倾世?

    本王从小到大何曾被人掌刮?

    可是现在,居然,确实,被人打了,还是被一个弱女子打了!

    她到底是何等的狂妄和嚣张!

    羽林修泽纤长的指腹慢慢摩挲着兀自疼痛的地方,双眸只是冷冷地盯在汝欢的脸上。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被失恋”的心情
    ,!

    此刻汝欢的小脸依旧下颌微扬,眸光坚韧沉静,像极了两人昨日初见的时候,她斗太子、破奇案时的眼光,那么的淡泊……而又疏离……

    羽林修泽原本爬满怒火的眼色中,不知不觉现出了一丝钦佩……那抹杀意随即隐去......

    掌刮了本王之后,居然没有一丝胆怯与惧意。

    很好,有气魄!

    汝欢努力将方才涌起的奇怪心情压抑,下沉,她傲气十足的抬头,声音高昂了几许,明显带有几丝警告的味道:“冥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殿下自重!”

    羽林修泽听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刚刚褪去的怒气不知不觉又弥漫在眼中,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在她冷漠的声音中更加地难受。

    这痛,这怒,使他收起那副谐谑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谢二小姐,桃花树下拥吻你也未曾拒绝,此刻却装什么高洁。”

    此句一出,羽林修泽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懊悔之情,迈前一步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当他看到汝欢的脸色,便只是微微开合着双唇却没有出声。

    汝欢并未有什么大悲或大恸,她依然是那副淡漠沉静的神情,只是,那黝烟的肌肤背后,那从容高远的眼底,有种地底深渊般的死寂,那是一种遽然的虚无,一种……万簌寂静中缥缈如尘埃般的虚无……

    从未真正恋爱过的汝欢,不知道此刻这堵在心口的酸涩与神思惨淡的空无,到底是因为被羽林修泽羞辱,还是自己“被失恋”的哀伤,想到之前居然对他亲昵的举动有着娇羞无限之情,她便恨不得重新穿越一次。

    她不再看他,迅速的除下深蓝色蟒袍扔还给他,露出自己那件褶皱不堪的白纱衣裙,头也不回地向巷子口走去。

    见到汝欢如此决绝的神情,羽林修泽一时愕然,默默现身的独影安静地接过他手中的朝服,一点火折子便烧了个干净。

    羽林修泽眉头微蹙,微微转头看着独影:“这女子果然不同常人,本王多方试探也无法确知她的想法。”

    独影神情郑重:“殿下,以独影所见,汝欢小姐的神情不似作伪,应该不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羽林修泽神色黯淡:“世间虚伪狡诈之人极多,你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个世界上,便只有自己才能相信。”

    随即他的眉目间恢复了一片淡然,低声道:“今日本应是太子主持盛典,他却不来,看来火药一事如若是真,那么他定逃不了干系。”

    “殿下之意是......太子知道埋了火药所以才不敢出现,怕殃及自身?”

    羽林修泽微微点头,眼光落在前方汝欢削瘦的背影上,眼看她走到巷口快要消失不见,他便吩咐道:“你回府搜索火药,本王这几日暂不回去了。”

    说完,他提气飞纵很快便赶上了汝欢,想要扯住她的衣袖,可是微一踌躇还是放下了手臂。

    身为帝王之子,年少时他向来是想要什么,便去拿什么,不懂得顾及,不懂得避世,却因自身的锋芒太露而招来了祸端!

    三年前,他遭人设局诬陷勾结外族谋朝篡位,父皇厌弃,母妃惨死,无穷无尽的暗杀来袭,他不得不隐忍至今,虽然表面假痴若呆,但他一直在背后暗自部署谋算,发誓定要洗雪前耻为母亲报仇。

    也是从那时起,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即便手上沾满鲜血,他也要拿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

    而此刻,面对这瘦弱的背影,他却缩回了手掌。

    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走在大街之上。

    汝欢脊背挺直,虽然面上无波无澜,心中却也是烦乱不堪。

    他为何还要跟着我?是心有不甘想要报复么?

    汝欢啊,汝欢,枉你还来自现代。

    她心中胡思乱想间,仿佛感受到羽林修泽那妖邪的目光正盯在自己的脊背之上,心脏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四处乱撞。

    居然只是走在他的身前便会如此紧张么?

    汝欢使劲咬了咬下唇,停步后猛然一个转身,羽林修泽差点与她撞了个满怀,好在他武功高强立刻闪身躲开。

    汝欢眼中的怒色,他仿佛并未见到,那深邃的美眸仍是荡起魅惑三界的风采:“现在本王家里被人放了火药诶!在独影没有找出火药之前,当然不能回去送死了,所以今夜本王只好先去左丞相府借宿一晚。”

    听到羽林修泽近乎娇嗔的语气,汝欢心中五味陈杂,她看着他的眼,想起自己曾经许诺帮他,深叹口气,心中默念了一句:妖孽!

    随即她便恢复了最初的漠然:“随便你。”

    转眸,昂首,回身,前行,一气呵成的潇洒。

    羽林修泽没有放过她那一瞬间的温润眼色,刚要上前再说,隐约间却发觉一个矮小人影突然向自己身上撞来。

    他立刻一个转身,随手在人影后颈一抄,那矮小的人影立刻双腿高悬被他提在了半空。

    汝欢也听到异响便回头,只见羽林修泽手中提着的,居然是一个小脸漆烟衣衫褴褛的孩童。

    孩童身量甚矮,估摸也就到羽林修泽的膝盖处,看他肮脏之下的眉眼,也只五六岁年纪。

    羽林修泽眉宇间满是玩味的诙谐,他晃了晃手中的孩童,故意一副凶神恶煞的语气:“小鬼头,想偷东西嘛?”

    孩童见他身手敏捷显然怀有武功,原本狡黠的大眼立刻蕴满莹莹泪花,他不理羽林修泽,反倒转头对汝欢巴巴地哀求道:“姐姐,救我!”

    汝欢倒被他如此唤得一怔,见到他可爱文秀的脸庞却满是泥垢,垂到耳际的发丝粘腻的贴在肌肤之上,身上的衣衫也补丁陈旧,想来是个孤儿无疑。

    看着他,汝欢便想到前世的自己,心中立刻涌起怜惜回护之意,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她什么都没说,却是伸出那双伤势还未痊愈的手,夹在孩童的腋下将他抱起顺势放在地上。

    孩童一撇小嘴,满是委屈地忽闪着大眼:“姐姐,这个人欺负我。”

    羽林修泽见到他如此耍赖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你想偷本……本公子的东西,怎么变成本公子欺负你了?”

    孩童转头看向羽林修泽时,委屈的神情变成了轻慢的嘲讽,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虚有其表的穷鬼!”

    饶是羽林修泽如此机敏狡诈的从不吃亏,听到如此年幼的孩童冒出这么一句,也睖睁着双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墟村
    ,!

    汝欢并未听见孩童的低语,俯身扶着他的肩头柔声道:“乖孩子,别理他,告诉姐姐你住在哪里?”

    仿佛在回答她的问话一般,周围突然出现了五六个同样脏兮兮的孩童,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其中一个女孩子稚声叫道;“喂,萌宝,失败了还不跑?”

    汝欢一怔,随即便心下了然,这小孩真的是想偷羽林修泽的钱财,她心中满是怜惜与不忍,忍不住拽着萌宝的手臂,笑着再次问道:“萌宝?很可爱的名字,你们……”

    萌宝见女孩子叫破,立刻收起假装可怜的表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回望着汝欢:“姐姐,捉贼要捉赃,你们诬陷我偷盗,人证哪?物证哪?”

    羽林修泽啧啧称奇,他转到汝欢身侧一脸惊讶:“你这小鬼,小小年纪便这般狡诈,亏得你还与本公子十六......十六弟同名哪!刚刚还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被人拆穿立刻就翻脸不认人啊。”

    “和我同名?”萌宝显然很感兴趣,他望了一眼羽林修泽华丽的衣饰与他腰间那枚幽如夜色的玉佩,大眼中立刻现出了一丝黯淡的光:“还不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当羽林修泽满是兴味地与萌宝斗嘴的时候,汝欢却在萌宝的眼中发现了羡慕与落寞,这不是五六岁的孩童应该出现的眼神,那种感同身受的孤寂,让她的心一痛。

    汝欢轻柔地笑笑,温润的掌心拉过萌宝肮脏的小手:“告诉姐姐,你住在哪里啊?”

    萌宝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戒备,显然以为她要骗出他的真话并将他送官治罪。

    另外几个孩童见萌宝被人拦住,立刻围了上来,挥起短胳膊短腿想要将萌宝抢回。

    正闹着,一声冷斥响了起来:“都给我住手。”

    随着声音望去,路边立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浓眉大眼,相貌生得十分豪迈,可是身上脸上依旧也是污秽不堪。

    这帮孩童见到少年一齐高呼一声围了过去,便是狡猾如萌宝,也眼中羞愧低下了头颈。

    少年来到汝欢与羽林修泽面前,学着大人一样煞有介事抱拳一礼,居然有几分威严:“实在抱歉,此事乃萌宝之错,希望两位不要见怪,放了他吧。”

    随即少年转头对萌宝斥责道:“谁让你行盗窃之事了?如若让夫子知道你用偷盗来的钱银为他治病,他气也气死了。”

    汝欢见少年谈吐十分得体,显然受过良好礼仪的熏陶,再听到他话中之言,疑惑道:“夫子是谁?你们是想要为他治病所以才……”

    萌宝噘起小嘴,郁郁不乐:“夫子是就是夫子,他生病快死了,大夫说至少十文铜钱才来看病,可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嘛?”

    少年眼中闪过悲痛,声音有些呜咽:“夫子是教授我们文字的先生,人很亲切,还经常给我们吃的。”

    汝欢恍然,显然这些小孩都是孤儿,这位少年年纪最长,应该算是他们的头领,这位生病的夫子平时应该很照顾他们。

    她微一沉吟,便转头对少年道:“姐姐懂些医术,你们带姐姐去看看那位夫子好不好?”

    少年脸上满是欣喜,刚要点头答允,萌宝却满脸怀疑地叫道:“新轻大哥,别信这些来路不明的人。”

    羽林修泽一把抱起萌宝扛在肩上,萌宝四肢乱摇的使劲挣扎,他便随手封了萌宝身上的穴道:“小滑头,你就老老实实呆会吧。”

    萌宝身体霎时动弹不得,他瞪大了眼睛,自然地显出了钦佩无比的光芒,羽林修泽对他的表情显然很满意,得意的一仰头,美眸落在名为新轻的少年身上。

    新轻显然也被他这点穴功夫惊呆,立刻满脸钦佩地抱拳施礼道:“大哥哥如此厉害,新轻佩服之至。”

    其他孩童见到新轻大哥这么说,立刻一哄而上地扯起羽林修泽的衣襟乱叫起来。

    作为冥王神探时,羽林修泽腹烟的心机、冷酷的手段,令人高山仰止;而这三年来,他更是故意不去与人亲近。此刻这些天真纯稚的孩童如此亲热,一时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茫然……

    汝欢见到羽林修泽怔忡在当地的表情,一直故意对他表现出的冷漠脸容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她还是没有与他说话,只是让新轻在前方带路。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连扯带拽地将两人带到了帝都郊外的一个村落,当见到村口直立的石碑,羽林修泽的眸子显然黯淡了几分。

    “墟村。”汝欢小声将石碑上刻的字念了出来,原身的记忆中并未对此有什么印象,但她看到羽林修泽刚才那一瞬的眼色,便知道这个村庄有些不同。

    正犹豫是否要开口询问,却到他有些缥缈的嗓音:“墟村,虚幻中的废墟。这里虽为村落,实则村中各人并不出现在帝都户籍之上。此处原本是遗弃垃圾的墟场,但是不知不觉间,初生的婴儿、孤苦的老人,只要是世界上不被需要的存在都被遗弃在此处。”

    汝欢心中一抽,她转头看了一眼孩子们,却见他们个个表情木讷,似乎并不对自己如此凄惨的出身感到悲哀。

    耳边继续响起羽林修泽的声音,其中也多了几许轻柔:“‘只要上苍给予的,便是我们需要的,’这便是墟村村民的信仰。但正是因为这里属于官府也不愿管理之地,所以很多杀手、盗贼也出身于此,他们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根本无迹可寻。”

    新轻正直的脸容上有了怒意:“大哥哥,那些作奸犯科之辈简直给我们墟村丢人。”

    羽林修泽的眼中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既不带戏谑,又不带妖邪,而是温暖如三月阳光的柔和笑意,他有些爱怜地拍了拍新轻的肩头:“说得好,即便生活如何艰难,却也不能失了耿直的气度。”

    新轻见到如同天神般风华之人,对自己如此赞许的温言,他的内心涌起一种狂喜,只觉得即便为了面前这位带着仙气的大哥哥,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其他孩童回到了所谓的“家”便撒欢地向内跑去,萌宝扯着汝欢的衣袖也一路小跑着进入了墟村。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白雾的秘密
    ,!

    村内,果如其名,满目都是疮痍的废墟,废料垃圾堆积的山丘各处都是,经常在某个山丘之畔忽地冒出一个肮脏的脑瓜,他们向汝欢等人望了望,随即又缩回自己的地盘,有些人正在这废料堆积的山丘上捡拾些有用的东西,有些人直接躺在一团破布上呼呼大睡......

    萌宝见到汝欢皱眉,仿佛在安慰她:“姐姐,没关系的,这里是村子的外部,专门给外面的人倾倒废物的地方,村子里边不是这个样子的,额......还算干净......”

    羽林修泽眼中闪过疑惑:“你们墟村以神秘著称,在这里明目张胆地立起石碑,不怕外人侵扰么?”

    新轻恭敬地回道:“大哥哥,这要多亏了夫子。”

    羽林修泽还待再问,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蒙蒙的迷雾,顷刻间浓郁的雾气似乎将视线阻断,仿佛世间只剩他孤单一人。

    心中惊疑不定,羽林修泽立刻扬声呼喊汝欢与萌宝等人,可四周空荡荡、静悄悄,竟没有一丝声息。他感觉自己的内息有些散乱,这才惊觉面前的雾气非同一般。

    冥王羽林修泽的剑法曾经天下闻名,但由于他的容貌达到了倾城之姿,使得天下人提起他首先便想到的是“皇朝第一公子”,而当年他曾在十四岁稚龄便侦破一宗闻名天下的悬案,更是得到了“冥王神探”的称号,这两个光环便遮住了他剑法上的造诣。

    但是论起内功修为,羽林修泽却称不上绝顶,此刻他急忙聚集真气,可不知为何,体内气息竟然涣散不堪无法凝集,朦胧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人影。

    人影渐渐走近,粉黛如画,雍容典雅,那眉目,那气度,居然是自己逝去的母妃!

    羽林修泽见到母亲的温润眼色,立刻惊喜地叫道:“母亲!母亲!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吗?”

    刚迈前两步想要相扶,却见眼前画风一转,却是母亲胸口被利箭射中倒地的恐怖图画。

    向来挂着淡淡笑意的樱唇,此刻被喷涌出的鲜血侵染;向来温暖慈爱的怀抱,此刻被冰冷残酷的利箭穿透,只有那双充满爱子之情的明眸,依旧是那么的温润,那么的留恋......

    羽林修泽再次目睹了三年前母妃为救自己舍身挡箭的一幕,心碎撕裂的痛楚再次袭来,他双目赤红如血,声嘶力竭地痛吼一声,那声音,撕心裂肺,那声音,在墟村的上空久久不绝......

    -----------------------------------------

    当羽林修泽一睁开眼,便看到七八张脏兮兮地小脸挤在自己的眼前,着实被吓了一跳。

    萌宝见他醒来高举起双臂欣喜地叫道:“姐姐,他醒啦。”

    随即其他孩童也一齐高声叫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高分贝童音使得羽林修泽的耳朵一时产生了嗡鸣。他蹙眉揉了揉,回神间,想起方才白雾中见到的场景,心头再次涌起被撕扯的痛。

    汝欢的嗓音飘荡过来,那么轻柔,那么宁静,仿佛立刻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回忆,也冲散了孩子们的叫闹声:“越是身怀武功之人,越会被迷雾所扰。”

    汝欢面色安然,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正坐在羽林修泽的身侧,见他还未从惊异中回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怎么?想是公子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么?”

    萌宝立刻将脑袋凑了过来,一副撇嘴讥讽的表情:“这位大哥哥那声尖叫整个墟村都听见啦,胆子真小,不就是点白雾么。”

    羽林修泽的脸容被面罩遮了看不分明,但他眼角一撩,刚要反唇相讥,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修公子,真是对不住了,这片迷雾是老夫设置在墟村入口的,使公子受惊还望恕罪。”

    “修公子?”羽林修泽一愣之下,随即明白应该是汝欢向他们介绍自己时的化名,再看面前的老者,虽然年已古稀一副病恹恹地模样,但是眉宇间依旧有种仙风道骨的雅正之气。

    “老人家便是萌宝口中提到的教授他们文字的夫子么?”

    “老夫正是姓‘夫’名‘子’,但说是授业解惑的夫子却不敢当。”

    萌宝大眼上翻,一手抚额直摇头,满脸都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羽林修泽看着面前人小鬼大的萌宝,倒是忆起了幼年时成天调皮捣蛋捉弄旁人的自己,眼中不禁有了一分柔色。

    一旁的新轻听见萌宝对羽林修泽出言不逊,立刻扭着萌宝的耳朵斥责道:“不许对修大哥不敬。”

    “哎呦喂,大哥轻点!萌宝下次不敢啦。”萌宝仿佛很怕新轻,一脸讨好卖萌的表情。

    其中唯一的女孩子立刻冲了出来一把夺过萌宝拉到一旁,娇斥道:“新轻大哥,扭萌宝的耳朵是小蝶的专属,你忘了?”

    萌宝立刻一脸烟线的揉着耳朵扭过头,期间还不忘向羽林修泽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汝欢不再理会孩子们的吵闹,转头对夫子嘱咐道:“夫子先生乃积劳成疾,如若汝欢诊断得不错,您应该许久未曾好好休息,只要多吃些营养的食物,不要操劳,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夫子的眼中有那么一瞬的黯淡,随后立即恢复了原有的温润,他连连向汝欢道谢。

    孩子们高声叫喊着让汝欢留下吃晚饭,萌宝更是举起两个硕大的地瓜向她献宝似地炫耀着。

    汝欢并未停留,而是答应他们有空会再来探望一番。

    羽林修泽对于白雾的疑惑并未减少,直到两人出了墟村,这才向汝欢详细询问道:“那白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子先生真乃高人也,”汝欢叹了口气:“那白雾是他布置在村中的奇门遁甲阵式所引发的幻像。”

    “幻像?”羽林修泽心头一震。

    “不懂阵式之人,便会受到白雾的影响引发此生最最恐惧的幻觉,越是内力高强的人,越是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夫子说,此阵便是通过引导人体内息所发动的。想来,冥王殿下应该体验过了。”汝欢看着他的眼色,不觉变得柔若夕阳。

    羽林修泽被她这样的眸光瞧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深深的伤痛不觉间淡了一分。

    “汝欢虽会些招式,却没有丝毫的内力,所以刚吸入白雾便晕了过去,所谓能见到幻像,也是听夫子先生所说。在殿下昏迷之时,夫子已经教会了汝欢如何躲避此阵,所以我们两人可以轻松出村。”

    “原来如此,之所以墟村在世人眼中这般神秘,这个雾阵想来也有一功。”羽林修泽眼神飘忽起来。

    两人一路无声,都默默想着心事。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修护卫,早安!
    ,!

    当知秋看见小姐带着一名年轻男子进房,立刻鼓着眼睛长大了嘴巴愣了几秒,随即她一声惊呼:“小姐,你没事吧?”她一把扯过小姐在房内的火烛下仔细端详起来。

    我家小姐居然带着男人回家?小姐不是又被谁欺负傻了吧?

    汝欢又笑又气地从她手中拽回衣袖,假意恼道:“小姐我好着哪。”

    知秋满脸惊疑地盯着汝欢,随即又抬头看了看羽林修泽,立刻嫌弃地撇撇嘴巴:“小姐小姐,这人谁啊?你居然带着他回府?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这还不扒房揭瓦啊!”

    汝欢安抚地拍了拍知秋的脊背:“所以你轻声些啊,这个是......是本小姐带回来的......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就他?”知秋再次上下打量起羽林修泽。

    贴身侍卫?本王居然成了她的贴身侍卫?

    就在羽林修泽斜睨着凤眼想要讥讽几句的时候,又响起了知秋清脆的声音:“小姐干嘛突然收个侍卫回来啊?咱们院子里就我们两个女子,整个大男人回来多不方便啊。”

    “知秋,这位修侍卫武功高强着哪,你先带他去厢房安顿一下吧。”汝欢觉得这一天好累,疲乏地挥了挥手臂。

    烛火的亮光仿佛被羽林修泽漆烟的瞳仁吸入,立刻变成一汪映月之泉荡漾在他的眼底,他的眼角涌起浅浅地笑意,显然想到了什么趣事......

    知秋心中嘀咕,不太情愿地领着羽林修泽消失在夜色之中。

    汝欢在门口呆立了一会这才走入内室,她不顾形象地呈现“大”字型面目朝下地扑倒在床上。

    重生第二日依旧是危机重重的一日,好在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埋首温香软枕之间,汝欢既感到周身的疲惫酸乏似乎便想这样睡去,可头脑却与身体相反,分外的感到思绪激荡无法静心。

    心力交瘁地疲劳加剧了脑中的清明,她有种被梦魇扼住咽喉无法呼吸地错觉,正在痛苦低吟间,一阵清幽的笛音轻轻的,卷卷的,慢慢的,抚平了汝欢深锁的眉心。

    笛音清扬的音符,如玉溅落珠般清脆怡人心弦,仿佛随着这舞动的轻音,送来了潺潺而动的小桥流水,又仿佛遇见了春日暖阳中窃窃私语地清新小花......

    汝欢在如清风爱抚地温柔笛音中,慢慢闭上了双眼......

    -------------------------------------------

    旭日东升之际,淡薄的雾气在晨光的掩映下,有种旷世华彩的美。

    汝欢站在院内伸了一个十足的懒腰,幸福地轻吟了一声,她适度地表达出对昨夜的深度睡眠很满意。

    即便汝欢不想去注意,但她孤身一人在这看似熟悉实则陌生的世界,依然心底有种难以排遣的孤寂。

    而那梦幻的笛音是从何处而来?

    真是多亏了它,仿佛有种可以疗伤治愈的魔力,瞬间平抚了汝欢心中的浮躁与落寞。

    一夜的休养生息,使得汝欢恢复了精神,她梳洗完毕便换了一条白色粗纱的长裙,同样白色的丝绸腰带在不盈一握的腰肢间随意的一系。

    厌烦古代女子重重的发髻与装饰,她亲手将头顶上的青丝挑了几束用白色发带轻拢,其余的墨发如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正在汝欢毫无淑女形象地伸展双臂摆动腰肢做着早操的时候,羽林修泽魅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义小姐这是在练习什么舞步么?”

    若是一般女子,此刻定然尴尬窘迫地红脸解释,而汝欢根本没有理会背后之人,依旧做着千万学子闭眼都能信手拈来的第七套广播体操。

    她一边转动腰身做着摆臂动作,一边若无其事地扫了羽林修泽一眼:“呦,修护卫,早安!”

    羽林修泽勾唇一笑,实不知面前的小女子为何总是如此大胆?做事为何总是如此出其不意?

    “其实昨夜只要与左丞相说清楚原委即可,何必让本公子冒充你的护卫?”

    “你不知道谢丞......汝欢的父亲是仁王殿下的人么?”

    “哼,即便被人发现真相,本公子也不惧怕任何人!”

    汝欢停下早操回身凝望着他,眸光坚定而灼灼:“不能让他们知道,即使是我的父亲或者是你的兄弟。”

    看着运动后泛红的小烟脸,即便发丝已经有些凌乱,但是那对猫咪般深邃的大眼睛,依旧带着那熟悉的沉静与聪慧。

    羽林修泽神情淡然:“本公子隐瞒之事,也是当年无奈之举,因为皇室之中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的,所谓的兄弟,在私利面前也同样是丑陋不堪。”

    他顿了一顿,看着汝欢的眼波在如此明媚蓝天下却也忽明忽暗:“只有八哥,他在四年前曾舍命相救,当时如若不是遇见了现任的太医御庭墨染,恐怕八哥已性命不保。”

    汝欢微一沉吟,轻声问道:“如此说来,公子是信任仁王的?”

    “不,这个世界上,本公子谁都不信,”羽林修泽眸中绽出一丝嘲意:“人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活,本公子见得太多了。即便他那个时刻是真心待我,又怎知此时也是同样的真心?”

    汝欢从他的眼眸看到深不见底的烟暗,心中不由得一紧,她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汝欢不知公子到底受过何等的伤痛,但是,汝欢相信人性本善。”

    “本善?你被亲姐姐构陷杀人,被亲姐姐拔光指甲,如此深仇也是人性本善么?”羽林修泽眸中三分凌厉,七分深渊。

    “即便如此,汝欢依然相信人性本善。”汝欢眸中三分从容,七分坚韧。

    羽林修泽漆烟的瞳仁凌冽如剑,竟有种肌肤刀割之感,他凝视着她,忽地刀剑隐去,眯眸浅笑,唇边掠过一抹玩味:“既然如此,本公子倒想看看到底人性是善还是恶,从今日起,本护卫便一直追随正义小姐左右啦。”

    汝欢明眸流转,并未理睬他的调笑,而是正色道:“修护卫,你有银子吗?”

    “银子?正义小姐要多少?”羽林修泽虽然语气平淡如常,眼色中却有种自负地傲然,言下之意显然钱财于我如同瓦砾。

    汝欢眉头一挑,伸出白皙的手掌在他面前摊开:“你有多少?”

    “冥王府中自然有很多,可现下......本公子出门从不带银子,独影又不在......”

    汝欢收回伸出的手掌,淡淡地道:“公子便直说没钱不就好了。”

    羽林修泽见到汝欢眉眼中的神色,竟然想起了昨日萌宝鄙视自己时的几个字“虚有其表的穷鬼”......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冥王的聘礼
    ,!

    看着面前的汝欢一脸淡定从容地向自己索要银两,羽林修泽那狭长的美眸轻轻微眯起来,隐隐渗出危险的气息。

    她想要银子?用来干嘛?

    他的目光落在她粗纱的白裙与毫无修饰的青丝上。

    是要去购买布匹做衣衫?还是要挑选头饰为自己增添几分风情?

    见到羽林修泽半垂着眼眸没有言语,汝欢继续一脸平静从容:“修护卫昨夜在此吃住的费用看来也没银子付账了,那么做护卫的工钱,便用来抵债吧。”

    她看着羽林修泽凤眸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心中好笑,脸上仍是神色凝重:“修护卫,跟本小姐出府赚钱去。”

    这个女子如此贪财吗?

    居然向本王收取住宿和吃饭的费用?

    想到汝欢贪财,羽林修泽心中掠过一丝失望,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拥有如此清澈眸光的女子,会是个贪财之人。

    可是她此刻,不正是叫本王陪她赚银子去吗?

    正在羽林修泽沉思之际,汝欢已经召唤了知秋,只见知秋从屋内蹭了出来,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姐小姐,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准备两手空空去赚银子?”

    汝欢脸上满是神秘地笑意:“放心好了,必要物品小姐我已经带齐。”

    知秋满是怀疑地搔了搔头,一副不解地样子,不过小姐既然这么说,准没错!

    汝欢转头看着羽林修泽,眼眸中隐约有种不怀好意的笑:“修护卫,那就劳烦你施展一下轻身功夫,将我等带出府外吧,本次出府小姐我可不想被人发现。”

    “轻功?真的啊?”知秋十指紧扣竖在胸前,可爱的圆眼睛仿佛出现了星星,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那修护卫你快点吧,知秋还没见过啥是轻功哪。”

    羽林修泽见到汝欢笑谑的神色,显然有种要捉弄自己的架势。

    鬼丫头这副表情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想捉弄本王可没这么容易,本王倒要看看你这个丫头能捣什么鬼?

    他冷哼一声,一手一个提着汝欢与知秋的后颈,轻轻纵身便翻出了丞相府的高墙。

    知秋只觉腾云驾雾般瞬间便置身在府外幽深的小巷之内,惊喜之下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太......太厉害了......以后......以后知秋一定要找个会......会飞的夫婿,没事就让他带我飞。”

    “这是轻功,不是飞。”羽林修泽一脸鄙视地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汝欢笑得灿烂:“这么着吧,本小姐干脆把这个会飞的修护卫赐给知秋当夫君如何?”

    “不行!”羽林修泽还没作出表示,知秋便急忙大声拒绝。

    知秋斜睨了一眼羽林修泽,噘嘴道;“小姐别害知秋了,知秋发过誓一定要找个帅气夫君的,这个修护卫要是长得俊,怎么会带着面罩遮丑。”

    居然被一个小丫鬟嫌弃了!

    羽林修泽一顿之下,嘴角倒是漾起了一抹笑意,他故作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汝欢:“知秋姑娘天生丽质还是留待其他少年英雄吧,像本侍卫这等要用面具遮丑的,还是配得小姐这副姿容才算登对。”

    知秋听到他夸赞自己原本笑得欢畅,谁知又听他话锋一转贬低小姐,立刻柳眉一挑想要张口驳斥,却见汝欢向自己摆了摆手,只好不情愿地闭起嘴巴。

    如若小姐露出真容,定亮瞎你的狐狸眼!

    随即知秋想到小姐隐藏容颜的原因,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一把心酸泪啊!

    汝欢昨夜便已决定,不再理会羽林修泽那妖邪的眼眸与半真半假的调笑,她就当没有听见,傲然转身径直走出巷口。

    -------------------------------------

    当她带着羽林修泽与知秋站在一家当铺面前,知秋不由得惊呼出声:“小姐小姐,你所谓的赚钱,就是来光顾当铺啊?可是,我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当啊?”

    知秋边说边打量起小姐的衣服发饰,一怔之下她忽然惊慌失措地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一副哭丧脸道:“小姐你不是想对知秋的石榴石项链出手吧?”

    汝欢见她在羽林修泽面前如此丢脸,自己脸上不禁泛起尴尬的神情,低声斥道:“知秋你放心,小姐我才不会动你娘留给你的遗物。”

    知秋立刻满脸安慰地点了点头,不过挡住项链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开。

    汝欢转头向羽林修泽灿烂地一笑:“修护卫,请借腰间玉佩一用吧。”

    羽林修泽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碧海天青色的长衫之上,一块玄墨色的挂饰被称得分明,昨日的萌宝,也是想以此为目标。

    原来她的目标是本王的玉佩!

    她是真的想当掉用来冲抵食宿之资?

    还是她知道此玉佩的来历准备谋夺宝物?

    羽林修泽原本蕴着淡笑的眼眸,突地被狂风卷起的暗夜填满,只剩下幽如寒冰的冷澈,仿若刀剑割裂肌肤一般锐利,而他的声音,却与这冷眸中隐隐蕴含的杀气不同,竟是一缕清清魅魅的缱绻,如若不抬头看他的眼,倒会以为他此刻心情奇佳。

    “此玉佩乃墨翠,当世只有一块便是这‘墨玄月’。六百年前,墨玄月乃大陆之上另一个强国——暗刻之国宝,后因暗刻被圣域皇朝先祖们征服成为藩国,便将此宝物献给了圣域皇朝。两百多年后虽然暗刻脱离皇朝管理,但此墨玄月便留在了这里。”

    汝欢并不知晓此玉的来历,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地抬头,可此时羽林修泽眼中的深幽早已被隐藏。

    她更不知当年冥王的母妃颜妃娘娘深得玄宗宠爱,亲赐此佩作为定情之物,而颜妃仙逝后,这块玉佩便成为遗物,羽林修泽一直视为至宝时刻佩戴在身上。

    汝欢仔细端详他腰间的玉佩,墨色的玉石在阳光的投射下隐隐有些墨绿色的光芒,视觉上便能看出入手定是温润厚重,上面用极精致的刀工雕有一轮皎洁的弯月,四周月华如水的柔光在鬼斧神工的细琢之下,竟隐隐泛着流动的光泽。

    羽林修泽伸出白玉般的手掌,轻轻在“墨玄月”之上摩挲了一会,随即他的脸上恢复了那戏谑的笑意,美眸中如柔丝溢出,又是那熟悉至极的魔魅气息:“墨玄月是世间罕有之物哪,小姐既然喜欢,不如作为小姐嫁给本公子的聘礼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江山为聘
    ,!

    汝欢轻移莲步向他走来,如凌波之上,踏尘无瑕,淡雅无双的眸光一闪,仿佛沧海一笑:“一石岂能与汝欢同价?君如有意,便以江山为聘。”

    此时的汝欢,已经打定了注意,即便羽林修泽再如何语言旖旎的魅惑众生,她也必掷地有声的一一还击。

    没有见到预期中的羞涩倒是让羽林修泽显出一丝惊讶,未待他说话,知秋已经跳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责道:“我就知道你跟着小姐没安好心,我家小姐怎能配你一个侍卫?”

    羽林修泽那抹恍惚的神情只是一瞬,见到面前猖狂的丫鬟,他故意满脸落寞抚额叹息:“真是什么样的小姐培养出什么样的丫鬟,那知秋姑娘觉得你家小姐何等人物才可相配啊?”

    知秋得意地昂头,鼻子仿佛要翘上了天:“自然是那人中龙凤啦,就好比……就好比……皇子啦……将军啦……”

    汝欢虽然表情依旧如清风徐送般恬淡,但心中早已异常尴尬,她刚刚故意讥讽羽林修泽的戏谑之言,被知秋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暗示婚姻的话语。

    汝欢面上笑容纯净如泉,手中却使劲扯过知秋,转移话题道:“既然这‘墨玄月’是希世奇珍,汝欢也就不夺人所爱了。”

    羽林修泽笑意更浓,他随手拿下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塞给汝欢:“这枚扳指也还值得几个钱,小姐先拿去用吧,何时小姐想要嫁给本公子,便可随时来取‘墨玄月’作聘礼哦。”

    汝欢见扳指呈色极好,入手温润显然也是珍品,心中轻笑,嘴上却回敬道:“何时修护卫能以江山为聘前来求亲,汝欢便给你个机会考虑考虑。”

    知秋见两人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终于看出来他们是在斗嘴,立刻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原来是说笑话啊,吓死知秋了。小姐,你可别信他,什么当世只有一块这么金贵啊,不是拿来欺骗无知美少女吧?”

    羽林修泽几次三番被知秋轻辱,即便他一直不愿与丫鬟一般见识,但此刻见她讥讽母亲遗物,也有些真的恼怒起来。

    汝欢见到他眸中闪过那抹杀气,便想到了他击杀烟衣人时那冰冷无情的手段,顿时心中一紧,立刻扯过知秋走入当铺之内。

    知秋却还不知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看着小姐将玉扳指递给掌柜当了二百两白银,脸上立刻乐开了花。

    她在心中给了小姐一个大大的赞。

    原来小姐说的“必要物品”已经携带,指得就是修护卫啊!

    待两人从当铺出来,羽林修泽眼中的杀意已去,此刻只有浓浓兴味,显然对汝欢将要如何大赚银两很感兴趣。

    汝欢拿好二百两银子,并不理会知秋一旁好奇宝宝式追问,只是带着两人来到了帝都之内最为热闹的“西山赌坊”。

    看着面前硕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大字,知秋一脸地鄙视:“小姐小姐,你所谓的赚钱方法,就是赌钱啊?”

    便是羽林修泽的美眸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他原本对汝欢赚钱的方式抱有十分的好奇,却没想她会将希望寄予在赌博一途。

    汝欢假装没听见,只是昂首阔步地向内走去。

    赌坊内气息浑浊,满是吆五喝六的兴奋与刺激,宽敞豪华的大厅摆了二十几张长桌,每张桌旁都围满了表情各异的赌徒。

    汝欢围着不同的赌桌反复观察,见到堵骰子的台面旁正坐着几个输光了银子的倒霉蛋。

    再看那中年庄家嘴角上挂着一抹精明和算计的笑容,正手执骰盅,边高声吆喝边上上下下地摇晃着,几粒骰子在盅内噼啪叮当的撞击声十分清晰。

    这撞击声使得围住桌子的赌徒们全部眼睛赤红,高声叫喊着:“大!大!大!”

    随着骰子发出的清脆之声骤停,四周围观众人的脸上也是爬满了紧张,一名儒衫秀才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搓着手心、吞着口水,额头渗出了滴滴汗水。

    骰盅掀开的霎那,儒衫男子立刻脸如死灰,只是低声喃喃着:“完了,全完了,给娘子买药的钱都输了……”

    汝欢听到他的哀叹,立刻挤到儒衫男子身侧,啪的一声,五两银子扣在了桌面上:“这位大叔,别灰心,本小姐可看好你,就继续堵你买的大!”

    男子一怔,眼中所见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小姑娘,一时睖睁着不知说什么好,汝欢对着摇骰子的庄家朗声道:“我和这位大叔合伙,依旧买大。”

    庄家身着华丽缎面锦袍,一脸络腮胡子样貌十分凶悍,他撇了撇嘴巴扬声道:“好好好,这位姑娘买大,还有跟的没?”

    其余众人见到儒衫男子运气极差,几乎未曾赢过,所以全部都跟着庄家买了小。

    儒衫男子扯过汝欢衣袖磕巴着道:“小姑娘,我……我……”

    “无妨无妨,算我借大叔的,不收利息。”汝欢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未待儒衫男子答允借钱,庄家已然掀盅,结果还是开了小。

    儒衫男子脸色已然青白,知秋也急忙拉住汝欢衣袖小声劝道:“小姐,我们输了啊,还是别堵了。”

    羽林修泽虽是一副淡笑的模样,但眼中显然有好奇的期待,他只是双臂抱于胸前似乎等待看戏的模样。

    汝欢再次拿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重,刚要放到桌上,却见她的手仿佛不堪重负般一抖,银子立刻掉落在地。

    汝欢赶紧向庄家满脸无辜地一笑,蹲在桌下摸了几摸将银子捡起,再次手执银两,似乎内心交战了一番,她终于将银子放在了“小”这一方。

    周围的人群传出几声嗤笑,庄家眼中闪过得色:“小姑娘,这回你押小吗?”

    “是啊,这里十两银子,我和这位大叔一人一半。”

    此刻已经连开三把“小”,其他赌徒见她押了小,想着庄家势旺于是都随着庄家押了“大”。

    儒衫男子满脸紧张,刚想回绝,却见庄家已经开始摇上了骰子,盅起骰落,居然真的又是小。

    见到自己突然赢了银子,儒衫男子原本苦瓜一样的面孔立刻绽放起来,仿佛眼角边的褶皱都瞬间消失不见。

    他惊喜地拍手叫道:“赢了赢了,我们真的赢了,扣掉刚刚输掉要还姑娘的本钱,徐某还赢了二两多。”

    突然他眼中出现俱色,犹豫地问道:“姑娘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赌博的诱惑
    ,!

    汝欢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恬淡,并无赌赢之后的欣喜若狂,她将桌上赢来的二十两银子再次押在“小”上。

    “呃……全押?”儒衫男子犹豫着问道。

    “徐大叔是吗?还要赌吗?”

    “堵,一人一半,不够算徐某借的。”

    “好。”

    两人说话间,骰盅再开,这次又是汝欢赢了。

    见这边气运渐旺,很多赌徒便也跟着汝欢押起了“小”,一次次掀盅,一次次摇出“小”,庄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过多时,汝欢面前的银子便堆起了小山,居然连开了十七把“小”,一旁的知秋只是满脸喜色的往裙子里兜银子,口中不住地叫道:“小姐总是乱花钱,这些银子都由知秋保管。”

    羽林修泽一挑长眉,如秋水的眼波扫向汝欢,其中闪过疑惑与赞叹。

    庄家的脸色已然气得发烟,第十八次揭盅,依然是个“小”,暴怒下他扬手重重击在桌面之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你这女子定是出千了!”

    汝欢立刻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轻柔的嗓音仿佛娇弱无骨:“大叔可别吓唬汝欢啊,汝欢哪里作弊了?明明摇骰子的是大叔,揭盅的也是大叔,汝欢动都没动过啊?”

    庄家脸色更烟,只是咬牙切齿地搓起手掌。

    却见汝欢满脸的凄婉伤情,低叹一声:“唉,既然大叔如此猜疑,那么汝欢也只好玩到这里为止了,知秋,我们走吧。”

    说完她便帮知秋一起整理桌上的银两,似乎心伤之下不小心碰掉了一锭银子,又连忙俯身拾起。

    “咦?姑娘赢了便想溜吗?”庄家显然有些焦急起来:“那可不成。”

    汝欢收好银两抬眸凝望,那一双眼睛灿烂光华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那着意演绎出来的不安:“大叔,你好凶啊,汝欢不想玩了,这可要回家啦。”

    未待庄家阻拦,徐大叔便一把扯住汝欢:“小姑娘,你不能走啊!”

    汝欢一脸错愕:“这是为何?”

    徐大叔脸上的褶皱更加地深刻,他有些喏嗫道:“那个......现在运势如此之旺,大叔还想多赢一点。小姑娘你走了,大叔......大叔这心里不踏实。”

    汝欢眼底深处一丝惋惜划过,她依旧是天真无邪的表情:“这样啊,那好吧,汝欢便在此替徐大叔掠阵。”

    徐大叔满脸堆笑再次挤到台前,他犹豫了片刻,便将手中三分之一的银子再次押在“小”上。

    汝欢只是嘴唇一抿,静静观望。

    庄家见汝欢并未离去,心中盘算起如何将她手中的银两再次赢回来。

    这个小姑娘肯定是出千无疑!

    庄家所用的,是专门灌了铅汁为主的骰子,而他经年累月的练习投掷,早已手法纯熟要啥来啥。

    可是此刻,他无论如何使用巧劲,就是无法投掷出想要的“大”,绝对是这个姑娘使用了什么出千的手段。

    庄家心中思讨,手中再次使力,可揭盅之时,这回却是出现了“六,六,五,五”,这醒目的四个数字,赫然便是摇出了他一直想要的“大”。

    徐大叔见到四个数字的霎那,立刻惋惜地痛呼:“唉,可惜可惜啊。”随即他转头看了一眼汝欢,有些犹豫地咽了一口口水。

    汝欢目光平静地一扫:“徐大叔可还要继续吗?”

    徐大叔踌躇了一番,紧咬下唇,似乎发了狠心一般将怀中的银两全部压到了“小”的台面上。

    汝欢见状并未说话,庄家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奸笑,果然手起盅开,又是一个“大”。

    徐大叔的两眼顿失了生气,他那张原本还算生动的脸容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摇晃了几下,他一把撑住桌沿,仿佛随时可能倒地不起。

    庄家见已经收回了一些银两,得意地笑道:“怎么?没银子了?不赌了?”

    徐大叔双目微闭,紧咬的下唇渗出了一丝腥红,忽地,他睁起赤红的双眼,发疯了一般高声叫道:“赌赌赌,我就不信刚才的旺势已经不在,没有银子,徐某便用这只手臂来作赌注!”

    随着喊叫声,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台面,将整只左手压在了“小”上。

    赌坊内其他正在博弈的赌徒们也被这高声呐喊的狂言吸引,顿时赌骰子的长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庄家伸手摸了摸颚下的胡须,微眯起眼睛,一脸奸滑:“你确定要堵上左臂?”

    徐大叔见到对方虎狼般的眼色眉目闪过一丝犹豫,却听汝欢淡声道:“财已离,不可追,是从此净手享岁月静好?亦或掷地豪情癫狂眼前?”

    徐大叔闻言一震,一股狂悲而又狂喜的情绪瞬间铺天盖地卷在心间,他狂笑两声:“好好好,想我徐怀科举落榜数次,却未曾想能在这世俗糜烂的赌坊听到如此言语,今日,徐怀便要如姑娘所说,掷地豪赌癫狂于眼前。”

    他重重拍击了一下桌面,转头对庄家高呼道:“快快快,摇骰子吧。”

    庄家显然见惯了输惨后癫狂的赌徒,他嘴角边的算计更深,抬手再次摇起骰子。

    羽林修泽闻听汝欢这即似诗非诗的两句话,眸中疑惑更重。

    汝欢本应规劝徐怀适时收手,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言语中明显有些扇风点火的意味,这却是为何?她与这徐怀没仇吧?

    此时庄家手中那昭示命运的四粒骰子已经停止了转动,徐怀看着那只雕刻盘龙花纹的骰盅一寸一寸揭开,仿佛呼吸也跟随紧张的气氛渐渐地停滞。

    原本喧闹的赌坊,忽然有种诡异的静谧。

    蓦地,徐怀见到眼前再次呈现的“六,六,五,五”,他圆睁着双眼大叫一声:“老天亡我啊!”

    庄家脸上奸笑,伸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将徐怀从台面上拖拽下来,一名赌坊打手抽出大刀高高举起,眼看便要血溅当场。

    徐怀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他转头看向汝欢,却见她那双明亮如猫咪般的眼睛,清明如碧蓝长空,却又留有人世间充满温情的悲悯。

    他有种想要开口索借银两的冲动,可心中自怨自艾的哀凉悲戚漫天漫地,想到家中重病的娘子,连最后十几文救命的买药钱都被自己输光,不由得心中凄然一叹,罢了,罢了......

    眼见刀身冷芒下移,突然一条人影直扑在徐怀身上,虚软无力的喘息中却有种坚定如山的执拗:“不要杀他,要砍便砍我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狐狸与狼
    ,!

    徐怀看清怀中之人的模样,竟是自己的娘子,原本那悲戚的神情立刻被惊慌失措填满:“娘子,你为何......为何会来此啊?”

    徐夫人梨花带泪地啼哭道:“是隔壁林三看见你又来赌钱才告诉我的,相公,你......你不是答应过为妻不会再沾赌的么?”

    “为夫......为夫......”徐怀脸上羞愧。

    “相公.....”徐夫人刚想再言,却突然抚胸剧烈地咳了起来。

    汝欢见她脸色烟黄、眼圈青紫,形容憔悴之间隐隐有种疲乏倦怠之感,听她咳出之音急促空茫,显然是肺结核的症状。

    汝欢学医之时主攻外科,后转至法医解剖学,对于内科的诊治并不在行,她柳眉微蹙,正在思索间,却听到大厅之内,响起了一个粗鲁沙哑的嗓音,仿若谁家的装修师傅正用锉刀磨划着,撕扯着。

    “哪个不开眼的敢到小太爷这里来捣乱?”

    围在一旁的赌徒们听到这个声音,显然俱是浑身一颤,立刻默不作声地纷纷让开道路。便是徐怀夫妇,也如老鼠见了猫,立时缩向一旁不敢抬头。

    汝欢的视野内,出现了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粗眉如扫,脸方高颧,满脸的桀骜不驯。

    他手执紫檀烟袋正塞进后颈搔着痒,一边斜眼睨着众人,一边踢踏着鞋子渐渐走近。

    见到他的出现,赌坊内相熟的赌徒立刻点头哈腰地请安问好,方才的庄家更是拨开众人挤上前去:“老大,这个徐怀赌输了一条手臂,按照道上规矩,属下正要卸了这条臂膀哪。”

    “哦?小太爷可是听人禀报有个丫头在此出老千闹事,特意出来看看。”

    “正是,正是,就这是个女子。”庄家说完便向汝欢一指。

    这个所谓的老大一见汝欢的相貌,便一脸的嫌弃,撇嘴道:“这么丑还敢出来混?”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咦”了一声:“这不是帝都第一丑女谢汝欢吗?”

    他这么一提,果然也有好些人认了出来。

    “是啊,是啊,醉仙园选妃时我去看了,正是谢二小姐。”

    “原来是那个刨心挖肝的妖女啊!”

    “啧啧,居然剖开死人的肚子,真邪乎!”

    赌坊老大听到谢汝欢的名讳,野狼般凶狠地眼光直射向汝欢:“丑女也好,妖女也罢,既然是左丞相府的谢汝欢,今日小太爷与你便不能算完!”

    “如此说来,汝欢是曾经得罪过公子?”汝欢依旧神情淡然。

    “妖女,你可记得柳诗韵?她是小太爷的妹妹。”柳公子狂傲的眼中闪出霸恶寒芒。

    “原来是诗韵姐姐的兄长啊,汝欢真是久仰大名了。”

    面前这位赌坊老大不是别人,正是帝都执政司柳诚儒的长子柳浪,也是曾被汝欢捉弄让狗追逐的柳诗韵之亲大哥。

    此人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每日只知惹事生非,完全是个市井泼皮,鉴于此,柳政司并未让其进入官场,而是出资为这个恶名昭彰的儿子开了第一家赌坊。

    谁知这柳浪于经营之道甚有手腕,不出三年便在帝都的街头巷尾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西山赌坊”与“东岳红楼”。

    “东岳红楼”是烟花之地,柳浪只夜间才去,白日里他俱是待在“西山赌坊”。

    柳浪在帝都烟白两道混得极开,欺压百姓仗势欺人也是家常便饭,以至于帝都百姓背后送给他一个十分贴切的外号,“西山一匹狼”。

    汝欢对“西山一匹狼”也早有耳闻,今日见到其人,倒是饶有兴味地仔细瞧了起来。

    柳浪见她听到自己名号,不仅毫无惧色,居然还充满兴趣地打量,心中怒意更甚,正盘算着如何整治这个妖女,却听见一旁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徐夫人此时面色淤青,衣袖按住薄唇,身体由于剧烈咳嗽抖得厉害,仿佛一个气息转不过来便要昏厥过去。徐怀满脸的惊慌正手忙脚乱地为娘子捶背顺气。

    柳浪满脸戾气,一挥手道:“给小太爷把那人手臂卸了。”

    赌场打手立刻再次举刀,眼看便要手起刀落,却听“叮”的声响,随即打手“啊呦”一声,手中的长刀立刻跌落在地。

    两枚指甲大小的金属小球去势未竭,此刻正在赌桌上滴溜溜打着旋转。显然方才一枚弹开长刀,一枚弹在打手的手腕之上。

    “不知可否让在下号脉诊断?”

    柳浪背后的阴影中,走出一名宽袍长袖的青年,单眼皮的眉眼,精巧的嘴鼻,鹅蛋样的脸庞,白嫩的肌肤,单看任何一部分都极普通,可组合在一起却有种洗练精致的美感。

    知秋曾在心中戏称羽林修泽是狐狸眼,可此刻见到此人的眼睛才知“狐狸眼”的真谛。

    羽林修泽的眼,狭长而柔媚,尤其眼尾那微微上扬的一挑,道不尽世间的风流韵致尽敛其中,实是一双魅惑众生的妖邪眼眸;而面前的这双眼,细窄如缝隙,却长如柳叶,笑意盈盈的微弯下,几乎看不见眼白,仿佛只有那点墨一样的瞳仁,宛如千年狐狸化成人形,隐隐透着狡猾的精明。

    羽林修泽见到此人,立刻向身后的人群中退了几退,显然他识得此人不想被发现。

    汝欢原身的记忆中并未有对此人的印象,但见到他的样貌,汝欢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某个在现代社会非常流行的韩国明星。

    此人要是生在现代,肯定会红!

    徐夫人急咳之声已经渐歇,她移开捂住嘴巴的衣袖,上面竟赫然有着一滩淤红近烟的污血。

    “墨兄怎么出来了?”柳浪见到狐狸眼的男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墨染见柳兄长久未归,便出来瞧瞧,墨染最见不得鲜血,所以出手阻止还望恕罪。”

    “哪里话来,墨兄身为医者不喜见血也是墨兄的慈悲。”

    墨染向柳浪点头谢过,随即转向汝欢道:“未曾想能在此见到传闻中的谢二小姐,墨染荣幸之至。”说罢,他又双手抱拳向汝欢一礼。

    一旁的围观人群听到他的名字立刻炸开锅。

    “墨染?岂不是掌管太医院的太医御庭?”

    “太医御庭的话,便是我们圣域皇朝医术最高之人吧。”

    “听说还是个仁心仁术的清官。”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赌约是裸奔
    ,!

    汝欢微笑回了一礼,不卑不亢,素淡如华:“原来是墨染墨大人,汝欢听说,墨大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今日徐夫人可是有福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对这个墨染却十分好奇。

    太医御庭,官职相当于国家卫生部部长,医术定然非同一般。

    冥王殿下都曾言道,当年仁王舍命救他重伤之后,也是遇到了墨染才保得性命?

    却听墨染细细柔柔的嗓音响起:“哪里哪里,倒是墨染曾听闻,谢二小姐在选妃盛典上剖开尸体腹部破解悬案,想来验尸这方面的造诣也并不输于墨染的师弟了。”

    “师弟?”汝欢一怔。

    “谢二小姐难道不知吗?墨染的师弟,便是帝都第一验尸官花写月。”

    “哦?”汝欢几次听闻“花写月”这个名字,此刻对这个帝都三俊杰之一的“帝都第一验尸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徐怀见汝欢与墨染看似聊得熟稔,更见怀中娘子已然虚弱不堪,他只好红着脸皮低声道:“谢二小姐,嗯......这个......”

    汝欢一见他的表情便知他所求为何,她并未说话,只是随手拿起桌面上方才墨染投掷的两枚金属小球默默把玩。

    柳浪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伸手将徐怀向旁一推:“滚开,既然墨兄不喜欢看见血,那便赶紧拖到后巷去吧,卸下手臂撵出去完事。”

    “柳公子......”徐夫人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想抓住柳浪哀求,却被他嫌弃地躲开。

    一旁的赌场打手立刻上前再次拖拽起徐怀。

    “且慢,”汝欢的声音轻柔若风,却隐隐有种威严,打手们一怔之下倒真停住了手。

    “怎么?你这妖女想用银子替他还债?”柳浪斜吊着眼睛一脸兴奋。

    这个妖女辱我妹妹,此刻又在小太爷的场子闹事,她若是求我,小太爷便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

    徐怀也以为汝欢要借银子给他换下手臂,眼中立刻流露出期盼与感激。

    却听汝欢轻轻一笑,声音中透出几许鄙视的味道:“柳公子怎么说也是赌道中的霸王,区区银子便能算了吗?”

    柳浪一愣之后,脸上凶狠的戾气更盛,狠狠磨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便是你想,小太爷也不可能同意,今日不见点血,小太爷心里不爽快。”

    徐夫人脸上的恐惧之色比徐怀更甚,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粗重地喘息道:“柳......柳公子一定要砍条臂膀,那么便......便砍我的吧!”

    徐怀死命拉住徐夫人,垂泪道:“娘子......你......你这是何苦?还是......”

    “情可待,与君白发;意难还,暮迟缱绻。心所惜之,舍万物而只伴一人于天地之间......”汝欢的声音柔如古琴低吟,涓涓流水中,却有一缕憧憬与羡慕的向往。

    听到此句,徐怀的心头仿佛被大锤重重的一击,他虽屡试不中,但却饱读诗书十数载,汝欢口中所吟虽未曾听过,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点醒自己之意。

    娘子的真情期待,便是与自己白发到老,岂知情意难以传达给对方,只能独自伤怀无限。心里所珍惜期盼的,便是那可以舍弃世间万物只珍惜自己的那唯一之人。

    眼含热泪,再看怀中的娘子,徐怀之愧,之羞,之伤,使他的心头瞬间清明。

    羽林修泽听到汝欢此句,心中也是一震。

    圣域皇朝此时的文风以诗歌对仗为主,并未出现如同现代宋词一般的词句,听到汝欢此诗非诗的低吟,他只觉意境深刻令人回味,尤其是最后那句......

    他不禁轻念出声:“心所惜之,舍万物而只伴一人于天地之间......”

    柳浪显然没有深情的慧根,他将烟袋插入腰间,一脸凶狠道:“你这行将就木的妇人手臂,小太爷要来何用?除非用这个妖女的。”

    汝欢将目光转到财狼般的脸庞上,从容笑道:“好啊,那么汝欢便用自己的手臂与柳公子对赌,可是光赌手臂似乎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再加点赌注如何?”

    柳浪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个妖女想干什么?疯了吗?

    汝欢下颚微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藐视:“怎么?公子怕了?”

    “靠,小太爷怕过谁?好,既然要加注,那么......输了的人,便要脱光衣衫在帝都街头走一圈!”柳浪满脸的淫邪,那双闪着恶毒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汝欢。

    这妖女虽然面容丑陋,身材却是凹凸有致引人遐想。

    今日小太爷便要为妹妹报仇,让这个妖女在全帝都面前丢人显眼!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如此荒诞的赌注脸上立刻出现生动的表情,有的淫笑,有的怀疑,甚至有些说出的话语下流不堪。

    汝欢轻笑一声,用手掩唇一副害羞的模样:“呀,既然柳公子想在帝都百姓面前展示肌肉魅力,汝欢为了百姓的福祉,只好免为其难答应了。”

    知秋听见汝欢答允脸上立刻出现了焦急之状,她拉了拉汝欢的袖子显然想提醒小姐太危险;羽林修泽微眯凤眸,唇际的笑意变深,想是对接下来的好戏十分期待;墨染那双狐狸眼更是笑得只剩缝隙,他咂了咂嘴巴显然很佩服汝欢的胆识。

    柳浪本以为她会婉拒,正想着如何用言语侮辱,却没想到对方欣然接受,一愣之间,却听汝欢的声音依旧从容。

    “方才汝欢已经在骰子上连赢十八场,可见赌运极旺,再赌骰子恐落人口实,说汝欢欺负柳公子。”

    柳浪此时对汝欢虽已恨之入骨,但听到她句句话都抢占先机,心中也涌起了那么一点点的佩服。

    这个妖女是出千才赢了多场,明明此刻忌惮于小太爷不敢再赌骰子,却将因由都推到小太爷的身上,这份聪慧果然不同,怪不得诗韵斗不过她。

    柳浪横眉一挑,警觉地问道:“那你说赌什么?”

    “毕竟身处公子的赌坊之内,那么,便借用公子的三个茶杯吧,即便用了公子之物对汝欢并不公平,但汝欢还是愿意相信公子不会出千。”

    啥?这不是在暗示小太爷作弊么?

    未待柳浪反驳,汝欢摊开手掌,一枚金属小球在白皙的掌心十分清晰显眼。

    “这是墨大人之物,所以决不会有什么问题,汝欢便将此物放于桌面,三个茶杯轻移,最后由柳公子来猜猜看,这枚小球在哪个茶杯之下,如何啊?”

    听到如此新奇的赌博方式,吃瓜群众们表示很兴奋,即便“西山一匹狼”柳浪在侧,依然叫好起哄之声不断。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亵裤也要脱哦!
    ,!

    柳浪对于如此的赌博方式也是第一次听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听墨染那细软之声响起:“谢二小姐果然特别,想到的法门也是别具一格。这奇特的赌局果然与柳兄卓尔不凡的身份配得。”

    柳浪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如若不答应倒是失了颜面,于是他干咳一声,扬声道:“好,便赌这个。”

    汝欢向墨染微微颔首,便将小球放在桌面,将其中一个茶杯扣在其上,另外两个茶杯也扣好放在一旁。

    “公子可看清楚了。”

    随着她这轻柔的声音,白嫩的纤长玉指下,三个茶杯忽然急速摇晃起来,立时幻化成一条舞动的蛇影......

    汝欢在现代生活的时候,是个典型的双面女郎。

    她上一刻可以享受与朋友在tv酒吧热热闹闹的聚会,下一刻又可以欣赏诗词歌赋古典音乐这种高雅的艺术。

    什么摇筛子,喝小酒,现代舞,并不影响她学小提琴,钟爱宋词等充满雅意的兴趣。

    没想到平日常玩的猜硬币游戏,居然成了此刻她在古代拥有的绝技。

    当她的双手停止动作,柳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即便她动作再快,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内力的普通人,那左右的摇晃在柳浪眼中仿佛极慢的回放,他清楚的看见扣着小珠子的茶杯此刻是在汝欢的左手内。

    他好整以暇地撇撇嘴巴,伸手从腰间掏出烟袋假意吸了一口,便用烟袋轻轻点在茶杯之上。

    “开盅吧,小太爷等着看你这个妖女脱光了狂奔的丑态!”

    汝欢轻轻叹息一声,眉目间似乎挂着一丝愁绪:“输的人,真的要脱光裸奔?公子可不反悔?”

    “哼,便是亵裤,也要脱!”

    “唉,好吧。”

    随着汝欢一声叹息,她手中的茶杯赫然揭开。

    只见那枚本应在左边的金属小球,赫然却在中间的茶碗之内!

    柳浪见状长大了嘴巴,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他惊讶地望着桌上的小球,再抬头看看汝欢,再低头看看桌上的小球,再抬头看看汝欢......

    知秋一声惊喜的尖叫将他的魂魄拉了回来,见到徐怀与徐夫人正一脸喜色的向汝欢道谢,柳浪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输了什么......

    见到柳浪极其难看的脸色,墨染微笑上前向汝欢抱拳道:“谢二小姐大才,墨染十分敬佩,不过赌约嘛......”

    知秋见小姐赢了,立刻插嘴叽叽喳喳地叫道:“这位墨大人,你不是想为这位赌坊大老板求情吧?”

    汝欢柳眉轻扬,一副婉约贤良的模样,可吐出的字句却让一旁的吃瓜群众差点被口水噎住。

    “柳公子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必然会信守承诺了,否则不是成了撒泼卖笑的小媳妇?所以啊,汝欢静待公子脱衣,记得哦,亵裤也要脱哦。”

    便是一旁默默混在人群中的羽林修泽听闻此言也是嘴角一抽,虽然他十分好奇汝欢到底是如何获胜,但是听到她此刻戏弄柳浪之言,也隐隐替她捏了把汗。

    身为女子竟然当众让男子脱下亵裤?这......

    柳浪此时已经脸烟如墨,再闻如此侮辱之言,肺也要气炸了,他怒气上冲,顾不得当众反悔,上前一步似乎便要动粗。

    墨染立刻伸手一拦,温言道:“柳兄息怒。”随即他转头对汝欢笑道:“谢二小姐,践约之事倒是不急,但是,徐夫人恐怕病入膏肓不能再等了。”

    果然,此时的徐夫人几乎已经软倒在徐怀怀中,她半闭双眸,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咳出的鲜血染得暗红一片。

    听到墨染的话,显然他有意出手救治,徐怀立刻哀求道:“墨大人慈悲,救救徐怀的娘子吧!”

    墨染眼睛弯得几乎看不见缝隙,他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能不能救你娘子,你要哀求的应该是谢二小姐。”

    徐怀可怜巴巴的眼色果然转向汝欢。

    “求汝欢么?墨大人的意思,是用诊治徐夫人来换取柳公子的裸奔?”

    听到汝欢如此一问,不仅是徐怀,便是柳浪的脸上,也隐隐有了期待之色,墨染果然是小太爷的好兄弟啊。

    “观徐夫人的气色,墨染也未必能有十足把握,想来小姐也不会同意用暂时遏制住病发来换取此次的赌约。所以,墨染只求医治徐夫人之病,可以延后践约的时间便足够了。”

    “延后吗?”汝欢眼底闪过一抹回味,随即笑意盈盈道:“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汝欢今日看在墨大人的面子上,暂不索取此赌约。”

    围观群众一脸期待好戏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本想看看到底帝都一霸的柳浪如何被羞辱,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此时吃瓜群众看着汝欢卓然的气度,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选妃那日便听人说过,帝都第一废柴丑女,似乎并非传言那么没用。”

    “是啊,今日一见,果然......”

    “别说她能赌赢‘西山一匹狼’,便是敢讥讽财狼的胆识也让人钦佩。”

    “可是作为一个女子,竟然当众让男人脱掉亵裤......”

    “果然是个妖女......”

    知秋也听到这些言语,刚要替小姐辩白,却见汝欢向自己微笑摇头,心中虽然不忿却还是隐忍下来。

    汝欢抱起方才赢下的银两,向墨染微一颔首,再看柳浪,声音如风:“柳公子的赌债先寄存着,汝欢随时有可能来取哦。”

    说罢,她便转身走出西山赌坊,身后似乎传来徐怀双膝跪地的道谢之声,以及那些群众对她的各种猜测私语。

    柳浪紧紧盯着汝欢的背影,如野狼般阴险的眼睛,闪着屈辱、仇恨的怒火,他紧咬着槽牙,握着烟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碗大的拳头一紧,烟袋“咔吧”一声便从中折断......

    -----------------------------------

    夜夜有约:

    二百多斤的长公主羽林飘柔,这一夜,倚窗望月,深深一声叹息。

    宫女:公主殿下,晚上您已吃了三只鸡腿,两只乳鸽,一盘红烧肉,可是还未吃饱?

    公主:今日本公主被人非礼,唉......(语气哀怨,脸上却满是无法掩盖的兴奋)

    宫女:(见到公主做作的表情,反胃中......)

    公主:(忽然眯起眼睛,舔了舔红唇)无论天涯海角,本公主定要将摸我屁股之人纠出来!

    宫女:打死?

    公主:不,做驸马!

    (远方的汝欢此时突觉浑身一阵恶寒......)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输赢的玄机竟然是它?(一更)
    ,!

    转到一条小巷,羽林修泽也快步跟了上来。

    知秋此时正不解地问着:“小姐小姐,你为什么不让那个坏人践约裸奔啊,知秋看那个墨大人不坏,即便小姐不同意他也会医治徐夫人吧。”

    “看事情不要看表面,这个墨大人不简单。他表面看似帮了柳浪,恐怕柳浪此时还感恩戴德的多谢他哪,其实啊,他是在帮我。”

    “帮小姐?”知秋忽闪着眼睛一脸不解,便是连羽林修泽也凑上前来,美眸中隐隐有询问之意。

    “看那当时的情形,即便有百姓舆论的压力,柳浪也绝不会践约,以他张狂无忌的个性必然会直白的耍赖。但如若此约寄存在那里,便是骄奢跋扈地柳浪,也肯定会提心吊胆的担忧一阵。”

    羽林修泽眉梢一挑,眼中勾起一抹玩味:“小姐这是留一根刺在那西山一匹狼的心里啊,恐怕从今日起,那匹豺狼每日都要忆及小姐千百遍。”

    汝欢捂嘴轻笑道:“恐怕是与他的妹妹一起背后辱骂汝欢千百遍吧,”随即她头颈一扬:“我才不在乎。”

    知秋一脸惋惜:“那就让这匹狼这样赖掉么?”

    汝欢信心十足地拍了拍知秋的肩膀:“放心吧,你家小姐自有办法,定会叫他无法耍赖。”

    羽林修泽左手轻抚着腰间玉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探究的眼神落在汝欢脸上:“在徐怀最后豪赌的时候,小姐本应阻止才对,可那诗句……”

    汝欢眸光一转,满是戏谑的笑意反问道:“修护卫以为哪?”

    羽林修泽看见她盈盈的眼中那抹清朗,再一回思当时她所轻吟的诗句,心中一动:“小姐可是故意让徐怀掉进万劫不复的赌博深渊,要在他尝过这绝地沉沦的滋味之后,再救赎他的灵魂?”

    汝欢“噗嗤”一笑:“汝欢可没这么伟大,谈不上救赎灵魂,只不过,汝欢倒是想让他尝过赌博的苦果之后,再帮他看清人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羽林修泽盯着汝欢的那双仿佛占了半张脸容的大眼,此时这双明眸如碧空高远,如巅峰辽阔,心中不觉涌动了一种叫做欣赏的情绪。

    知秋对小姐救赎他人灵魂之类不感兴趣,只是一直盯着怀中的几百两银子,心中欢喜便高声笑道:“小姐小姐,咱们这回有银子了,可以做好多漂亮衣裳,买好多名贵首饰。”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当铺的门口,汝欢淡笑道:“知秋先去把玉扳指赎回来吧。”知秋立刻蹦蹦跳跳的走进当铺。

    汝欢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后腰,轻叹道:“今儿可累死我了,总算没少赚。”

    羽林修泽听到此言,便又想起自己的疑惑,难道她真是个贪财之人?

    本王之所以跟在她身边,便是摸不透这个女子的心思,如若她只是个贪财之辈,那么,即便知晓了本王的秘密,也根本不足为患!

    猜测间,知秋已经奔了出来,她将玉扳指仍给羽林修泽,得意道:“原封不动奉还啦。”

    随即她一扬手中银票:“小姐,知秋将银子都换成钱庄银票这样方便携带,以后知秋一定管住财产绝不让小姐胡乱送人。”

    汝欢嘻嘻一笑,一把抓过银票便走,口中却道:“那么下次一定让你管,这次的银子,却还是要送人的。”

    “啥?”知秋急忙跟上小姐,一脸哭腔:“啥玩意?小姐又要将银子送人?这回不是又要送给姚瑶表小姐吧?”

    羽林修泽也是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他的眼中爬上了一丝了然的笑意,这个方向,是通往墟村的道路......

    果不其然,汝欢带着两人再次来到了墟村。

    路上知秋曾经询问小姐到底是如何能够连开十八次“小”,可是汝欢只是微笑不语。

    羽林修泽也未隐藏他的好奇,虽然嘴上没问,但那双妖媚的眼眸,却透出了疑惑。

    直到三人站在了墟村的石碑前,汝欢这才摊开掌心,掌中一枚烟乎乎的块状物毫不起眼,倒映衬得她的手掌白皙异常。

    “这是什么啊?”知秋瞪着圆眼睛探头问道。

    “这叫磁铁,它可以吸附含有铁、钴、镍材质的金属。”

    羽林修泽一顿,随即立刻明白了汝欢的小把戏:“小姐是用这个东西出的千?”

    汝欢点头:“汝欢故意掉落银子,趁机将此物放在桌下的边沿紧贴桌面,初始汝欢并不确定他们的骰子是否有做手脚,所以第一局试验了一番,谁知一试便知,果然里边被灌了铅汁。”

    “此物能吸附铅?”

    “不,磁铁不能吸铅,但那是只对纯铅而言,汝欢估计他们提取铅的工艺并不是那么完善,所以,铅汁内还是含有了铁等元素。但由于铁含量非常之少,要整个吸附住有困难,不过稍微加重一点引力,倒是够用了。”

    “引力?”

    “唉,修护卫只要知道,此物可以使金属稍微有些下沉也就罢了,灌了铅汁的骰子,铅汁部分多集中在了数字大的一侧,这也是为何每次开盅,都是数字小的一侧在上的原因。”

    说到此处,便是连知秋也听懂了,她立刻插嘴道:“小姐小姐,所以你最后收银子的时候又假装掉落银子,顺手将这个东西收了回来?”

    汝欢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小姐是如何赢了那‘西山一匹狼’的啊?也是用的这块东西么?”

    “再给你们示范一次,看看能否瞧出端倪。”汝欢说着,便走到堆放废物的垃圾山旁,翻找半天寻到了三只破旧的青花瓷碗。

    “先凑合着用吧,看好了。”

    汝欢拿出那只墨染掷出的小珠子放在地上,随即三只碗一扣,两只手掌三只碗又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知秋眼已花,而羽林修泽却清楚的看到珠子一直在左手的碗内,可当汝欢揭开碗时,那枚金属小珠却奇迹般地在右边!

    论起眼力,羽林修泽已臻绝顶高手之境,在汝欢将珠子放在地面的那一刻,他的双眼就没离开过扣着珠子的青瓷碗,可明明,小珠子就应该在左边啊?

    看着他一直挂在眉眼的戏谑笑意被一瞬间的惊讶取代,汝欢笑得十分欢畅。

    连这个妖孽也被我骗过了!

    果然现代的魔术小技巧对于这些古代人简直如同仙术。

    原本左边的碗被汝欢倒抓着,可她手一翻,碗的内部出现在羽林修泽眼前,碗底的中心竟然还有一枚同样的金属珠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儿臣要见花写月!(二更)
    ,更新快,,免费读!

    微微一怔,羽林修泽立刻明白了原委,他那美眸一转,其中满是莹然笑意:“原来如此啊。”

    知秋可还未曾明白,立刻追问道:“修护卫,你看出来了?”

    “恐怕小姐左手的掌心正牢牢夹着那枚磁铁。”

    知秋疑惑地望向汝欢,见她放下左手的碗一翻掌心,黝黑的磁铁果然在她的掌中。

    知秋惊喜的一声叫喊,将栖息在枝头的小鸟也吓得飞去了。

    “小姐小姐,你太有才了,居然两颗珠子都用了,这边让人看见放在左边,结果左边的珠子被这东西吸到上面去了,而趁大家都盯着左边的小珠子,便又塞了一个在右边的碗内。”

    汝欢眼望远方轻叹了一声,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千年之后,声音悠悠道:“并不是小姐我聪明......”

    羽林修泽附身拾起了两颗金属珠子,又从汝欢手中拿过磁铁,只微微靠近,两颗珠子立刻吸附在磁铁之上,如不使足力气还真不容易分开。

    他长眉微蹙,疑惑道:“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吸附力?”

    “骰子中注入的铅汁只含有少量铁元素,而墨大人的珠子,竟然是精铁打造的,所以吸附力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羽林修泽看着掌心的珠子,忽觉珠子微微前移,惊讶间他抬眸望向汝欢,却见她点头笑道:“看来修护卫猜到了,这磁铁便是汝欢从萌宝处得来,而这墟村,之所以利于摆成奇门遁甲的白雾阵,地下这片天然的磁石矿也是功不可没。”

    羽林修泽一怔之间,眸光忽地亮了起来,如若将磁石用于两军对战之中……

    凝思间,三人已经转出了白雾区,刚向前走了几步,便听见萌宝如鸟儿般快乐的声音:“大姐姐,你真的来看我们了?”

    汝欢见到孩子们真诚喜悦的笑颜,心中满是温温的暖意:“姐姐想在墟村建立一个私塾,以后大家住在此处,让夫子可以安心的传授你们知识。”

    随即她转头对夫子淡笑道:“夫子积劳成疾,必须要补充营养,这些银子希望够夫子好好调理身体。”

    夫子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那日小姐让在下加强营养,恐是在下的脸色上显露出短少钱银的窘态了么?”

    汝欢笑而不言,而孩子们听到要成立私塾立刻拍手高叫着;知秋虽然不舍,也还是默默地将怀中的银票递了过去;便是玩世不恭的羽林修泽,此时那美如秋水的眸子中,也泛起了一丝荡漾的微温。

    谁知汝欢忽地向他眨了眨大眼睛,显出一副可怜巴巴地表情:“修护卫,烦你兼职做个私塾先生吧,文采不及夫子,你倒是可以教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免得他们受人欺凌。”

    羽林修泽还未答话,萌宝立刻一脸不屑道:“原来是个护卫啊,那就算跟你学了武功,最多也就当个护卫,有什么意思!”

    羽林修泽薄唇一抿,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萌宝小弟弟,那请问你长大的志向是什么啊?”

    “萌宝长大要当将军,”萌宝那还未褪却婴儿肥的小手一拍胸脯,一副斗志昂扬的表情。

    其他孩子听到他的豪言,立刻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我才是将军”“我要当丞相”……

    混乱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如铃的声音:“本小姐要做公主,萌宝,你来做驸马。”

    萌宝一脸黑线地看着小蝶趾高气昂的样子,先是满脸哀怨,可瞬间他便想到了什么,肥手上拇指和食指叉在下颚作思考状,一副若有所思地摇头晃脑道:“果然小蝶之志与众不同,你现在距离目标两百斤还相差甚远,努力吧!”

    众人一怔之后,都想到了长公主身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游泳圈,不由得同时爆发出哄然大笑,只有小蝶红着小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提到长公主,那此时的羽林飘柔又在做什么哪?

    在金碧辉煌的勤政殿上,长公主正揪着父皇的胡子撒娇哪!

    “父皇,儿臣一定要在今年的倾城雅宴上选个如意郎君,所以今年除了四品以上的官员与世家公子,那些品级较低的也让他们参加嘛!”

    圣域皇朝的玄宗皇帝剑眉如勾,鼻若悬胆,刀削般的面容,有种英挺的朗俊,虽然岁月在他的眼角间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但他仍是位吸引力十足的魅力大叔!

    十八个皇子中,与他的样貌最为相似的,是太子羽林空云,这可能也是他宠爱太子的原因之一。

    而与太子那冷傲孤桀的目光不同,此时这对朗目却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只是乐呵呵地从根部护住下颚那一缕飘逸的长须,防止爱女将它揪断几根。

    “柔儿柔儿,快住手啊,父皇这胡须可是朝臣们公认的美髯。”

    “算了吧,那些大臣还不是都在拍父皇你的马屁,只有儿臣才会永远说真心话。”

    玄宗皇帝撇了撇嘴巴,眼中却满是疼爱:“倾城雅宴一直只有四品以上的世家公子小姐或年轻官员才能参加,现在柔儿要求放宽条件,这……”

    “父皇,”长公主的尾音拉长,陷入褶皱的眼睛满是可怜地望着玄宗皇帝,“父皇应该听说过‘帝都三俊杰’之名吧?其中的那个花写月,只不过是个帝都御庭下属的验尸官,才六品小官,可是传闻他的容颜俊美无双,几乎堪比当年的九弟啊!”

    玄宗皇帝眉头一皱:“花写月?柔儿想见他?可是……他不是残废吗?”

    “只要长的好看,什么残疾不残疾的,儿臣不在乎。”

    “柔儿……”玄宗皇帝看着面前体积庞大的爱女,心中哀叹一声,“好吧,如若柔儿只是想见花写月,父皇有个办法。”

    长公主一脸喜色的叫道:“真的?果然父皇最疼儿臣了。”

    说罢她向前一扑,两手死死抱住皇帝的脖颈,伸出香肠般的红唇向皇帝脸颊亲去,却见硕大的身躯一甩,虽只轻轻扫过面前的御案却听“咣当”一声巨响,整个御案轰然倾倒,上面的笔墨纸砚奏折茶碗全部散落一地。

    一旁的太监与宫女并未神色慌张,而是表情镇定如常的分工协作,捡拾的捡拾,打扫的打扫,显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御前执事太监小恒子安心地一笑,嘿嘿,今日只是撞翻御案,并未坐塌皇座摔伤皇上,真是万幸万幸!

    玄宗皇帝的脸颊上清晰地印上了爱女的唇印,他慈爱地笑笑,立刻传旨:“传朕口谕,擢升花写月为四品……四品御庭巡查。”

    御庭巡查仍属帝都御庭谢风清管理,却比六品验尸官的职位多出了查案抓捕等职责。

    长公主见终于有机会一睹花写月的风采,肉肉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两手再次勾向父皇想再来一个香吻,却听“吱嘎”声响,小恒子一拍脑门,暗道一声“糟糕,又来了”。

    果然,皇座轰塌,长公主整个压在了玄宗皇帝身上…….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倾城雅宴开篇(一更)
    ,更新快,,免费读!

    丽藻春葩的绚烂五月悄然而至,如此平淡而安逸的岁月,如白驹过隙一晃逝去。

    多年以后,汝欢回忆至此,都会感叹这段时光的静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谢澜澜被罚禁足,谢风清甚少回府,姚瑶断绝了往来,便是丞相夫人姚氏也隐忍未动静待时机。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汝欢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除了时常去墟村看望萌宝等孩童,便是在府中练习跆拳道散打来强身健体,再配合知秋每日滋补的饮食调理,虽然只有月余便已一改羸弱不堪之态,脸颊身体都丰腴了一些,使得她的身段更加婀娜多姿。

    羽林修泽回府之后,并未再来过丞相府。知秋也曾问起小姐,可每次都被小姐岔了过去。

    这日收到倾城雅宴的帖子,知秋比汝欢还要兴奋:“小姐小姐,这次你一定要在倾城雅宴上扬眉吐气夺回第一美人的名号,知秋想着就解气。可惜倾城雅宴上不能带婢女,知秋只能在皇宫外等小姐。”

    “你可别乱给小姐戴高帽,第一美人小姐我可不敢当。”不知为何,提到“第一美人”,汝欢的眼前居然浮现出羽林修泽那双魅惑的桃花眼。

    知秋见小姐的眼神有些空濛,显然想到了“第一美人”的其他候选人:“小姐在考虑凤如郡主?虽然她确实风采洒逸,不过,知秋觉得她根本比不过小姐嘛。说也奇怪,当年小姐与凤如郡主和姚瑶表小姐三人成日形影不离的,怎么凤如郡主已然回帝都这么久,一次都不来探望小姐啊?便是表小姐也只选妃那日来过之后,再没来哪。”

    汝欢并未回答知秋的问题,而是突然发问道:“我曾将爹爹所赠的‘澄心镜’送与姚瑶?”

    知秋使劲点头:“是啊是啊,那可是老爷接小姐回府之时送给小姐的礼物,那时知秋虽然年纪幼小,但依然记得那面古镜,真的是太漂亮了。”

    “既然是如此有纪念价值的物品,看来小姐我也要将它取回才对得起‘谢汝欢’之名。”

    知秋并不懂汝欢言中之意,但她眸中坚定而果敢的信念却已传达给知秋。

    自从选妃回来,小姐真的变了,竟然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看来明日的倾城雅宴,小姐一定会破茧而出,成为耀目夺魂的浴火凤凰!

    ------------------------------------

    翌日清晨,汝欢刚刚梳洗完毕,知秋便端着一大盘子的食物走了进来。

    看见堆积如山的美味,汝欢皱了皱眉头:“这是做什么?今日的倾城雅宴中,午膳可是天下闻名的‘五国盛筵’,大陆上五个强国所有的美食今日应有尽有,小姐我当然要留着肚子大吃特吃啦。”

    知秋作扶额惋惜状:“小姐啊,这参加倾城雅宴的闺阁淑女们谁都想去吊个金龟婿,自然要在这些世家公子面前装成娇羞柔弱让人我见犹怜啦,哪有人真的去吃饭啊?”

    “娇羞柔弱与吃饭有什么关系?”

    “笨啊小姐,用餐要装作胃口很小吃几口就饱,走路要屁股扭扭三步一摇,说话要瓮声瓮气随时发嗲,这些都是帝都小姐们钓金龟的口诀啦,你居然不知道?”知秋说话的同时,还摆臀发嗲的做起了“人性动态图解”。

    汝欢刚喝了一口茶,在见到“人性动态图解”时已经笑喷出来:“原来这个时代就已经有猫步啦!”

    “什么猫啊?小姐想要养猫?”

    汝欢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一会这才渐渐止住,她揉了揉笑得酸痛的面部肌肉,向那盘食物挥了挥手:“你家小姐才不会与那些女子一样俗气,我谢汝欢偏要好好享用五国盛筵的美食,这些都拿下去吧。”

    “小姐啊,你真的要放弃寻觅如意郎君?小姐今年也十六岁了,该要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爱情,不是娇柔造作欺瞒而来。”汝欢的脸上那嬉笑的神情已然不见,此时朝阳的光辉落在她的眼中,让那双澄净清明的眼眸亮如晨星。

    抬轿的轿夫已然到了府门之外,谢澜澜自然没有等待汝欢,而是独自一人上了轿辇便启程而去。

    汝欢并未在意,反正百花齐放的绚烂使人心旷神怡,她觉得步行前往也是一种享受,便与知秋赏着娇艳的色彩漫步前行。

    “知秋,小姐我果然有才华,给你起得好名字啊,虽然现在是春季,但是到了秋天也可以想象这些花落后留下的缤纷之态,‘枫林尽染之美景,只望一叶即知秋’。”

    “‘枫林尽染之美景,只望一叶即知秋’?小姐作的诗真好,知秋也有寄名诗句啦,小姐果然才华横溢,堪比那个暗刻的大诗人什么什么秋的。”

    “秋瑾?”

    “对对对,因同有个秋字,知秋只记得这个字。他是赠与‘帝都三俊杰’每人一句古诗的诗人吧?”

    汝欢听闻一脸的惊讶:“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知秋搔了搔头发皱眉道:“知秋记得听姚瑶表小姐提过的,不过具体内容知秋忘记啦。”

    汝欢在现代的时候便喜爱写些文艺范的诗词,此刻想到这个朝代内最著名的大诗人秋瑾,那简直就是文化界的一哥,不禁对他的诗句悠然神往:“小姐我啊,虽然见过帝都三俊杰其中的两人,不过只与苏沐雪苏公子说过几句话,不知道关于苏公子的诗句是什么?”

    知秋虽然摇头不知,一个充满怨恨而狠毒的声音却响在耳边。

    “少将军苏沐雪,面如暖春心如针。”

    汝欢转头,眼前立着两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长长的鬃毛飞扬,很是威猛英挺。马驹之上,两个美人骑装飒爽,竟都是熟人!

    一个身着翠色骑马装,腰间白色腰带正在风中飞扬,宛如飞舞灵动的蝴蝶,墨发简单挽成一个高髻用发簪轻拢,马匹飞驰中几缕发丝垂下,为那张顾盼神飞的洒逸容颜增添了几许娇美,这英姿勃发的身姿,正是凤如郡主。

    而另外一个少女穿着一身鹅黄骑装,足登黑色长筒高靴,发丝并未上挽而是随意编成长辫垂在身后,手中黑色马鞭正指着汝欢,本是娇媚的脸蛋此刻却透着恨意,正是汝欢的表妹姚瑶。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请注意你身边的闺蜜!(二更)
    ,更新快,,免费读!

    知秋见到凤如郡主与姚瑶表小姐,立刻满脸喜色地叫到:“知秋给凤如郡主请安,给表小姐请安。”

    见到知秋这美滋滋的表情,很明显她并不知道汝欢与她们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凤如郡主、姚瑶表小姐与自家小姐三人,还是当年那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姚瑶一扬头,斜睨着马匹前俏立的汝欢,收回马鞭轻击着自己的掌心,冷冷道:“谢汝欢,那日你在本小姐酒中下药,害得本小姐在苏公子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个仇,今日我要和你好好算算。”

    汝欢一副含冤地模样,眨巴着眼睛道:“表妹这话可是奇了,那日斟酒的可是表妹,汝欢饮了表妹斟满的桃花酿也是浑身燥热难耐,汝欢还以为哪里得罪了表妹,表妹才出手惩戒……”

    说到此处,她的眼中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在凤如郡主眼里,汝欢实是受尽了委屈。

    “瑶妹妹,凤如认为你与汝欢妹妹可能有些误会,有可能……”未等凤如郡主说完,知秋便扬声道:“表小姐,你肯定误会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心地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啊?”

    姚瑶冷斥一声,眉头之间拧出了大大的“八”字:“什么善良?她的心肝与她的样貌一般,漆黑丑陋!”

    “表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家小姐怎么就丑陋了?就你美?成天涂脂抹粉的!你再美,莫不说比不过我家小姐与凤如郡主,便是……便是比那右丞相家的叶可可小姐,也还不如。”知秋听她辱没汝欢,一气之下便贬低起姚瑶来。

    汝欢见凤如郡主曾维护自己,虽不知道她真实的内心,但在未曾打探出当年倾城雅宴上“飞剑剥衫”的真相,她还不想在凤如郡主面前暴露出真心。

    此刻见到知秋气急败坏地护着自己攻击姚瑶,她便依旧是那副受人欺负不敢还口的姿态,将原身的谢汝欢仿了个十足。

    听到知秋说自己连现在的帝都第一丑女谢汝欢与曾经的帝都第一丑女叶可可都比不上,姚瑶立刻横眉倒竖的发起怒来:“你……你居然敢说我比不上谢汝欢与叶可可这两个丑女?”

    知秋高扬起圆脸蛋,容色间的自傲倒是像足了汝欢:“是我知秋说的,就是比不上。”

    汝欢脸上一副委婉低泣的模样,心中却向叶可可赔罪,可可姐姐可别怪罪汝欢,与人斗嘴把你也给连累上了。

    凤如郡主见到姚瑶与知秋剑拔弩张的模样,立刻圆场道:“莫要伤了和气,你们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慢慢开解就好了。汝欢妹妹也是去参加倾城雅宴吧?怎么没乘坐轿辇?

    汝欢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表情:“澜澜姐姐独自去了,汝欢只好步行前往。”

    凤如郡主一怔,随即眼中涌起了怜惜之情,她温婉一笑:“妹妹与凤如同乘一骑吧,路上也好多亲近亲近,凤如也是好多年没有见到妹妹了。”

    汝欢方才见到凤如郡主骑马时如风爽朗的英姿,便也想独自骑马试试,此刻听到她的提议,心中雀跃,但她并不想与凤如郡主同骑,便将目光落在凤如郡主身后随从所骑的黑鬃马上。

    凤如郡主见到她期盼的眼神,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妹妹是想独乘?”

    汝欢刚点了一下头,姚瑶便鄙视地叱道:“就你?谢汝欢?还想独自骑一匹?你敢吗?你忘了当年怎么从马上摔下来了?”

    经她一提,仿佛年幼之时真有那么一回事,当时她虽稚龄却容色出众,好像是与姚瑶、凤如在外玩耍时,偶遇了哪位皇子在驰骋游玩,于是三人央求皇子教授骑马。

    原本姚瑶与凤如骑时还脾气温顺的小马驹,在汝欢骑时却突然暴怒起来,愣是将年幼的谢汝欢甩飞了出去。

    当时她小腿折断,额头撞破,实是将养了半年方才痊愈,从此之后,别说是骑马,便是站在马匹身旁汝欢也十分害怕。

    具体是哪位皇子教授的骑术汝欢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但朦胧中一个场景却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凤如郡主手中似乎拿着一串炮竹,而当时谢汝欢被甩飞的前后似乎也听到过几声奇怪的“噼啪”声响。

    汝欢微眯起眼眸,看着凤如郡主一脸的勃勃英气,可她平日的言词却十分温婉,这亲切婉约与她的样貌气质无法划上等号,难道……她果然是假装的么?

    姚瑶见汝欢并未回答以为她怕了,脸上满是轻蔑的表情,她已与汝欢撕破脸,所以早就抛弃了伪善的假面,只不过碍于凤如郡主在场,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辱骂而已。

    知秋见小姐受气,早就把姚瑶的身份扔到了九霄云外:“姚瑶,你原来也是小姐的好姐妹,怎么能如此揭小姐伤疤?那次受伤后,可是你提醒知秋不要再提此事,免得惹小姐伤心。怎么你现在反倒自己打脸说出来?”

    “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直呼本小姐名讳?你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她手中马鞭一挥便向知秋脸上扫了过去,虽然她并没有武功,但是知秋仍未完全躲开,脸颊上还是被马鞭扫中留下了一条红色痕迹。

    姚瑶那日饮了自己下了媚药的酒水,虽然她肯定是汝欢做了手脚,但她并未亲见汝欢动手,今日汝欢又是含泪委屈的模样,并没有与往日有何不同。此时她对汝欢也抱有极度的轻蔑,更何况伺候汝欢的一名婢女了。

    如果姚瑶只是羞辱自己,汝欢倒也不太在乎,毕竟这种阴险善嫉的女子比比皆是,现代生活中也有见不得别人能力强的同事,也有抢人男友甘当小三的闺蜜,人类永远会被七情六欲所支配。见惯了各类刑事案件的汝欢知道,能用道德束缚住自己所有情感的人,是那么少之又少,所以偶尔别人贬低几句,她向来都是一笑了之。

    可此时,姚瑶居然动手打了知秋,在这个新世界里唯一一个将她放在心中首位的人,在汝欢心里,知秋如同是她的亲妹妹。

    内心深处的愤怒翻涌而出,汝欢漆黑的瞳仁隐隐泛过红芒,她将知秋扯到自己的背后,声音变得如二月寒冬:“表妹,当年汝欢落马之事,你真是好手段啊?不仅让汝欢养了半年身体无法出门,还想嫁祸给凤如姐姐么?”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堕马事件的真相(一更)
    ,更新快,,免费读!

    姚瑶见到汝欢疾言厉色的质问,眼中闪过一片慌乱,她急忙转头向凤如郡主解释道:“凤如姐姐,你千万不要相信谢汝欢的胡说八道,姚瑶怎会做出此种恶毒之事?”

    凤如郡主也是一脸的将信将疑,她对汝欢温言道:“是不是汝欢妹妹对瑶妹妹有什么误会?我们三人从小便在一处玩耍,凤如相信瑶妹妹不会……”

    凤如郡主本想相劝,但见到汝欢凌厉的眼神,再看姚瑶有些心虚的惊恐,她便一时顿在那里不知接下来说什么好。

    汝欢微眯起双眸,声音清冷如同深秋晚风瑟瑟冻人:“怎么?难道表妹贵人事忙已然忘记当年的作为?还是需要汝欢用行动来唤回表妹的记忆?”

    见姚瑶依然一副死命抵赖的神情,汝欢转头望向凤如郡主,此刻眼中的寒凉已然不见,如水清澈的眸子恢复了那淡泊从容的沉静:“凤如姐姐,当年你是否带着一串炮竹?”

    凤如郡主的记忆慢慢开启,她若有所思道:“好像是的,那时候可以飞上天空的炮竹才刚刚研制成品,集市上还购买不到,当时我们三人想玩新花样,凤如便去向父王讨了一个来。”

    汝欢点头道:“正是,那日我们相约在帝都郊外试玩此物,那么姐姐可还记得,这枚炮竹最后到底有没有燃放?”

    “这……好像是放过了,”凤如郡主经此一提,显然想起了当时的经过:“在汝欢妹妹骑马的时候,瑶妹妹说闲来无聊便点燃了炮竹……”回忆至此,凤如郡主眼中满是无法置信地望向姚瑶。

    那一年,凤如郡主只有十岁,她怎么可能想到比自己还小着两岁的姚瑶会阴毒至斯?而当时的凤如郡主,也不可能知道,马驹在受到声音的惊吓后会暴躁发狂。

    其实汝欢质问姚瑶的时候,也并无把握真的是姚瑶作怪,她只是想用言语使她们窝里反,没想到真的诈出了真相。

    姚瑶见汝欢揭露了当年堕马事件的真相,急忙将身子探向凤如郡主辩解道:“即便当年姚瑶想要燃放炮竹,那也只是事有凑巧,并不能证明姚瑶有什么阴谋。”

    凤如郡主的声音显然有了一丝颤抖:“为什么?瑶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了两声,突然身体一震,显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是因为那日仁王殿下……也就是当年的八皇子,他夸赞汝欢妹妹的容貌清纯脱俗么?”

    姚瑶紧咬下唇,只是否认着事实:“姐姐千万不要相信谢汝欢的言词,她完全是在挑拨离间。”

    “哦?是汝欢挑拨?还是表妹心肠恶毒?”汝欢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笑意:“原来那日教授我们马术的是仁王殿下啊,就因为仁王夸赞汝欢美貌,所以表妹当年虽然稚龄却也心中不快,因为表妹向来想要全天下的男子都仰慕于你。”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含着笑意的目光却又变得冰冷异常:“可是你我都知道,仁王自幼便属意凤如姐姐,所以表妹便想到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借着凤如姐姐的炮竹害得汝欢受伤,如若事情被人发觉,你也好将此事推卸到凤如姐姐身上,是也不是?”

    “你……你胡说……”姚瑶显然被汝欢说中心事,口中想要辩驳,却一时词穷。

    凤如郡主却脸颊一红,急忙开口:“仁王与凤如只不过是从小一同练习武功的玩伴,并没有什么的。”

    汝欢没有回应她的辩解,只是冷冷盯着姚瑶,目光如刀剑般割人血肉:“怎么?事已至此表妹还不承认么?”

    姚瑶见凤如郡主已然完全相信汝欢,立刻瞋目切齿勃然大怒,她口中叫嚣着“你这个丑女居然敢诬蔑于我”,手中马鞭一甩竟向汝欢脸颊扫来。

    面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汝欢自然对她出鞭的方位看得清清楚楚,她冷笑一声,正准备伸手抓住鞭头,却见一旁无声无息地出现另一条黑色鞭子直卷在姚瑶手腕之上。

    姚瑶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她执鞭的手腕一阵剧痛于是连忙松手,不仅马鞭被夺便是她的身体也差点被扯落在地。

    见到黑色鞭子,汝欢脑海中首先闪过的身影,居然是那日在冥王府与她一同“偷窥”冥王出浴的玄衫男子。

    待她转头凝望,一名少年立身白马之上,白衣胜雪,澄净怡然,眉目间温润如玉的神情,使人在这绚丽多彩的锦绣世界中,忽觉一种空濛暖意萦绕四周,平添了一份空灵融融之感!

    姚瑶见到此人的面容立刻满脸绯红,娇滴滴的声音绵若无骨:“苏公子!”

    苏沐雪看着姚瑶的目光柔若春水,可吐出的字句却依旧伤人于无形:“户部司礼家的姚小姐是吧?那日谢丞相府内,姚小姐如此不堪入目的举动实在叫沐雪惊讶,现在又见姚小姐如此骄奢跋扈,果然姚大人的家教与常人不同啊!”

    姚瑶的脸色羞得红如番茄,她不敢对苏沐雪恶言相向,只好恶狠狠地瞪向汝欢。

    凤如郡主见到苏沐雪便也颔首招呼:“据闻苏少将军两月前大败香凝王朝的军队凯旋而归,皇上为了方便少将军今日能参加倾城雅宴,特意派少将军驻扎帝都郊外,可见此次雅宴之中必定会对少将军大加封赏。”

    “凤如郡主谬赞了,沐雪愧不敢当。”苏沐雪向凤如郡主寒暄了一句,便再次转头对姚瑶道:“方才沐雪不小心听到三位的谈话,没想到姚小姐当年如此稚龄便阴毒至此,居然使得谢二小姐重伤半年之久,实在可怖可畏。”

    汝欢见他言语中隐有维护自己之意,知道他感激自己替他的妹妹缉凶破案,便向他颔首一笑。

    凤如郡主见到姚瑶此刻的神情,心中虽然痛恨,却也有所不忍,于是岔开话题向汝欢问道:“妹妹是否想学习骑术?”

    汝欢还未表示,却听苏沐雪开口道:“如若谢二小姐想学习骑术,沐雪在军营多年,对马儿的习性再熟悉不过,还是由沐雪教授最为合适。”

    汝欢本想拒绝,却见一旁姚瑶的脸上那羡慕嫉妒恨的神情,想要开口的双唇便只微微一动,而拒绝的话语却并未出口。

    她只觉眼前白影一闪,随即自己的身体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到马背之上。

    两旁树木顿时如风疾驰而退,汝欢的耳边只听见知秋叫着“知秋会到皇宫之外等候小姐”以及姚瑶怒气冲天的咒骂之声,渐渐远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飞驰吧!汝欢!(二更)
    ,更新快,,免费读!

    马似流星,如箭疾驰。

    风驰电掣的策马奔腾中,汝欢自然而然地伏低身体,通体如雪的骏马,鬃毛飞扬间,有那么几丝拂在汝欢的面颊之上很是有些瘙痒难耐。

    此景,此情,此感,不由得使汝欢想起了曹植的《白马篇》中,“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之诗句。

    汝欢完全沉浸在纵横天地间的欣喜与激动之中,如若不是背后响起了苏沐雪那如沐春风般轻柔缱绻的嗓音,她已然忘却了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谢二小姐如此沉醉于驰骋中的神情,实在不似方才凤如郡主所言,沐雪未见小姐有何惧怕骑马之态啊?”

    汝欢并未感觉到苏沐雪的身体与自己的背部有任何的接触,她的眼中只能看见他伸出的两只手臂正向外支撑着,看似莹莹如玉的手背正紧紧勒住缰绳。

    汝欢的脑中甚至恍惚的想到,如此白皙纤弱的手掌如何能够紧握宝刀上阵杀敌的?

    但那恍惚也只是一瞬。

    “苏公子实乃谦谦君子啊,即便与汝欢同乘一匹骏马,却也能够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礼仪。”汝欢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得汝欢小姐盛赞,沐雪愧不敢当。”

    “沐雪公子突然改口,汝欢一时倒有些惶恐。”

    “沐雪曾言道,这天下之间,谢二小姐何其多,而聪慧机敏如汝欢小姐者,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人!”

    “汝欢也确信,这苍茫大地,苏公子何其多,而似春日暖阳如沐雪公子者,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

    苏沐雪轻笑一声,如春水淙淙沁人心脾:“汝欢小姐果然是沐雪的知音。”

    汝欢也是柔声漫语:“哦?得蒙沐雪公子奉为知音人,此乃汝欢此生之幸事,不知知音人此刻可知汝欢所想为何啊?”

    “如若沐雪所料不错,汝欢小姐可是于这天地之间想独自驰骋一番么?”

    “那便要多谢知音人成全了。”

    “骑术的要领,便是双腿夹紧,臀部不要紧贴马鞍,停下时两侧缰绳同时勒紧,拐弯时勒紧一侧缰绳。”

    说完这句话,苏沐雪则向侧旁飞身一纵,立刻骑在随从早已准备多时的马匹之上。

    紧跟在后的随从见他让汝欢独骑白马,眼中立刻显出极度惊讶之情。

    汝欢并不知道,她胯下的神骏白马,乃是苏沐雪首次出征大胜而归,由玄宗皇帝钦赐的神驹“神行将军”。

    她更不知道,平时苏沐雪对此神驹喜爱异常,便是马匹的日常饮食清洁都亲自动手,更是从不曾借与他人驰骋。

    便是苏沐雪自己,也不知为何竟然让汝欢驾驭“神行将军”,他只是觉得这名女子聪慧机敏,却又神秘莫测,尤其是连冥王殿下也待她有些不同,竟然将假装痴傻一事告知于她,可见这名女子果然不同寻常。

    想到冥王对她另眼相看,苏沐雪便很有心想要结交汝欢。

    汝欢此时一抖缰绳如离弦之箭加速而出,疾风凛冽如刀,打在肌肤之上有种割划之痛。

    在马儿四蹄翻腾的狂奔下,汝欢的心思却转到了苏沐雪的身上。

    方才两人看似温和闲适的对话,实则句句如同绵里藏针,暗藏机锋。

    诗人秋瑾的那句古诗果然尽显少将军苏沐雪之特点:

    面如暖春心如针。

    此人不仅心思缜密性格莫测极难对付,他的手中,竟然还掌握着圣域皇朝四分之一的兵权!

    如若他是朋友,则定是个强力的支柱;如若他为敌人,则将是最可怕的对手!

    苏沐雪并未与汝欢并辔而行,而是默默跟在汝欢一个马身之后,显然此刻他的心中也在思索着汝欢的为人。

    一前一后两匹健马很快便来到了皇宫侧门,汝欢双手一紧缰绳,白马前蹄直立一声嘶鸣,随即便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一名宫人见到白马奔至立刻走到近前,可见到“神行将军”之上竟然是名女子,显然面露惊讶之色。

    待他见到了后方的苏沐雪,便立刻躬身施礼道:“苏少将军,冥王殿下有请。”

    汝欢听到“冥王殿下”四字,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他们两人果然是友非敌,那么这位苏沐雪公子果然可以深交。

    汝欢单纯的思考之际,她并未想到,为何是冥王的朋友便是她谢汝欢的朋友?

    难道在她的心里,早已对羽林修泽卸下防备,百分百信任?

    而此时的苏沐雪微一沉吟,便向那名宫人言道:“有劳云公公回禀冥王殿下,沐雪要先送谢二小姐前往临福殿。”

    云公公错愕了几秒之后,立刻低声唤来其他太监前去向冥王殿下禀报。

    汝欢还未开口推辞,侧门内便走出一名宫女向汝欢请安施礼道:“请问是左丞相府的谢二小姐吗?”

    汝欢见宫女面生,很是有些惊讶:“正是汝欢。”

    宫女一脸怯怯地小声道:“皇后娘娘请谢二小姐前往听音阁一聚。”

    汝欢惊讶更甚:“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告知,皇后娘娘为何召见汝欢?”

    “奴婢并不知道原因。”

    苏沐雪眼中闪过疑惑:“难道是因为选妃盛典上谢二小姐救了二皇子?”

    汝欢忆及当时情景,二皇子是皇后嫡出,想来皇后娘娘是想代子道谢。

    汝欢并不想攀龙附凤地巴结权贵,但是皇后娘娘传召,即便不愿也要前往,她转头向苏沐雪微微一笑:“汝欢可自行前往倾城雅宴的会场临福殿,苏公子还是去见冥王殿下吧。”说罢,她转身跟着那名宫女走入侧门。

    苏沐雪眉头微蹙,眸中疑惑渐深,皇后娘娘为何不在寝宫传召而在地处偏僻的听音阁?

    他思索了一回,便快步跟上汝欢,仿佛自言自语道:“听音阁旁的桃花坞,景色极美,沐雪年少之时曾经一睹美景至今难忘,今日有机会入宫,定要先至桃花坞观赏美景。说不准一会儿与谢二小姐有缘,还能在桃花坞相见。”

    汝欢听出他言下之意,显是不放心自己想要在桃花坞相候。

    汝欢心中感激,但同时也感觉到他的警示之意。

    如若前方仍有危机磨难,她谢汝欢也绝不会退缩,必定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灰姑娘的恐惧(一更)
    ,更新快,,免费读!

    听音阁位于皇宫西部,地处偏僻,是专供皇帝与妃嫔们听曲的所在。

    阁楼分三层而建,北面临着桃花坞,站在阁楼大门之前,鼻息间桃花的香气弥漫,汝欢很是有种置身冥王府桃花林的错觉。

    宫女见汝欢停下脚步,眼神有些闪烁,急忙问道:“谢二小姐怎么了?请移步入内吧,皇后娘娘正在等小姐哪。”

    汝欢向她望去,见到宫女的神色间似乎有些惊慌,她心中疑窦更甚。

    听音阁如此偏僻,皇后为何会选择在此召见?

    而纵观此处并未有皇后该有的仪仗守卫,可见,此事绝对有诈!

    汝欢心中戒备,面上却亲切地向宫女微笑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啊?”

    “奴婢……奴婢小青。”

    “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喜好么?汝欢初来乍到,生怕一会儿说错了话惹恼了皇后,如若使皇后娘娘生气,那便是汝欢的罪过了。”

    “皇后……皇后娘娘……是最最心善之人……”小青目光甚是慌乱,一时磕巴着接不上话。

    汝欢见到她的神情,立刻心中雪亮,她故意大喝一声:“大胆小青,居然敢假传皇后懿旨,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可知罪么?”

    小青全身发抖,立刻双膝跪地求饶道:“小青不敢,小青也是被逼无奈……呜呜……”

    汝欢刚要细问,却听身后听音阁内传出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谢二小姐好大的威势啊!”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让人厌烦!

    汝欢突然意识到,此刻,是她穿越以来,所面对过的最凶险的局势。

    如果是在光明正大的场合,汝欢不会惧怕任何人,她会直面艰险,有理有据的论证古今,定会气势磅礴的完胜敌人。

    而此时,在这幽静偏僻的听音阁,几乎是喊叫无门的所在,她将要面对的,又是这个权势滔天而又阴险恶毒的鼻祖!

    汝欢暗自叹息一声,稳住心神,淡笑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汝欢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羽林空云斜睨着鹰眼,伸手抹了抹唇上性感的胡茬:“谢二小姐是不是也要治本宫的罪来个满门抄斩啊?”

    汝欢心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脸上却满是笑意:“太子殿下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贵人,汝欢哪敢对太子殿下不敬啊!”

    羽林空云见到汝欢从未有过的亲切态度,心中得意,这个女子果然也迷上了本宫,看那对正忽闪放电的眼眸之中,不是同样蕴着一些什么吗?

    他满意地笑笑,抬手向后勾了勾指头,身后的侍卫立刻将听音阁围得水泄不通。

    汝欢见到这个架势,心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太子极有可能是要报选妃那日被羞辱之仇。

    她脑中飞速转着逃脱的方法,脸上却仍是那副盈盈地笑意:“太子殿下,汝欢不过是一介女流,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

    羽林空云得意地扯了扯嘴角:“这些奴才是保护本宫的侍卫,自然要严加防范了。你以为是对付你的吗?你跟本宫进来。”

    汝欢心中疑惑更甚,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召见汝欢,所为何事啊?”

    羽林空云并未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怡然自得地昂首迈步前行。汝欢无法,只得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她左顾右盼地查看着地形以便伺机而逃。

    来到听音阁的二楼,房内一张如云软榻铺就,面前一张紫檀长桌上摆着美酒宴席,这副场景在汝欢的眼中甚是诡异!

    羽林空云挥手摒退左右,顷刻间,诺大的房内便只剩下他与汝欢两人。

    羽林空云云塌之上端坐,一手执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水酒,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待他放下酒杯,便抬头望向汝欢。

    那原本鹰契般的冷眸此刻却含着淡淡地笑意,甚至给人一种浅笑迷离之感。

    汝欢见到他此时的神情,不禁全身一阵恶寒!

    宁可他发怒暴躁地鞭笞受些皮肉之苦,也没有此时的诡异气氛让人心惊胆战!

    房内静得出奇,汝欢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慑得不能大声呼吸,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砰砰有力的跳动声。

    冥王选妃第二日,羽林空云本打算再去主持选妃盛典,怎知无缘无故肚痛难耐所以未能前往。

    可不知为何,他经常会想到那日汝欢淡泊高远的眼神,久而久之,他对汝欢的怨恨便慢慢消失殆尽,眼前所浮现的汝欢姿容,似乎也不是那么丑陋不堪了。

    他曾怀疑过自己,怎么会对谢汝欢这个丑女产生兴趣,可最后他总是自圆其说的告诉自己,他并非喜欢这个女子,而是要享受将她征服在胯下的胜利感!

    是的,他只是想要征服她,如此而已!

    他深知倾城雅宴汝欢必定前来,身为太子,对于女人他向来想要谁只需勾勾手指即可,他从未想过会有女子拒绝。

    但是一想到谢汝欢,他仍是派人假传了皇后懿旨,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恐怕也清楚的知道汝欢与那些言听计从的女子有些不同。

    羽林空云半眯起眼眸,右臂支在腿上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向汝欢勾了勾,那目光很是猥琐,仿佛汝欢没有衣衫蔽体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此表情,汝欢恍然,这是想让我提供带颜色的那种服务啊?

    这个混蛋太子,以我此刻的容貌,你口味要不要这么重啊?

    此时违背太子之意绝不明智,论武力,皇子们个个身负武功自己绝不是对手,何况楼外侍卫环伺根本无法逃脱。

    不能力敌,看来只能智取!

    汝欢眼珠一转心中主意已定,脸容之上微笑不变,一步一步向云塌走去。

    ---------------------------------------

    夜夜有约:

    某月黑风高夜,“西山一匹狼”柳浪喝得酊酩大醉,正路过一民宿之前,忽听房内传出母亲怒斥之声。

    “隔壁村王员外虽然背部微驼,左耳已聋,可是好歹也是有几十亩田地的财主,女儿你如嫁过去做了夫人,怎么也能衣食无忧!”

    “母亲,他可是个五十多岁耳聋驼背之人啊,你忍心将双十年华的女儿嫁过去作为续弦夫人?呜呜……”

    “哭什么哭?你不知道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吗?再哭把你扔出去送给那个‘西山一匹狼’作侍妾!”

    那位小姐听见柳浪的名号依然啼哭不休。

    屋内两人不知柳浪正在偷听墙角,他听到那位母亲如此说辞,心中欢喜不由得怀着忐忑之心静静等待,可直到天色发白,小姐早已停止哭泣,可那位母亲并未再提将女儿丢出门外送给自己做妾之事。

    柳浪迎着瑟瑟寒风在外蹲守了一夜,他吸着鼻涕一脸哭相:“说好的侍妾哪?我这脆弱的小心肝被伤的稀碎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妖孽又在惑人了!(二更)
    ,!

    汝欢款款来到近前,伸手执起酒壶向羽林空云杯中斟满了酒,漫声道:“太子殿下召汝欢前来,原来是赏赐汝欢珍肴美酒啊?”

    羽林空云见今日的汝欢没有往日的冷漠而是流露出满心欢喜,越发得意了。

    “只要你肯听话,今日服侍得本宫快活,他日本宫自不会忘了你。可惜你容貌太丑,否则以左丞相的身份,便是做本宫的正妃也无不可。”

    “那现下汝欢容颜毁损,太子殿下准备给汝欢何种名分啊?”

    “便是侧妃罢了,待他日本宫登基,会敕封你为贵妃,贵妃乃四妃之首,也不算辱没了你。”

    汝欢在心中向太子大吐口水,脸上却依旧笑颜如花。

    她端起酒杯刚想敬酒,却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喷嚏来势凶猛异常,导致鼻涕口水齐流在酒杯之中,可汝欢似乎并未看到,仍是将酒杯递到了太子的唇边。

    她微垂着脸容,只露出白玉无瑕的颈部,娇滴滴道:“太子殿下抬爱,汝欢感激不尽,这杯合衾酒殿下一定要饮了才好,让我们名正言顺的做一对鸳鸯吧!”嘴上这么说着,汝欢的身上已经鸡皮落了一地。

    羽林空云看着汝欢白皙娇嫩的脖颈肌肤与胸前圆润高耸的玉峰,心中一荡,只觉身体变得有些燥热难耐。

    但他的目光落在酒杯中的“残骸”之上,自然而然地皱眉厌恶地咽了口唾液,抬眸刚想拒绝,却见汝欢仿佛献媚一般身体向自己倚来,可她的手肘却好巧不巧地压在自己脑后垂散的长发之上。

    头皮一紧,羽林空云自然仰头,汝欢被他这么后仰一扯,似乎把持不住酒杯一抖,带着鼻涕口水的美酒全部灌进了羽林空云的口中。

    羽林空云被这突然而至的液体呛得大咳起来,想到其中的鼻涕口水,心中恶心之意大作,急忙伸手一推,酒水全部洒落在他华丽的锦袍之上。

    汝欢神情很是惊慌,立刻手忙脚乱地为太子擦拭起酒水。

    羽林空云被汝欢的小手在脖颈胸膛这么抹了几抹,眼中所见是她那美如细瓷的脖颈,色心顿时大炽,燥热之情传遍了全身,只觉小腹之中欲火渐升,他一把握住汝欢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前。

    汝欢原本一直微低脸容并不让太子看清自己的样貌,此刻两人距离极近,她猛然抬头,漆烟的麻皮脸上,两只眼睛已经对成斗鸡眼,上下唇瓣高高拱起血红一片如同两只腊肠拱在一处,仿佛正向太子脸上亲来。

    羽林空云猛然间见到如此丑陋如同鬼魅的怪样,浑身燥热的欲火在极度惊恐之下顿时被掐灭,他发疯般向外推开汝欢,只觉浑身寒颤不已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摸着被冷汗打透的衣衫,他感到方才已经英伟坚挺的命根子在这惊悚无限地一瞥之下,竟然突然间变得疲软不堪。

    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又见汝欢表情做作地挤眉弄眼卖着娇俏,甚至两手一扯衣领,拱着嘴巴粗着嗓子大声叫道:“太子殿下别客气,不要因为汝欢是一朵美丽小花而舍不得采摘!来吧!”

    羽林空云见到汝欢如此经典的表演一时也未曾想到她是作伪,看着那被她努力挤压变形的可怕五官,他此时只觉胃中翻滚作呕,连早膳差点如数吐了出来,立刻挥手叫道:“来人,快把她带下去!”

    门外立刻冲进来两名侍卫,汝欢未等他们动手,自己潇洒地一个转身,刚才还引人鸡皮掉一地的做作神情霎时恢复了淡泊地微笑。

    她向侍卫微微颔首,一副女王般的姿态昂首挺胸地步出了听音阁,只留下身后羽林空云受惊过度抚胸喘息的声响。

    两名侍卫互相惊讶地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

    这谢二小姐今早吃药了吗?

    当汝欢转出听音阁所在的院落,终于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当真是十分凶险!

    这太子的品味实在是特别,原来喜欢黝烟麻皮脸,看来自己恢复容貌之事真是刻不容缓!

    她放松了心神,刚走了几步,眼前便是娇艳欲滴的纷飞世界,转过一颗高大的桃花树,她便见到两条修长高挑的背影。

    一白一蓝并肩立于桃树之下,落花残瓣随风而逝,打在两人青丝乌发之上有种莫名让人心跳的美!

    白衣翩然人如春,正是苏沐雪;蓝衫妖娆媚如丝,却是羽林修泽。

    羽林修泽小臂正轻轻搭在苏沐雪的肩头,即使并不清晰的侧颜,也能看出他正满是戏谑地调笑着:“小沐沐,听说你将心爱之‘神行将军’借给了谢二小姐,难道你要抛弃我了么?”

    苏沐雪一抖肩膀震落他的手臂,满脸轻柔地笑意,话语却依旧如针:“冥王殿下为何总是拿当年之事来调侃沐雪?难道殿下真的是分桃断袖么?”

    羽林修泽故意抛了个媚眼,嘴角勾起那抹熟悉至极的邪魅:“本王向来喜欢女子,不过既然是小沐沐央求,本王便是分桃断袖一回也无不可。”

    苏沐雪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即他一扬右手便向羽林修泽拍出一掌。

    显然羽林修泽早已做好防备,见到苏沐雪一掌拍到,立刻滴溜溜一个转身躲在桃树之后,口中仍是嘻嘻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小沐沐你每次都动手动脚的向本王示爱,人家会害羞的。”

    汝欢感觉到两人身上并未散发出杀意之类的敌对气息,显然他们关系极好只是在开着玩笑。

    这个妖孽又在惑人了!

    他果然个性如此,即便是对男人也同样会轻薄无礼。

    想到此处,汝欢心中没来由地一抽。

    羽林修泽闪身之际,已然见到汝欢俏立在侧,正好苏沐雪一掌劈来,他立刻飞身躲到了汝欢身后,明明是妖媚的眉眼,声音却是天真纯净的童音:“大姐,他欺负本王!”

    汝欢白了他一眼,跨向侧面移开身体,神情平静道:“冥王殿下招惹沐雪公子在先,汝欢可不能偏帮殿下。”

    “汝欢小姐不愧为沐雪知音。”苏沐雪清风一笑,似乎带来了融融暖意。

    “沐雪公子?知音?”羽林修泽凤眸一挑,看着汝欢的眼神满是玩味:“正义小姐是要嫁与本王做王妃的,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人家。”

    “殿下方才不是还要与沐雪公子分桃断袖么?汝欢还是退出的好。”

    苏沐雪见汝欢也开起他的玩笑,神色间掠过一丝尴尬,而羽林修泽则在一旁笑得十分欢畅。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非卿不娶的轶事
    ,!

    羽林修泽美眸流转间,刚要开口再次打趣苏沐雪,却突然神情一顿,右眼立刻向苏沐雪眨了眨,眉眼中的妖媚之气锐减,换上了那副天真无邪的稚气。

    “沐雪哥哥,你的掌力又强劲了不少。”

    苏沐雪会意,立刻收回掌力,淡笑道:“冥王殿下能赐教,沐雪荣幸之至。”

    不远处的桃花树上,“哗啦啦”一声探出一个束着金冠的小脑瓜,一对明亮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几转,瞳仁隐隐泛着琥珀之色。

    “呦,这不是冥王哥哥与苏少将军吗?那位美人可是谢丞相家的二小姐?啧啧,三位好兴致啊,是来赏美景,还是来掏鸟蛋啊?”

    声音甫落,树上一条墨绿色的人影已经稳稳落于地面,容色清秀,神情聪慧,竟是定王羽林哲哲,他的手中正捧着一颗鸟蛋。

    “定王殿下才是好兴致,居然只身来到桃花坞玩乐。”苏沐雪笑得云淡风轻。

    羽林修泽更是一个箭步便奔到定王身侧,一把抢过鸟蛋把玩起来。

    定王看了羽林修泽一眼,一副关爱小朋友的神情摇了摇头,随即转头对苏沐雪道:“星璃哥哥向母妃请安去了,哲哲觉得无趣便来这里玩耍啦。倒是见到苏少将军与冥王哥哥,哲哲便想起了曾经听说那‘非卿不娶’的轶事!”

    定王虽然眼中看似闪烁着童言无忌地光芒,实则眼底一抹狡黠显然故意刺激着苏沐雪,看来方才三人的对话,肯定被他听去了几分。

    果然,苏沐雪听到“非卿不娶的轶事”,沉着如他,玉颜之上竟也微微浮起一丝羞赧。

    汝欢对羽林修泽与苏沐雪之间的“友谊”十分好奇,那双明亮的大眼满是疑惑地盯着苏沐雪显然想一探究竟。

    羽林修泽更是一脸童稚无害地笑意来个不闻不问,显然他打算将这个尴尬事全部推给苏沐雪。

    定王见到各人神情,调皮地一笑:“谢二小姐显然不知道哪!当年啊,苏少将军对冥王哥哥可是一见钟情……”

    苏沐雪轻咳一声打断定王的话头,再让他添油加醋的说下去还不知成什么样子,不如自己来说!

    “当年沐雪的小臂被毒蛇咬伤中毒,是冥王殿下为沐雪及时吸出了毒液,沐雪这才得保性命。”

    “苏少将军怎么不提,当年你初见冥王哥哥那倾世容颜,还以为他是个女子,说什么要非卿不娶哪。”定王说到此处显然压抑不住笑意,立刻捧腹大笑起来。

    便是羽林修泽也是眼中含着诙谐之态,自然想到了当年两人初遇之时被苏沐雪表白的场景。

    苏沐雪早已隐藏了最初那一抹羞涩,面上依旧是春意融融的微温:“沐雪中毒被救,朦胧中见一女子为沐雪吸出毒液,作为一名君子,自然会对这名女子负责说出非卿不娶之言,后来知道竟然是冥王殿下,倒是让沐雪放下了心中不安。”

    定王见他神色自若,一撇嘴巴嘟囔道:“你这人不好玩,总是笑嘻嘻地一本正经,连开个玩笑都无趣味。”

    汝欢心中则对羽林修泽与苏沐雪之间的友情有了个大概了解,显然冥王救过苏沐雪之命,恐怕也是自那时起,两人便成为了挚友。

    那么,当时的冥王,可还是那个未曾受过心伤的羽林修泽?

    此时一名太监走了过来,他向众人请安后,对定王禀告道:“殿下,仁王殿下请您前往临福殿,倾城雅宴即将开始了。”

    羽林修泽一把勾住定王的肩膀,他身量比年幼的定王高出太多,定王很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居高临下之感,随即伸手在羽林修泽腋下瘙了一把,羽林修泽嘻嘻一笑便闪到了一旁。

    “哲哲,你怎么不与八哥哥一处?倒让他派人到处寻你?”

    “星璃哥哥此刻定是在临福殿陪着长公主哪,哲哲可不想应付她。”

    汝欢知道仁王羽林星璃与定王羽林哲哲乃一母同胞,皆是惠妃娘娘所出,但惠妃早逝,对于羽林哲哲而言,很是有种兄长如母之感。

    几人踱步而行,聊聊天,赏赏景,终于晃到了临福殿。

    还未迈入大殿之内,便听见长公主羽林飘柔那穿透力极强的撒娇之声:“父皇!儿臣不依嘛!”

    定王直接捂了捂嘴巴,一副要吐的模样。

    巍峨壮丽的大殿此刻挤满了珠翠华贵的男男女女,金漆雕龙的御座之上,温文儒雅的玄宗皇帝,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袭大红朝服的长公主揪着胡子撒娇!

    临福殿两侧已然坐满了世家公子小姐,汝欢扫了两眼,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可她们此刻没空注意大殿门口走进的汝欢,全部都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盯着御座之上的两人。

    汝欢见状也将注意力放到长公主的身上,她也很是好奇长公主到底不依何事啊?

    长公主正撅起嘴巴使劲摇晃着玄宗皇帝的脖颈:“什么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啊?今日儿臣一定要见到他!”

    玄宗皇帝摸着刚刚获救的胡须,一脸无奈地道:“柔儿不要胡闹,花写月身体抱恙,父皇也是无法啊?”

    “抬!也要把他给儿臣抬来!”

    听到两人对话,便是汝欢也很惊讶。

    这长公主果然非同凡响啊?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嚷着要见陌生的男子?

    这……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合适吗?

    不仅这个长公主甚是有趣,便是那花写月,也是让人无限好奇。

    他便是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么?

    不过此人看来以后的人生堪忧啊,看此情形,极有可能被公主招去当个驸马!

    汝欢的心中正暗讨着,一道如清泉之水沁人魂魄的清音传入耳中:“长公主如此看重花写月,实是花写月之福气,可是他天生体弱多病,如若不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案件需要查探,他是甚少出门的。”

    听到此音,汝欢果然看到了仁王羽林星璃那招牌式的浅笑,依旧那么温柔,那么雅致。

    见到仁王,汝欢自然地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苏沐雪,两人的气质十分的相似。

    苏沐雪是容色气度如春风和煦,他只需微微淡笑,则仿佛有种融融暖意化在冬日之下,立即吹散了无边的阴郁,但他的性格却与气质截然相反,偶尔显出真性情的一瞥,隐隐有种威势与疏离;而羽林星璃的姿容有着皇室眉目如画的美艳,琥珀色的瞳仁更是为他那难描难画的五官增添了一抹妖异之气,可他举手抬足间儒雅飘逸的古典风仪,使他的一颦一笑都有种温润如玉的亲切柔和。

    两人气韵看似相仿,却又似乎截然不同。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驸马人选花落谁家?
    ,更新快,,免费读!

    长公主听仁王这么一说,终于放脱了玄宗皇帝,她瞪起陷在肉中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那花写月如此不识抬举?”

    仁王羽林星璃微微颔首:“花写月不过是个四品御庭巡查,与长公主也不配得,此时临福殿内翩翩佳公子无数,总会有那与长公主情牵一世之人。”

    长公主听得此言,微眯起眼眸向在场的王侯公子扫了几眼。

    那些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此时却低头玩着手指,仿佛那熟悉不过的手指突然生出了花朵来,他们那微微露出的脸容上却满是惊慌恐惧的神情,甚至有好几人都用眼角狠狠瞟着仁王,一副“你是始作俑者”般苦大仇深的愁容。

    仁王神色依旧,但凡有与他目光相接者,他反而儒雅一笑微微颔首,一点不去介意他们眼中的怨恨。

    舒王羽林风潮刚刚喝干了一杯美酒,听到仁王与长公主的对话,立刻接口道:“那个花写月本王见过,虽然长得不错,但是也算不上多么英俊潇洒,也就……”

    说到此处,他向四处张望了一回,目光落在苏沐雪脸上便指着他道:“本王看还不如苏少将军。”

    便是沉着冷静的苏沐雪,听到在此情此景之下舒王如此盛赞,反倒更像是一种陷害,心中也是一突,他连忙收起那满室皆春迷死人的笑容,一脸正色地向舒王施礼道:“沐雪谢舒王称赞。”

    可长公主的目光还是在苏沐雪身上转了几转,立刻有种野狼见到小绵羊的寒光。

    苏沐雪见到她的目光浑身一阵恶寒,却听羽林修泽开口解围道:“那花公子听说容貌俊美如天外谪仙,有一日他出门办案,结果引得大街小巷的姑娘媳妇围观,围观也就罢了,还集体尖叫晕倒,害得官府还以为是山大王来捉压寨夫人了!”

    一旁的世家小姐公子听到羽林修泽夸张的形容立刻“噗嗤”“嘻嘻”的笑出声来,他们之中不乏见过花写月之人,虽然他容貌确实英俊非凡,但也达不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显然没人相信羽林修泽的言语,只除了一人。

    长公主双目放光,肥厚的香肠嘴差点流出了哈喇子,她猛吸了一口口水阻止自己水田外流,立刻追问道:“他比当年的九弟你如何?”

    羽林修泽立刻一副哀怨的神情:“公主姐姐你这不是揭人家的伤疤吗?”

    他做作的扭捏了一番,意兴阑珊地道:“不过,修泽认为自然是花写月更加美貌。”

    看戏的世家子弟们自然见过两人当年的容貌,有几人实在忍受不住立刻发出爆笑之音。

    长公主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无礼,只是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望向远方……

    太子抹了抹唇际之上的胡茬,痞痞地道:“既然妹妹喜欢,直接抓来洞房便罢了。”

    太子与长公主皆乃宸贵妃所出,他对这个亲妹妹向来也是爱护有加。

    长公主静待了几秒,随即她居然翩然一笑,很是出现了几分公主该有的典雅:“算了,有缘自会相见,还是开始倾城雅宴吧。”

    羽林修泽见她居然如此轻松放过花写月,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汝欢等人立刻施礼入座,隐约间柳氏兄妹的对话飘了过来:“皇上如此疼爱长公主,哥哥,你不如去做了驸马,从此定能在圣域皇朝争得一番天地。”

    “便是让哥哥做皇帝哥哥也不要娶她!会长针眼的!”

    “哥哥,你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如若诗韵是个男子,便去娶了长公主,男子汉有了权势何患无妾侍?”

    “哥哥是真心吃不下肥猪肉,太油腻!”

    柳诗韵重重扶额摇头,一副惋惜之情溢于颜色。

    听到两人对话,汝欢倒是对柳诗韵高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心计甚深,果然需要密切注意!

    这边倾城雅宴已经开始。

    长袖善舞,曲音悠扬,在檀香燃起的烟雾缭绕之下,很是有种纸醉金迷之感。

    高台之上坐满了妃嫔皇子们,汝欢距离虽远,却也能看清众人面貌,只见羽林修泽一袭深蓝色朝服正与绛紫色朝服的仁王同坐一桌。

    汝欢安心地欣赏起热场的歌舞,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的嬷嬷与宫女正轻声唤着“世子慢一些跑,小心摔着痛!”

    汝欢见到那男孩可爱的圆圆脸蛋上一双眼睛灿若明星,头上一颗圆润的夜明珠被丝绦系在头顶之上,更增添了这对眼眸的清亮。

    既然被称作世子,难道是二皇子羽林西的儿子?

    诸多皇子中,除了二皇子,四皇子以及五皇子舒王迎娶了王妃,其他皇子皆是独身,未娶正妃而仅有几名侍妾的,便只有太子一人。

    这几位皇子当中生有世子的,只有二皇子羽林西。

    此时世子殿下已经跑出了临福殿,身后的宫人便一起慌忙地跟了出去。

    看见世子,汝欢便想起了萌宝,同样是纯真年少,世子则可享受这世间一切荣华,而如萌宝这些流离失所的孩童,便只能风餐露宿地苦撑着温饱。

    她内心一沉,随即暗自叹息一声。

    大殿之内开场歌舞已毕,高台正中的玄宗皇帝羽林意捋须笑道:“今年的‘五国盛筵’别有滋味,只因名扬天下的暗刻诗人秋瑾正在帝都,朕已派人去请,估计马上便要到了,待他到来再正式开筵吧。”

    汝欢听闻可以一睹大诗人秋瑾之风采,也是脸现向往之色,正抬头张望,便有一人走入殿内。

    这人约莫五十岁年纪,国字方脸,剑眉英挺,很是有些威严,他一摆宽袖,向皇帝施礼道:“暗刻秋瑾得陛下抬爱,能参加此次倾城雅宴实在愧不敢当。”

    皇帝对他没有跪拜并未生气,只是温言道:“赐坐,倾城雅宴原本便是畅谈诗词歌赋的雅事,今年能得秋大诗人在此指教,定会盛况空前。”

    右侧独席而坐的皇后娘娘,样貌文秀,此时也淡笑接言:“既然秋大诗人也到了,那便开始传膳吧。”

    与皇后对称坐于皇帝左侧独席的宸贵妃,五官精致,尤其那右眼的下方一颗泪痣,为她增添了无尽的风情。

    宸贵妃身子软软向后一靠,声音娇媚入骨:“今年的雅宴不同以往,太子与长公主都已到了适婚年龄,本宫作为母妃,实在是替他们着急。刚才仁王所言极是,今日所有的世家公子小姐皆在此,实是个选妃招驸马的好时机。”

    听到太子要在今日选妃,世家小姐们的眼睛顿时都放出了光芒,尤其是那谢澜澜,更是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珠花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而在场的世家公子们,则又是那副数手指的哀怨模样。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难道变成宫斗剧了?
    ,!

    圣域皇朝自开国以来,便有一后四妃的祖制,四妃之中又以贵妃为首。

    而玄宗皇帝这一朝,中宫皇后虽然温厚娴雅但并不受宠,以至她虽生有嫡子羽林西,这个嫡子却连个王爷也未曾捞到。

    玄宗皇帝羽林意此生最爱者,原本是西宫颜妃,便是冥王羽林修泽的生母,谁知当他要册立颜妃为贵妃之际,两人却因事生出龃龉猜忌,更是最后以颜妃娘娘仙逝而终。

    颜妃去世后,便要数代替颜妃成为东宫贵妃的宸贵妃最为得势,她不仅侍寝的功夫了得使皇帝欲罢不能,平日里表面嘴甜如蜜背后手段凌厉,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而北宫娘娘秀妃体弱多病向来深居简出,连今日倾城雅宴也未曾前来,她的儿子七皇子文王羽林轩然也心思单纯,并不参与任何政治派系。

    南宫娘娘惠妃仙逝之后,新晋分封的韶妃便入主南宫,她年纪已然不轻,本次晋封也多亏了宸贵妃的帮衬,所以她向来以宸贵妃马首是瞻。

    此刻听宸贵妃提到“选妃招驸马”,韶妃立刻附和道:“正是正是啊,承王也早已到了适婚年龄,要不也趁着此次倾城雅宴择个名门淑女做王妃好了。”

    她是承王羽林啸的母妃,早就担心自己儿子的婚事了,眼见比承王年少的四皇子、五皇子早已成家,可自己的儿子二十好几的人了,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儿子的性取向!

    承王羽林啸此时正两腿绷直的叠在一起,一手握着碧玉香扇插在后颈中瘙着痒,听到母亲提到选妃,立刻翻了翻眼睛一脸风流倜傥的模样:“母妃,儿臣可不想这么早便娶取个王妃束缚住自己。”

    他的言下之意众人立刻明了,世上女子千千万,何必为了一朵鲜花放弃整片花园!

    皇帝的其他妃嫔显然都想对宸贵妃溜须拍马,何况她们也想趁此机会为自己的儿子挑个贵族少女作皇妃,立刻满口的附和起来。

    玄宗皇帝见众位爱妃提到为儿子们选妃如此兴致高昂,心中也深以为然。

    皇帝想到了冥王羽林修泽,他是颜妃所出,也曾经是自己最钟爱的儿子,甚至差点立他为太子。

    不论当年谋反之事他是否蒙冤,毕竟他现在已经容颜与智力皆毁损,前段时间想为他择妃却生出事端,今日刚好自己可以亲自挑选。

    玄宗皇帝一捋胡须,点头微笑道:“今年雅宴便附爱妃们之议,专门为孩子们挑选王妃以及驸马吧。嗯,冥王以下的皇子还年幼,便是冥王之前并未婚配的六位皇子选妃好了。”

    皇后娘娘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温和笑意:“臣妾的皇儿已经娶了王妃,今日只能眼馋妹妹们挑媳妇啦。”

    宸贵妃娇媚的眸光一扫,**的声线却丝毫没有敬意:“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对,姐姐乃母仪天下的皇后,既然是母仪,全天下的子民便都是姐姐的儿子,更何况是妹妹们的儿子?姐姐如此言语,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似乎与姐姐皇后的身份不符啊。”

    此言一出,大殿里原本因选妃招驸马而喁喁私语的声音立刻静谧下来,甚至这百余人所在的空间内,连一丝呼吸也几不可闻。

    在如此公开正式的场合,居然当众直白地贬低皇后,这些年轻的少年少女不由得为宸贵妃捏了一把汗。

    皇后娘娘脸色一窘,便是二皇子也缩了缩身子将头垂得更加地低了。

    谁知玄宗皇帝不但没有动怒反倒微微点了点头:“宸贵妃说的是,皇后此言确实有失考量。”

    宸贵妃得意地一笑,摇晃着婀娜的上身缓缓倚在了椅背之上,一只白皙手指娇媚地勾了勾额前的发丝,顺便向皇帝抛了个媚眼。

    显然,她在所有显赫贵族之前,重重打了皇后的脸面。

    她大庭广众下的立威已经取得了成功,她要告诉这天下之人,后宫到底是谁当家!

    汝欢心中啧啧称赞,这个宸贵妃果然不简单!

    她在现代的时候,便很是喜欢这种宫斗肥皂剧,经常抱着一袋子薯片边看边吃边为某善良的妃嫔摇头哀叹。

    没想到穿越之后,居然有幸能欣赏一出现实版的宫斗剧。

    此刻,她的心中倒有些为那个懦弱的皇后娘娘感到一丝不平。

    但电视上的版本,几乎都是皇后娘娘看似懦弱实则暗藏杀招,不知道这个现实版的皇后是不是也表里不一?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狐媚的宸贵妃绝对是深得宫斗的真传,竟能将皇后娘娘狠狠压制不敢反驳!

    她不由得想到,要是家里那块“老姜”姚氏对上这个狐媚贵妃,到底谁能拔得头筹?

    正想着那没边的事,却听见宸贵妃再次开口:“姐姐,是不是该传筵席啦?可别让世家公子小姐们觉得帝王之家缺了礼数。”

    皇后娟秀的脸容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刚开口说了个“妹妹说的对……”宸贵妃立刻扬声打断:“传膳!”

    宸贵妃这越俎代庖之事行得明目张胆,可大殿之上没有一人敢出言为皇后娘娘说话。

    韶妃显然还在一旁捧着臭脚:“宸贵妃姐姐说的极是,总是叫这些年轻人吃饱了肚子,才能进行选妃招驸马啊!”

    太监宫女也是打迭起精神,急忙开始传菜。

    只见人头攒动不停穿梭,汝欢面前的长桌上顿时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各种菜式,有精致雕刻让人舍不得下筷的,也有充满异国风情仿佛异族少女般引人品尝的,更多的是汝欢完全没有见过的不知名的色彩斑斓。

    原本她应与谢澜澜同席,可谢澜澜对她厌恶痛恨所以挤到了其他少女的席间,汝欢巴不得自己独食,她才不管不顾什么礼仪,立刻两筷纷飞大吃特吃起来。

    开筵之后,殿内男女便分侧而坐。

    坐在左侧的贵族少女们哪有什么心思饮食,有的掩口娇羞而笑,有的侧过半边身子尽显身段,总之是在想方设法地吸引对面的少年以及高台上的皇子们,尤其在听到今日的雅宴要为诸皇子选妃,更是兴奋异常各个誓要拔得头筹。

    而坐在右侧的世家少年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情,原本他们想通过此次雅宴寻找心中的那个她,然后着人提亲娶回家做对神仙眷侣,谁知好好的雅宴变成了皇子们的选妃大会?

    选妃大会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从世家子弟中挑选驸马!!!

    看着羽林飘柔那庞然大物的体格,他们顿觉面前的食物油腻到瞄一眼便反胃的程度!

    所以,此时金碧辉煌的临福殿内,即便摆满了珍馐美味几乎也没人动筷。

    只有汝欢一人毫无顾忌,正甩开两腮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这毫无淑女形象的吃法,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被挑选”是三观不正
    ,!

    玄宗皇帝见到汝欢样貌丑陋、吃相“凶残”,不禁微微皱眉道:“这位姑娘,可是十分饥饿了……”

    宸贵妃见到汝欢标志性的面容,立刻进言道:“皇上,恐怕这位小姐,便是左丞相谢允家的二小姐谢汝欢。”

    既然皇上贵妃已经提到了自己,汝欢自然地停下手中的筷子,可嘴里塞着的大虾还没嚼碎咽下,只好呜呜咽咽地支吾着回话:“恩是无欢……”她想说的是“正是汝欢”。

    对面而坐的少年们大部分自持家教礼仪,最多是眼含不屑一顾地神情并未出声议论。

    苏沐雪看着汝欢的吃相笑意盈盈一副欣赏的表情;太医御庭墨染的狐狸眼也是闪过一抹玩味后陷入沉思;“西山一匹狼”柳浪凶狠的眼神盯在汝欢的脸上,恨不得扑上前将她撕碎,

    而御台之上的皇子们也是神情各异,尤其羽林修泽那桃花眼扫了扫汝欢,又扫了扫苏沐雪,偶尔与两人目光相接,他便挤眉弄眼地向他们抛个媚眼。

    四周的贵族小姐们却没有公子们的涵养,她们见到汝欢的失仪则捂起小嘴叽叽喳喳地热议起来。

    谢澜澜白了汝欢一眼,嘀咕道:“丑女就是丢人现眼,丞相府揭不开锅没饭给你吃么?”

    选妃那日她被太子唾弃,后又被谢允关在房内禁足了月余,这些也都还罢了,她相信凭借她的美貌与玲珑总会赢回太子的心,也会赢回父亲的宠爱,但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汝欢调换酒杯使她在苏将军父子面前丑态毕露!

    她此时对汝欢的恨意,完全从人民内部矛盾升级为阶级敌人,她也曾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汝欢置于死地!

    叶依依更是伏身在柳诗韵耳畔讥讽着:“姐姐,看她那没家教的样子,跟个讨饭婆似的。”

    柳诗韵却只是眼角含着轻蔑,冷冷地一笑。

    那日谢汝欢使得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她曾发誓定要报还这深仇大恨!

    今日这倾城雅宴上,正好是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

    姚瑶在来途之中被汝欢戳开了当年所做的丑事已遭凤如郡主厌恶,所以凤如郡主并未与她同席。

    而偷换媚药一事两人已经结下仇怨,此刻她低声对同席的小姐贬低着汝欢,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显然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汝欢终于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她见到了对自己不怀好意地目光,也看到了叶可可与凤如郡主那同情怜悯的目光,她在心中冷冷一笑,随即那束淡然从容的眸子从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

    无论今日的倾城雅宴,这些牛鬼蛇神要使出什么手段,我谢汝欢都定将锱铢必较,双倍奉还!

    既然谢汝欢的名声是在倾城雅宴上毁损,那么今日,我便要在倾城雅宴上赢回来!

    只见原本毫无仪态的谢汝欢忽然典雅端方地缓缓起身,她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向皇帝以及众妃嫔行了一礼。

    随着她落座之时,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透出一种果敢坚韧的倔强,众人心中不由得各自一凛。

    皇后娘娘此时已经恢复了温雅的凤仪,她的脸上挂着淡笑温言道:“既然是要选妃招驸马,想来临福殿不够宽敞,莫不如移步夜神池畔,既能近距离欣赏池中含苞待放的清莲,又能远观桃花菲菲的景致。”

    玄宗皇帝欣然点头:“如此甚好,朕也也有段时日未去夜神池赏莲了,现在这个时节,即便莲花未开,含苞的花蕊却也别有滋味。”

    宸贵妃见皇帝已经答应,便淡笑附和道:“传说中这池水以夜神居住其内而得名,几百年前,池中女神曾在圣域始皇面前现身并献上白莲,而自从那时起,这夜神池便神奇地出现了这一池清丽的莲花。”

    长公主原本一直默不作声仿佛低头沉思着什么,此刻听到夜神的传说,脸上挂起了好奇追问道:“儿臣听说当年始皇对夜神一见倾心,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宸贵妃对爱女宠溺地笑笑:“当年始皇是否如愿本宫不管,不过今日,本宫自然会让柔儿你如愿。”

    说罢,她的目光虽含笑意却隐有威吓地扫向世家公子们的所在。

    她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只要今日是被本宫的爱女看中的,无论你是哪家的公子或者任何品级的官员,本宫定然会不择手段的招来为爱女作驸马!

    年轻公子们立刻大吞着口水,那脸容几乎触到了桌面,心中只是默念着:千万别选我!千万别选我!千万别选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皇帝挥手,众人一同起身退立在侧,皇室中人先一步行出临福殿,身后世家公子小姐以及太监宫女乌泱泱一大帮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向夜神池行去。

    一方池水已经被染成了碧绿,含苞待放的白色花苞卓卓而立,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水波荡漾开来,惹得俏丽枝头的含羞少女迎风摇曳而舞,满眼皆是春色无边。

    汝欢瞭望目光所及之美景,一片莲花,一片桃园,一如高洁净好无边,一如娇艳芬芳漫天。

    在她沉醉之际,宫女太监已经重新布置好桌椅几案。

    待众人重新入座,皇后娘娘优雅的声线传来:“那么本次倾城雅宴中的选妃便开始吧,哪位皇子最先挑选哪?”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种宴会事宜自然是皇后主持,但作为一个悲催无权的皇后,她只好用目光瞄了瞄皇帝,想看看他的意思。

    可皇帝还未表示,宸贵妃便轻轻嗤笑一声:“以身份地位自然是太子先选,但作为兄长,太子却不能落人口实,免得说太子挑剩了才给皇弟们挑,以本宫之见,还是抓阄公平。“

    汝欢听着两位娘娘的对话,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新时代知识女青年,她很是有些义愤。

    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这些皇子挑选王妃,他们看中就行了吗?有没有问过“被挑选”的感受?

    “被挑选”这种古代遗留下来的封建思想,其实是三观不正的表现!

    虽然此刻汝欢容貌丑陋她相信决计不会有人看中她,但是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一种想在这个时代提升女权的想法。

    而御座之上的皇帝陛下自然不知道汝欢此刻脑海中的思绪,他对宸贵妃的提议深以为然,不顾皇后娘娘脸上那抹尴尬,即刻着人做了纸阄来。

    玄宗皇帝显然对本次皇子们的选妃很是期待,他那俊朗的眉目间染着笑意,一手便探入纸筒内。

    “承王!”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名曲《奈何欢》
    ,更新快,,免费读!

    当承王羽林啸被点名的时候,他正摸了一把喂他橘瓣的宫女的小手,宫女也正娇羞地向他抛着媚眼。

    听到皇帝叫到了自己,羽林啸潇洒地一笑,终于正了正身子起身施礼道:“儿臣既然有幸早于太子挑选王妃,自然要挑个我见犹怜倾国倾城雍容典雅仪态万千……”

    他的要求还未讲完,舒王羽林风潮鼻息中冷嗤了一声打断道:“承王殿下直说要出什么题目挑选便是了。”言下之意,是你快点讲,别这么聒噪,本王烦着哪。

    羽林啸的目光扫向舒王,慵懒随意的眸光闪过一丝怒意。

    舒王的母妃是难产而亡,已经去世二十余年,舒王从小便是惠妃娘娘抚养直到惠妃离世。

    所以在舒王的心中,仁王与定王便是他的亲弟弟,而敌视仁王的太子一党,都是他羽林风潮的敌人,尤其是唯太子马首是瞻的承王。

    在他的眼里,承王的母妃韶妃娘娘是宸贵妃的狗,承王羽林啸更是太子羽林空云的狗。

    羽林空云见羽林啸被辱,等同于打了自己的脸面,他本就深沉的脸色更加的冻人,冷哼一声道:“承王回答父皇的问话,有得你舒王多嘴的份儿?”

    舒王一顿,这才想到方才果然是自己冒失了,如此打断实是对皇上大不敬,不禁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皇上此时倒没怎么在意皇子们的情况,正与宸贵妃低声交换着对于贵族小姐们的印象。

    皇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被一汪清风舒卷的温润雅意吹散,那声音如高山流水,轻轻的抚平了皇子们眉目间的折痕,也轻轻抚平了众人内心躁动的情绪。

    “今日风和日丽春色正浓,果然是欣赏才子佳人的良机,承王殿下一手古筝妙绝天下,星璃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一闻佳音了。”

    仁王的笑容似乎使满池莲蕊更加羞涩地低下头颈,贵族小姐们见到他如此古雅风仪俱是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

    连原本一直死死盯着苏沐雪的姚瑶,此刻也满脸含情地再次移情别恋。

    羽林啸听到他自称“星璃”而不是“本王”,显然有向自己示好之意,脸上显出一丝得色,转头望了一眼太子。

    羽林空云会意,随即敛起怒气,依旧是那副狂傲的表情斜斜靠向椅背,而他的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扫向了汝欢。

    谢澜澜一直满脸憧憬地望着太子,见他望向汝欢,可眼神中并不见厌恶,甚至……好像……大概……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明的情绪。

    谢澜澜心中妒意大炽,她便也向汝欢望去,这一望,她倒发现了奇怪的景象。

    作为帝都最丑的女子,汝欢却仿佛十分受人瞩目。

    除了太子,便是少将军苏沐雪、太医御庭墨染、“西山一匹狼”柳浪等几人的目光也是聚焦在她身上;而姚瑶、柳诗韵、叶依依、叶可可,甚至凤如郡主,也都神情各异的经常看她两眼。

    看着汝欢此时淡泊如海的眼眸,谢澜澜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实并非她所认为的那么废物,那么,自己多年的敌对痛恨,是真的心中对她蔑视而踩踏两脚?还是一种嫉妒与羡慕?

    这恨意,到底是对?是错?

    羽林啸慵懒的声线将谢澜澜从恍惚中拉回:“既然仁王殿下如此提议,本王自然不能扫了仁王的兴致,那么,本王对未来承王妃的挑选,便以音律为题吧。”

    说毕,他一挥手,太监立刻捧上了羽林啸的古筝。

    这具古筝虽然由宝石镶嵌十分奢华,却又不失古雅高贵的韵致,可见到羽林啸的古筝,不知有多少人如汝欢一般,想到了那日承王琴弦之下的悲惨?

    羽林啸身姿潇洒,一张精致的脸容泛着小麦色的健康,虽然眉眼之间满是慵懒风流的随意,但偶尔眸中一闪,也甚是隐隐生威。

    他本继承了皇室的翩翩之态,但特别之处在于他的身材,虽没有舒王那么威猛霸气犹如健美先生的虬结臂膀,却比其他皇子们骨肉均匀的窈窕身姿,多了几分起伏肌肉的强壮之感。

    汝欢仔细观察了一会,虽然至今的接触之下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她也不能否认,承王羽林啸也是一个注重健身的阳光美男。

    羽林啸已安然坐于古筝之前,他眸光扫向贵族小姐们,笑得无尽风流写意:“哪位小姐想要与本王一同谱写恋曲啊?”

    汝欢听他如此问话,感觉有种他想作死的节奏,古代女子哪个敢在如此正经的场合表示出对男子的爱意?

    可羽林啸似乎不觉,继续笑道:“今日大诗人秋瑾在此,本王便想弹奏成名曲《奈何欢》由秋大诗人品评一番,而既然是本王的未来王妃,那么琴技卓绝还在其次,第一要紧的,是要在弹奏之中必须蕴含对本王的爱意!”

    汝欢听到他最后一句,见到贵族少女们脸上都升起窘迫之色,她只觉羽林啸在作死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见四下寂静,似乎没有贵族小姐想要与自己同奏,羽林啸脸上似乎满是幽怨,扶额哀叹道:“唉,原来本王的行情如此堪忧,看来注定一生孤独,无人相伴了……”

    他虽脸上哀戚,眸中一丝得意闪过却没有逃过汝欢的双眼,她心中一凛,蓦然明白了,原来他是故意用话语挤兑住少女们,目的便是不想为自己选妃?

    这,又是为何?

    怎知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不知诗韵是否有幸,能与承王殿下共谱《奈何欢》?”

    当柳诗韵话音传出的时候,汝欢在羽林啸脸上明显看到了一瞬间的愕然,随即他又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悠然道:“本王能与柳小姐同奏,三生有幸啊。”

    其他少女们看着柳诗韵的眼光显然满是敬佩的神情,叶依依不禁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原来诗韵姐姐属意的是承王殿下吗?”

    汝欢对柳诗韵是不是真的喜欢承王持保留意见,可见到柳诗韵那甜美可爱的脸上并未有什么娇羞情意,却能在承王明目张胆的言行下主动出击,这等同于公然的向男子表白,汝欢倒是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若此女不是真心喜欢承王殿下却能如此行动,不外乎一个原因。

    柳诗韵想要成为王妃,而且是一个有实力觊觎皇位的王爷之妃。

    没有封王的六皇子第一个被她排除在外,剩下的文王温顺、冥王痴傻,显然不是她所中意的夫君。

    而太子虽然是目前的储君,但他性情孤傲不羁绝不会对王妃言听计从;仁王看似温文儒雅是个暖心之人,却总是给人一种雾蒙蒙看不通透之感。

    汝欢想到了柳诗韵让柳浪迎娶长公主时说的言语,以柳诗韵想掌控一切的个性,承王羽林啸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承王方才之言,已经为柳诗韵扫清了一切的竞争者,所以此时她抱琴起身,并未有一人想与她竞争。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只想做一枚安静的美女子
    ,更新快,,免费读!

    琴弦之间,汩汩涌动出清音之美,尤其是羽林啸玉指的舞动下,缓急如珠的拨弄轻点,凄美哀怨之音缓缓流出,这音符跃动变幻中,仿佛眼前展现出了世间百态的凉薄漠视,又好似一对悲恋无缘的男女在诀别无奈之间……

    柳诗韵已然无法跟上羽林啸的节奏,只得在某些韵律节点上稍示辅音配合。

    虽然承王羽林啸十七岁时所作的这首《奈何欢》使他一曲扬名天下,此曲也成为万千才子佳人经常弹奏的曲目,但由他亲自演绎出来,在场的世家公子小姐大部分也是首次听闻。

    汝欢只觉眼中雾气弥漫,不知不觉间便眼角涌出泪花,如此凄婉动人的曲音,使她想起了前世的孤独与此生的寂寞,心中某个柔软之处猛然一酸。

    当最后的琴音萦绕缓缓而绝,众人皆沉入音律间那浓浓的哀伤之中,一时间四周静谧无声。

    玄宗皇帝“啪啪”的鼓掌之声,打破了这割人心魂的回味:“承王音律上的造诣又精进了不少。”

    韶妃见皇帝夸奖,立刻满面欢喜:“啸儿这孩子从小便喜爱音律,最近他又作了好几首曲子哪,改日皇上有兴致,到臣妾宫中来好好品评一番。”

    听到她如此明目张胆的邀宠,宸贵妃也是脸上一寒,立刻深深地瞪了韶妃一眼。

    韶妃心里一突,只得讪讪地笑笑不敢再说。

    宸贵妃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一抹凌厉:“承王的曲子是好,可是臣妾听来总是哀曲,这种悲惋之歌还是少听为妙,皇上听多恐伤了身子。”

    玄宗皇帝微一思索,果然是哀情伤身,便向宸贵妃颔首赞同。

    羽林啸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快之色,他转头看着柳诗韵,眼光很是有些色眯眯的味道:“柳小姐琴音悠扬,似乎更加适合旋律轻柔的乐曲。”

    他的话外音,便是你与本王不配!

    柳诗韵心中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可爱甜美的笑容:“诗韵爱好诗词音律,见到承王要展妙音自然技痒。”

    她的话外音,却是我出来弹琴只是手痒,可不是看上了你。

    说完这话,柳诗韵话题一转,目光突然望向汝欢娇美一笑:“汝欢妹妹当年不仅‘凤汝还朝,姿容绝世’,也是诗词歌赋音律书画无一不绝的才女,诗韵很是想欣赏一下汝欢妹妹与承王殿下的合奏。”

    啥?躺着又中一枪?

    姐只想做一枚安静的美女子啊!

    汝欢今日参加倾城雅宴虽然也有几个目的,但她并不想惹人注目,只想成为一名吃瓜群众,大吃大喝地看看热闹最幸福。

    可天不从人愿,汝欢望着柳诗韵眼中的挑战,微微叹息一声,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非要达到惨绝人寰的程度你才会学乖吗?

    汝欢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好朋友,那得护短;你伤我一次,我虐你十倍,但报复完毕后,你如果老老实实不再使坏,我也不再理你。

    原本对于上次柳诗韵与叶依依背后说她坏话一事,她当时已经报仇完毕,所以她并未再想理睬她们态度上的不善,可是现在,柳诗韵不知好歹的点了自己的名字,汝欢便只好起身迎战。

    “诗韵姐姐如此高抬,汝欢很是惭愧啊,汝欢自知蒲柳之质,怎能应征承王殿下的王妃?”

    柳诗韵见她言语退缩,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汝欢妹妹谦虚了,承王殿下岂是那只看外表的俗人?”说罢她的眸光还仿佛闪着真诚恳切的光芒看向了承王。

    羽林啸眉头一蹙,眸色中染上一丝不悦,柳诗韵的言语中不仅暗讽了谢汝欢容貌丑陋,还同时还击了自己方才让她失了颜面之仇。

    他要是拒绝汝欢上台合奏,那便意味着自己是个只重外貌不重内在的肤浅之人;可万一谢汝欢真的能与自己合奏一曲,那岂不是要娶了她?

    本王这一生,除了那个人之外,绝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女子了……

    看着此时羞羞答答低眉顺眼的汝欢,羽林啸心中满是疑虑,那日她言辞犀利逼问自己时的神情依旧历历在目,绝不是面前这幅软弱模样,此女子显然也不简单!

    正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汝欢却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向承王一个万福,缓缓说道:“既然诗韵姐姐想听汝欢演奏,汝欢也不好推却,但与承王殿下合奏汝欢却是恐怕坏了承王的妙曲,不知承王殿下可否借几根琴弦给汝欢?”

    听到“琴弦”二字,羽林啸眉间的折痕更深,恐怕冥王选妃那日在场的皇子小姐们,同样想起了那日的命案。

    苏沐雪带来的春意瞬间一冷,他微眯起的眼眸看向谢澜澜,隐约间竟有一抹杀意。

    羽林啸瞬间便掩饰了心中的烦乱,他轻轻扯唇一笑,一副风花雪月的模样:“看来谢二小姐总是对本王的古筝念念不忘哪。”

    他那种风流无边的神韵下,仿佛有种言外之意,你对本王古筝念念不忘,其实是对本王念念不忘吧!

    原本摇头晃脑看戏的羽林修泽,听到羽林啸这句话,凤眸一闪仔细打量起汝欢的神情,眼中有种探究的情绪。

    汝欢对他的言外之意只当没有听见,她直接走过去抱起羽林啸的古筝竖在面前,三两下便拆掉了一根琴弦变成了四弦。

    见到她漠视的神情与直白的举动,羽林啸的脸上一阵青白,羽林修泽眼中却染着“果然如此”的笑意继续看起戏来。

    汝欢沉思了一回,便转头望着苏沐雪笑道:“苏公子可否送汝欢几根马尾?”

    苏沐雪咋闻汝欢的要求也有一秒钟的错愕,随即他的眼中涌起了融融的笑意,显然他也想知道汝欢想搞什么新花样,便点头答允。

    玄宗皇帝也很是好奇,不禁开口问道:“谢汝欢,你要马尾毛做什么?”

    “回皇上,汝欢想,只是用古筝演绎《奈何欢》,恐怕世上无人能超越承王殿下,所以汝欢想制作一种奇特的乐器,来从另一个角度演奏此曲。”

    “哦?奇特的乐器?那是什么?”

    “提琴。”

    皇帝与宸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两人都从未听闻过这种叫做“提琴”的乐器。

    四周世家公子小姐们的目光俱是满眼的疑惑,可汝欢突然对上的一双狐狸眼却让她心中一惊。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皇子里面挑夫君?这是什么鬼?(一更)
    ,!

    墨染上挑的狐狸眼中,有某种震惊的成分,这个神情使得汝欢有种“难道他知道小提琴”的疑惑。

    而她没有注意的是,仁王羽林星璃轻轻一展碧玉香扇,只露出那对美眸,而平日那温润儒雅的气息却消失无踪,此时蕴着的,是那不可置信的震惊!

    然而,这震惊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便在他的眼底隐去。

    但此时没有闲暇时间让她思考,白色的马尾毛已然呈上,汝欢让人削了一条趁手的弓形木条便取了几根马尾栓起两头,内侧马尾她拉得紧了些,这是为了增添琴弓的内侧张力。

    很快,汝欢便准备就绪。

    剩了四根琴弦的古筝竖在面前代替小提琴的琴身,手中一个简单制作的琴弓初具模型。

    汝欢看着面前这跨越千年的乐器,不知道真的演奏起来会是个啥模样?

    汝欢于音乐一道,只学过小提琴。

    她并不知道这种似是而非粗制滥造的“中提琴”到底能不能拉出想要的音律,又或者能否演奏出她想要的催泪效果,但是,面对柳诗韵的挑战,躲闪退缩却绝不是她谢汝欢的风格!

    好在承王使用的古筝也要用松香,所以制造提琴的简单物件还算齐备。

    而方才承王所奏的《奈何欢》实在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原身的谢汝欢自然也曾学过。

    当她用琴弓拉起“中提琴”的时候,那催人泪下的悲曲缓缓从低沉的嗡鸣声涌了出来。琴音轻推慢陈,如倾诉远古真情的低语,缓缓轻触心田,抚慰那风尘许久的角落,勾起哀伤而又凄美的回忆翩然……

    柳诗韵早已察觉出承王无意纳妃,她点汝欢上台也是想她出丑为自己与兄长柳浪报曾经被其羞辱之仇,谁知汝欢竟能做出此种独具风格的乐器!

    而且,这东西演奏的曲调却比古筝厚重深沉,似乎更加适合《奈何欢》这样的悲曲!

    汝欢演奏完毕,也是暗暗吁了口气,她见到面前众人的脸上俱是赞叹与惊愕,只是容色淡然地一笑,随即便将古筝递还给承王。

    羽林啸默默接过古筝,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只是盯着汝欢不语。

    诗人秋瑾起身一礼,随即赞道:“今日秋瑾见识了圣域皇朝音律之博大精深,这‘提琴’秋瑾闻所未闻,可真是开了眼界。”

    玄宗皇帝见秋瑾一脸羡慕拜服的神情,心中十分得意,连对汝欢的称呼都改了口:“好孩子,不错不错,连秋大诗人都如此夸赞,果然不负才女之名,给承王为妃也很是般配。”

    羽林啸面色一白,汝欢容色淡淡,两人都还未曾开口,却听冥王用那童稚清澈的声音撒娇道:“父皇,这样修泽可不干。”

    汝欢脸色未变,心中却是一动,她抬眸向羽林修泽望去。

    只见他那双如水的凤眸,此刻装着满满的天真,即便早已知道他是装模作样,但是汝欢还是被他纯粹干净地眼眸一震。

    “万一拈阄修泽排在末位,那不是最后才能选妃?那时好的都让哥哥们挑去啦!”

    听到他这孩子气的话,众人不由得嘴角一扯,皇帝捋须笑道:“冥王倒是急着挑媳妇。”

    羽林啸恢复了慵懒随意之态,他向羽林修泽瞥了一眼,立刻转头对皇帝道:“启禀父皇,冥王选妃盛典之时,冥王殿下便声称要娶了这位谢汝欢小姐,儿臣怎敢夺爱啊?”

    玄宗皇帝很是惊讶,他微睁着眼眸,向羽林修泽询问道:“承王所言可真?”

    羽林修泽嘻嘻一笑:“那日可是太子哥哥与谢二小姐打赌断案,修泽只是贪玩加个注而已。”

    “断案?”皇帝显然并未听闻当日之事,一旁的皇后娘娘小声将事情的大概说与了皇帝。

    皇帝听说此女能开腹检验尸体,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惊诧与不解。

    舒王见羽林啸推辞,有心作弄,立刻开口道:“启禀父皇,依儿臣所见,承王殿下与谢汝欢小姐简直是天作之合,一个有惊世大才,一个有天仙之貌,实在是般配。”

    他如此说,虽然臊了承王的脸面,也同时有些侮辱汝欢之意,毕竟汝欢样貌丑陋他如此夸赞反倒像是在骂她。

    可实际舒王与汝欢并无仇怨,只是他是粗鲁直爽的个性,只想到了让承王难堪,并未想到得罪了汝欢。

    但柳诗韵姚瑶之流,听到舒王此言立刻故意耻笑出声。

    汝欢只是淡淡扫了舒王一眼,随即她向御座一拜,轻轻柔柔的声线却道出了惊世骇俗的话语:“汝欢一直有一事不解,今日得蒙机会正想向皇上请教一番。为何世上只有男子如同挑选白菜一般的去挑选娘子,而女子却不能像挑选萝卜一样去挑选夫君?”

    白菜?萝卜?

    听见这两个词,少年少女们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便是皇帝与妃嫔们,脸色也是一冷,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绿色植物!

    而等他们回过味儿来,真切明白了汝欢话中之意,更是一下沸腾起来。

    “谢汝欢,自古便是夫君为天,你这话什么意思?”姚瑶一脸藐视。

    “她定是知道自已容貌丑陋承王看不上,于是故意说些奇怪的论调混淆视听。”叶依依也是一脸藐视。

    “小太爷是纯爷们,哪里像萝卜了?还让你这娘们挑?”柳浪依旧是一脸藐视。

    便是宸贵妃,此刻也眸光流连在汝欢身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谢丞相调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倒是韶妃娘娘见到汝欢面容丑陋,实不想招来做媳妇,倒是很想替汝欢帮腔:“臣妾体会谢二小姐之意,恐是对自己极有信心,她必然认为接下来几位皇子的题目也能拔得头筹。”但她显然误解了汝欢的意思。

    皇上盯着汝欢的眼中掠过一抹玩味:“果然吗?你是想连胜六场然后从中朕的六个皇儿中再来挑选夫君?”

    汝欢听到他们如此曲解自己的问题,嘴角也是一扯,我只是想提醒他们如此不尊重女子的观念是错的,可这在六个皇子里挑夫君,却是什么鬼?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人长得太帅遭天谴啊!(二更)
    ,!

    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羽林空云此时阴鹜的眼神却有了淡淡的笑意,原来,她如此用心都是为了本宫!

    定是方才她投怀送抱结果被本宫撵了出去,伤心之后重新振作想要成为太子妃!

    可是想到在听音阁里汝欢那令人惊悚的表情,羽林空云突然冷冷地打了个寒颤,内心很是踌躇起来。

    皇后娘娘知道汝欢救过二皇子羽林西的命,此刻正是一个还给她人情的机会,于是旁敲侧击地进言道:“皇上,臣妾觉得,如若谢二小姐可以连胜六场,那便真的是贵族淑女的典范。”

    皇帝很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既然是淑女典范,自然嫁给哪个皇子也算不辱没皇族了。

    玄宗皇帝也对汝欢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充满好奇,他微一沉吟,便点头道:“好,如若你能连胜六场,不仅是这六位皇子,便是在场所有的世家子弟,随你自主挑选夫君,朕为你赐婚!”

    那些世家公子们的脸同时一绿,看见汝欢目光扫来,急忙将头再次低得几乎贴在桌面上,一个两百多斤的傲娇公主还不够,现在又来个帝都第一丑女!

    他们集体发出了心声:果然人长的太帅,遭天谴啊!

    世家公子们见到皇帝开了金口,自然不敢说什么,可脸上的神色却都不好看了。

    尤其是柳浪,一甩真丝锦袍,两眼瞪得如铜钹,满含着蔑视不屑与厌恶。

    汝欢看了一眼他身上如湖水碧波的丝绸,又看了看柳诗韵羡慕嫉妒恨的脸色,眼中的狡黠一闪而逝,随即换上了原身那怯怯的模样。

    “谢谢诗韵姐姐成全,汝欢弹过《奈何欢》之后,心中涌动莫名伤怀,有种想为此曲填词的冲动,不过秋大诗人也在此,不知道是不是班门弄斧了。”

    秋瑾眼中兴趣更浓,立刻接口道:“未曾想小姐如此才情,秋瑾静闻大作。”

    柳诗韵见她虽然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之姿,可自己却从汝欢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想到那日被狗追逐的丑态,心下不由得忐忑起来。

    只听汝欢继续说道:“但汝欢为曲填词有一习惯,那便是要有人在一旁作舞,这才能作出好词。”

    说到此处,她用可怜的小眼神望向玄宗:“请皇上允许诗韵姐姐伴舞,汝欢为《奈何欢》填词。”

    皇帝听闻很是欢喜,刚要开口准奏,却听柳诗韵急忙跪地婉拒道:“启禀皇上,臣女近日扭伤了脚踝,实在不能为汝欢妹妹伴舞了。”

    她听到汝欢如此提议,心中立刻惊觉有诈,于是急忙拦截住皇帝的金口玉言,否则必然会落入圈套。

    汝欢听到柳诗韵的拒绝轻叹一声,仿佛极其伤怀:“据闻诗韵姐姐在帝都街头被狗追逐扑咬,伤了……”

    她故意停下了话头,眼光向柳诗韵的臀部扫去,一副摇头惋惜之状。

    柳诗韵被狗追逐之事即便在场的众人没有亲眼一见,却也是在帝都作为八卦新闻传扬了许久,此刻见到汝欢的目光,便所有的视线都一同集中在柳诗韵的臀部之上。

    柳诗韵的脸色腾地就红了起来,便是柳浪也急忙跃到场中,碍于皇帝在侧他不敢当面谩骂,只好一脸愤怒地对汝欢咬牙切齿道:“谢小姐如此阴险,那日不是你设计害舍妹么?”

    汝欢一脸惊讶地抬头,声音轻柔娇怯:“柳公子可不要随便诬蔑澜澜姐姐啊,那日澜澜姐姐可是因为侮辱苏小姐的尸体,而被爹爹禁足在家。”

    众人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汝欢的意思。

    柳浪一时气急便顺口说了“谢小姐”,而汝欢排行第二,应该是“谢二小姐”,“谢小姐”严格来讲应该是汝欢的姐姐谢澜澜。

    汝欢这一句话不仅让柳浪丢了颜面,甚至让皇帝妃嫔们都厌恶地望着谢澜澜,便是太子也没有给她任何的好脸色!

    汝欢在打击柳浪的同时,给了谢澜澜一个警告:

    今日给姐老实点!

    谢澜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怒视着汝欢,心中交织着恨意与……惧意?

    柳浪刚刚被汝欢一呛,心中怒火立刻蹭蹭蹭就上来了,又听见汝欢继续在那里说什么“诗韵姐姐被狗咬伤的那处不知留没留疤痕”,他便不假思索地叫道:“舍妹身体不适不能勉强,那便由柳浪来舞剑作陪!”

    此句甫一出口,柳浪心下立刻懊悔起来,刚想说点什么推辞,却见汝欢立刻向他翩然一礼,用话语让他无法撤回前言:“汝欢先谢过柳公子,今日有幸,居然能一睹公子舞剑的风采。”

    玄宗皇帝也点头道:“朕还从未见过柳浪舞剑,想来定然英武不凡。”

    柳浪脸色如同酱茄子,自己的脾气总是这样,怒极之下就爱犯浑,可皇帝既然开口,他只好抱拳领命。

    柳诗韵气急败坏地瞪了柳浪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现在自己是离陷阱远了些,却把哥哥搭了进去。

    汝欢转头向羽林啸望了望只是淡笑不语,羽林啸王看出来了,这是让他伴奏哪,只好手指轻弹,再次奏起《奈何欢》。

    随着曲音悠扬,柳浪随手将外衫除下扔到一旁,只穿了内里的真丝短打,没有长衫的遮盖倒显得他身材很是威猛。

    他微一凝气,便剑光流动的舞起剑来,很是有些似模似样的架势。

    汝欢唇瓣轻启,明眸染雾,嗓音如仙乐流动,不染半点红尘:

    “寒风起,梦已逝,折念千秋雪。

    与希望,杜绝望,只在一念间。

    归不去,归又回,缱绻碎往昔。

    剪红尘,忘初心,曾经执着事。

    意无欲,醉朦胧,彼苍天独泣!”

    她吟诵之时,芊芊玉指委婉轻扬,很是有种轻诗曼舞之感,遣词酌句中悲惋凄美,与同样凄美悲惋的曲调契合而一,四周闻听之人,无不潸然泪下。

    便是场中舞剑的柳浪,也在舞剑中途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只是转过身呆呆地望向汝欢。

    羽林啸作此曲时,心中所感所伤,皆被汝欢用短短的几十个字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当他的手指一挑,结束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刻,早已不觉间泪水浸湿衣衫。

    原本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汝欢的少年们,此刻的眸中,却涌现出了赞叹与欣赏!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做本王的王妃可好?(一更)
    ,!

    羽林修泽见到汝欢吟诗时眼中的哀伤之情,美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惜与心痛,顿了一会,他再次挂起天真的笑容,用力鼓起掌来。

    他的掌声将众人从哀伤的情绪中拉回,便是玄宗皇帝,心中也因忆起了颜妃眼角隐隐涌起泪花。

    诗人秋瑾心情激荡下起身端起酒杯,竟向汝欢遥遥一敬:“自来古诗应以绝句对仗为前提,而今日秋瑾才知自己乃井底之蛙,并不完全对仗的古诗,竟然也能宣泄出如此的意境!这杯酒秋瑾定要敬小姐一杯!”

    汝欢向他回礼淡笑道:“秋大诗人谬赞了,对仗为诗,汝欢所做名为词。”随即她也端起酒杯竟袅袅婷婷地向秋瑾走去。

    汝欢走到与秋瑾同席的柳浪空位之时,似乎被什么一绊,手中酒杯一抖便洒落了一些水酒沾染在柳浪的座位之上,她未等宫人前来整理,便掏出一块手帕仔细擦拭起椅子。

    她的目光隐隐透着俏皮抱歉之色望向柳浪,仿佛在向他无声地赔礼,柳浪即便心中怀疑她是在向自己泄愤故意弄脏椅子,可此时也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汝欢与秋瑾对饮已毕,秋瑾呵呵笑道:“谢二小姐不仅在音律上独创了新的乐器,在古诗上也能推陈出新别辟蹊径,实在是当世奇才。”

    汝欢还想再客套几句,却听一道清澈舒卷如玉台清风的声音传来:“汝欢小姐想成为本王的王妃么?”

    汝欢听到如此的问话很是惊讶,她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一对漆烟的眼眸深邃异常,但其中蕴着那纯净空灵的圣洁之光,仿佛天堂之中飞入凡尘的天使,让人只这么望着,便能净化了心中的阴暗。

    文王羽林轩然?小白兔?

    不,当时只是从旁那么看了一眼,感觉他像个纯洁的小白兔,可现下被他这对烟如宝石的眸子这么一望,只觉得他更像个纯洁的小天使!

    可汝欢努力回想了一番,自己仿佛与他并未有什么交流,选妃盛典上才第一次遥遥望了一眼。

    他,方才居然问我要不要当他的王妃?

    汝欢没有隐藏心中的疑惑,直白地反问道:“文王殿下可是想娶汝欢作妃?”

    文王羽林轩然用那纯净的眼眸盯着汝欢道:“本王自幼喜爱古诗,今日却听闻汝欢小姐能作出如此意境深远的诗词,心中十分敬佩,娶妻求淑女,本王很是喜欢。“

    他此言一出,即便汝欢来自于现代,却也脸上一红,一时间有些羞赧。

    文王相当于公然向汝欢表白!

    而此刻的皇子们,脸上神态也各有不同。

    羽林修泽微眯着凤眸,含着深意的目光只是在汝欢与文王羽林轩然脸上流连;太子羽林空云眉头一蹙,满脸的戾气让人心颤;承王羽林啸嘴角轻扯,很是有点看戏的味道;仁王羽林星璃手执茶杯轻啜了一口,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有些人嫉妒,有些人羡慕,便是皇帝都在捋须频频点头微笑,可是汝欢却很是有些错愕。

    就我现在这张脸?居然有人会喜欢?

    如果说太子的“表白”她只觉得是他精神错乱,那么对于这个小天使文王,倒是让她很是有点感激,但是,也只是感激,感激有人会不嫌弃容貌的美丑而喜欢她。

    不知为何,汝欢向羽林修泽望去,刚好他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一接,心跳俱是快了一拍。

    他的眼里此时没有往日的戏谑妖媚,也没有那着意的天真童稚,只是轻灵如天山之上最缥缈的微风。

    汝欢恍惚间,再次听到了文王羽林轩然那舒卷轻柔的嗓音正对着玄宗皇帝说着:“启禀父皇,儿臣虽然心中属意汝欢小姐作文王妃,但是父皇定下的规定自然要守,那么,儿臣便想率先提出题目。”

    皇帝微微颔首,现在拈阄也无必要,反正六位皇子都要出题,谁前谁后都是一样:“准奏,便由文王来出题罢了。”

    羽林轩然恭敬地叩谢皇恩,随即又转身向羽林啸施礼道:“承王殿下,方才汝欢小姐的吟诵与承王的琴音如此契合,想来承王也很是喜欢汝欢小姐,轩然如此直白倾诉衷心,还望承王殿下不要怪罪轩然。”

    羽林啸先是一愣,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手执空杯晃了晃,很是悠然的模样:“唉,本王自然知道文王向来是心思单纯直言不讳,怎会与文王计较。”

    见此情景,柳浪觉着自己站在场中很是尴尬,便只穿着真丝短打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坐回了座位。

    汝欢早已收起那一瞬间的失神,她见柳浪回坐,又抬头望了一眼午间光芒耀眼的太阳,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待她转头望向羽林轩然的时候,脸上却只剩那恬淡安适之情:“汝欢感激文王的厚爱,不知文王殿下想如何考较汝欢哪?”

    “天下皆知,秋大诗人曾赠与‘帝都三俊杰’每人一句古诗,虽然今日花公子不在,但是仁王殿下与苏少将军却都在此,本王的题目,便是要汝欢小姐以秋诗人所赠之句为基石,挑其中的一位作诗一首。”

    听到文王的题目,叶依依实在忍不住,她推了推柳诗韵小声问道:“姐姐诗词方面绝不亚于谢汝欢,这次定能报仇!”

    柳诗韵蹙眉不答,她心里正疑惑着,难道汝欢邀她作舞并未设下陷阱?

    以她对危机的感知,绝对是有着什么的,有可能对方只是想算计自己,见是哥哥出场便没了办法?

    既然如此,她柳诗韵绝不能再给谢汝欢任何可乘之机!

    这么想着,柳诗韵自然没有起身。

    叶依依与柳诗韵的情状,在一旁的姚瑶听得十分清楚。

    她见柳诗韵似乎是方才弹奏输了一成心中怕了谢汝欢,于是粉唇轻蔑的一扯,起身开言道:“汝欢表姐与姚瑶向来是形影不离,既然表姐接了文王的题目,姚瑶作陪可好?”

    “姚瑶表妹不是曾言道非花公子不嫁的么?怎么今日想成为文王妃?”汝欢眸光一闪,沉着应敌。

    长公主今日原本一直神情恍惚地默不作声,与她平日风风火火的性格截然不同,此刻听到“花公子”三个字,立刻抬头望向场中两人。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花公子,请节哀!(二更)
    ,更新快,,免费读!

    姚瑶神态间的窘色一闪而逝,随即她挂起亲切娇媚地笑容:“即便姚瑶年少时说过什么玩笑的言语,姚瑶此刻也早不记得了,何况以花公子之质定要与那人中凤凰才能匹配,姚瑶怎敢奢望?”

    果然,长公主听到她如此暗拍马屁的话语,肉肉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其他的少年公子们听到花写月又中一枪,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花公子,请节哀!

    不知远在皇宫之外的花公子,此刻是不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汝欢见姚瑶回敬的话语也很是漂亮,果然骗了原身那么多钱财的表妹不一般!

    她向姚瑶笑得欢喜无限:“那真是极好,能有表妹与汝欢作伴。不过,两人单纯的吟诗作对似乎有些无趣,莫不如这样,汝欢用此物与表妹作个彩头?”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透明如手掌大小的物件,看起来虽然近似琉璃,却不如琉璃颜色厚重不透光,又有点像钻石珍宝,可宝石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体积!

    此时这块透明的物件,在阳光的熠熠闪耀下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便是皇族之人,也未曾见过此物。

    她笑得纯洁天真,仿佛清泉淙淙那么澄净,只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秋瑾面前的桌上:“秋大诗人在此,一会汝欢与表妹的诗词都要您来品评了,如若汝欢输了,则此块物事便作为彩头送与表妹。”

    这块透明的东西放在桌上,几乎算是正对着与秋瑾同席的柳浪,他也好奇地低头仔细打量起来。

    秋瑾自然欣然答允,姚瑶却眉头一皱,冷声道:“表姐既然出了彩头,姚瑶又怎能小家子气不拿出点什么,不知表姐想要何物?”

    “汝欢听闻母亲的遗物‘澄心镜’在表妹手中,慈母已逝,汝欢唯有对镜思人,表妹可以此镜为注么?”她眼中含泪,一副孺慕悲戚地模样。

    姚瑶心中立刻恍然,原来她这场戏码的目的,竟是当年送给自己的澄心镜?

    难道自己出场挑战,也是被她算计引诱了?

    玄宗皇帝见两人都拿出彩头竞赛,越发感觉有趣:“你们两个既然要比试吟诗作赋,那便以同一人为题较妥……”他沉吟了一番,目光扫向仁王羽林星璃。

    羽林星璃见到父皇的眼色便已明白他的思量,立刻行礼推却道:“既然是文王出题选妃,儿臣自然要避讳一下。”

    经他一提,皇帝也想到如若以仁王为题似乎确实不妥,于是点头道:“那么便以苏少将军题诗一首吧,近日苏少将军大胜香凝王朝军队凯旋而归,朕正想着赏赐什么好,可巧今日为诸位皇子选妃,苏少将军也未曾婚配,如若你能有看中的心上人,朕便也为你赐婚。”

    苏沐雪神色一顿,眼底一抹复杂的神情闪过,但随即他立刻叩谢皇恩。

    汝欢向姚瑶笑问道:“由汝欢先来么?”

    姚瑶眼中满是警惕,她为何想要先作诗?定是有古怪!

    于是她立刻摇头:“还是由姚瑶先开始吧,表姐可以多些时间思考。”她的言语之中也很是有着深意,你比我有更多的时间遣词择句,要是我输了,却也情有可原。

    汝欢轻轻一笑刚要答允,却听柳诗韵突然开口道:“瑶妹妹如此,对汝欢妹妹倒是不公平了,莫不如两人限定一炷香时分,同时将所作诗词写在纸笺上。”

    汝欢眉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她望向柳诗韵,见到那可爱甜美的圆脸,实难想象她是如此的心思缜密!

    虽然柳诗韵看似替她说话,实则却是坏了汝欢的部署。

    汝欢并不是神仙,她也有自己不擅长的项目,比如说毛笔书法,虽然她也练过一段时间,可那字迹实在是拿不出台面。

    而汝欢虽然承继了原身的记忆,但是原身擅长的书法刺绣等类似的能力却完全不行。

    如若被谢澜澜或姚瑶这等熟悉的人发现字迹不对,恐怕会对汝欢的身份起疑。

    她因担心姚瑶提出将诗词写在纸上,所以故意问她“由汝欢先来么”。

    根据心理学的理论,一般的人听到此问,首先想到的,是“由谁先来”的问题,而甚少有人能立刻想到“第三条路”,所以姚瑶果断中计,却未曾想被柳诗韵暗示出来!

    汝欢在心中给了柳诗韵一个“赞”,随即轻柔笑道:“诗韵姐姐果然疼爱汝欢,如此为汝欢着想。”

    姚瑶也不傻,她被柳诗韵点醒,立即叫人呈上了笔墨纸砚。

    姚瑶很快在宣纸上写好了几行诗句,汝欢则提笔望天,似乎欣赏了一下碧蓝如洗的天空,又微微闭目低头凝神沉思,眼看时间将到,她才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刚刚停笔抬眸,突然听见一声“啊呀”的叫声响彻四周,汝欢的唇边漾起一丝满意地微笑,可当她抬起脸容,早已恢复了那往昔原身的娇弱。

    “呀,柳公子这是怎么了?”

    可此时已无人关注汝欢的表情,在场的每一个人俱是惊讶无限地望着柳浪的方向。

    柳浪胸前的衣衫不知为何无缘无故冒起白烟,一个火星迸出后,他的周身仿佛星火燎原般立刻窜出了火苗。

    这一惊之下,柳浪倏然起身,却听臀部“哧啦”一声锦帛撕裂之音,柳浪只觉后腚一凉,自然而然的伸出双手护住臀部。

    可胸前窜起的火苗仿佛游龙一般已经席卷了全身,他瞬间的反应便是跳入夜神池灭火。

    刚奔得两步,他对上汝欢那双猫咪般的大眼睛,此刻她的眸色竟然含着满满的鄙视与讥讽。

    即便上次在西山赌坊汝欢获胜,她也从未用如此大胆而充满挑战的眼色明目张胆地看他!

    此时在情势危急之下,柳浪脑中却忽然清明起来,难道方才谢汝欢是假意擦拭沾染了水酒的椅子,目的其实是为了在上面涂抹什么东西?

    想到此处,怒意大炽,凶狠暴戾的气息涌到了头顶,柳浪紧咬牙关不顾身上肌肤已有多处被燎到的灼热疼痛,他竟牙咬切齿地向汝欢奔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论火烧屁股的践约方法(三更)
    ,更新快,,免费读!

    汝欢见到柳浪如此凶神恶煞的神情,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失声惊呼中,仿佛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笔墨纸砚甚至是方才写好的诗作,一同向柳浪丢了过去。

    柳浪见一方砚台直袭头顶,自然而然的举起手臂拨开,而随着他如此的动作,臀部那缺失了布料而晃人眼球的两瓣白色肉团,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闺阁内的小姐们,今日算是开了荤!

    见到柳浪白生生的臀部,隐隐还有点肌肉的美感,少女们立刻脸红心跳地惊叫出声,她们虽然捂住眼睛,却也抑制不住好奇从指缝之间偷偷观望一番。

    而此时的柳浪虽然惊觉臀后无布却再也顾不上遮掩,因为身上的火苗越烧越旺,肌肤已经传来了烤肉的香气!

    最后的结局,便是柳浪裸着屁股在皇宫御园内狂奔,最后一头冲入夜神池内溅起了水花无数……

    直到他跃入池水许久之后,众人这才爆发出哄然大笑之声。

    羽林修泽笑得眼角飘出了泪花,这个场景让他想起那日汝欢与柳浪裸奔的赌约,原来今日的柳浪是“被践约”了么?

    这柳浪可真惨,即便是在帝都百姓面前裸奔,也好过在圣域皇朝最尊贵的皇室与贵族面前露臀来得幸福多了吧?

    他看着她狡黠俏皮的神情,美眸中满是赞叹与钦佩,这个小女子果然非同常人!

    而此时的汝欢看着方才写着诗句的宣纸已经被火苗燃尽,满意地一笑,她似乎无意间路过柳诗韵身侧,却停下脚步轻轻地扔下一句:

    “论,火烧臀部的践约方法。”

    柳诗韵满脸恨意与羞愧地怔在当场,只是盯着汝欢的背影,心中慢慢涌起了无限地……惧意……

    柳浪冲入池中再没浮上来,宫人禀报称,他羞愧难当已然潜水从另一侧上岸而去。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对他身上为何突然起火诸多揣测,便是玄宗皇帝也捋须摇头道:“实乃奇哉怪也。”

    待一阵议论之声逐渐散去,姚瑶便扬了扬手中纸笺,向秋瑾询问道:“秋大诗人,可以开始品评诗词了吧?”

    秋瑾礼貌地接过姚瑶手中纸笺,朗声念道:

    “《沐雪赋》

    人如温玉气如兰,面如暖春心如针。

    淡阳拂面醉微风,明眸似雪意无边。

    空谷幽若芙蓉颜,雅溢无双天下闻。

    俊雅风仪谁堪比?待得九天入画人。”

    声音甫落,与姚瑶交好的小姐们便称赞起来。

    秋瑾微微点头,显然此诗虽算不得如何惊世名作,但也是辞藻优美,并将苏沐雪的气度韵致充分描绘出来,属实是一首好诗。

    姚瑶的脸蛋得意地向上一挑,用眼角斜睨着汝欢,显然对本次比试信心十足。

    因为她太了解这个表姐了,谢汝欢虽然琴技歌舞书法刺绣俱佳,但是诗词实属弱项。

    她认为方才为承王的曲子作词,一定是汝欢前来参加雅宴之前便已请枪手提前作好的。

    总之一句话,她绝不认为表姐谢汝欢,是一个可以当场作出诗词的才女!

    汝欢并未理睬她神情上的挑衅,只是四下望了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声低呼,随即一脸羞涩地向秋瑾道:“汝欢胆小,见到柳公子身上燃起火焰一时惊惧,竟将写好诗词的纸笺不小心烧了!不过诗词的内容还在汝欢心中,由汝欢口述可否?”

    秋瑾微微点头道:“方才确实情况突然,是否写在纸笺上也不要紧。”

    便是柳诗韵与姚瑶也未觉得有何不妥,于是并无人出来阻拦。

    汝欢心中也暗自吁了口气,字迹不同这一关,总算是安然度过了,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练练毛笔书法!

    放下心来,汝欢笑得更加如春风拂面,她伸手卷了卷垂下的发丝,轻轻吟道:“苏少将军并非人……”

    未等念出下句,世家公子小姐们立刻发出讥讽嘲笑之声,姚瑶甚至毫不客气地叱道:“这不是在骂苏公子么?”

    羽林修泽嘴角啜着玩味的笑意,他显然相信汝欢又会玩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倒是苏沐雪本人,沉静的面色未有一分动容,仍是含着那春水一样的笑意。

    仁王羽林星璃温润的目光忽地一亮,之后便蕴着一些无人看懂的神秘色彩。

    汝欢早已知道会引起争议,于是不顾秋瑾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继续吟道:“上仙神将下凡尘……”

    听到她这转折的一句,羽林修泽一怔之后立刻“噗嗤”笑出声来,随即装起天真拍起双手大叫“有趣”。

    姚瑶脸上神色不定,只是紧紧咬着下唇不再作声。

    苏沐雪笑容更暖,春夏交汇的午时艳阳,似乎也被他的笑容染了轻柔缥缈之感,也不是那么熠熠灼人了。

    秋瑾也是神情一滞,随即脸上显出钦佩之色不语,显然是等她继续吟诵。

    汝欢容色恬淡,目光悠然,声音却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

    “《将军令》

    苏少将军并非人,上仙神将下凡尘。

    面如暖春心如针,容若美玉度若尘。

    白衣翩然神行骑,马革峥嵘岁月痕。

    大破香凝王朝事,佑护玄皇欲封神。”

    最后那个“神”的音符,如同击鼓的战锤敲击而出,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震荡徘徊,久久不散。

    尤其是玄宗皇帝,听到汝欢不仅夸赞了苏沐雪气质容貌,还提到了他骑着“神行将军”大破香凝王朝的战绩,最后更是直言不讳地提到,未来的苏少将军必能护佑他这个皇帝统一天下!

    如此让他心情激荡的诗句,皇帝如何能够不喜?

    还未等秋瑾品评,玄宗皇帝便一拍御案,满面喜色地叫道:“好,说的好,来人,赏谢汝欢黄金千两!”

    在众人惊异汝欢谢恩之际,秋瑾的眉头却紧皱。

    他是暗刻之人,听到圣域皇朝的皇帝如此明目张胆地暴露出想要一统天下的雄心,他的心中着实不爽。

    但从诗词的意境与用词来看,确实是汝欢更胜一筹,他微微叹息一声,宣布道:“本次比试,乃汝欢小姐胜。”说罢,他便伸手拿起桌面上那块透明的物事递回给了汝欢。

    汝欢淡笑接过,随即目光落在面色难看的姚瑶身上:“表妹的澄心镜……”显然是向她讨债哪!

    玄宗皇帝一甩长袖,向姚瑶挥手道:“既然输赢已定,朕此刻便让人传旨,从帝都执政司府上取来送到左丞相府中。“

    汝欢立刻满脸欢喜地谢恩,而姚瑶只能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唇,甚至微微渗出血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本王吃醋了吗?(一更)
    文王羽林轩然行到汝欢面前,那如琉璃般清透的黑眸,只是专注地凝视着汝欢。s

    汝欢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微微一笑施礼道:“不知文王可是有话对汝欢说?”

    羽林轩然似乎刚要开口,却听那个依旧温雅恬淡的声音响起:“既然承王与文王都考较已毕,那么下一个题目,由星璃出题可好?”

    玄宗皇帝还沉浸在统一天下的美梦里,自然乐呵呵点头答允。

    羽林轩然见仁王起身准备出题目,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羽林修泽美眸一挑,微微仰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仁王,笑得很是有些暧昧:“八哥哥,怎么,你也对谢二小姐动心了?”

    羽林星璃微微垂眸看他,美如冠玉地脸颊上看不出真假:“九弟,怎么,你吃醋了?”

    羽林修泽一愣,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仁王的想法,却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我吃醋了吗?

    看着这个小女子有如神助一般打了别人脸面还让他们无法还口的聪慧机敏,我的心……似乎是有那么一丝荡漾……

    偶尔她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聪慧狡黠的俏皮与倔强果敢的坚韧,有如宝石般闪耀,甚至使我移不开眼!

    见到文王直白大胆的表达心意,我的心中确实好像堵了些什么,很郁闷!

    难道,我真的吃醋了?

    羽林星璃见到羽林修泽眼中那一瞬间的错愕,手中碧玉香扇轻轻摇了摇,内心中暗叹一声。

    果然,他不相信我。

    羽林星璃如玉竹挺拔的身姿,带着一丝空濛的仙气,缓缓走到了场中。

    汝欢在现代的时候,一直就很好奇所谓的“貌若潘安”中,那个潘安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此刻见到仁王羽林星璃手摇折扇风雅无边的气度,以及那空谷幽兰般的容貌,便暗自点头,嗯,潘安原来长这样!

    羽林星璃的声音如高山流水清透,似轻柔雪花飘逸:“音律、诗词与书画,想来是文人雅士的最爱,那么本王便以书画为题吧。”

    随即他双掌轻叩,宫人立刻手捧一副画作在众人面前展开。

    只见一片青翠草地上远处状如山丘,而天空之间,竟有两只翩然而舞的彩蝶比翼双飞。

    因为墨迹未干,所以两只蝴蝶的翅膀在阳光下光彩夺目,有种要破纸而飞之势!

    “此画乃方才本王随手画得,既然要挑选王妃,本王不求容貌不论家世,只看是否心灵相通。所以本王的题目,便是为此画命题。”

    汝欢心中很是郁闷,刚刚才逃过一个要写字的环节,又来?

    不过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脑中第一反应便是烂大街的老戏码梁祝,实在是这个梗太深入人心,汝欢想摇头驱散,可耳边总是传来那熟悉的旋律,哒,哒哒,哒,哒哒哒……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羽林星璃继续道:“本王将会把属意的命题写好收起,如参加的小姐们所提出的命题与本王相同,则算赢得此局。”

    汝欢的眉宇间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丝放松,幸好不用写毛笔字啦!

    羽林星璃看到了汝欢一刹那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微微一笑,便将目光扫向了贵族小姐们。

    此时他一袭绛紫色朝服,束起的碧玉冠两侧,绯色缨络垂坠飘逸,将那琥珀色的眸子映得极淡,仿佛盈盈的宝石流光泛彩让人无法移眸,玉肌胜雪中,带着温润如春的淡雅,便是天上神仙恐怕也没有如此的玉清神韵!

    羽林星璃不仅跻身“帝都三俊杰”之一,更是隐隐位于首位,自然早已迷倒了万千少女。

    所以当他出好题目,一众的贵族小姐们无法淡定了。

    “臣女是司礼御庭孟楠之女孟青萝,想为殿下之画作题,请殿下指教。”

    “臣女是监天策陆晨蕴之女陆小溪,也想应殿下之题目。”

    “臣女……”

    一时间自荐之声不绝,便是叶依依,也急忙起身向羽林星璃叫道:“仁王殿下,依依也想为此画命题。”

    汝欢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场景,很是佩服仁王的远见,想必他也知道自己的粉丝太多,所以只出了为画作起个名称这种简单快捷的题目。

    汝欢趁着小姐们蜂拥而上之机,回到座位大口喝了几杯茶,又急忙吃了几块糕点果腹。

    一瞄眼见到隔壁座位上的叶可可正吃着红烧蹄髈,她便吞了口口水眼巴巴地望着。

    叶可可感受到汝欢的目光,脸色一红,低头看了看盘中所剩无几的蹄髈,刚想谦让一番,却听身后传来凤如郡主的声音:“汝欢妹妹想吃么?凤如这盘还未动筷。”

    汝欢立刻转头,脸上笑得极其灿烂:“呀,真是谢谢凤如姐姐了。不知为何,汝欢的桌上居然没有这盘菜肴,定是宫人忘记了。”

    凤如郡主淡淡一笑:“汝欢妹妹身子单薄,应多吃些才是。”

    汝欢接过蹄髈刚要送入口中,却听羽林星璃温润的声音传来:“谢二小姐可是要挑战六位皇子打通关的人物,是否也应来一试啊?”

    咋闻“通关”二字,汝欢倒是一怔,原来古代人已经用了这个词汇了么?中华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啊!

    筷中肥嫩的蹄髈刚碰到唇瓣,汝欢极其留恋地将它放下,并未转头看羽林星璃,而是对着凤如郡主笑道:“凤如姐姐蕙质兰心,怎么不去猜猜仁王殿下的画?”

    凤如郡主目光淡然地扫了仁王一眼,随即摇头道:“凤如对仁王妃之位没有兴趣。”

    羽林星璃显然听见了凤如郡主所言,那双明媚如镜湖的眸子仿佛划过一丝遗憾,只是继续对汝欢道:“目前已有十八位小姐都命题完毕,但并无人能与本王心意相通,谢二小姐才情横溢,想来本王是否能娶到王妃,都寄托在小姐身上了。”

    汝欢听到他的话嘴角一抽,什么叫寄托在我的身上?难道我答的不对,你就找不到媳妇吗?

    汝欢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后,又挂起那副轻柔和缓地笑容:“仁王殿下气质高华,所画的景物也与众不同,不若……”

    叶依依的尖锐嗓音突然打断了汝欢的话:“殿下还未听依依的答案哪,怎么就问起她来了?”

    汝欢见她如此积极,立刻礼让道:“请叶姐姐先说便是。”

    仁王似乎并未有什么不悦,只是微微垂了垂眸子没有言语。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世子绑架案(二更)
    叶依依扬起那张平凡至极的脸蛋,扬声道:“依依所题之名,乃‘一双一对’。看那画中蝶儿,可不是一男一女的在那儿飞么?殿下定是想寓意一双一对比翼双飞之意境。”

    听到她的话,四周的公子小姐立刻嘻嘻讥笑起来,甚至有人很直白地讽刺道:“居然说蝴蝶以男女论?”

    叶依依眨了眨眼睛,一脸错愕地反问道:“不以男女论,那以什么?”

    叶可可见姐姐如此丢人,立刻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姐姐,蝴蝶应该以雌雄论吧。”

    叶依依一把甩脱了叶可可的手,鄙视地横了她一眼:“我在与仁王殿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汝欢见她在皇室面前都如此跋扈地对待叶可可,可见平日对叶可可的态度必然更加过分,又想起那日在珍宝斋她将叶可可推到在地,汝欢的眸色立刻沉了几分。

    在汝欢的心中,叶可可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见到朋友受欺负,汝欢无法淡定。

    “叶姐姐身为右丞相嫡女,汝欢一直以为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即便那日听说姐姐在街头被狗追逐狂奔,汝欢也未曾尽信,想来是流言蜚语而已。岂知今日一见……”她故意在此处停顿,眼含惋惜地摇头轻叹起来。

    虽然她没有明说,可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四周的公子小姐都向叶依依投来鄙视的目光。

    叶依依的脸蛋瞬间憋胀如紫茄,她想起那日的丑态都拜谢汝欢所赐,一气之下,伸出一根手指向汝欢。

    当她刚有抬臂的动作,汝欢便立刻转身向羽林星璃走去,待到叶依依手臂完全抬起说了一个“你”字的时候,面前早已只剩下空气。

    汝欢直接无视把她晾在了当场!

    叶依依又急又气又噎,这已经是谢汝欢第二次让她举起手指指向空气这么尴尬,她一时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汝欢途径叶可可的身畔时,向她眨了眨眼睛,叶可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眼角似乎含着一泡儿泪。

    汝欢款款来到羽林星璃面前,淡笑着询问道:“仁王殿下,叶小姐以‘一对一双’作题,不知是否答对?”

    羽林星璃轻轻摇头道:“可惜。”

    即便在极度羞愧之下,叶依依听到“可惜”二字还是闪过失望的神色,呆了一会儿,她突然大声叫道:“殿下如此题目,根本没人能猜的对啊?世上文字千千万,谁会知道殿下写了哪几个字?”

    羽林星璃笑得云淡风轻:“如若都能轻易猜到本王的命题,那岂不是人人都有当本王王妃的资格?可有资格成为仁王妃的女子,天下又能有几人?”

    虽然他说这话时,眸子仍旧蕴着笑意无波无澜,可汝欢却能从他周身散发出的那一瞬凛冽的气场感受到,此人的傲气与志向决然不亚于那日说要一统天下的羽林修泽!

    果然,这个有着空濛与疏离之感的男子,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儒雅简单!

    汝欢心中将羽林星璃标记为危险人物,脸上却笑意盈盈地反问道:“看来汝欢还要感谢殿下如此赏识,既然众位姐姐的答案都不合殿下之意,那么汝欢便尽力一试吧。”

    她慢慢踱到画作之前,这远远的山丘像极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坟墓,这两只小蝴蝶仿佛写着“小梁”和“小祝”在向汝欢招手,她实在无法抑制住脑中奔腾泛滥的梁祝这个梗。

    仁王的题目也属实难猜,那么自己便随便写一个命题淘汰罢了,即便因此没有自主挑选夫君的资格也无所谓,反正她目前也没有什么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

    汝欢不想再浪费什么脑细胞,她并未看向羽林星璃,而是盯着那张画淡淡道:“汝欢给出的名题便是‘梁祝化蝶’。”

    此言一出,羽林星璃那对温润的眼眸突然射出一束凌厉的光芒,隐隐泛着一抹无法言说的深意,可这复杂的情绪只是那么一瞬,汝欢并没有看见。

    汝欢将眸光从画作移到羽林星璃脸上,神情有些俏皮地问道:“不知汝欢猜中没有?唉,看殿下神情果然未中,想来汝欢与殿下无缘啊。”

    哪知羽林星璃微微一笑,立刻挥了挥手,宫人拿过方才他放入名题的小盒子。

    汝欢见到他如此行为,沉稳如她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难道真的猜对了?

    果然羽林星璃拿出纸笺一展,上面用隶书工工整整地写着两个大字“化蝶”。

    这一下,周遭其他小姐们立刻叽叽喳喳地惊异起来,汝欢倒是有些失笑。

    “化蝶”其实并无特别之处,她怎么会有一瞬间以为仁王的答案也是“梁祝化蝶”。

    “梁祝”两字,在这个新世界里,可是只有她才知道的梗。

    羽林星璃儒雅的轻摇折扇,声音中透着一股欣喜,但在汝欢听来很是有些做作的味道:“汝欢小姐与本王果然是有缘人,虽然多了两字,但是能写出‘化蝶’二字也甚是难得,不知小姐可否解释一下为何选择此名?”

    姚瑶听到羽林星璃认可了汝欢的答案,立刻不满地抗议道:“她明明多写了两个字,这可不能算对!”

    一旁其他挑战失败的小姐们也立刻帮着姚瑶声讨起来。

    这里正乱作一团,却见一名侍卫飞奔至御座之前,正附身对皇帝禀报着什么。

    向来和蔼慈睦的皇帝羽林意听完禀报之后,立刻双目圆睁一掌重击在御案之上,怒喝道:“什么?居然有人感在皇宫之内掳劫世子?”

    这震耳欲聋的龙威怒斥,使在场的众人心胆为之一寒。

    夜夜有约:

    近日,记者苏苏来到作者大人夜妃颜处,进行了答记者问活动。

    苏苏:请问作者大大,为何会启用“夜夜”这一小号?

    夜夜:因为本人喜欢的很多作品以及人物都与“夜”字有关,比如夜神月、《幻夜》、《白夜行》……

    苏苏:(一脸黑线)夜神月最后被虐身亡,《幻夜》、《白夜行》也是让人心生寒意脊背发凉,似乎都是阴暗的风格。

    夜夜:(眼睛放光)所以啊,修泽被毁容,花写月残疾,柳浪露臀裸奔……(一脸兴奋地吞了吞口水)

    苏苏:这……完全是后妈啊!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矜持于我是浮云(一更)
    宸贵妃原本斜靠在坐,一双媚眼只是打量着场中的汝欢并不说话。

    她对汝欢很感兴趣。

    深陷后宫斗争漩涡的宸贵妃,自然能看出柳浪裸奔、姚瑶被辱、柳诗韵与谢澜澜皆被警告,都是出于谢汝欢的手段。

    她也观察到,自己那个向来张狂不羁的儿子,也在一直注视着汝欢,并且隐隐透着情意。

    作为太子,羽林空云向来周围美女无数,居然对容颜如此丑陋的谢汝欢感兴趣?

    而皇后这个贱人,很明显想要拉拢谢汝欢。

    现在连皇帝似乎也很赏识谢汝欢的才情,居然开了金口给她自行选择夫君的机会?

    如若能笼络住此女让她成为太子妃,以她之能,必定可以帮助太子在他人的虎视眈眈之中登上皇位。

    这边宸贵妃想着笼络汝欢,那边皇后娘娘也是心中盘算。

    谢汝欢本就对西儿有恩,虽然西儿已经娶了王妃,可是两人早已形容陌路互不理睬,如若能将谢汝欢招为儿媳,必然会对西儿有所帮助。

    可是眼下看来,似乎各个王爷都属意谢汝欢,而自己的儿子那木讷畏缩的性格,唉……

    正当宸贵妃与皇后都在打着心中算盘,却听见皇帝如此一声怒吼,立刻都惊得抬头。

    尤其是皇后娘娘,她是世子的亲奶奶,自然心中大急,立刻探身询问道:“世子被劫持?不会吧?在皇宫之内?”

    宸贵妃也正了正身子,挑眉问道:“皇上,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皇宫之内绑架世子?”

    其实她们两个的言语都是透露出一个信息,她们不相信有人这么大胆,除非那人疯了。

    皇帝将手中一张纸笺丢在桌面上,立刻对那名御前侍卫传旨:“去把谢风清给朕叫来,调查细作一事暂停。”

    侍卫立刻领命,刚要离开,却听长公主羽林飘柔河东狮吼一般大叫一声:“还有那个花写月!”

    那侍卫被她这一声惊得脚下一个趔趄,急忙稳住身体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微微颔首默许,这才立刻风一样的跑了。

    其他公子们见刚才一反常态而面色凝重的长公主终于恢复了她那满脸肉颤的笑容,心中倒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这花驸马是逃不了了!本公子可算安全了!

    而二皇子听到世子被人绑架,立刻伸手抚着胸口似乎一口转不过来便要晕倒。

    皇后娘娘情急之下,立刻起身向汝欢叫道:“谢二小姐,请你快帮西儿诊脉!”

    皇后娘娘高声一呼,众人的目光倒并未看向汝欢,而是望向了墨染。

    墨大人才是圣域皇朝医术最为杰出的太医御庭,可皇后娘娘居然唤一个闺阁少女为皇子瞧病,这……也太诡异了吧?

    自然有些见过那日谢汝欢抢救二皇子的,他们心中也很是理解皇后娘娘危机时刻想到谢汝欢的爱子情切,不过此时,墨大人的心情又如何?

    墨染的狐狸眼笑得眯成了缝隙,只是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背在身后笑而不语。

    汝欢望向二皇子,见他虽然看似呼吸急促,但脸色还算红润,应该并无大碍,于是向皇后施礼道:“汝欢谢皇后娘娘看重,不过太医御庭在此,汝欢岂敢献丑?”

    汝欢如此一提,皇后也觉得自己焦急之下有些失言,立刻望向墨染,眸中很有些殷切之意:“墨大人,西儿……全靠你了。”

    墨染施施然一礼,便迈着方步来到二皇子面前为他把起脉来。

    汝欢见皇后轻吁口气后缓缓落坐,便再次顿首道:“皇后娘娘如此看重汝欢,那么可否给汝欢个机会来彻查世子被掳劫一事?”

    玄宗皇帝闻听汝欢的请求,被愤怒笼罩的清俊脸容上也浮起一丝疑惑:“你想查案?”

    皇后娘娘只是吃惊地看向汝欢,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回答。

    宸贵妃长长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妩媚的眸光在汝欢脸上转了转,这才扭头对皇帝道:“皇上,依臣妾之见,谢汝欢既能查出杀害苏将军爱女的真凶,可见很是有些能耐,不若今日也让她一试。”

    谁知长公主羽林飘柔却粗着嗓子阻止道:“她会查什么案,查案这种粗活还是让花写月来的好。”

    玄宗皇帝扶额暗叹,柔儿,你当众表达出对男子的钦慕,作为公主的矜持在哪里?

    可此时羽林飘柔一甩头颈的傲娇模样,显然是一副“矜持于我是浮云”的表情。

    汝欢见皇帝原本的脸色是想要答允的,可长公主突然阻挠,正想着如何进言诱导,却听羽林修泽的声音响了起来:“父皇,修泽正苦恼于出什么题目好,适逢大胆的狂徒居然敢掳劫世子,那修泽便以此作题好不好?”

    众人皆是一怔,皇帝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以侦破此案为选妃题目?”

    世子被劫持可是大事,怎么能以此为题,这也太不给皇后和二皇子面子了。

    皇帝向皇后望去,见她果然脸容上浮起怒色。

    刚想要驳回,却见羽林修泽的表情很是有些无赖地蹦到皇帝身侧。

    先是可怜兮兮地眨巴着那对凤眸看着皇帝,随即他轻柔地笑了笑。

    那一笑,漫天漫地桃花纷飞的旖旎清丽立刻成为点缀,那一笑,绰约风姿的清莲婉约也黯然失魂羞得低头。

    这还只是遮住面具的一笑,却让玄宗皇帝似乎看到了当年心爱的颜妃。

    他的心中一痛,随即感叹冥王那绝世容颜毁损再不得见,心中有些索然,痛惜之情升起,便点头应允。

    凤如郡主见羽林修泽出题,清亮的眼眸现出了雀跃欣喜,她立刻起身向皇帝施礼道:“凤如也想试着寻找世子的下落。”

    便是正在往嘴巴里塞着东西的叶可可,也骤然停止了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汝欢眉头一挑,将目光落在羽林修泽身上,却见他正笑嘻嘻地向凤如郡主点头微笑。

    不知为何心中一紧,汝欢立刻收回眸光。

    现在首要任务是专心寻找世子,至于那个妖孽的王妃最后花落谁家,都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悲剧了,长公主殿下!(二更)
    汝欢正这么想着,却听“叮铃铃”一阵动人的铃音快速无比的由远至近,一台白色轻纱覆盖的小轿仿若神物一般眨眼间便从空中飘到近前。

    行至桃花坞的上空,汝欢才看清是八名白衣翩然眉目清秀的侍婢,手中的白纱交替着缠住两旁的桃树,接力一般凭借支撑的力量在空中飘行。

    銮铃声响,白纱遮住的轿辇飞至夜神池畔的空地,便稳稳的停在那里,显然因为圣驾在此不能贸然再进。

    八名侍婢则俏丽在侧仿若八朵盛开的百合。

    汝欢见到此人**炸天的出场方式,心中不由得大奇,看这样子,定是得到了皇帝的特许,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天空飞翔!

    还未打帘,轿辇中人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可即便是咳嗽,这声音也是凄婉缱绻莫名有种使人心生怜惜之感。

    便是皇帝虽然距离甚远,但听到这阵咳嗽,眉间也隐隐泛起忧色,很是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正努力睁大眼睛张望的羽林飘柔。

    就他这小身板,能承受得起柔儿的扑倒吗?

    似乎过了许久咳声才渐渐止住,轿辇中人又喘息了一会儿,这才轻哼一声,一名侍婢上前将轿帘撩开系在轿顶的铃铛上。

    不知是哪位公子轻嗤了一声:“又是此等装模作样,”可语气之中却泛着酸气,仿佛对轿辇中人既羡慕,又嫉妒。

    汝欢见到如此大的排场,十分好奇此人是谁,正仰头观望,却见八名婢女抬手一扬,轿辇的圆形盖子被整个拆下放在一旁。

    只剩底部围栏的软轿中,一袭玄衫的俊美公子端坐其中。

    汝欢见到他的面容,立刻大吃一惊。

    还未从惊讶中回神,便见此人伸出肌如凝脂的玉手一挥,侍婢立刻抬起软轿缓步行到皇帝御座之前。

    八名侍婢一齐向皇帝行叩拜大礼,俊美公子似乎并未起身,而是附身行了半身礼。

    冷清如月似雾,却又有种楚楚引人垂怜的声音轻轻而出:“微臣花写月,叩见皇上,因身体有疾,不能施叩拜大礼还望吾皇恕罪。谢御庭因事被绊住不能前来,便派微臣来寻找世子。”

    “不必多礼,花爱卿腿部不便,朕自是不会见怪。世子被掳劫一案,便交给花爱卿了。”

    闻听两人对话,汝欢的心中似乎有千万匹骏马在驰骋奔腾,这信息量有点大耶?

    他是花写月?他不就是那日偷窥冥王出浴的玄衫男子么?

    那日他“嗖”一下便窜到了树上,哪里像个应该被人照顾的残疾人?

    不过细细想来,那日确实没见到他起身。

    等等,他是花写月,他偷窥冥王洗澡,他……喜欢男人?

    那个长公主不是一门心思想招他作驸马么?

    悲剧了,长公主殿下!

    正胡思乱想着,汝欢却听到皇帝的言语中提到了自己。

    “虽然查出世子被劫持一案作为冥王选妃的题目并不合适,但是既然冥王已然提出,能有更多人帮忙寻找世子也不是坏事。朕已然答允左丞相之女谢汝欢以及凤如郡主两人可以侦查此案,让她们……给花爱卿你帮帮忙。”

    显然皇帝说到最后,他也觉得让两个女子帮忙查案有点乱来。

    花写月咋闻谢汝欢的名字,长长的羽睫微微一动,他是精于验尸断案的高手,自然对于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开腹剖尸一事甚为关注。

    但是他并不相信,这个名为谢汝欢的女子真的能有什么本事!

    他侧过身子,望向一众贵族小姐们,那张绝美的脸容直到此刻,才清晰地展现在少女们的面前。

    这是一张天外飞仙都要自惭形愧的如画容颜,长眉墨缀,俊美绝伦,但脸色却苍白得几近透明,尤其那双吸人魂魄的美眸,有着缥缈若仙的灵气却又蕴着无极寒冰的凛冽,仿佛是远离尘世的孤独行者,却又能勾起人心中最柔软的怜惜!

    他与汝欢的目光相遇,一怔之下,他那清冷出尘的美眸溢出一丝肃杀之气,似乎天地间的光芒为之一敛!

    汝欢越看越觉得花写月与羽林修泽眉眼上很有几分相似,想来他偷窥冥王日久,连容貌也朝那个方向发展了?

    偷窥,难道是最佳的整容方法?

    汝欢穿越以来见过不少美男,羽林修泽虽然遮住真容,却在气质一途胜出,除此以外,光以容貌论,倒是花写月最为俊美不凡!

    当皇帝赐汝欢自主选择夫君之时,她也曾想过,既然在现代的时候连个初恋都没体验就挂掉了,那么在这一世,她一定要尝尝爱的么么哒!

    可是放眼虽然美男无数,却没有能让她放心恋上的帅哥!

    羽林修泽妖邪魅惑的勾人魂魄,可他似乎处处留情,无论男女仿佛皆被他的美色迷倒于袍下;苏沐雪看似暖男一枚,却实在是心计深沉的厉害角色,她的内心深处总是对他有着一丝防备;羽林星璃温润如玉出尘若仙的风仪,却又覆着一层空濛虚无的薄雾,让人无法看得通透;羽林轩然圣洁如天使的气韵,使得汝欢只有一种仰望之感……

    好不容易又出现了一个超级大帅哥,却又是个冷若寒冰的断袖!

    汝欢总认为,在爱情方面,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所以,她并不喜欢太积极主动。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探究,只有让她真心实意地相信对方绝不会背叛,她才能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房!

    也许,这也是在现代她一直未能寻觅到真爱的最大阻力!

    所以这一世,她依然未与美男子们真正的相处了解,便又自说自话地将他们关在心门之外。

    此刻她并不知道,性格上的这一特点,为她以后收获真爱增加了多少的波折与阻力!

    汝欢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长公主羽林飘柔的哈喇子已经滴了一地!

    这花写月果然够帅,美艳中带着冷傲,冷傲中有着病娇,病娇中蕴着煞气,比女子美丽却无女子的阴柔,比男子朗逸却没有男子的粗狂!

    原本他阴郁的气质便有种让人怜惜的冲动,再见他坐于轿内不能起身的羸弱感,简直将羽林飘柔心中的母爱搅动如潮,此刻全部泛滥满溢出来。

    一旁的小宫女正端着痰盂猛为公主接着口水,磕磕巴巴道:“殿下,小心……衣襟都湿了……”

    羽林飘柔粗鲁地一抹嘴巴,立刻开口说话了,可她的声音不再是方才的粗声大气,而是如小鸟依人一般拿起腔调来:“父皇……”

    她尾音忸怩地高挑,使得众人皆是一身鸡皮:“儿臣也要帮着花大人查案嘛!”

    花写月还不知,自己已然身处“危机”的刻不容缓,却见所有人都用惋惜地目光看向自己,冷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愕然。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威胁信的内容暴露了智商(一更)
    皇帝眼角一抽,见爱女好不容易盼来了梦中的“白轿王子”,心中一软只能点头答允,随即他拿起御案上的纸笺一扬:“花爱卿,这是匪徒留下的威胁信。”

    花写月唇瓣轻扯,这匪徒真是胆大包天,不仅到皇宫内院来劫持世子,居然还敢留下威胁信?

    羽林修泽一直站在皇帝身侧,此时立刻伸手接过纸笺,装作恭恭敬敬要拿给花写月的模样,却斜睨着桃花凤眸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此时一声怒斥自不远处传了过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世子怎么就被人劫持了去?不怕被诛九族吗?”随即一袭玫红锦缎的人影快步而来。

    这名女子容色极其美貌,在场众多的贵族小姐们,除了凤如郡主胜得她几分,其余便是柳诗韵、姚瑶也是不及。

    叶依依见到此女,立刻惊喜地起身唤道:“婉婉妹妹!”

    汝欢大奇,如此美丽的女子,竟是样貌平平的叶依依之亲妹妹叶婉婉么?

    “二皇妃,不需如此惊慌,花大人已经奉旨彻查此事,定能救出世子。”宸贵妃眉头一皱,显然觉得她在圣驾之前失了仪态。

    叶婉婉是右丞相叶茂的女儿,家中排行第二,曾经也算得帝都之内出名的美人。

    可不知为何,突然嫁与木讷寡言的二皇子,实是让帝都之人吃惊了好久。

    她本推脱身体不适赖在寝宫,可听闻爱子失踪,自是焦急万状,顾不得什么规矩便直奔雅宴而来。

    此刻她没有理会宸贵妃的出言,而是转头柳眉一竖,怒瞪着二皇子呵斥道:“你好好带着世子赴宴,怎么还把孩子给丢了?”

    玄宗皇帝见她言语间对皇子很是不敬,立刻面露不悦之色,随即想到她爱子心切情有可原,便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皇后娘娘脸色一沉,责备叶婉婉道:“二皇妃如此言语,莫不是怪罪到西儿头上。”

    二皇妃一扬脸蛋,倒是毫无惧色:“母后,二皇子带着世子赴宴,居然让人掳了世子,臣妾作为世子的母亲询问几句还不成吗?”

    “你……”皇后没想到她会当众驳斥,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她本是温婉之人,想说几句厉害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汝欢见到几人的情貌,心中为他们做了个总结:

    婆媳不和,夫妻不睦。

    二皇子羽林西原本一直低着头颈不言语,此时听到二皇妃的质问,突然抬头,汝欢这才算是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的五官也很英挺俊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倒与羽林空云有几分相似,甚至他抬头看向二皇妃那一抹凌厉的眼神,竟然也像极了太子的冷傲!

    但戾气一闪即逝,随即他的眉目间便是那愁苦懦弱的神情,唇角一耷拉,很是有点受了欺负的模样。

    二皇妃看着他这副没用的样子,心中恼怒更甚,快步走到他的近前怒瞪了一会儿,低声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二皇子羽林西听到她如此侮辱之言,只是肩膀一震,并未抬头。

    二皇妃鄙视地冷斥一声,怒气冲冲地坐在一旁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可即便两人同桌,叶婉婉也只是斜坐在桌角,仿佛二皇子身上有什么病毒一般。

    羽林修泽见二皇妃已然入座,便手执纸笺快步来到花写月面前。

    两对美眸互相凝望。

    妖邪魅惑的,满是好奇而探究;冷峻凛冽的,眼光深邃而复杂。

    羽林修泽见到花写月,很是惊讶那日冥王府内对自己窥视的人竟然是他?他有什么目的?

    花写月只是目光灼灼,仿佛有些针芒将要从那对冷眸激射而出,显然他对羽林修泽怀有某种敌意,但除此以外,却又蕴着一些很是复杂无法言明的情绪。

    汝欢见到两人的对视,便自作主张地为花写月的眸光添上了一层粉红的色彩。

    唉,男人之间的爱情,太复杂!

    不知道那个妖孽,到底会不会接受美男子的告白?

    汝欢的面前似乎出现了天使与恶魔。

    天使说:两个美男对视是很危险的,万一擦出火花妖孽恋上冰山怎么办?快去阻止他!

    恶魔说:其实你不想让妖孽恋上别人吧?即使对方也是个男人?快去阻止他!

    汝欢使劲摇了摇头努力摆脱脑中的幻像,心中嘀咕着怎么天使和恶魔居然目标一致了?

    她绝不会再被妖孽的美色所迷!

    她并不喜欢他!

    可即便理智上在强烈地抵抗着,但汝欢的两只腿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两人走去。

    凤如郡主见她移步,立刻也跟在其后似乎怕汝欢抢占了破案的先机。

    汝欢来到花写月身畔,那两人还在对视中,空气中火药的味道越发浓烈。

    但汝欢为了清除脑中奇怪的幻像不再看那两人,而是瞄了瞄花写月手中的纸笺。

    见到纸上的几行字迹,汝欢的眸色骤然一亮,随即她那漆黑的瞳仁狡黠地转了两转,见花写月不备,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纸笺。

    花写月秀眉微蹙,终于收回了与羽林修泽精神上的对决。

    他蔑视地瞟了一眼汝欢,容色中有着明显的不悦:“你这是做什么?”

    汝欢知道那日偷窥之事不便出口,便装作并不识得花写月,盈盈一礼道:“花大人是吗?汝欢想代大人向诸位朗读此信,不知可否?”

    花写月透着寒意的眸子微微一眯,既然她没有说破那日自己探查冥王秘密,自己便暂时静观其变。

    未曾想冥王府见到的女子,便是那个可以开腹检验尸体的谢汝欢?

    哼,一个弱女子而已,能有什么真本事么?

    便是让她念信又何妨?

    花写月眼中泛起毫无遮掩地不屑一顾,他傲然地收回冷眸,竟合上眼帘不再理睬汝欢。

    汝欢也不理会他的无视,只是展开手中纸笺朗声念了起来:“威胁信:本大爷今日请世子去野餐游玩一回,必将好吃好喝对待,什么大鱼大肉不在话下。”

    众人闻听皆是一呆,这是什么绑匪?

    这威胁信的内容,很明显暴露了智商。

    羽林飘柔雄壮豪迈的“呵呵呵呵”响彻空中,汝欢听来仿佛东北二人转里专门插科打诨的笑声:“诶呀,能给世子赏着桃花美景好吃好喝供着,这劫持世子的人也不是那么坏啊。”

    汝欢与羽林修泽闻听此言不禁对望了一眼,花写月冰冷的俊容也出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讶异,他张开双眸望向羽林飘柔。

    显然三人都已发觉了“某处”的不和谐。

    但是,羽林修泽是不能说,花写月是不想说。

    汝欢只好暗自叹息一声,随即容色淡淡地向羽林飘柔施礼道:“公主殿下,此刻世子到底在桃花坞的何处?”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世子被杀了?(二更)
    “什么?”

    闻听汝欢点出长公主乃绑匪的言论,议论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玄宗皇帝立刻紧皱眉头,扬声问道:“谢汝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羽林飘柔眼睛一瞪,两只肉肉的手臂叉在腰间,一副泼妇吵架的架势:“说谁哪?说谁哪?别……别胡说,知道不?”

    便是宸贵妃娇媚的声音也含有一丝怒气威胁道:“谢汝欢,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汝欢恭恭敬敬地向御座之上施礼回道:“启禀皇上,启禀贵妃娘娘,汝欢念信时,只说了‘请世子去野餐游玩一回,必将好吃好喝对待’,可从未提过观赏桃花。长公主殿下却是如何知晓?”

    玄宗皇帝正脸色凝重地为长公主辩解着:“也许是柔儿随口加了一句而已啊,这也不能证明……”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朗目倏然一惊,立刻不再言语,只是微微发怔地看向长公主。

    汝欢见到皇帝的表情,轻轻说道:“看来皇上也记起了信中的内容,没错,因为真正的内容,其实是‘请世子去野餐赏桃花好好游玩一回’,是汝欢故意省略掉了‘赏桃花’。而在场的诸位贵人之中,除了看过此信的陛下、冥王以及花大人以外,意识里有‘赏桃花’一事的,便只有掳劫世子的犯人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二皇妃愤怒地吼声却打破了这份静谧:“长公主殿下,世子年幼,许是哪里得罪了公主,可公主也不用让人将他抓走啊?”

    羽林飘柔见自己的恶作剧被揭开,倒是一脸坦然,甚至很是有些无赖地“嘿嘿”笑了笑,随即伸出肥手挠了挠头皮,噘嘴道:“好了好了,本公主承认便是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她向汝欢一扬下巴:“诶,那个你,你还挺聪明的,你怎么猜到是在桃花坞?”

    汝欢一展衣袖掩口轻笑:“公主殿下,方才在临福殿汝欢还见过世子,不出一个时辰世子便被劫持,这么短的时间,又是能赏到桃花的地方,除了桃花坞还有何处?”

    “嗯,有道理,”羽林飘柔一手支着下巴,仿佛还很是深刻的思考了一番:“早知道本公主就不写什么信了。”

    她突然瞪了身后的宫女一眼,恨声道:“都怪你。”

    那名宫女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公主殿下饶命,奴婢是觉得如若不留封信件,恐怕皇上着急。”

    汝欢的眸光一转,故意在花写月脸上扫了几扫,这才转头再次向公主道:“汝欢还知道,公主为何会与大家开这个劫持世子的玩笑?”

    花写月见到她方才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一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预感实现,羽林飘柔陷入肉中的豆眼正目露猥琐之光地望向花写月,使他竟有种将被饿狼扑食的错觉,而其他世家公子小姐看着他那惋惜怜悯的神情,这都是什么情况?

    只听汝欢的声音轻轻柔柔飘荡出来;“长公主殿下恐怕是为了见花大人一面,这才不遗余力地设计出本次的世子劫持案吧?”

    见到长公主笑得咧到耳根的香肠嘴,在不住点头的上下翻飞间抖来抖去,花写月浑身起了一阵恶寒!

    而此时,皇帝派去桃花坞迎接世子的侍卫却飞奔而回,他扑倒在御前,声音由于惊吓也微微发抖;“启禀皇上,世子……世子……被杀了……”

    “你说什么?”听得侍卫回报,皇帝震怒之下拍案而起。

    二皇妃“哇”地痛哭失声,她伸手一指,无尽的怨恨直逼一脸无法理解现状的羽林飘柔:“公主……你……你到底为何下此毒手害我孩儿?”

    便是皇后与二皇子,也都在震惊之下瞪圆了眼睛,一副无法置信地模样。

    凤如郡主正想着汝欢就这么轻易的获胜正心有不甘,突见恶作剧一般的事件居然升级为凶案,一时间,也是怔在当场。

    汝欢与羽林修泽对望一眼,他从她眼中读到了惊异,她从他眼中读到了心痛。

    而花写月的冷眸却似乎没有什么震动,显然世子的死亡对他而言,并不是能放在心上的大事。

    可他的目光却总是时不时划过羽林修泽的脸容,偶尔还会在他腰间的墨玄月上流连几下。

    当见到冥王听到消息时,那对凤眸中天真隐去,却泛出一抹对侄儿死亡的隐痛,花写月的心中立刻高度警惕起来。

    冥王果然是假装痴傻么?

    此时侍卫伏在地上,双肩颤抖显然心中害怕,他怕皇帝盛怒之下迁怒到自己身上,于是急忙禀报道:“卑职找到长公主的侍婢带路,寻到了桃花坞隐藏世子的假山,可是刚走近洞口,便见到看守世子的宫女尸体,进到假山之内,发现……发现世子也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反了反了,什么人胆敢在皇宫之内杀害世子,这还了得?花写月,你给朕彻查到底!如若找到真凶,朕必将诛他九族!”

    儒雅的帝王,被唯一的孙儿惨遭杀害这件恨事刺激过度,他目赤欲裂,心中只是泛滥着无尽杀意。

    皇后伤心之下,还能克制住哀痛保持一丝理智,她紧咬着唇瓣,可充满恨意地目光也望向羽林飘柔。

    二皇妃却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她作为一个母亲,乍闻爱儿惨死,心神大恸之下立刻呼天抢地的哀嚎起来,哭声哀怨悲痛,不由得使人想起了承王那曲《奈何欢》!

    二皇子羽林西终于抬起头。

    他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羽林飘柔,居然哑着嗓子质问道:“长公主,你如有什么仇怨冲着我羽林西来,为何要在世子身上下此毒手?”

    羽林飘柔原本听到世子被杀也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合不上,宫女正在拿着手帕帮她擦拭口水,闻听向来懦弱的二皇子居然敢质问她,本就纠结在一起的五官拧得更像个麻花。

    “你别赖我,本公主可没有杀害世子,本公主只是派人带他去玩了……你没听到吗?本公主的侍婢也被杀了啊?”

    “杀了自己的侍婢而取信父皇么?这种丢卒保车的手段,亏公主能使得出来!”

    此时的二皇子羽林西一改往日的木讷神情,只是满脸凄容地向皇帝跪拜道:“父皇,儿臣从未向您要求过什么,只有世子被害一事,儿臣请父皇能秉公处理,还世子一个公道。”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太子是真凶?(一更)
    皇帝眉头紧皱,蕴着悲戚与怒意的目光望向羽林飘柔。

    柔儿只是性格直率奔放,可心底却是善良的啊,决然不会作出杀害世子的恶事,不过……她的性格也冲动易怒……这……

    皇帝的目光从慈爱,变为疑惑,随即是担忧,最后竟有些慌乱起来。

    宸贵妃见爱女被诬陷为杀人凶手,自然恼怒异常,但见到皇帝的眼色似乎已经有所怀疑,心中一突,却没有贸然求情。

    太子羽林空云向来嚣张,并不将二皇子羽林西放在眼中,此刻见到他居然敢用如此语气对妹妹讲话,便阴森森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二皇子,你说长公主加害世子,如若查证后并不属实,你可担当得起后果么?”

    羽林西微扬起下巴直视着羽林空云,目光中竟有着冻人的寒气,甚至啼哭不休地二皇妃,在见到他这一改往昔的神情时,也惊讶地止住了哭声。

    “太子的言语中对长公主诸多维护,倒是让臣弟起了疑惑,是否加害世子之事,太子也参与其中。”

    “什么?你居然连本宫也要诬陷?”太子心中又气又疑。

    羽林西向来对本宫敬若天神,此刻是因痛失爱子失了心神么?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

    宸贵妃见太子也被牵扯其中,实在是无法咽下这口恶气,她微一沉吟,便眼中含着让人怜惜地泪花向皇帝嘤嘤泣道:“今日一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公主与太子,目的恐怕是为了引起太子与二皇子不和而从中取利,皇上千万不要中了离间之计啊!”

    汝欢听到宸贵妃短短两句话,便将原本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公主与太子,立刻塑造成了遭人构陷的委屈小媳妇样儿,不由得在心中啧啧称赞起贵妃的急智。

    但宸贵妃所言也未必不无道理,在场的诸位皇子如果真的觊觎皇位想除掉太子,那么在如此盛大的场合让他成为杀人凶手,确实是一招狠辣的妙棋!

    尤其所害之人,竟然是皇帝唯一的孙子,必然能惹得皇帝龙颜大怒,即便不砍了太子的脑袋,也会撤了他的储君之位,而与此同时,还能挑拨太子与他的党羽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果然厉害!

    这个倒霉的二皇子,果然也是被害者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是这皇宫最为懦弱无能任人欺凌之人!

    汝欢不由得向诸位皇子一一望去,是慵懒随意风流倜傥的承王?还是让人无法看透用温雅笑容遮掩真心的仁王?亦或是看似直率威猛的舒王?总不会是圣洁小天使文王吧?

    当她的目光落在羽林修泽脸上,没有任何的疑惑,立刻暗自摇头。

    不会是他,他决然不是能够杀害亲侄的恶人!

    而皇室众人听到宸贵妃之言,心中的惊恐自然无法言喻,刚刚还在隔岸观火的各位皇子,立刻有种将要烧到自己的危机感!

    皇帝那对温雅的眸子此刻沉如深渊,他重重地冷斥一声:“现在胡乱的辩驳都是无用,花写月,朕命你即刻彻查此事。”

    花写月敛容颔首,声音中隐隐有着威势,可仍旧带有那种让人心生怜意之感:“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封锁案发之处的假山。”

    宸贵妃一副含冤莫白地委屈模样,似乎娇弱无力地起身恳求道:“皇上,既然此事已涉及太子与公主,臣妾作为他们的母妃,定要一同前往看个清楚明白。”

    皇后见宸贵妃要跟随前往,她自然也不甘心落于人后:“臣妾身为世子亲奶奶,也决然放心不下。”

    皇帝此时的心中无暇顾及她们,只是望着两侧看似兄友弟恭的皇子们默然不语。

    因宸贵妃的言论,他已然对皇子们起了疑心,难道真的有人胆敢作出害兄弑侄这等丧心病狂的恶事?

    皇帝掩下心中失去孙儿的隐痛与对儿子们的失望,一挥衣袖起身道:“既然都放心不下,那便同去吧。”

    世家公子小姐们面对人生中唯一一次有可能见到的凶杀案,集体变成了好奇宝宝。

    即便有几位小姐在选妃那日已经亲眼目睹了真正的尸体,此刻也是依然在忐忑中有种想要探究的向往。

    百余人的队伍,便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桃花坞。

    桃花坞西北角的假山群,由大片的嶙峋山石堆叠而成,其中镂空可入的深洞如同迷宫一般,如若不熟悉此处路径,恐怕进入后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藏匿世子的洞口并不偏僻,竟然正对着来路的大道,看那架势果真只是坐在洞口避日赏花一般。

    皇帝御辇距离洞口甚远便已停下,一路之上他已抑制住怒气,心中更是因加深了对皇子们的怀疑而压抑起来。

    他向花写月使了一个眼色,冷然道:“交给你去办了。”

    花写月顿首领命,便让婢女将软轿抬到洞口,汝欢与羽林修泽立刻快步跟上,凤如郡主微一犹豫,便也走在最后。

    二皇子与二皇妃却急忙推开几人挤向洞内,两人见到洞口宫女的尸体脚步一顿,却听花写月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线自身后响起:“想要找到真凶,你们便退后!”

    羽林西目光一颤立刻停住脚步,而二皇妃一脸怒容地瞪视着花写月喝斥道:“你敢对本皇妃如此不敬?”

    汝欢见到花写月满是不屑地冷漠眼神,心知他必定不会解释疑惑,被皇妃再拖延下去只会延误查案的时机。

    于是她缓步走上前来向二皇妃轻声道:“如若皇子与皇妃进入洞内,则会破坏现场留下的脚印或证据,实在不利于锁定嫌疑人,还望两位能隐忍一下。”

    羽林修泽见汝欢助力花写月,美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

    二皇妃眉头紧了紧,又犹豫着向内蹭了一步这才停下,她的眸中含着凄然地泪水,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只是呆望着洞内。

    长公主一阵探头探脑,她期期艾艾地来到洞口,却又回头望了望父皇,见他往日慈爱的神色已被疾言厉色取代,心中也不禁涌起了几分惧意。

    其他皇子及世家子弟们便坐在宫人搬来的圆凳上,有的心中猜测谁才是罪犯而低头沉思,有的四下张望想看清各位皇子的神情,更有甚者使劲扬起下巴向阴暗的洞内窥探。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两人的赌注(二更)
    花写月微微俯身观察起宫女的尸体。

    只见宫女双膝跪地并以前胸紧贴地面的匍匐姿势倒在地上,后背伤口上的血液已经不再流淌,从伤口的痕迹看来是刀剑直刺心脏毙命。

    花写月并未动手,只看了两眼便心中有了定论,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向一众皇子,声音中透着寒凉:“动手行凶者,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

    皇帝见到他的眼色,眸中闪过一抹震惊,立刻转头向儿子们瞧去。

    作为嫌疑人的皇子们以及作为吃瓜群众的世家公子小姐,此刻皆是一脸惊讶地等待花写月继续解释。

    但花写月显然性子冷傲至极,便是王侯将相一样不给面子,说了结论,便不想再多费唇舌,而是自顾自指挥着侍婢将轿辇抬入洞中继续查探。

    可他刚一转头,却见汝欢蹲在宫女的尸首旁,两手正握住后背伤痕处的衣衫。

    猛地一撕,尸体脊背的肌肤立刻没有了布料的遮挡,露出一片殷红的血肉外翻,甚是可怖。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花写月的眸色骤然一冷:“你又要做什么?”

    汝欢只是低头观察伤口并未理他,羽林修泽的美眸却凑了过来,距他只在咫尺之间,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写月的冷眸,笑得意味深长。

    “呦,花大人,你的检验工作做得太不彻底,大姐在帮你跟进后续哪。”

    花写月脸色冷如极地寒冰,眸光毫不示弱地与羽林修泽再次互相瞪视起来:“就凭她?一个女子?”

    羽林修泽的美眸溢出点点妖邪的戾气,声音却压得更加低了:“哦?花大人原来不相信大姐能验尸断案?那么本王便与花大人打个赌如何?”

    羽林修泽的声音虽小汝欢却也能听见,但她并未回头只是假装不知,心中虽对羽林修泽如此相信自己的能力有那么一丝欢喜,更多的,却是无尽地感叹。

    他是看着自己经常与人对赌,所以现学现卖么?

    这个妖孽怎么也玩起打赌来了?

    汝欢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手中的检验工作,只是凝神静听两人接下来到底以何为赌注。

    身后花写月薄唇轻扯,微微掠过一抹轻蔑的弧度:“好,不知冥王殿下要赌什么?”

    羽林修泽俯低身子伏在他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因声音太低汝欢并没有听清。

    却见花写月身体一震,原本苍白至极的脸容竟升起一丝红晕,心情激荡之下突然剧烈咳了起来。

    冥王倒是有些诧异他如此激动,似乎连眼角都憋足了笑意,用那纯真童稚的声音道:“啊哟,这是怎么了,本王为花大人敲敲背。”

    说罢,他还真的伸手向花写月后背拍去。

    花写月咳得倒是厉害,一时间,似乎连躲避羽林修泽的手掌却也不能。

    羽林修泽本运起了三分功力想试他一试,可见到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到下不去黑手了,只得收回内力顺势在他背上摸了一把,算是占了点便宜气他一气。

    而花写月因入宫不能携带软鞭,所以他见羽林修泽一掌拍来,便将全身真气都集聚于后背之上,即便以他的内力修为并不能将羽林修泽震伤,但至少也可以自保。

    谁知对方含着内力的灼热真气在将要碰触到花写月时,却忽然消散于无形。

    花写月深知自己绝不能当众伤了王爷,便也立刻收回了内力。

    汝欢见到花写月脸上那抹红潮以及羽林修泽最后在其背上那一摸,心中顿觉千斤大石压在胸口,有种无法喘息之感。

    这奇怪的郁闷感觉到底是什么鬼?

    一定是看到两个男人眉目传情动手动脚导致一时无法适应,嗯,定是如此!

    可只有她才会先入为主地如此想象,在他人眼中,羽林修泽只是见到花写月身体不适上前拍背安抚。

    而花写月与羽林修泽却最是清楚不过,方才那一触即发的真气如果碰撞会引发何等后果!

    汝欢稳住自己的心神不去细想心中的堵塞感,再次看了一眼尸体的伤口,便拍了拍双手缓缓起身。

    凤如郡主见到汝欢撕破宫女衣衫觉得不雅,但她也是随父驻防在外多年,虽然并未上过战场,却见惯了征战沙场牺牲的将士被运回城内,所以对于尸体倒并不如何恐惧,她也想观察一下尸体看看能否找出什么端倪,于是走到近前看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

    汝欢面向皇帝皇后所在的方向遥遥一礼:“启禀皇上,方才花大人所言不错,杀人者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因为宫女的姿势,是双膝跪地,但上半身却匍匐倒向地面,而刀伤是从背后垂直刺入一刀毙命。能以如此角度出手的,必然是宫女正在跪拜之时,对方趁机施以毒手。”

    这一解释,众人立刻明白了之前花写月那言简意赅的话语,果然啊,能让长公主的侍婢行叩拜大礼的,必然是皇族之人,否则如是一般的官员,长公主的侍婢最多行半身礼即可。

    坐在一侧的皇子们,倒是个个保持着原有的风度,仿佛事不关己。

    汝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下颚,似乎有些疑惑地继续道:“汝欢仔细检查了宫女的伤口,与一般刀伤不同的是,此凶器形状特殊,在刀刃的下方似乎有一排倒刺,这种武器不知大家是否有所听闻?”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花写月容色一敛,显然对汝欢提出了一个他未曾注意的证据很不满意,冷声问道:“你说什么?有倒刺?”

    但他未等汝欢回答,便自行俯身再次查看尸体伤口。

    而稍微了解一些朝堂之事的公子们,都齐刷刷地将目光射在太子羽林空云身上。

    皇帝的脸上倒是再未见到任何暴怒,他只是半闭起眼睛,阴郁地目光静静地看向羽林空云。

    这个时代的武器皆为生铁所制,打造兵刃的师傅当年铸造成功刀刃下方立满倒刺的宝刀便呈与圣上,太子一见很是喜欢,于是皇上将此刀赐予太子护卫队使用,并以皇令禁止其他人私自打造。

    很是有点像如今时代的专利授权。

    所以听到汝欢形容的刀刃样式,众人皆是望向太子。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太子嫉妒人家生了儿子?(一更)
    宸贵妃脸上那娇媚的神情已然不见,此刻满是怒火地向汝欢开言:“谢汝欢,你说这话,是暗指杀害世子的凶手是太子吗?”

    世家公子们虽然被刚刚汝欢连胜三场的风仪所震慑,但大部分也只是心中对她充满钦佩,即便有一小部分很是欣赏她的才情,却也无法相信她居然精通于验尸断案,可以说出帝都第一的验尸圣手也无法看出的问题。

    而贵族小姐们,在姚瑶等人的煽风点火下,更是窃窃私语地嘲笑起她来。

    叶依依甚至讥笑出声:“人家花大人可是御庭巡查,花大人都没说什么,难道你比花大人验尸断案的手段还高明么?”

    汝欢面对质疑只是淡笑不语,而花写月此时已经仔细检视完尸体伤口。

    他眉头轻拧,声音冷彻中却依旧带有那抹惹人怜惜的韵味:“皇上,微臣已经仔细检查过,确如谢二小姐所言,方才,是微臣失职没有仔细检验尸体上的伤痕,还望皇上恕罪。”

    他说了这话,皇上与世家公子们看着汝欢的眼色明显充满了惊讶,甚至那眼底,还有了一丝赞叹。

    其中很是有几位公子的目光,还隐隐闪动着一丝憧憬与……钦慕?

    刚刚还讥讽汝欢,如叶依依者,此刻也只能脸色讪然地闭上了嘴巴。

    便是宸贵妃的面上,也露出一丝紧张之感,她虽然看着羽林空云的目光也有几分疑虑,但嘴上仍旧维护着太子:“既然恶贼要嫁祸栽赃,自然是在太子护卫队偷来的刀剑,皇上可不能轻易中计。”

    羽林空云眼神阴鹜地泛着寒光,眼角瞥着汝欢,口中却向皇帝辩驳道:“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绝对不会做出此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何况,儿臣也没有杀害世子的动机啊?”

    他这一提,到确实说中了汝欢心中的疑惑。

    身为圣域皇朝的储君,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去杀害一个小孩子,难道……他杀害世子的原因竟是因为……

    二皇妃的痛责之声打乱了汝欢的思绪:“太子,即便世子可能得罪了你,可面对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你真下得去手啊?”

    太子抬头,脸色气得涨红,他身为储君从未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质问过,如鹰的眸子戾气更甚,怒极之下有些口不择言:“皇妃不要性口雌黄,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二皇妃听到他话中的威胁立刻又哀哀欲绝地大哭起来。

    羽林西却目不转睛盯着太子,语气中似乎满是悲愤之情:“太子,你对世子下如此毒手,难道不是因为嫉妒本皇子生有儿子,你,却没有吗?”

    羽林西此话一出,除了汝欢、羽林修泽、花写月等几人心中已然对此生疑所以并未如何震惊,对于其他人,不啻于投下了一颗炸弹。

    宸贵妃甚至无法保持端庄的仪态,而是立刻拍案而起,指着羽林西怒道:“太子怎么会嫉妒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有没有儿子与太子何干?”

    皇后此刻也发声力挺自己的儿子:“微不足道的小事么?太子的几名侍妾伺候他的时日也不短了,可是至今毫无子嗣,作为储君,这恐怕是他心中之痛吧?而世子是皇上唯一的孙子,如若太子……那么世子自然是太子的眼中钉。”

    看似温婉的皇后,虽然语气仍是轻缓娴雅,可这几句话却也厉害之极。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太子是不是生不出娃来?如果是这样,皇帝唯一的孙子自然成为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而不快了。

    皇后这话出口,直刺进皇帝心里。

    皇帝羽林意虽然盲目的宠爱太子多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情。

    羽林意自幼便被灌输先祖的遗训,便是再次一统江山成就万世不拔之基。而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却不是那个踏平天下之人。

    而羽林空云不仅样貌与自己年轻的时候像了七成,更是性子狂傲不羁,虽然坐拥天下之后未必是个仁君,却有着开疆扩土的霸气。

    所以,皇帝此刻相信,作为太子的羽林空云,真的有可能这么干!

    皇后这话出口,虽然看似坐实了汝欢的疑惑,却又让汝欢的眉心紧了一紧,仿佛总有什么不对。

    皇后这话出口,围坐在一旁的小伙伴们,心中便只升起了一个惊叹:

    原来是太子嫉妒人家生了儿子?

    而此时的羽林空云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他看到父皇对自己质疑的神情,心中一沉,随即眸色阴狠地望向汝欢。

    她不是仰慕本宫么?现在居然敢害本宫?

    难道她是那种“既然我得不到便要亲手毁掉”的个性?

    想到选妃盛典时汝欢让自己吃瘪却又无法反驳的机智,他便怀着又敬又恨这种矛盾的情绪,只是神情复杂地盯着汝欢。

    汝欢虽然厌恶太子的为人,但是并非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日他的所作所为早已原封不动地打还给他,所以今日倒并非有意针对。

    见到太子的嫌疑虽然最大,但汝欢心中却隐隐觉得此事过于简单,于是她立刻转身向洞内走去。

    花写月知道她是想要查验世子的尸体,立刻叫人也抬着软轿入内。

    假山之内光线昏暗,地上丢满食物残骸,脚印也十分混乱无法辨识,显然真的如长公主所言,只是带世子到此处玩耍而已。

    汝欢、花写月、羽林修泽、凤如郡主四人挤在里边已然看得不太清楚,洞口投射进来的唯一光源却被一个硕大的人形肉球完全堵了起来。

    洞外传来二皇妃的叫声:“公主,你堵在这里别人怎么进去啊?”

    羽林飘柔龇牙咧嘴地使出了吃奶的劲道,终于将那挤住洞口的圆润臀部拔了出去,嘴里只是嘀咕着:“奇了怪了,为何花大人的轿子都能进去,本公主却卡在这里进不去?”

    二皇妃见她终于不再挡路,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即使有了心理准备,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是如火山岩浆激射而出,她的哭嚎之声在山洞之内震荡满溢,久久不绝……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刀刺还是中毒?(二更)
    羽林西也走进了洞内,他的目光扫到地上的小小遗体,眼中隐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蓦地,他发觉汝欢在看他,便嘴角轻轻扯了一扯,还未作出想要的表情,他却身体一晃,似乎因为心情激荡之下有些眩晕不已,一旁的羽林修泽见状立刻伸手将他扶住。

    洞内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花写月便叫人将世子的遗体抬出了洞外。

    刺眼的阳光之下,看得分明。

    世子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可此刻已经脸色青白得毫无生气,原本那对灿若明星的双眸已然黯淡无神,仿佛头上那颗夜明珠也因此失了光彩。

    世子小腹之上中了直刺的一刀,但衣衫上的鲜血并不太多,此刻已经粘腻在肌肤之上。

    花写月伸手在软轿扶栏一拍,身体便借力腾空轻飘飘地落在尸体一侧,只见他双膝盘坐于地,仔细端详起世子的尸体来。

    这次花写月不再托大,而是伸手扯开世子小腹的衣衫仔细查验伤口,果然是与那名宫女一样的伤痕,都是被太子护卫队的佩刀所刺。

    汝欢毫不在意地凑近尸体自顾自地检验起来,花写月惊觉人影挨近,立刻秀眉一皱移开了脸容,一副极其不悦的样子。

    汝欢并不理他,只是翻了翻世子的手臂,边查验边对花写月道:“身上脸上各有几处呈现了颜色鲜红的尸斑。”

    说完她一手回撩,用了一个帅呆了的姿势将披散的墨发整个拢起,抽下点缀用的发带缠了几缠束成高挑的马尾,随即潇洒雅逸地轻轻甩了一下发丝。

    这一撩,玉颈生香、柳腰花态,露出的背影,绰约风姿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一甩,干净利落、洗练洒脱,拢起的墨发,如云旖旎却带着逼人的英气。

    年轻公子们被汝欢这惊鸿风华震得呆了,即便还能见到她面色黝黑带着斑点,却似乎也不怎么丑了,他们只觉自己一颗颗小心肝砰砰急跳起来。

    汝欢却并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束完马尾便俯下身子,毫不避讳地用手掰开了世子的嘴巴,鼻尖几乎碰触到了世子惨白的唇瓣,狠狠地用力地吸了几下气味。

    众人凝视她的眼神,立刻从惊艳变成了惊讶,甚至听到有人惊呼道“这是做什么?不嫌弃脏……”

    汝欢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世子的唇边,她的鼻息之间闻到的淡淡苦杏仁味儿使她身体一震。

    这鲜红的尸斑、唇际被擦拭过的痕迹、苦杏仁的味道……

    一切迹象表明,应该是那个东西造成的!

    为什么?

    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在距离千年的古代出现?

    汝欢的柳眉从未有过的紧锁在一起,深邃地瞳仁隐隐泛着凌厉地光芒,但她仍未抬头,只是郑重地提出勘验的疑点:“凑近能闻到口中有苦杏仁的味道。”

    说完这话,她似乎注意到什么,抬头看向花写月,那双如同猫咪般明亮的双眸显然有些不满:“花大人光看着汝欢做什么,快作验尸记录啊!”

    花写月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汝欢带来的惊讶中,听到她有些命令味道的话语,玉容立刻显出薄怒之色,周身的温度似乎也骤然降了几许。

    他还未说话,羽林修泽却凑了过来,他看着世子尸体,眼中隐过一抹凄然,随即换上那副笑嘻嘻的神态,立刻将花写月挤到一边抢占了有利地形。

    “这种作尸检记录的粗活怎么能劳花大人动手哪,还是由本王来吧,本王不是大姐的助手么?”说完,他立刻叫人拿来纸笔认真记录起来。

    花写月看着汝欢极其专业的验尸手法,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汝欢检验起尸体来还有模有样架势十足。

    但是内心深处,他还是轻视女子验尸断案,即便理智上知道如若她所言正确,此案便存有疑点不若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在感情上,他还是无法接受一名女子进行验尸。

    “世子肚腹上的刀伤清晰,从深度所见,明显是一刀毙命,所以刀伤才是致命伤,至于尸体上呈现的其他现象,有可能是饮食或者体质产生的反应所至。”

    便是连凤如郡主,此刻也赞同花写月的言论:“凤如随父驻扎塞外,见过诸多刀刺死亡的将士,凤如也认为是死于刀伤。”

    “哦?凤如姐姐此言,便是给出了冥王试题的答案么?”

    听此一问,凤如郡主微微一怔之下,便犹豫着点了点头。

    汝欢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转头盯着花写月,明眸之中那坚定果决有种不容置疑地威严:“花大人,你们认为世子是死于刀伤,但汝欢认为,世子的死因有可疑,从目前的证据看来,世子也有可能死于中毒!”

    当汝欢提出“中毒论”,众人果然又是震惊声一片。

    宸贵妃声援支持道:“谢二小姐见多识广,竟然发现了如此端倪,这便能证明,是有人诬陷了太子与公主,绝对的栽赃嫁祸。”

    羽林空云虽然并未急于辩驳,却眸色柔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盯着汝欢瞧,那神情气韵仿佛很是有些得意。

    看吧!就说她仰慕于本宫,果然没错!

    即便潜意识里,有那么一晃而逝地想过,以汝欢的性情,很可能是站在事实地角度揭发案件的真相,但是在他的心中,却更愿意相信她对自己迷恋到不能自拔!

    羽林西却面色悲痛地瞪着太子,依旧言辞激烈地指责道:“花大人乃帝都第一验尸圣手,现在更是御庭巡查,即便谢二小姐曾救过本皇子的性命,但是,本皇子更加相信花大人的检验结果。定是太子与长公主勾结设下此局,以此来混淆视听害了世子性命。”

    羽林空云听到他言语中毫不客气地诬蔑,立刻怒道:“羽林西,本宫念你痛失爱子神智一时混乱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可不要太过分!”

    “但凡有人得罪太子向来下场凄惨,今日太子居然饶恕本皇子,可是心中有愧么?”

    羽林西一反往昔的懦弱,用如此凌厉的话语直刺羽林空云的软肋,使得二皇妃望着他的眸中也充满惊异。

    皇帝见两方擦出浓浓的火药味,面色一沉,目光在花写月与汝欢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冷声问道:“既然你们两人意见相左,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谁对谁错?”

    花写月一时未答,汝欢却说出了方法。

    她的声音仿若高天之上凤啸清音,缓缓而清冷。

    “汝欢之法,开腹验尸。”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氰化钾也穿越了?
    “开腹验尸”四字如同地雷,立刻引爆了四周的人群,空气中满是不安定的气流。

    未曾见过的,满脸质疑与不解;曾经见过的,满脸兴奋与激动。

    皇帝与妃嫔们的吃惊自不用说,便是花写月那蕴着寒凉的美眸也闪过一抹说不清明的情绪。

    羽林西却对汝欢怒目而视,声音很是有些凛冽:“谢二小姐难道真是挖心剖肝的妖女不成?为何又要行开腹这么残忍的手段?”

    二皇妃扫了羽林西一眼,附和道:“世子本就走得凄惨,谢二小姐还要在他身上割一刀吗?”

    宸贵妃见汝欢似乎替太子讲话,立刻见风转舵支持起她来:“据闻二皇子在冥王选妃之时发病,也是谢二小姐所救,怎么今日对救命恩人如此说话?何况当日是谢二小姐开腹验尸才找到了证据断出真凶,二皇子难道忘了?”

    二皇子脸色一暗,毫无畏惧地直视宸贵妃:“花大人才是圣域皇朝最杰出的验尸圣手,本皇子相信花大人之言有何不对?”

    花写月清冷的声线传出,让人听不出喜怒之色:“微臣从未听闻可以剖开肚肠检验尸体,今日能有机会,也想亲眼目睹一下传闻中的开腹验尸。”

    二皇子身体一震,随即眸光敛得深沉不再说话。

    皇帝微一沉吟,宸贵妃立刻附身在皇帝耳边不知又吹了些什么风,显是力推开腹验尸的好处,终于,皇帝颔首道:“既然花爱卿也这样说,朕便允许谢汝欢开腹检验。”

    既然皇帝应允,汝欢立刻叫人用白布围起一片宽敞的区域。

    花写月自然是在旁监督的;羽林修泽高嚷着他是汝欢的助手便也留在其内;羽林飘柔、羽林西、二皇妃原本吵着要留下,结果被汝欢三言两语赶走;凤如郡主虽然心中好奇,却也觉得留下很是不妥,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于是乎,白布之内,除了世子冰冷的尸体,便仅剩下汝欢、羽林修泽、花写月三人。

    羽林修泽一脸乖觉地主动要了一把侍卫的宝刀,按照上一次相同的方式做成了趁手的小刀递给了汝欢。

    此时的汝欢并未直接解剖尸体,而是先将世子身上的衣物褪了个干净。

    花写月冷眸一闪,唇际轻轻一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那嘴角只是微微一动却并未出口。

    羽林修泽倒是很不客气地询问道:“大姐,你脱掉世子的衣服鞋袜,是为了清楚的发现身体上的伤痕么?”

    汝欢继续检验着每一个细微的疑点,口中却解释道:“自然,否则有衣饰遮挡很容易漏掉细微的线索。”

    花写月脸上虽是冷峻依旧,心下却暗暗赞同,但想到世俗礼法,想来如果每次验尸都要脱光衣饰,似乎必将有不小的阻力。

    汝欢见到世子的身体与裤子沾有尿液,微微思索了一会,便抬头望向花写月:“世子存在大小便失禁的现象,果然是中毒。”

    “孩童见到歹人提刀来刺,受惊后也可能引起失禁的现象。”花写月冷冷反驳。

    汝欢没有继续辩论,她拿起刀片,快、准、狠地割开了世子的小腹。

    花写月见她毫不犹豫地下刀,几下便精准地切开一层层的皮肉,显然动作娴熟已极,便是切开胃部、食道等处也是速度快捷精准。

    此等手法绝对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周而复始的繁密练习。

    而如此开腹的检验尸体,即便是自己的师傅也未必听闻过,她,一个小女子,却是从何处学来?

    突然汝欢“咦”的一声,不光是白布内的两人,便是外边侧耳倾听的众人,心中也都是一颤。

    世子的胃部之内,赫然有着一颗状如胶囊的物品,只是此时已经被胃液酸化腐蚀所剩无几。

    鲜红尸斑、大小便失禁、嘴角被人擦拭过的呕吐痕迹……

    一切症状显示,果然是氰化钾中毒!

    裹着胶囊的氰化钾?居然出现在距离现代社会的千年之前?

    难道氰化钾也穿越了?

    不,越了时空的不是氰化钾。

    恐怕此时的皇宫之内,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必然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

    忽地,汝欢脑中浮现出细微的一幕。

    比试音律之时,汝欢提到“提琴”两字的时候,墨染上挑眼眸的那个震惊表情,当时她便有种“难道他知道小提琴”的疑惑。

    此刻想来,难道墨染是从现代穿越而来?

    想到墨染,汝欢顿觉他的嫌疑最大。

    不仅在提到“提琴”的时候,他的神情能见到蛛丝马迹,更是因为他是太医御庭!

    对于一个在现代懂得医学知识的人而言,在古代坐上太医御庭的位置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古代对医学相关的知识落后太多!

    从古至今,医术与毒术向来密不可分,既然他医术高明,自然也了解毒性。

    所以对于墨染这样的人而言,在这个朝代能作出氰化钾胶囊一点都不奇怪,自己不是也通过化学知识制作出了玻璃与胶水吗?

    面前残存的胶囊做得很是简单,显然是用糯米提取物混了明胶而简易制成,目的是将氰化钾封在其内延长其在胃部的溶解时间,静待一段时间由胃液渐渐将其腐蚀这才渗出氰化钾,当毒液融入人类机体后几乎立刻便会中毒死亡。

    见到汝欢低头蹙眉思索,花写月也仔细打量起世子胃部残存的东西,他见到了遗留的一些食物与胶囊,也看到了世子身上由于氰化钾中毒的症状。

    他虽然在圣域皇朝已算验尸第一圣手,却也从未如此解剖过尸体,平日的尸体检验也不过从外表症状来推测罢了。

    看到面前被详细解剖检验的尸体,他一时睖睁着有些茫然,可向来性子冷傲的花写月,即便心中已经对汝欢涌起了几分赞叹,他也绝不想承认!

    待他从复杂的情绪中回神,汝欢已经用宫女拿来的缝衣针线缝好了尸体并穿回了衣物。

    白布撤去,汝欢神情凝重,眸光不由自主地向端坐在吃瓜群众之中的墨染瞧去。

    那对狐狸眼依然笑得弯成月牙,见到汝欢看向自己,他甚至还颔首施礼客气了一番。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花写月的态度
    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温润儒雅:“谢汝欢,查验的结果如何?”

    汝欢轻垂眼眸,语气有些淡淡地哀伤:“经过检验,世子致死的原因并不是刀刺所致,而是由于他中了一种剧毒。”

    花写月虽然并不知道中了氰化钾的症状,但见到尸体胃部灼烧的情况已然知道确是中毒,但是到底是先中毒还是先被刺?

    他虽然高傲冷淡得如同一块寒冰,但对于医学与验尸方面的知识,却是求知若渴的。

    见到了汝欢渊博的医理与新颖的验尸技巧,对于知识的渴望使得他越发地想探究案件的真相。

    他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汝欢发问了,语气中的寒凉之气似乎也减了几分:“你是如何分辨中毒与被刺的先后?”

    依旧毫无恭敬以“你”相称,使得即便他对汝欢已经有了些改观,但在他人听来,却依旧形同驳斥一般。

    “花大人可以对比世子与宫女的出血量,即便一个是三四岁的孩童,一个是成年人,但两人的出血量也相差太大……”

    汝欢刚提醒了一句,花写月便已然领悟,冷峻如雕塑般的脸容竟显出一丝温度:“因为宫女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刺死,所以血液喷涌而出直到尸体死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止住。而世子因为是已经死亡之后被刺,身体机能已经处于停止状态,所以出血量少之又少?”

    汝欢向他淡淡一笑:“花大人说的是。”

    这些知识虽然花写月隐约中也是知道的,但是却从未系统地应用在实践当中。

    古代并未有专门传授验尸的师傅,花写月原本与墨染师出同门学习医术,当年他医学上的造诣甚至已经超过了师兄墨染。

    可不知如何他的腿部突然发病不能行走,作为医者却不能自医,以他那傲气十足的冷漠性格,自然心伤之下发了毒誓。

    医治不了自己的腿疾,他便永世不为他人治病!

    但以花写月在医术方面的天分,很快便在验尸断案上崭露头角并一举成名。

    他并不是个固步自封的庸人,所以汝欢简单的提点,他便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心中对汝欢更加重了几分钦佩,但花写月的脸容上依旧是那副冷漠如常:“应该是犯人早已蓄谋杀害世子,所以用什么方法让世子服食了某种毒药,而长公主劫持世子的玩笑却出于犯人的意料之外,但对犯人而言,不啻于一个脱罪嫁祸的良机。”

    他说到此处,汝欢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虽然花写月并不知道胶囊的存在,也不知道氰化钾的毒性症状,却能只凭借自己简单的提示推断至此,果然此人也不简单。

    花写月见到她对自己善意地微笑,心中一动,玉容却依旧冷艳,只是继续推测道:“长公主的宫女劫持世子又写威胁信,显然被犯人看出端倪,所以犯人找到了隐匿世子的假山。此人地位尊贵,宫女见到他的突然出现自然害怕,正伏地请罪谁知却被刺杀而死。而世子应该是在宫女死后毒发身亡,犯人便在世子的尸体上补上一刀。”

    此时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俊美如谪仙的花写月。

    一袭黑衣墨发风中清扬,如幻似雾的冷眸中总有那一抹哀伤让人心痛,这使得他虽然冷口冷面地叙说着残酷的案情,却依旧给人一种楚楚之态。

    而花写月那种惹人怜惜只是一种气度韵致,如果仔细探寻,你根本无法找出,到底是他身上的何处给了你如此的感受。

    此刻的他,眸光冷凝如冰,竟毫不避讳地打量起在座的诸位皇子,这种隐隐威吓的目光,很难将他与那引人怜惜的气质联系在一起,可是,那种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实。

    “让微臣奇怪的是,为何犯人会有太子护卫队独有之刀?可见犯人早已处心积虑想要陷害太子,今日刚好遇到荒唐的劫持案,便将准备多时的宝刀作为杀人工具。既与太子不睦,又能让宫女行叩拜大礼,恐怕,也只有诸位皇子了。”

    听到他将嫌疑犯锁定在皇子们身上,这些王爷皇子自然不依。

    谁知竟是羽林修泽第一个起身,他满脸含冤地小媳妇样儿,撅起嘴巴道:“花大人这话可不对哦,如若一般的官员与公子,只要撞破了劫持世子一事,定然都会把宫女吓得跪地求饶嘛!而这些人也有可能因为别事记恨太子哥哥啊,花大人可不能冤枉本王与一众皇子们。”

    汝欢看得出这是羽林修泽有意在提点,果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杀害世子的嫌疑。

    汝欢想到了墨染。

    她当然不能告诉花写月胶囊与氰化钾一事,所以也无法说出自己对墨染的怀疑。

    但经羽林修泽这看似撒娇耍赖地一提,便是花写月也暗暗点头,杀害世子的嫌疑人再次扩大到皇宫内的全体人员。

    从证据上断了线索,汝欢便向皇帝提议,查探众人在世子死亡前后这段时间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自然,又是经历了一番驳斥辩论,最终由汝欢与花写月逐一问话。

    最后的结论倒是很让汝欢惊讶,墨染居然一直坐在位置上并未离开。

    而且很像是故意引起他人的注意,一会儿打翻隔壁公子的茶杯,一会儿与前面的公子赌起场中的比试谁胜谁负。

    而在场几十位公子中,中途离席者竟有二十余人,便是皇子们,也除了太子、仁王以外,几乎全部离开过。

    汝欢感觉到此事必定与墨染有关,却未必是他直接下的手,恐怕,他有同谋!

    问话的混乱过后,皇帝似乎对这样查案有了些许不耐烦:“谢汝欢,已经过了许久,你有定论了么?”

    汝欢此刻只觉如同置身雾中,似乎真相就在面前,可怎么也无法抓住。

    虽然心中并没有嫌犯的人选,她的面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汝欢定不负皇上所望,此刻虽不十拿九稳,却也锁定了目标人物。”

    众人惊讶声中,羽林修泽凤眸只是一瞬的怔然后,见到汝欢眼中那抹狡黠,他便嘴角啜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看出了汝欢真正的用意。

    其他在场之人自然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实是有些无法置信。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套供的方法(一更)
    一直默不作声的羽林星璃,在听到汝欢的豪言后展扇笑道:“谢二小姐已经猜到了真凶?不知道可否告知哪?”

    羽林啸一手支着下颚,斜睨了羽林星璃一眼故意反讽道:“仁王如此德行高远,自是不会行此龌龊之事啦。”

    羽林风潮见他讽刺仁王,立刻放下手中酒杯,朗声道:“仁王乃谦谦君子自是不会,但是承王嘛……这种使毒的手段倒是与你的气度般配。”

    羽林空云的心中早已累积了不少怒气,此时冷哼一声:“二皇子诋毁本宫,舒王又来诋毁承王,你们是联络好的么?”

    羽林西瞪视着太子,沉声道:“能将见血封喉的剧毒喂食给世子食用,除了太子似乎其他人也没有这种狠毒。”

    羽林轩然见到兄弟们互相责备诋毁,立刻劝慰众人:“我等都是亲兄弟,不要言语伤了和气。”

    皇子们原打算在父皇面前装模作样做个乖顺的孩子,可是一直被扣着嫌疑人的帽子使他们已经压抑了许久,又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也没理出个头绪。

    终于,他们集体爆发了。

    而皇帝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汝欢听到其中一人的说话,立刻猛然抬眸,那深邃的眼中有着找到真相的欣喜,可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沉沉的,悲悲的……疑惑?

    他为何能说出这种话?

    难道行凶之人竟然是他?

    不,这不可能啊!

    他为何……会下此毒手?动机哪?

    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看来要想知道真相,必须兵行险招了!

    汝欢打定了注意,眸中满是自信与从容的光芒,毫不掩饰地望向那人,言词并不如何激烈却带有隐隐的引诱。

    “汝欢有个问题想请教,毒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并且在尸体上补了一刀的滋味,到底是如何的啊?”

    她说完这话,四周立刻静谧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斥责议论之声。

    连羽林空云的都嗤笑不已,她如想帮助本宫,随便找个无足轻重的人来了结此事即可,怎么还说成是二皇子这么荒唐?

    难道是见二皇子对本宫不敬所以故意针对他么?

    便是皇后娘娘都未曾生气,甚至是有些失笑道:“谢汝欢,你是在开玩笑么?”

    二皇妃更是惊异地转头望了望羽林西,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与怨毒。

    花写月眸光一闪,他虽然不知道汝欢何出此言,但直觉上他感觉到,她定有什么目的。

    只有羽林修泽魔魅的凤眸笑得眯成弯月,显然他已经猜到汝欢下一步的计划。

    羽林西听到汝欢的问话,嘴角轻轻一扯便恢复了镇定:“谢二小姐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本皇子疼爱世子还来不及,怎会加害于他?何况劫持世子喂食毒药的,必定是长公主的侍婢,而补上一刀的应该是太子,又与本皇子何干?”

    汝欢突然笑了,笑得仿佛带有一丝……轻视?

    “汝欢自然不会没有证据便将二皇子的名字公之于众,否则皇上盛怒之下砍了汝欢的脑袋怎么办?”

    羽林西见到她那讥讽的笑容,心中升起怒意,再看她那智珠在握的从容,怒意便转化为些许惧意,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二皇子的拇指指甲,是否中间有道隐隐黑色竖线?”

    羽林西急忙低头,果见右手拇指正中,一条黑色棱线竖在那里。

    “这……这是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剧毒十分厉害,即便手指肌肤碰到一点,毒性便能通过肌肤侵入表皮,二皇子想是沾了一些,所以毒性集聚在指甲之内。”

    汝欢这话别人不知,花写月却最明白不过,剧毒通过肌理即便入侵体内,也不会有这种表征,正常而言,指甲上有黑色竖线,乃是肝肾衰竭的表象。

    而汝欢如此说话,又特意用轻视的眼神刺激二皇子,显然意在骗出二皇子的真话。

    羽林西心中一突,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条原本淡色的黑线似乎变得深了一些。

    当他再次抬头之时,脸上一直沉着的神情有了明显的浮躁感,声音也变得有点急促:“胡说……”

    “不仅有此物证,在这里的所有人也都是人证。方才二皇子可是当着众人之面,对着太子言之凿凿的说到了‘见血封喉的剧毒’!那么汝欢请问,汝欢与花大人从未提及世子所中毒药的药性,二皇子是如何知道此种剧毒是见血封喉立时毙命,而不是慢慢发作?”

    二皇子神色一呆,随即面上浮起恐惧,不禁后退了一步。

    汝欢见到羽林西明显的动摇之情,心中暗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仿佛成竹在胸:“方才逐一调查作案时间,汝欢发现诸位皇子之中,便只有二皇子您,离开的时间最长。原本汝欢也担心,各位皇子俱有各自的暗卫听命保护,如若真的要加害世子,大可派人动手,如真的是这样,倒还很难抓到证据。”

    汝欢顿了一顿,眼神之中射出犀利的光芒,如同银针直直刺进羽林西的眼底:“但是如若是杀害亲子,想来即便是对于暗卫随从也不方便出口,自然是自己动手来得妥当隐秘,是也不是?”

    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地直逼过来,羽林西身体一摇显然心中大震,汝欢没有放过这一瞬间攻心的机会,立刻收回那抹厉色眼神转柔。

    “二皇子应知道此毒的厉害,现在二皇子中毒已深,但还有救治的机会。汝欢的医术二皇子是亲身经历过的,即便是给予你毒药之人,也未必能及得上汝欢。何况此刻,他为了自保定然不会冒失地救治二皇子,为了自身着想,二皇子还是让汝欢为你驱毒吧?”

    先用各种忽悠吓唬住你,我已经掌握了证据,无论你招供不招供,已经难以逃脱罪责;再给你猛灌**汤,骗你已经中了剧毒,除了我别人治不了,只要你肯认罪,我自然会给你解毒。

    以上,便是汝欢向羽林西套供的方法。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戴绿帽的悲伤(二更)
    陷入汝欢铺设的套路,羽林西果然中计。

    即便他一直看似懦弱地隐忍着世人的轻蔑,戴着“最无能皇子”的帽子,跟在太子身边唯唯诺诺地小心活着,但在他早已封闭的内心世界里,他痛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他恨父皇的偏心,自己作为嫡长子,居然连个王爷的敕封都没有!

    他恨母后的贤德,不会迷惑父皇的母后,根本无法庇护自己!

    他恨太子的嚣张,把自己作为一只猫狗般呼来喝去,从不当做兄弟看待!

    他恨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见到自己不得宠爱,便人人都可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而他最恨的,却是除了“无能”这顶帽子之外,他又被自己唯一爱过的女子,将头上的帽子涂上了“绿油油”的颜色!

    但是,骤然听到自己身中剧毒,人类的内心都会涌出恐惧。

    羽林西也不例外。

    他稳了稳心神,深深吸了一口,转身向皇帝行了叩拜大礼:“父皇,儿臣愿意将事情和盘托出,只希望父皇摒退左右,只留下皇室之人。”

    汝欢对羽林西的印象,先从懦弱再到心狠手辣,可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倒觉得他的骨子里还是个良善之人。

    此事的内情显然涉及皇室的丑闻,如若被他人知晓,保不住皇帝为了封锁消息,会将在场众人除之以灭口,他如此说法,是想保住这百余人的性命。

    二皇妃见到羽林西默认了杀子一事,先是满脸的怨毒痛恨,再听到他话中之意,身体立刻抖成了筛子,怨恨立刻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皇帝羽林意面色冷得可怕,他显然也听明白了羽林西话中之意,他紧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道:“其他人等都去夜神池畔相候,只九皇子之前的几位皇子与二皇妃留下。”

    九皇子便是冥王羽林修泽,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年纪太小的皇子也回避。

    皇后顾不得什么身份形象,立刻双膝跪地向皇帝求饶道:“皇上,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皇上饶恕西儿。”

    皇帝冷冷斜睨了她一眼:“不知此事皇后是否牵扯其中,皇后也留下来吧。”

    宸贵妃的眸中隐隐泛过一丝喜色,显然她见皇后被责十分开心,随即她便换回那副娇媚无限地眉眼:“皇上,太子与公主方才受了多少冤屈,臣妾也是被指桑骂槐的遭了不少冷斥,现在眼看真相大白,臣妾也想留下听听。”

    皇帝想到方才确实怀疑了太子,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便应允了贵妃的请求,也暗示长公主不用离去。

    汝欢刚想随着众人撤走,却听皇帝冷冷道:“花写月与谢汝欢留下。”

    汝欢心中一叹,静静默立在侧。

    花写月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独自低首依旧揣测着案情,偶尔抬头望一眼汝欢,冷眸中隐隐有了几分对汝欢胆识的钦佩与赞许。

    很快,桃花坞便只剩下这几个人。

    羽林西一直双膝跪在那里,他的面色隐隐有种怅然,仿佛一个原本斗志昂扬的战士被人忽然夺了武器,甚至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冷寂感。

    汝欢见到他如此脸色,也不再担心他是否会窃词狡辩。

    羽林西的声音此刻听来,使人有种悲愤想要落泪的冲动:“父皇,是儿臣杀了世子,不……正确的说……是儿臣亲手杀了一个野种!”

    除了二皇妃已经瘫坐在地上默不作声,便是连汝欢也吃惊不已。

    即便汝欢再聪慧机敏,之前也决然无法想象,世子居然不是二皇子的孩子!

    不过听到此言,她突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这也解决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二皇子为何能如此狠心手刃亲儿?以及为何他从不像二皇妃一样称呼“孩儿、我儿”,而是总是称呼“世子”?

    原来,如此……

    果然听到皇帝与皇后同时惊叹之声,皇后更是激动之下猛然起身喝问道:“你说什么?世子不是你亲生的?”

    羽林西面色灰白却异常沉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居然是那个曾经懦弱之极的二皇子。

    “儿臣不孝,竟给父皇和母后带来如此耻辱!叶婉婉之美貌在帝都盛名已久,有一年的倾城雅宴上,儿臣对她一见钟情。但向她提亲的翩翩佳公子实在太多,儿臣未曾想……她却独独对儿臣钟情,当时还欢喜了好久,怎知…怎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羽林西似乎想起了几年前他倾心叶婉婉时的爱恋,转头望了望她。

    却见叶婉婉只是一脸恐惧地漱漱发抖,往日那趾高气扬的霸道也没了踪影。

    羽林西看着二皇妃的眸色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移开目光,继续说道:“有一日,叶婉婉请儿臣一聚说是品评字画,结果她灌醉儿臣并蓄意勾引,使得儿臣与她做了那苟且之事。没想到过得月余,她便告知怀上了儿臣的骨肉。那时儿臣本已被她迷得七荤八素,自然立刻向父皇请求下了聘书,哪成想……”

    羽林西顿了顿,眼神中逐渐显出了阴鹜的戾气:“哪成想,她早已怀上了别人的野种,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那人不能娶她,在众多追求者中,儿臣地位最尊,并且似乎也是最好欺瞒,于是她便让儿臣戴了这顶绿帽子。”

    二皇妃听到这话蓦然抬起头来,眼中的神情有种知晓了真实的挫败感:“果然你早已知道了,所以这一年来,你对我便不理不睬冷漠如此?”

    她微微垂下脸容,嘴角抽了一抽,紧咬着下唇吐出了几分怨毒:“既然你已知晓,那么你方才爱子情深的慈父模样真是刻画得入木三分啊!”

    皇帝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受了此等欺骗,见到二皇妃坦然承认,立刻厉声质问道:“你这个贱人,那个野种到底是谁的孩子?”

    二皇妃见到皇帝斥责,原本恐惧的脸色反倒平静了下来:“皇上,孩子的亲生父亲早就死了,而现在他又亲手杀了我的儿子,人已不在,现在追究是谁的孩子,还有用吗?”

    皇帝闻言一滞,他望了望羽林西,语气显然柔和了不少:“皇儿既然知道了真相,为何不禀告父皇?由父皇来定夺也不用脏了你的手!”

    羽林西忽然听闻父皇的语气中渗出那么几分慈爱关切,不由得鼻尖一酸,但他也知道即便父皇对自己有些父子之情,却也是无法与太子相比。

    心中妒意上涌,他便抑制住心中那点澎湃,淡淡的反问道:“父皇,从小到大,你有真正的关心过儿臣么?”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是恨?是爱?
    皇帝未曾想他有如此一问,而这问题,似乎直击在自己心中刻意回避的一方寸土之上。

    是啊,朕有真正关心过他吗?

    因为中宫皇后是先皇指婚,朕即便百般不愿,还是立她为后,因为不喜其母,所以便对西儿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也许正是朕的冷漠,使得西儿从小便内向木讷,总是低头不语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着他与其他皇子之间的反差,朕便更加不喜欢他。

    可是,他也是朕的儿子,这些年,属实是朕轻忽了他!

    皇帝这边心肠百转,太子那边却冷声斥责道:“二皇子,你不想由父皇出面责罚,只是因为,你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嫁祸本宫从而觊觎皇位。不是么?”

    皇帝心中一动,只是抬眼向羽林西望去,刚刚升起的些许父子之情,听到太子如此言语,似乎又冷下了几分。

    二皇妃也被太子点醒,她抬头紧瞪着羽林西,冷哼一声:“怪不得!你既然对我儿存了杀心,便在自己宫中下手就好,何必挑这么个时候,原来你是想一石二鸟!真够阴险歹毒的!”

    羽林西眸色一暗,紧咬着下唇并未言语,二皇妃看着他这样的表情似乎又变回那个任人欺凌的二皇子,不由得继续骂道:“没用的东西!即便你有着阴狠的心肠,却也不是那块翻云覆雨的料,除了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你还能成就什么大事!”

    汝欢听到二皇妃的言语越发刺人自尊,便开口道:“二皇妃,二皇子他……”

    可刚吐出几个字,羽林西便立刻打断道:“谢二小姐,你的猜测大部分都中,可只有一样,却是错了。”

    他的声线平静如常,只是缓缓起身走回他的长桌前,看似随意地端起上面的酒杯,遥遥向汝欢敬了一杯。

    汝欢很是好奇自己哪里错了,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探究真相的渴望。

    “本皇子原本是用毒药每日涂于世子肌肤,打算让药性渐渐渗透进去,恐怕也是因此,本皇子自己也会中了一些剧毒。但见到涂抹的药性太慢,便喂食了太子毒药,却也不知刚好会在长公主劫持太子的时候发作。”

    “以剧毒涂抹肌肤?确实是厉害的手段!此种毒药本就当世罕见,如若再以此种难以留下痕迹的方法下毒,即便是汝欢,也未必能看出端倪。不过二皇子放心,你并未中得什么毒药,你指甲上的黑色竖线,只是肾脏有些不适产生的症状。上次汝欢帮你治疗的时候已经见到,今日只是吓唬你而已。”

    二皇子呆了一呆,随即竟“哈哈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未绝,他便再次双膝跪地向皇帝举杯道:“只请父皇不要代儿臣受此杀戮的罪孽,一切到此结束吧!”说完,他便将酒杯举到了唇边。

    汝欢只觉一阵心悸,她的脑中闪出苏怡一案安心撞向樱花树的一幕,立刻高声叫道:“酒中有毒!快阻止他!”

    但御驾之前,没有人敢携带兵刃,即便羽林修泽与花写月听到叫声,立刻身形一动便冲了过去也无法赶上。

    羽林西的杯已沾唇,与他咫尺之间的二皇妃手臂自然地微微一提似乎想打落酒杯,可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眸子闪过怨毒的恨意,狠狠磨了磨后槽牙,还是重重地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二皇妃的眼神与举动尽数落在羽林西的眼里,他似乎握住酒杯的手背抖了抖,但并未影响他喝酒的动作。

    仰头,吞咽。

    酒水的辛辣一呛入喉,仿佛因这辛辣的滋味,使他的眼角隐隐有了水气弥漫起来。

    这样就好。

    便是让她带着对我的恨意活下去吧!只要还是活着就好!

    我确实杀掉了她的孩子!

    我还是未能战胜心中那带着无限妒意与仇恨的妖魔!

    不知待到地狱相见之时,她,能否原谅我?

    是的,我们一定都会下地狱,在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羽林西模糊的意识早已飘散,沉沦……

    他那渐渐消失了生命气息的眼眸中,最后那抹光亮所见到的,是那袭玫红衣裙的主人,隐隐泛着一丝泪光的美丽眼眸……

    难道……她对我还是有那么一分真心么……

    他,终是……闭上了眼……

    羽林西服毒自尽,如此的震惊自是让空气为之一滞。

    皇后心伤之下一个闭气竟然昏了过去。

    汝欢看向花写月,却见他仍是冷漠到极致的表情,一点没有上前救治的意思,心下疑惑,只得自行唤醒皇后娘娘。

    皇帝此刻也是痛心之情溢于颜色,他本不是薄情寡性之人,见到儿子于自己面前自尽,心伤之下,便将痛惜愤怒全部转移到二皇妃的身上。

    “你这个贱人,害得朕的爱子惨死,朕绝对饶不了你!”

    二皇妃看着羽林西已经消失了生命的面容,眼底流过一阵复杂的涌动,似乎那是哀伤与不舍,却又在听到皇帝的话语之后,立刻变为了怨恨。

    “皇上的儿子死了皇上便心痛,那我的儿子死了我便不心痛吗?”

    皇帝倒被她这话一时噎住,只是睖睁着没有作声,而汝欢幽幽的声音却卷着无尽地叹息响了起来:“错了,二皇妃你恐怕错了!”

    她缓缓来到二皇妃的面前,神色间很是有些惋惜与感叹:“二皇子到了最后,都没有想要杀你之意,而他最后自尽身亡,恐怕也是以他之命,来换你之命!”

    皇帝皇后惊讶不已,二皇妃却哈哈冷笑道:“怎么可能?他不是恨我恨得要死,所以才杀我的儿子么?现在他将此事揭发出来,为的,不就是向我报仇么?”

    “想必皇上本不会因此杀了二皇子,如若他不自尽,最多是个软禁的下场。但是二皇妃却必定性命不保,即使那时二皇子求情,皇上也必定不允,恐怕整个右丞相府都会被连累。但是二皇子如若自尽,他最后对皇上的请求,目的便是要保住你的性命,皇上顾念亲情的份上,必定不会不顾及他的遗愿。”

    众人想到了二皇子饮酒前的最后一句话:只请父皇不要代儿臣受此杀戮的罪孽,一切到此结束吧!

    果然,他是想将这悲惨的杀意止步于此,不想因为他造的杀孽,再连累任何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汝欢向往的爱情
    其实汝欢提及二皇子遗言,不仅是替羽林西说出了最后的心愿,还是为了保住自己与花写月的性命!

    他们知悉了皇室的丑闻,皇帝日后每每忆及必然心中不快,总有一日将要除之才爽心。

    恐怕羽林西最后的遗言,也是想到了他们二人不忍再造杀孽。

    果然皇帝脸上的盛怒降了几分,随即被黯淡的哀色替代。

    他长叹一声,隐隐有种无法理解的落寞:“难道西儿虽然心中痛恨,却还是放不下这个狠心的女子么?”

    二皇妃的表情如遭雷击,她只是怔怔地立在当地,羽林西与她曾经也算美好的几年时光一幕幕闪现,此刻想来,却彷如隔世……

    汝欢见到二皇妃此刻的神情,知道她对二皇子其实也有几分真心。

    心中喟然长叹,更是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二皇妃可知二皇子为何在洞口杀掉宫女后,没有立刻刺死世子殿下?”

    二皇妃依旧神情呆滞,看也没看汝欢一眼。

    “只因他心中也在矛盾着到底要不要杀掉世子!二皇子遭受如此欺骗,每当看见世子,估计他都会想起遭受的背叛,但毕竟是面对一个孩子,又是他所爱之人的骨血,可见,他的心中必定也极不好受。谁成想造化弄人,他之前喂食的毒药竟在那时发作!”

    二皇妃的发丝似乎微微颤了颤,但她依旧没有看向汝欢。

    “想来二皇子也是对皇妃用情太深才无法从嫉妒与恨意中脱身吧!如若他心中没有皇妃,即便不想惊动圣驾,也大可随便寻个错处休了皇妃赶走世子,自己另娶他人也就是了。可是他没有,因为二皇子的心里,始终是深爱着皇妃的!”

    二皇妃的身体摇了几摇,随即重重闭上眼眸,瞬间,那美丽的容颜上便流下了两行清泪,仿佛在诉说命运的阴差阳错……

    皇上最终下令将二皇妃褫夺贵族身份终身幽禁,但并未迁怒于其族人,既是遵了羽林西的遗愿,恐怕也是不想此丑事张扬出去。

    汝欢心中很是悲戚,只顾自己想着心事,并未注意花写月看她的眼神,虽然依旧是冰冷如霜,却已从轻蔑变为了钦佩。

    汝欢没来得及让二皇子供出同谋,她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墨染参与其中,虽然心中怀疑,也只能以后再慢慢查探。

    此时二皇妃已经被押回寝宫,皇上心中烦闷便挥手道:“今日雅宴到此为止!”

    却未曾想汝欢立刻扬声道:“启禀皇上,恐怕倾城雅宴不能中止!”

    众人闻听一怔,皇后更是强自抑制着心痛,哀哀道:“西儿惨死,哪还有心情……”她说到此处,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羽林啸也蹙眉问道:“难道谢二小姐今日一定要选出个夫君不成?”

    汝欢轻轻叹道:“如若此时中止倾城雅宴,那么相当于向世人昭告皇室确实出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以人心之好奇,必然想方设法探究真相,即便探不到真实情况,但是见到皇子自尽、皇妃幽禁,自然会浮想联翩,甚至编出不堪入耳的故事。”

    皇帝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神色一凝有些忧虑地说道:“众口铄金,果然难防!那以你之见,应该如何?”

    汝欢住了口,神色间隐隐有些内疚之意,她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却显然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一时之间静默下来,倒是羽林星璃清泉般的嗓音,代汝欢说出了她不想出口的话语。

    “二皇子自尽之事今日先秘而不发,只推说杀害世子一事是死去的那名宫女因事痛恨二皇子,趁机毒杀了世子嫁祸皇子,而二皇子赶到之时,痛见爱子惨死便手刃了宫女。待到过去一段时间,再宣称二皇子突发疾病已殁,二皇妃连失至亲便自动请恩,从此吃斋礼佛闭门不再想见外人。”

    羽林星璃声音温柔如水,言词中的话语却与音色截然相反,他神情依旧,向太子望了望继续道:“但是毕竟很多人已经目睹了二皇子嫁祸太子之事,所以,这一点恐怕不能隐瞒。”

    “在真实当中掺杂几分虚假,这样才能让人信服,仁王殿下果然好智谋!”羽林空云似笑非笑地盯着羽林星璃,也看不出这话,是夸他,还是损他?

    皇帝倒是赞赏地看了羽林星璃一眼,点头道:“那便如此吧!既然是这样安排,那么雅宴自然要继续了,唉……”

    他挥了挥手,宫人立刻飞奔前来抬起御辇打着仪仗,一众人等再次向夜神池行去。

    夜神池畔早就满是猜测议论之声,见到皇室中人姗姗而来这才平息下来。

    羽林星璃重新将方才准备好的话语又说了一遍,众人自然是心惊不已。

    甚至有人出言谴责起二皇子阴毒竟然敢诬陷太子,直到皇后娘娘一改往昔的温婉,厉声斥责了此人这才无人再提。

    六皇子推说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退出选妃,自然也是没人阻拦。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暗沉下来,皇帝的声音很是有些意兴阑珊:“冥王的题目显然又是谢汝欢胜出。六皇子退出,那么还剩下太子么?”

    羽林空云淡淡笑道:“是谢二小姐断清案件来龙去脉还了儿臣一个清白,儿臣自然不想再出什么题目。”

    “哦?如此说来,谢汝欢便算是全部胜出。那么朕也要遵守诺言,今日便让谢汝欢在此随意挑选夫君由朕赐婚。”

    汝欢听到皇帝的话不禁有些怔然。

    现在就要挑选夫君?从这些王侯公子之中?

    小说里不是有云,要有那至死不渝的爱情,才能步入婚姻的殿堂吗?

    心知所惜,舍万物而只伴一人于天地之间……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爱情!

    而这些未来必然妻妾成群的公子们,又有哪个可以是终生托付的对象?

    二皇子与皇妃的悲惨结局,不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例子么?

    可见单方面的爱情,是决然不会幸福的!

    沉思之间,不觉文王羽林轩然已经来到了汝欢面前。

    他那清灵般的面孔上,干净清澈的黑眸正凝望着汝欢,天生便带有纯粹的童音,不同于羽林修泽刻意为之的清脆,却仿佛天山最圣洁的初雪,融后流淌的叮咚之声。

    “文王羽林轩然,是当今圣上第七子,今日一见,便对谢汝欢小姐仰慕不已。‘意无欲,醉朦胧,彼苍天独泣!’,闻听小姐吟唱此句时,轩然怜惜心痛之情大炽,如若小姐真有那痛彻心扉的一刻,轩然愿伴随小姐左右,决不让小姐一人独泣于天地之间!”

    羽林轩然这番话说得清音动人、清楚无比,如此动情明意的深情表白,立刻如同扔下了一颗手雷般轰然击中了所有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帅哥们的追女攻略
    听见文王的心意,玄宗皇帝原本有些哀伤疲惫的脸容之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他伸手摸了摸美髯,只觉得文王与汝欢也很是般配。

    谢澜澜心中也是一喜,方才见到太子眉宇间的神色,仿佛很是有些在意这个丑女,如若她嫁与文王,便再不会与自己争夺太子妃之位!

    而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姚瑶猛然听闻,只觉脸上窘迫难堪,毕竟自己主动出面应了文王的题目,等于已经向文王表示了真心,哪知却被他当众真情表白汝欢,这种沮丧愤恨的心情,不禁让她咬牙切齿起来。

    凭什么苏公子护着她,文王喜欢她?

    谢汝欢这个贱人有什么好的?美事都叫她得了去?

    如若她真的成了文王妃,那自己岂不是每次相见都要下跪行礼?

    便是汝欢自己也被文王的再次深情表白羞红了面孔。

    今日她虽然看似技压群芳,但是看不明白她那计策谋略的观望者,也只会觉得她虽有些才情,但还是靠着幸运获胜。

    而她开腹验尸的手段,更加谈不上有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可以让人心生仰慕。

    本以为如文王这般纯洁的小心灵,早已被吓得望而却步,哪知他竟然直言不讳地在此向自己表明心迹?

    汝欢感其诚意,心中正思讨着如何拒绝才好,却听见羽林修泽的清澈声音由远至近响了起来。

    “七哥哥,大姐是修泽上次选妃时便已选中的冥王妃,你不要与修泽争嘛!”

    说话间,他已缓缓向羽林轩然走来,来到近前,他伸手抓住羽林轩然的手腕左摇右摆的撒起娇来。

    汝欢被他这话撩得心神一荡,双手不由得紧握在一处。

    他出面说出这话到底是何意?

    难道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意?

    想到此处汝欢心跳加速,脸颊上立刻飞起了女儿家的娇羞红云。

    不,不会的!

    他必然是像平常一样,开个玩笑而已!

    自己可千万不能自作多情,像上次一样丢尽了脸。

    见到文王表白,不来搅合一下哪里对得起他这妖孽个性!

    正混乱着,却见羽林修泽的身影仿佛与自己擦肩而过,但分明听到了他那几不可闻的声音

    “嫁与本王,以绝后患。”

    乍闻之下,汝欢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话中之意,只觉被大锤重击在胸口,一阵隐痛。

    她本就知道的,她一直知道的,他并不是真的对自己抱有情意!

    可是为什么此刻听到他的真实想法,自己却如此的难过?

    原来他让自己嫁给他只是表面上的假象,那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怕皇帝事后反悔还是会对知道皇室丑闻的自己出手,于是,便让自己成为皇帝的儿媳妇。

    此刻的汝欢只敏感的觉察到心中的哀痛,却未曾想过,羽林修泽身为帝王之子,为何要用自身的幸福来救赎她的性命?

    当羽林修泽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

    但是当他听见文王深情的表白,心中的堵塞感让他明显的意识到,他对面前这个小女子,果然有着不同的感情!

    汝欢在他的面前露出过各种形貌。

    有时故作柔弱地布下陷阱让人懵然不知而深陷其中有时露出百般凌厉地神色明目张胆地恐吓对方有时却又聪慧狡黠仿佛一只调皮的花猫让人心生怜爱而最多的时候,则是神态间淡泊从容有种看不清明的神秘色彩

    他原本只是想接近她,以便探究她为何会在桃花林中窥视自己。

    想起曾经遭受的背叛,理智上,还是无法百分百相信她,但是心中的某种柔情,早已悄悄弥漫在心间,使他无法抽身而退。

    他了解汝欢的个性,如若不是她真心所爱,她绝不会嫁与对方。

    而他并未从汝欢平时的神态中,看出她对自己有着什么情意。

    但一想到她要选择其他人作夫君,他便实在无法忍受!

    越是惯于玩世不恭的调笑,真的想要表达真情实意的时候,羽林修泽反倒迷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应该的方法。

    皇帝与文王听见羽林修泽这似真似假的表白很是吃惊,连坐席上的凤如郡主与叶可可也是神色大变。

    凤如郡主倾慕冥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她此刻玉容惨白,盯着汝欢的眼色中有着一丝妒意,更多的,却是羡慕。

    叶可可也放下手中的食物,连正在口中咀嚼的那口也吐了出来,脸上立刻涌起满满的落寞,倒被柳诗韵瞧在了眼里。

    且不说汝欢此刻心中的彷徨,那些被汝欢的才情与气度所吸引而心仪于她的世家公子们,见两位王爷出面上演了争妃大战,更是心下沮丧懊恼。

    纵使他们也仰慕汝欢,却又有谁敢在皇帝面前与他的儿子争夺心上人?

    可仿佛立刻臊了如此想法的公子们的脸,一个温如暖阳的嗓音越众而出,随着他的一字一句,仿佛池内的莲蕊也要被这股春风漾得将要绽放。

    “沐雪自知不及两位皇子尊贵,却也想勉力一试,不知汝欢小姐是否给沐雪这个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沐雪的身上,这位白衣翩然的浊世佳公子,身姿挺拔地卓然而立,果然不愧为“帝都三俊杰”之一。

    汝欢被苏沐雪这么一搅倒是收回了心神,她有些疑惑地望向他,心中很是纳闷。

    虽然他对汝欢态度亲切,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绝不是男女之情,为何此时他也要搅入这趟混水?

    苏沐雪的眼神果然没有望向汝欢,却是正盯着羽林修泽,见到对方的美眸中显出一丝恼怒的色彩,他笑得更加如沐春风。

    汝欢见到苏沐雪与羽林修泽之间的神情,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原来他此番出场,却是为了给那个妖孽添堵?

    他们不是好朋友么?

    既然他是故意捣乱,那么汝欢倒安下心来,至少她将苏沐雪当成朋友,并不想因为此事而坏了两人之间的友谊。

    当她转开脸去,却看到羽林修泽的美眸隐隐含着焦虑正射向自己。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苏沐雪此刻看着羽林修泽的眼眸,往昔温润的眼色早已被一抹隐隐作痛代替。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热闹的表白秀
    有了苏沐雪作为榜样,其他心仪汝欢的世家公子,心中顿时也活络起来。

    公子之中,有一人样貌周正,更以书法行云流水而扬名于帝都,他名为江浮华,乃太商御庭之子,只是并不如苏沐雪一般有官爵在身,仅仅是一介白衣。

    江浮华在汝欢容颜依旧之时便已对她情有独钟,两人也曾经见过几次算是旧识。

    今日再见,即便她姿容毁损,江浮华却仍是被她新创乐器、开拓诗词等领域的才思所震慑,待见到她验尸断案的风仪更是心情不能自己!

    虽然清澈娟秀的文王、久负盛名的冥王、如春似玉的少将军都仰慕于她,但自己对汝欢倾心相恋的心意却不输给任何人!

    想到暗恋多年的心情,江浮华霍然起身,双手抱拳向汝欢一礼:“在下太商御庭之子江浮华,虽为一介白衣,但歆慕小姐已经多年,第一次相见的情景至今难以忘怀,请小姐今日也给浮华一个机会!”

    汝欢见到江浮华红着脸颊的浓浓情意,想起印象中的他,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但原本情况就够混乱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暗恋多年的梗,这到底是神马情况?

    江浮华看着汝欢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只觉胸膛之中,如鼓奏鸣,涌动的情意使他又继续倾诉道:“浮华并不在乎外表的美丑,朝为红颜,暮为枯骨,再美丽的娇花又能有几时盛放?浮华只是仰慕小姐的内在涵养与才华,如小姐选择浮华为夫,待我二人喜结鸳盟,每日寓情于字画之中,做一对人人羡慕的逍遥情侣岂不是好?浮华今日当着圣上面前发誓,定当终生宠爱小姐,绝不纳妾,生生世世只伴小姐一人左右!”

    当他说到“朝为红颜,暮为枯骨,”汝欢不由得想起羽林修泽也说过类似的话,于是转头向他望去。

    却见羽林修泽也在望着她。

    羽林修泽听到“生生世世只伴小姐左右”,便骤然想起了汝欢曾经低吟过的“心之所惜,舍万物而只伴一人于天地之间”,瞬间内心的某处被触动,只是呆呆的望向汝欢

    江浮华此番倾心表白,不仅令汝欢生出了些许感动,便是其他贵族小姐们,也被他气势磅礴、铿锵有力的表白刺激得心情激荡、脸如红潮,各个幻想着何时能有这么一位佳公子也如此表白自己!

    便是皇后的注意力,也从丧子的悲痛移到了场中,听着江浮华言词恳切的倾诉衷肠,皇后看了看身旁正面露微笑看戏的皇帝。

    世间的男子有哪个不是朝三暮四,三妻四妾?

    何况是帝王之家、极品大员?

    虽然这江浮华与场中的三人相比,外表与家世实在不值一提,但是,他的这份真情却是极其不易。

    嫁与这江浮华虽然毫无身份可言,但有如此郎君疼爱,总也好过像本宫一样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却是世上最悲哀的女子!

    而文王羽林轩然听到江浮华之语,感觉他所倾诉的,也正是自己想说的!

    羽林轩然方才是顾及了女儿家的娇羞,并未敢在汝欢面前如此直白,此刻却被江浮华抢了先机,心中不由得满是懊悔与自责。

    他只是盯着汝欢想吸引她的目光,心中却在不停的大叫:我也不会娶侧妃!我也此生只爱你一人!

    可是汝欢并未看见

    此时的汝欢,心中满是对江浮华的感激,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婉拒。

    其余心仪汝欢的世家公子们,见到毫无官职的江浮华也勇敢表白,自然是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小姐,在下乃帝始策顾炎武,仰慕小姐风仪,希望能向小姐一诉衷肠。”

    “汝欢小姐,本公子乃丰都将军之子丰黎,想娶小姐为妻。”

    “小姐,在下乃”

    一时之间,表白之声不断。

    汝欢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吸引力着实吓了一跳,她满脸疑惑地问问这个“你不嫌弃我丑”,又故意挤眉弄眼地吓吓那个“这样你也要娶我”,倒慢慢冒出些恶作剧的味道。

    叶依依是个直肚肠,见到如此的场景,她顾不得皇上皇后在坐,双手捂着脑袋无法理解地大叫道:“疯了疯了,你们这帮人都疯了吧?这个丑女有什么好?”

    她的大叫之声,倒是让这如同集市一般的乱哄哄,惊得一时没了声息。

    叶依依见众人都望向了自己,脸上出现了满满的尴尬,她半垂着脸容,小声嘟囔着:“她有什么好?凭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她?”

    如姚瑶、柳诗韵者,心中倒是佩服此人的无知者无畏,不过,她也说出了她们的心声。

    这个丑女有什么好?

    正在这气氛极其微妙的时刻,忽然一人笑了起来。

    笑声很嚣张,在汝欢的耳中听来,很是有点流氓的习气。

    “本宫作为太子,自然要娶一位天下无双的人物,而汝欢小姐既然深得众多王侯公子的仰慕,自然便是太子妃最佳的人选!”

    刚才还在推销自己的公子们,此刻听到太子羽林空云也出场争夺汝欢,立刻脸色一白。

    太子孤傲狠毒谁人不知?

    敢跟他争女人,不是找死么?

    挤在汝欢周围的公子们,大部分作鸟兽散,他们虽然不嫌弃汝欢的样貌,却很宝贵自己的这条命!

    但是仍有几人如江浮华者,依然面不改色地直视太子,甚至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羽林空云根本懒得理睬那些世家公子,他认为有那么一点半点竞争力的,除了文王、冥王两个王爷以外,只有苏沐雪而已。

    但汝欢心仪自己却是事实,她一直未挑得夫君,恐怕也是在等着自己出场!

    羽林空云并未起身,而是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中,脸上却隐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见到太子也来瞎参合,汝欢在心中不禁问候了一下他的老母,虽然宸贵妃此刻就坐在台上。

    羽林空云对她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照汝欢推测,太子一定是想要把她握在手心,伺机报复那日羞辱之仇。

    正想着怎么应付太子,场中又响起了一个让汝欢头痛的声音。

    ,又来一个难缠的主?

    他们这哪是向自己表露心意,明明是在借机玩起明争暗斗的权谋!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羽林星璃的情诗(一更)
    如果最初汝欢还有那么一点半点的相信,真的有人喜欢面容丑陋的她,那么此刻,仁王羽林星璃的出场,实在是让她连带着对文王羽林轩然与江浮华等人的心意,都抱有了一丝怀疑,更别说是羽林修泽似真似假的话语了。

    羽林星璃的笑容很是有些风花雪月的味道,女子见来,必然会被他这看似清风,又似朝阳,朦胧中透着诱惑的笑容吸引,深陷得不可自拔。

    便是汝欢骤然见到这张笑颜,心中也是一动,她立刻将目光移开了寸许,蓦地,羽林修泽那对泛着莹莹光泽的美眸映入眼中,汝欢被这眸光笼罩,顿觉心情平静了不少。

    羽林星璃如温泉润泽的嗓音在娓娓道着钟情,可在此刻的汝欢听来,很像在背诵小时候听过的教科书。

    “气质高华鬓如云,飘摇琴音歌如莺。

    含羞欲醉桃花坞,唇绽方然立于尘。

    瓌姿艳逸君子求,并蒂莲花朝夕吟。

    佳期可待意似梦,添眉罗妆岁无痕。

    这首《慕卿》乃星璃对汝欢小姐之诚意,以小姐才思必能体会星璃的真心。”

    他这首诗词,前面歌颂了一下汝欢的才情与气质,后面详述了两人如若成为佳偶,将会是多么的幸福无比!

    尤其是诗词的题目,更是直言不讳地大胆表达心意。

    那些场外的小姐们听到这缠绵悱恻的诗作,立刻双眼都成了桃心!

    江浮华与文王羽林轩然见到他的情诗攻势,心中立刻大悔。

    自己怎么没想到!

    汝欢小姐才华横溢,自然也欣赏满腹经纶的才子了!

    这种情诗,自己随便就能作个三五七首的,竟一时激动忘记了,此刻真真是追悔莫及!

    可汝欢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脑中浮现起羽林星璃为自己画眉上妆的场景,不由得脖颈一阵发凉。

    让他成为身边人,还不知道会不会在画眉上妆的时候,被他背后捅上一刀!

    羽林星璃并未得罪过汝欢,但是不知为何,汝欢每每见他,总是有种小心翼翼的危机感!

    仿佛他是一个行走的危险物品!

    他并未显露过任何的敌意,但是那种空濛而疏离的朦胧感,很是让汝欢有些忐忑。

    此刻这首情诗一出,即便玄宗皇帝都大大赞扬起仁王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可在汝欢心里,却产生了相反的副作用。

    汝欢沉吟着解决此事的办法,却惊讶地发现,不仅是场外看热闹的世家公子小姐们,甚至太监宫女的目光,都缓慢地移到了花写月身上。

    一袭墨色长衫的花写月,依旧坐在那顶软轿之内。

    他那冷漠如淡月的脸容并未有任何改变,只是神色如常地慢慢端起茶杯品尝着香茗。

    众人之所以看向他,恐怕都是一个心思。

    既然“帝都三俊杰”已经三出其二,那么最后这位是不是也对谢汝欢抱有同样的想法?

    长公主探着脑袋使劲张望着,显然那满是赘肉的大脸上,隐隐有着担心与焦灼。

    花写月突然抬眸,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只觉一阵寒凉穿体而透。

    他的眼神最后落在汝欢身上,也只是那么001秒,随即便继续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

    还好,他不想搅这趟浑水,汝欢放心了。

    还好,他果然仰慕的是本公主,羽林飘柔放心了。

    还好,他这人果然冷情如千年冰冻,心仪汝欢的其他公子放心了。

    众人刚轻吁一口气,可一串令人有些如遁烟雾般的迷离笑音却在夜神池畔回荡起来。

    汝欢转头,见到墨染那对狐狸眼已经笑得成为两道月牙,正印刻在白玉般的脸上。

    如果说花写月肌肤之白,乃是苍白的楚楚之态,给人一种怜惜爱护之感;那么墨染之白,则是由内而外的极致之白,仿佛他内在的血肉也都是没有血色白得一塌糊涂。

    汝欢知道这两人乃师出同门,难道他们都有美白秘方?

    墨染缓缓起身,向汝欢抱拳一礼,虽然月牙眼已经弯得看不见瞳仁,但那对状如蝴蝶翅膀的睫毛,倒是上下闪动着。

    “谢二小姐医毒双绝,实在让墨染自愧不如。墨染有心陪伴小姐左右,与小姐经常切磋医术毒术,作一对神仙眷侣。”

    汝欢本就怀疑墨染是穿越而来,更是认为氰化钾是他提供给了二皇子,见他也出来捣乱,立刻拿话试探道:“墨大人下毒,汝欢来医治么?那不是要双宿双栖在蝴蝶谷底?”

    汝欢故意提出“蝴蝶谷”这个梗,如若是现代人,应该没有不知道那本翻拍了几十遍的武侠小说。

    可是墨染显然很是惊讶,他一脸好奇地反问道:“蝴蝶谷?那是什么地方?”看那神情,却又不似作伪。

    心仪汝欢的的其他公子们却心中焦急起来。

    方才便是太子王爷出面表达情意,汝欢也未曾回过一句,为何这墨大人一出场,汝欢连“双宿双栖”也提到了?

    冷情如花写月,见到墨染出场便也默默凝视着场中的两人,尤其那对冷眸投射在墨染身上,有一种深沉如渊的……凛冽?

    他执着茶杯的右手抖了抖,随即微微垂眸,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当羽林修泽蓦然惊觉了自己对汝欢的情意,便已身在局中。

    而身在局中之人,自然看不透此间的暗潮汹涌,他喜欢上了汝欢展现出来的每一个面貌,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些王爷公子与自己一般,全部都被汝欢迷住,个个想要娶她为妻!

    不仅太子用身份地位砸人,便是连仁王、文王、苏沐雪这等俊雅无双的人物也出面争夺,更是半路杀出了江浮华这暗恋已久的痴情男。

    待到汝欢对墨染非同一般的态度,羽林修泽不由得急躁起来。

    这墨染有什么好?

    长得一副妖媚狐狸相,只会迷惑女人!

    好想摘面具!好想摘面具!好想摘面具!

    论容貌本王怎会比不过他?

    哼,不过是一只迷惑人的狐狸!

    可是羽林修泽没想到,他自己,不也是一副魅惑三界的妖孽脸么?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花写月的危机(二更)
    玄宗皇帝也未曾想到,自己的众多儿子与世家公子们,会一同看上了这个其貌不扬……不,甚至是有些丑陋的小姑娘。

    他捋了捋胡须很是踌躇,太子与冥王,都是他最钟爱的儿子,两个人同时喜欢上谢汝欢,倒叫他也一时不知道该帮衬着哪个才是。

    汝欢此刻的心情早已平静下来,她的目光扫过面前卓然而立的诸位美男,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

    此刻场内场外依旧是一片混乱的热议之声,汝欢轻咳了一声,随即便伸出手掌轻击了几下,“啪啪”的清脆之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众位王侯公子如此错爱汝欢,实叫汝欢好生汗颜。每一位公子的深情厚爱汝欢都难以回报,可汝欢毕竟只能嫁与一人为妻。思来想去,汝欢只能出个题目考较一下诸位公子,汝欢的那位有缘人定能一枝独秀。可今日天色已晚,汝欢的题目比较适合白日,可否请众位公子明日至帝都清平集市的空地一聚?”

    此言一出,众公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俱是脸现欢喜之色。

    没有当场让皇帝赐婚,这说明汝欢小姐并未中意那些皇子们,看来大家都有机会!

    羽林修泽高悬的心,也算得暂时落回了原处。

    总之明日之前,本王一定要好好与她说个清楚,至少要知道她出的题目!

    谢汝欢,既然本王心中有了你,你此生便只能作本王的冥王妃!

    皇帝显然对她要出题选夫也很感兴趣,但是转念想到了二皇子的死,脸上那抹笑意便又消失不见,只是哀叹一声道:“朕言出必行,既然谢汝欢也想出个题目选夫君,那么明日午时清平集进行甄选吧。今日剩下的,便是给柔儿选个好驸马了!”

    听到“选驸马”三个字,世家公子们的耳边仿佛一直萦绕着这三字的回音,他们只觉一阵眩晕袭来,立刻低下头默默观察起手指上的花朵来。

    有几个聪明伶俐的,心中也有所动,不禁抬头望了一眼羽林飘柔,难道公主也如谢二小姐一般,外表虽然有些抱歉,却是个肉外慧中的才女?

    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羽林飘柔盯着帅哥时淌着口水的丰厚唇瓣上,立刻胃部反酸急忙闭起了眼,无论信与不信佛祖,全部念叨起“老天保佑”来。

    皇帝提出选驸马,四下立时有种万籁俱寂的诡异,似乎落叶轻音也能听得分明。

    长公主原本期盼着自己选择驸马时也能像谢汝欢那般,盛况空前。

    谁知却是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寂静,让自己这颗脆弱的小心肝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不过她是何人?

    她可是备受宠爱、自信无比的傲娇公主,即便心中不爽快,那双深陷肉内的眼睛也充满了勃勃气势,她是一个勇敢追爱的女子!

    羽林飘柔庞然大物般的身体,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直奔花写月而来。

    此时正适逢花写月到了服药的时刻,侍婢正双手捧来一碗热滚滚的汤药。

    见长公主来到面前,侍婢动作一顿,实不知是否要继续服侍公子喝药,便不知所措的捧着药碗静立在侧。

    花写月却眉头一皱,冷眸扫在长公主身上,似乎并不知她的来意。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陷“驸马”危机之中,可其他旁观人等哪个不知?

    此刻四周的公子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是想知道高傲冷漠的花写月到底会不会屈服公主的威吓;而贵族小姐们的眼中却满是怜惜哀叹之意,仿佛很是可惜好好的鲜花被猪拱。

    羽林飘柔探头瞅了一眼汤药,忽然一拳击在自己的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急忙转头向汝欢叫道:“诶,谢汝欢你过来!”

    汝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也唤得一愣,她姗然而来,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长公主有何事吩咐汝欢?”

    羽林飘柔含情脉脉地瞄了一眼花写月,笑得很是献媚:“你不是医术不错嘛?给花大人瞧一瞧病吧。”

    汝欢哑然失笑,见到花写月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容更阴沉了几分,心中感叹公主的情商真让人着急。

    正想说点场面话,谢澜澜的嗓音却由远至近传了过来:“长公主殿下,澜澜有一枚奇人异士赠与的灵药,据说不仅可以治疗百病,也可令人青春永驻。原本今日澜澜想献于公主殿下以作美容养颜之用,既然花大人身体不适,那便送与花大人可好?”

    这话说完,她已然来到花写月的软轿之前,果然手中拿了一个小锦盒,想来里边装的便是所谓的灵药。

    其实这枚灵药乃谢澜澜重金购得,因为她听说冥王选妃第二日太子腹痛生病,所以特意寻来灵药想要献媚一番。

    可今日,众多王爷公子当众对汝欢表白心意,简直让汝欢占尽了风头得尽了羡慕,谢澜澜心中自是妒火中烧。

    待到太子竟也想纳汝欢作正妃,泛滥磅礴的嫉妒之情更使她醋海翻波,同时将她内心中对汝欢那一丝惧意,吞噬殆尽了!

    谢澜澜看准了侍婢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对准方位故意伸手将小锦盒向公主递了过去,似乎脚下那么一滑,身子不经意间便撞到了长公主的臀部。

    长公主自然而然地向前扑去,以她的吨位,即使只轻轻扫过侍婢的肩头,那碗药汁也重重地向汝欢脸上泼洒而去。

    花写月见到汝欢身后便是夜神池,药汁很快便要沾染到她面上的肌肤,情势紧急,他伸手在锦袍扯下一片衣襟便向药汁罩了过去。

    可汝欢却仿佛受到了惊吓,大叫一声反倒伸手乱抓,竟将衣襟扯得偏了方向。

    花写月一怔之间,却见汝欢快速绝伦地向他眨了眨右眼,立刻伸出衣袖看似惊恐地挡在脸前,实则是遮住众人的目光一个侧头避过滚烫的药汁,后退一步落入了夜神池中……

    在众人的惊呼叫嚷中,在谢澜澜假意的自责中,在花写月的疑惑好奇中,池中的碧波被震动得向外散出激荡的水纹,莲蕊随着水流浮动飘摇……

    很快……池水便恢复了水平如镜……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女神临世(一更)
    冥王羽林修泽第一个奔到夜神池畔,望着一池安若明镜的碧水,他那向来宠辱不惊的美眸此刻竟是满满的焦急。

    他从不知道自己对汝欢的情意,已经深深驻扎进心里,此刻见到她遇险,这心如刀割的滋味,是如此的清晰刺痛,不可消除!

    也许,是最初见到她与恶人论战之时舌灿莲花的机智,她便已悄然走进他的心里;也许,是他对她说出“很好”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倩影便已挥散不去;又也许,是她握住自己的手背两人同时使力救人性命之时,肌肤相触的一刻他便再也无法忘怀。

    此时他才惊觉,以他堂堂的王爷之尊,为何那日温泉池畔,竟会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吻了女人!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让汝欢对他产生迷恋,以此来套取真实的情报;他只是想知道,汝欢那日为何在桃树林窥视;他只是想了解,她的神秘感究竟来自何处!

    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不愿面对心中的情感而已!

    即便理智上,他不敢、不愿、不能相信任何人,可他的心,早已相信了谢汝欢这个丫头!

    见到汝欢跌落池中,他最直接的反应,便是要纵身入水!

    即便让暗藏的敌人发现他是假装痴傻隐忍至今,他也绝不在乎!

    可羽林修泽刚一俯身,苏沐雪的一条手臂便紧紧揽住他的臂膀拦在面前,原本暖阳如春的笑容已然消失,那冠玉般的脸容透着隐隐的威严与气势。

    “不能去,你知道的。”

    苏沐雪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拦住羽林修泽的手臂竟有些微微颤抖。

    你果然倾心于她!

    你便如此舍不得她?

    竟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相救?

    既然你执意如此,便由我来代你跳入河中!

    羽林修泽只顾挣脱苏沐雪的桎梏,却没有注意到,苏沐雪此时凝重的面容上,那双明眸里正泛滥着黯然神伤的落寞之情……

    “你不用去,我来。”苏沐雪的声音已然平静如初。

    羽林修泽一惊:“你?你不是有晕水之症吗?”

    苏沐雪放脱了他的手臂,并未说话,只是将衣襟折起掖入腰带。

    即便四周混乱,花写月的眼睛却一直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羽林修泽失魂落魄的模样,彷如冰山的嘴角,竟然有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抹冷笑……

    羽林修泽刚想要阻止苏沐雪跳入池中,却见清莲猛烈摇曳摆动,平静的水面骤然向两旁分裂开来!

    碧波轻漾,莲蕊低头。

    池中一名貌若天仙的白衣少女,仿若出水芙蓉踏莲而来!

    原本四周乱哄哄的吵杂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身上!

    少女一袭白衣淡如清莲,明齿轻雾,眉蕴联娟,丹唇如朱,腰如约素,尤其那双不染半点红尘的清亮眼眸,尽得天地灵秀,仿若身后那一潭池水,也因她的轻踏,沾染了一层绝世风华的仙气!

    她慢慢地踏上堤岸,只觉纤腰扶风,罗袜生尘,顾盼之间,天光为之一敛,地华为之失魂!

    然后,少女笑了。

    那一笑,纯净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一笑,圣洁得如洗涤了红尘俗世的天使!

    那一刻,无论男女,心跳,刹那失控…

    不知是何人的一声高呼,让众人从如梦似幻的迷蒙中回神。

    “夜池女神!夜池女神显灵了!”

    很多不明所以的太监宫女,竟慌忙扔下手中物事跪拜起来!

    羽林修泽却只是怔怔望着。

    面前的少女轻移莲步,彷如凌波踏水而来,如云墨发此刻被池水浸湿挂满晶莹的水珠,可不但没有一丝狼狈,反倒更加映衬出那白玉无瑕的肌肤。

    唇际之畔,她的左侧脸颊上出现了一颗小小的漩涡,为那如天上仙女的绝俗容颜上,增添了一抹人世间的娇俏。

    那双明亮璀璨的大眼睛,就那么蕴着笑意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碧水白莲似乎也溶入那一汪清亮之中,渐渐模糊成那漆黑的眸子里点点的星芒!

    忽地,少女向他眨了眨右眼。

    那狡黠俏皮的神态是那么的熟悉!

    羽林修泽身子一震,不禁脱口轻呼道:“汝……欢?”

    还未从惊讶中回神,他只觉一片黑影罩了过去,花写月不知何时竟脱下了玄色长衫披在了汝欢的肩头!

    他仿佛要故意激怒羽林修泽一般,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见:“小姐落入池中之时眨眼,原来是叫写月不要担忧。”

    这臭小子竟然老着脸皮自称“写月”!

    这臭丫头原来是装成丑陋要趁机恢复容貌,可她居然告诉了花写月却不告诉自己?

    羽林修泽只觉心中堵着什么极其难受,脸色也因懊恼与气愤有些晕红,好在他遮着面具其他人也看不分明。

    但汝欢并未觉得花写月的自称有何不妥,他原先冷傲自负便没有恭敬之意的自称“我”,现在不过是变回一个遵识守礼的公子而已。

    她知道花写月将外衫披给自己,是因为见到自己衣衫尽湿而曲线毕露观之不雅。

    但她来自现代社会对此自然毫不在乎,不过花写月的好意她还是心领的,尤其落水之前他帮自己挡下热汤药,心中不由对他升起感激,于是向他颔首微微一笑。

    花写月见到这出尘脱俗的净洁一笑,便想起方才验尸断案之际汝欢对他的一笑。

    他反而觉得,即便是美如天仙的脸容,可是这感激的笑容,却似乎比不上那看似不美好,实则却透着灵气的赞许一笑。

    因为那个笑容,并不是他对她施了恩惠换来的,而是她主动给予的,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与赞叹的一笑!

    此时周围的人群高呼“夜池女神!女神临世!”的喊声越发震耳欲聋,皇子们以及各家公子小姐也都来到了近前想一观女神风采,便是皇上皇后虽碍于身份不能前往,却也探着身子想看得清楚一些。

    谢澜澜与汝欢毕竟从小作一处长大,虽然时隔几年,她却一眼便认了出来,尤其她那脸颊上单侧的酒窝,更是看得分明。

    她只是看着面前这张闭月羞花之容,惊得目瞪口呆。

    几年前谢汝欢虽然也清丽端方,却也远远及不上此刻的容貌的十分之一。

    自己本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当众丢人也就罢了,谁成想她居然从丑女变成女神???

    听着身旁此起彼伏的高呼“女神”之音,谢澜澜心中的嫉妒与狂怒再次上涌,盛怒下,她不由得指着汝欢,大声叫道:“谢汝欢!你这丑女,装什么夜池女神!”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汝欢的警告(二更)
    谢澜澜这一声大吼,使得在场的众人皆是惊得一呆。

    可片刻之间,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她所言何意。

    涌上的人群更是将汝欢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七嘴八舌地各种询问,汝欢只是一脸苦笑地望了望远处脸色难看的皇帝,显然他也以为自己像始皇一样遇见了女神临世,谁成想竟是一场乌龙!

    汝欢见到自己衣裙上缠了一支半开的白莲,虽然叶子有些残败了,但也甚是美丽,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俯身拾起莲花,她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按到唇际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向众人眨了眨眼。

    公子小姐们见到她这俏皮可爱的神情,不知为何俱是心跳如鼓,立刻住了声音。

    汝欢向皇帝皇后御座而去,众人自然而然让到了两旁。

    只见她手捧莲花,款款施礼,声音委婉如九天仙曲,却字字句句含着一股铿锵之力。

    “古有始皇遇仙之美事,但毕竟只是神话传说,未尝不是史者杜撰。但今日却有天降奇遇,花大人神医妙手的一碗灵药搅入夜神池,竟然使得汝欢恢复了往昔的容颜!必是夜池女神感怀玄宗皇帝威仪天下,这才显灵于汝欢之身,托付汝欢将此白莲献于我帝,佑我圣域皇朝顺应天下大势,成就万世不拔之基!”

    汝欢感激花写月挡药与赠衣的恩德,于是大赞了他的医术,同时也是给予墨染无声的一击。

    这两人虽然师出同门,可今日的倾城雅宴之上却神情冷漠从未交谈,很明显,他们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抬高花写月的医术,自然就是贬低了这个所谓圣域医术第一人的墨染!

    皇帝原本脸上很是尴尬,因为他最初见到汝欢现身,差点也要迎跪在地,若不是皇后及时说了“皇上慎重”,恐怕此刻已然丢尽了颜面!

    但听见汝欢如此不着痕迹地捧吹了自己,心中的不悦之情锐减,他的脸上渐渐显出了意气风发的得意。

    羽林星璃自然知道汝欢变美,绝不是什么女神显灵,但见到皇帝自得的表情,便很是乖觉地继续为皇帝脸上贴金。

    “父皇,儿臣认为,汝欢小姐有此奇遇,定是天佑我圣域皇朝,也是昭告天下其他诸国,如不臣服于我朝,必将遭到天神之怒。”

    说罢,他那依旧温润的眼眸,有意无意地扫向了脸色凝重的秋瑾。

    皇帝听到羽林星璃的补刀吹捧更加得意,立刻“哈哈”笑道:“仁王说得极是,便是天上神仙也是站在我圣域皇朝一方。谢汝欢天资聪颖,又容貌倾城,作为夜池女神的代表,也是当得的。”

    他大笑着挥手,执事太监小恒子立刻上前接过汝欢手中白莲献给了皇帝。

    即便刚才没有心仪汝欢的公子们,此刻见到她这绝世姿容也俱是疯狂了,何况那些早已倾心甚至不愿在乎美丑的仰慕者?

    痴情表白与肉麻无限的赞美声此起彼伏,汝欢还未说话,羽林修泽却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挤到汝欢身侧,声音一改往日的清魅,只是透着无限的寒气:“吵什么吵?明日午时清平集,都忘记了么?”

    经他这么一提,众人自然都想起了明日的选夫测试,各个摩拳擦掌势要抱得美人归。

    贵族小姐们则是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神色,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汝欢大变脸的轶事。

    甚至叶依依竟想跳入夜神池变美一把,却被柳诗韵气急败坏地拉住了。

    汝欢见到羽林修泽冷冽的眼神,显出一丝讶异,低声问道:“殿下怎么忘记装天真了?不怕被人瞧出端倪么?”

    羽林修泽神色一顿,他很想质问她为何不懂他的心,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表白真心。

    纠结之下,心中对汝欢将实情告知花写月而不告知他的怨气作祟,他竟然又挂起那邪魅的笑容讥讽道:“既然正义小姐都不再装丑女,本王自然也不想装下去了。”

    汝欢一怔,疑惑地问道:“你早就猜到了?”

    羽林修泽心中发虚,可面上依旧是那副仿佛无所不知的坦然:“自然。”

    汝欢原本心中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也许他见了自己的美貌,或者会有点不同,虽然以色侍他人并不是心中所愿,但女为悦己者容的心思却一般无二。

    可是,原来他早已知道了,汝欢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失望。

    她急忙对自己说,自己只是想在他面前占个上峰,并非是对他有什么幻想。

    因为无论哪一次与他斗智斗嘴,自己似乎总是落在了下乘。

    江浮华有些踌躇的脚步打乱了汝欢的思考,他望着汝欢绝美的容颜,腾地红了脸蛋。

    “浮华浮华自知配不上小姐,但是但是浮华明天一定会奋力一搏,绝不会放弃!”

    汝欢见他情真,心中很是感激,可又不想他陷得太深,未待开口劝解,却听皇帝朗声道:“天色已然沉暗,传朕旨意,临福殿赐宴,晚膳后再行挑选驸马。”

    众人拜谢后,皇帝皇后等便逐一离去。

    待谢澜澜磨着后槽牙从汝欢身畔经过时,汝欢忽地伸手在她肩头拍了一拍。

    谢澜澜如遭雷击,立刻向后跃开,质问汝欢的声音隐隐带着恐惧的颤抖:“你你干什么?”

    “姐姐怕什么?汝欢只是要感谢姐姐啊!”汝欢笑得甜美,那左颊上的酒窝更加的深刻了:“如若不是姐姐给汝欢机会,汝欢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恢复容貌哪!”

    “你你果然是一直假装吗?居然装作丑忍了这么多年?”谢澜澜眼中的惧意更盛。

    汝欢伸出玉指勾了勾垂下的青丝,表情很是无辜地翻了翻大眼睛,一副惹人心痒难耐,却又使人爱怜横溢的神情。

    便是一旁的花写月看了,心中也是一阵悸动,更何况是已陷情网的羽林修泽?

    他只想一把扯过她,不让任何人瞧见她这副既能让人沉沦地狱又想敬若天神无法仰视的模样。

    可汝欢说出的言语,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姐姐与汝欢也无什么深仇大恨,总有一半的血脉情深,只要姐姐不再主动招惹,汝欢大可以一笑泯恩仇不再计较,如若再有下次,便不只是这般轻描淡写的警告了。但是,请姐姐转告谢风清,当日他所施加在谢汝欢身上的切肤之痛,汝欢必当百倍奉还!”

    她说这话时,依然妍姿巧笑,眼神清澈彷如玉兔之无辜,可声音中透出的冷酷警告与寒意,使得谢澜澜脊背发凉得阵阵战栗!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谁才是头号情敌?
    看着谢澜澜被吓得半死跑掉的背影,汝欢心情大好,她转头向羽林修泽挑了挑秀眉,一副恶作剧成功的俏皮之态。

    羽林修泽有些啼笑皆非,实不知该拿眼前个小女子如何是好。

    汝欢向他晒了一下得意后,立刻将目光转到一直默然不语的苏沐雪身上:“汝欢感激沐雪公子想要入水相救汝欢的心意。”

    苏沐雪笑得如玉温泽,但是汝欢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眼底似乎有一种隐隐的失落。

    难道没有将英雄救美付诸行动,他失落了?

    不能够啊,自己绝对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友谊以外的情意。

    汝欢正在疑惑猜测的时候,大部分公子小姐已经离开前往临福殿。

    长公主终于从人堆里挤了过来,她正好听到汝欢道谢的话语,不由得咧开嘴问道:“你咋知道他要下水救你。”

    “沐雪公子长衫掖进腰带之内,很明显,是下水前的准备。”

    苏沐雪听到她如此说,这才发现自己想着心事却忘记了将衣襟捋平。

    羽林修泽微微眯起那对狭长美目,很有几分怀疑的神情望着他。

    方才他不顾自己晕水之症也要下去救汝欢,难道他对她也

    再看苏沐雪早已恢复如旧的暖男笑容,越看越觉得他是头号情敌。

    可眼神落到汝欢身上裹着的长衫,羽林修泽的美眸扫了一眼花写月,那俊美忧郁我见犹怜的姿容,顿觉这个才是头号情敌。

    正在他踯躅之间,却听凤如郡主对着自己说起话来,他胡思乱想一时竟没发现她早已走到了面前。

    “冥王殿下明日是要参加汝欢妹妹的选夫测试么?”

    羽林修泽蹙了蹙眉,他不是不知道凤如郡主倾心于自己,但是,他向来将她当做表妹看待,从来没考虑过男女之情。

    他还未答,羽林飘柔便扯了扯凤如郡主的衣袖,摇头笑道:“九弟可是刚才就表示了要纳谢汝欢作王妃的,本公主看你没戏了。”

    凤如郡主脸上立刻满是窘迫的红晕,她一直温婉的神情首次显出愤怒的眼色,只是瞪了羽林飘柔一眼没有说话。

    汝欢一直以为两人关系极好,可今日见到长公主毫无顾及的话语,她的心中又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

    此次参加倾城雅宴,汝欢的目标有四:恢复容貌、逼柳浪践约、夺回澄心镜、探知“飞剑剥衫”的真相。

    如今前三个目的已然达成,正寻思着如何诱导凤如郡主说出当年倾城雅宴之事,却未曾想长公主的一席话使得汝欢先错愕、再惊异、随即啼笑皆非!

    “谢汝欢,你得感激本公主,要不是当年本公主聪明,遂了你的心愿让你雅宴之上丢了一小下脸面,使得你伤心之下鬼使神差的变丑,你能在今天收获这么多所谓的只重内在不重外貌的贵公子?所以你得好好表示表示,让本公主认你做师傅,跟着你修炼一下内在美!”

    汝欢惊得一震,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事实居然如此简单:“公主殿下指的是”

    “那日不是你在本公主面前叹气称汝欢只想寻个真心喜欢汝欢内在而非容貌的知心人吗?”

    她拿着强调学着汝欢说话,可那心宽体胖的样貌瓮声瓮气地学起原身谢汝欢的娇媚,却很有些搞笑的味道。

    经羽林飘柔这么一提,汝欢隐约记起了多年前那次雅宴之上,两人似乎交谈过几句。

    那时雅宴还未开场,汝欢倚在御花园的凉亭内,看着水中游曳的鸳鸯叹气,却被正好路过的长公主听到。

    当时的长公主问她:“你这小美人是谁?长得这么标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汝欢答曰:“汝欢只想寻个真心喜欢汝欢内在而非容貌的知心人,可似乎并不容易!”

    长公主哈哈大笑:“你就是那个才貌双全的谢汝欢?你这愿望还不容易?本公主帮你达成心愿!只要你失去美貌或才女的名气即可!”

    谢汝欢很好奇:“要如何失去?”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放心,本公主会帮你。”

    汝欢回忆至此,眸中掠过一抹清亮:“是长公主殿下在汝欢衣裙上涂抹了吸引毒蜂的香液?”

    羽林飘柔愉快地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你感激本公主吧?要不是本公主想出这么出类拔萃的计策,你能如意的找到这么多知心人么?所以你要报答本公主,从即日起,本公主要拜你为师!本公主一会儿便禀明父皇,今日不选驸马了。待向师傅你学到如何迷倒帅哥后,本公主再像师傅一样出尽风头,让那些美男子来争抢着本公主!”

    “啥?”汝欢有些啼笑皆非。

    便是凤如郡主也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公主,你不知道那香液引来的蜜蜂毒性甚烈么?如若不是凤如当年狠下心挑碎了妹妹衣衫,恐怕”

    “恐怕妹妹性命不保了!”汝欢接了她不方便出口的话语,随即眼含感激地望向凤如郡主。

    原来自己一直错怪她了!

    还以为她这温婉之下定然有着不怀好意,事实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才叫绝世好闺蜜!

    这边汝欢暗下决心以后将凤如郡主当好姐妹对待,那边长公主还在絮叨着:“当时本公主可是问过墨大人的,他说不会有事,就算有点毒也难不倒他。”

    汝欢闻听心中一惊,这墨染到底什么情况?

    几年前便算计了自己?

    他们之间没仇吧?

    原本只是怀疑墨染的身份,原来他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

    汝欢似无意地随便问道:“那么当年为公主出谋划策的,恐怕也是墨大人了?”

    “那倒不是,这么聪明的方法自然是本公主想出来的,只是问墨大人要了一下东西而已嘛!”

    不仅是汝欢,便是一旁的羽林修泽、花写月、苏沐雪、凤如郡主,也听出了此事的蹊跷。

    大家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样的疑问,难道真的是墨染为了帮助公主而献上毒药,还是他对汝欢原有陷害之意?

    汝欢还想继续打探,却见羽林星璃缓步走来,琥珀色的眸子蕴着无尽的恬淡:“汝欢小姐风中站着吹了冷风,还是前往听音阁换过衣衫吧,星璃已经着人去织绣阁取了新衫,但只是普通妃嫔所用便衣,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他说完,甚至转头对花写月也客套了一回,说将自己的新衣也送了过去,让花写月也一并更换。

    汝欢见他谦谦君子的模样,想到自己错怪了凤如郡主,心中不由得对他初始的印象也觉得不大靠得住了。

    也许他这人的特点,就是这种空濛般的温柔哪?

    自己可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

    而羽林修泽看着汝欢紧紧盯着羽林星璃,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难道这个才是头号情敌么?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谁是“花姐姐”?
    羽林星璃客气了几句便走了,凤如郡主犹豫了一会也走了,长公主又磨叽了半晌也去临福殿了。

    便是羽林空云,也只是眼神闪烁着欲念望了几眼汝欢那清丽绝俗的脸容,便兀自离去了。

    汝欢见人群已散,便转头对花写月道:“既然仁王好意,那么汝欢便与花大人一同前往听音阁吧,此处也确实是距离夜神池最近的所在。”

    羽林修泽见她对花写月态度亲切,心中极其不悦,可自己此时的身份确实不便跟去,他甚至有些赌气地瞪了一眼汝欢,便转头对苏沐雪道:“沐雪哥哥,与本王同去欢宜宫。”

    汝欢猛然见到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不禁有些诧异,这个妖孽是怎么了?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吗?

    见羽林修泽拉上苏沐雪便走,汝欢向他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与花写月一同来到了听音阁。

    此时的听音阁少了太子的戾气,显得格外的宁静祥和。

    汝欢见到仁王准备的衣裙乃是一袭烟笼莲花百水裙,罗裙袖口皆用银丝线镶了池畔青莲的纹绣,嫩翠色纱带漫罩腰际,流苏垂在淡薄如笼泻轻烟的裙裾上尽显女子妩媚。

    汝欢不禁啧啧赞叹,这仁王真会挑衣服!

    虽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衣饰,却极其淡雅脱俗,与汝欢的气质很是相配。

    她刚在顶层阁楼换好衣裙,花写月的侍婢便请她至二层一叙,汝欢也想与他好好谈谈,便欣然前往。

    花写月屏退听音阁内的太监宫女,又命令八名侍婢至听音阁外防备,偌大的阁楼顷刻间便只剩下他与汝欢两人。

    汝欢见到他一脸冷凝之色,对他眨了眨眼睛甚至有些讨好地笑道:“花姐姐叫汝欢来,可是想让汝欢不要多嘴?妹妹感谢姐姐赠衣挡药之恩,自然不会说什么,姐姐放心。”

    此时花写月已然换上仁王送来的白色长衫,两人身材俱是修长匀称,穿上倒是十分合身。

    他往日惯于穿黑色服饰,今日换上了翩然白衣,只觉减了几分冷冽的萧飒,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之态。

    汝欢细观之下,不由得被花写月的美貌吸引得怔住了几秒,尤其那抹似有还无的忧郁气息,心中立马涌上了一股想要保护他不受伤害的冲动。

    自己对那个妖孽偶尔有点心动的感觉,不就是因为他的容貌吗?

    此刻仔细端详花写月,感觉上他的美色并不亚于三年前冥王画像上的姿容。

    原本萌发了一点可以与花写月发展一下的想法,可想到羽林修泽那妖孽,汝欢便记起了花写月是喜欢男子的断袖,心中不禁直呼“可惜”。

    花写月哪里知道汝欢脑中的思想,只是听到汝欢称呼自己“花姐姐”,又“姐姐”长“妹妹”短的,不禁眉头深蹙。

    最初相遇,他听到她如此称呼,还以为她的精神有点抱歉。

    今日一见,她聪慧机敏,一般男子也都不及,显然是他想错了。

    可是她称呼自己这顶天立地的男儿为“姐姐”,到底是产生了何种误会?

    花写月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以他冷傲如冰的性格,却懒得询问这些在他看来细枝末节的小事。

    可他并不知道,今日这解释机会的错失,使得日后的他经常深深自责悔之晚矣。

    此时的花写月听到汝欢保证不透露窥视冥王一事,便稍微放下心来。

    “谢二小姐能如此所想最好,却不知那日小姐为何也在那里?”显然他的言下之意是你那日为了啥去偷窥?

    汝欢一副苦笑地摇头道:“妹妹说是因为走错了路,花姐姐,你信不?”

    花写月听到她又称“花姐姐”,刚要驳斥,却传来一阵“咣当”关闭大门的重音,他立时警觉,随手摸向腰间,这才想起身在皇宫软鞭并未携带。

    汝欢也已惊觉有异,刚要高呼宫人,却见各处敞开的窗户突然被人掷入燃烧的火把,全部直奔花写月的方向落去。

    花写月最为擅长的只是软鞭,此刻武器不在,即便他用内力打出掌风躲了几躲,但自从他双腿残疾之后,内力也已大不如前,所以很快他的软轿便烧了起来。

    汝欢初始以为纵火之人是冲着自己而来,可见到火把去势的方向,显然目标是对付花写月!

    此刻窗户还未被完全烧着,汝欢如若从二楼跳窗出去还能存有一线生机。

    花写月见她望向窗口,即便是危机时刻,依旧还是那冰冷沉静毫无波澜的声线:“你快逃吧,这些暗算显然是冲着我而来,我可不想连累女人。”

    哪知汝欢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毫不顾忌地骂道:“傻啊?我是看着朋友遇险自个逃命的小人么?赶紧地,轿子已经烧着了。”

    说罢,汝欢不理会花写月那冷淡的脸容上瞬间显出的错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便将他扯离了开始燃烧的软轿。

    花写月被她这么一扯跌坐在地上,依旧冰冷的目光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汝欢握住自己手腕的柔荑,声音仿佛还是那么的淡漠无情:“你为什么宁可自己冒险也要救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汝欢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外星人:“大姐,我可是从小便立志惩恶扬善维护社会治安!莫说你是我朋友,便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别废话,快跑。”

    生死一线之际,汝欢把来到古代所装扮的那些淑女礼仪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她与花写月的对话与神态,完全是真性情的显露,可这种卸下伪装的直言不讳,倒是让花写月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朋友?

    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即便方才挡药赠衣这些小恩小惠,自己恐怕也都是有目的而为之的。

    这算得上什么朋友?

    何况,自己这种不被上天眷顾的天煞孤星,有可能真的有人关心么?

    花写月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自怨自艾的哀怜,他在心境动摇之下一时不查,身侧放置长笛的木架被火焰烧得轰然倒塌,瞬间竟向他砸了过来。

    汝欢一瞥之下已然见到木架夹杂火焰来势凶猛,可见花写月只是有些怔然地表情并未有躲闪的意思,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细想便伸臂一挡。

    带着火苗的木架结结实实地砸在汝欢小臂之上!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喜欢,这种心情......
    待花写月惊觉汝欢的身影向自己扑了过来,他的脑子还处于空白一片的状态,直到放置长笛的木架被汝欢伸臂拨开后,向另一侧轰然倒塌的巨大声响,才将他的魂魄吸引归位。

    汝欢原本一手握着他的手腕,所以这一冲之下,竟迎面向他撞了过来。

    花写月见到她不顾性命相救自己,内心起伏犹如掀起惊涛骇浪,可无暇细想,汝欢人影已至近前,他急忙伸手一探,紧握住她的手腕向旁猛扯。

    可汝欢带来的冲击之力已经超脱了他可以掌控的范围,他并未将汝欢甩脱出火焰的包围圈。

    眼看汝欢的身体径直向腥红的火焰压去,花写月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焦灼与慌乱,想也没想,他便急忙展臂将汝欢揽入怀中。

    霎时之间,两人一同滚入了张牙舞爪的火焰中心。

    汝欢感觉到身体跌落在一团柔软的物事之上,自己并未感到如何疼痛,她心知定是花写月用身体隔离地面救了自己。

    生死一线,此刻并不是心怀感激的时刻。

    感受到四面舞动的火龙传来的灼热温度,汝欢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爆炸瞬间所产生的恐怖景象!

    那时的火焰,也是这般肆无忌惮撕裂空气!

    她的神色间,掠过一抹对回忆的恐惧。

    可眼角的余光扫到花写月跌坐在地的双腿,求生的意志与救人的信念,使她竟然强压下了那恐怖的回忆!

    只见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毅然决然地伸出两臂架起花写月,愣是将他从火焰之中拖了出来。

    汝欢一瞬间的惧意并未逃过花写月的双眼。

    他看着她强压下对火焰的恐惧,他看着她憋红小脸在火中拖拽自己的努力,心中的某处渐渐融起浓浓的暖意

    她也是害怕的!

    是啊,身陷火海之中,有谁是毫无惧色可以置生死于不顾?

    更何况,她只是个女子?

    可是,她却不止一次不顾性命救我!

    居然是救我!花写月!

    这个被上天厌弃的人!

    花写月此时的背部已经焦黑一片,显然方才抱住汝欢跌入火中时已被灼伤。

    可他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不仅没有逃走的意思,竟在那里怔怔发起呆来。

    汝欢柳眉一蹙,奔过去便是蛮横地扯过花写月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架在自己的肩头,一手拉住他的腰带向上使力,显然想将他拽离地面。

    可是花写月再纤细,至少也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汝欢的身体虽然将养了月余,最多也只是恢复成寻常女子的体质,根本无法拽他起身。

    花写月低头,见到汝欢绝美的脸蛋此刻满是黑灰,可那双闪亮的眼眸,在熊熊火焰的映照下,犹如璀璨的宝石更加的光彩夺目!

    她正紧咬牙关使足全身力气想抬起花写月的身体。

    白皙的肌肤上又红又黑,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可那坚定的眸光、紧抿的双唇,却透着倔强不屈的坚韧,似乎有种可撬开天地的恢弘气势!

    甚至使他,也有那么一瞬间认为,她是能做到的

    如果说汝欢刚从夜神池中现身之时,那沾染仙气的绝代风华,仅是让花写月一刹那心跳失控,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那么他眼中此刻的汝欢,却美丽得无与伦比!

    她仿佛是散发着无数瑰丽光芒的温暖骄阳,慢慢融化了自己冰封在极地的寒冷之心!

    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喜欢,这种心情,原来自己这样的人也可以拥有!

    他感受着内心喷涌而出的那从未有过的温柔之情,即便心中极度留恋与不舍,可他依旧戴着那冷漠的面具,放脱了汝欢抱住自己的手臂

    声音,也同样被寒冰的外壳,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不用管我,自己逃吧。”

    如果汝欢此时还有什么时间去探究,也许她会发现花写月声音中的寒凉,是那么的脆弱与不堪一击!

    那隐隐颤动的嗓音之下,是对关心与温柔的极度渴望,同样也是不想拖累汝欢而故意冷下心肠的痛心疾首!

    可是,她没有时间。

    此时遍布的火蛇已经将四周彻底隔离起来,便是连窗户已经被火焰吞噬殆尽,正张牙舞爪地向外滚着浓浓的黑烟。

    她狠声斥责了一句“别装酷!”,心中已经打定注意,这小子要是再不合作,便打晕了拖走。

    可一股浓烟袭来,花写月本就虚弱的身体架不住烟熏火燎,立刻猛烈咳了起来。

    汝欢见状心中大悔。

    她一边撕下裙摆上的布料为自己与花写月挡上口鼻,一边懊悔为啥最初着火的时候,不用茶水先弄湿布料阻隔烟雾!

    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么基础的火灾常识!

    但此刻四周已经完全被火光与浓烟笼罩其中,似乎即便她抱得起花写月,恐怕也再难冲出火海。

    花写月本就坐在地上,汝欢只好也伏低身体,希望在没被烧死之前,不要先被一氧化碳毒死。

    可见到花写月即便在如此危机时刻,除了方才神情偶尔呆滞外,竟依然是这副冷峻沉静的表情,再想到他方才甚至有些作死的举动,汝欢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

    “你这冰山,刚才发什么疯就是不走?现在可好,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花写月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依旧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陪我一起死,你不愿意吗?”

    汝欢一滞,她实在没有心情探究花写月眼底那泛着莹光的期待,只是随口答道:“我还不想死。不过既然两次都逃不过火,可见火就是我的劫数。这回死的时候还有你这个大帅哥陪我,也还算不错了,总比上次那个脸还没看清楚的大盗贼好”

    汝欢认为今日便要命毙于此,所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花写月并未深究她的话中之意,只是将“有你这个大帅哥陪我也还算不错了”这句听进了心里!

    内心柔软之处漾起从未有过的欢喜与柔情,那对漂亮的眼眸不再全是冷如雪的凉意,竟然有了暖暖的温度!

    就如同他此刻的心!

    花写月,居然笑了。

    虽然只是那么浅淡的一个勾唇,却仿佛使人目睹了绝地极寒的冰山上,竟然盛开了成片绚烂绮丽的花海!

    他那洁白的长衫铺散在地上,如同一株盛开的百合,清冷到极致也净洁到极致,半绾的墨发从一侧垂顺而落,在这一笑之下,如同绽放着的世间最引人怜惜的娇花

    他是冰雪中走来的谪仙,生来便是使人怜爱心痛的存在。

    汝欢正愣在那扯动心房的笑容里,却见花写月忽地探过身子,竟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擦出的火花
    花写月刚碰触到汝欢的手臂,汝欢便觉小臂传来一阵剧痛不禁痛呼失声。

    花写月身子一震,他立刻拉过汝欢撩起衣袖,这才看到她的手臂拨开木架时砸到的伤痕。

    白玉般的肌肤上一大块淤青醒目可见,其中还蕴着大片红色出血点很是可怖!

    花写月刚要开口,耳边却想起一声冷魅低沉的怒音。

    “你给本王放开她!”

    汝欢只觉一股大力揽住她的腰肢,随即她便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很是有些熟悉,尤其那抹幽然的兰香,十分让人沉醉!

    抬眸,映入眼中的,便是羽林修泽那线条优美的颈部以及那泛着金属冷芒的面具。

    汝欢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心安之感。

    “你自己没用,可怪不得本王。”

    羽林修泽凛冽的声线将汝欢微漾的思绪拉回,她一怔之下,这才发现花写月在羽林修泽拉扯的力度下被甩出跌在地上。

    他本已虚弱不堪,又吸了浓烟伤了背部,此时已然匍匐在地,一爿衣袖落入火中竟燃烧起来。

    汝欢方才几次与花写月同生死,又见到眼前他因相救自己被灼伤的焦黑后背,心中怜惜之情大盛。

    她立刻从羽林修泽怀中挣了出来,急忙奔到近前将花写月燃烧的衣袖撕掉丢入火中。

    汝欢一边为花写月轻抚着胸口缓解呼吸不适的症状,一边怒视着羽林修泽质问道:“你做什么啊?他本就受伤了,你还这么使力?”

    羽林修泽刚从楼梯冲上二楼便见到花写月撸起汝欢衣袖,当时妒火上攻想也未曾多想,便出手将汝欢拉了过来,确实用力重了一些。

    但他此刻见到汝欢心痛花写月而怒责自己的神色,心中燎原的怒火甚至比身畔旺盛的火焰还要疯狂!

    一时这妒意与怒意同时堵在胸口,反倒只是紧咬着唇瓣不知道如何出口。

    花写月感受到汝欢发自真心的关切之情,心中涌起无限的甜蜜,脸容之上却神色不动,依旧是冷漠沉静的姿容,说出的言语却故意戳在羽林修泽的痛处。

    “我没事,倒是你的手臂为了救我而受伤。”

    羽林修泽听到此言心中更气,但想到汝欢负伤,心痛与焦急便战胜了妒意。

    他急忙俯身撩起汝欢手臂上的衣衫查看,见到虽然可怖却并不危及生命,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他微眯着凤眸只是冷冷盯着花写月,声音中竟有一抹隐隐的杀气:“你那日偷窥本王,到底是何用意?”

    花写月用同样冰冷地目光回望着羽林修泽,音色依旧:“想看看冥王殿下是不是在装傻,殿下现在怎么不装了?”

    羽林修泽轻哼一声,冷嗤道:“那时只是玩玩,本王现在看你不爽,还就不装了!”

    凤眸与冷眸,再次瞪视起来。

    身畔冉冉而上的火焰越发将仅有的空间吞噬殆尽,即便听音阁再空旷,此刻除了几人落脚的大厅中央已然全部被火海包围。

    汝欢睖睁着双眸,见两人居然在这危险关头又斗上了,想到花写月对羽林修泽的爱慕,难道这便是相爱相杀的真实写照?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春水淙淙,仿佛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危情势急的火灾现场。

    “殿下是不是该走了?我们上来时一楼的道路已经被火阻住,再不离去恐怕”

    汝欢回头,见到苏沐雪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边斗鸡眼一样的两人。

    “原来沐雪公子也来了。”汝欢见到他,突然觉得这才是可靠男人的典范。

    那边的两个,一个面对心中所爱却不敢勇敢表达,只能通过讥讽怒责来引起对方注意,典型的深闺怨妇另一个根本就是个情商估计只有十岁的娃娃,怎么就看不穿花姐姐对他的心意?

    汝欢的思维正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却见苏沐雪双掌齐推!

    面前的火焰以及熏黑的墙壁立刻被他的掌风轰然击飞,外面一股清新而摇曳的空气瞬间涌入了汝欢的鼻息。

    震落的碎壁与火星显然砸伤了几名在楼下救火的太监宫女,几声响亮的痛呼清楚的传了过来,可苏沐雪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并未有丝毫震动。

    他看也不看身后还在怒目而视的两人,伸手提起汝欢的腰带,两个飞纵便已飘然落至地面。

    汝欢没想到他的内力如此厉害,本想称赞几句,可想起还在火场中的两人,便担心地问道:“他们怎么办?”

    苏沐雪唇际那抹弧度,忽地加深了几许

    汝欢看着他此时挂起的笑容,脑海中居然浮现了带着温暖笑意的堕天使!

    很明显,是冥王哪里得罪了他,所以这是他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看来虽然是朋友,也千万不能惹恼此人。

    因为,他才是披着圣洁天使外衣的恶魔!

    而火海之中的羽林修泽与花写月,一仰头,一俯视,眼中擦出的火花越发炽烈。

    自然,这绝对不是什么爱的火花!

    而是极度看对方不爽产生的敌意所散发出的怒之火花!

    明明四周温度已经将两人的头发燎糊了几许,鼻中已然能闻到焦糊的味道,但二人各自坚持着,谁也不想从这眼神的战役中败下阵来!

    直到苏沐雪出掌轰塌墙壁,花写月的目光才被这声巨响吸引得转移了视线。

    羽林修泽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他连忙揉了揉瞪得酸痛的眼睛,心中得意地叫道:是本王胜了!

    可当他转头,却见苏沐雪救走汝欢已经脱险,方才胜了花写月的喜悦立刻被懊恼代替。

    说好的英雄救美哪?

    这个小沐沐果然才是头号情敌!

    他心中责怪着苏沐雪的见色忘义,眼神很是鄙视地瞟了一眼地上的花写月。

    在夜神池畔之时,花写月已然发现苏沐雪心中恋慕之人到底是谁,所以他并不会在意苏沐雪的英雄救美,反倒故意刺激羽林修泽道:“苏公子与汝欢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羽林修泽听到他看似赞叹实则讥讽的语气,心中更火,一怒之下便转身独自离去。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爱的公主抱
    羽林修泽奔了两步,想到花写月腿部有疾又因救了汝欢受伤,似乎他自己没办法从火海出去,心中微微犹豫,便又转身走了回来。

    花写月本以为他会见死不救,正想着如何脱险,却见羽林修泽折回,脸上也是显出一丝惊异。

    而羽林修泽见他此时发丝凌乱,脸上沾满黑灰的痕迹,虽然那眼神依旧冷凝如冰,却更加有种让人垂怜的阴郁之气。

    果然不能见死不救!

    但羽林修泽哪是会吃亏的个性?

    他心中打定主意,定要在言语上扳回一城,总要让这个冰山脸出现一丝人类的情绪才能罢休。

    只见他的美眸流转,唇畔立刻勾起了那可以魅惑三界的妖媚笑容,声音也透着引人沉沦的靡霏之音。

    “小月月,本王怎么舍得让你死哪!咱们玩个游戏吧,你是想要举高高?还是想来要抱抱?”

    花写月只见过天真童稚与冷嘲热讽的羽林修泽,可这邪魅惑人的羽林修泽,今日却是初见。

    见到他这勾魂夺魄的小眼神,听到他这诱人沉沦的小声音,花写月一时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听见的几个字:“什么要抱抱?”

    “呦,原来小月月喜欢爱的公主抱啊,那本王便辛苦一点满足你的要求。”

    羽林修泽笑得更加邪魅,俯身便来扯花写月的手臂。

    花写月见他动手,自然地反手一推,冷情的声音中也不禁有了一丝惧意:“滚开!你要干什么?”

    羽林修泽的凤眼笑得眯成了一弯水月,四周的火焰泛着四溅的花火仿佛慢慢沉入这对桃花眸中,成为那眼底敛泓四溢的晨星,更加将他的气质掩映得如妖如魅!

    花写月也被他这美艳妖娆的表情一惊,心中闪过“宁死不屈”四个字,可还未等有何动作,对方的手臂已经搭在自己的腰间!

    只听那魔魅入骨的声音飘在耳边:“本王的内力时好时坏,小月月如不抓紧本王,半途摔将下去弄个全身瘫痪,本王可不会对你负责!”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劲风与火热蒸汽交织侵袭,花写月顿觉呼吸已是不能。

    而此时羽林修泽一手托于他的腋下,一手抱在腿窝,竟真的将他横于胸前来了个公主抱!

    羽林修泽抱起花写月便全速向外冲去,危急之中,他还不忘低头用鼻孔嗤笑了一声,以表达他此时小人得志的心声。

    花写月被他横抱在怀,感觉到这混蛋居然催动内力按在自己胸前的灵墟穴上,顷刻之间全身便软绵无力,臻首不得不依在羽林修泽的胸膛之上。

    “此仇必报”花写月恨得牙痒痒。

    “真让人家伤心,人家救了小月月的性命耶,你不是应该感激人家以身相许么?”羽林修泽笑得越发装腔作势。

    说话之间,已然奔到阁楼边际,羽林修泽正要跃出,却听一声爆栗响起,头顶上的窗棂木条随着火星迸溅而松动,忽地掉落直砸下来。

    此时羽林修泽已经加速纵身,眼见带着火苗的木条对着花写月的脸颊而来,如要在空中避开实所不能!

    电光火石间,他未细想自然而然地低头护住花写月,脚底加速急冲而出,随即两人跌入茫茫夜色之中

    刹那之间,花写月清楚的看到,羽林修泽弯下半身护住自己的动作他也同样清楚的看到,木条直击在羽林修泽额头时,他的嘴角由于炙烤之痛而产生的微微一抽。

    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挡下木条?

    他这种生来便享尽人生温情之人,怎会知道自己所承受的苦痛?

    哼,定然是想要让自己承他的人情,从而逼问窥探他的理由!

    听音阁下的众人,只见白蓝交织的翩翩长衫在月夜之中飞扬,遥遥而落,宛如妖仙。

    那妖,眉眼如丝,缠人无形,似眸光缭绕沉醉,这漫天的繁星,都要为这毒如婴栗的眼波成了点缀那仙,冷魅倾泠,引人垂怜,若冰雪堆砌雕琢,那皎洁的月华,也不禁为这娇如冰棱的柔脆洒了几许清泪

    汝欢的眼中,只见花写月虽然仍是冷漠的神态,但苍白的脸容上飞起一抹晕红,有些恹恹地倚在羽林修泽胸前并不说话,那对漂亮的冷眸只是定定地仰望着羽林修泽。

    如若不论性别,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心中有些堵,汝欢不想去深究是为了什么,只是默然叹气,努力将这一丝不悦驱离。

    而她并不知道,因为羽林修泽感受到怀中之人脖子乱转想要挣脱而出,他便故意撅起红唇拿起腔调斥责了一声“小月月,你真不乖!”,甚至又出手点了花写月脖颈处的穴道使他完全无法动弹。

    所以汝欢所见,花写月脸上的红云,并不是什么娇羞柔媚,而是方才被羽林修泽气得血色上涌所至那恹恹地倚在胸口,也不是什么如胶似漆,而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那冷眸定定地看着羽林修泽,更是与浓浓情意毫不沾边,而是想要将对方大卸八块的深深怒意!

    苏沐雪虽然明知两人之间充满敌意,却也不愿见花写月被羽林修泽抱着,于是立刻伸手接过花写月并顺手解开穴道。

    花写月手臂骤然恢复知觉,立刻伸掌便向羽林修泽拍去。

    羽林修泽显然早料到他不能善罢,嘻嘻一笑,边躲边戏谑道:“打是亲,骂是爱,可本王已经心有所属,不能接受小月月啦!”

    花写月听到此言,掌风一顿,他那对冷眸斜睨了对方一眼,似乎对他不再装傻后的真实性情有些无法置信!

    他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而听音阁失火,已经惊动了很多人。

    太监侍卫正在努力灭火,内院统领也在点头哈腰地请罪。

    此时皇帝已经下旨取消晚宴后的驸马选拔,公子小姐们早已各自归家,只有秋瑾奉召留宿皇宫。

    所以只有秋瑾最近,他便闻讯赶来。

    秋瑾见三人负伤,立刻说道:“墨大人才出宫不久,还是立刻叫人截住他较好。”

    苏沐雪的声音淡淡暖暖,沉静得似乎可以安抚情绪:“花公子的八名侍婢被人打晕,但并无生命危险,现下几位应同去欢宜宫疗伤,这些伤势并不重,以花公子与汝欢小姐的医术自是不必麻烦墨大人了。”

    汝欢见到羽林修泽额头红肿起来,虽然并不严重,也算是为救人负伤,便点头道:“冥王额头伤了,花公子后背伤了,是需要马上处理伤口。”

    说罢,她立刻叫人抬来一把椅子暂代软轿,搀扶花写月坐上。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墨玄月的秘密(为JeanGN的打赏加更)
    花写月本不愿与羽林修泽同路,但听到“欢宜宫”三字,不知为何身体一震,立刻默不作声任由宫人抬着前往。s

    秋瑾微一犹豫,也跟在众人之后。

    欢宜宫乃冥王母妃颜妃娘娘生前的居所,其建筑样式与满园的兰花竟与冥王府内兰韵阁分毫不差。

    汝欢使劲嗅了嗅这芬芳四溢的香气,忽然想起了这兰香除了在羽林修泽身上闻到过,便是最初见到花写月之时,他的身上也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难道是花姐姐潜入冥王府时沾染的?

    汝欢向花写月望去,却见他的眼底显然蕴着一丝深沉复杂的情绪,只是望向满园的皎洁花朵,竟是痴了……

    羽林修泽并未带几人进入正殿,而是直接入了偏殿的寝宫。

    花写月被安置在床沿之上,他伤势最重,汝欢便先帮他处理伤口,好在皆是皮外烫伤,将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羽林星璃送与的衣衫已然残败不堪,花写月虽然极其不愿,但也只能穿起羽林修泽叫人送来的藏青色锦袍。

    汝欢洗漱完毕自行包扎了伤处,便挑了一件颜妃生前的便衣换上,依旧是一袭白衣简单素洁。

    羽林修泽额头上的伤势本不严重,可他着意让汝欢在头上缠了厚厚的白纱,看起来夸张做作到不行,仿佛带了一顶白色的头盔。s

    此时,他换上碧海天青色长衫走了进来。

    秋瑾一直与花写月同在偏殿寝宫,待他见到羽林修泽走近,惊讶地看看他,又惊讶地看看花写月,再惊讶地看看羽林修泽,继续惊讶地看看花写月……

    羽林修泽虽然身量比花写月稍长,但两人除非站在一起比对,否则无论是从眉眼,还是从身材,竟有六七分相似。

    花写月只是卧在床上冷冷地盯着对方,他的目光似是无意地落在羽林修泽腰间的墨玄月上,声音凉凉地:“这墨翠倒是极难得!”

    羽林修泽伸手摸了摸墨玄月,笑得春风得意:“怎么?小月月喜欢?想不想摸摸看?”他说着,竟从腰间解下了玉佩作势欲递将过去。

    他原本只是想戏谑讥讽花写月,哪知对方那冷漠的眼光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丝期待,只是静静地盯着墨玄月,似乎心中正在矛盾要不要伸手接过。

    羽林修泽心中很是疑惑,原本这墨玄月对他而言是如此珍贵之物,即便那日汝欢玩笑般的索要,他也未曾给她一摸。

    可今日面对花写月这个来历不明的敌人,不知为何,羽林修泽竟真的涌现出借给他瞧瞧的心思。

    一直静默在侧的苏沐雪见到两人的神情,忽地伸手按住羽林修泽手腕,声音淡淡柔柔:“现在不忙欣赏珍宝,恐怕皇上闻听殿下受伤,马上便要到了。”

    此时刚好汝欢在厢房换好衣衫走进殿内,听到苏沐雪之言,警觉地瞥了一眼秋瑾,仿佛着意提醒羽林修泽:“殿下伤了额头之后,怎么言行……”

    羽林修泽哈哈一笑,潇潇洒洒地华丽转身,衣衫飞扬间,犹如展露蓝色尾翼的天龙,眼神竟是睥睨山河般的傲气狂放。

    “不知怎地,这一撞之下,本王的神智竟然恢复了!”

    汝欢与苏沐雪自然明白了,他是想借此机会不再假装痴傻,恐怕花写月也心知肚明,此番话语,自然是说给秋瑾听了。

    果然秋瑾脸现喜色,抱拳向羽林修泽道喜:“那真是恭喜冥王殿下,秋瑾在暗刻之时便已听闻殿下当年智勇双全,屡破奇案,早已仰慕多时。”

    羽林修泽淡淡一笑,这容色尽显了作为皇子的高贵气度:“秋大诗人盛赞,本王哪里敢当,客气客气。”

    他说完这句,趁着秋瑾不备,又立刻换上那副诙谐戏谑的神态向其余三人眨了眨眼睛。

    秋瑾颔首一礼,顿了顿,他看着羽林修泽手中的墨玄月,突然说道:“秋瑾乃暗刻之人,此墨翠乃暗刻曾经的圣物,所以秋瑾曾听闻关于此玉的传说。”

    羽林修泽美眸一亮,满是好奇地问道:“哦?愿闻其详。”

    “相传六百年前,圣域与暗刻在幽溟海最后一场大战,以暗刻全军覆没而终结。暗刻之王以及几万的军队沉入海中却尸骨全无,据说是遁入了海底的地下城堡。与他们一同消失的,是暗刻之王拥有的无数珍宝与钱财。当时他麾下的一位将军见大势已去,便背叛了暗刻之王向圣域始皇投诚,并且献上暗刻国宝墨玄月,说是暗刻之王早就修葺了海底宫殿隐藏宝藏,而这墨玄月,便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说到此处,秋瑾顿了一顿,众人的目光都落向羽林修泽手中的墨翠之上。

    秋瑾轻叹一声,继续道:“但这名将军也不知道宝藏所在何处,他只说大军入海全部覆灭,只有他一人水性奇佳才逃得升天。而当他献宝之后,各国皆觊觎此宝藏,明争暗抢不断,倒是给始皇统一天下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最终,还是让始皇坐稳了江山,天下臣服。”

    羽林修泽显然不信,唇瓣微勾疑惑道:“如是如此宝物,父皇怎会赐给母妃?定然胡扯。”

    秋瑾微微一笑:“这也只是六百多年前的传闻了,想来圣域的皇室也是历经几代,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都无法寻到宝藏。现在便是其他诸国都已不相信宝藏之说,自然皇上也不再信以为真。”

    汝欢想起在现代看过的许多玄幻,不由得感叹道:“海底宫殿?现实中怎么可能!”

    花写月却似乎听得入迷,眼眸中的冰冷褪去了几分,显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寝宫之外太监尖锐的嗓音传了进来:“皇上驾到!”

    羽林修泽立刻伸手抚着额头一副伤势严重眩晕的模样,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之上。

    花写月见他紧挨自己,立刻嫌弃地皱起眉头向床内移了移身体。

    皇帝快步走了进来,正看到羽林修泽演绎“伤员”的模样,脸上显出焦急之情,急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关心道:“听音阁失火,孩儿也不用亲自去救吧?怎么还伤了额头?”

    “父皇,不碍事,倒是亏得修泽心善救人,上天垂怜赐予修泽奇迹啊!”

    羽林修泽那眼神中,含着感激、感谢、感动,又蕴着欣慰、安慰、劝慰,简直将一个痴傻三年的苦逼王爷突然恢复了智商演绎得极其到位。

    汝欢伸出拇指偷偷对他作出了一个“赞”的手势苏沐雪淡笑着只是看戏花写月的冷眸中溢出了满满的鄙视。

    秋瑾见皇帝脸显疑惑,便拱手称颂道:“皇上福气庇护,冥王殿下额头被撞伤之后,竟然奇迹般恢复了往昔的智慧。”

    “哦?真的?太好了!果然天佑我圣域皇朝!”皇帝激动之下,竟然眼角飘出几滴泪花。

    二皇子羽林西自尽当场他也未见如此激动,足见这个皇帝是真心喜爱羽林修泽这个儿子。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设局,套路深!(为花花加更,超过700币还加更)
    羽林修泽见到父皇的真情流露,心中也是有些感动,但是想到当年他遭人陷害,父皇却不相信自己与母妃的愤怒,这一丝感动便立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某种凄然的怨气。

    皇帝闻听羽林修泽头脑恢复了清明心中大喜,又安慰了几句这才带着秋瑾一同离去。

    他前脚离开,羽林修泽便麻溜从床上跃起,既没理会花写月的冷嗤,也没顾及汝欢的笑谑,而是指着苏沐雪假装怒道:“小沐沐,救人之时你居然自己抱着美人先跑了?”

    苏沐雪笑得云淡风清:“殿下比沐雪高、比沐雪壮,花公子如此身量的男子,难道让沐雪抱?”

    “你……”向来嘴不饶人的羽林修泽竟被他一时说得语塞。

    苏沐雪故意顾左而言他,转头向汝欢询问道:“汝欢小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烧了那西山一匹狼的裤子?沐雪十分好奇。”

    羽林修泽不过是抱怨一句,见苏沐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便也偏头看向汝欢。

    花写月并未见到当时的情景,但听说汝欢居然烧了柳浪的裤子,自然也是十分心惊。

    一个姑娘家……居然烧了男子的裤子?

    汝欢毫无仪态地坐到一旁的檀木椅上,大赤赤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豪迈地擦了擦唇边的印记,眨了眨右眼调皮地笑道:“在宫外之时,那柳浪与汝欢打赌输了,赌约便是裸奔,可当时被他赖掉了。”

    苏沐雪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有些……佩服。

    花写月那张冰块脸,似乎也隐隐有着无法置信的惊讶。

    羽林修泽是当时事件目击者,听汝欢提起立刻脸现得意:“于是你今日便设计他,让他当着皇室众人之面露臀?果然套路深!”

    汝欢的笑容很是有些狗腿,那单侧的酒窝也挽救不了她此时的仪态。

    “柳浪臭美,穿什么真丝袍子,这种材质的衣料遇到一点火星便会燃烧起来。汝欢在吟诵奈何欢的时候,比划来比划去,其实并不是为承王伴舞,而是在往他身上洒磷粉!”

    汝欢显然想到了捉弄柳浪的情景,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羽林修泽也笑得气喘,本想张口询问却一时缓不过气,苏沐雪便代他继续问道:“可即便洒了磷粉,没有火源也很难点燃柳浪的真丝短打啊?”

    “汝欢早就决定在今日雅宴之上逼他践约,自然除了磷粉之外还做足了准备。”

    说着,汝欢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手掌大小类似透明琉璃的物体玻璃。

    “这是何物?”羽林修泽满是好奇地问道。s

    “这叫玻璃,嗯……你们就当它是琉璃的一种啦,这种东西是可以折射光源的,并且长期聚焦在一处,可以使物品自燃。汝欢与姚瑶打赌之时,目的之一是为了夺回母亲遗物,目的之二,便是可以自然而然地拿出玻璃放在柳浪面前,使他不产生任何怀疑。”

    “所以正义小姐特意找与柳浪同席的秋大诗人品评作裁,顺便堂而皇之的将这个玩意放到了柳浪面前?”羽林修泽一脸惊讶。

    “是啊,汝欢观察过太阳,当时正值下午阳光最为充足的时刻,沾染着磷粉的真丝上衣在玻璃的聚光之下,一定会燃烧!”

    “可正义小姐不是叫柳诗韵作舞吗?怎么会算出柳浪舞剑?”

    “汝欢小姐又是如何让柳浪露出……那个……”

    惊异之下,羽林修泽与苏沐雪竟一同出口提问。

    汝欢贼兮兮地一笑,她挥了挥手道:“你们有所不知,之前柳诗韵被狗在帝都街头咬了臀部也是汝欢的杰作,她见我故意点她作陪,以她小心谨慎的性格与深沉机敏的智谋自然要躲的。而那匹狼却是个莽夫,见汝欢用言语讥讽妹妹自然会出面跳入挖好的陷阱。”

    羽林修泽听到是汝欢捉弄了柳诗韵,使她在全帝都人民面前出丑,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很是后悔没有亲眼见到。

    苏沐雪那温润的眸子也露出了一瞬间吃惊的神色,随即他撇了撇嘴道:“汝欢小姐果非凡人!”

    汝欢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古怪,继续兴奋地透露起捉弄柳浪的内幕:“那柳浪也真是个倒霉蛋,原本汝欢只是希望,却也没想到他舞剑真的能脱掉长衫。结果他只穿了一层真丝长裤坐在了涂抹胶水的椅子上,哈哈。”

    苏沐雪眼神有种释然,笑容仿佛春水清泉:“汝欢小姐与秋大诗人敬酒之时故意将酒水洒在柳浪的椅子上,帮他擦拭的时候,在椅上涂抹了东西?”

    汝欢向他伸出拇指,大赞道:“聪明!汝欢特意制作了一种叫做强力胶的物品,趁擦拭之机涂在了柳浪的座位之上。当他见到胸前起火,自然而然大惊起身,于是……”

    她停住话语,俏皮狡黠的眼神望向三人。

    羽林修泽立刻嘴角一勾,很是配合地叫道:“于是撕啦……然后啊呀!”

    两人交换了一个恶作剧得逞后得意非凡的表情,想到柳浪露出臀部在夜神池畔裸奔的情景,直笑得打跌。

    当然,汝欢之笑,还包括她想到了,为掩饰自己的笔迹与原身不同,她特意用轻蔑的眼神激怒柳浪向自己冲来,自己趁乱将手中写好诗词的纸笺丢在燃烧的火苗之中,因此才保住了秘密。

    即便没有亲眼目睹事件的花写月,听到此时汝欢的解释,他的心中,也涌起了对汝欢智慧的钦佩,何况是亲眼见到柳浪裸奔的羽林修泽与苏沐雪?

    羽林修泽止住了笑意,看着汝欢的眼神明显涌动着赞许:“正义小姐不亏是要嫁给本王的王妃,不知那玻璃与强力胶如何制作,可否也教与本王?”

    汝欢的内心已经对他语言上的调侃免疫,所以并未看到羽林修泽眼中的诚意,她直接忽略了前一句话,只是解释起玻璃与胶水的制作方法。

    “玻璃是从砂子、鹅卵石、草木灰等物质中提取的,要经过高温加热慢慢制成,并不是很容易,殿下想学有机会汝欢可以教你。而胶水便比较容易了,将鱼鳔与猪皮鳔隔水加热多熬制一会,其中的明胶便会溶解到水中,待溶解了明胶的水蒸发掉便成了。”

    羽林修泽很是惊讶:“正义小姐倒是懂得很多。”

    一直只是当听众的花写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只是微寒的双眸骤然又冷了几分,他紧紧盯着汝欢问道:“你曾经几次言道有人给予二皇子毒药,你认为是何人所为?”,,,,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独影的尴尬
    汝欢见到花写月神色凝重,显然他的心中也有怀疑的人选,微微侧目,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墨染!”

    “墨大人?”苏沐雪倒是有些吃惊。

    “墨染虽与写月师出同门,但很久之前他便因研制从未见过的剧毒而被师傅逐出师门,他与写月之间早已形同陌路。”

    “所以这次花公子见到了这种不知名的剧毒,便疑心墨大人?”苏沐雪虽是问他,实则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世间擅长制毒的,除了他以外,写月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

    羽林修泽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神色间变得有些黯淡。

    虽然羽林西并非他同母所出,两人关系也一直并不算融洽,但毕竟,羽林西是他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弟。

    亲眼见他自尽于身前,羽林修泽内心也是极不好受的。

    此刻他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凌厉起来:“是墨染?如若不是他将毒药拿给二皇子,恐怕也不会产生如此的悲剧!更何况,他竟然在几年前便给长公主引毒蜂的香液来害汝欢!如此恶人,本王定然饶不了他!”

    “不,殿下此刻还不能动他!”汝欢见羽林修泽要对付墨染,心中不禁焦急起来。

    如若墨染真的来自现代,那么任羽林修泽再睿智机敏、擅长权谋,也将面对很多他根本无法想象的风险!

    汝欢想到了现代社会所拥有的武器

    而羽林修泽见到他一说饶不了墨染,汝欢竟然如此着急,还以为她关心的是墨染!

    心中怒气翻腾,脸上却显出了那危险地邪魅妖气:“你是本王的女人!怎么可以关心别的男人?如若你再存此想,本王立刻杀了他!”

    汝欢见到他此时的表情,心中一惊。

    即便他平日渗出勾魂夺魄的邪魅,也是配着同样夺魄勾魂的邪笑,所以只会让人沉沦在他这妖异的笑容无法自拔!

    而此时的他,同样的魅惑表情,却点点溢出危险的气息,仿佛他是地狱而来的阿修罗,是使人堕入幽冥道的魔君!

    羽林修泽的话有着满满的威胁,以汝欢的执拗,本是应该昂起头颈与他论战一番的。

    可不知怎地,汝欢并未生气,她甚至想笑?

    苏沐雪见到羽林修泽此刻的情态,只觉内心似乎被刀一割!

    眼眸微闭,轻叹一声,再次睁开,他随即恢复了那满室皆春的容色:“时间已经不早,沐雪该出宫去了,这便告辞。”

    花写月听到羽林修泽如此言语,心中也极不舒服,本待讥讽他几句,见苏沐雪告辞,便也想起还是快些离开为好,随即冷声道:“我也要走了。s”

    汝欢见他们二人要走,自然也要一同回去。

    羽林修泽本想问问明日的题目,见到花写月与苏沐雪在侧,也觉不方便出口,便微蹙眉头,唤人将三人送出宫去。

    当羽林修泽与花写月擦身而过的一刻,他的声音又带上了那无尽戏谑地笑意:“输给了本王,小月月可别忘了与本王的赌注。”

    花写月身体一震,冷眸只是瞪视着羽林修泽的背影,渐渐远去

    宫墙之外,一颗结满柚子的果树上,一袭灰衫的独影正隐身在茂密的树叶之内。

    他作为冥王殿下身边机智的小暗卫,虽然同样不被允许入宫,但是他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行迹。

    原本想静静卧在树上好好享受这段安逸的下午时光,如若与殿下约好的子时还未见殿下出宫,那今日殿下便是留宿在欢宜宫内,自己便可自行离去了。

    可未曾想到,树下等待小姐公子们的婢女小厮吵嚷聒噪不休,别说静卧休息了,他的耳朵都快磨出了老茧!

    尤其有一个十一二岁圆脸可爱的小姑娘,那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八卦架势,着实让独影头痛。

    这姑娘一会打听别人家公子生辰八字性格癖好仿佛调查超生的计生委大妈,一会又东家长李家短的做着是非八卦无偿的搬运工。

    好不容易见到小姐公子的大部队从皇宫内走出,以为她终于要走了吧?

    结果哪?别人都走了,似乎她家小姐还没出来。

    于是,很快,柚子树附近,便只剩下她与独影两人。

    自然小姑娘是不知道独影存在的。

    她看天色已黑,心想小姐嘱咐过她必然无碍,只是让自己在此静候便是。

    于是她也真不担心,只是觉得腹中饥饿,便打起了树上黄橙橙的柚子的注意。

    她手脚倒是很麻利,不一会便爬上了半截树干,可毕竟她年纪幼小气力不够,再上似乎有些接不上力。

    她犹豫着低头望了望脚下的高度,却也不敢跳下去了。

    结果,她就这样挂在了树干之上!

    独影见她可爱的小圆脸上满是惊慌,而同样可爱的圆眼睛也飘出了泪花,心中一叹,作为一个正义的小暗卫,自己便助人为乐帮忙一下吧。

    刚要俯身拉她,哪知小姑娘见到头顶一个硕大的柚子摇摇欲坠,口水泛滥间,竟不顾危险伸手向柚子抓去!

    两颗脑袋在黑暗中骤然撞击到一起!

    小姑娘“啊呦”一声大叫的同时,身子被冲击力道撞得下沉,她慌乱中手臂乱抓,一把扯到了独影的头发!

    以独影的武功自然可以一掌震开小姑娘不至于跌落在地,可他侠义为怀岂是那种自私之人?

    反正乱七八糟间,两人一同狼狈落地。

    “独影?”

    “知秋?”

    而当汝欢与苏沐雪出了宫门之时,所见的场景便是:

    独影在上,知秋在下。

    知秋死死攥着独影的长发,鬼哭狼嚎地在痛诉对方在树上扮鬼吓她。

    而独影用小臂支撑着身体以免压到知秋,黑色面罩下的神情十分尴尬,只是不住道歉说只是想帮她并没想吓她。

    待两人听到汝欢与苏沐雪的声音,独影还在发愣,知秋早就收起了那鬼哭狼嚎之声,一个飞踢踹开独影,立刻手脚麻利地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早已飞奔到汝欢身畔。

    目瞪口呆的独影看着面前知秋那快乐如小鸟的模样,内心中不由得地大声痛呼着:

    原来这小姑娘竟是汝欢小姐的婢女!

    这变脸竟然变得比翻书还快?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竟与她的主人一样,非同常人!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用眼神下套
    ,!

    圣域皇朝的帝都,在这一日,惊现了三大奇闻!

    第一奇,相传有“帝都第一丑女”之称的谢汝欢,竟然成为夜池女神的化身拥有了倾国倾城的美貌,甚至早已超脱当年“凤汝还朝,姿容绝世”时的容颜!据说凤如郡主被拉了好几条街!是好几条!

    第二奇,被惊为女神再世的谢汝欢,得玄宗皇帝圣谕,今日竟能在诸位皇子与世家公子内挑选如意郎君,注意哦!是谢汝欢挑选皇子与贵族公子们哦!

    第三奇,冥王殿下因为在一场火灾中英勇救人,那早已降为十岁的智商居然奇迹般地康复了!可这个曾经杀伐果决、算无遗策的“冥王神探”恢复清醒的第一件事,居然也是参加谢汝欢的选夫测试!

    额滴个天啊!

    终于在这一日,帝都人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能跑的拽上能走的,能走的背起能爬的,能爬的驮上能喘息的,反正只要没咽气的,据说全部都一股脑地拥到了清平集。

    很久以后,那些十里八乡赶不及来到帝都亲眼目睹谢汝欢之绝世风姿的贫民百姓们,无不捶胸顿足心中感叹:

    首都人民就是好!

    而今日的汝欢,是主角。

    一早起来,知秋便特意翻箱倒柜一番,终于找到唯一一支黄金打造的步摇想让小姐戴上。

    谁知汝欢看也不看,径自两鬓轻拢,用白色发带简单束了一半的青丝,另一半如云墨发与飘逸的白纱长衫交相掩映,依旧的素洁无华。

    谢允昨日见到汝欢恢复了容貌,并在苏少将军的护送下从皇宫风光而回,又听说皇帝赏金千两并赐自主挑选夫君,自然是脸上贴金喜悦无限。

    于是一大早他便与汝欢同坐一车来到了清平集。

    清平集背靠镇妖塔,两侧原本是热闹的集市,今日自然被官兵清了场,负责守备的将领正面色紧张的指挥着。便是镇妖塔上,也是人头攒动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见到面前的人山人海,谢允傻了眼。

    两排威仪的官兵见丞相府的马车到来,立刻分开人群向前护住汝欢与谢允。

    汝欢在两旁的尖叫与高呼的热烈中,缓缓走向已经搭好的看台之上,她感受着四周百姓的激动与兴奋,很是有种明星走在红地毯上的既视感!

    此时看台两侧已经坐满了贵公子们,见到汝欢出现,一个个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小脸立时显出羞赧与紧张,霎时,面前的桌子上被打翻三盏茶杯,两个盘子,甚至有人还推翻了一张椅子……

    汝欢见到他们慌张的模样掩口轻笑,贵公子们见到她这倾城笑颜立刻忘记了紧张,俱是魂不守舍地盯着汝欢不眨眼,刚才还热闹的坐席立刻安静下来。

    只有一人,玄衣墨发,冷如清月,牵人心魂。

    花写月只抬眸看了汝欢一眼,便又立刻低头饮起茶来,仿佛汝欢是路人甲,并未引起他的兴趣。

    汝欢见他冷淡依旧的表情,心中惊讶他居然出现在席间,随即转念一想,他定然是放心不下羽林修泽这才跑来一观。

    汝欢刚想上前与花写月打个招呼,便听见人群之中传来叶氏姐妹的声音。

    “长得就漂亮那么一点点点点,有什么了不起!”

    “姐姐,人家恐怕不是漂亮……那么一点点吧?”

    “混蛋!你这个帝都第一的丑女也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你最近长能耐了?”

    “今日只有参加测试的公子在台上有坐席,连柳姐姐今日都不来凑这个热闹,姐姐你……为何要……”

    “没坐怎么了?本小姐就是要站在这里看着,本小姐就是咒他嫁个瘸腿……不行,花大人也挺好的……咒他嫁个被天下之人唾弃的夫君!”

    “姐姐你小声点……汝欢妹妹……”叶可可最后半截话语自然是对着汝欢而出了。

    叶依依身量本就比一般女子为高,人群内戴着满头珠钗的她在同样身高的男人之中,倒是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汝欢闪亮的大眼睛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依依,那眼神之中,充满轻蔑、鄙夷,仿佛在打量一只脚下的蝼蚁。

    四周的百姓自然也将目光聚集在叶依依的身上,见到她与汝欢两人容貌气度的天差地别,果然有很多好事者开始“哼哼”“扑哧”地发出讥笑之声。

    叶依依脸色涨红如紫茄,她立刻伸手指向汝欢叫道:“谢汝欢!你这是什么眼……”

    却见她方一抬臂,汝欢立刻转头,落在叶可可身上的目光立刻变为温婉如水的清波,使人观之心神有种清爽之感。

    “可可姐姐近日可好?既然来看妹妹选夫怎么不通知妹妹?妹妹也好派人相迎啊!快请席间上座。”

    汝欢声音娇柔,伸手扶起一脸惊讶地叶可可转身就走,第三次直接无视了叶依依的存在。

    看热闹的百姓见到叶依依手指空气满脸尴尬一副想死的表情,无不捧腹耻笑起来。

    叶依依指着空气的手指,因愤怒与屈辱在不停的颤抖,一寸寸收回,终于紧握成拳......

    她无法相信对方仅用眼神便使自己陷于如此尴尬之地,她怒气冲冲地向着汝欢的背影大喊:“谢汝欢!”

    汝欢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眼神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负责守备的将领,声音中隐隐有种威势:“似乎有人当众叫嚣影响今日选夫测试,如若皇上怪罪下来……”

    那将领见到汝欢的神色自是心中有数,立刻招呼官兵将咬牙切齿的叶依依从人群中拖了下去!

    叶依依初始还高叫着“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本小姐是……”的声音突然偃旗息鼓,随即发出的一声“唔”代表着这位蛮横的丞相府嫡出大小姐,被人用不知什么物件堵了嘴巴!

    叶可可仰望着汝欢此时冷静从容的神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果然如叶依依所说,“帝都第一丑女”的桂冠又落回了叶可可的身上!

    叶可可的心中,对汝欢的美貌有着惊艳,对汝欢的友善有着感激,对汝欢的聪慧有着憧憬,对汝欢得到冥王的喜爱,有着羡慕……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哪里都是靠刷脸!
    ,!

    一直坐在席间的江浮华,见到汝欢仅用一个轻蔑的眼神便让叶依依上当出丑,心中的仰慕之情更盛,他起身称赞道:“汝欢小姐果然才智敏捷,便是我等男儿,也是自愧不如!”

    汝欢淡淡一笑,并未答话,因为她的视线中,已然出现了皇家仪仗的伞旗。

    今日皇帝皇后并未前来,想是感于儿子亡故所以心中伤怀,只有宸贵妃斜倚轿辇依旧是那副勾人的妩媚模样。

    贵妃身畔乃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太子殿下,他一身杏黄色便服,孤傲自负的表情依旧,却带有显而易见地喜色。

    他对今日的测试把握十足,所有的得意尽在这笑容之中。

    太子羽林空云的马匹奔驰而来,行到近前飞身而下,他在空中一个洒逸的甩袍转身,显然想博得四周女子们的尖叫惊叹之声。

    果然,只听“哇!”“好帅!”之声不断,羽林空云正自得意,却见人群的目光并未注视自己,而是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身后方呈现一脸花痴状。

    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并辔而来。

    白衣少年,笑容如春,正微微颔首与呼唤他名字的少女少妇们示意;蓝衫如空,清淡缥缈,那蕴着迷离笑意的妖孽只是眉目含情地深深凝望着台上那出尘脱俗的清丽少女。

    且不说羽林空云见到两人获得了一众女性的青睐有多么的恼怒忿恨,便是方才从后方悄然而至的仁王与文王,心中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悔意。

    他们本不想引人瞩目这才改走小路,但如若是自己走在这万众瞩目的正道之上,会有这种众星捧月的效果吗?

    羽林修泽今日所穿的蓝衫,色泽淡雅而净洁,是天空那最柔的一抹蓝,只是衣袖袍角之处用白色丝线绣了几团依旧缥缈地云朵,只要他不展露出那魅惑地笑容,看起来很有些花写月那种如仙净无之感。

    他刚要与汝欢搭话,却见面前一袭杏黄色的人影阻隔了视线。

    太子的眼中此时满是戾色,冷然道:“据闻冥王已经恢复如初,不再是那十岁智商的孩童了?”

    羽林修泽眨了眨美眸,用一副童稚的声音唤道:“太子哥哥……”

    太子见冥王的表情与声音皆是天真依旧,脸上刚显出得意的神情,却见对方眼神一变。

    羽林修泽的凤眸透出一抹凌厉,那好看的嘴角竟扬起邪肆冷情地笑意,声音瞬间透出一种魔魅而冷酷的味道:“殿下可是想让本王‘太子哥哥’这样称呼吗?”

    太子脸色一沉,眼中闪现恶毒的光芒:“你竟然真的好了?终于又恢复成这张妖邪讨厌的嘴脸,本宫真是怀念天真无邪的冥王啊!”

    羽林修泽的眸光中流出一丝疑惑,他原以为那些刺杀的烟衣人乃太子所谴,太子早已知悉自己是假装痴傻,可此刻见到他的神态表情,却又似乎不像。

    太子见他并不驳斥,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想要的讥讽效果,嘴角一勾,鼻子喷了喷气息,便转身走开了。

    汝欢见重要人物已然到齐,便袅袅婷婷地越众而出。

    人声鼎沸的嘈杂中,只见她一袭白衣飘飘,似灵气拂掠而过,又似绝地空谷幽兰,令人望之欲上前采撷,却又慑于那出尘绝世的仙姿而不敢动手!

    汝欢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用那双明亮如星的深邃眼眸望了过去。

    明眸中,碧空映染,仿佛天边琉璃华光四溢,竟胜过了漫天的春光绝艳,连那最后一点绯色也在她的容光之下,黯然**。

    她便这么含着浅笑静静地站着,如此绝代的风华,使得四周围观的百姓们渐渐住了声。

    不知是何人带头高呼了一声:“女神!”,百姓们仿佛如梦中惊醒,立刻络绎不绝地跟着颂赞欢呼起来!

    “女神!女神!”

    汝欢乍闻这一称呼不禁愣了几秒,就算自己借助了夜池女神的传说恢复容貌,也不用被如此抬举吧?

    看来,哪里都是靠刷脸啊!

    汝欢轻叹一声,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她看了看台下满是憧憬之情的百姓,缓缓开口:“汝欢只是一名普通不过的女子,并非什么女神临世,今日得蒙圣恩,汝欢有幸能够自主选择此生夫君,自是不盛感激!而参加汝欢选夫测试的贵公子们,俱是官宦之家出身,便是所谓的官之二代。而汝欢所寻觅之夫君,必须能有在贫困潦倒之中养家糊口的能力。”

    说到此处,她停住了话语只是眼含笑意地望向两侧坐席上的贵公子们。

    太子羽林空云微微蹙眉道:“本宫乃储君,难道还会短少你衣食不成?”

    有如此想法之人不在少数,很多公子随声附和起来。

    汝欢轻笑一声,继续道:“世事难料,这天下间的事情,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汝欢的夫君,必须要有赚钱养家的本事,所以今日选夫测试的题目便是,赚银子!”

    羽林修泽显然想起那日她带着自己前去赌坊赢钱的趣事,不禁兴趣盎然地出口问道:“条件如何?”

    汝欢眼中透出的俏皮显然告诉了羽林修泽她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她忍住笑意,漫声道:“每人领取十两银子作为本钱,在这清平集上各出奇招赚银两,两个时辰后谁赚的最多,谁便获胜。但是赚钱的过程中,只能由参加测试的公子们亲自出马,不能找人代替或帮忙,否则便算输。”

    众位皇子与贵公子们闻听汝欢如此异想天开的言语,全都惊得呆了!

    他们无法相信汝欢给出的题目,居然是让他们这些从未赚过一枚铜板的公子们,去!赚!钱!

    羽林空云鹰目一睁,十分嫌弃地道:“本宫绝不会作出如此卑微之事!”

    他此话一出,似乎在百姓之中丢下了炸弹,即便不敢当众辱骂太子,但嗡嗡地议论谴责之声不绝于耳。

    羽林星璃缓缓起身,手中碧玉香扇轻摇,尽显少年之谦雅之态:“本王倒是有不同观点。纵观天下,哪一国家的兴衰不是与百姓的辛苦劳作息息相关?便是我等皇族一衣一食,皆来源于百姓之手,我等当饮水思源。”

    听到仁王之言,四周百姓果然点头附和,甚至有人高声叫道:“仁王果然是仁德天下,知道我们老百姓的艰辛!”

    一时之间,歌颂仁王之声立时响彻空中......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知秋的初恋
    ,!

    汝欢见仁王只是简单几句言语便收服了百姓之心,不由得暗自竖起拇指赞叹起来。

    羽林空云脸色难看,见百姓都对仁王歌功颂德,心中极度不悦,只是阴沉着面孔没有说话。

    宸贵妃见爱子受挫,冷声笑道:“仁王嘴上说得好听,不知道是否是那沽名钓誉之辈,难道仁王真的可以放下皇子的身段在这清平集上做那贩夫走卒不成?”

    羽林星璃折扇一拢,轻声笑道:“贵妃娘娘倒是高看星璃了,星璃向来没有认为自己有高于常人之处,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取钱银有何不可?”

    文王羽林轩然此刻也起身附和道:“轩然也想试试用自己的双手赚取银两,有机会能体会民之疾苦,轩然还要感谢谢二小姐。”

    两人身后的世家公子们虽然不想得罪太子,但依然也逐渐起身,他们都对赚钱一事满是好奇,加之想在选夫测试中拔得头筹,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羽林修泽更是故意行到太子面前,那对泛着桃花的凤眸微眯,明显有着讥讽的味道:“呦,太子殿下巍然不动端坐在此,可是要放弃本次测试么?”

    羽林空云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如此丢人现眼跌份儿的事,他是决然不会做!

    即便为了谢汝欢这个美人也不行!

    无论哪个公子赢得测试成了汝欢的未婚夫婿,大不了来个一刀两断,杀了那人将汝欢抢来便可!

    即便是某个王爷胜出,自己一样可以叫他让出美人!

    存了这样的心思,他自然端坐椅中并不行动,见羽林修泽讥讽,他便回以冷哼并不理睬。

    便在此时,抱着一大筐银锭的知秋好不容易挤上了台。

    她一早便拿着黄金去兑换了一筐十两一锭的纹银,此刻刚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她将银子陆续发到各位参选公子的手中,当见到羽林修泽混入其中,知秋着实吃了一惊。

    这修护卫为何也在候选者之列?

    难道他是什么贵族公子?

    但听闻苏少将军居然唤他冥王殿下之时,知秋立刻感觉从脚底向上直冒凉气!

    搞啥啊?

    修护卫居然是冥王殿下?

    小姐知道不?

    知秋惊恐地望了一眼汝欢。

    看小姐那嬉皮笑脸的样儿!肯定是知道了!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知秋想起自己对冥王那些不敬的言语,心中立刻又惧又怕。

    那样对王爷说话,自己有十个脑袋也该砍了!

    胡乱自我惊吓之中,知秋发放银两时便失了小心,只觉脚下踏上一物。

    待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男子的脚背!

    顺着鞋子上瞧,修长的身材被淡雅的紫色锦袍包裹,再往上是一张空濛浅笑的秀颜。

    陌上少年,雅溢无双。

    知秋只觉小心脏被那温柔谦和的笑靥重重一击,随即天旋地转有些眩晕起来!

    羽林星璃见她似乎要倒,立刻伸手扶住了知秋,声音中透着无限温柔:“姑娘,你没事吧?”

    知秋被他这柔如清风的眸子这么望着,立刻发花痴地傻笑道:“知秋没事,知秋今年十二岁,并未定亲。”

    她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旁公子们的嗤笑。

    笑声令她脑子清明了几分,四下望了望,见自己居然还一脚踏在仁王的脚背上,连忙收回绣鞋,脸颊腾地红了起来,双膝跪地急忙讨饶:“仁王殿下饶命,知秋一时不查伤了殿下脚背,知秋该死,还望殿下饶恕知秋。”

    羽林星璃温言道:“不碍事,本王并无受伤,知秋姑娘不必多礼,快请起。”

    知秋心下感激,偷眼看着羽林星璃温雅的脸容,一颗小心肝在胸腔内欢乐的乱蹦跶!

    “殿下让我帮你发银子。”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将知秋拉回了现实。

    等她回神,仁王已经走远,眼中只有独影那张戴着烟色面罩的脸。

    知秋一把将他拨到一旁,看着仁王只留一个烟点的背影,满脸崇拜的模样,沉醉了一会,她转头怒视独影道:“你这老色鬼,离本姑娘远一点!”

    老色鬼?

    独影的心中痛哭!

    自己才二十二岁,也不至于老吧?不就比你大了十岁而已嘛?

    而且,怎么成色鬼了?

    昨日可是为了救你,才不小心压到你的身上啊!何况也没碰到你吧?

    正在独影睖睁着不知道如何辩驳的时候,人群突然发出不稳定的嗡鸣,随着几人叫着“太医御庭”“墨大人”之声,墨染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汝欢见到他那对笑成缝隙的狐狸眼,心中立刻又亮起红灯,随即打迭起精神向他说道:“不知墨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参加选夫测试?但是不巧,测试已经开始了,恐怕……”

    “唉,汝欢小姐不知,墨染原本不会迟到,可是在路上遇见了一名即刻便要临盆的产妇,墨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啥?救助孕妇?

    你逗谁玩哪吧?

    这烂大街的借口谁会相信啊?

    刚想驳斥,却仿佛墨染已经设好的局,立刻响起了一声道谢的高呼,只见一名粗壮的农家汉子挤了过来。

    “墨大人,墨大人!你救了我娘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哪?大壮还没感谢墨大人帮大壮接生了一个胖大小子哪!这点玉米是大壮心意,还望收下。”

    汝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一怔,看着墨染笑嘻嘻地收下道谢,若不是此人手段高明早已安排好这一幕,便是真的遇到了孕妇半路接生?

    但此刻她也不便再说什么,重新说了测试规则,便不再理睬墨染。

    其他参与的公子们早已散在集市之中。

    显然有些公子在得了官职之前也出身民间,懂得行市的,立刻拿着十两纹银去贩点什么来倒卖赚取差价。

    而羽林修泽方才似乎写了一沓纸张,此刻正拿着纸张塞入看热闹的百姓手中,一副狗腿的模样笑嘻嘻道:“难得一见的‘跑犬大赛’,赚钱的绝佳机会,不要错过哦!”

    只见传单上红纸烟字写道:“现进行‘跑犬大赛’,征集参赛狗狗。无论狗狗品种、年龄、性别,都可以参加。‘跑犬大赛’第一名的狗狗,可获得白银十两以及非常食府提供的狗粮一年份。绝顶大奖,等你来拿!切莫错过这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有意者请到镇妖塔旁的报名处报名。”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跑犬大赛
    羽林修泽在听到汝欢给出的题目后,首先找来苏沐雪谈判。

    “小沐沐,你到底是真心喜欢汝欢,还是捣乱闹着玩?”

    苏沐雪半垂眼帘,淡笑着反问:“殿下认为哪?”

    羽林修泽美眸微眯,倒一时有些看不透他,虽说他与自己相交多年,却也似乎总隔着一层什么,仿佛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个自己无法窥探的角落。

    “沐雪如若是真心喜欢,那便如何?如是闹着玩,又如何?”

    “你若真心喜欢,那本王便与你公平竞争如若你只是闹着玩,那你自然要帮本王夺魁。”

    苏沐雪依然没有抬眸,羽林修泽看不清他的眼色,似乎有那么一瞬的黯淡,似乎又没有。

    “好,如若迎娶汝欢小姐真是殿下所愿,沐雪自当尽其所能帮助殿下达成心愿。”

    羽林修泽心中一喜,脸上立刻挂起那魔魅笑容,随手搂过苏沐雪肩头,喜滋滋道:“其实本王已经想到了赚银子的办法,但是需要小沐沐你帮个忙。”

    苏沐雪似乎身体一颤,随即立刻伸手打落了羽林修泽的臂膀:“还请殿下告知。”

    羽林修泽低声说出了心中所想,苏沐雪闻之一楞,随即看他的眼神满是赞叹之情……

    镇妖塔前的集市上,不知何时立着一张红木四方大书桌,桌上书写着“报名处”三字的牌匾体积十分惊人。

    书桌后面扯了一根红色布条,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跑犬大赛”。

    很多百姓拿到了羽林修泽分发的传单,但大多不相信有这等好事,于是纷纷围拢报名处正议论不休。

    苏沐雪脸上沾满胡须扮做乡下老农,他牵着一只土黄狗走了过来,扫了几眼传单,立刻假装惊讶地扬声叫道:“是这里了。叨扰一下,请问报名不需要费用吧?”

    桌子后面的羽林修泽见到他如此入戏的表现,心中偷乐,脸上却满是明媚灿烂的笑容,非常热情地回答道:“当然,当然。赢了还有银子和奖品,输了不需任何费用。”

    苏沐雪揉揉鼻子,五官生动地诠释了“激动”这两个字:“好好好,那老夫便给爱犬肉圆报个名。”

    羽林修泽闻言很是亲切地将他领到桌前开始登记。

    四周围观的百姓见状,脸上都显出兴奋的神情。

    冥王殿下总不会骗人吧?

    很多百姓家中都养有不少土狗,所以一时大家蜂拥而上,竟将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苏沐雪见大家热情高涨,立时功成身退,拉着肉圆溜出人群来到后巷僻静之处立刻再次变装。

    这边很快便报名结束,羽林修泽在场地处竖起了两排长约四百米、高度约一米的木板,围栏一侧尽头的柱子上端拉了根粗壮的麻绳。

    他挑选了参加第一轮比赛的八只狗狗,他们的主人正牵着狗儿做赛前的准备。

    木板外搭着简易的棚子,棚子外面东南西北四角都立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木牌,有个看热闹的还小声念道:“中奖规则”。

    羽林修泽运起内力传声而出:“今日的跑犬大赛可下赌注来赌哪只狗儿能夺冠。本王根据不同的狗狗品种和体质,对每只参赛的狗狗都制定了不同的赔率,具体中奖规则已写在四个角落的木牌上,现在在这里重新讲解一遍。”

    他顿了顿,看着四周围观的百姓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很满意,继续道:“等一下本王会介绍八只参赛的狗狗,各位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和赔率多少,来押宝自己看中的狗狗取得第一。最低下注一钱银子,庄家收了银子后,会开出一张票据作为证明。大家凭票据兑奖,所以这张票据大家一定要收好。今日申时开始比赛,现在至申时之前都可以下注。如此良机,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围观的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大家都对这新奇的玩意深感好奇。

    羽林修泽见到有人掏出了银子,便大声宣布:“现在为大家介绍参赛名犬们,一号是黑豹公子。”

    他话音刚落,棚子里便走出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他的手中牵了一只毛色黑亮的拉布拉多。

    这只名为黑豹的公狗与他的主人外形相仿,俱是体格庞大,似乎全身充满力量。黑豹的背上围着一块白布,布上用猪血写着鲜红的“1”。

    围观的百姓啧啧赞叹,人群再次出现骚动。

    羽林修泽见状连忙继续道:“二号是宝宝小姐。”

    一个中年村妇牵着一只白色的哈巴狗走了出来,这只名为宝宝的小母狗非常安静地伏在主人身边不声不响。

    三号是一只名为包子的沙皮狗。

    这只狗刚一露面,宝宝便立刻紧张地站立起来,不停的向包子身上嗅去。包子也十分友好的回礼,同样在宝宝身上蹭来蹭去。

    包子的主人一看便是富绅模样,他立刻将包子拉开,并恶狠狠地瞪了瞪宝宝的主人。村妇也不甘示弱,立刻回瞪富绅。

    四号是哈士奇妞子,她一身咖啡色与白色相间的毛色,形态十分高贵漂亮。

    五号是一只极其活泼好动的公犬闹闹,他全身毛色黑亮,只有前胸一簇白非常惹眼。虽然他的体格比黑豹和妞子瘦小很多,但给人的感觉也是威风凛凛。

    六号是一只相貌极其平凡,身材极其普通,名为“狗剩子”的土黄狗。

    七号是牧羊犬小威。

    八号是一只身材矮小的吉娃娃,名字叫招财。这招财其实是非常食府老板的爱犬,让它参赛算是提供赞助的条件。

    好不容易将八只狗狗介绍完毕,围观的人群既想尝尝天上掉馅饼的滋味,可是又都犹豫不决。

    正在群众议论纷纷之时,一名身穿破袄,满脸虬髯的大汉走了过来,苏沐雪装扮的虬髯客抓了抓腋下,粗着嗓子嚷嚷道:“老子穷得仅剩一两银子了,今儿来试试运气,看看老天爷长不长眼睛。哪个狗的赔率最高?”

    羽林修泽使劲憋住笑意,一脸正经的介绍道:“六号狗剩子的赔率是一比十,最高的。”

    大汉又继续询问道:“是不是老子买一两银子的6号,它获胜的话,你就给十两银子?”

    羽林修泽立刻点头道:“正是,正是。”

    大汉哈哈大笑:“那老子就赌上一把。”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似乎比羽林修泽用内力传出的喊声还响亮,看热闹的人群俱是听得清清楚楚。

    虬髯大汉走进棚子将一两银子扔到桌上,然后接过羽林修泽写好并画了认记的票据,大笑着走出棚子。

    围观的人群见有人身先士卒,顿时很多财迷心窍的百姓便涌进棚子下起注来。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美男们的魅力大比拼
    申时一到,羽林修泽便将一块飘香四溢的羊腿挂到了麻绳的中间。

    这诱人的香气使鼻子灵敏的八只狗儿不住吠叫起来。

    羽林修泽命狗的主人将八只小狗牵到另一侧站成一排,两个木板立时变成了一条跑道。

    小狗的主人们左手牵着绳子,右手都将一把剪刀架到了绳子两侧。

    只听羽林修泽大喊一声:“开始!”

    绳子同时被剪断。

    八只小狗一起向香味的来源处奔去。

    只听四周摇旗呐喊的加油声响彻天空,气氛十分高涨。

    但这加油声使一向娇贵的四号妞子吓了一跳,她不禁夹着尾巴停住脚步在原地转起圈来。

    买了妞子获胜的百姓们,咒骂声此起彼伏,其中也夹杂着幸灾乐祸的耻笑之声。

    一号黑豹和五号闹闹跑在狗队前方。

    眼看已奔驰而出一百多米的路程,可这两只狗儿忽然你看我不爽、我看你猖狂的对咬起来。

    两只力量型名犬在人群鼎沸的声音中,更是兴奋异常的打得不亦乐乎。

    他们你给我一招“黑豹飞腿”,我给你一记“闹闹神拳”,完全不顾场外的主人如何尖叫喝骂。

    这边两强打的是难分难解之际,那边二号宝宝和三号包子虽体格相差极大,却热火朝天地谈起恋爱。s

    他们刚刚便已一见钟情,碍于主人在场不敢造次,这会儿有了独处的机会,便你侬我侬的亲热起来。

    两狗的主人见状同时大怒,包子的主人富绅叫道:“这只下贱的母狗居然勾引老子纯情的处男包子,太没狗德了。”

    宝宝的主人村妇听见他如此侮辱爱犬,立时手叉腰间谩骂道:“我呸!你的狗满脸皱纹又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好色的主儿,是他先勾引我家清纯美狗宝宝的。”

    富绅勃然大怒,手指村妇鼻子骂道:“真是有贱狗必有贱主。我家狗就算好色也不会看上你家的破鞋狗,正如天下再好色的男人也不会看上你一样。”

    村妇闻言暴跳如雷,伸出长长的指甲便向富绅的脸颊挠去。

    富绅见她撒起泼来,自然也不甘示弱,伸手抓住村妇头发,两人顿时扭打在一处。

    混乱之际,剩下的三只狗儿已经跑到三百米左右。

    八号招财实在体格太小,已落后于六号狗剩子和七号小威一定距离,眼看已经无缘冠军。

    小威是猎犬,又是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并未使尽全力已经领先在狗剩子前面。

    观众的加油声和充满诱惑力的羊腿刺激着狗剩子的神经。

    狗剩子自出生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平日都是捡拾垃圾果腹,更别说是那一整只热气腾腾的羊腿了。

    方才如若不是一名乞丐将他捡来参加比赛,它恐怕连参赛的机会都没有。

    它死盯着羊腿,口水不断从耷拉的舌头中滴下,双眼充满了对羊腿渴望的血丝。

    眼看还有最后50米,他忽然高声狂吠,后腿向后猛蹬,使出全身力气奔向渴望已极的食物。

    小威被它这股疯狂吓得似乎稍有胆怯,加之对小威而言羊腿并不如何诱惑,以至狗剩子在最后的30米处,终于超越了小威。

    当狗剩子飞身刁住羊腿的刹那,四周响起了惊喜的尖叫和懊恼的抱怨,更多的,则是雷鸣般的喝彩声……

    而当羽林修泽心满意足地数着银子的时候,另一群风雅无边的贵公子们却斗起了魅力。

    原本仁王羽林星璃摆了一个画摊,他端坐桌前为那些小姐夫人们画起人像来。

    他那温润空濛的眼神,迷倒了万千少女少妇的心,一时间,他的画摊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便是知秋也安奈不住心中的向往,拿着自己的私房钱挤在队伍之中,只是一心想求得一幅仁王的墨宝。

    而文王羽林轩然见到仁王如此,立刻受到了启发,于是乎,他在仁王的隔壁也摆起了摊位卖起诗词来!

    见到文王如此清纯干净的小天使,那些妇女阿姨们不淡定了,于是羽林轩然的摊位之前也排起了长龙。

    江浮华乃一届文人,正愁如何赚取银两,待见到文王贩卖诗词,突然想到自己乃是有名的书法大家,平日有人登门想求一幅草书也是不能,于是他立刻买了些纸墨,也写了诗句贩卖起来。

    满心以为定会如同文王一般引起万人空巷之效,可谁知乱花银子败家的都是女子。

    而这些女子,大部分都是看脸的!

    江浮华虽然容貌也算周正,但是与皇室强大的基因放在一起比较,便差距十分明显了。

    以至于他瞠目结舌地望着隔壁两条人龙,心中不住叹息:

    果然是个刷脸的世界!

    自然也是有仰慕江浮华大名的文人雅士前来,但他所收入的银子,却与仁王与文王相差甚远了。

    三名才子比拼字画的时候,冷傲如冰的花写月却独自坐在软轿之上,冰冷的眸子盯着掌心那十两纹银很是有些郁闷。

    他的软轿被放置在街角,想来官兵们也认为以他的情况绝对不会在本次测试中胜出。

    而花写月此时的内心,也是满满的落寞。

    自己既没有吟诗作对的风雅,也没有羽林修泽能放下身段的脸皮,除了治病与验尸以外,似乎别无长处。

    而验尸自然赚不到银两,难道要支个长幡为人治病?

    可自己曾经发过毒誓,不医治好自己的双腿,决然不再妄动医术!

    正在他内心纠结之际,一个包着头巾的农家女孩怯生生走到近前,她支支吾吾满脸涨红,憋了许久这才小声说道:“花公子,这些这些银两你拿去吧”

    话未讲完,她似乎心中娇羞,立刻将几钱银子塞进花写月手中便红着脸蛋飞奔而去。

    花写月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幕惊得一呆,当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四周早已围满了几圈的姑娘媳妇,每人的眼眸之中都是爱怜横溢地怜惜之情。

    她们见到花写月终于抬头望向自己,立刻发出“呀”“啊”之类的娇呼之声,全员都不敢与那对冰冷而又美丽的眼眸对视,只是低下头颈快速的将手中银钱或是首饰放在花写月怀中,便娇羞无限地急忙奔逃而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订婚的礼物
    花写月被这热情如火地赠银攻势惊得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看着怀中堆叠起的银两小山,他感到双腿也被压得痛了起来。

    突然一只粗壮的手掌映入眼中,这老茧与粗糙,绝对不是女子的手!

    花写月抬眸,却见一名老者也颤巍巍地举着几枚铜钱,一脸怜惜地塞进他的手中。

    而老者身后,居然围着一圈男女老幼皆有之的大部队

    见到花写月不需动口与动手便有人主动献上银两,一旁的世家公子不淡定了,有几人甚至出口讥讽起来。

    一名形似“瘦猴”的公子鼻子冷叱,又羡慕又嫉妒地骂道:“就一娘炮儿,什么帝都三俊”

    “杰”字还未出口,只觉一股劲风袭来,他被飓风般的强力一推,竟然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吃了一个狗啃屎!

    “瘦猴”公子十分奇怪,这花写月明明坐在自己对面,如何能后从背后偷袭?

    待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终于将视线定格,一袭桃红色罗裙的长公主殿下,正撸胳膊挽袖子地双手叉腰瞪视着自己!

    这一惊非同小可,“瘦猴”公子立刻爬起来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般求饶不已。

    羽林飘柔赖得理睬,伸出肥厚的绣花鞋在他臀部上一踏直接越了过去。

    一旁的百姓们见到那公子脸色一白之后的一绿,俱是爆笑出声。

    羽林飘柔满脸讨好地贼笑,故作娇柔道:“花大人,啊不,还是叫花公子亲切一些。人家今日特意来支持公子的,如若公子未能夺魁,人家可以来抚慰公子寂寞空虚忧伤的心!”

    她那“人家”两字音调拐得又长又糯,四周百姓闻听不禁集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花写月蹙眉看着面前挤眉弄眼的公主殿下,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冷哼一声表示烦闷,随即便示意婢女抬起软轿回到看台之上。

    羽林飘柔见他冷傲的离开,居然并未看出他对自己的不屑,依旧叽叽喳喳地跟随其后,聒噪着让人无法清净

    汝欢四处转了转,她看了羽林修泽前卫的“跑犬大赛”,很是与现代的赌马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欣赏了帅哥们魅力大比拼,心中感叹果然是花姐姐最为引人瞩目,竟是男女老幼通吃最后,她转到了墨染的摊位之前,眼中原本蕴含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不见

    墨染正用一块白布罩在手上,他作势抓了一把向外扔去,随即一把揭开白布,手中竟赫然出现了一只芬芳的玫瑰!

    他见到汝欢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望着自己,狐狸眼笑得更加弯弯,竟将鲜花递向汝欢。

    一旁百姓掌声雷动,汝欢在如此气氛间只好默默接过花朵,盯着娇艳的花瓣,她的心中对墨染的怀疑更甚。

    见到墨染变幻出来的戏法虽然并不如何神奇,但是如若说它是现代的魔术,却也未尝不可

    两个时辰很快便过去,贵公子们捧着银子等待知秋点阅之际,还沉浸在亲自赚钱的喜悦之中!

    可这些贩卖物品哪里能有收集赌资一途来钱快捷?

    最后清点的结果,自然是冥王羽林修泽以绝对优势胜出。

    羽林修泽的美眸中敛着滢滢的情意,嘴角依旧啜着那魅惑地笑容,浑身上下无不释放出一副引人沉沦的妖气,他此刻只是向汝欢放电并不言语。

    汝欢故意不与他那勾人的眸光相接。

    原本汝欢便打量着,只要不是太子胜出,无论其他哪个公子获胜,过段时间寻个缘由退婚便可。

    所以她故意挑选了一个太子绝对不会为之的题目,果然太子碍于颜面,选择了弃权!

    她没想到最终获胜的竟是羽林修泽。

    汝欢心中有了计较,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是那么的高贵典雅:“经过清点,以冥王殿下所赚银两最多,所以,汝欢按照之前的约定,选定选定冥王殿下为汝欢的夫君!”

    羽林修泽笑得春风得意,他缓步走到了汝欢身畔。

    百姓们见到台上两人这么一站,男的俊美妖娆,女的清丽脱俗,似乎一个是邪魅的火,一个是雅逸的莲,端的是十分的般配。

    四周的百姓们为两人的风仪倾倒,不禁雀跃欢呼起来。

    不知何时镇妖塔上垂下一根红色的绸带,羽林修泽蓝衫一闪,人影已经欺近汝欢,他一手揽过汝欢纤腰抓住绸带向上飞纵,几个起落便跃到了镇妖塔顶!

    汝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错愕地抬眸,正巧羽林修泽也低头望向她。

    两张绝美的容颜便这么静静相对,咫尺之间,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热吞吐。

    塔下人声的喧哗鼎沸,仿佛已经遥远得不可触及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彼此二人!

    羽林修泽的心中涌动浓浓情意,勾魂夺魄的目光,紧盯在汝欢粉嫩的唇瓣之上,那两片粉菱有种无法抑制的诱惑,他忍不住俯身将脸颊贴得更近。

    如瀑布垂落的乌发,散发着少女的清香淡雅,这迷人的香气萦绕在羽林修泽鼻息,似乎有种引人垂涎的巨大魔力。

    羽林修泽喉结微动,双手不由自主地捧起汝欢娇美的容颜。

    汝欢想要远离面前如梦如幻的妖孽,却似乎有丝不舍,心中不禁涌起忽忧忽喜、忽酸忽甜的迷茫,内心飘荡软绵如棉花,有股轻轻柔柔地甜意弥漫在心间

    羽林修泽的唇,一点点靠近

    胭脂红唇眼看便要贴合在一处,可就在此时,帝都各处同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立刻将两人从这暧昧的气氛中唤醒。

    羽林修泽不禁紧握双拳,惋惜地摇头狠声道:“该死,怎么在这关键时刻点燃了烟花。”

    汝欢稳了稳心神,随即重复了一遍:“烟花?”目光却落在帝都之内各处街道上。

    只见每个十字路口的中心区域,正一同向天空燃放着绚烂的礼花,响声震彻天际,可是这是在白天

    耳边传来羽林修泽得意地声音:“这烟花,乃是本王今日送给你的订婚礼物!喜欢吧?”

    汝欢心中好笑,脸上,却是满是波澜不惊地淡然,反问道:“烟花?汝欢未曾见到啊?”

    羽林修泽一愣,方才他虽然听到烟花声响,但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汝欢的脸蛋上,只是期盼着能从这双美丽的眼眸中看出欢喜。

    可此时听汝欢如此一说,他立即转头望向天空,青天白日之下,这正炽烈燃放的烟花,形同于无,根本没有他幻想中绚丽多彩造成轰动的盛大效果。

    呆了一呆,羽林修泽不禁失笑道:“这个小沐沐,居然故意害我!”

    汝欢一听之下,便知白天放烟花的主意定然是苏沐雪献计,心中不禁感叹道:惹鬼,惹仙,也不能惹怒小沐沐!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契约婚书
    羽林修泽对自己在测试中获胜早已自信满满,他为了赢得汝欢的芳心,便想在订立婚盟的激动时刻送她一份难以忘怀的盛大礼物。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自然找了好友苏沐雪前来商议。

    苏沐雪闻听他的想法,笑得更加如温润君子,垂眸思索了一回,他便提议道:“在高处一同欣赏浪漫的烟花,定能俘获女子的芳心!”

    羽林修泽凤眸一闪,双掌轻击附和道:“对啊!小沐沐果然是本王不可或缺之人!”

    可此刻想来,自己定然是被他故意捉弄了!

    羽林修泽的眼中一丝尴尬转瞬即逝,随即,他扬起头颈,满脸简傲绝俗的神气,声音狂傲而志满。

    “过不了多久,本王定会补你一场举世瞩目的盛大烟火!必叫你此生难忘!”

    汝欢被他傲睨一世的语气所震慑,她静静看着羽林修泽此时精光四溢的眼眸,看不到邪魅,看不到童稚,而是王者天下的挥豪霸气!

    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激动的情愫,汝欢连忙偏过头去,努力压抑住胸腔内这股起伏波动。

    羽林修泽见汝欢并不看他,以为她并不相信自己所言,凝望汝欢的凤眸不禁恢复了妖娆傲慢的色彩。

    美眸浅眯,似乎蕴着一抹怒意,深邃邪魅中,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狂傲之气。

    “看着我!”

    羽林修泽的语气,霸道强势

    汝欢身体一震,自然地扭过头去,那对妖治的凤眸,摇曳着极致的艳与魅,正深深地凝望着自己。

    漆黑深邃的瞳仁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这身影原本清晰,而在这妖孽的艳波缭绕下,竟渐渐化作他眸中的迷魅波光。

    汝欢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她立刻低垂脸容,轻咳一声来掩饰方才那瞬间的失神,声音中也故意添上了一抹冷漠的色彩。

    “还是请殿下看看这个吧!”说罢,汝欢从怀中拿出几张纸塞进羽林修泽手中。

    羽林修泽眼中闪过疑惑,他展开纸笺一看,赫然映入眼中的,竟是“契约婚书”四个浓黑的墨字!

    眉头一皱,羽林修泽眼中蕴起满满的怒意,甚至带有一丝凛冽的寒气:“这是什么意思?”

    “汝欢已经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羽林修泽低头再看,随着一行行文字的品读,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一张契约婚书,上面清楚的说明了本次选夫只是选定了未婚夫婿,但是否最终成真还要经过半年的考验期。

    除此以外,契约婚书上还详细列明了各种禁止性条款,洋洋洒洒竟有几十条之多。

    羽林修泽想到了汝欢的性格,最初有些恼怒的心绪渐渐平复,当他再次抬头看向汝欢,怒气已然消散,眼角眉梢尽是那戏谑的笑意。

    “爱妃,怎么能如此伤害本王脆弱的小心灵哪?本王可是朝思暮想的盼望着大婚之夜!”

    汝欢暗自咬了咬唇瓣,瞪视着他有些轻佻的模样,不禁自问道:与这个妖孽斗智斗勇,能赢吗?

    羽林修泽见到汝欢气鼓鼓的俏皮模样,心中涌起爱怜横溢之情,他自然而然地伸出两指在她圆鼓可爱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汝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呆,刚要发声谴责对此举的不满,却见羽林修泽手臂一展,再次揽过汝欢纤腰,一手紧握红色绸带带着汝欢向镇妖塔下飞去!

    暮光稀疏浅淡,可远处的云霞之上却托着隐约的夕阳。

    当白纱蓝衫在红色绸带的摇摆中从天缓缓而降,那身后的云朵刚好散去。

    晚霞在夕阳的掩映下,细细勾勒出水墨山水般的景致,铺满天际的光线打上两人的背影,仿佛为这对神仙眷侣镀上了一层耀眼夺目的金锡!

    汝欢入目是那对媚尽天下的美眸,置身在蓝天暖阳的旋转迷离间,神情恍惚中,很是有种吊着威亚在拍言情古装剧的错觉!

    她原本以为电视剧中的场景都是编者的杜撰,现实之中如何会发生如此唯美而又浪漫的片段?

    然而,它真的就这样发生了

    当汝欢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安然落地,知秋正拽着自己的袖子叽叽喳喳地赞叹着“小姐又飞了”。

    宸贵妃与太子已然离开,甚至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夕阳西下,街道上有了一种曲终人散的落寞惆怅

    花写月的脸容比平日还要苍白,他那冷漠的眼眸似乎更加的冻人三尺。

    他什么都没说,即便羽林修泽在那里“小月月、小月月”的故意想要惹他生气,他也并未像往常一样与他怒目而视,而是默默地看了汝欢一眼便让侍婢起轿离开。

    墨染离去之时,特意来到汝欢面前感叹不已,什么惋惜与小姐无缘啊,什么羡慕冥王殿下的福泽啊,一番做作之后,这才告辞而去。

    而羽林轩然与江浮华等人,自然是伤心欲绝哀哀而泣,一把辛酸泪地望了望汝欢便落寞独行。

    羽林星璃依旧是那副恬淡冲和之态,临走之时不仅与汝欢施礼别过,还对知秋温雅的一笑,使得知秋之后一直处于失神回味之中。

    当汝欢应酬完这些贵公子们,却骤然发现羽林修泽居然在那里老起脸皮“岳丈大人如何如何、小婿如何如何”,竟施展起油嘴滑舌地手段向谢允大拍起马屁!

    而左丞相谢允也被他彻底拍晕,正笑得合不拢嘴!

    夜夜有约:

    汝欢在上,冥王在下,她手执小刀

    冥王:本王可是极品花美男!

    汝欢:剖开肚皮还不是一个心肝两个肾?

    冥王:本王可是天才神探!

    汝欢:剖开大脑与常人构造有何不同?

    冥王:本王可是你的夫君!

    汝欢:剖开衣衫检查一下是否有暗病?

    冥王:一脸娇羞爱妃,下刀请温柔!

    汝欢:眼睛发光夫君,请你做一块安静的试验田!

    冥王在上,汝欢在下,他媚眼如丝

    冥王:爱妃,求宠幸!

    汝欢:契约婚书第六条,严禁啪啪啪!

    冥王:爱妃,求抱娃!

    汝欢:契约婚书第七条,杜绝生娃娃!

    冥王:爱妃,求“剖剖”!

    汝欢:眼神一亮剖人?

    冥王:羞涩忸怩不,剖衣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疯子砍人事件?
    东方欲晓,逐退星辰。

    微白的晨曦逐渐拉开天幕,清新怡然的光芒重新降临在人间大地。

    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日出而作的百姓们陆陆续续展开门板忙碌起生计。

    暗刻诗人秋瑾昨日夜里才从皇宫出来,他被玄宗皇帝邀约吟诗对弈,在他人看来是极度的荣宠,可他却内心极不耐烦。

    由于身在皇宫,昨日谢汝欢到底是如何选定了冥王为夫君并未得见。而最重要的是,听说花写月也出现在昨日的选夫测试现场!

    昨夜刚一出宫,他便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使命,又见了一个重要的人。

    他与那人约定,今日清早,他便要身穿深绿色长衫,头戴同样颜色的头巾出现在清晨热闹的集市之上。

    此时走在逐渐热闹的街头,秋瑾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微微闭目,再次睁眼,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黑衣的汉子,脑中似乎掠过某种意识,果见对方手中突然扬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径直向自己刺来!

    四周的人群受到血溅当场的惊吓,全都傻了眼,竟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们还未真切的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明目张胆的行凶杀人哪!

    待他们见到黑衣汉子一刀刺死秋瑾,仰天狂笑后又举刀刺向身旁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这才从呆滞中惊觉,心中立刻升起无尽的恐惧,顿时鬼哭狼嚎地四下奔跑逃命!

    黑衣汉子手持滴着鲜血的匕首,那被喷溅而出的血液染红的脸颊满是癫狂之色,眼白部分已经爬上斑驳的血丝,使他原本狰狞的表情更加的恐怖慑人!

    只见他瞪大了双目,口中“啊呀呀”怪叫两声,再次向人群中冲去!

    黑衣汉子显然没有任何固定目标,见到一个妇女脚步慢了,立刻又飞身扑上,冲着后背便是一刀刺入。

    妇女原本扯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童奔逃,此时见妇女倒地,小童大叫着“娘亲”扑在妇女身上痛哭不已,逃命也是忘记了!

    黑衣汉子赤红的双目却没有半分怜悯,他拔出匕首,随手一挥,刀刃深深划伤了小童手臂。

    不理会小童抱臂在地上翻滚痛呼,黑衣汉子立刻起身再次冲向最近的一名妇人。

    一刀刺入后腰之际,黑衣汉子似乎身形微顿,他拔出匕首时妇人已然倒地,他却毫不犹豫地再次向背部补了一刀。

    在他连刺五人之后,御庭巡查终于赶到,如此恶**件自然是由帝都御庭谢风清负责。

    近日,帝都之内很多机密情报外泄,他被调查细作一事弄得焦头烂额,连丞相府都很久没有回去了。

    听闻街头发生了疯子砍人事件,谢风清立刻带着人马来到了现场。

    那黑衣大汉见到官兵,似乎并未有何抵抗的意图,很是乖觉地丢掉手中匕首竟束手就擒!

    这在谢风清看来,不过是一场简单的案件,虽然花写月因后背灼伤在府中养病并未前来,但如此明显的案情也用不上什么验尸了。

    可当听到属下上报,本次事件两死三伤,而死亡的其中一人,竟然是暗刻诗人秋瑾,谢风清不禁眉头拧成了麻花。

    秋瑾虽然并无暗刻的官职在身,但他不仅是大陆之上首屈一指的文化名人,还是暗刻太子的老师。

    圣域皇朝与暗刻目前处于联盟友好的关系之中,而秋瑾突然在圣域皇朝内被杀,如若处理不当,及有可能影响两国的邦交!

    果然,这边刚刚呈报给皇上疯子街头乱砍害死了秋瑾,那边玄宗皇帝便立刻下旨,委派冥王殿下负责此案的调查并由帝都御庭协助。

    谢风清听说了汝欢恢复容貌的奇事,也知道冥王将成为自己的妹夫,以他一贯的作风,本应该大肆巴结冥王殿下,可今日似乎他的心情很糟,施礼之后只是默然不语。

    羽林修泽见到谢风清时,眸中隐隐蕴着深沉,嘴角的笑意有种凉薄的味道,他显然想起了那日汝欢让谢澜澜警告谢风清的话语。

    羽林修泽在帝都御庭的大堂正中主审位置端坐,伸出左手那修长的五指,只是低头瞧着那手指上泛着莹光的指甲。

    他并未抬头,语气中透着丝丝冷意:“谢御庭,秋大诗人亡于帝都,父皇派本王来彻查此事,大人怎么看?”

    “启禀殿下,此事乃秋大诗人之不幸,他偶遇集市之上疯子砍人遭遇横祸。此刻那杀人的疯子已经被属下捉拿归案关于天牢之内。”

    “哦?既然父皇将此案交于本王主审,那么便烦谢御庭安排提审嫌疑人吧。对了,请派人将谢汝欢请来。”

    “汝欢?”谢风清一怔,“殿下叫她来做什么?”

    羽林修泽眸光一转,语音看似轻柔却隐隐透出一股萧煞的戾气:“本王吩咐你做的事,有你多嘴询问的资格?”

    谢风清心中一凛,他猛然想起了三年前冥王处事的风格,那时他杀伐果决、狠辣无双的手段,自己虽然未曾领教过,但也曾多有耳闻。

    只因这三年他受了重伤智力受损,平日即便相见,也俱是天真童稚的模样,这使得谢风清早已忘却了真正的冥王殿下到底是何种个性。

    此刻听到羽林修泽这不怒而自威的话语,谢风清心中立时涌起无尽的恐惧,骨子里阿谀奉承的献媚本色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只见他挂起奴颜婢色的笑脸,点头哈腰地立刻唤人去请汝欢前来。

    当汝欢走进帝都御庭大堂,正见到谢风清亲自为正中而坐的羽林修泽奉茶伺候,很是有些意外地向羽林修泽撇了撇嘴巴。

    羽林修泽向她眨了眨眼睛,随即正色道:“既然冥王妃已到,谢御庭,你便即刻传召嫌疑人过堂吧,本王携同爱妃将一同审问此案。”

    谢风清转头见到汝欢的刹那,显然被她清丽脱俗的美貌惊得呆了,随即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立刻半垂眼帘躬身领命。

    大堂之上,羽林修泽当中而坐,金属面具的冷芒,为他此时无波无澜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冷酷的煞气。

    汝欢与谢风清各自一侧坐在副审的位置,她以坦然的微笑回应谢风清递过来的复杂眼色,一点也看不出两人之间有过什么龃龉。

    黑衣汉子被官兵五花大绑的带到堂上,当他抬头见到羽林修泽的金属面具,不禁失笑出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无差别杀人案
    黑衣汉子“哼”地嗤笑了一声,随即他顿了顿,翻起白眼呲牙咧嘴地叫道:“阎罗王!阎罗王!”

    他边叫着,边用力挣脱绳索,一旁两名御庭巡查甚至被他扯得脚步不稳。

    当汝欢听到他第一声嗤笑,总觉得那是自然而然发自肺腑的声音,那种失笑的味道,与之后高叫“阎罗王”的声音截然不同。

    她眼神疑惑地打量起面前这个黑衣汉子,此时谢风清正赔着笑脸向羽林修泽进言道:“殿下您看,他就是个疯子,此案的实情定是与卑职向皇上呈报的相同,只是疯子当街砍人,结果秋大诗人不幸遇难。”

    羽林修泽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仔细端详着黑衣汉子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与汝欢相遇,两人显然发现,对方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

    汝欢秀美微蹙,首先向黑衣汉子发问道:“你姓甚名谁?你可知道自己在何处?”

    黑衣汉子听见她的声音,忽地停止了挣扎,只是神情呆滞,眼巴巴望着汝欢哼哼道:“你这小妞聒噪得很,本大爷自然知道是被阎王捉来啦!”

    而此时的汝欢身体一震,脑中掠过一束光芒,似乎这声音以前曾在哪里听过,到底是在何处?

    她仔细端详面前这张绝对陌生的面孔,可以肯定,是从未见过的,但是为何,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

    汝欢沉思了一会,忽地转头对羽林修泽道:“汝欢想检验一下两具尸体,方便的话,也想看看受伤的三人现在情况如何?”

    羽林修泽点头赞同,随即叫谢清风准备。

    汝欢再看黑衣汉子时,只见他虽然神色依旧痴痴呆呆,但总是感觉有某处极不协调。

    汝欢、羽林修泽、谢风清三人首先来到了义庄。

    谢风清很是不解,汝欢为何要来到如此腌臜之地?

    他捂着鼻子,拧着眉头,声音中满是质疑:“汝欢妹妹,此案是疯子砍人并无可疑,也不用检验尸体了吧?”

    汝欢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御庭大人,你真的认为是疯子砍人?”

    谢风清抬头,他那冠玉般的脸容即便是愕然的表情,依旧给人一种飞扬洒脱的酷帅之感。

    “难道不是疯子砍人?”

    汝欢的唇际扬起一抹讥硝的笑意,她微微摇头,随即转头看向羽林修泽。

    “本王认为,此案不是那么单纯。”

    汝欢向他微微一笑颔首道:“汝欢也觉得,此案并非无差别杀人案。”

    “无差别杀人?”谢风清显然从未听闻过。

    汝欢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不耐烦:“如若是花公子在此,想必定会察觉出异样吧。”

    羽林修泽虽然也没听过此种说法,但听见汝欢语意中似在夸赞花写月,心中立刻升起不快之感,他轻扯红唇,猜测起来:“无差别杀人应该便是没有差别的选择犯案目标”

    汝欢看着他的眼神闪过赞许:“冥王殿下说的是,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本无仇怨,嫌疑人杀人是随意犯罪,没有任何目标性,这便是无差别杀人。可是”

    说到此处,她转头睨了一眼谢风清,继续道:“汝欢认为,此案还是有些可疑,所以,汝欢才要来看看尸体能告知汝欢什么。”

    谢风清失口笑道:“尸体还能告诉活人什么?汝欢妹妹真能说笑”

    他话未讲完,却见汝欢在羽林修泽的帮助下,很快便将秋瑾上身的衣衫除下。

    毕竟碍于古代世俗伦常,汝欢面对一个成年男子的尸体,也不方便全身脱光检验。

    此时血液早已凝结成痂,尸体也开始隐隐出现尸斑,汝欢拿出一把匕首,三两下便将尸体皮肉割开露出心脏的部位。

    即便是羽林修泽并不懂医理,但是见到此时秋瑾心脏的正中那狠绝直刺的伤痕,眼中也显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而一旁凑过来脑袋的谢风清,看见了如此伤痕也是懂得了什么,酷帅的脸容上,立刻浮起了尴尬与苦笑,嘴里只是嘟嘟着:“这”

    汝欢并未抬头看他,而是冷静地分析着尸体的伤痕:“正面直刺,一刀毙命。伤痕位于心脏正中房室瓣,凶手显然深喑此道,出手迅速位置准确,所以出血量相对较少,并且他知道此处乃连接心房与心室的重要部位,此处一断,立即致命,倒是没什么痛苦。”

    谢风清似乎还不死心:“也许是那个疯子刚好刺到这里,并不能代表他就是蓄意而为啊!”

    “那么请御庭大人做个示范。”汝欢冷冷地一笑,谢风清的身体不由得一抖。

    羽林修泽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忽地伸出一指直击在谢风清的心脏正中,他保持住这个姿势不再移动。

    羽林修泽身量比谢风清高出半头,刚好与黑衣汉子和秋瑾身高的比例相同。

    即便有身高差距,可当他抬起手指直刺谢风清心脏部位的时候,也需要特意将手臂抬至胸部上方才能以这种角度直刺房室瓣的位置。

    如若说只是疯子随意捅人,绝不会以如此姿势、如此角度刺入,可见,这种结论确实有些说不通。

    谢风清并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双十年华便跻身一品大员之列,见到羽林修泽的示范与动作,自然明白了如此的一刺,定然是故意为之了。

    他转头刚想解释两句,却见汝欢已然解剖起另一具尸体。

    见到那具妇人尸体上的伤痕,汝欢不禁一怔,她看着后腰以及后背两处刀伤,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妇人后腰之处的刀伤并不严重,真正的致命伤是后背上的一刀。

    这一刀竟然精准的避过骨骼,从右下至上直挑入心脏!

    下手之人干净利落,依旧是一刀毙命,看这刀刺的痕迹必是杀人高手无疑。

    如若他原本便想取人性命,之前后腰那一刀似乎没了必要。

    从两具尸体的伤痕看来,动手杀人的黑衣人并非什么疯子砍人,必然是精于杀人一道,这才能心狠手辣的下此毒手。

    但是,以此人之身手,为何只将另外三人刺成轻伤?

    他刻意安排成无差别杀人案,到底意图为何?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原来是你!(一更)
    从义庄回到帝都御庭府衙,汝欢与羽林修泽讨论了一番,决定再次提审嫌疑人。

    再见黑衣汉子,他看似疯人病发作,见到两人便咬牙切齿地恫吓辱骂,什么“卑鄙的小鬼”“丑恶的阎罗王”,一副精神病患者晚期的症状被演绎得惟妙惟肖。

    汝欢见到他表演得十分到位的神情动作,不禁双手轻击鼓起掌来:“阁下不仅在杀人方面是位训练有素的高手,便是假痴若呆的演技也与某人有得一拼。”

    她说到此处显然意指羽林修泽装傻时期的表现,便自然而然地面含微笑向羽林修泽望去。

    黑衣汉子听到汝欢如此直白的讽刺,神色间有那么一瞬的怔然,而最奇的是,他仿佛知道汝欢所指,怔然过后,眼底居然露出一抹完全了解的神情。

    随即,他嘲笑出声。

    “呵呵!”

    当耳中传来这猥琐的笑声,汝欢记忆的深处突然一颤,她仿佛再次将要触及某一个片段。

    她急忙扭过头,微微侧首疑惑地盯着黑衣汉子,语气中有了几分森然:“我们之前见过?”

    黑衣汉子收起讥讽的表情,只是大声呵斥着:“你这小妞儿定是小鬼假扮,瞒不了本大爷!”

    方才这汉子也提到“小妞儿聒噪”,汝欢还并未觉得什么,再次听闻他唤“小妞儿”三个字,联想到刚刚“呵呵”的笑声,汝欢忽地想起在冥王府邸,她与羽林修泽被黑衣人围攻之时!

    当时远处传来一阵“呵呵”笑声,并无耻地说着“原来冥王殿下喜欢小妞儿用嘴巴服务”,音质声调都与此人一模一样!

    想到此处,汝欢一拍桌面霍然起身,这凌厉的气势将谢风清也吓了一跳。

    汝欢虽然气势逼人,嘴角却依旧勾着一抹弧度,但这弧度寒凉至极,更像是一把弯刀将要挖向对方的心底!

    “在冥王府温泉池畔你竟没死?看来你的主人派你刺杀冥王殿下还不够,又指使你杀死秋瑾么?”

    羽林修泽也想到了他是黑衣人的身份,眼中不掩浓重的杀意,声音冷魅异常:“说,谁指使的?”

    黑衣汉子仰天大笑,面目上竟然不再作伪:“你这小妞儿好生厉害,竟然能发现本大爷乃刺杀冥王的黑衣人,那日温泉池畔发生之事定是冥王告知于你了?但你这位情郎定然不会告诉你哼哼,那日他可是在池边与一个丑陋不堪的姑娘亲嘴来着,哈哈哈哈!”

    汝欢听到此言立即“腾”地红了面孔,她此刻已然恢复容貌,黑衣人自然不知那日的女子便是她,而羽林修泽反倒是“扑哧”笑出声来驱散了他脸上的那抹戾气。

    谢风清看到两人的神色,自然想到了“丑陋不堪的姑娘”定然是之前的汝欢,他的眸子立刻染上了愤怒的色彩,只是狠狠地瞪向羽林修泽。

    羽林修泽见到汝欢脸上晕起的娇羞,心中涌起一丝甜蜜,心情大好之下,竟也对黑衣汉子刺杀自己一事不那么生气了,语气之中竟然有了戏谑的笑意:“呦,你这刺客还挺有眼无珠的,居然还想挑拨本王与爱妃之间的关系?”

    汝欢见到他的神情,便知道继续让他说下去,定然又是调笑一番没什么好话,于是立刻接口对黑衣汉子道:“你明知背起两死三伤的人命官司有死无生,却毅然决然地如此行动,可见,你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绝对是忠于主人不会招供了。”

    黑衣汉子斜倪了汝欢一眼,撅了撅下唇,有些佩服地点头道:“小妞儿说的不错,本大爷既然作出此事,自然一人做事一人当了。被你们发现装疯卖傻也就算了,但是让本大爷招供什么的,却是妄想。”

    汝欢一手支起下颚,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盯着黑衣汉子询问道:“原本你的目标便只有秋瑾,一刀杀掉他以后,你本想装作无差别杀人案,假装疯子随便砍伤几人便算了,但是为何最后的妇人却补了一刀将她杀死?”

    汝欢顿了顿,见黑衣汉子被拆穿了身份却毫无惧色,虽然此人说话下流无耻,倒也是条汉子,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玩味的笑意,仿佛对汝欢是否能找出真相很感兴趣。

    汝欢转身从桌案后方踱了出来,轻轻移步,口中继续推测案情:“恐怕你刺了第一刀后,突然想到,其他人所受都非致命之伤,而只有秋瑾一人死亡,这会引起帝都御庭怀疑。”

    黑衣汉子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小妞儿厉害,不过,你算错一事,本大爷倒不是怕引起帝都御庭怀疑,”说到此处,他轻蔑地瞥了谢风清一眼,继续道:“听说那个花写月倒是个厉害角色,本大爷是不想被他发现端倪。”

    谢风清听见他如此贬低自己,心中怒气升腾,不禁伸手指着黑衣汉子大叫道:“你这狂徒,不仅行刺亲王,还杀了暗刻显贵,到底是何人指使的?你如犯浑不招,本官便要大刑伺候!”

    “唉,谢御庭不必如此动怒,”汝欢突然向谢风清亲切地笑了起来,随即她转头对羽林修泽道:“请殿下先将此人押回天牢候审。”

    羽林修泽自然满口答允,黑衣汉子途径谢风清身侧时,还故意“哼哼哈哈”地汲了一大口气,然后一嘴浓痰直喷到谢风清的脚边!

    他的嘴里却故意做作地赔礼道:“这位小白脸大人,真对不起啊,本大爷可不是有意的。”

    谢风清即便躲开了浓痰,但鞋面之上依然被溅起的汁沫挂上了几许,他望之过去几欲作呕!

    黑衣汉子被带了下去,谢风清使劲用鞋子在地面上蹭了几蹭来表达心中的厌恶,一抬头,却见汝欢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面前。

    “汝欢妹妹你是”谢风清近距离对上汝欢深邃的双眸,见到她那闭月羞花的容颜,原本就英俊的脸孔立刻越发明亮起来。

    汝欢的笑容很是清澈,仿佛那天山泉水不含丝毫的杂质,可是她的声音在清风明月般轻柔的掩映下,却隐隐有种怨恨凝积无法宣泄的深沉!

    “此案明明是蓄意谋杀,连嫌疑人都已招供,可谢御庭却上报皇上说什么疯子砍人?难道是谢御庭有心包庇犯人,实则与他是一伙儿的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为哥哥准备的罪名(二更)
    谢清风没想到汝欢温柔的笑意之下,会是如此凌厉冷酷的质疑,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一刺,心痛的感觉甚至大于了愤怒。

    嘴唇有些微抖,谢风清颤声问道:“汝欢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此时的大堂之上只有汝欢、谢风清、羽林修泽三人,可汝欢依旧缓步行到谢风清身畔,甚至故意俯首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原来你还知道汝欢是你的亲妹妹么?”

    汝欢这看似毫无意义的一句,却让谢风清骤然神色大变,他趔趄着后退一步,只是目瞪口呆地盯着汝欢。

    汝欢微扬头颈深吸口气,笑容依旧温婉可人:“御庭大人,明明是有人蓄意谋杀暗刻太子的老师、举世闻名的诗人,可是你,却谎报为疯子砍人企图蒙蔽圣听。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作为亲妹妹,汝欢今日也只能大义灭亲!”

    她不理会瞪着双目愣在当场的谢风清,立刻转身向堂上的羽林修泽一脸正经的施了个万福:“汝欢虽为殿下的未婚妻子,但也不能徇私枉法包庇亲兄,还望殿下以国法处置!”

    羽林修泽听到汝欢竟然自称“殿下的未婚妻子”,立刻明白她是故意用义正言辞的口吻借此机会陷害谢风清,不知这谢风清到底如何得罪了汝欢。

    平时即使有人想迫害汝欢,她多是恶搞整治一番,却从不会伤人身体取人性命。

    汝欢看似手腕强硬实则心地善良的性格,竟能用如此严酷的手段对付谢风清,倒让羽林修泽很是好奇原因。

    当谢风清睖睁着被送进天牢的时候,花写月也收到了消息,他所受伤势俱是皮肉被创其实并不严重,所以立刻赶到了帝都御庭府衙之内。

    汝欢见到他自然先询问身体状况,而羽林修泽见到汝欢关心花写月的神情心中烦闷,便伸手向花写月肩头搭去,脸上笑意盈盈地假装亲切道:“呦,一夜不见,小月月的脸色怎么越发苍白了?”

    花写月见他手掌将要碰触到自己,冷眸中闪过不悦的色彩,他本想拨开羽林修泽的手掌,却忽然瞥到对方眼里闪耀的狡黠,心中立刻意识到,对方这是给自己下套哪!

    如若自己打掉他的手掌,他必然会在汝欢面前假装受伤博取同情,甚至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近人情从而让汝欢讨厌自己。

    哼,大丈夫能屈能伸!

    花写月强忍住想拍掉羽林修泽手掌的冲动,愣是面无表情地允许他搂住了自己的肩头!

    羽林修泽未想到自己如此的动作居然会得手,倒是惊呆了一秒,他盯着花写月眨了眨右眼,忍不住反问道:“小月月,你是花写月的真身么?”

    汝欢此时倒是无心理睬两人的暗斗,她蹙眉正色道:“汝欢想再去天牢与谢风清谈谈。”

    羽林修泽收回搭在花写月肩头的手臂耸了耸肩膀:“好啊,难道爱妃真的怀疑谢风清?”

    花写月骤然听到“爱妃”两字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眸光中的气温又低了几度,仿佛一把无形的伤人之剑,狠狠刺向羽林修泽。

    羽林修泽见到他的神情,更加故意做作起来:“天牢腌臜,爱妃既然要去,作为温柔体贴的夫君,本王自然要陪同啦!”

    谁知花写月虽然表情依旧冰冷,语气,却似乎有了一丝急切:“我也要去。”

    汝欢知道这两人,一个任性,一个固执,她也不再多言,而是径自向堂外走去。

    三人来到天牢,此处果然阴沉晦暗,蛇虫鼠蚁仿佛闲庭漫步般在其内穿梭来去,对人类竟然毫不避忌!

    汝欢脸上没有一点嫌弃肮脏的样子,她随着狱卒来到了谢风清所在的牢房门前。

    天牢看起来生意并不好,所以偌大的场地,只有最靠里边的两间有人居住。

    一间是谢风清,另外一间,自然是那个杀了秋瑾的黑衣汉子。

    两人的牢房只用木条隔离。

    黑衣汉子因是重犯,所以手脚都被铁链锁紧,链条的范围只有牢房内的五平方可以转圜,而谢风清由于身份不同,自然没有任何束缚了。

    此时黑衣汉子躺倒在稻草席上似乎已经熟睡,而谢风清听到三人的声响并未抬头。

    羽林修泽与花写月待在牢房栅门之外,只汝欢一人走了进来。

    谢风清的视线内,出现了汝欢洁白的裙摆以及一双宝蓝色的绢花缎面绣鞋,他的目光似乎只是专注地观察着汝欢的鞋子,也不知此刻心中想着什么。

    汝欢的声音依旧温和恬淡,仿佛有种痛心与不忍:“汝欢如此决绝,哥哥可生汝欢的气么?”

    谢风清未曾想到她能用如此语气对自己说话,仿佛轻侬软语,似乎做错事情祈求自己原谅一般,内心柔软处被这如羽毛的话语一瘙,不由得抬眸仰望。

    入目是那闭月羞花的清丽容颜,含着柔色的大眼睛正如星辰般望向自己,谢风清内心飘荡起来,不禁挂上温柔甜蜜的笑意,轻声道:“哥哥怎会怪你?哥哥疼爱你还来不及……”

    可他话未讲完,汝欢语音中的轻柔忽地不见,而是被冷嘲热讽所代替:“既然哥哥不怪,那么汝欢便要将挑唆两国邦交并欺瞒圣上的罪名送给哥哥了!汝欢对皇朝刑责中,千刀醉这项刑罚甚感兴趣,真想亲眼目睹一下,此项罪名用在哥哥身上,到底是何种滋味。”

    她的眼色与声线依旧那么款款,可此刻谢风清听来,却惊出浑身冷汗!

    千刀醉,乃圣域皇朝最为残酷的刑罚,行刑者在犯人身上挖肉一千刀,从双目、耳朵、舌头、鼻子等五官开始,并在**情况下开腹,将能割掉却不至于死亡的所有部位全部切除,刚好在第一千刀才会致人死命!

    谢风清作为帝都御庭自然是亲眼目睹过此刑罚的惨烈!

    其实汝欢为他设计的罪名,根本无法达到处以如此残忍刑罚的罪责,但谢风清想到行刑之时鲜血淋漓的场景,全身不由自主地抖如筛子!

    花写月见到汝欢如此狠辣的手段眼中满是诧异,羽林修泽却立刻领会了汝欢的意图。

    这鬼丫头即便如何痛恨谢风清,也绝不会行嫁祸他人问罪处死之事,必定只是想吓唬他一番!

    果然,谢风清中计。

    他看到汝欢天使般的脸孔说出如此恶魔的言语,心中的恐惧更甚,他无法相信一直只会懦弱哭泣的谢汝欢竟能变得如此狠毒!

    而最让他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如此痛恨自己?

    谢风清在惊惧与错愕中回想,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一处,声音中,是如同北方二月寒冬的冷颤。

    “难道……是因为……”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禁断的爱恋?(一更)
    某个繁花似锦的春日,原身的谢汝欢这一年,只有十二岁。

    那一日,午后的暖阳浅照,谢汝欢一袭白裙坠地,铺散开来仿如孤傲的白莲,清丽而高洁。

    她手执书卷侧卧于摇曳花草间,在这舒逸的徐风之中,她正享受着极其罕有的宁静时光。

    今日丞相夫人姚氏与谢澜澜至郊外寺庙进香,没有她们在府内时的颐指气使与尖酸刻薄,谢汝欢感觉很幸福!

    谢允因政事身在皇宫,而谢风清近日刚刚被敕封为帝都御庭,今天正是朋友宴请祝贺的日子。

    当时的知秋刚入府不久,还是个不喑世事的孩童,她见小姐晒着太阳阅读书籍看起来一时不会召唤自己,便自个跑到前院玩耍去了。

    谢汝欢正全神贯注在书本之上,却感觉到一条人影遮挡住了斜照的艳阳,这阴沉的影子使得她原本处于日照之下滚烫的脸颊忽地一凉。

    谢汝欢抬头,见到谢风清洒脱飞扬的俊容之上满是红霞晕染的酒气,此刻他正迷离着双眸定定地望着自己。

    “哥哥饮酒了么?”谢汝欢很是吃惊。

    谢风清似乎酒量极其不佳,自从谢汝欢搬入丞相府居住以来,从未见过谢风清喝酒。

    面前的兄长虽然与她仅有一半的血缘,但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经常会买些礼物讨她的欢心,在她被姚氏与谢澜澜欺负辱骂之时,兄长也经常诸多维护。

    对于当时的谢汝欢而言,他是一个可靠而又温柔的大哥。

    谢汝欢见谢风清并不答话,依旧只是那么痴痴地望着自己,脸上不由得飞起一片红云,哥哥必定是饮醉了!

    谢汝欢扯了扯谢风清的衣袖,随即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哥哥坐下喝杯茶吧,解解酒气。”

    谢风清倒是听话地靠着谢汝欢席地而坐,但他仅是低头看着谢汝欢握住茶杯的小手,依旧没有发声。

    谢汝欢见他状如痴呆,便伸出另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意在询问,谁知还未收回手臂,却感觉骨头一痛,谢清风竟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谢汝欢痛呼失声,手中茶杯也打翻在侧,杯中的茶水将前襟弄湿了几许。

    此时正值五月之初,汝欢在中午的阳光下也只穿了一件薄纱的烟罗衫。

    虽然年纪幼但汝欢那轻薄的白纱在茶水的浸染下,隐约也能见到胸前的沟壑。

    谢风清仿佛失了神智,并不理会汝欢的痛呼,目光只是落在面前高耸的丰盈之上。

    原本有些呆滞的神情,渐渐被一种**的颜色取代,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印象中的大哥,外貌英挺俊秀中带着酷酷的味道,性格却温柔如水亲切非凡。

    而此刻的谢风清,双目赤红,透露出淫邪的**之光,这狰狞丑恶的面目,使得谢汝欢心中的惊恐大炽!

    她急忙向旁挣扎想摆脱对方的桎梏,可谢风清力气大得惊人,她只觉两只手腕似要折断!

    而谢汝欢这奋力的挣扎似乎更加点燃了谢风清体内的原始火焰,只见他一个飞扑,竟将谢汝欢死死压在身下!

    谢汝欢后背重重砸在地面有种撕裂剧痛,脑中的神志告诉她,应该要张口呼救,可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使她只是张合着唇瓣,居然发不出任何声响!

    谢风清吞吐出的灼热酒气已然能够嗅到,谢汝欢不禁胃中泛酸想要作呕,她无法理解原本敬佩爱戴的兄长为何突然变成了禽兽?

    谢风清双手用力将谢汝欢按在身下,往日对她的仰慕爱恋都在酒精的作用下爆发出来,他只觉小腹之内火热异常,**似乎不能自已!

    谢汝欢阻挡的双臂已经越发无力,眼看谢风清的双唇便要贴上自己的肌肤,挣扎之下,她感受到腿部碰触到他胯间的火热,四肢百骸的毛孔都被这极度的惧意震慑,她终于尖叫出声!

    这一声高昂而惨烈,仿佛将谢风清惊得一怔,谢汝欢感觉到他的脸颊肌肤就在自己的口边,想也没想,便一口死死咬了过去。

    谢风清只觉脸颊传来刺入骨髓的奇痛,他急忙一个翻身甩开谢汝欢,伸手一摸,脸上的皮肉粘腻异常,竟是被她咬出血来!

    猛然的转身使得酒气上攻入脑,谢风清只觉头脑一片晕眩,加之脸部撕裂的痛楚,他的面部表情更加得狰狞起来,似乎思维已经短路,只有身体在无意识的行动,他竟向谢汝欢挥起了手掌!

    原身的谢汝欢虽然作为谢允的私生女儿并不受宠爱,但是也从未遭受过如此的毒打!

    一巴掌袭来,谢汝欢白皙美丽的脸蛋立刻红肿异常!

    谢风清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出手打了谢汝欢之后,又伸手一扯,竟将谢汝欢的衣衫拽得歪向了一边。

    圆润如玉的香肩在目,谢风清更加张狂无忌地扑将过来。

    谢汝欢急忙向旁滚去想起身逃跑,可对方身负武功,一个展臂便捉到了她的脚踝。

    拉扯之间,谢汝欢顺手捡起石块向谢风清额头掷去,趁着他挥手阻挡的间隙,谢汝欢立刻起身向房内跑去。

    谢风清躲过石头,见到青草地上遗留了一只谢汝欢掉落的绣鞋,他俯身捡起,不知什么变态心理作祟,居然拿在鼻间作势一闻!

    此时正好谢汝欢回头,当她惊见谢风清色眯眯地不雅动作,骇然、胆怯、轻贱各种感觉一起袭来!

    她只觉脚底发软,飞奔的脚步也有些虚浮缥缈。

    谢风清见到谢汝欢状如惊弓之鸟,心中更是瘙痒难耐,只觉丹田一股热气似乎便要冲击而出,燥热之下,他立刻紧握着绣鞋向谢汝欢追去。

    谢汝欢一脚刚踏入门槛,谢风清的手掌已然搭到她的肩头,裸露的肌肤遇到对方那炽热的掌心,她只觉似被火烧般灼痛,情急之下,她便想挥手打落那只令人厌恶的手掌。

    谢风清见到她的眸中涌出的憎恶之色,又见她竟再次向自己出手,酒意与怒意再次合并发作,他一手扯向谢汝欢的长发,竟拽着她的头颈向门板撞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密室杀人?(二更)
    回忆至此,汝欢的身体依旧记得那时的伤痛,耳边依旧能听见头骨撞击门板时的声响。

    而最残酷的,却是在那一刻,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本应相亲相爱的兄长,心中所产生的漆黑浓密的恶意!

    这种敬爱的信赖瞬间被大锤击碎殆尽,似乎又被亲近之人猛烈鞭笞的恐惧与痛苦,汝欢的灵魂与原身重叠交织,甚至也被这怨恨沦陷得有些无法自拔!

    谢风清显然也想到了那次事件,汝欢被自己撞破了额头晕了过去,若不是知秋正好回来,见到小姐倒在满地鲜血中惊声尖叫招来了仆役,自己还不知在酒精的作用下会作出什么禽兽的事来!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推说什么事故了事。

    后来他曾多次携带礼物前去赔罪,可是汝欢妹妹每每见到自己出现,都会惊恐得蜷缩在角落抖成筛子,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更别说什么听自己的解释。

    某次,谢风清因为公务出门月余,回府后竟然发现汝欢脸上生出了很多黑斑,结果越医治越糟,肌肤竟也变得黝黑难看。

    时间一久,谢风清恋慕谢汝欢的心也淡了下来了。

    此时见到汝欢不仅恢复了容貌甚至更胜往昔,他心中的爱意便再次被勾起,可没想到的是,汝欢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谢汝欢!

    汝欢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恨意,面对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她的眸中看不到任何感情的色彩,只是容色淡淡地道:“看来,哥哥已经想起来了。”

    谢风清的心中涌现出惧意,再看此时的汝欢,这才恍然明白,她早已今非昔比!

    这个冷静、冷酷、冷漠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谢汝欢!

    正在此时,羽林修泽却惊呼了一声“咦?”,几人立刻向他望去。

    羽林修泽已经行到隔壁黑衣汉子牢房的栅门外,一双妙目只是紧盯着房内草席上好似睡着的汉子不语。

    汝欢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汉子身下,竟然有红色的液体从草席间溢了出来,灰色的泥土地已经洒上了暗红!

    心中一惊,汝欢与羽林修泽对望了一眼,神情俱是凝重异常。

    此时花写月显然也发现了黑衣汉子已经死亡,于是立刻召唤狱卒前来打开牢房的栅门。

    汝欢步入其内,第一件事,便是摸了摸汉子的脉搏,可入手的肌肤已经失去了温热,显然他已经死去多时。

    汝欢并未急于翻动尸身,而是观察起黑衣汉子的整体状况。

    尸体是侧身卧于草席之上,几乎背部是紧挨着连接牢房的木条,仔细端详,汝欢才发现,他的后背正中,竟插了一把匕首直没入柄!

    由于草席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所以尸体的身子压陷下去,刀柄被稻草遮挡,以至于最初三人并未注意到他已然死亡。

    汝欢伸手撕开了汉子后背的衣衫让他匍匐躺平,随即伸手想拔出匕首,可刀刃刺入的力度之大使她单手用力竟然拔不出来!

    羽林修泽见状便催动内力伸手一拽,没柄的匕首终于取出。

    此时鲜血已经不再喷出,刀口附近并未有其他伤痕,显然是一刀迅速快捷的刺入。

    汝欢盯着凶器仔细瞧了一会儿,便向狱卒要来一把小刀打算现场验尸。

    她让狱卒将尸体抬至牢房栅门外的地面上放好,随即她褪去尸体上衣露出肌肤,一刀便切了下去。

    两名狱卒傻了眼!

    他们虽然听闻过这个谢二小姐的传闻,却从未亲眼见过剖开尸体腹部详细检查内脏的现场。

    此刻见到汝欢明明是一张带着脱俗仙气的绝世脸容,可面对这鲜血淋漓可怖的尸体内脏,却冷静沉着毫无表情的切割摆弄,仿佛是在仔细把玩珍宝首饰,他们实在无法理解!

    当汝欢验尸完毕向他们讨要针线时,两人还沉浸在惊讶、惊疑、惊愕之中!

    好不容易找到了所需物品,汝欢缝好了尸体净过了手,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她转身见到两名狱卒脸上的神色,不禁莞尔笑道:“怎么,两位可是惧怕汝欢?为何这副表情?”

    一名年长的狱卒立刻施礼赔笑道:“不敢不敢,冥王妃如此精湛的……手艺,卑职……卑职叹为观止。”

    汝欢听到他慌乱中乱用词汇,不禁失笑:“这果然算是一门手艺!对了,请问这段时间之内,可有人进到狱中探监或办事?两位是否有听到这汉子的惊呼之声?”

    两名狱卒面面相觑,随即同时摇头。

    “我们既没有放入过任何人进入牢房,也未曾听到过任何人惊呼。”

    汝欢听闻两人的答案便陷入了沉思。

    自从谢风清被关入天牢后,这几个时辰之内,竟无一人来过?

    从尸体胃部食物的消化程度以及尸体呈现的尸斑来看,黑衣人死亡时间在三四个时辰之前。

    这并不是一刀致命的重伤。

    刀刺入后,由于某种原因黑衣汉子无法出声,他由于失血开始昏厥,最后是流血过多致死。

    天牢无窗闭塞,如无人入内,岂不如同一间密室?

    到底是密室杀人?亦或是……

    汝欢的目光,落到了与尸体只有几根木条相隔的谢风清身上。

    谢风清听到狱卒的回答,便知晓自己的嫌疑最大,此刻见到汝欢的眼神,急忙双膝跪地向羽林修泽惊声道:“不是卑职杀的!殿下相信卑职,卑职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羽林修泽眼帘一挑,看似在笑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的笑意:“如此密闭的空间,除了谢御庭之外,倒是很难有人……能有如此能耐随意出入,而杀人于无形。”

    谢风清深知,挑唆两国邦交并欺瞒圣上的罪名,他可以在御前辩驳最多治个失察之罪,但是这诡异的天牢杀人案,矛头与证据却直指自己,恐怕他是难以逃脱一死之罪!

    偏头见到汝欢冷漠的神情,他又望了望花写月。

    花写月是自己的下属,曾经帮助自己破获了不少案件,本来算是得力助手,但是看到花写月冷如冰霜的面孔,他便清楚,此人只在公事之上与自己是同道,今日他绝不会帮助自己脱罪。

    谢清风闭上了眼,再次睁开,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站起,转身。

    面对汝欢,谢风清压抑住眼中复杂的情绪,一字一顿道:“你帮我脱罪,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赌注竟是“赤裸相见”(一更)
    刚步出天牢,羽林修泽便迫不及待地向汝欢抱怨道:“方才爱妃为何要答应谢风清的条件?难道爱妃真的相信他?所谓的秘密,难保不是捕风捉影欺骗于你。”

    便是花写月也极度难得地与羽林修泽同一阵线:“虽然我不知道你与谢御庭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从方才的情况看来,想必他定是对你作出过什么无法容忍的举动,这种人,你还想要相信他?”

    羽林修泽听到花写月提及的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心中涌起了狂乱的妒意与烦躁。

    他知道谢风清是汝欢的亲哥哥,他不应该向那个方面去想,可是忆及两人的神情,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种禁断之恋!

    认为“哥哥喜欢妹妹”,自己显然是疯了,可心中这泛滥的恨意却无法遮掩地弥漫在那对上挑的美眸之中,他强抑住回去一剑砍了谢风清的冲动!

    汝欢见到他的眼中突然出现的杀意与怒气,倒是有些错愕:“殿下是因黑衣人死亡断了线索而生气吗?放心,如若真是他们杀人灭口,反倒给予我们更多的机会发现背后的真相。”

    她自认为安慰了羽林修泽,便又转头对花写月道:“汝欢也不相信谢风清真有什么关于我的秘密。只不过从现场的证据看,汝欢并不认为是谢风清杀了黑衣汉子。如若是他动手,必然在行刺的时候要用手掌捂住对方嘴巴,可在尸体脸颊并未发现如此的伤痕。何况他四肢被铁链困住的肌肤,并未有任何因为挣扎而扯伤的痕迹。”

    随即她瞥了一眼羽林修泽,见他眼中的怒意已然消散了不少,正凝神倾听着自己的推断,便继续道:“而谢风清说他睡了一觉,也并未听到什么声音。杀人而无呼声,无外乎两个原因,被害人在被刺杀之前已经昏迷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发声,但汝欢并未在他的胃部发现导致昏迷的药物。”

    花写月沉吟道:“匕首的力度也很可疑,他们两人之间隔着木条制成的隔栏,即便谢御庭要在对方睡觉时从后偷袭,隔着如此细密的木条恐怕也很难一击便刺入没柄。”

    羽林修泽此时也被他们讨论的案情而吸引,忘记了方才的妒意与怒气,只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最奇怪的,要数血液喷洒的射痕,如若是谢风清动手,血液在人还是活着的时候喷射而出,绝对会溅到木栏甚至是谢风清的身上,可是,却没有”

    三人分析到这里,不禁对望了一回,眸中的疑惑反倒更甚了。

    “本王怀疑是黑衣人幕后的主使者杀人灭口。原本本王以为黑衣人是太子派来的,可是,上次本王试探太子,看他的表情却不似作伪”

    羽林修泽说到此处,忽地想起花写月也曾窥探自己,不由得抬眸瞄了他一眼,满是玩味地笑道:“小月月也曾监视过本王,不会是与这些黑衣人”

    他的目光还故意落在花写月一袭黑衫之上点了点头,显然意有所指。

    花写月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冷道:“怎么,此时冥王殿下是在要求我践约么?”

    汝欢听到两人提及那日为世子验尸时的赌约,立刻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仔细倾听,似乎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羽林修泽嘴角那玩味之笑已然变为邪魅之笑,他挑了挑眉头,眼波中晶莹婉转,尽是媚态:“呦,小月月怎知**相见乃是回答问题坦诚之意,而非真正的**相见?”

    汝欢差点被口水呛到,她想象得到,花写月见到他那妖媚的眉眼、听到这故意引人误入歧途的话语时,那副震惊害羞的表情。

    即便花姐姐心仪冥王,恐怕也无法适应这个妖孽的调笑吧?

    花写月的冷眸终于转到羽林修泽身上:“我对殿下赤身露体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大可不必了,既然我输给了殿下,花写月言出必行,殿下有什么问题快问吧。”

    当日羽林修泽在他耳边提出的赌注,便是:输了之人要**相见,诚实的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而此时的花写月便静静地等待着冥王的提问。

    羽林修泽看着他,心中倒是相信了他非黑衣人一路,也甚至对他窥视自己仅是好奇有没有装傻信了半成。

    沉吟了一会,他忽地轻笑起来,伸手如同“哥俩好”般拍了拍花写月的臂膀,幽幽道:“本王可不会这么快便让小月月践约,捏住把柄在手,这样才好玩。”

    花写月眉头微蹙,他实在不惯于应付这个透着邪魅的冥王。

    近日汝欢见惯了羽林修泽与花写月两人“相爱相杀”的相处方式,她对花写月的情商感到很惋惜,明明喜欢对方却不会表达,不过她也看不出冥王殿下是不是断袖,从他平日男女通吃的表现来看,大抵花姐姐也有点机会吧!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她将自己偶尔对羽林修泽产生的奇怪心情封闭在心底不去思考,只是默默暗示自己,她与对方只是纯友谊的朋友。

    汝欢见到两人越说越僵,似乎又要打响眼神的战役,便立刻转移了话题:“殿下认为幕后主使不是太子?会不会是太子一党之人,比如说承王?”

    羽林修泽转头看向汝欢时,邪魅已然消散,语气中倒是有种斩钉截铁的确信:“不会是承王。”

    花写月冷哼道:“殿下倒是肯定。其实从目前的证据来看,通过袭击冥王入手并不是最佳方案,而是要从黑衣人谋害秋瑾入手吧?他们为何要杀秋瑾?”

    汝欢深以为然,立刻点头赞同道:“花公子所言极是,黑衣人袭击殿下之事没有任何证据,目前从秋瑾一案入手才是正道。不如我们去搜查一下秋大诗人的房间?”

    羽林修泽见汝欢赞扬花写月,心中很是不爽快,嘴角一勾,声音清清魅魅却如利剑直刺花写月软肋:“小月月乃残障人士,还是留在帝都御庭镇守大本营以防止谢风清逃跑的好,这种现场勘查之事,有本王与爱妃两人即可。”

    花写月听到他言语中讥讽残疾一事,周身立刻泛起凛冽的杀气,一手便摸向腰中软鞭!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似乎看见了董存瑞与邱少云(二更)
    最后汝欢是如何在一片混乱中阻止了两人大动干戈,她已然没有记忆。

    总之,当那两人终于归于平静,天色已然漆黑,只有灯笼的夜晚是不适合进行搜查的,三人只好明日再去秋瑾入住的客栈查探。

    待汝欢回到丞相府时,谢允已然在她的房中等候多时。

    汝欢见到他眉头深锁的情状,便心中了然他想要询问何事。

    果然,谢允见到她进房,立刻起身奔到近前,一把扯过汝欢手臂焦灼地急问道:“风清怎会成为杀人的嫌犯?到底发生了何事?”

    “哥哥在彻查秋瑾死亡一案涉嫌包庇被关押在天牢,可不知为何,因当街砍人一案关在隔壁的杀人犯却被人杀死狱中,当时天牢之内,只有哥哥一人,并且所有现场证据都指向哥哥。”

    汝欢虽这么说着,可见到谢允爱子情切的神情,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内疚。

    谢允与自己这副身体血脉相连,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关怀着自己,如此对着父亲言之凿凿的说谎,汝欢有些于心不忍!

    感动于谢允给予的慈祥关爱,她的心情如晚风中的船儿摇摆不定。

    欺瞒面前慈爱的父亲,汝欢甚至无法原谅自己此时的伪善!

    紧咬着下唇犹豫了一番,汝欢心软了,再看谢允泛着泪花的双眼,她终于决定据实相告。

    可刚要张口,却听谢允幽幽长叹一声:“唉,既然有证据证明风清确实有嫌疑,那么为父相信冥王殿下能够作出公正的判断。”

    汝欢没有想到谢允会如此秉公无私,震惊之下,她不禁试探着问道:“如若证据确凿,真的是哥哥所为,那么”言下之意,显然是父亲要怎么办?

    谢允眼角的褶皱似乎深了几许,眉头折痕深锁间,仿佛苍老了几岁,他的语气之中是满满的痛心与无奈:“如若他真的作出此种大逆不道之事,为父愧对圣上的信任,即便因此而获罪也毫无怨言!”

    面前这张脸,写着怒其不争与痛心疾首,那满面正气的忠心义胆使得汝欢肃然起敬,仿佛是小学期间首次观看爱国影片,见到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邱少云焚身而不动的时候,那种心潮彭拜热泪盈眶的激动心情!

    自己的父亲谢允,便是教科书上忠臣的真实写照!

    汝欢很激动,她那闪着星芒的大眼睛甚至有些潮湿起来,从来都是镇定如恒的声线竟然也有了隐隐的哽咽:“父亲放心,汝欢定当侦破此案找出杀人的真凶,必不叫哥哥蒙受冤屈。”

    “哦?你也认为风清不是真凶?”谢允听到汝欢语气中的肯定,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汝欢已然发现几个疑点,明日便会随同冥王殿下与花大人一同查探,必然能还哥哥清白。”

    谢允见到汝欢坚定自信的神情,心中很是安慰,他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水雾,点头笑道:“好孩子,你果然不一样了。再不似往日那个胆怯懦弱的小姑娘,你长大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有种唏嘘落寞之感,再次点了点头,又道:“为父很是安慰!现在你不仅恢复了容貌,又配得了冥王成为正妃,以后便可安心快乐的度日了!”

    汝欢想到自己与羽林修泽的契约婚盟,心中升起一抹怅然,再看到谢允慈眉善目地盯着自己,满眼满心尽是关切爱护之意,那种孺慕之情更加泛滥涌动。

    她的两次人生中,终于首次有了亲情的羁绊!

    美丽的眼眸里,冷静从容渐渐褪去,一种期待依靠与关爱的渴望慢慢爬了上来

    谢允见到汝欢用充满敬仰与爱戴的眼神痴痴的望向自己,不知为何,他深深叹了一口,似乎倒是有几分无奈。

    随即,他的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意,伸手揽过汝欢肩头,轻轻拍了拍,有些安慰似的笑道:“好孩子,为父知道你年幼之时随母亲在外漂泊受了很多苦,你母亲去世后,你与为父共同生活也没少被澜澜欺负。唉,都怪为父整日忙于公务疏忽了对她的管教!”

    汝欢将头轻轻靠在父亲的臂膀之上,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也被亲情融化成一片灿烂的阳光,似乎谢澜澜与姚氏虐待自己的仇怨也淡了,便是谢风清对自己动粗的恨意似乎也要消失不见了

    她便想从此这样享受着天伦的乐趣,甚至想到了如何让谢澜澜接受自己成为真正的姐妹

    翌日一早,羽林修泽便派人将汝欢接到了秋瑾下榻的客栈。

    汝欢下了马车便看到一站一坐的两人,正怒气冲冲地用眼神战斗着。

    她早已对他们如此行为漠视不见,只当做没有看到,径直走入了客栈之内,羽林修泽与花写月见状,自然中止了瞪视跟了进去。

    走进秋瑾的房间,与普通的客房没有什么不同,简单的一桌一椅一床,桌上堆满了一叠书籍,床头放了一个包袱,再无其他。

    店主称,自从这房间的客人出了事故,官兵便来查封了房间,房内物品原封不动的摆着,并无人敢动。

    三人翻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并无什么证据来证明黑衣人要除掉秋瑾的原因。

    “难道这帮人只是想杀掉暗刻太子的老师,以此来分化两国的友好关系?”花写月冷眸半垂,低头自言自语道。

    “小月月的想法太天真了!”羽林修泽眸光扫在花写月身上,故意含着讥诮的笑意:“杀了一个毫无官职的秋瑾,即便暗刻之王不悦,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怎么会因此得罪父皇?”

    花写月眼眸微眯,冷哼道:“殿下如此会审时度势纵观全局,那么殿下认为黑衣汉子为何要杀掉秋瑾?”

    “本王估计定是秋瑾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被人灭口。”

    他说完这话,原本以为花写月会立即反驳,已然做好与对方斗嘴的准备,却见他微一思索竟然点头赞同:“也有这个可能。”

    羽林修泽吃惊之下,不禁脱口赞道:“没想到小月月居然是如此耿直的人!”说完这话,他心中立刻后悔,脸上不由得显出一丝尴尬。

    汝欢正伸手翻阅着一本书籍,她背对着两人,却也留心着他们的情况,此刻便插口道:“花公子不若殿下一般九曲心肠,虽然面冷却心热,实是一个可以倾心相交的朋友。”

    羽林修泽听到她夸奖花写月却暗讽自己,美眸中尴尬被寒气取代,刚想质问汝欢,却听她一声惊呼,那窈窕的背影似乎被什么震慑住,只是盯着手中的书本不语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惊现摩斯密码?(一更)
    羽林修泽与花写月听到汝欢的惊呼立刻来到她的身畔,见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本看似古代篆文编撰的字帖。

    汝欢紧盯着纸张上的文字,支着下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肌肤,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花写月见到她的神色凝重,不禁开口问道:“这字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汝欢的眼神没有离开手中的字帖,原本支着下颚的手指伸向空中左右比划临摹起来:“汝欢并不认识远古的文字,但是乍一看这文字上的笔画,却感觉有些怪异。”

    花写月也仔细端详起字帖上的每一个文字,只见所有的笔画都由点与横线组成,看似如同瘦骨嶙峋的小人躺在地上,很是有些慑人!

    羽林修泽也凑过头来,他的手指在字帖上描摹了几下,轻轻笑道:“本王是识得古文字的,这决然不是什么远古文字,依本王看,更像是什么记印花押。”

    汝欢听到“印记画押”四个字,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只觉头脑逐渐清明起来,最初那一抹讶异与不协调的感觉,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面前这仿佛字帖的东西,竟像极了现代的摩斯密码!

    其上的每一个所谓的“字”,都是由点与横线排列而成,唯一与摩斯密码不同的,是点与横线并非一字排开,而是有时上下堆叠在一处,所以第一眼看来,像极了远古的篆文。

    她将“这是暗号”的想法告知羽林修泽与花写月,显然两人也很吃惊。

    可三人看了半日,也无法研究明白这字帖上的暗号到底想要表达何意?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汝欢终于放弃了破解暗号意义的工作,目光望着窗外的蓝天,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方才被忽视的疑问。

    这秋大诗人,研究这种极其隐秘的暗号是为了什么?

    显然,羽林修泽与花写月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这次是花写月快他人一步,首先低呼道:“难道秋瑾与帝都细作一事有关?”

    汝欢与羽林修泽赞同着点头,三人静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秋瑾是暗刻派来的奸细!”

    说完这句话,三人又沉默了。

    这回倒是羽林修泽先开口道:“暗刻是圣域皇朝之友邦,如若他们真的派了细作到此,那此案便从杀人案件升级为两国之间的问题了。”

    花写月微微摇头道:“未必仅是两国的问题,既然暗刻细作在帝都被杀,也有可能是他国所为,以此来挑唆暗刻与皇朝的关系。”

    汝欢也提出自己的观点:“可如若是圣域皇朝之人动手杀了细作,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正常情况下,发现了秋瑾的身份,不是禀报皇上处置更为适宜么?”

    羽林修泽也觉如坠云雾,他双臂抱于胸前,有些自嘲道:“这原本看似极其简单的案子,越追查下去,反倒越复杂难懂了!”

    汝欢紧了紧眉心,很快恢复了沉静的神情:“现在知道了秋瑾的身份,至少找到了他为何被杀的缘由,看来我们还要再次勘查一次天牢的现场!”

    为了找到两个案件的线索,三人再次来到天牢,发现谢风清神情很是憔悴,显然他昨夜睡得并不安稳。

    此时他的发丝凌乱,头上的玉簪也有些歪斜了,可见并未有人送来洗漱用水,大抵狱卒们见到此案诡异,连借机拍上司马屁也是不敢了。

    可即便如此,这憔悴与凌乱,反倒为他那英挺不羁的帅酷脸容更添了几分犀利的味道,一点不损害他的酷哥气质。

    他原本有些呆滞地席地而坐,见到汝欢出现,立刻起身奔到近前,双手紧抓木栏颤声问道:“如何?查出什么了吗?”

    汝欢见到谢风清,不由得想起昨日谢允那爱子情深的痛心神色,内心再次被亲情漾动如潮,脸上自然也出现了真正的温柔色彩。

    “哥哥放心,汝欢必定竭力找出真凶。”

    谢风清见到她的脸容,显然想到昨日她说变就变的冷酷。

    谢风清眼中浮现满满的疑惑,但模糊间,似乎也夹杂了几分期待。

    此时羽林修泽与花写月已进入牢房查探,由于其内空间狭花写月虽用软鞭缠住木栏飞身而入,却也只能盘膝坐于草席之上。

    五平米见方的牢笼,似乎一眼便能看完。

    羽林修泽虽然看似在寻找证据,倒是将注意力都放在隔壁汝欢与谢风清的对话上。

    而花写月毕竟是专业人士,查验现场已是公务中的常态,他到了牢房内,便全神贯注仔细观察起来。

    此时尸体已经抬到了义庄,但稻草和草席却还未清理,他看着凌乱的席子与地上的殷红,眼眸渐渐凝重起来。

    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急忙双膝跪地捡拾起一根稻草。

    羽林修泽与汝欢见到他的动作,立刻也都围拢过来。

    花写月手中的稻草,中间部分沾染着鲜血,可周围的晕染表明,这血迹的边界有被外力抹过的痕迹,似乎尸体应该被拖拽过

    他们仔细翻找了其他,果然又发现了很多根同样痕迹的稻草。

    花写月挥手便将附在草席上的稻草全部拨开,如此一抹,这才显露了草席的真容。

    席子只有中间部位被染成红色,可最匪夷所思的,竟是红色正中,居然被挖了一个空洞!

    不,正确的说,这不是挖出的空洞,而是被不知何物插在席子正中将编制的稻草向两旁挤压堆砌,从而形成的一个空洞!

    没有稻草的遮挡,可以清楚的看到席子下方似乎高低起伏。

    花写月伸手一揭,草席移转间,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羽林修泽一见之下,立刻扬声传召负责保管证物的御庭巡查将杀人的凶器呈递上来。

    他接过匕首,仔细端详起手柄尾部,果然见到上面有被石头磕碰挤压的痕迹!

    羽林修泽微一沉吟,便反转刀刃,竟将刀柄插入堆叠的石块之间固定,此时锋利的刀刃在灯笼的光线之下隐隐泛着森然的冷芒。

    三人见到如此情景,心中顿时雪亮。

    黑衣人竟然是自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嫁祸谢风清的原因(二更)
    谢风清身为帝都御庭,一般的推断能力还是有的,见到羽林修泽将刀柄用石块固定住,自然也想到了黑衣汉子是自杀。

    他脸现惊喜地叫道:“他居然是自尽而亡!那卑职的嫌疑便洗脱干净了吧?”

    羽林修泽没有理睬他的问话,只是四处张望了一回,发现牢房内外的角落果然有不少石块,看来寻觅大石并不困难,可让人疑惑的是,这匕首却是从何而来?

    谢风清见他的目光落在凶器上,脸上不由得出现一丝尴尬,讪讪道:“那个当时卑职在杀人现场将他擒获,黑衣汉子并未反抗,而是很配合地交出了手中的武器,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没有搜他的身?”羽林修泽的声音蕴着几丝寒意。

    谢风清自知失职,立刻低头不语。

    一直独自沉思的汝欢此时疑惑道:“定是黑衣人将匕首藏于靴囊等处,他知道身份被揭穿便以死来严守秘密,只是,自尽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伪装成他杀?”

    “正是。他将匕首尖端朝上而立,自己用力后仰,直接躺倒在刀刃之上,所以力度十分惊人,甚至一击没柄。可当时他并未死亡,也未保持受伤时的姿势,而是故意忍着剧痛移动身体,不仅将稻草拨乱掩盖草席,还做成侧身被刺的假象。”花写月分析的很是透彻。

    汝欢抬眸,清澈的目光再次落在谢风清的身上:“黑衣汉子似乎是故意想要嫁祸谢御庭。”

    “我?”谢风清一脸迷茫不似作假:“我与他之前并不认识,也无任何冤仇啊?”

    “谢御庭在追查细作之时,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吗?”汝欢如此突兀的一问,使得众人皆是一怔。

    随即,羽林修泽与花写月立刻理解了她的意图。

    秋瑾是暗刻奸细,黑衣人杀了秋瑾,黑衣人自杀之时诬陷谢风清,而谢风清则是追查暗刻奸细的官员。

    以上四点,终于穿成了一个链条,将这两件诡异的命案联系起来!

    谢风清自然被汝欢问得一愣,他摇了摇头疑惑道:“妹妹怎么会提起细作一事?为兄自然没有查到任何端倪,否则也不会被细作一事弄得焦头烂额了。”

    汝欢伸手支起下颚正疑惑着,躲在角落的年轻狱卒忽地说道:“卑职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可能与案件并无关系”

    汝欢立刻抬头,感兴趣地唤道:“这位小哥,没关系的,事无巨细。什么事?说来听听。”

    年轻狱卒见到汝欢绝美的容颜不禁脸上飞起红云,他搔了搔头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黑衣杀人狂刚被关入大牢之时,似乎哼哼唧唧地唱了一首歌。”

    汝欢眸色一亮,急忙追问道:“你还记得怎么唱吗?”

    “好像是哒、哒、哒哒哒”年轻狱卒哼唧了两声,立刻被年长狱卒打断道:“你光哼哼旋律有啥用?歌词好像是爱情易得,难守,唯有怀念,才是,后面卑职忘记了”

    听到两个狱卒的证词,花写月忽地探身向谢风清问道:“御庭大人被诬陷,难道是因为那张写着诗词的纸笺?”

    谢风清经他提醒,想起了自己在追查细作一案中,好不容易捉到一名细作却被他服毒自尽,当时在他的身上偶然搜到过一张写着诗句的纸笺,当时并不知是何物所以一直未曾留意。

    羽林修泽望了一眼花写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急忙叫人去取来一观。

    当众人见到纸笺上的诗句,心中都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到曙光的澄净之感!

    谢风清立刻出声念了出来:“爱情易得,难守,唯有怀念,才是最美”

    汝欢心中喜悦,不禁打断道:“是了,正是黑衣汉子吟唱的歌词!”

    欣喜之下,左颊上的梨涡浅笑,使得她那端方娇美的脸容被映衬得更加清丽无匹。

    在场的几人见到她这甜美纯粹的笑容,不由得内心都为之一荡!

    汝欢对他们此刻的失神并不知晓,而是兀自揣测道:“难道这黑衣人才是暗刻奸细?被秋瑾发现了端倪这才要杀人灭口?而他知道了谢御庭手中握有隐喻暗号的诗词,便也想嫁祸害谢御庭,使他不能追查下去?”

    花写月第一个稳住了失控的心跳,狭长的冷眸中,那丝激荡已然不见,很快便收回精神分析起来:“也许秋瑾自己都不知道那本东西到底是何物便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害死了,他喜欢诗词书法,有可能以为那是本字帖。”

    汝欢默然,几人再次对着纸笺上的歌词研究了许久,最后依然未曾明白到底暗喻着何意。

    汝欢看到字帖时,本以为是类似摩斯密码的暗号,可仔细推敲依然与这歌词扯不上联系。

    仿佛刚刚看到了有着曙光的前路,结果狂奔过去,却只是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天色已然不早,也找到了证据证明谢风清无罪,在汝欢的暗示下,羽林修泽便放了谢风清回去。

    汝欢又研究了许久,直到月已中天,这才无奈地放下纸笺起身回府。

    回到府中,听知秋说谢允曾来探她,还带了不少燕窝给她补身。

    此时知秋已经熬上了一碗,正在锅里热着哪。

    汝欢心中温暖,便让知秋将燕窝装入食盒带上,踏着清爽夜色,她缓步来到了谢允的书房。

    房内烛光明亮,谢允果然还未休息。

    见到汝欢到来,谢允脸现慈爱的笑意,温言道:“好孩子,你回来了?多亏你发现了线索使风清洗脱嫌疑,为父没想到汝欢还能验尸断案。”

    汝欢放下食盒,腼腆地笑道:“哥哥并未杀人,冥王殿下总是会查出真相还他清白,并不是汝欢的能力。”

    谢允微笑着摇了摇头,脸色却暗沉了几分,似乎有些担忧道:“但你一个女儿家,动手验尸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毕竟”

    欲言又止中,他似乎很是劳累地转了转头颈,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看起来非常疲惫。

    汝欢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名声,心下更为感动,急忙来到他身后,一边帮父亲按摩起肩膀酸痛的肌肉,一边用言语宽慰父亲。

    谢风清原本也来到谢允书房之外,他见到屋内父慈女孝的情状,不禁微微轻叹一声,便默默转身走开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演变为追杀大逃亡(三更)
    晨曦微露,汝欢才刚刚梳洗完毕,便收到花写月派遣侍婢传来的口讯,说是想重新检验一下尸体。

    汝欢也原有此意,不及用膳,她便跟着传信侍婢一同来到了义庄。

    羽林修泽果然也在,他见到汝欢竟然乘坐花写月派遣的轿辇,立刻面现不悦,还未发作,便见到独影带人抬着空轿而回。

    原来,冥王殿下也派了独影前去迎接汝欢!

    独影见到羽林修泽含着怒意的眼色马上明白,这是让情敌接了汝欢小姐去,殿下心中不爽快哪!

    独影自认为是个机智的小暗卫,为了转移殿下发怒的目标免得烧到自己殃及池鱼,急忙躬身解释起来:“启禀殿下,属下原本比花大人派去的侍婢更早一步到了丞相府,可是汝欢小姐的贴身丫鬟知秋姑娘让属下去后门相候,说是小姐很快便出来结果,知秋姑娘却让汝欢小姐从正门上了花大人派来的轿辇。”

    羽林修泽转头望向花写月的眸色一冷,说话的神态看似如常却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小月月厉害啊!居然这么快便连爱妃的贴身侍婢都笼络了!”

    花写月虽然知道羽林修泽肯定误会了什么,可是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多做解释,两人对视间,仿佛再次擦出了即将爆发的花火。

    独影自然不敢告诉殿下,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知秋姑娘,才使得在这件事情上,知秋给了自己小鞋穿。

    刚暗自吁了一口气,以为殿下就此放过了自己,却传来羽林修泽有些寒凉的声音:“独影,今日你另有任务,便是去讨知秋姑娘的欢心。”

    独影一听立刻叫苦不迭,他急忙阻拦道:“独影身为冥王暗卫队队长,如若离开,殿下的安危何人保护?这恐怕不妥,还是让他人”

    “本王今日不需要你保护,以本王的武功,你担心什么?”羽林修泽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独影对于讨知秋欢心虽然头痛,却也还可以接受,但是让他远离殿下身畔,想到三年前发生的祸事,他的焦灼之情溢于颜色。

    谁知花写月竟然冷哼一声道:“独影是吗?你放心,冥王殿下武功如何花写月不知,可是这绝不吃亏的性格世上无人能及,只有殿下害别人的份儿,别人又怎会害得了冥王殿下?”

    独影还想说什么,羽林修泽横了他一眼便挥手让他赶紧去,脸孔已经转向花写月显然要对他方才的话反唇讥讽几句。

    独影知道殿下执拗的性子,见他一意孤行,只能向其他暗卫嘱咐了几句,这才潜身离开。

    汝欢初始并未留心他们在说何事,只是在心中梳理着案情,朦胧中听到“知秋”两字,便无意识地抬头望了几眼。

    见到羽林修泽与花写月似乎又扛上,她才回神道:“你们两人在干嘛?不是要进去验尸么?”

    花写月向羽林修泽冷哼了一声,转身挥鞭,身体从软轿上轻飘飘飞出,很快便掩进门内不见。

    花写月已然准备了一把趁手的小刀,他见汝欢进门之后,立刻挽起衣袖似乎马上便要动手解剖,花写月的脸上似乎浮现了那么一点羞涩的味道,真的只是那么一点点。

    “可否让我来验尸?”

    汝欢猫咪般的大眼睛充满了惊讶,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直白地开口反问道:“花公子想学习解剖?”

    花写月神色间掠过一抹尴尬,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那冷漠的表情大方承认:“写月是有此意。”

    汝欢显然对他“为知识折腰”的人生态度很佩服,点头称赞道:“花公子果然与一般人不同,好,便请花公子一试,汝欢会将解剖要领慢慢说与公子知晓。”

    羽林修泽见两人拉近关系自己哪能吃亏?

    他邪魅地勾起唇瓣,一边向汝欢递去迷离的媚眼,一边噘起红唇假意道:“爱妃怎可如此偏心?本王也想学习解剖验尸啊。”

    汝欢瞥了他一眼,见到他的神情便知他纯属捣乱,刚想驳斥几句,却忽闻义庄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响,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火把从门窗再次丢了进来!

    “没新鲜玩意了吗?又来?”汝欢低声惊叹了一句,立刻向身后两人使了使眼色。

    羽林修泽与花写月会意,一人伸掌一人挥鞭,三人在劲风之下,已然扫开刚刚燃起的火苗冲了出去。

    羽林修泽的暗卫队虽然队长独影不在,但是每位暗卫也俱是武功高手,便是花写月的八名抬轿侍俾手底功夫自也不弱,可是不知怎地,竟与这些黑衣刺客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日冥王府内遭遇的黑衣人,似乎武功没这么厉害啊?”汝欢躲过了斜下里刺过来的一剑,有些喘息地抱怨道。

    似乎在回答她的问话,一种好似被人塞入牛皮纸袋无法喘息地低沉声线传了过来:“因为那些只是三级杀手,而你们现在对付的,则是二级杀手,相差一级的实力差距,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三人被这怪异的嗓音一惊,同时转头,只见一名身材中等的黑衣蒙面人负手而立。

    此人是纯正意义上的的蒙面人。

    他的整个头部都用黑色布料罩住,如同戴了个墨色头套,仅有眼睛之处留有两个极为细小的洞口,以备观察四周所用,其他面部部位,即便是脖颈发丝都被头罩隐藏得十分隐秘。

    汝欢看到此人如此小心翼翼的装扮,自然联想到了恐怖组织出来打劫时的经典造型!

    那人显然是黑衣人之首,此刻虽看不到面目,从他发出的气场便能推断,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他的身后另站有五位蒙面黑衣人,他们手握大刀静候在侧,只等首领一声令下便要冲上来厮杀。

    汝欢听到他方才所言,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脱口问道:“三级和二级?怎么不派出一级来瞧瞧?”

    那人哈哈大笑,随即向后挥手,原本静观战局的五人立刻纵身加入了乱斗!

    “他们五人便是一级杀手,这样的身手可能入几位之眼啊?”黑衣人的首领再次发出怪异的声音。

    所谓的一级杀手,果然身手不凡,他们的加入,使得冥王暗卫队以及花写月的侍婢节节败退,很快便有几人横尸于对方刀下。

    打不过,跑!

    这倒是汝欢与羽林修泽共同信奉的真理,他们见花写月仍旧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急忙扯过他的衣袖向包围圈外冲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爱相杀?(四更)
    ,!

    义庄原本就地处偏僻,奔逃之间,三人已经进入了一片树林区域。

    此时冥王暗卫队与侍婢们已与三人跑散,最初是羽林修泽与汝欢拽着花写月,奔到后来,自然变成了羽林修泽与花写月带着汝欢。

    可即便是羽林修泽于轻功一路也未有达到巅峰之境,更何况花写月伤病之身?

    好不容易冲出了树林,三人却失望地发现,面前竟是一处绝壁悬崖,除了树林这条通道以外,另外三面全是云雾缭绕看不清边际的陡壁。

    三人退至崖边,汝欢向下张望了一回,迷蒙中似乎深不见底,如若跌到崖下必然粉身碎骨!

    烟衣人的首领见他们被逼至绝境,大笑着吩咐跟上来的十余名烟衣人以收网式阵势将三人围拢,随即,他那怪异低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连老天都不眷顾你们啊!惊慌之下,你们居然跑到了‘一线天’!此处乃帝都外最为绝壁之处,虽然正面的树林一路之上只有小幅度的斜坡,可其余三面仿佛神明用刀切断,全部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作为你们的葬身之所,也是再好不过的胜地了!”

    听着他这仿佛闷在血肉之内无法散出的怪异声音,汝欢正疑惑着,却听花写月冰冷的声线中隐隐含着讥讽的味道:“阁下居然能说出这么多字,可见腹语术已臻化境了!”

    “腹语术?”汝欢猛地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看得那些武侠剧,似乎就有这么个情况,难道,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非作家杜撰?

    那首领仰头笑道:“不愧为帝都三俊杰之一的花写月,果然见识广博,连这失传已久的腹语术也知道。自从冥王殿下三年前失去了‘皇朝第一公子’的尊称,至今这第一公子的宝座仍然空悬未决,恐怕,以后非花公子莫属了。”

    羽林修泽听到他言语中贬损自己抬高花写月,一股无名业火立刻升起,狭长的凤眸中,邪肆的冷气四溢,周身渐渐弥漫出危险的味道。

    “本王身体已然恢复,这皇朝第一公子自然要原封不动的拿回来!怎会让他得了去?”

    首领故意做作地赔罪道:“啊呀,在下倒是忘记了,冥王殿下提醒的是,花公子身体残疾,如若当得此名确实有损圣域皇朝威名。”

    羽林修泽方才的话语并未影射这层意思,但经过烟衣首领这么一说,倒看起来他真有这般心思了。

    果然花写月散发出凛冽如冰封之极寒的气息,他的眸色一转,落到谁人身上,似乎便能将谁瞬间冻成坚冰。

    “虽然我对这种虚名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花写月却未必及不上冥王!”

    烟衣首领抢在羽林修泽面前驳斥花写月道:“花公子这话可不对,当年冥王殿下容颜倾世,不仅是皇朝第一公子,据说与那香凝王朝号称‘天下第一美男’的清幽君也差不了多少,即便此刻容貌受了些损毁,总也破船还有三千钉......”

    花写月的言语在他添油加醋故意歪斜的解释下,果然令羽林修泽大为恼火。

    他凤眸微眯,萧飒的冷光如水一闪,虽然明知烟衣人挑唆,可瞳仁中映出花写月那我见犹怜的俊美容颜,自然联想到汝欢对他亲切敬重的态度,戾气浮现,只见他手臂一扬,一掌便向花写月拍去!

    花写月见对方出招,自然挥鞭迎击,鞭头如游龙狂舞,张着血盆大口缠向羽林修泽的手腕!

    汝欢见三人明明情势危急被烟衣人围攻,可这两人却莫名其妙地受了挑唆自相残杀起来,不禁满腔怒火都如火山爆发而出:“喂,你们两个受什么刺激了?别中了对方的圈套啊!羽林修泽!你给我住手!”

    烟衣首领见两人被汝欢吼得动作一缓,立刻继续煽风点火:“对了对了,冥王你快点住手啊,别伤害了花公子,汝欢小姐担心着哪!秋瑾送与花公子的诗句果然不错,‘风姿娇楚催心肝’,这种容貌气度,哪个女子能不放在心上啊!”

    羽林修泽听到此言,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花写月的心情,立时被嫉妒带来的杀气弥漫!

    他武功本就高出行动不便的花写月许多,即便赤手空拳,但真的全力施为,花写月的肩头立时被他的掌风扫到几许,虽不至于身受重伤,却也使得手中软鞭去势一顿。

    即便对汝欢谴责羽林修泽的话有些喜悦,但肩头传来的痛感,使得花写月的玉容更加惨白,心中原本深埋的复杂怨恨,在这痛楚之中也清楚的浮现出来,那喜悦的情绪被恨意瞬间抹杀。

    花写月紧咬贝齿,竟从腰间再次抽出一条软鞭,两手同时出招,两条灵蛇互相照应着向羽林修泽双目挖去!

    汝欢见两人从打架斗殴瞬间升级到博弈性命的状态,狠狠怒瞪了烟衣首领一眼,甚至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现在可是大敌环伺的状态,你们两人居然玩起相爱相杀的戏码?花公子,啊不,花姐姐,你不是倾心冥王吗?别打了!”

    倾心本王?这是什么鬼?

    羽林修泽脸色一绿,顿时住手跳出圈外,仿佛身后有什么恐怖的妖怪在咆哮追逐!

    “本王可是纯真的圣域好青年,只喜欢美女!”他赶紧对自己的取向表态。

    倾心他?我疯了吗?

    花写月忽地明白了“花姐姐”的由来,恐怕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想到那日大火之中她如此称呼自己,可当时却未解释,此刻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可现在的场合情势,也没时间多做解释,他只是冷声斥责道:“怎么可能?我花写月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绝对不会喜欢男子,而不会喜欢他!”

    烟衣首领见到三人之间的神色,肚腹间立刻发出了更加怪异的笑声,心中对这有些混乱却可以加以利用的关系似乎很满意!

    羽林修泽见花写月说得郑重,不禁蹭回了几步,眸中的杀意已消失不见,倒盛着满满的谐谑讥讽。

    “不过,如若小月月真的倾心本王,只要爱妃允许,便留在本王身边做个……”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又悠悠接口道:“做个洒扫的仆役倒也可以。”

    “你......”花写月眸中怒意更甚,一抬右手似乎又要扬鞭而出。

    汝欢见两人好不容易停下了内斗,也顾不得理会他们之前啥情况,急忙分散两人注意力,向烟衣人冷声道:“阁下虽然使用腹语术,可汝欢总觉得阁下很像一个认识的故人,不知阁下送与二皇子的毒药,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致残的原因竟然是中毒!(五更)
    ,!

    烟衣首领听到汝欢此言显然吃惊不小,虽然头套遮住看不清目光,但腹语术的声音似乎也谨慎了很多:“汝欢小姐在说什么?在下并不是很懂。”

    汝欢其实心里也没底,只不过她听说谢风清找到写着歌词的纸笺时,那个拥有纸笺的烟衣人是服毒自尽的。

    而烟衣人所服食的毒药,服用之后的症状与二皇子中毒的情形十分相似,由于尸体异常恐怖,已然被焚化销毁所以无从考证。

    由此,她有些怀疑这些烟衣人应该与氰化钾有某种关联,甚至更让她产生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面前这个烟衣人正是墨染假扮!

    此时她假意将毒药之事提了出来,也是盼着对方在能慌乱之中露出端倪。

    可那烟衣首领似乎并未上套,汝欢正犹豫着如何设局套话,却见花写月的软鞭竟无声无息地向烟衣首领的头套卷去!

    那首领向后仰头一个摆身躲过软鞭,脚掌刚要落地,却见另一条软鞭无声无息地向自己的脚踝缠绕过来!

    眼看便要被撂倒在地,烟衣首领手指飞弹,两只铁蒺藜先后如流星飞出直击软鞭!

    铁蒺藜夹杂着内力破风而来,竟将花写月手中的软鞭震得荡了开去!

    花写月见到这暗器手法心中一惊,立时双鞭扫地借势后退几米,他的声音轻缓并不如何响亮,可语音之间,却闪烁着锋芒锐利的冷酷辉光。

    “墨染......师兄?果然是你!”

    烟衣首领猛然听到这一句话沉默了几秒,似乎正在考虑要如何应对,却听汝欢的笑声响了起来,这笑声......很是有些讥讽的味道......

    “墨大人何必缩着头不敢认?大人给予二皇子的毒药当世罕有,能制作出如此珍品,汝欢好生敬佩不已。”

    她见花写月也疑心烟衣首领为墨染,心中更为确信自己的判断,此刻故意出言激将,如若不能逼他亲口承认,即便能从武功招数中猜测到他的身份,却依然没有证据能够指证其罪状。

    烟衣首领忽地仰天长笑,这次的声音阴阴柔柔,却不再是腹语术发出的声音。

    这阴柔飘忽的声线,果然是墨染无疑!

    墨染伸手一揭,那长如柳叶,弯如月牙的一对笑眼,此刻正对着花写月,但他露出真面目的一刻,阴柔的声音更是渗透着沉郁的诡异。

    “既然被你们发觉,墨染便也不隐瞒了,师弟别来无恙啊?这双腿......可还安好?”

    “墨染,你已被师傅逐出师门,从你私自炼制无药可解的剧毒取人性命违背师训开始,你便不再是花写月的师兄!”

    “就像见到绝症,作为医者师弟定想动手医治一番,这种‘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救活’的心情师弟不会不明白。而墨染,却对制毒深感兴味,研制出剧毒而不找人试药,这种‘到底能不能毒死他’的诱惑对我而言,不啻于剥夺了生活的乐趣!”

    汝欢听到两人简单的对话,心中立刻对两人的恩怨有了大概了解。

    恐怕他们的师傅曾有训诫,不可制毒害人,而这个墨染以研制剧毒为乐,并且制毒成功后要在人体上试药这才开心!

    这么想着,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疑问,她还未开口,却听羽林修泽邪魅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来小月月的双腿,也是墨大人的手笔吧?啧啧啧!果然厉害!不过本王想收他做个洒扫的仆役,这行动不便,却是给本王也增添了一点麻烦。”

    汝欢的疑惑也正是此问,她紧盯着墨染,眼神并未看向花写月,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得到花写月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寒意!

    未曾想到,对于羽林修泽的询问墨染却大方的一笑坦然承认:“殿下聪明,墨染当时在实验致残的药量与致死的药量有何差别,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刚好那日见到了师弟,便借他的身体一用。”

    花写月冰山的面孔终于在满满的怒意下化为撕裂山棱的飓风,他低叱一声,两条软鞭如龙飞腾,一前一后点向墨染的双目!

    墨染立刻向右急跃,飞踢的同时手中刷刷刷连射,六颗铁蒺藜以上中下三路向花写月的要害穴道打来!

    软鞭较长,速度自然没有暗器快捷,花写月如不挥鞭击落铁蒺藜,必然是自身先损才能伤敌。

    可他竟然不避不让,似乎宁可被打穿六个窟窿也要将墨染击杀于鞭下!

    眼见铁蒺藜距离身体不过寸许,站在花写月身后的羽林修泽忽地伸手提住他的后领一扯后再一甩,手臂的一震竟将花写月向树林方向掷去。

    而花写月的软鞭虽被他甩飞时改变了方向准头,可花写月在那一霎那间,右手软鞭依旧卷到了墨染的手腕,竟将墨染一同扯飞!

    羽林修泽这救助花写月的动作倾尽了全力,因为连带着墨染一起,他掷开两人后不禁有些气喘吁吁,可脚下却不停步,自己也飞纵向一旁躲开了那六枚泛着紫光的暗器。

    羽林修泽即便救了花写月,可声音中却依旧含着讥硝的意味:“树林配软鞭才是打斗的好地方,比较适合小月月哦!”

    果然如他所言,软鞭卷着树干飞纵上下,花写月的武功顿时又发挥了几分!

    那边花写月与墨染两人在树林内再次动上了手,而这边的烟衣杀手听到墨染越过头顶时阴冷地一声“上”,立刻欺身向羽林修泽与汝欢围攻过来。

    汝欢那跆拳道与散打的招数,在真正的内力武功面前只能算是小猫瘙痒,她只好躲在羽林修泽身侧步步后退。

    羽林修泽此时护着汝欢也是险象环生,他最为擅长的,乃是剑法,可他平日哪有什么需要自己出手的机会?所以他的身上极少佩剑。

    此刻围攻的如只是二级杀手还可应付,可是一级杀手的武功只有一人已经让他疲于招架,何况是五人?

    如此危机的关头,羽林修泽惊见树林之内,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十余名戴着夜叉面具的白衣人!

    为首那人也是一身白衣长衫,脸上遮着面具的图腾,竟作鬼夜叉之状,仅露出两眼位置,神情甚是可怖!

    一众烟衣杀手见到白衣夜叉们,不知为何,竟立刻停手毕恭毕敬向后退开。

    羽林修泽美眸闪过疑惑,刚想仔细打量看看是否能认出这个“白夜叉”,却见此人并未说话,只是快捷绝伦地蹂身而上,手中宝剑冷光一闪,径直自上而下向羽林修泽斜劈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妖孽的真容(六更)
    ,!

    “白夜叉”一言不发便痛下杀手的狠毒,使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羽林修泽见到对方剑光霍霍、来势凶狠,出于自然反应,他便微移脚步想闪身躲避,刚一低头,忽地想到身后的汝欢!

    对方虽然剑势如虹,但剑招也无特殊之处,自己脱险并非难事。

    可是,如若自己闪身躲避,身后的汝欢却是万难抵挡这凌厉至极的一剑!

    电光火石之间,羽林修泽没有一丝的犹豫,他立刻仰头向前迎上一步,双手伸掌合击,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将以两败俱伤的招式御敌。

    掌风推出的同时,他心急如焚的声线传出:“汝欢,快躲!”

    汝欢虽然被羽林修挡住了视线看得并不清楚,但是四肢百骸的细胞都在疯狂的闪动着危险到来的恐怖讯号!

    听到羽林修泽示警,她立即俯身在地向旁滚了开去,身子停顿之时,她慌忙之间距离悬崖边际已不过寸许。

    当眼前的飞沙渐渐落为尘埃,汝欢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幕。

    平日里,她最不屑于女子软弱惊恐的尖声惊叫。

    她是警察,她向来是沉稳坚毅果敢的存在。

    可这一刻,当她见到眼前的羽林修泽,不禁发出了一声属于女子特有的惊呼!

    羽林修泽的两只手掌合击夹住了对方的剑刃,他正催动内力打算震断剑锋,而对方也正鼓足真气想继续下劈。

    两相施为之下,森然的剑锋被震动得颤抖,竟然发出了嗡鸣之声!

    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却是,羽林修泽的面具已然被剑气一分为二,跌落在地!

    汝欢此刻所见到的侧颜,虽然渗出细密的汗水,虽然发冠斜落发丝微乱,但所映衬出的那张堪比妖魔美得无以复加的脸容,绝美如异世的妖孽,只看一眼,便使人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羽林修泽即便处于性命相搏的间隙,但听到汝欢的惊呼,依然转过头颈望向她。

    当汝欢的瞳仁中,映出羽林修泽脸容的正面,她只觉得自己见到了妖魔界的君王,那是美丽而妖邪的艳魂!

    那对妖媚至极的狭长美眸中,便是漆烟的墨色光晕里都是那熟悉至极的邪魅气息!

    羽林修泽转头见到汝欢并未受伤,放心地笑了。

    这笑容天生带着勾魂夺魄的靡艳,只击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炫,脑海中竟同时浮起很多年前,早已被人遗忘了的关于冥王容貌的诗句:

    堕入修罗道,一笑媚诸侯。

    不仅是汝欢,便是身后的一众烟衣人,面对这男女皆沉沦的美艳,俱是无法自拔地沉浸在这副倾世容颜中。

    惊艳之间,却见那白玉凝脂的肌肤上,由额及鼻,至右颊,却渐渐显出了一条胭脂色的血痕!

    伤痕的尾端,逐渐凝结成一滴鲜红的血珠。

    流转,滴落。

    这胭脂色的液体,溅在羽林修泽的脚下,绽放成一朵冷凝却诡艳的寒梅!

    方才森然的剑气在白夜叉内力催动下,不仅割开了精钢打造的面具,竟然也划伤了羽林修泽的肌肤!

    此时羽林修泽只关心着汝欢是否受伤,手上力道自然减弱,对方的剑刃渐渐向他逼压而来。

    汝欢见他遇险,顾不得自己武功的低微,顺手捡起地上的石块向白夜叉小腿掷去。

    这石块自然是伤不到对方,可那白夜叉躲避之时或多或少收了一些真气,羽林修泽趁机侧身滴溜溜一个急转,终于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剑,可他掌心上的皮肉,全部被对方的内力震得血肉斑驳!

    还未来得及喘息,白夜叉一击不中,竟然再补一剑。

    这一次,破空剑气的目标,却是匍匐在地的汝欢!

    汝欢见到原本距离丈许的剑锋霎时已到面前,情急之下,急忙再次一个翻滚。

    可身体的一转,一滑,竟然直直向悬崖之下坠去!

    瞬间的失重感,使得汝欢脑中出现了一片混沌迷茫的状态,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又只是刹那。

    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在现代的时候,年幼寄宿孤儿院时被人欺凌,她养成了还击敌人于无形的冷静;孤单一人的寂寞生活,她习惯了将某些渴望封闭在内心的隐忍;成为法医时的志向高远,她获得了独一无二的自信与从容……

    随即,她又想到了穿越后的日子。

    慈爱亲切的父亲谢允、亲如姐妹的丫鬟知秋,他们给她的,是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亲情;暖如春辉的苏沐雪、患难与共的花写月,他们给她的,是最为珍贵的朋友之谊;以及……那个有着罂粟花般邪魅笑容的妖孽……

    咦?是幻觉吗?

    临死之前,眼前最后浮现的,竟然是那个妖孽的脸?

    这绝世的容颜,不是应该含着魅惑三界的笑容才相配吗?

    从未见过这张脸容上,出现过此时这种心痛与焦灼的神色!

    神游之间,汝欢只觉脸上的肌肤有种温热的触感,一滴,一滴。

    这感觉,唤回了汝欢片刻之内混沌中的神志,随即鼻息间传来一阵血腥的气味使她身体一抖。

    眼前,那张妖孽的脸容,是那么清晰地出现在正上方。

    那伤口处殷红的血滴,在他用力拉扯的内息催动下,一滴滴绽放在她的肌肤之上!

    羽林修泽双手紧紧扯住汝欢的手腕,一只脚尖勾住了身旁一颗大石的凸起处,正用尽身体的每一分气力将她从悬崖拉起。

    此时白夜叉本可随意一剑便完结二人的生命,可是他看到如此情景仿佛来了兴致,竟回剑入鞘,并发出了声音。

    他也使用了腹语术,所以那音线同样十分怪异。

    “冥王殿下竟然如此重视这个女子?曾被众叛亲离的冥王居然能再次百分百信任他人?”

    羽林修泽紧咬牙关不理对方的问话,只是将所有的真气运在掌心发力,汝欢的身体果然一寸一寸地向上移动起来。

    白夜叉似乎恼怒地低哼一声,随即伸出一脚,竟死死蹋在了羽林修泽腿窝之处!

    一压,一碾。

    羽林修泽白皙的肌肤瞬间溢满冷汗,锥心之痛使他拉扯汝欢的手臂微微颤抖了几分,但他依然紧咬着唇瓣,全神贯注地将真气放在紧握汝欢的双手上,生怕一个失神,汝欢就这样跌落谷底。

    “哦?你竟然为了救谢汝欢将全部真气凝于手臂?如若你不用内息护住膝盖,本尊便不再容情,踏碎了冥王殿下的骨头,可怨不得他人!”

    汝欢听到白夜叉所言,这才知道羽林修泽为了相救自己所忍受的痛楚。

    心中有如惊涛骇浪般,幸福、甜蜜、酸楚、痛苦……

    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汝欢心中的防护铠甲刹那间被一股柔情击得粉碎……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写月的抉择(七更)
    ,!

    听到羽林修泽为了将自己救上悬崖,竟然以命相搏,汝欢此时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她知道的,她其实原本就知道的。

    当那日在春日落花之中,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也许,只是最初露出那旖旎青丝的时候,她便已然被他吸引。

    再见到美如晨星的凤眸,尘封了多年的心门,被那引人沉沦的魅惑眼神一瞥,便早已悄然开启!

    竟然是一见钟情!

    她对他,竟然是一见钟情!

    其实汝欢内心深处早已知晓,但她总不愿面对,她怕,她惧,她怕伤心,她不想再次感受到被人抛弃的孤独……

    可此刻,见到他舍生忘死地相救自己,无论是真的出于爱情也好,即便是友谊也罢,至少……他完全相信自己,并将自己放在了心里。

    至少……自己此生的心意,似乎并未错付了!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汝欢却突然笑了。

    她倒映着羽林修泽俊颜的明亮眼眸中,泛起璀璨星芒,声音温柔如溪流轻缓。

    “妖孽,放手!”

    -----------------------------------

    汝欢与羽林修泽遇险之际,花写月也处于命悬一线的危机之中!

    论起武功,花写月原本比墨染为高,但自从双腿行动不便,他的武功也跟着大打折扣。

    此时他与墨染三招一过,也只是个平分秋色。

    墨染最为擅长的,并不是内力招式,而是毒药!

    没错,他在所有暗器之上都喂了剧毒!

    所以此刻,花写月要面对的最大威胁,是那些避无可避的暗器偷袭!

    墨染慑于花写月的软鞭凌厉,他一直在软鞭所及范围之外游走。

    花写月追,墨染逃,可时不时地,墨染又会回身给花写月几记泛着紫芒的铁蒺藜!

    见到对方逃避正面对决的行为,花写月的冷眸中不禁染上几许焦躁,而悬崖旁边传来的汝欢那一声惊呼,更是让花写月立时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汝欢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开始后悔自己被仇恨一时蒙了心,居然离开了她的身边!

    焦急之下,花写月一鞭便扫向树干想要纵回悬崖,却听墨染阴柔地笑声在树林之中回荡起来。

    “师弟,没想到冷傲如你,居然也会对女子动心?诶呀诶呀,想去救心上人?你也太小瞧师兄啦!”

    话音未落,一把泛着紫色冷光的铁蒺藜破空而出,嗤嗤声响,竟分六路向花写月全身要害大穴袭来!

    花写月见暗器繁密,如挥鞭实难抵御,只好侧身滚入一旁的草丛之中就地躲避。

    谁知身体刚一着地,一股攒心之痛从大腿上方传来,花写月连忙低头,只见一颗铁蒺藜的倒刺深深插入肉中,上面泛着的紫色光芒有种冷嘲热讽的味道。

    那攒心之痛很是怪异,仿佛四处的血肉有种被锥子搅和挤压的撕裂感,显然这是某种剧毒所至。

    “怎样?师兄研制的新毒滋味如何?师弟难道真的以为师兄在树林里跑来跳去打不过你就会发射暗器骚扰?啧啧,其实啊……师兄是在借机布设陷阱。”墨染的声音透着阴险的味道。

    此时的痛感已经使花写月额头见汗无法出声,他急忙出指点了腿部几处大穴延缓毒气上攻,可此种措施在如此剧毒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

    见花写月即便冷容上出现痛苦的神情依然不掩眸内的傲气,墨染的狐狸眼中,墨烟的瞳仁已经全然看不到眼白的轮廓,只是渐渐溢出阴柔邪佞的气息。

    “此毒,每隔一刻钟,发作的痛感便升级一次,身体也会更加虚弱无力。待升级三次之后,恐怕师弟最期待的事情,便是想切掉自己的大腿了。不过看在师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师兄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在此熬过两次升级,师兄便赐你解药如何?”

    花写月终于抬头。

    唇瓣已经因为强忍剧痛的紧咬而溢出鲜血,惨白的娇容因肆虐啃噬的剧毒而泛起了青紫,但是,他的视线,并未看向墨染,而是专注地透过丛林望向悬崖的方向。

    甚至,他还伸出颤巍巍的右手,竟然抓住了方才跌落的软鞭,似乎想要凝聚起内力再次缠住树干。

    墨染见他居然对如此折磨心智的剧毒不予理睬,而是依然想要去救谢汝欢,那细长的眉毛立刻紧皱在一处,阴柔至极的声线显然出现了几分怒气。

    “谢汝欢与双腿,你竟然选择了前者?”

    花写月已经被虚浮无力与撕裂剧痛折磨得没有任何精神发声,此毒还只是第一层级便如此厉害!

    他将体内的所有力气全部凝聚在右手之上,软鞭一抖,在强大的信念作用下,竟真的卷起树干带着身体向外飞纵而去!

    墨染并未阻止,他突然低叹口气,随即眼中沾染了阴柔的笑意,立刻纵身跟了上去。

    当花写月终于出了树林,第二层级的药力已然发作,他只觉身体似乎遁入宣软的棉絮之中,酸酸软软,有种挠心抓肝的瘙痒。

    这种虚软的无力感,在那犹如利刀一块块挖肉的撕裂下,更加的清晰可怖!

    被这种无法言明却又生不如死的感觉所包围,花写月只觉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朦胧中仿佛见到了羽林修泽趴在悬崖边际,四处却不见汝欢的身影!

    花写月的软鞭早已跌落在旁,但汝欢消失不见的恐惧慌乱使他顾不上自己。

    他只是匍匐向前,努力聚集所有的真气在双臂之上,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即便爬,也要爬到汝欢的身边!

    可他此时只觉体内空荡缥缈,除了痛,还是痛!

    早已力竭的双臂连支撑上身的气力也已消失不见,只微微动了几动,他便连头颈也跌在臂上!

    就在这个时候,花写月的耳中却听见羽林修泽清朗嘹亮的声音传来。

    “你如坠崖,我必相随!”

    这一声,直击在汝欢的心里,甚至比任何誓言还要暖心,从此,他便深深刻印在她的血肉之中!

    这一声,直击在花写月的心里,甚至比极品剧毒还要割肉摧心,他知道,从此,她便再也无法忘记那个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白袍将军苏沐雪(八更)
    ,!

    白夜叉显然也被羽林修泽不顾性命的吼声震慑了,他顿了顿,似乎正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却听悬崖之下,汝欢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从容沉静,初始的惊恐早已消失不见。

    “好,同生共死,绝不背弃!”

    此时的花写月,意识已经处于混沌状态,耳边传来汝欢的信誓之言,他也想大声吼出“我也会随你跳下去的!”

    可这一刻,他连转动头颈也是不能......

    心情的激荡起伏,花写月本就娇弱的身体在药性的催动下终于晕了过去。

    也许,晕倒,对这时的花写月而言,是幸福的。

    而白夜叉听到汝欢的回答,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这自然而出的“哼”声,显然忘记了使用腹语术。

    他的声音,在汝欢听来,似乎听过,可是,似乎又没有。

    白夜叉自知失了小心,立刻使用腹语术再次发出闷声挑拨道:“冥王殿下总是这么舍己为人。当年为救苏沐雪你可以吸出毒液不顾自身安危,便是前几日大火,也为了救花写月冲入了火海。今日又因救人负伤,看来……要给冥王殿下颁发个‘见义勇为奖’才好!”

    汝欢原本有五成的心思幻想着羽林修泽拼命相救,是因为对自己存有几丝情意,可此时听到白夜叉所言,却似乎颇有道理。

    她的心,不免充斥起满满的失望。

    也许,对于羽林修泽而言,自己与苏沐雪、花写月一样,是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又也许,他虽然言语上锋芒犀利,实则内心纯真善良,总是在他人陷入危机的时候扶危解难。

    汝欢是个孤儿,在情感的世界里,她已经习惯了孤独一人。

    所以此刻,即便她的身边出现了可以倾心相爱的恋人,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着某种恐惧。

    那是对得到之后如若失去的恐惧!

    是享受过温暖再坠入冰河的恐惧!

    于是,她更容易接受这些消极的想法,虽然心中有着烦闷与失落,可是她依然感激羽林修泽能够如此真心的对待自己,即便是友谊!

    羽林修泽此时的脑中只是快速思考着如何脱困,见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取自己性命,便一边缓慢地将汝欢拉起,一边转移白夜叉注意。

    “阁下可是其他国家派来的杀手?香凝王朝?还是水之国?总不会是暗刻吧?”

    白夜叉腹中发出一串诡异地笑声,随即,他作势抬起右脚,再次恫吓道:“别说这些废话,今日你无论如何挣扎都会命毙于此。如若你放开谢汝欢,那么本尊便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如若你依旧假装仁义,那么本尊便将你的膝盖碾成粉末,最终将你凌辱致死。选择吧!”

    羽林修泽听他话语恶毒,不禁开口问道:“你与本王有什么私人仇怨?”

    白夜叉冷声道:“并无仇怨,只是......挡我者死!”

    羽林修泽秀眉一挑,白皙的容颜之上,那斜劈一刀留下的鲜红血痕,在他突然释放出妖娆邪肆的眸光中,有种嗜血修罗的魔魅气息。

    “啊呀,阁下难道是为了本王的皇兄或者皇弟卖命?”

    听到羽林修泽故意讥讽的语气,白夜叉即便是用腹语术,也难以掩饰他孤高倨傲之气。

    “这个天下,谁也没有资格命令本尊!率性而为,率性而活!取你性命,只是本尊看你不爽,你就得死!”

    他仰天长啸了一声,虽然依旧是肚腹而出,却很是有些雄霸天下的味道。

    白夜叉再次将目光落在羽林修泽身上,一副想要折磨他的模样:“这个女子有什么好?美丽的皮囊最是容易得来。只要了有权势,美人要多少有多少。本尊先在美人面前斩断你一条腿,看你这个玉树临风的冥王殿下,以后还是否‘临’得了!”

    白夜叉腰间宝剑再次出鞘,刚举过头顶,却听墨染阴柔的声线响了起来:“墨染未能完成任务并暴露了身份,还请尊上降罪!”

    白夜叉手中的宝剑却未曾停留,他根本没有理睬墨染的躬身施礼,而是继续一剑向羽林修泽的大腿斩来!

    森然冷芒已经及至羽林修泽的皮肉,却听一阵破空之声大作,一枚白色羽箭以雷霆之势直击白夜叉后脑!

    白夜叉只觉一股疾风袭来,惊觉之下,羽箭锋尖,不过数寸。

    心念急转之间,他深知回剑抵挡已然不及,急忙将所有内力倾注于双脚,以极快的身法一个旋转,身体如同小船一般向左侧飘荡开去。

    这气势恢弘的一箭,在嗤嗤声响中,越过汝欢的头顶继续飞去,天旋地转之后,当她再次稳住了心神,却发现自己已然被救上了平地!

    汝欢的第一眼,便见到了已然起身的羽林修泽,他的手中正握着独影奉上的宝剑,堪比妖魔的美艳容颜,不知是否因那条鲜红的伤痕,竟有了一种孤峭绝立的冷彻!

    汝欢再望第二眼,见到了正被士兵救起的花写月,他此刻紧闭双眸不知生死!

    当汝欢转过头的第三眼,她见到了一幅惊为天人的画卷!

    雪甲银盔,倨傲少年,白马神驹,威风凛凛!

    此刻的神行将军,如飞天战马般踏风而来。

    骏马之上,苏沐雪一色纯白戎装,如同远古时代开疆扩土的诸侯将相,威严而充满煞气!

    温润如春的眼色似乎根本不曾存在,此时这对眸子,只是紧盯着羽林修泽脸上那道殷红割痕,其中蕴起的,是一浪又一狼不再遮掩的心疼与愤怒!

    手臂一挥,他的身后立着的几十名白色戎装的皇朝士兵,高声呐喊着军威径直向杀手们冲了过去。

    而苏沐雪的双眸,最后望了羽林修泽一眼,那束目光是那么留恋,却似乎被他自己硬生生割断!

    转头,抬手,满弓,放箭!

    白夜叉并未曾想,苏沐雪刚一救下两人便对自己痛下杀手,这杀戮冷酷的决意,似乎并不亚于自己!

    他急忙挥剑击落来势汹汹的一箭,还未喘息,却见对方又是“嗖嗖嗖”三箭齐发而来。

    白夜叉内力也自不弱,但面对苏沐雪的雷霆之怒,也是被逼得手忙脚乱。

    苏沐雪本就内力浑厚,每拨开他的一箭,白夜叉便觉手臂震得微微一麻,似乎宝剑也要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正苦于应付,却听羽林修泽的声音穿透了一旁混乱的打斗声传了过来。

    此时,他那凛冽的音色,带着地狱亡灵般的嗜血寒气。

    “此人,本王亲手斩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堕入修罗道”(九更)
    ,更新快,,免费读!

    苏沐雪听到羽林修泽的命令,并未再望向他一眼,只是跃下马背躬身领命。

    原本与杀手们斗作一团的士兵与暗卫们,此刻手中继续击杀,口中却一同扬声唤道:“冥王殿下,战无不胜!”

    几十名健壮的青年异口同声的高呼之音,响彻山谷,这余音缭绕回荡在悬崖绝壁,久久不绝......

    羽林修泽在这片激荡声中手持宝剑,一步步向白夜叉走来。

    美绝尘寰的眉目,美绝尘寰的身姿。

    此时飘飞影动的蓝衫在山风狂舞中,漫炸天际,仿佛与天空之蓝融于一处成为展翅欲飞的天龙!

    这清透的湛蓝,一点一点,被那对嗜血妖娆的美眸染上了殷红的血腥之意,这片色彩似要从天而降覆盖大地,想要在人间淋上一片冷绝的艳色!

    利剑出手,光芒万丈!

    如若说赤手空拳的羽林修泽只是一般高手,那么,持剑的羽林修泽则是天下闻名的剑客。

    一剑在手的冥王,如同地狱而来的修罗魔君,只见他身形倏闪,耀眼生花,凌厉的剑锋闪着万点星芒,直奔白夜叉咽喉刺来!

    “漫天花舞剑!”

    白夜叉立刻脚下使力向一旁荡去,可羽林修泽的剑法绵密凌厉,真如漫天漫地的花瓣飞舞,叫人避无可避。

    “不愧为当世排名第一的剑法!”

    白夜叉惊叹一声,突然出手。

    可他的五指,并不是对着羽林修泽,而是扯向身旁正在拼杀的白衣杀手!

    只见他手臂一抖,白衣杀手的身体竟然被他作为盾牌,直扔向羽林修泽的剑锋之上!

    如此巨大的“人肉盾牌”在刀刃上一阻,白夜叉自然缓得几缓,他的身影快如青烟,霎时间便已奔出了几丈之遥。

    可羽林修泽手中剑花轻挽,仿佛如影随形的魅影魍魉,那逼人的寒气依旧紧跟其后。

    四周原本与士兵暗卫相斗相缠的白衣杀手,见到白夜叉如此卑劣的行径竟然并无震动,反倒同时转身,一齐向羽林修泽举刀砍来!

    为了让白夜叉逃走,他们竟形成一堵人墙,不顾性命地想阻挡羽林修泽的宝剑!

    羽林修泽见到这些视死如归的杀手,美丽的双眸没有一丝感情的涌动,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极地三尺的冰冻。

    “阻本王者,杀!”

    尾音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却见白衣杀手们的身形骤停,天地静谧了几秒,十余名杀手的咽喉部位,竟然鲜血四溅一齐喷射而出!

    由于羽林修泽出手太快,即便白衣杀手已然断气,可他们的身体仍然屹立不倒,甚是可怖!

    此时的冥王殿下,真如他的封号一般,宛如主宰地狱的冥王屠神!

    白皙的玉肌之上,原本被那殷红伤痕割裂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诡艳,此刻又被斩杀敌人喷溅出的鲜红血滴沾染斑驳,更是像极了修罗道中的弑杀之神!

    方才汝欢见到他拿掉面具时候的脸容,虽然想到了形容冥王“堕入修罗道,一笑媚诸侯”的诗句,但是那一刻,她只是理解了后半句的贴切。

    而目睹了这一瞬间,她首次见到冥王羽林修泽在战场之上挥剑杀敌的冷酷果决,终于明白了“堕入修罗道”之深意!

    眼见羽林修泽一剑便刺死十余名白衣杀手,墨染立刻高呼一声:“尊上先走,墨染为尊上断后!”

    白夜叉头也不回便隐入林中,墨染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阴阳怪气地道:“住手!否则我便将花写月的解药丢入悬崖!”

    羽林修泽听到他的威胁手中宝剑一顿,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汝欢,又转头看了一眼倒在独影怀中人事不知的花写月,显然心中犹豫起来。

    汝欢方才已为花写月检查过伤势,果然是中毒无疑,只是此毒十分阴损,原本并不会使人昏迷,是一种专门在清醒时折磨心智的剧毒,而幸好花写月自身体弱晕厥,这倒省得他受到更多的苦楚。

    汝欢听到墨染此言,声音冷凝如雪:“墨大人好手段!汝欢改日必定双倍奉还!”

    她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应了墨染的交涉。

    墨染也是明白人,他嘻嘻一笑,墨黑的瞳仁都被这笑意遮挡,仿佛只剩下两条缝隙:“汝欢小姐必定也是担心此药的真假,应该要选定一人试药才好,如若墨染这方派人,恐怕小姐也会担心作假,不如由冥王殿下派人试药如何?”

    这墨染真够阴险的!

    即便是最后输了,却想挑拨一下羽林修泽与下属之间的关系!

    如若羽林修泽真的派人试药,即便没人敢说什么,恐怕士兵的心里也决然不会舒服。

    汝欢这么想着,其他人如何不知墨染的诡计?

    倒是羽林修泽冷峻的神情被这话勾得消散了,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悠悠道:“呦,墨大人何不亲身试药?如若大人演技一流,本王宁可上当受骗!”

    墨染未曾想到他会有此一说,阴柔的笑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丝狼狈。

    苏沐雪转手将弓箭插入后背的箭囊,随即向羽林修泽躬身道:“请殿下准许,由属下试药。”

    羽林修泽并未转头,只是淡淡道:“不准。”

    苏沐雪低垂的脸容上,嘴角好似有那么一抹温热的弧度如流星划过,可瞬间他便恢复了那无波无澜的俊颜:“殿下麾下之人,独影擅轻功,沐雪擅内力,再也没有比沐雪更合适的人选。”

    羽林修泽终于转过头,他的长眉微蹙,声音中有了一些不悦:“不准。”

    苏沐雪还要再说,汝欢却突然起身,伸手入怀竟然拿出写着歌词的纸笺。

    她侧过半张面孔,盯着纸上的词句仿照那日听到的旋律竟唱了起来。

    “爱情易得,难守,唯有怀念,才是最美......”

    墨染以及那些黑衣人听到这几句歌词身体都是一震,汝欢见到他们的神情,便扬了扬纸笺,向墨染淡淡笑道:“怎样?服药之后,如是真药,便将这张纸还给你。”

    羽林修泽见墨染一直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立刻在旁补刀:“如若拿来的是假药或毒药,杀无赦!”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装病娇的竞赛(十更)
    ,!

    墨染脸上涌起复杂的神情,他手臂一抖,瓷瓶便向汝欢飞去。

    羽林修泽却快瓷瓶一步,手中宝剑平举,竟在空中截过了解药。他左闻闻右看看,见瓶身并未喂上毒药,这才放心将瓷瓶递给汝欢。

    汝欢接过拔开瓶塞,只觉一股甜香入鼻,她深知不能完全相信墨染,但想来他为了保命也不至于再出花招。

    药液喂入花写月口中,他的羽睫微微一抖,很快,他缓缓张开了双眸。

    虽然花写月的身体被毒药折磨的极度虚弱,但毒性确实已经彻底清除。

    羽林修泽见解药生效,转头对墨染扬了扬头颈,唇边勾起那风姿无限的魅惑浅笑:“啊呀啊呀,墨大人果然是使毒行家。赶紧带着你的狗腿给本王滚蛋!下次相见,本王定要好好和你算算总账!”

    苏沐雪将写着歌词的纸笺插在一枚羽箭之上,只见他手臂一勾,取箭、拉弓、放矢,一气呵成!

    夹杂劲风的羽箭来势汹汹,墨染自然不敢伸手硬接,正犹豫着,却见羽箭及至面门一米开外,忽地失去了力量的牵引,竟垂直跌落在地!

    墨染惊叹苏沐雪的内力修为,迈前几步俯身拾起纸笺。

    刚一抬头,便听见苏沐雪恢复了如沐春风的嗓音传来:“墨大人自知德行有失,临走之时不忘向冥王殿下叩首赔罪,今日既然得保性命,还是快快离去吧!”

    墨染此刻的上身还保持着弯度并未直起,果然像极了磕头赔罪的姿势,眼中掠过对苏沐雪的怒意,捡起纸笺并不说话,只是转身走入林中。

    见一众烟衣杀手撤去,汝欢立刻为受伤的士兵诊视伤口,还好只有几人受了较重内伤,其余均是外伤。

    羽林修泽见汝欢掏出手帕为花写月擦拭额头汗水,立刻一手扶额,脚步摇摆,扮成一副受伤不支的样子媚声道:“啊呦,本王膝盖好痛!似乎有些脚步不稳!”

    汝欢抬头,见到这做作的模样自知他是假装,大抵是与花写月为敌已成习惯,便是被人照拂也要相争一下才肯罢休。

    汝欢正暗自摇头,却听花写月虽然虚弱却依旧冰冷的声音反击道:“冥王......冥王殿下膝盖痛?那为什么扶着额头?难道疼痛也会行走么?”

    羽林修泽微微扬起下颚,一副霸道蛮横的德行:“本王两处都痛,你不准啊?”

    汝欢见到他仰头时脸上更为清晰的伤痕,想到他两次舍命相救,柔情与感激弥漫在心间,即便知道他在故意与花写月耍赖,便也由着他如此。

    “麻烦独影照顾一下花公子,冥王殿下身体不适,那么汝欢给殿下检查......”

    羽林修泽见汝欢终于离开花写月身边向自己走来,立刻嬉皮笑脸地跳到她身侧,微闭眼眸假意无力地向她靠去,口中还不停地哼唧着:“爱妃搀扶一下本王即可,诊视倒是不必了。”

    汝欢脸色一囧,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妖孽居然如此无赖,刚才那个地狱修罗哪去了?

    她虽然心中溢出丝丝甜蜜,但更多的,是被几十双目光炯炯的眼睛盯着的尴尬!

    幸亏苏沐雪及时出言缓解危机:“殿下身体不适,便和花公子同乘马车吧。但马车只有一辆,也容不下三人,还请汝欢小姐骑着沐雪的神行将军回去。”

    汝欢立刻点头赞道:“好啊,沐雪公子说的是。”

    她没有理会一脸不悦的羽林修泽,一个翻身便骑上了白马。

    羽林修泽与花写月互瞪了一眼,想到要与对方在同一个窄小的空间相处一路,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极度不满的神情。

    苏沐雪笑得犹如清风明月,却立刻让马上又要斗起嘴来的两人不再发声:“如若殿下与花公子不愿乘坐马车,却因受伤又不能自行骑马,那么沐雪只好将两位坨在马背上,如若路途颠簸摔痛了两位,可千万莫怪。”

    那两人见到他这如玉润泽的笑容,心中都是一凛,笑容之下,似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此时决不能惹恼这个人!

    在苏沐雪的“威压”下,一路无话,一行人等终于回到了帝都之内。

    原本汝欢想回丞相府,但由于花写月以及众多士兵受伤,需要她逐一照顾换药,于是汝欢便也与众人来到冥王府邸。

    花写月自然不愿进入冥王府,但想到如若自己离去,让羽林修泽占了先机讨得汝欢欢心那便糟了,所以即便心中不乐意,还是跟了进去。

    可当汝欢给花写月调理诊治的时候,羽林修泽却在一旁好似坚守岗位般一步也不离开,还时不时冷嘲热讽的来几句,这也属实让汝欢头痛。

    汝欢只好没话找话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汝欢很好奇,为何秋大诗人送与花公子与仁王的诗词,之前汝欢从未听闻过。”

    羽林修泽听到她的疑问立刻“噗嗤”笑了起来,花写月苍白的脸色倒是近乎白得发青。

    “依沐雪猜想,花公子自然不喜欢这么......阴柔的诗句,所以帝都之人都不敢乱说......而仁王殿下,据说同样是不喜欢,甚至除了他本人与秋瑾之外,竟无人知晓。”

    “哦!”汝欢刚感慨了一声,再次想到“风姿娇楚摧心肝”确实更像形容女子,可看着面前一脸病娇却美如天外谪仙的清俊容颜,心中却对这句诗词形容之贴切,大大竖起拇指来!

    正胡乱想着,却听知秋如清脆百灵鸟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小姐小姐!知秋来给你送衣衫来了!”

    说话间,她便挽着个包袱走进了花写月暂时安顿的偏厅。

    见到小姐身上的白裙竟脏兮兮皱巴巴还沾着泥巴青草,知秋立刻苦起一张脸,砸巴着嘴道:“啥玩意?小姐你玩种田去了?”

    汝欢简单向她叙述了情况后,便不理会知秋的大惊小怪,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依旧好奇地询问苏沐雪道:“那现在秋瑾已亡,岂不是如若仁王自己不提,那便要就此湮没这个谜团了!”

    知秋听到“仁王”两字立刻瞪大眼睛住了口,只是全神贯注的聆听起来。

    苏沐雪点头笑道:“正是,真不知道秋瑾到底送了一句什么样的诗句给仁王殿下。”

    羽林修泽见两人的话题扯到仁王身上,显然兴趣缺缺,立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两人,随即,他向汝欢凑得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甚至有些狗腿的味道。

    “依本王之见,我们还是即刻大婚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表白的危机?(一更)
    ,!

    原本正在喝药的花写月听到“大婚”两字被药液一呛,立刻抚胸咳了起来,端着药碗的苍白手掌也抖了几抖。

    苏沐雪脸上的融融笑意似乎也有一瞬间僵硬,他急忙低敛双眸伸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汝欢听到羽林修泽主动提起“大婚”,心中有甜蜜,也有疑惑,她甚至想主动与他摊牌,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知秋刚打开包袱为小姐拿出衣裙,忽听冥王提到大婚,便撇着嘴巴扬声道:“小姐契约婚书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么?大婚的日子,应该是由小姐定的!”

    此时房内只有他们几人,闻听知秋的言语,花写月与苏沐雪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知秋话中之意,脸上立刻出现了放心与惊讶的神色。

    羽林修泽却一脸怒容地瞪向知秋,他原本并不打算让花写月知道契约婚书一事,都怪这小丫鬟坏了好事!

    汝欢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更是埋怨自己,方才居然幻想起会不会婚事成真?

    她轻咳一声掩饰失态,又抱歉地向花写月与苏沐雪眨了眨眼睛,随即转头向羽林修泽道:“殿下为何这么急于大婚之期,不是还有半年……”

    知秋正在羽林修泽的怒视下一副苦相,见小姐询问,立刻赔笑道:“小姐问殿下话哪,殿下还是先与小姐商谈日期。知秋一时口快,殿下千万不要怪知秋。”

    羽林修泽面对汝欢时,已经又是那副讨好的狗腿笑:“爱妃你想想,冥王府现在住着这么多男人,如每日过来探诊对爱妃名声有损,不若直接嫁了过来,这多方便!”

    汝欢想到真的嫁与羽林修泽,即便是契约关系,但是,每日能与他朝夕相对,心中自也柔情无限。

    可这种单相思的患得患失,是汝欢最不喜欢的感觉。

    最初,她由于对爱情未知的恐惧,便将自己的真实感情封闭在心底;此刻,当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真心,她便想向对方确定是否只是她一厢情愿。

    对,汝欢便是这样一个面对爱恨,十分纯粹之人!

    她抬眸凝望着他的眼。

    即便他此刻的神情绝对只是玩笑之态,即便还有其他人也在场旁观,可她一旦下定了决心,她便不会去顾及这些古代世俗礼仪的束缚。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汝欢的问题,直白、简单,却如一只大锤,砸中了在场的每一人。

    羽林修泽被这问题击得一愣,他从未想过汝欢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询问如此**的问题,白皙的肌肤竟然有了一抹云霞旖旎的红晕。

    他原本闪着戏谑笑意的星芒被深情甜蜜的莹动所替代,他向汝欢走近了一步,似乎刚想开口表白,却听苏沐雪温润清澈的笑声荡在耳边。

    “汝欢小姐如此美貌,殿下自然是喜欢的。现在那白夜叉是何人所扮还未可知,敌人虽已明确一个墨染,但我们却没有能向皇上指证的证据,目前只能先行隐忍不发。但强敌环伺,为了方便保护汝欢小姐,住进王府还是必要的。”

    方才花写月听到汝欢的问题,心中很是担心,显然她已对冥王有意,冥王肯定的答案一出,那么自己这倾心的爱慕便只能是肝肠寸断的悲惨结局。

    正心中焦急着,却听到苏沐雪这旁敲侧击、避重就轻的一句,立刻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那两人表白的危机!

    花写月看向苏沐雪的目光里,不由得满是敬佩的味道。

    苏沐雪第一句看似盛赞汝欢美貌肯定了冥王的心意,实则是变相告诉汝欢,殿下即便喜欢,也只是喜欢你的外表,这种肤浅的喜欢,只是那种对美女的向往。

    后面一句先是巧妙的转移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使大家想起了白夜叉这个神秘人,又看似帮助冥王游说汝欢答应早点成婚,实则却是知道了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也只是假的婚约。

    瞬间便能想到如此计策,苏沐雪果非常人!

    如若说马革裹尸的苏少将军是个强敌,那么,这个有着春风笑容的儒雅少年,却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按下花写月心中的感叹不提,汝欢与羽林修泽即将表白的气氛,果然被苏沐雪这样岔了过去。

    汝欢即便还想发问,却似乎已经错过了时机,见苏沐雪这么说,便也点头同意早些成婚,总之住进了冥王府,总是有机会问清楚答案。

    羽林修泽听到白夜叉之名,便想起了方才在“一线天”崖边受辱,眸光霎时冷了几分,他立刻传独影去安排追查事宜。

    苏沐雪更是主动地为冥王殿下拟好了奏折叫人递入宫内,希望近日便能由内务御庭递出聘书完婚。

    汝欢被暂且安置在兰韵阁,她在厢房换过衣衫梳洗已毕,便叫人将木柴劈成木条形状,又找来钉子轮子等物,似乎想要制作些什么。

    羽林修泽听人来报深感好奇,便与苏沐雪一同来此观看。

    汝欢正挽起袖子叮叮咚咚地敲击着,她的面前摆放着似乎像是椅子,却又有两个轮子的奇怪物体。

    “这是什么东西?”羽林修泽很好奇。

    汝欢全神贯注地干着活,额头也渐渐渗出了一些汗水,她未答话,苏沐雪却猜测道:“看这外形,似乎是一个会行走的椅子……难道……汝欢小姐是为了花公子……”

    “聪明!”汝欢伸袖子抹了抹头上细密的汗珠,终于抬头向苏沐雪赞道:“这叫轮椅,汝欢见花公子行走不便,特意做给他用的。”

    羽林修泽听到是为花写月而做,自然妒意大炽,抬手便是一掌,很是有些一击“万断”的味道。

    苏沐雪自然地伸手,似乎只是轻轻一拍,立刻将他的掌力转了方向。

    不远处一颗巨石“轰”的一声,被这掌风震得颤了几颤。

    羽林修泽掌风一出本已有些后悔,幸好被苏沐雪拦了过去,否则他破坏了汝欢辛苦做成的结晶,汝欢定然会大为恼火。

    他感激地向苏沐雪递了个眼色,随即蹭到汝欢身侧,顿了顿,他一屁股便坐在了轮椅之上,甚至装腔作势地向后倚着靠背,哼唧道:“啊呦,本王膝盖又痛了!本王也需要一个轮椅!”

    羽林修泽身下的轮椅由于还未接合牢固本就晃动,再加上苏沐雪拦截之时,早已算到了他的下一步行动,故意假借阻拦用掌风切断了一根木条。

    羽林修泽假装病娇刚抱怨了两句,却听“咔嚓”一声断裂之音响在臀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波涛汹涌”的比拼(二更)
    太礼御庭当日便下了聘书,随即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冥王殿下大婚事宜。

    翌日一早,汝欢帮花写月与士兵们看诊完毕,有心去街上逛逛,她很想购买一物,那便是肚兜

    汝欢在现代时的身材只是杯,所以向来行动轻盈不受影响,可此时她所拥有的身体,却不知比那时大了几个size,加之运动不足的缘故,导致她经常腰酸背痛。

    最要命的是不够稳固

    好吧,直白的讲,就是她需要一个内衣来固定住

    所以她想去街上购买一款大号的肚兜,然后加以改良,最终成为现代的内衣。

    这种事情自然不便与男子一同前往,好不容易甩脱了几名美男的纠缠,想要带着知秋同去,却又因独影每日准时向知秋报到而作罢。

    自从那日冥王下令让独影与知秋搞好关系,独影便每日跟在知秋身后,仿佛一条灰色影子。

    而知秋则颐指气使地指挥他做这做那,倒似身边多了个苦役。

    汝欢知道,如若带上知秋,独影必然相随,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她告诫众人千万不要跟着,自己从后门溜出了冥王府。

    且不说羽林修泽与花写月放心不下,还是派了暗卫与侍婢远远尾随不提,汝欢此刻心情大好,独自一人逛起了市集。

    早间的集市还未散去,人群喧嚣中,透着欣欣向荣的朝气与繁华。

    街道上传来香气四溢的食物味道,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这盛世清平的景象,使得汝欢恍惚中觉得昨日悬崖的惊险仿如隔世

    走走停停,她先是买了一串不知名的小吃,入口软糯极其香甜,之后又在售卖头饰配饰的摊位前流连了一番。

    当出售肚兜的店铺出现在眼前,汝欢初始还未曾留意。

    此时的圣域皇朝还没有专门贩卖肚兜的商铺,主要是以销售布匹为主,肚兜也是需要买好布料向店家定制。

    汝欢走进店铺,店家是个妇人,一见是个漂亮至极的小姑娘,立刻热情招呼道:“这位姑娘来买布料么?我这店里有今年最为流行的布料,不仅有本朝的高档货,便是如水之国那种闭塞的国家所出的名产碧落丝也是有的。”

    汝欢向她手中的“碧落丝”望去,那水之国的名产布料仿佛一汪清泉如碧,似乎顺滑如丝水不沾衣,果然是极佳的质地。

    店家见汝欢抚摸着布料一脸微笑显然很满意,立刻继续推销道:“水之国与他国很少通商,所以这碧落丝极其珍贵,此时整个帝都,便只有我家这一匹。虽然这料子作为衣裙也很美丽,但是如若制成贴身衣物,肯定更为舒适合宜。”

    汝欢听罢,立刻点头道:“我正想制成肚兜之类的物件,此布料如此丝滑,想来贴身穿戴一定很舒服。”

    “如若只是肚兜,这一匹布料可以做五个了,嗯”店家打量了一下汝欢的身材,不禁赞道:“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便是这身材啧啧,也是玲珑曲线,凹凸有致。”

    汝欢被她夸得脸上一红,即便是现代人,被人夸赞胸部的型号,对于这两世的汝欢,还都是首次。

    她正害羞着不知如何作答,却听门口响起了一声狂妄而又熟悉已极的声音:“那匹碧落丝,本小姐要了,给本小姐夺过来!”

    汝欢回头,见到叶依依那细高如竹竿的身材挡住了门口,此时正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用鼻孔看着汝欢。

    叶依依身后立刻奔出四名丫鬟,她们一把推开汝欢,愣是使用蛮力将布匹抢了过去。

    店家妇人见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傲娇小姐,上来便是动粗使蛮,急忙陪笑道:“这位小姐,这匹碧落丝乃是那位姑娘先看中的,而且只有这么一匹,你”

    叶依依那平淡无奇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怒意,她狠狠瞪了一眼店家,粗声粗气道:“这个贱人哪里配得如此好的料子?这种全帝都仅此一匹的布料,当然只有本小姐才能用了。”

    此时叶依依声势滔天的叫嚣,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见到汝欢与叶依依的容貌,很多人都认了出来,这两位可是左右丞相府家的小姐。

    店家还想再为汝欢说话,却听汝欢轻笑一声,仿佛很不在意,只是向叶依依淡淡道:“原来是叶姐姐啊,不知姐姐要这布料何用啊?”

    叶依依方才自然听到了汝欢与店家的对话这才故意争夺,于是她扬起下颚白了汝欢一眼:“本小姐要拿去做肚兜,店家,你这里可以定做吧?多久可以做好?”

    店家妇人打量了几眼叶依依的身材,犹豫道:“这一匹布料给小姐做的话,大概能做七个肚兜吧,估计两个时辰便能做好,中午即可来取。”

    叶依依闻言,蹙眉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做五个吗?怎么又七个了?”

    店家妇人脸上满是尴尬,嗫喏着仿佛不好出口。

    叶依依以为她瞧不起自己,一挥手,不仅方才的四名婢女,连守在门口的四名小厮也一起迈前一步作势威胁。

    之前叶依依吃过汝欢的亏,她总结的教训,便是没带够人手。

    自那以后,她只要出门,身边都带着一大群丫鬟小厮跟随,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正对自己的先见之明甚是得意,却听店家因害怕她的蛮横,只好直言相告:“那位姑娘身材傲人,这块布料只能做五件肚兜,而小姐你你这上围等于没有,所以比较节约布料”

    店家看到叶依依一瞬间愕然之后,脸蛋羞红如酱茄子,自然不敢再说下去,急忙退到柜台之后。

    便是叶依依带来的丫鬟小厮,此刻也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显然憋得很是难受。

    可围观群众们显然没有什么涵养,听到店家所言,立即全部爆笑出声。

    叶依依的脸色从酱茄子变成了豆子绿,她狠狠瞪了汝欢的前胸一眼,不仅在脸蛋上,便是这“波涛汹涌”的比拼,自己也是输了。

    汝欢不禁暗自摇头,自作孽不可活,自己还没开始教训她哪,她怎么就自己没事找抽了?

    收起感叹,汝欢依旧是淡雅地笑着,反倒向叶依依的方向跨了一步。

    叶依依见到她那深藏不露的笑容,心中一突,想起自己折在她手中被羞辱过多次,心中涌起了满满的胆怯。

    可转念又想,今日自己带了如此多人手,似乎不会再落于下风,一定会为前几次的被辱报仇雪恨。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仁王的试探
    叶依依强压下对汝欢的恐惧,重重咽了一口唾液,伸手扶住了一旁的丫鬟这才没有转身就跑。

    耳中却听汝欢轻轻柔柔地声音响起:“这碧落丝是汝欢先看中的,可叶姐姐硬是要了去,如若传到仁王殿下耳中,恐怕对叶姐姐的印象并不会好。”

    叶依依听到她提起仁王,自然想到了自己向仁王表明心意应征了题目,结果却被他无视的屈辱,怒气一生,空洞的脑袋自然口不择言:“仁王?本小姐最不喜欢这种满脸道德仁义的伪君子了!”

    汝欢“哦”的扬了扬头:“原来叶姐姐那日应征仁王题目不是因为喜欢他?”

    “当然不是啦!本小姐只不过只不过是逗他玩的!”

    汝欢笑了笑,这笑容,很是让叶依依心惊胆战。

    因为,这个笑容是那么的熟悉,似乎自己每一次吃瘪之前,她都是展现出这样的笑靥!

    汝欢仿佛要确认什么,再次追问道:“叶姐姐真的要做肚兜?可不悔?”

    “自然自然不悔。”叶依依不知道为何,回答汝欢话语之时,自然而然地后退了一步。

    “那好吧,既然姐姐喜欢,汝欢只好忍痛割爱了。”说完这句,汝欢似乎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布匹,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叶依依见汝欢出门,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故作得意地扬声叫道:“这匹帝都独一无二的碧落丝,谢汝欢果然还是没资格与我叶依依争夺!”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自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见汝欢脸上梨涡浅笑地悠然离去,似乎没有一点气恼的样子,不禁都替她鸣起不平。

    汝欢走出布坊,对面便是有名的“非常食府”,那日冥王的跑犬比赛,也是得到了此处老板一年份的狗粮赞助。

    她并未迟疑,很快便步上二楼,伸手推开一间包厢的房门,其中赫然出现了仁王殿下玉神风清的身影!

    仁王羽林星璃正独自小酌,他身旁的窗户半掩,可对面布坊的情景,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羽林星璃见汝欢进房,空濛温润的眼色闪过一丝讶异,他放下酒杯淡笑道:“汝欢小姐如何知晓星璃在此?”

    汝欢左颊上的梨涡更加深邃,她与仁王相对而坐,毫不客气地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润了润嗓子,汝欢抬头望着那对琥珀色的双眸,浅浅笑道:“殿下虽然并未显露出王爷的身份,可以殿下如此人才,即便一身普通衣衫行在街头,却也不得不引来女子的侧目。汝欢方才走在殿下之后,一早便已发现了殿下的身影。”

    “哦?那汝欢小姐对叶家大小姐故意提到星璃……”仁王琥珀色的瞳仁一闪,空濛之感瞬间消失不见。

    汝欢笑得欢畅:“殿下可别想多了,汝欢只是想提醒一下叶姐姐,仁王喜欢礼仪端庄的女子,可谁知她会说出此种辱蔑殿下的话来。唉,叶姐姐也实在越发不像样了……”说完,她仿佛很惋惜地摇了摇头。

    羽林星璃那一瞬间的警觉已然不见,他温柔浅笑,如玉如兰:“以汝欢小姐之意,是否想要出手训诫一下?”

    汝欢眨了眨大眼睛,一副无辜的神情,可那对如猫咪的黑眸中,显然有着恶作剧的味道。

    “汝欢只是一个小女子,受受大小姐的气也就罢了,可仁王殿下身为天下仰慕的皇朝亲王,自然不能就这么随她骂过。殿下如想调教她却不便出面,汝欢倒可以帮帮这个小忙。”

    羽林星璃看着汝欢这副俏皮而又有些无赖的促狭模样,心情突然很是复杂。

    这个女子明明就想出手收拾叶依依,可非要拉本王下水,让她看起来倒只像个协助者。

    不过羽林星璃也很是好奇,汝欢到底要如何对付叶依依,毕竟,此时叶依依身边有八名婢女随从护卫,而且,人都已经走得远了,便是追击似乎也是来不及了。

    “不知汝欢小姐要如何来……替星璃复仇?”

    汝欢的笑,突然有了一种腼腆……不,甚至是暧昧的味道:“肚兜!”

    “嗯?”羽林星璃眼眸瞬间闪过惊愕,他甚至有些无法置信地盯着汝欢打量,那一直温泽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秒。

    汝欢边笑边言,很快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了羽林星璃知晓,见到对方先是使劲摇头不愿意配合,她便又舌颤莲花地大肆游说。

    被世人敬仰的仁德王者羽林星璃,此刻看起来极其无奈,似乎极不情愿,却有着一丝好奇,终于还是点头答允了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内心听到汝欢计划时产生的尴尬,不禁开口询问道:“汝欢小姐是想要在这一次将叶依依彻底清除掉?”

    “叶依依虽然多次寻汝欢的晦气,但是汝欢还不至于狠毒至此伤害她的性命身体,只是,希望经过本次事件之后,叶依依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好好思考思考以后到底该如何做人。”

    羽林星璃琥珀色的眼眸,原本虽然空濛但看着汝欢的眼底却似乎隐着一抹凌厉,可此刻,他听到汝欢这番话语,这抹凌厉便随风散了去。

    “星璃一直认为汝欢小姐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之人,可最近看来,似乎是星璃错了。”

    “难道仁王殿下认为,汝欢该一劳永逸彻底铲除叶依依?”

    “虽然星璃并不知道小姐与她到底发生过何事,可是从冥王选妃、倾城雅宴与今日见来,不仅是叶依依,即便是谢澜澜、柳诗韵、姚瑶,似乎也与小姐不睦。这些人如若只是一介草民倒还罢了,可是她们俱是身份地位显贵之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哦?汝欢一直以为仁王殿下是个谦润君子,原来竟有如此果决的心智,怪不得是呼声最高的皇子。”

    汝欢再看羽林星璃的眼色,有了某种警惕,她以为他所显示的疏离感只是性格上的错觉,可此刻,听到仁王如此言语,反倒让她觉得窥见了他的真心。

    这个人,似乎真实了不少。

    原来在这温柔之下,果然是一颗并不温柔之心。

    自己利用叶依依之事来试探仁王,真的有了收获。

    不过身处争夺王位的核心,他这种想法也是再正常不过,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汝欢反倒觉得与他更容易相处了。

    羽林星璃听她这似讽似讥的一句,自知有些失言了,立刻再次戴上如玉温泽的假面,手中碧玉香扇一展,缓缓摇了起来。

    “汝欢小姐整治叶家大小姐的方法,绝不是君子所为,可星璃依然愿意配合。这是为什么?”

    汝欢抬眸,见到他眼中流转出滢滢的星芒,心中便知道了,刚才那一瞬间真实的仁王已经消失。

    果然,只听羽林星璃继续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星璃甘愿为汝欢小姐作裙下之臣,即便从此……与君子两字无缘……”

    汝欢听着他口中虚伪的话语,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

    伪君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个肚兜引发的奇案?
    第二日,帝都街头惊现一张令全体人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告示。s

    “昨夜,一采花大盗疑似潜入某不知名小姐香闺偷窃,被御庭巡查发现形迹可疑,搜查之下截获碧落丝肚兜一枚,可该名男子最后逃跑。现请帝都百姓提供案犯线索,并对此肚兜进行失物招领,是哪位小姐遗失此物,请迅速至帝都御庭府衙领取。”

    惊现告示之后不久,帝都人民便全部知晓了,这“碧落丝”肚兜,乃是右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叶依依所有。

    而街巷之间,更是迅速流传起关于“肚兜”一案好几个传说版本。

    其一,那并非是什么采花大盗,而是叶大小姐私会的情郎,这帝都唯一的“碧落丝”肚兜,乃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其二,那确然是采花大盗,可当日夜里一见到叶大小姐丑陋的样貌便没了兴致,是那叶依依终于见着男人死皮赖脸,硬是主动将肚兜脱下示爱。大盗宁死不从,慌乱逃跑中,便将肚兜带了出来。

    其三,那采花大盗深夜之中并未看清叶大小姐的样貌,只是见一女子,便胡乱用强将她睡了。哪知这叶大小姐有一癖好,便是被不同男子睡一次,便送一条肚兜作为谢礼,算上这一条,已经是第七条!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版本众说纷纭,但这三条似乎可信度最高,甚至百姓们分成了三大阵营,竟私下开起了赌局来押宝哪一条才真!

    右丞相府也曾经此地无银的进行抗议,反倒给了好事者可乘之机,毕竟那日很多人是亲眼目睹叶家大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碧落丝”的。

    便是那店家妇人,也总是掩着羞涩向询问她的人们暗示,确实是将碧落丝制成七条肚兜交给了右丞相府的丫鬟。

    一日之间,叶依依成了帝都名人。

    右丞相府,叶依依闺房。

    “女儿不活了!让我去死吧!”叶依依双眼红肿如猴屁股,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挣脱着叶夫人的怀抱作势向墙壁撞去。

    右丞相叶茂阴沉着脸孔,一手正揪着胡子思索着,听到叶依依如此鬼叫,厉声斥责道:“丢人的东西!你还有脸哭?别拉着她,让她撞死吧!”

    叶依依见父亲暴怒,立时吓得止了哭声,只是撅起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

    叶夫人宠爱地摸了摸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女儿,转头向叶茂娇声道:“老爷,都是那盗贼愚笨,竟然让御庭巡查截住了,你怎么反倒怪起依依了?你明知那些坊间传闻都是假的!”

    叶茂眉头皱得更紧,他转头向缩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叶可可问道:“昨日你姐姐回来,可是说了与那谢汝欢之间争夺布料之事?”

    叶可可满脸惊恐地瞄了一眼叶依依,还未敢点头,就见叶依依立刻面目狰狞地大骂道:“原来是你这个丑女去父亲那里告状了?你见我欺负那个贱人,去父亲那里替她报仇么?”

    叶茂瞪了叶依依一眼,斥道:“胡闹!你就是个傻子!你真以为是什么盗贼来偷盗了东西?”

    叶依依一愣:“不是盗贼么?”

    叶可可并不美丽的脸庞却闪过了一抹恍然:“是汝欢她……”

    “汝欢个屁,是贱人”

    叶可可被叶依依这么一吼,立刻低下了头不敢作声了。

    叶茂微微点头道:“应该是她找人做的,帝都御庭谢风清是她大哥,出个这种告示绝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贱人……”叶依依恨得咬牙切齿,随即,她见到一旁的叶可可,想到选夫测试那日,汝欢那么抬举叶可可,怒气暴涨,随即一个巴掌便向叶可可扇去。

    叶可可见到她盛怒的表情,自然向后闪身想要躲闪,可在那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震,最后并没有移开脚步,硬是生生受了这一掌!

    清脆的掌刮声响起,叶可可细嫩的肌肤上立刻浮现了红色掌痕,她虽然容貌丑陋肤色微黑,可这肌肤倒是细腻。

    她哭着向后躲了躲,只是一旁抹泪不敢言语。

    叶依依一掌打过,见红印之下甚至有些青紫,顿觉怒气消了不少,便向父亲撒娇道:“依依被谢汝欢那贱人陷害,还望父亲给依依做主。”

    叶茂对于叶可可被打视作不见,他仿佛有点怒其不争地对着叶依依蹙眉道:“你啊!被那个谢汝欢几次三番的戏弄却还不学乖,她们父女一丘之貉,都会玩阴险。你长点脑子吧!这几个月,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许出门。”

    见到叶茂甩袖而去,叶依依又鬼哭狼嚎地哭了起来,终是叶夫人哄了半天这才收声。

    见叶夫人也离去了,叶可可便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也想跑掉,却被叶依依大声叫住:“你等会。”

    叶可可犹豫着转过身体,只是低头不敢言语,听见叶依依充满恨意的声音问道:“现在外面……本小姐的名声是不是都毁完了?”

    叶可可自然不敢如实回答,只是期期艾艾的不说话。

    叶依依咬了咬下唇,似乎又要哭出了声来,正闹着,却听丫鬟来报,柳诗韵到了。

    柳诗韵一进门,便见到了叶可可脸上殷红的巴掌印,她微微一笑,圆脸上挂起了可爱的笑容。

    “依依妹妹这是怎么了?”

    叶依依见到好姐妹柳诗韵来了,急忙拉住她向其一顿痛诉谢汝欢的罪状,提到谢汝欢对叶可可的另眼相看时,还时不时瞪上叶可可一眼。

    柳诗韵的目光再次落在叶可可脸上的掌印,脑中立刻闪过一计,她甜美的声音柔柔糯糯,言语却依旧歹毒狠辣。

    “妹妹可想报仇雪恨,让那谢汝欢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么?”

    叶依依的脸上先是充满惊喜,随即又暗了几分,最后竟出现了恐惧的神色:“还是……还是算了吧。那个贱人……手段太过厉害了,依依……依依斗不过她……”

    “放心……姐姐有个好主意,不用依依妹妹亲自面对谢汝欢那个贱人,但是,又能给予她最沉重的一击。”

    “哦?什么主意?”叶依依眼睛一亮。

    柳诗韵的目光落在叶可可身上,可爱的脸蛋上浮现了甜美的笑意……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虐渣行动组
    当右丞相府内柳诗韵为叶依依出谋划策之际,汝欢与仁王在昨日非常食府的包厢内进行了再次“会晤”。

    今日倒是汝欢先到了,只是她一改往日女子装扮,竟然穿了一身男装,当她喝了两杯清茶之后,门口出现了仁王的身影。

    羽林星璃身着一袭翠绿长衫,尽显玉竹挺拔的身姿,手中碧玉香扇轻摇,古雅风仪令人折服。

    尤其那对琥珀色的瞳仁,在翠绿色的掩映下,竟然有种宝石变化的色彩流动,更映衬得他雅逸无双的俊颜,容若雪玉,美如霜花。

    汝欢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琉璃般清澈的大眼睛向他眨了眨:“虐渣行动组组长终于来了。”

    羽林星璃见到汝欢淡雅飘逸的儒生装扮,显然微微一怔,随即他淡笑着摇头:“汝欢公子?为什么星璃是组长,明明出谋划策以及实施行动的都是汝欢公子,星璃只是稍微帮个小忙。”

    “不小了,不小了,看殿下也不摆什么王爷架子,以后汝欢便称你星璃兄吧?真没看出来,星璃兄开锁的手艺还真不赖!”汝欢狗腿地伸出拇指称赞道。

    羽林星璃脸上一窘,星璃兄?她扮了男装便当自己也是男人了吗?

    他干咳一声,随即露出招牌笑容摇头道:“只因汝欢公子打算用斧头劈开放置那个东西的箱子太过粗鲁,所以星璃才会施以小计帮公子开锁”

    见到她那依旧明艳不可方物的容貌,这“公子”二字还真难出口!

    汝欢倒是一脸得意,笑得十分开心:“既然佯装盗贼,自然要出手粗俗这才彰显盗贼本色!”

    羽林星璃心中暗叹,要是让盗贼听到你的话,岂不是要全体出来证明一下他们的业界技术?

    汝欢想到昨夜作弄叶依依之事,笑得几乎打跌。

    昨日,她向仁王提议,晚上装作盗贼偷走叶依依的“碧落丝”肚兜,然后让冥王通知帝都御庭府衙来个广而告之的失物招领,绝对让她半年之内,不敢再出门生事了。

    羽林星璃初始自然不会答允,但汝欢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竟将这仁义道德的儒雅君子也说得动手帮忙,她自己倒也很是意外。

    而羽林星璃以“非君子所为”拒绝了几次,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却对谢汝欢的行为方式十分好奇。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她企盼的眼色,即便心中知道那是她故意为之的神情,恐怕她的内心想法正是要试探自己,可见到这柔软的眼神,他的心中却隐隐一动,暗藏的复杂心绪被这柔软覆盖,仿佛有些不忍心。

    综上各种原因,他,仁王殿下,居然答应了夜深人静之时随同这个小女子一起潜入右丞相府大小姐的香闺,去偷!肚!兜!

    这对于羽林星璃而言,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他还沉浸在这复杂的情绪中,汝欢便从虐渣回味中缓了过来,她举起了茶杯向仁王作势一敬,方才眼中的狡黠已然不见,慢慢沉淀出了一种凝重。

    “汝欢敬星璃兄一杯,希望这个虐渣行动组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下次如若星璃兄有需要,汝欢随时奉陪。汝欢之前并不十分信任星璃兄,但经此一事,汝欢觉得星璃兄身处高位,稍微有些隐忍权谋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汝欢以后会尽力将星璃兄当成朋友,只是希望星璃兄不要做出什么欺骗之事。”

    尽力

    羽林星璃没有想到她会说出如此掏心之言,但听到“尽力”两字心中有些堵,看着手中的茶杯,又觉得仿佛重有千斤。

    如若两只茶杯这么一碰,似乎便是与对方立下誓言,但真的到了那一日

    汝欢见到他神情中的犹豫,反倒更加确信,这两日所见的仁王,确实是他真正的面目。

    如若他想欺骗自己,肯定是用那个儒雅的笑容举起茶杯,很快便会一饮而尽。

    似乎羽林星璃思考了很久,最后,他依然缓慢的举起了杯子。

    眼中的温润之色隐了几分,他只是盯着汝欢反问道:“如若星璃做了一些让汝欢公子不高兴的事情哪?”

    汝欢唇际微勾,半垂眼眸淡声道:“星璃兄认为汝欢该如何哪?”

    羽林星璃忽地笑了,他手中的杯沿快速的碰了一下汝欢的杯子,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我们同是虐渣组的成员,那星璃自然再不会欺骗汝欢公子。”

    汝欢见他如此,心中倒微微有了疑惑,她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翩翩公子,到底此言是不是真心?

    而此时,非常食府斜对面的茶楼之内,羽林修泽见到那两人仰头干杯有说有笑的样子,一怒之下拍塌了桌面,苏沐雪正在帮他向店家赔偿银子。

    花写月脸色也有些惨白,显然见到汝欢与仁王相处如此融洽心中也不舒服,但神色间仍旧是冰冷一片,甚至对羽林修泽此时毫不遮掩的妒意出言讥讽。

    “冥王殿下如此小气,怎能与汝欢相配?难道殿下还不许汝欢相交什么朋友吗?”

    羽林修泽扫了他一眼,微微敛起怒容冷哼道:“她身边的男性有本王一人足矣!便是你,也给本王离她远一些!”

    “那殿下之意,便是要将汝欢锁住?从此让她见不到任何男子?殿下认为,以汝欢的个性,她会同意吗?”

    羽林修泽一时语塞,虽然心中对汝欢疯狂的独占欲是想将她留在王府,从此绝了她身边如花写月这种“莺莺燕燕”,可是,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妄想。

    他,向来手段凌厉、独断蛮横的冥王殿下,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为讨得汝欢欢心,而不遗余力撒娇卖萌之人?

    想到了从最初相识那日,汝欢便唤过他“妖孽”,这个称呼,是当年他容貌妖媚倾城时,最讨厌听到的称谓。

    羽林修泽向来认为自己是男子阳刚英挺的典范,可这张过于美艳妖娆的脸容,使得天下之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会随他的一颦一笑堕入,沉沦

    所以,他最恨“妖孽”这种字眼,也故意寻得三年前事故之因由,用面具遮住这张绝美容颜。

    可当“妖孽”两字第一次从汝欢的口中唤出,他的心里竟然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蜜与喜悦?

    所以当时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直白承认喜欢?

    正当羽林修泽想得出神,却见独影闪到身边禀报道:“殿下,司礼御庭邀请殿下过去商讨要事,似乎宫内派来了大太监是关于殿下婚期。”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星璃兄原来也貌美如花
    羽林修泽听见司礼御庭邀请,不耐烦地蹙眉道:“告诉他,本王没空。”

    独影一脸无奈,偷眼看了看一旁的苏沐雪。

    苏沐雪知道独影在向自己求助,微微点了点头,便好似不太着意地说道:“司礼御庭虽说不是什么大官,可是在殿下大婚一事上,却甚有发言权,何况宫内的大监任谁也都是不好得罪的,如若殿下怠慢了对方,恐怕以后生出更多的风波。”

    羽林修泽听他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抬头看了一眼汝欢的方向,见她与仁王谈话已毕似乎马上就要离开,犹豫了一番,还是随着独影去了。

    苏沐雪与花写月觉得如被汝欢发现自己被人跟着定然十分不妥,所以也先她之前回了冥王府。

    汝欢本已与仁王告辞别过,刚走了几步,却听到羽林星璃突然出声又叫住了自己:“据闻前几日公子在一线天的悬崖边遇险受惊。”

    汝欢停住脚步回头,先是惊讶羽林星璃为何知道那日之事,随即想到了他隐藏在谦逊的面具下深藏不露的面目。

    既然他并非外表这么与世无争,自然消息手段也很灵通了。

    “那次真的十分惊险,汝欢差点便命丧一线天。”汝欢回答的很老实。

    羽林星璃手中折扇一展,轻摇之间,神韵清奇,声音也柔若云中之歌,隐隐有种诱惑之感:“帝都梵天寺,有一千年古井,据说许愿最是灵验。s汝欢公子近日遇险定是走了霉运,依星璃所见,应该前去拜拜,去去倒霉晦气。”

    汝欢很是诧异,仁王的睿智怎么能与这愚昧的许愿之说划上等号,可深想一下,却也释然。

    毕竟他是古代人,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从小便受了这些思想的熏陶,很难有人不相信神灵一说。

    虽然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设局,但是汝欢也想不到他害自己的理由,他们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出于对他目的好奇,汝欢便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与羽林星璃一同向梵天寺走去。

    今日羽林星璃身着的淡绿长衫更加将他清雅高华的气度烘托个十足,而汝欢虽扮作男装,那玉冠博带也使她增添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洒逸之气,两人随便在街上一走,便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其实羽林星璃为何叫住汝欢,又约上她前往梵天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虽然说暗中确实有所布置,可此刻,他并未想对汝欢不利。

    看着汝欢转身离去的背影,羽林星璃就是有种想叫住她的冲动。

    与汝欢并排走着,他心中有些犹豫。

    之前在倾城雅宴上向汝欢表白,只是一种试探,更多的,倒不是针对汝欢本人而为之。

    通过这两天的单独相处,他反倒觉得这个女子很是有趣,如若引为己用似乎也可以帮到自己。

    心中想着,他便向暗处布置的人打了个暗号。

    他的手下见仁王的暗号与最初约定的内容相反,不免脸现诧异,但仁王的命令为天,他立刻安排人手驾着飞奔的健马向汝欢撞去。

    按照暗号的指示,他们的人装作马匹发狂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向汝欢冲去,然后他们的仁王殿下来一出英雄救美这种更老掉牙的戏码勾搭美人。

    羽林星璃此举便是为了向汝欢示好卖人情。

    可当马匹飞奔而来,汝欢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反倒出现了雀跃的情绪。

    羽林星璃倒被她这不应该出现的表情惊得一愣。

    一般的女子遇到危机,不是应该惊慌失措么?更有甚者还会大声尖叫!

    可谢汝欢这个女子遇到危险居然脸现兴奋,之前为何没发现她这么与众不同?

    在他一怔之间,汝欢早已先一步行动迅速转身,不仅自身躲过了骏马的横冲直撞,还一手扯过羽林星璃向旁跃了开去。

    惯性之下,她与羽林星璃转了两圈这才站稳。

    从姿势上看,羽林星璃身体后倾,倒是汝欢揽住羽林星璃的后腰才使得仁王殿下没有摔倒。

    汝欢脸容低垂面目含笑,此时男性装扮使她童心大起,望着怀中即便依旧想保持风度却无法掩饰尴尬的羽林星璃,故意打趣道:“星璃兄原来也貌美如花,本公子今日救了美人可有什么奖励?”

    羽林星璃感受到汝欢轻柔的发丝因她的垂首而沾染到了自己的肌肤,这墨发带来的瘙痒之感,不知如何,仿佛从肌肤传达到了心里。

    可他立即反应过来,一个大男人这么个姿势被看似另外一个男人当街这么扯着,是一件多么不雅而又诡异的事情!

    他即刻站直身子掩饰了脸上的尴尬,眸色瞬间回复了温雅浅淡:“星璃原本不擅武功,还真的多亏了公子相救了。”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对自己的行为也很奇怪,他明明是想出手的,可是看到刚才汝欢毫无惧色的眼光,他硬是没有动作,只是为了知道她到底想怎么做。

    看来,这个女子的身手也不是想象中的柔弱,否则刚刚也不能及时躲避健马还抽空将自己也扯到了一旁。

    布置的暗卫见到计划不仅失败,原本打算英雄救美的仁王殿下,现在反倒让美人给救了,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汝欢见到疯马来袭,而羽林星璃似乎并未有什么躲闪的举动,仿佛惊得呆了一般,心中大奇,不是说所有的皇子都武功高强吗难道仁王殿下,居然不会武功?

    不过她见到自己的武功有了一点进步,心中很是开心。

    悬崖遇险之后,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几下跆拳道招式,根本就是个渣。

    这几日她便缠着一切能缠到的几人教她武功。

    苏沐雪教了点内力,花写月教了点暗器,独影教了点轻功。

    但是她就是没让羽林修泽教剑法。

    杀人之剑,杀人之道,并非她想要的。

    她只想学会自保,只想在危机时刻可以有能力相救同伴。

    但是目睹了羽林修泽的剑,汝欢还是觉得不忍。

    不过此时救了别人,汝欢在欣喜之下,便没有再去深究仁王与这场“马祸”到底有没有联系。

    羽林星璃暗暗瞪了布局的暗卫一眼,见到那人满脸的诚惶诚恐擦头抹汗,眸光显出一个警告的意味,立刻再次打起暗号。

    那暗卫见到暗号内容,立刻点头哈腰地回复,让殿下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次保证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见殿下恢复了温和的神情继续与那个女扮男装的美人向前走去,布局的暗卫暗叹一声,即便是完美无缺的仁王殿下,看来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星璃以身相许可好?
    自从穿越以来,汝欢原本矫健的身手在圣域皇朝的内力武功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

    所以这一次救了羽林星璃使得汝欢觉得,她还是能够解危救困的!

    这不经意冒出的得意,使得她稍许放下了对羽林星璃的堤防。

    两人转过一条街口,宾客盈门的酒肆之内飘出了饭菜的香味,羽林星璃抬头望了望正午的烈日,停步言道:“星璃腹中饥饿,我们是否用过了午膳再去?”

    汝欢此时的肚皮也毫无淑女仪态地咕咕作响,她脸上嘻嘻一笑,一点没有尴尬的意思,反倒拍了拍它很是得意:“肚子啊肚子,今日你可有福了,星璃兄身为亲王,必定是山珍海味吃香喝辣,能跟着他蹭饭吃,真是没白出来一趟!”

    羽林星璃只见过汝欢在正式宴会的场合从容沉静的淑女模样,即便是她智谋深沉地算计别人,也是一副娇柔温婉的贵族小姐典范,根本使人看不出端倪,此时见到她流露出的真实性情,反倒令他有些瞠目。

    汝欢伸出玉葱般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喂,星璃兄,不是听到要你请客便这么小气不打算吃午饭了吧?”

    羽林星璃哑然失笑,碧玉香扇轻轻一合,率先迈步走入了酒肆之内。

    因以卖酒为主,店内食物品种并不多,汝欢点了两荤两素皆是家常菜。

    羽林星璃见到红烧鱼与水煮虾,不禁开口道:“此处也没有什么好的食物,这两样便凑合吧,下次星璃定然会补偿公子一顿大餐。”

    汝欢夹了一口鱼肉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大赞道:“味道好极了!饥饿之时,有食物果腹,便是天下最美味的珍馐佳肴。”

    羽林星璃眸色一亮,轻轻接口道:“正如人在最危难的时候,得到别人的雪中送炭”

    汝欢眼现狡黠之色,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汝欢可不懂这么深奥的道理。”

    即便两人现在的状况似友非敌,但显然双方言语之中依旧暗藏机锋试探着对方。

    汝欢觉得羽林星璃绝对不若表面上这么简单,她有种想要揭开他真面目的冲动!

    刚要继续语言试探,一名店小二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仿佛腿脚不便一瘸一拐,手中的托盘上是一壶温好的清酒。

    “这壶清酒乃本店免费赠送,口感清淡香甜,还有暖身养颜之效,请两位客官试试。”

    听到清酒之名,汝欢想到了现代的某个岛国名产,当时她花钱周游了一圈,喝过清酒并未觉得如何,不知这千年之前的清酒是否有所不同?

    正想伸手去接,忽觉面门一阵疾风掠过,一枚锋芒锐利的匕首从店小二盘底飞出,直奔羽林星璃咽喉而去!

    羽林星璃原本发出的暗号,意思是布置暗卫假装杀手袭击,然后自己出手救下汝欢,来个真真正正的英雄救美,这样必定让汝欢心存感激,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可此时假扮店小二者,不仅从未见过,连他发出的匕首也充满完全的杀意,绝对不是演戏这么简单!

    这个杀手并不是自己安排的!

    羽林星璃脑中飞速思考着谁人想杀自己,手中的碧玉香扇已经微微抬起想要御敌,却见汝欢本想接过酒壶的手掌空中横切过去,显然想要击落匕首救自己。

    电光石火之间,羽林星璃面临两个抉择,是自己动手捉拿杀手质问主使之人,还是冒着风险按兵不动装作不会武功,看看这个谢汝欢到底会如何行动?

    也许,她是真心想要救人也许,她只是做个样子又也许,这名杀手原本便与她有关?

    还未作出决定,羽林星璃咽喉的肌肤已经感受到了刀锋森然的锐气,毛孔传来的战栗感,使他清楚明白的知道,生死只在一刹!

    但是,他并没有动。

    他无法理解自己此刻身体的行动,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应该躲闪、应该击落,可是他的身体仍然一动未动,只是攥着碧玉香扇的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水。

    汝欢见到匕首飞出,手掌空中斜劈想要撞开,但刚一出手,便感觉到对方力度之大决然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

    危急时刻,救人心切。

    她想也未想,便向锋刃伸出手掌。

    匕首的锋尖瞬间便触及到汝欢的掌心,眼见就是贯穿手掌之祸!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嗒”的一声轻响,一块吃剩的鸡骨撞击而来,竟将刀锋击得偏了开去直插进一旁的木头柱子,但锋利的锐气依然将汝欢的虎口处划开了一道血痕!

    这一切只在一瞬间完成。

    当酒肆内满座的食客们惊觉发生了什么,已然是仁王的暗卫与假扮小二的杀手打斗起来。

    食客们见行凶杀人哪敢再吃?立刻陆陆续续起身逃得远了。

    仁王原本设局扮作杀手的暗卫,此刻与真的杀手打得不亦乐乎。

    羽林星璃见汝欢手掌流血,温雅的眼眸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他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执起汝欢的手掌查看伤势,但内心仿佛很是纠结,顿了顿,还是没有继续动作。

    汝欢见伤口不深,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她从怀中掏出一条自制绷带,手口并用的缠好了伤处,依旧很有兴致地开起玩笑。

    “星璃兄啊,今日汝欢已然救了你两次,这个大人情你要怎么还?”她两次提到人情一事,显然暗示这个看不透内心的仁王,以后行事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顾及一下两人之间的“友谊”。

    羽林星璃此时的内心复杂,眸色有些阴晴不定,语气中少了儒雅谦和,倒是多了几分懊恼的味道:“公子如此说法,那么星璃以身相许可好?”

    汝欢倒是没想到他会有此小情绪,听到这似嗔似怒的口吻,一时有些怔然。

    便是羽林星璃自己,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疑惑,今天自己疯了吗?

    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只是想试探谢汝欢对自己到底是否相信?

    并且在她受伤之时,居然情不自禁地担心忧虑?

    要知道,自己可是差点

    唉,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引诱”谢汝欢?
    酒肆内原本的老板与小二早被人绑在了后厨,这些假扮小二的杀手行刺失败,又与仁王的暗卫过了几招,便急忙扯起口哨逃遁而走。

    汝欢转头望了望柱子上深入没柄的匕首,脸现疑惑道:“这真是奇了,那杀手难道失了准头?”显然由于她内力不足,没有看到鸡骨撞飞锋刃的一幕。

    羽林星璃低垂脸容静静盯着桌上的鸡骨,声音依旧温润谦和似乎并未听出有什么不同:“恐怕是其他食客中混有高手,在危机之时救了你我。”

    汝欢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他顺着羽林星璃的眼光望向鸡骨,想到自己并未点过关于肉类的菜式,霎时明白了这鸡骨的意义。

    见到汝欢的表情,羽林星璃突然意识到,她虽然与一般女子总是有些不同,但毕竟也是女人,将她拉进这些见不得光的世界,到底有无必要?

    沉吟了几许,他突然开口道:“送你回冥王府吧?”

    汝欢抬眸,一丝讶异闪过,她原本知道对方邀她去梵天寺恐怕也没怀着什么好意,可方才的遇险之后,两人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似乎又将那层彼此防范的隔膜淡化了不少。

    她看着面前依旧神情雅逸的绿衫少年,忽然内心升起一丝怜悯,轻轻摇了摇头,她伸手支起下颚幽幽道:“在古代当个王爷也是个很悲催的事!”

    羽林星璃听到这话眸色一暗,眼神复杂地盯着汝欢不知想着什么。

    汝欢低叹一声继续道:“就汝欢所见,冥王也两次遇袭差点命也丢了,现在仁王殿下也遭到暗杀,想来王爷这个职业还真是危险!”

    羽林星璃神情有些古怪,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汝欢。

    汝欢见到他的目光很是怪异,刚要开口发问,却听暗卫来报,他们追上那些杀手眼看将要缉拿之时,杀手们竟然同时服毒自尽了。

    汝欢听到“毒”字,眼睛立刻放出奇异的光芒,急忙询问杀手服毒后的各种症状,但依暗卫所述,却并不是她一直挂心的氰化钾所至。

    眼中隐隐显出失望,难道刺杀仁王的这批人与白夜叉或墨染手下的杀手无关?

    羽林星璃方才的复杂神情已然消失,他只是盯着汝欢再次确定地问道:“你真的还要去梵天寺?”

    汝欢此刻对梵天寺倒确实有了几分兴趣,更何况,即便秋瑾一案虽然已经知道了与墨染有关,但到底墨染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为之,而能让太医御庭为其卖命的白夜叉又是谁?

    案情看似已经知道了答案,实则反倒让人更觉得身处在各种未知的迷雾里,这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感让汝欢很不爽快。s

    此时,汝欢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看见今日两次遇袭,虽然第一次她不敢肯定,但是总感觉仁王似乎隐瞒着什么,也许去梵天寺看看会发生何事,便能一切清楚了然。

    汝欢自然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身手对付一些小贼还可,真的遇到武功高手那就是秒杀的危机!

    她向羽林星璃肯定地笑了笑,表示想要去传闻中的古寺瞧瞧,待对方转身吩咐暗卫加派人手,她连忙将身上知秋给做的香囊扯下扔在了地上。

    汝欢知道,自己一早出门至此还不归,冥王他们一定会担心,甚至会派人出来寻她。

    她相信冥王的能力,如若她在梵天寺遇险,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相救!

    原本她只懂得依靠自己,可是自从遇见了羽林修泽,虽然她此刻并没有自知,但还是不自觉地将背负的重担稍微移除了一些让对方一同承担。

    羽林星璃的暗卫只有几人,他们再次隐没不见,那个负责布局的头目已然去调动人手。

    两人起身离开,方才还热闹的酒肆立刻安静无声,即便是被释放的真正老板与店小二,此刻也吓得跑去帝都御庭报官了。

    而酒肆之外,一株梨花树后,出现了两条人影。

    两人看起来容色平平,可浑身上下发出的高华清贵却令人有种遇见了神仙的错觉!

    藕色衣衫的少女低叹了一声,这轻轻的一个发音,宛如夜莺吟唱实在动听之至,随即她转头对另外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道:“二哥,那个绿衫的少年好似是个皇朝的亲王,你为何出手救他们?”

    她说这话时,声音娇美甜腻,使得那声线勾起了人心之中最柔软的爱怜!

    那名少年一袭暗红宽袍,两袖飘然鼓动如风,头上红色绸带轻拢云鬓,并不似寻常男子那般束着发冠,这墨发与红绸在清风送拂下翩然飞扬,给人一种朦胧在烟波浩渺的海岸尽头之感!

    他冷哼了一声,声线凉薄而又傲慢:“他们在前。”冷冷吐出这几个字,他便负手向汝欢离去的相反方向走去。

    那少女一怔,随即会意,二哥是想说,如若当时不出手,那锋刃穿透了白衣少年手掌必定向自己射来,到时候他们会暴露身份。

    想到二哥天下无人能及的傲慢个性,那少女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她这次千方百计的游说二哥来到圣域皇朝的帝都,目的,就是为了让二哥用他的容貌“引诱”一个女子!

    而那名女子,便是圣域皇朝冥王羽林修泽未过门的妻子!

    没错,此时的汝欢还不知道,有人打算着施以美男计引诱自己。

    那少女想着,只要修泽哥哥的未婚妻如她所愿地恋上二哥,那么修泽哥哥大婚一事定然会作罢。

    不过二哥相亲十余次都被女方既爱慕又拒绝的奇怪属性,这个办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想到自己曾经遭受的“事故”,她似乎依旧无法放开心结真的可以与修泽哥哥有何发展,但是真的要眼睁睁看他娶别的女人,心中却如千针在刺,实在无法忍受!

    如若不是大姐帮忙出了这个主意,她还不知道要泪湿多少衣衫。

    自然,二哥不知道她的目的,否则以他冷傲孤高的个性决然不会冒险来到圣域皇朝。

    “二哥,我们也跟去梵天寺看看好不好?反正用了易容术,他们也不会发现”

    红衣少年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中满是轻蔑与不屑:“不去。”

    那少女见到哥哥用这种眼神望向自己,眼中立刻涌起了泪水:“二哥”支吾着樱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红衣少年见到妹妹哭了起来,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头,虽然神情依旧,但是毕竟还是妥协了:“真麻烦!”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提气向汝欢与仁王消失的方向奔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寺内遇险
    梵天寺外,人云如织。

    据闻当年始皇曾于寺内相思井许愿,虽然众人不知当年始皇陛下到底愿望为何,但大抵应该是统一天下称霸大陆。

    而自始皇称帝的那一刻起,这梵天寺的相思井便成为各国百姓争相拜膜的神物。很多他国子民来到帝都办事,都要顺便前来叩拜一番保佑心愿得偿。

    汝欢听到羽林星璃简略的介绍了历史,心中倒是很好奇,这口井既然名唤相思井,不是求姻缘的所在吗?帝都人民脑洞真大,居然能与始皇统一天下联系在一起?

    两人行至寺庙之内,人群熙攘甚是拥挤。

    夹道两侧贩卖香烛贡品的摊位上挤满前来许愿的游客,很多小儿欢跑追逐着,其中一名玩耍中冲撞了一下汝欢,她急忙后退一步稳住了身子,却觉得手心一紧,竟是仁王拉住了自己!

    待羽林星璃回过神来,他已经紧紧握住了汝欢的掌心,只觉一股滑腻温润的触感传来,内心深处不由得一动。

    孩童的撞击之力自然不会使汝欢跌倒,他明明是知道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竟伸出手去扯住了她的手!

    似乎早已被遗忘多年的某种情感从心底苏醒,羽林星璃感受着汝欢温热的体温,明知道此刻,应该放手了,但他握住对方的手掌,反倒是紧了一紧!

    汝欢见到羽林星璃脸上显出的担忧,即便只是转瞬即逝,她也知道了,他此刻是真的关心自己,心中有些安慰,使得她对他的敌意便又驱散了不少。

    低头看了看他白玉般的手背,依然握得很紧,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汝欢心中讶异,不禁开起玩笑:“怎么?星璃兄真的想要以身相许?”

    谁知羽林星璃听到这句话,复杂的眸色忽地清朗起来,看着汝欢明如镜湖的眼眸,突然开口回道:“如若星璃要以身相许,公子是不是会考虑?”

    汝欢倒是被他这话一惊,虽然仁王也曾在倾城雅宴等场合向自己示爱,但是很明显,他那时只是在凑热闹,而此时的羽林星璃,没有了那空濛的眼神,倒使得汝欢一时有些错愕。

    “看那两个男子在拉拉扯扯,难道是那个关系?”一旁传来百姓捂起嘴巴小声议论的声音。

    羽林星璃一窘,手掌松了松,汝欢趁机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脸上显出有些尴尬的笑意:“那个本公子此刻只喜欢美人”

    话还未说完,便见不远处的人群起了慢慢的骚动,今日赶巧是佛诞节,善男信女准备的花车正好行了过来。

    车上一女子脸上画着极浓的妆容看不清本来面目,她扮作观音之姿,正一手执着羊脂玉净瓶,另一只手中翠绿柳枝沾着瓶中净水向四周人群洒去,以示清洗身心福泽降临之意。

    花车经过,汝欢与羽林星璃的身上也被淋了不少。

    人群向前拥挤,两人随着追逐花车的人流,渐渐来到了相思井畔。

    见到面前如半个泳池般大小的井口,汝欢一时傻了眼。

    羽林星璃见到汝欢一脸惊讶,不禁温言解释道:“这井虽然上口极宽,但深度也是一般水井的几倍,可以算是深不见底。”

    “哦?”汝欢十分好奇,不禁挤到井边探头探脑向下观望起来,果见底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刚想直起身体,忽然感到身后有人用力一推,汝欢的身体直直向前冲去,慌乱之下,她伸手四处乱抓,只觉入手温润酥软,也来不及细想这是何物,急忙用力扯了一把。

    耳边立刻传来一声女音的惊呼,明明是带着盛怒似乎想责骂汝欢,可那天生软绵柔美的声线说将出来仿佛是在撒娇。

    顺着声音望去,身畔一位风姿翩翩的藕衫少女正睁着动人的大眼睛怒视着自己,虽然她气度清雅高华,可那容色却是平平,只有那双眼睛灵动清秀。

    汝欢只觉后腰被人扯住,回过头来,见到羽林星璃及时抓住了自己,刚想微笑道谢,却听那名少女娇叱道:“你这色鬼,快放手!”随即感到一阵疾风向自己面颊而来。

    她急忙低头避过,此时也觉得自己的右手抓有异物,微一抬头,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混乱之间,手掌竟然捏住了那位姑娘的胸部!

    汝欢立即松开手掌,脸上显出很是狗腿的笑意,连忙道起歉来:“啊呦,真是对不起了,本公子真心不是有意的!”

    汝欢这话也原本真的是道歉,可是以她现在扮作男人的身份,再笑得很是有些猥琐,这话使人听来,倒显得是她在调戏人家。

    那少女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声音却似乎染着娇羞与盛怒,急忙后退了两步,转头轻声低呼道:“二哥?”

    本应跟在她身后的二哥却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想来他来到如此人声嘈杂的地方,不耐烦之下竟独自走了。

    羽林星璃见那女子面上的神情僵硬很不自然,便知对方用了易容之术。

    方才撞向汝欢之人倒是他故意安排的,今日终是被他救了汝欢一次,还没来得及感受美人的谢意,结果竟搞出了这种乌龙。

    那少女显然以为是被汝欢占了便宜,而从她方才动手想甩汝欢一巴掌的行动来看,她似乎也不会什么武功。

    羽林星璃想打个圆场,刚迈前一步想要说话,却听人群中一阵惊叫响起,相思井内漆黑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悉碎之声。

    随着声音临近,一只白牙森森的血盆大口惊悚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嗜血的腥臭之中,吐着血红信子的金色巨蟒如暴风狂舞,一个跃动便从井中窜了上来,只见金芒一闪,井边一人便被它叼进了嘴里,一声憋闷的呜咽之后便直接被吞进了肚子。

    尖叫惊恐,四散奔逃。

    汝欢第一反应,便是羽林星璃不会武功,于是伸手扯过他的手腕便随着人群向外逃散。

    羽林星璃刚想出掌对付扫过来的蛇尾,却感受到腕部传来了汝欢的温暖,一瞬间,他的心被什么包覆,抬起的手掌便缓缓放下。

    汝欢扯住羽林星璃跑了几步,忽然听到方才的藕衫少女惊恐的呼声响在不远处:“二哥!二哥!”

    一名奔逃的汉子撞了那少女一下,立刻使她脚步趔趄便要摔倒。

    汝欢侠义心肠顿起,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大声叫道:“不能摔倒!快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思井畔,乱心神
    那少女被汝欢这声大喝震得一愣,刚起身想要随她一起逃跑,却见那金色狂蟒不知为何,尾巴竟突然调转了方向,直直向汝欢与羽林星璃扫了过来!

    汝欢急速抬头,想到身畔两人都不会武功,自己又是个三脚猫的架势,心念急转间,见到蛇尾己到,只能扯过那两人往怀中一搂,想要运起那没练几天的内功去阻挡蛇尾的蛮力!

    羽林星璃见到汝欢竟以性命相护,那对温雅的眸子闪若星辰,他一手反护住汝欢背后,另外的手中碧玉香扇一展,浑厚的内力对着金蛇尾部冲击而去。

    藕衫少女见到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竟然舍命相救,不由得仰起头颈向“他”望去。

    刚才她只顾害羞与愤怒,并未看清这名白衫少年的容貌,此刻见来,他竟生得如此出尘若仙!

    这是一张雌雄莫辩的绝美脸容,清丽端方似高洁白莲,不染人世间半点风尘,尤其是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眸,在单侧娇俏的梨涡映衬之下,更是增添了几分轻灵的风韵。

    这名男子竟然生得如此美貌!

    “他”似乎能与自己的二哥,以及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修泽哥哥一较高下!

    被这少年这么搂着,藕衫少女的心跳立刻快了一拍,她急忙暗自摇头,自己可是有了心上人的,怎么能对这个陌生人动心?

    在三人心境各异之下,金蛇的尾端已然与羽林星璃扇子所发出的内力撞击在一起。

    轰然一声,金蛇的尾部只是一震,显然羽林星璃的内力对它并没有构成损伤,这金蛇外表的皮层十分坚固,竟然好似铠甲刀枪不入!

    香扇发出的内力只是使得金蛇尾巴稍微阻滞了一瞬便继续向三人扫来,危机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突然斜劈过来,直刺在金蛇尾端。

    “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随着一串清扬的音色,汝欢见到了凤如郡主疑惑而又担忧的脸容,此刻凤如英姿飒爽,正全力刺向金蛇。

    汝欢骤然见到凤如郡主出手相助,大喜之下也忘记了掩饰,现代称呼脱口而出:“亲爱的凤如,加油!”

    由于汝欢特意缠住了胸部,即便那藕衫少女伏在她怀中依然未能发觉女扮男装,此刻见到凤如如此英气勃勃的美人出现,而汝欢又挤眉弄眼地向那美人叫得亲热非常,心中蓦然升起一丝不快。

    可凤如郡主即便武功不弱,依旧不能将剑刃刺入金蛇肌肤将它钉在地上,只是使得金蛇一歪,尾巴立刻震裂了青石板。

    凤如郡主看到汝欢男子装扮,本就觉得奇怪,再看到仁王与她贴得极近,即便看得出眼下是救助的状态,可这姿势也似乎很是不妥。

    而她心中最为疑惑的,是仁王为何不全力对付金蛇,方才那一扇最多是他的三成功力,正想发问,却见金蛇再次放弃自己而袭向那边的两人。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奔到汝欢近前,宝剑一横再次斩向金蛇。

    汝欢见她焦急来救,果然是真心实意担心自己的安危。

    得到一个真诚相待的朋友,汝欢欢喜至极,便连此刻的危险也忘记了,清澈的眼眸含着感激向她眨了眨,语气中满是淡淡笑意:“美人来救,何其荣幸!”

    藕衫少女见她似乎是向那个英气美人抛了一个媚眼,心中的不快立刻放大,着恼之下,伸手便推开了汝欢搂着自己的手臂。

    汝欢感觉到怀中少女挣扎,便松开怀抱,顺便把另一只手揽住的羽林星璃也一起放开了。

    汝欢这一松臂,羽林星璃的心,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瞬空空荡荡,真的只有那么一霎,他立即干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随即迈前一步挡在汝欢面前。

    见到他的举动,汝欢眸中染笑,但依旧斥责了一句:“你不会武功,闪一边去!”

    说完,她便推开羽林星璃,随即俯身捡起了一根不知什么摊子遗留下的长幡,上面的布条扯下,倒成了一只趁手的长棍兵器。

    凤如郡主听到汝欢这么说,立刻瞪大了双眼看向仁王,她与仁王从小便一处学习武艺,仁王的掌力不凡,轻身功夫更是如风如烟,可此刻却被汝欢说是不会武功?

    汝欢见凤如睖睁着看向自己的方向,以为她惊讶自己的女扮男装,立刻嘻嘻笑道:“凤如美人如此盯着本公子瞧,难道爱上本公子了?”

    她这话一出,羽林星璃与凤如只觉头上出现了黑线,汝欢平日不是稳重端庄的淑女典范吗?

    今日换上了男装竟然连性格也改变了?

    还是也许,她原本就是如此,只是以往伪装的太好自己没有发现?

    可没有时间让他们多作考虑,这金蛇不知为何,竟是冲着羽林星璃与汝欢而来,此刻它已调转了血盆大口,再次向两人扑击。

    四周的游客与摊贩早已奔逃得不见踪影,藕衫少女虽然不会武功,却依旧站在近处并未离开,只是那对妙目,一眨不眨地放在汝欢身上。

    四周没有了人群拥堵,即便打不死金蛇,几人目前跳高伏低的自保还勉强可以。

    羽林星璃的身边由几名暗卫护着,所以他并未再出手,温雅的声线依旧,似乎是在品茶读书的闲暇时光,仿佛并未置身危险。

    “公子为何与金蛇游斗,我等打不过它,脱离危险倒是不难。”

    汝欢惊险地打了两滚避开了金蛇的红信子,虽然发髻有些散乱,却也未使那张如白莲出水的美颜有分毫瑕疵。

    她扫了羽林星璃一眼,语气中隐有斥责之意:“虽然不知这金蛇为何追逐我们,但是本公子若出了这寺庙跑到街上,金蛇必定紧随其后而来,这样定会误伤他人。”

    羽林星璃竟然好整以暇地一展折扇,完全将阻击金蛇的任务交与了下属,一副悠闲的模样浅笑道:“那么,公子在这应付金蛇,星璃先撤怎么样?待星璃寻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会帮公子搬救兵。”

    汝欢看着他的眼神显出了几丝警惕,方才一同遇险,她自然当他是朋友,此刻面对危机,这个看不通透的仁王殿下,如若舍弃自己先走,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良心不安的事情。

    汝欢突然觉得,与这个心机少年相处,真的有些累。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心机少年
    在汝欢的眼中,羽林星璃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全天下最最温柔谦和的君子,实则,他却是最最冷酷无情之人。

    即便是那个墨染,至少人家使坏水的目标明确,也不会去掩饰自己的敌意,即便是个笑嘻嘻玩阴险的家伙,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反面角色。

    可面前这个仁王殿下,时好时坏,亦敌亦友。

    有时,他明明善解人意仿佛是个邻家哥哥让你能敞开心扉,而画风一变,他却可以空濛遥远,仿佛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让人无法信任。

    在遇到重大事件的关键时刻,真的让人不敢信任与倚靠这个充满心机的少年。

    心中这么想着,鄙视的心情在汝欢脸上却化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来,她眼角眉梢是满满的戏谑,言辞更是凌厉了几分:“一个是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一个是亲弟弟冥王的未婚妻,星璃兄居然留下我们去请救兵,果然是大仁大义的典范。”她的话中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羽林星璃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汝欢不愿误伤他人的心思是否为真,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作祟,竟然有些想知道她会不会对待自己有些不同。

    可这副雅逸无双的面具戴惯了,这话问出来,显然被对方误会并起了反效果。

    此刻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嘲讽,那向来能容纳天地的淡雅笑容也一瞬间僵在空气之中。

    而汝欢的回答,不仅使这位仁王殿下差点没保持住风度,还令那藕衫少女惊得瞪大了双眼,只是瞄着凤如郡主全身打量起来。

    面前只有一个女子,所以“冥王的未婚妻”自然指的是那个唯一的女子了。

    这个英姿飒爽的美人,便是修泽哥哥未过门的妻子?

    不仅姿容绝色、英气逼人,连武功身手也是如此不凡,似乎与修泽哥哥也算得般配……

    这么想着,藕衫少女不由得心中一痛,随即她瞄了“白衣少年”汝欢一眼,见到那如仙如莲的俊颜,方才心脏因修泽哥哥带来的刺痛似乎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正想着让二哥出面施用美男计一事是否作罢,却见四周不知何时,竟然被扮作各种古怪角色的二十余人围了起来。

    为首那人,脸上画着上演京剧时的浓妆,一身白衣飘飘,竟然是方才花车之上的观音娘娘。

    汝欢与羽林星璃对望一眼,心下立刻雪亮,方才定是她扬手洒在他们身上的杨枝甘露有问题!

    果然,那观音娘娘冷笑一声,声音倒是清朗辽远,一听便是个直爽豪迈的女子:“仁王殿下,也不知这杨枝甘露是不是能净化你这种人的心灵!”

    这一句,便使众人清楚的知道了,羽林星璃才是他们的目标。

    汝欢一副想笑又憋得难受的表情,偷瞄了仁王一眼,假意惋惜道:“原来本公子与凤如美人都是受了星璃兄的连累!不过星璃兄放心,我等也不是那不讲义气之人。兄台在这里先顶着,我们去帮你请救兵!”

    羽林星璃一时无语,虽然他之前没少看到汝欢整治那些得罪了她的女子,但是亲身经历了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小小讥讽,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沉了沉心神,展开手中香扇轻轻一摇,仿佛汝欢是真的在夸赞于他,只是回了汝欢一个温泽如玉的笑靥。

    笑过之后,他转头对着身边的杀手浑不在意,望过去的眼神犹如在看路人甲,声音依旧如清泉悠然:“哦?不知星璃如何得罪了各位,倒真是用了大手笔来对付星璃哪。”

    那观音娘娘不再说话,随手一挥,二十几名京剧扮相的杀手立刻向羽林星璃攻击而去。

    金蛇仿佛只对杨枝甘露有兴趣,汝欢站得距它较近,闻到汝欢身上的味道,金蛇立即再次张牙舞爪地向她扑击过来。

    汝欢见到那对白森森的獠牙,内心也是有点忐忑,举起棍棒便击向金蛇的七寸。

    凤如郡主见状也一剑点向金蛇的双眼,想以此与汝欢前后夹击。

    那金蛇似乎极有灵性,见两人合击自己,竟如同武功高手一般向后闪了几米。

    汝欢见它远离了自己,刚刚稳住高悬的心,却见金蛇忽地张开巨口,一团金光灿烂的火焰竟直接喷射过来!

    哇塞!还能这么玩?

    汝欢在心中大声问候金蛇的全家,身体却就地打滚避过了火焰。

    此时羽林星璃与暗卫们被京剧杀手围攻也是应接不暇,显然已然无法抽身救援。

    汝欢刚从地上狼狈的爬起,便看到身后不远处还傻乎乎站在那里的藕衫少女,眼看第二颗“火焰团子”向自己再次发射而来,如若自己躲开,这女孩肯定要被火焰喷个正着!

    这么危险还看热闹,这女孩到底有多八卦?

    可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汝欢心中暗斥了一句,但还是立刻向她扑了过去,口中跟着大吼:“快跑啊!”

    藕衫少女被她的冲击力一把推开,而汝欢的后背却被火焰扫到了几许,只觉背后一时灼热难当,她急忙在地下滚了几滚将火焰掐灭。

    后背肌肤传来奇痛,汝欢不由得想起了花写月在听音阁舍命相救的一刻,那时的大火自然将他伤得更加严重。

    果然花姐姐才是真正的朋友,这个仁王殿下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心机少年。

    来不及藐视地翻翻羽林星璃的白眼,金蛇的尾巴再次扫到,汝欢没有精力再看其他,只能全神贯注地躲避攻击。

    所以她并未发现,此刻的羽林星璃,温雅的眸子早已被焦急填满,他几次想冲出包围圈奔到汝欢身边,可是那观音杀手竟然武功极高,手中一支长枪抖得虎虎生风。

    两人一交上手,竟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观音娘娘装扮的杀手见羽林星璃想要跳出圈外支援汝欢,冷笑一声道:“假仁假义之人,也有想要关心的人么?”

    羽林星璃听到她之言,心神也是一震。

    眸中的那抹焦急立刻隐去,掌力如风,可他的面上表情,已经恢复了那优雅至极的笑容。

    “本王向来心系天下百姓!所以,每一个皇朝的子民都是本王关心之人!”

    观音娘娘听到他这话,如勾的长眉一挑,眼眸微眯显出了几分不屑,重重的吐出两个字后,手中长枪越发快如流星。

    “虚伪!”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二哥”,你也尝尝脏水的滋味吧!(一更)
    汝欢只觉面前飓风骤起,随即身体便被卷到了天空之上,仿佛先乘坐了高空过山车,在最为惊险的关卡处,过山车却立即转化为了蹦极跳!

    她此刻只有身体急速向下坠落的失重感,似乎四肢百骸被这气流压迫马上便要四分五裂了。

    慌乱之间,却听藕衫少女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声:“二哥你终于来了,快救他!”

    随即有些迷茫的视线中,汝欢隐约看到了一抹暗红。

    那红,不张扬,不妖艳,却给人一种冷清淡薄的味道。

    还未看清这团红色,汝欢又听到耳边那少女的惊喜之声变为了惊呼之声:“二哥小心!”

    汝欢的身体本在空中划着抛物线,忽然自己的腰带被什么扯住似乎想阻止自己的下坠。

    刚一抬头,却见金蛇的尾部如同巨大的棒槌,直直向那团红色人影砸了过来!

    应该是那个“二哥”想救自己,结果悲催的也被金蛇击中了。

    汝欢正这么想着,便觉得腰带被对方扯起,两人竟一同向相思井底直坠下去!

    “二哥”拽着汝欢,所以下坠得力道更加沉重,她条件反射地回手一抓,正好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入手只觉对方的肌肤,温润如暖玉、软绵似云絮,这手感如此美好,汝欢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却被那“二哥”内力一震,掌心仿佛触到了火石之上,灼热刺痛立即使她缩回手掌。

    随即,她听到了一个傲慢到天际,淡薄到天际的声音。

    “别碰我!”

    对方的声音很动听,即便这“二哥”脾气不好,原本应该是斥责的话语在他那冷傲如西天浅月的微凉淡漠之下,依然幽幽而又悠悠。

    听这好听的嗓音必然是个绝世大帅哥,汝欢仰头,想看清这个“二哥”到底长啥样,可视线还未定格,便觉得后脑一阵寒凉,随即整个眼耳口鼻都被刺骨的井水灌了进来!

    原来这真是一口井!

    这便是汝欢入水前的那刻,心中所产生的感叹。

    水中朦胧的视线里,那一团红影似乎并未跟着坠入井水,而是向一侧闪了几闪,便好似停在了空中。

    汝欢并未有时间再看,由于相思井极深,下坠力道也是惊人,她眼前的水幕很快变为沉暗的灰色,再也看不见其他。

    好在她在现代经常游泳潜水,水性也算不错,憋气之间,两脚踩水,很快便向水面处冲去。

    头颈破水而出,汝欢连忙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看清让她很是郁闷的一幕。

    井口宽敞,所以井底的光线还算不错,即便上面金蛇的身影飞动,偶尔投射进一些阴影,却也并不影响她的视线。

    与水平面几乎平齐的侧壁之上,一块只能容得一人侧卧的石块突出。

    阴阳光影之中,一袭红衣如炸裂火焰随着井底的冷凝气流漫散翻飞,那人墨云垂坠,红色丝绸发带绕在其中,宛如月老手中的红绳,令人一望之下便想用手掠过,好好感受一下那如瀑的发丝在指尖划过的触感。

    此时,刚好那人侧过了脸容,汝欢见到了一张毫无表情的平凡面孔。

    这张脸,似乎与这高冷清华的气度极不相配。

    心中刚惋惜地低叹一声,却见他那双看似平常的眸子忽地射向自己。

    那眼神似无半分人间情感,淡漠凉薄得仿如晨曦嫩芽上的露珠,只看你一眼,便使人自惭形愧地认为,自己如同蝼蚁粪土无法仰视其无限光华。

    汝欢见到这眼光心中一凉,即便他此刻没有什么轻蔑讥讽的表情,可似乎就是能感受到他目下无尘傲睨一世的谩视之感。

    心中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在石壁上漫不经心的侧卧悠然,而自己却仰着脖颈深陷冷水狼狈不堪。

    她双手划水,飞快向那石块游去,及至近前,伸手一捞凸起处,整个上身便已跃出水面,很明显,她想攀上石块。

    因为易容的缘故,那人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对瞳仁明显出现了一丝厌恶,红袍飞起,竟然一脚向汝欢踢去!

    虽然这人看起来很拽的样子,但毕竟方才也是因救助自己才跌落井底,汝欢并未想到他此刻居然会踢向自己。

    疾风扑面,汝欢立即向后一仰,身体再次跌入水中,入水之前更是传出她愤怒的质问:“干嘛踢我?”

    “脏!”

    这孤傲冷华之人,只是吐出一个字,如高山冰融之下的碎雪,凉薄至此。

    汝欢听到这话,心中怒气大炽。

    虽然花写月也给人冰冷孤高之感,但他的冷,是那抑郁寡欢的气度与引人怜惜的性情导致,其实花写月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情中人,这也是相处下来,汝欢将他视为好友的原因。

    而面前这人,冷到骨子里,寒到骨子里,又傲娇到骨子里。

    即便他似乎对自己有点恩情,汝欢此刻也不想再顾及,聪慧的眼眸眯了眯,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她假装腿部抽筋大叫了一声,随即整个身体潜进水里,两手一抄,脚上的鞋子便被她抓在了手中。

    石块之上的“二哥”听到她的惊呼声,羽睫都没颤动一分,根本不想对她的生死给予理睬,但转念想到汝欢飞身阻挡火焰相救四妹的场景,眸光中隐隐出现了一抹犹豫。

    便在此时,水中“呼啦”声响,汝欢如同一头水怪横空出水,手中两只鞋子都被她装满了井水作为水弹,直直向他投掷过去。

    “二哥”见到那两双湿透散着污浊气息的脏鞋伴着腌臜的水珠向自己激射而来,即便因易容术的药物作用,无法作出任何表情,但是那对寒凉的瞳仁却显出了无法抑制的蕴怒!

    这个世上,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即便是那个非男非女的讨厌家伙,也最多是言语上无理。

    可此刻,一个小小的世家公子居然敢向自己投掷污物,“二哥”真的怒了!

    他立刻坐起,双臂一挥,扫动的强风将两只鞋子撞向石壁。

    正在他以为威胁已除,以至全身放松不曾着力的状态之下,只觉身下袍角被大力一扯,随即整个人身体霎时便沉入了冰凉的井水之中!

    视线混沌间,只见汝欢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贼笑,耳边,更是传来她讥诮得意的声音:“二哥,你也下来尝尝脏水的滋味吧!味道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