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时在村中听老人讲故事，就有了一本绝世三杰。虽然不是很多人看，或许是我的表达水平的问题，但也总算满意了！我个人的文化水平太低了，只能尽力而为！

    小时，电视是希奇东西！电影更不用说，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时才在大戏里插一二场，是十分难得的！农村的大树下，盛夏的时候，讲故事的老人最受欢迎了！

    关于黄巢造反杀人过百万的事听了太久了，在三杰中很少，而且是小时听过的，很不全面！！我是喜欢故事的人，恰巧也十分喜欢三杰这部小说！恰巧在今年某个时候，又听到黄巢的故事，引起了我早有续三杰的冲动！所以，在小说的开始，允许我说个故事当引子！是关于黄巢造反杀人八百万，杀父起杀母止，隔山摇剑的事！

    在大唐的某时有某地，有兄弟俩人，忘其名！故且叫孟大孟二！

    孟大夫妻呢，是对老实的好人，平生尽做好事！比如下雨天雨水冲了路，他们会去修，地上有狗屎牛屎会铲走，乡人红白喜事，不请也会帮忙。略有余钱，也会施僧布道，谁人落难也会施舍！反正是除了武侠小说里的大仁大义，历史中救国救民的事没做过！平常力所能及的好事，都尽力去做！当然，一个普通不过的农民，没见识的乡下人，也做不了什么大好事！在十里八乡，孟大夫妻绝对是人人称赞的大好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无人！

    孟二夫妇呢，倒是和兄长相背而驰的人！夫妻俩人恶迹很多，比你的井边在堆狗屎，他们会把狗屎扔到井里甚至于缸里，你地上的菜长得好，只要你不在，或是你的势力不如他，多半会出意外，坑蒙拐骗，强占强夺之类的事！反正是除了卖国求荣之类的恶事，一个普通农民或者说小康家庭能做到的坏事，他们夫妻都做得差不多了！他们最得意的事就是生了七八个儿女，子孝女淑；长女大了还成了官太太，日子愈过愈順心了！

    一母同胞兄弟俩人不同的为人不同的福报，日子久了，自然会有乡人议论！议论得多了，也有人在孟大夫妻面前说，孟大夫妻俩人自然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听得多了，自然也有些介怀！

    大约在孟大夫妻四十岁上下的一个晚上，夫妻俩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孟大妻就随口说了一句：“不是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吗？你看我们夫妻俩，生平不做坏事，都成亲二十几年了，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倒是你的兄弟孟二，人人都说他们的坏处，非但是儿女成群，而且个个听话有出息！听到没有，上个月嫁的长女是个官太太，前几天与邻村张家打架，失手打死了人，也只判赔几两银子了事！”

    孟大听妻子一说，情知是真话，默默不语！

    孟大妻子又说：“看来做好事是要绝后的！你看我们夫妻俩人，平生没有一男半女，现在还能动倒是没事，再过十年二十年呢？到时年老体弱，谁又能照顾我们？百年之后也无人埋葬，白骨缠草根！都说养儿待老，积谷防饥！我们但有一文都施舍了，他日年老多病，怕是死在家中也没人知！”

    孟大又不能反驳！他也在想，自己夫妻膝下无人，别说百年之后百骨缠草根，就是年老体弱那几年，也十分难过！

    孟妻又说：“不如我们也做坏事？学学你兄弟夫妇，看看是否能生一男半女？”

    孟大倒是心有不忍。便说：“我们暂时不做好事，看看如何？”

    夫妻俩人三言二语便达成共识，自始以后不再做好事！偶尔有乡人摔断了腿，请孟大帮忙扶一下。孟大便骂：“我扶你娘的xx，老子生平不曾做过坏事，都是做好事！偏是没有一男半女！我扶你娘的！”被骂者也坦然，他说的是实话！

    开始做坏事的倒是孟大妻。只是还不敢明目张胆。一来没做过坏事；二来怕被人发现被人打！偶尔一回扔屎被发现了。别人只是奇怪：“你也会扔屎啊？”

    这一幕刚巧被孟二见到了。大叫一声：“我gan你x的！你敢欺负我大嫂？”话还未说完老挙马上到！gan你x的，不管你是谁，扁了再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兄弟臭气相投，不帮兄弟帮谁？

    孟家俩兄弟原来是不好的！彼此都看不惯对方的做法。现在孟大改过门风了，孟二自然是要帮兄弟，再不好也是一父同血，一母同胞，身上的血都是一样的！况且现在都同一战线了，自然要相互照应！有空之余，孟二自然要教会孟大夫妻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道理！吃什么也不能吃亏！放心就是了，你的大侄女现在是官太太，你兄弟我也是少有势力的人，看谁不順眼，甭管他娘的是谁，在本地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兄弟我还没怕过谁！看不順眼就扁他娘的！打不过没关系！兄弟我家里有的是人，你侄子也行，下人也行！看不順眼，把他娘的打残废再说！

    孟大夫妻有了兄弟相帮，胆子自是愈来愈壮了。原来世人都是欺善怕恶，恶了一点，打了他也是白打！他奶奶的，把舍施出去的钱要回来！不给？谁敢不给？家里有什么，双倍双倍往回拿！再在哭天哭地，老子谁的面子都不给！

    话说孟大夫妻一变，就急坏了土地老爷，灶王爷，日值神，夜游神，门后公婆等等等等的小神了！在某日，众小神碰了一回头，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议，都说孟大福缘甚长，根基极好。都已经半生做好事了，只因怀怨膝下无人才如此的！我们应该上天庭告知三界之主玉帝老爷，赐下一男半女，让他们改回门风做好事，莫坏了半生根基！

    众小神经半天合计，达成了共识！考虑到只有灶王爷才有资格上天庭，土地老爷对他们前事后事所知最详，就让他们俩一起上天庭。虽略有违规，但为了人间正道，众小神愿意共同去背这个责任！

    于是，灶王爷不等到腊月二十四，说上就上。立马与土地公一起上了天庭！

    南天门的将军据说是义薄云天的五虎上将之首，汉寿停候关云长关二老爷！见他们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知道必有急事。也急忙通报！玉帝老爷是三界之主，正公无私，也应允招见！只是听完了灶王爷与土地公的话，玉帝老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当场气掉了七根胡子！

    正当玉帝老爷生气的时候，就来了南海大慈大悲的慈航真人观世音菩萨老人家了！

    观音菩萨听了灶王爷与土地公的阵述。心里也十分奇怪：“莫非这对夫妻是假好人？到今时今日才被你们发现？”

    灶王爷急忙说：“不是的！我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几十年来日日亲见！就算小神老眼昏花，但土地老爷，日值神，夜游神不可能都看错吧？”

    土地公急忙咐和，还搬出了当初开会众小神的名单。最后说道：“不可能我们全部都看错吧？他们都是真好人，坏事只是近来怀怨自己绝后才做的！”

    玉帝老爷这回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大慈大悲的南海慈航道人观音菩萨老人家。所以她就说：“既然如此，待我贫僧开慧眼看一下，看看是否是真好人？”

    众神急忙称是！最为大声的自然是太白金星李长庚了！

    于是，观音菩萨老人家睁开慧眼一看，从孟大夫妻的自出母体一直看到现在，果然是对真好人！这一下，观音菩萨老人家一个头便有二个大！玉帝老爷怒火中烧，正待要拍案子！观音菩萨又说：“待贫僧再看一次，看看是否是他们夫妻前生做恶太多，今生正要来还债的！大概是自觉前生的恶债还得差不多了才变的！上界讲的三世业报！不是不报，是时而未到也！”

    众神又急忙点头！就好像老母鸡啄米一般的快！

    观音菩萨又重开慧眼，把孟大夫妻的前生前生……一连看了他们七世。发觉孟大竞然是七世修行的好人，福缘之厚，已快半仙之体！孟大妻子倒平平，一世坏一世好，计论起来，她这辈子该是恶人！专做坏事！

    如是一来，玉帝老爷就气掉了二十余根胡子。众神包括观音菩萨老人家都自觉脸目扫地！本以为人间才有冤案错案，才有是非不分！没想到三界之上的净土，竞也如此不分好坏！多少千万年来，非但是神佛仙道，就连下人方的儒家杂家都是教会下方众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日却是……

    玉帝老爷自是暴跳如雷，自己历千劫万劫才亨有今日大道，千万劫中未曾出过如此之错！现在居然出了这一档子错事，而且错得离谱！众神相互对望，觉得脸目无光了！

    观音菩萨老人家以衣擦汗，无计可施之下，做出一个决定！世人都相信善恶有报，此事决不能不了了之，三界之上有错，不能不查个明白！所以，她老人家集中元神，再开慧眼再看一次！

    众神无计可施！只能如此！补错的事还未办，但至少要找出错处！不然，下次再有此等是非不分之事，众神可有面目享用下方香火供俸？

    到底是法力无边的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她这回用慧眼一看，问题出来了！原来，孟大与孟二的妻子有系足之缘，孟二跟孟大的妻子有系足之缘！换句话说，月下老人错配了姻缘，将孟氏兄弟易妻了！这回，观音菩萨就对孟大称赞有加了，他的妻子本该是恶人，却因月老错配了姻缘，也跟着他做了几十年的好事！到底是七世好人，善根就是过硬！只是到了中年怀怨膝下无人才被妻子教坏了。如果膝下有人，这对夫妻都永远是好人！

    玉帝老爷拍案大怒。月下老人居然老糊涂到这个地步！立即把月老宣了过来！

    月下老人还未跪下，玉帝老爷就一頓狠批！你这个老混帐的东西，是糊涂了还是喝多了？你好意思喝下方信男善女供俸的美酒？

    月下老人被吓得脸无神色，跪都跪不稳，全身都发抖。当他了解真相后，汗湿重衣！他已经很老了，几千万年来都是做这一个职业，万一玉帝老爷真生气了，免了自己的职位！都这把年纪了，又没干过别的事！换句话说，自己什么也不会干，不做月老，自己多半去扫地了！严重要打到下方去，脱离了仙根，受生死轮回之苦！急急忙忙拿出姻缘薄来查！查了一会儿，问题找出来了！

    原来，孟大的妻子与孟二的妻子相差一岁，但月日时相同，娘家就在隔壁！本来是孟大的四子四女变成了孟二的了！孟二才该绝后！孟大才是官太太的老子！不过，任你理由千万，也敌不过一个错字，而且已错了很久了，久到不能重修了！不过！月下老人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后果很严重，不愿自己一个人背！所以他就开始找人帮忙背黑锅了。所以急急忙忙的说：“是我错配了姻缘我承认！但生儿育女是阎王爷经轮回路送去的！我只仅仅是负责做媒人，不负责生孩子的！错也不能只怪我一个吧？”

    玉帝老爷就派人去把十殿的阎王都招了上来！送信的对十殿阎王说：“你们犯了死罪了！月老正告你们！玉帝命我来通知你们！立即放下手上一切工作快快跟我走！迟了半步！你们就等着变小鬼好了！”

    十殿的阎王对月老大为生气的时候又心惊胆跳。这个老家伙要搬什么是非？自己与他一天一地，上面没有什么派对之类的舞会，一年才见一回面，没得罪过他啊？他凭什么告我们？还死罪？所以就小心地问是什么回事！

    送信的大概是在睡觉睡得正舒服，被逼着要走一回，心情不大好。就叱道：“我怎么知道？连娘娘女娲都来了！你们快快跟我上去交差！不去我自己走了！你们自己去找娘娘女娲求情！”

    十殿的阎王听说女娲娘娘都来了，吓得腿都筛糠了！到底那个老东西告什么啊？我们没做错什么事啊？我们小错都没有过，那来的大错连女娲娘娘都来了？这个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心里是这样想，可连屁都不敢放！急急忙忙地跟着上去了！一路之上这个怕就不说了！

    十殿阎王到了上面知道事情的真相。自是怒不可歇了，这个老东西做错了事，就把罪推到我们的身上！若非在上面，若非玉帝老爷和女娲娘娘都在，非把月老海扁不可，也打到他去找太上老君！所以急忙分辩：“生孩子是我们的事没错！但母子连血，我们把人选好，都是大忠大孝的按照轮回路把他们送到那个女人的身体里，让她生出来！你配错了姻缘！就把屎扣到我们的头上是不是？这些孩子八个那么多，那一个不该是由那个女人生出来的？你这个老东西老糊涂了，错配了姻缘，就把罪推给我们。是不是知道我们在下面没你在上面地位高好欺负是不是？”

    玉帝老爷觉得有理，但也有错，八个孩子那么多，阎王都没发觉错了？这会儿他很生气，只是女娲娘娘来了，他又不敢发作！他虽然是三界之主，但论辈分，他还得听女娲娘娘的！此时他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几千万年来没出过错，这一错就被女娲娘娘知道了！自觉这张老脸也丢得差不多了！

    世上的事都瞒不过女娲娘娘，她老人家今日来了，就说明她也生气了！玉帝老爷只好去问女娲娘娘怎么办？

    女娲娘娘白了他一眼，回去睡觉了！快走出门才丢下一句话：“我造人造得这样辛苦，生来都是善良之辈！被你们这些上界下界的东西都弄坏了！”

    众神都跪了下来。等到女娲娘娘走到不见人了才敢爬起来！爬起来之后腿还抖了许久！

    女娲娘娘走了；玉帝作主，各五十大板，责任都有，平分了罢！

    据说自始阎王与月下老人的交情就好了起来！日后大凡上面年会派对之类的东西碰面了，彼此都是用鼻子打招呼“哼！”

    处理完阎王与月老，问题仍在！你说现在换回来，兄弟易妻，莫说在上界，就是在下方也是人伦道德所不允的！还有那八个孩子呢？他们都是前生的善德，合该今生亨尽人间荣华富贵，子贤孙孝，百岁善终的，不可能打死再让孟大生吧？况孟大已年近四十，还能生八个孩子吗？

    还是我们大慈大悲的慈航道人有办法！她老人家正好带着座前的玉女来，就提了一个建议！

    因为她老人家正好带着座下的玉女来。建议让她下去走一回。承欢俩老膝下，等孟大夫妻阳寿尽了就回来，也是了结一场善缘！反正是了结一场善缘救急用的，也不用给她配姻缘！完事了就回来罢了！

    对于观音菩萨这个建议，众神非但双手，差点儿连双脚也举了起来！

    玉帝老爷终是止了汗水。左右望了一下确实女娲娘娘回去造人了！于是告诉玉女，下去好好孝顺孟大夫妻！等他们香了就回来，回来大大有赏！

    玉女自然是非常非常的高兴！下去走一回，什么也不用做，做好自己的孝顺女儿便好了！人生不过百年，孟大夫妻已近四十了，顶多六十年便回来；那可是玉帝老爷亲自开的金口，到时回来说不定能升职！在上面就不行了，上面能人太多，不好立功！在上面莫说六十年，就是六百年六千年六万年也未必有升职的机会！想到这点，玉女差点儿笑出声来！

    再说，跟着大慈大悲的慈航真人，再高也是地方的官，回到中央就不同了，到时至少也和观音菩萨是同事吧？不会比她低一级吧？

    话说上面一决定下来，孟大的妻子就怀上了，经十月辛苦，到了第二年七月十四日生下一女！起名孟兰女！

    话说这个孟兰女，生来乖巧又聪明，针线女红样样出色，又生性至孝兼且貌美如花，十里八乡的姑娘，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但是，世事难料，非但土地公灶王爷等等小神想不到，就连上面那大群神仙也没想到！事情起了反作用！或许女娲娘娘早就知道了，但她老人家没有说！

    事关孟大夫妻半生都是做好事反而没有一男半女，才刚刚开始做坏事就怀上了！他们一至认为，做好事是要绝后的；要做坏事才能儿女双全！老二就是好榜样，现在后悔的就是知道得太迟了！都到了这把年纪了才知道。天上地下的众神彻底改变了孟大夫妻的价值观！

    到了孟兰女十八岁的时候，孟大夫妻阳寿已尽，因为夫妻恩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回去的！

    孟大夫妻一死，因为孟兰女是救急从上面下来的。到父母一死就现了仙体！上面派人通知她，守完人间大孝就回来！你功德圆满，回来听赏得了！

    话说孟大夫妻到了阎王那里！阎王爷自然是论功行赏，不查不知道，一查吓死鬼！孟大夫妻这后半生竞是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我们不防设想一下，孟大夫妻是相信好有恶报，恶有好报的！做坏事才能儿孙满堂，做好事要绝后的！这二十年，到底做了多少坏事？阎王爷一查，把他们的前半生善德相减，还要被打入阴城！

    阴城又是什么地方呢？据我们这里据说是孟兰女留下的风俗！人死了后，按罪轻重一层一层下放！好人自然是投胎轮回，来生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了；或是福缘厚者，为神为佛了。但是坏人，罪轻点的就在地下负一层住了，看情况和改善而安排轮回了，该多少年住多少年。罪略重一点就住负二层了，一层层地放下去。地下室负十八层的恐怕要些时日才能出人头地投胎为人为畜了！实在是罪不可赦的，就放在阴城！所谓的阴城，就是永世再无出头之日的地方！

    孟大夫妻自然是不服了！又没有那一个神仙告诉我们，原来是真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半生好人才得一女，以为恶有善报才做的坏事，现在好了！居然把我们打在阴城，永生不能投胎！不过，有意见不是谁都能提的，特别是在阴城的鬼！到了这个地方，是没有资格提意见的！不服又能怎样？呆着受罪就是了！

    不知是那个小鬼多嘴，告诉了孟大夫妻原委！孟大夫妻这才知道。原来是月老与阎王弄错了！你们做错事要我们夫妻背黑锅？这也太委屈人了吧？哦不……太委屈鬼了吧？不过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大有来头的人，孟大夫妻绝望中又看到了希望！

    孟大夫妻趁着在新死这段时间里，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是把自己俩人在阴城的事托梦告诉了女儿！

    孟兰女很是为自己的父母打抱不平！当日在上面的话自己是一字一句还记得！父母是怀怨膝下无人才做坏事，一做坏事就有自己，自己今年才十八岁；换句话说，父母只不过做了十九年的坏事！母亲这世该是坏人但也做了半世好事，后二十年即使做了坏事，又没做过卖国求荣，四处杀人放火的大坏事，即使有过，在地下负十八层呆着也过分了！父亲七世善德，福缘如此之厚，即使卖国求荣也不至于到了阴城！你们做错事了，不指望你们把这七世计起，连三世业报也不算了？

    孟兰女想到这里，决定下去打开阴城救出自己的父母！再好好地指着十殿阎王的鼻子细挖他们的烂脚！

    孟兰女想到就做，当下准备好兵器。就往下冲杀！须知她是上面来的，这种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比去吃饭馆还容易！吃饭馆还得给钱！

    下面最有本事的就是“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的地藏王菩萨了！不过地藏王菩萨没出手，仍在住处念“南无阿弥陀佛”！

    地藏王菩萨不出手了，下面那些牛头马脸那个是孟兰女的对手？战斗虽然很激烈，但孟兰女还是以自己的修为打了一场大胜战！以自己在上面的身分摆平此事！考虑到没有神仙告诉父亲善恶有报的事，又是他们自己做错了却来怪罪自己的父母！此事就算了了，重新安排自己的父母投胎！如果这一世是好人，仍然要记他们以往的善德；如果这一世是坏人，再以规纪来办！我也不是难为你们，如何？

    这个条件一点也不过分，非常的合理！阎王爷们作为手下败将，又被挖了烂脚，又不得不从！

    既然如此！孟兰女便潇潇洒洒地走了，回去听赏了！不知道这个是升一级还是升三级？

    现在我们那里的迷信风俗，人死了就有哭城打城的法事了！大约是怕自己的先人被关在阴城，打了再说。哭城就变了（唐僧师父，手拿锡杖……忘了……），那时我的外公外婆病重，母亲不识字；不知那里弄到本小册子，我便一句一句地教她。虽不敢说倒背如流，但在那三二年内真的可以从头到尾！只是年久了，九七年我外公外婆死，大概是在九五六年！久了，忘了！现在想起来就好笑，人死如灯灭，死了还想他们成神成佛？照我老人家的意见，埋了便罢！我老人家他日要是香了，配上米田共浇菜估计十分有作用！

    到了上面！玉帝老爷把胡子气掉了七八十根，还剩下希希疏疏的几根！连观音菩萨也气得长了一条鱼尾纹！

    原来孟兰女打阴城那会，把阴城打破了，城里八百万恶鬼趁机逃了出来！有的现在已经为人几岁了！当时她打得威风八面，好不得意！等她走了，阎王爷才发觉，急急忙忙的送信上来！这不！送信刚走你就来了！

    孟兰女知道惹祸了。不敢开口要升职了！不过，有赏是玉帝老爷亲自开的口，他身为三界之主，不能说话当放屁！只好封孟兰女为鬼母！出处如我佛如来所说：“我欲伤她性命，又被诸佛劝说；若伤孔雀如伤我母！故封她做佛母大明王菩萨！”。因为阴城里那八百万恶鬼是她放出来的，她对那八百万恶鬼恩大于天地，如再造父母！所以封她为鬼母！赐她掌握着众鬼生杀大权，对付恶鬼无须请旨。爱打爱杀，就如母亲打儿女一样！因她生在七月十四，就封她这一天可以摆摆生日酒！所以，我们这里叫七月十四为鬼子节！因七月十四生此女，我们这里对于七月十四生日的女人是不怎么好的！风俗上要讨老婆，宁愿到青楼找个（女表）子也不会找七月十四的女子！因为她是孟兰女！是鬼母！

    孟兰女非常高兴。她知道自己惹祸了！装作非常高兴罢了！那敢再说什么？况且，自己也总算升职了！也是长了辈分，由学生变成老师了，和观音菩萨也是同事了。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行个礼：“观音姐姐好！在下有礼了！”再说呢？南海观音就一对金童玉女，守山大神，熊精蛇精，几条得道的鲤鱼！来来去去就几块东西！自己好歹现在至少就八百万人马……哦不！八百万鬼！八百万那么多的生杀大权就在自己的手上，想起来就爽！

    所以，孟兰女想到这里，只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自己从下去到上来，也不过二十余年！在凡间走了一回就得此福气，难道不值得今年七月十四摆摆酒？请众神过去喝二杯？

    处理完孟兰女也罢，玉女鬼母也罢！可问题仍在！世上还有八百万的恶鬼要抓回来！玉帝老爷想起来就头痛。他摸了摸剩下不多的胡子，忽然间变聪明了！一指观音菩萨：“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众神随你调动！你办事我放心！好了！朕有点累了！我去休息一下！你们都要听慈航真人的话！大家商量一下！”

    观音菩萨只觉满口的黄莲，可偏偏又成了哑巴！微笑着应了下来！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事是自己提议的，必须自己解决！但望着众神的眼神，观音菩萨知道，这个麻烦更大！

    不过，她老人家头痛的时候又十分奇怪！凭自己座下一个小丫头的本事居然也能惹出这么大的祸？地下的地藏王菩萨为何不出手？以自己的估计，就是自己也不是地藏菩萨的对手！就那个小丫头？说句难听的话，地藏菩萨就是放个响屁，也足以把她震到太上老君那里跪着求医！可地藏菩萨为何不出手？

    想到这里，观音菩萨决定亲自下去请教请教！

    地藏菩萨是很给面子观音菩萨的，告诉她原委。是大唐气数已弱，该有此劫！当初娘娘女娲出现，就是知道了！只是她老人家不说，想看看你们是否能处理好！但小僧修为尚浅，想来想去不明白！所以前日也去跪求女娲娘娘了！幸得见怜，个中之事也知道了！

    观音菩萨以衣擦汗的同时又大喜。急忙问是什么回事？

    地藏菩萨老爷就摇头了。我也是听说的，娘娘叮嘱过我！你原来就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好！回去办你的事吧！

    那你老人家可以给个好办法吗？

    地藏菩萨微微一笑。闭目养神了！

    观音菩萨回来后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娘娘如此关注此事，就是在考验众仙家。现在看来，又是大劫了！

    观音菩萨回来跟众神商量，大家都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经讨论还是集体去求一下女娲娘娘，望她老人家指点指点！

    女娲娘娘很给面子众神！吩咐仙童出来客气地对众神说：“请回去！”

    众神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又商量。想想还是地藏菩萨那句回去办你的事比较靠谱！

    但是！谁去做这件事呢？八百万恶鬼自轮回路逃出去，有的已经长成人了！换句话说，是要去杀八百万人！须知八百万那么多，及时杀对了，那自是功德无量；可要是杀错了，或者让他们百岁善终都不是功果！

    这件事风险太大了，弄不好问题很严重的！在商朝的时候，女娲娘娘招神没招着，招了一只狐狸精！可这只狐狸精的下场就非常不好了！

    这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事！你既要她弄败朝纲，又说她残害忠良！她既要弄败朝纲，杀的自然就是比干黄飞虎之类的忠臣良将！难道杀的是费仲之类的东西？她要是杀的都是谗臣小人，留下的都是忠臣良将，商朝又岂会被灭国？他们灭了西周差不多！可以说，这只狐狸精是笨死的！直接因笨而死掉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众神谁也不愿做下去那个！虽然有鬼母这个榜样在，然而谁能保证功德圆满回来？

    众神讨论了许久，也没有自己愿意下去的！正当众神准备石头剪刀布的时候；来了一条不知死活的花蛇精！它愿意去做这件众神为难的事！它已经在深山老林修炼了三千余年，但是还不能得道成仙，永享太平！它之所以要做这件事，是希望因此渡过劫难，豋仙化羽！

    在世人的意识中，狐狸才是最聪明的动物！其实不然，蛇比狐狸聪明多了！后来事实也证明，狐狸其实不怎么样！

    众神那是大喜过望！心里都想着，此事圆满成功了，那是自己等领导有方！它成就正果的时候，自己等也功德圆满！它要是弄砸了，先前不是有只狐狸精为榜样么？自己等只是识蛇有误；这条蛇是不大称职的临时工！到时甚至可以剥皮，蛇胆泡酒！

    不过！花蛇精是有条件的！第一，它只负责杀人，阎王爷随时派牛头马脸跟着，杀一个勾一个！勾不着与自己无关！第二，須给它造一本花名册。世上的人何止八百万？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八百万人那么多，连名册都没有，怎么找？再说八百万那么多，世上同名同姓同生日的大有人在；花名册必须列出被杀之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因为八百万太多了，世上同时出生的也太多，花名册是是必须列出祖上五代的生辰八字，死时年月日时！世上三代都同生死时辰的极少，算到第五代根本没有！第三，慈航真人必须赐我一样宝贝，只要见到是阴城逃出来的，它都能预知！八百万人太多了，又不能等他们百岁善终，逃出去的有的现在都不止二十岁了！人随时会死的，女娲娘娘当初造人并没规定是人都活到一百岁！况且逃出去的都已经不是女娲娘娘第一次造的人，已经轮回过了，泥气已薄，女娲娘娘指上仙气几乎没有了；时间上更不能确定有多少年，没有满足以上三条条件我不干！反正我自来没干过坏事，以后也不会干坏事！顶多我再躲回深山老林再修练三千年！你们也奈何不了我！

    众神很是为难第二条！第一条，阎王也做错事了，况且勾鬼是牛头马脸的职业，他们必须这样做！第三条观音菩萨净瓶中就有！第二条实是有些难为！

    众神互望一下。没有神自己愿意做这件事！好不容易才来个临时工，它要不干了，正如它所说，时间不能确定是多少年！又到那里去找个临时工？不好找！太不好找了！找到了，谁能保证下一个临时工不提条件？

    众神经过一翻深思！咬咬牙只能答应！第一条派人通知阎王就是了；第二条花名册不是一时半会能造好的！给个时间，到你弱冠到了再给你；至于第三条，观音菩萨从净瓶的柳枝上摘下三片柳叶拍到花蛇精的额头上！所以后来黄巢额上生了三条迎门筋，迎门筋一跳，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人可以阻止！

    黄巢出生时是哭不停的！他经了母体轮回，已忘了前生！但天命左右着他的命运，只是花名册还没有造好！所以只有哭！表现出来的，大概是他三千余年的修为在提醒着他！

    黄巢因为是花蛇精转世的！故事中的黄巢舌头是开叉的，他的修行还未够，还保留着蛇的舌头！牙齿只有二颗！上一颗下一颗！但他这二棵牙齿很大，全都是！老人说的黄巢的牙齿是上一排下一排！与我们人的一样，但他的没有分开！就如现在的牙套一样！

    现在该说说花名册了！话说花蛇精一下凡投胎，众神就开始着急花名册了！但花名册用什么写呢？

    香油！就是旧时道院寺观里用来点灯火的香油！香油写在纸上凡人是看不见的；见到只是一本白纸罢了！这大概就无字天书的由来！是灯油写的！

    但不是灯油都可用！只有专心礼佛敬道，清净无为的寺观的才可以！寺观中那怕只仅仅是一个和尚或道士，修为不净，有凡心都不行！不能保证花名册准确无误！万一花名册出错了，这个临时工顶不了罪！

    这是比较难找的！出家人虽说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但谁人保证每一个出家人都是为成佛成仙而修炼？不会有一点凡心？真正的成佛有余？和尚道士必竞是凡人！就连天上神仙月老地下阎王都出过错！谁能保证他们这些凡人的清净无为？

    众神花费了无数心血！终于找到某地有一寺庙，一片佛光无污，是真正的佛门净土！这里的香油造花名册绝不会出错！

    但是！再清净无为的佛门净土，里面也是凡人！人家的香油是用来点灯的！又不知道你们这些神仙要用！去问人家要吧，如何开口？这本来就是丢脸的事，你难道告诉别人，我们这些神仙做错了事……这不是自赏耳光？惹人笑话？再说了，就不怕丢脸也失了天机，到时被女娲娘娘知道了，怎么办？古往今来泄漏天机的都是巫师之类的人，那有神仙自己去泄漏天机的？这样的事，女娲娘娘有可能不知道吗？凭自己这点修为就瞒女娲娘娘？而且女娲娘娘居然不知道！说出去，自己信吗？

    这群神仙无计可施的时候，又做了一件常人做不到的事！就是去找一只老鼠精去偷香油！反正又是个临时工，天下的老鼠精多着，临时工还怕没有？出了事，临时工能扛一切罪！

    须知人家寺院天天添油点灯，日复一日。要多少灯油才能刚刚好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没有香油自己熄灭，拿捏得非常准确的！现在被老鼠精偷了一点，自然是半夜里就熄灭了！须知佛堂灯多，要是一盏二盏灯还说得过去，是不小心倒少了一点点！可是全部都在半夜三更就熄灭了，不令人不怀疑！

    住持方丈认为是添油点灯的和尚偷懒或者把灯油偷出去卖了！凡人做这种损公益私，不守职责的事都是错的。更别说佛门弟子了！我佛讲的是清净无为，戒淫贪嗔怒等等，犯了戒又不是一天二天。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恁不足以面对佛祖！就把添油点灯的和尚打了一頓屁股！

    须知佛堂灯多，添油点灯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又要轮值！当那群和尚被打齐后，坐在一起拿药擦屁股的时候就说开了！事实他们既没有偷去私卖，也没有偷懒！但偏偏一次二次三次……你我他都挨打，十分冤枉！讨论的结果，一定是寺院里有贼！不知是外贼还是内贼！害我们的屁股被打烂了！干脆今晚大家都不睡，躲在佛堂的暗处或佛后什么地方，看看是谁害我们连坐都不敢坐？拿到了贼，屁股倒是小事！我们都是真心礼佛的和尚，这个冤情一定得昭雪！

    当夜老鼠精也不例外，因为它不知道别人已经发觉了；如期化成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来偷香油！这说明老鼠其实也不大聪明！

    须知它要偷的是佛堂！佛堂里供奉的是我佛如来，四大金刚，十八阿罗汉，三千揭谛神！佛光普照！它在佛堂里是不能随身变化的，一叫捉贼自然是逃不掉了！

    害我们屁股被打烂的贼终于是抓到了！众和尚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打有的说送官！老鼠精听着就好笑，要说打，这点连皮肉之苦都不算，自己又不是普通人！要说送官，出了门，离了佛光，还能送我到官府吗？想起来就好笑！

    寺院抓到偷香油的贼，住持方丈自然要出来的！他一出来，老鼠精便筛糠了！住持方丈自小出家，已年近五十了，已经略通佛法，有点道行有点根基了！老鼠精凭着自己近千年的修行看出了住持方丈的本事！它这会儿真的怕了！須知自古正邪不两位！自己是个妖精，正好来偷香油了；说自己是个好妖精，别人怎么相信？要被打死了，千年道行一朝丧；要被削了根基，自己日后见到猫就要逃命了！须知住持方丈只是略通佛法，刚好比自己强一点罢了！还不能理会我佛如来所说的众生平等；还没有那种修为！所以它就筛糠了，汗湿重衣！

    主持方丈真是生气了！作为一个略有根基的佛子，偷油的贼要是凡人，自然不值得生气，自己须教会他做贼是错的大道理！要谆谆教导！可这会儿害自己把弟子们的屁股打烂的居然是个妖精！这个妖精未免太大胆了，居然敢在佛堂偷香油！但作为佛门弟子，众生平等，随便把生灵打死都违了我佛如来的本意！方丈老人家决定把老鼠精的根基削了！

    方丈在动手之前，对老鼠精那是谆谆教导，希望它回去重修千年道行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坏事是不能做的！做了坏事，即使没碰到和尚道士，也有上天的雷公！修行千年不易，想得道成仙，豋仙化羽位列仙班是要经许多劫难的！

    老鼠精一边听一边流汗，意思算是明白了！急忙承认自己是上天派下来的，是上面让自己来偷香油。怕别人不信，自然是竹筒倒豆了！还是很庆幸自己所知甚详的！

    这下轮到方丈为难了！到底是上面派下来的，按照它的说法，是众神在做这件知法犯法的事，明知是错的！想必玉帝老爷也是默许这种做法的！别说自己不能上去告状，就是有这样的修行，玉帝老爷也是不高兴的！说到我佛如来，他老人家想必也知道前因后果，他自己都已允许老鼠精来偷香油了，想必是也明白玉帝老爷的用心良苦！

    所以，这只老鼠精，放也得放；不放你也得放。你非但没有处理的权利，还得也默许它日后再来偷！当然，你真的不怕上面的众神就可以自己处理了！但自己说是佛门弟子，其实也是凡人一个！凭什么去惹上面！

    上面或者说内部允许黑暗。他们是同是自己人，彼此心照也就罢了！自己捅破这层薄纸，自是以泄漏天机论处！自古及今，天上地上地下向来都是道理比不上权力的！

    住持方丈是决定不为难老鼠精！放了！但未放之前，方丈老人家嘴贱问了一句：“我有名在花名册上吗？”

    老鼠精此时还没有脱险，还没有摸准方丈的心思，自己虽然是上面派下来的，算是奉旨做贼，是大有来头！然而他是如来的弟子，不是玉帝老爷的手下；计论起来，玉帝得给如来几分脸面！如果方丈决意削了自己的根基，众神自然会说自己污辱了神仙的清誊，自己的下场非常不妙；弃卒保车是永远是决策者的首选！临时工自己都算不上！找别的老鼠精来偷油就是了，天下想渡过劫难的妖精多了！岂会为了自己而败坏外在的名声？

    所以老鼠精就说，我早上交香油听他们议论，方丈住持您老人家好像是头名头猪！花蛇精要杀的第一个就是您！

    其实以老鼠精的身份，几时轮到它去偷听别的神说话？它是临时工都算不上，众神说话岂会被它听到！之所以要写上一本无字天书，就是让凡人看不到，妖精自然也看不到字的！只不过老鼠精此时还没有脱险。摸不准方丈的心思，胡乱放个大响屁罢了！

    但古人造字，能造出我泱泱华夏数千年文明的历史。歪打正着这句话能造出来，想必是历代圣贤智者都经过锤炼的！

    放了老鼠精，方丈那是夜不能眠，日不能食！不知前思后想多少个日夜，直熬到双眼血红才做出一个决定。把方丈之职传弟子，自己挂单下山去找花蛇精！

    方丈略通佛法，精通看相算命中医！他一路上给人看相算命治病。家境一般者不收钱，略有富足随喜，穷苦者增医施药兼送钱！一边四处打听花蛇精的下落，凭着老鼠精给的线索，他凭着自己的修为，很快就找到花蛇精！

    花蛇精已经投胎为人五六岁了，姓黄名巢，家境还是可以的；因为他还没有成年，额头的迎门筋还没有显出来。牙齿与舌头都已定形了。他知道，花蛇精到底是修为不够，虽有三千余年道行，然而未能转为人身！

    方丈的初衷是有点坏的！想自己的五十年前不知在阴城里关了几千万年几千万劫！幸得我母孟兰女打破阴城才得以逃出生天，转世为人。黄巢是来抓逃跑的兄弟的，若被他杀了，只能以逃犯论处，自己半生事佛，略有根基也化作乌有！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做了他！虽说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但自己半生事佛，应该可以偿还一条人命债！杀了他，自己尽量做好事，救三条人命就可以还他了！自己精通看相算命医药，救三条人命不是问题！剩下保证自己能百岁善终，到时回去就不是逃犯了！是百岁善终回去，即使还有罪，也只在十八层地狱呆着，总算还有出头之日，不用关在阴城！

    方丈最终的希望是，自己可以百岁善终，到了下面还有出头之日！

    但是黄巢的家境还可以，出入都有二个健朴；自己只是略通佛法，不是会武功！又年近五十了，想打赢二个青壮男子再杀了黄巢，是不可能的！再说这样一来，不用等黄巢了，官府就送自己回去！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这样的事还是难不倒方丈的！他天天在黄府外面算命看相兼治病。碰到黄母出来，强自与她算一卦。这一算，把黄母身上有几条毛都算出来了，黄母自是要请教前事后事。一来二去就熟了！渐渐的熟了，黄母便让儿子拜方丈为义父！

    做了义父的方丈就搬到黄家去住！住进黄家的方丈义仍如以前一般，每日与人算命看相治病，仍是白送的，略有钱财不是给黄巢当零花钱也是施舍出去。

    须知一个出家人，日复一日做着这样的事，乡人慢慢的议论，都说是佛祖转世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声望是十分高的！是人提起方丈的法号都顶礼膜拜的！黄母自然也十分高兴与信任！家里上下有病不用愁，有个再世华陀就是吾儿义父。迷信的事，有个得道高僧在，脏东西不敢来！家境是愈来愈好了！况乡邻都称赞方丈，面子上也好看了！

    这样的过了二年，方丈在这地方就如神灵佛祖一般了！到了此时，方丈便开始他的杀人计刬了！杀黄巢！最为出色最不会被别人知道的就是下毒了！药店里的毒药是不能去买的，但对于会治病的人来说，毒药是不用愁的！他有空便上山采药，早就留意好了！

    于是，他用断肠草做了二个素包子。所谓北方胡滕，南方断肠草都是天下最毒的草药，只要吃到肚子里，手头没有解药救主預着是不可能救活的！他不敢在黄家做，他在外面做好才拿回来！回到半路的时候，又天赐良机！

    原来本地有一个专卖包子的人，年前得了重病，治来治去，请了好几个郎中都不行；看看将死。后来听到他的大名，请他过去为父治病！方丈知道他病情日久，家中负债累累，非但不要钱，还白送药不说；治好了，还给他一点本钱望他营生可以养家胡口！

    这不！刚好从包子店门前抓着了，那自是要拉进去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银。要还给他！你即使治病不用钱，草药自己挖的！可你送给我的钱我也总该还给你吧？

    方丈肯定不会要的。我就一个出家人，既无父母也无妻儿。认一个黄巢义子，他家已是大富之家了，你这几个钱对他也没用！我要来何用？不要！拿回去养家！若不然你也可以做点好事，也是天佑善人！

    说七说八说了一大通，方丈坚决不要！实在要给，给我几个素包子便罢了！

    那人知道方丈是佛祖下凡的，也只好作罢，端出包子让他自己拿！方丈拿了四个就走！路上把人家给的全吃了，自己做的给了黄巢：“这是东村某家给的包子，四个我吃了二个，留二个给你！”

    黄巢还小，也不知道方丈要害他。接过便吃了！

    可是黄巢吃了南方第一毒的断肠草包子，连肚子也没痛一下。方丈心里虽惊，可仍没有死心！

    到了端阳节这一日。方丈假意对黄母说：“大家过年过节都是一团圆家，倒是这俩个下人未曾过年过节回过家！不如今天让我陪巢儿去看龙船。让那俩个下人回家一次？”

    黄母当然没意见！

    于是，方丈刬了一只小船与黄巢到江上看龙船比赛！在黄巢在船边撒尿时去拉他，装作失手把他推了下去！江寛水急，大水茫茫；除非是一条鱼。就是只水鸭子到了江中也非死不可！方丈是十分自信的！干掉了黄巢，自己刬着小船回去。回去要跟黄母解释的，若这么走了，难保对方不起疑！到时官府就四处捉自己了！自己回去，只要黄巢死了，凭自己的名声，谁会说我杀人？连说的那个自己都不相信！

    方丈一路上想好了好几十条理由，只是一条都用不着。因为黄巢比他先到家了！正在门前与领家小孩玩泥沙！

    方丈到了此时总算明白了！他是上面所有的领导派下来的，代表着所有的领导所有神的希望！周围日值神夜游神土地公等等都知情，每一个都护着他！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谁都弄不死他！他的天命还没有完成，自己永远无法杀他！

    既然无法干掉他！方丈便换了方法！真心对他！望他他日要完成他的天命时，念及自己是他的义父而放过自己！

    方丈故意推黄巢下水的事，黄巢也以为是失手的。况他年纪还小，还没有这种思维！他没说，大家也不知道！

    于是，方丈住持义父这个老人家就日复一日地细心教导着黄巢。教会他忠义节孝！真心地待他！方丈本人仍如前日一般，看相算命治病仍然不收钱！有人愿学，不论是治病看相算命，也毫不保留地传给别人！名声自是愈来愈好！阴德自然也不细说了！行善是能积德的！

    黄巢呢，也一日一日的成长。到了弱冠，迎门筋渐渐的显了出来了！

    日子一日日地过去。某日，黄巢在竹椅上躺着的时候。身边的木剑突然跳了起来！

    那是小时认义父时，义父送的！说可以避邪！是桃木做的，一尺来长！黄巢是经常拿着把玩，渐渐的习惯了，成年后仍拿着。不玩时就别到腰带上。反正是桃木做的，又不会伤到自己！

    可此时，木剑居然跳了起来！黄巢觉得很奇怪，就说了一句：“你也会跳啊？”

    桃木剑又跳了一过。黄巢又说：“你真的会跳啊？”木剑又跳了一下。

    黄巢觉得奇怪。坐了起来。拭拭眼睛，从桌子上端茶起来喝了二口才说：“我眼花了吧？木剑怎么会跳？”岂知他刚说完，木剑又跳了一下。黄巢伸手抓起木剑就扔了出去，大概有二丈余远。随口说了一句：“你要是跳回来我就造反！”结果木剑跳了二下，就跳了回来！

    既然天意如此，黄巢就准备造反了！第一就是招兵买马，第二就是打造军器了！須知黄巢是个仗义疏财的英雄，平生结交很广，他的义父名声很大；一打出造反的大旗，四方英雄尽皆来聚！方丈知道上天给黄巢的时间够了，花名册已经造好，自然也帮着忙前忙后！

    造反是要打战的，打战須有兵马。这个是人都知道，黄巢便从各路英雄中选出自己交情好，武功高强的，依次封了将军先锋狗头军师帐薄什么的！义父帮他选了一个好日子，准备到吉日就起兵造反！

    起兵造反好像有一个祭旗仪式。但是谁也没有造过反，都是第一次造反。况且造反这种事也没有说我旧年造了反，今年又造反，明年不行再造反！没有这样的事！但好像真有祭旗的事！黄巢便照茶楼说书的故事，也决定要祭旗。但用什么祭旗呢？与义父及众军师将军商议一翻！终于在猪羊牛人中选了人来祭旗！因为说书上都是以人祭旗为多！

    商量妥当。黄巢便派大将军把本地一个作威作福，强行乡里的财主抓了过来。准备用他祭旗！

    在祭旗的前一天。方丈义父有点担心了。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方丈知道黄巢是重忠义情义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杀自己的；况且自己在本地名声不坏，又是他的义父，又帮忙忙前忙后。他不论以任何理由杀自己，他自己以后起兵都会失人心，八百万人那么多，人心一失是不能轻易杀完的！但世事无绝对，万一是意外呢？自己是个头名头猪。这点是不能不防的！

    于是，他找个借口去跟黄巢商量！现在是你起兵为王！不是我，但我在这里也算少有名声！明天或者以后都在，众人要是对我过于敬仰，对你来说不是好事！我明天还是不出现好的！可要在家里，别人也会找我的！

    黄巢见义父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到，那是非常感动的！论声望，义父老人家在本地是比任何人都高的。他要在祭旗出现，真的会抢了自己的风头！到时到底自己是王还是他？见他先说了，便问他怎么办？

    方丈就说，我明天躲起来，连你都不知道！他们至少要到祭才知道，如果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他们要找就让他们找！反正到时间不够！你祭旗后大军开拨。我还是在家算命罢了！还可以为你的大军招兵买马什么的！

    黄巢表示赞同！

    既然说好了！方丈拿出黄历，凭自己的修为算了一个藏身之所。就是大院外那棵几百年的大树！大树很大，少说也要七八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中间有一个可以容人的树洞！他早就留意了，自己要躲在里面，莫说祭旗时射箭什么的，就是拿刀去砍也没事！自己躲在里面，万无一失！他早就为自己的所做算过了，自己只要能百岁善终，不是被黄巢抓回去的！到了下面，除了逃跑的罪还能在地下负五层以上！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好事，倘若我佛如来见怜，来生一定会大富大贵！肯定是不会被关到阴城去！虽说有杀二次黄巢的错处！但必竞没有得手！就以阳间律法而论！我是杀你二次，但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罪！这么多年了，我做了多少好事。想必土地公也记录在案了！

    方丈前思后想一翻，又算了一个好时辰，半夜里就爬到树洞中躲着！他躲着没事，一遍一遍地为自己算命！次次自己都能活到八十三岁无疾而终！年月日时都不错！

    不过，方丈老人家太把自己当棵葱了。第二天他没出现，居然没人提到他！大概大家认为造反是要杀人，他是佛祖下凡，他不在最好不过了！

    所以！现在我们这里有句俗话叫做算命先生不知几时死，地理（看风水为别人选墓穴的）先生无地葬！意思就是，算命先生本事再大，可以看穿别人的生死，但自己的就一定算不了！帮别人找风水穴的先生，为别人选的或许贵为帝王将相，但自己很多时候，想找块地埋都没有！

    到了第二天祭旗的时候！被抓来祭旗的家伙就哭了：“大王！虽说我为人不好！但也不过抢占几亩田地，打别人几拳！嫖过几个贱女人！可没敢得罪你老人家！为何要杀我？论罪我罪不致死！”

    大约是天机未到或是花蛇精前生善良。此时未开杀戒，青筋未见人血。到底是善性为主。听他一说，自觉有理！这家伙虽不是怎么东西，但对自己倒还客气。

    那家伙见黄巢有点为难。急忙又说。你杀我是没有什么好处的。祭旗可以换牛猪羊都可以，可你要放了我，我愿出家财助你！

    黄巢一听，倒是不错；这家伙富有百万！现在自己是造反，所谓大军未发，粮草先行！若得他家私，凭现在的军队，支持一年都没问题！他实在太有钱了，有心放他，但又不知道众手下如何，于是与众将军狗头军师商议！

    大家都觉这个主意是不错的，然而太迟了！大军将发，祭旗可不是小事，都已经在旗下跪着了，要是放了，很是不吉利；要是他昨天这样说就非常好了！

    那家伙一边听，求爷爷告奶奶。世上但凡是表场的话估计都说得差不多了！为活命罢了！只是世人谁不是为活着而活着？谁不怕死？

    黄巢倒是同情他。有心放了他！就拨出随身的桃木剑。说，不如让天来决定！大家看到没有，假山边院外那棵大树？我这一剑砍去，它要是有血出来，那说明上天要人祭旗；要是没血出来，就换羊罢了！我们造反是为了天下苍生，又不是为了杀人！是不是？

    那家伙这会就笑了！黄巢手上的木剑，这里离大树少说也有十二三丈，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过三尺三长，能砍到吗？再说树是木的，不是人牛猪狗，会有血吗？这样的故事说出去，连说的那个人都不相信！

    众手下知道黄巢贪他百万家私为他开脱。他是主帅，不会硬是冲撞他！再说要是得那家伙的财银，倒也不错！想到这里，都只好表示同意！

    好吧！既然大家再无异议！黄巢拿着木剑向着大树一砍！记住，是隔空一砍！这一剑砍下，要祭旗那家伙便口吐白沫了！因为这砍之下，大树应手而开，竞分为二半，正巧他的义父方丈老人家躲在中间，也被一分为！自然也有血流了出来！

    这就是黄巢故事中的隔山（假山）摇剑，杀父起！

    黄巢见无意中杀了义父，自是吓了一跳。不过这样的怪事，没人说他的不是了！天意如此，杀父不足为奇！谁想到他义父会在树洞中？木剑这么远居然能砍开这一棵大树？

    于是！吉时放炮！祭旗誓师开拨！

    大约是天命所造，上面的领导们照顾着他！黄巢兵锋到处，敌军溃败如山倒！到了此时的黄巢，额头青筋见了血。杀人愈来愈残忍了。有时大军到处，敌人要退得太快，他还没有杀过瘾，也会指挥军队屠杀村庄！不管男女老幼，碰到手上，都是死！

    所以黄巢大军到处，那是节节胜利。平民百姓日夜号哭，听到黄巢的大名都吓得脸无人色！须知两军交战，杀人之多，真是血流成河，许多时候血真的能浮起木棍！一路砍杀过去，无人埋葬尸体，一路白骨缠草根！那时节中国还没现在说十几亿人，好像解放初说有四万万人，即四亿人。唐朝那会有多少就不知道了！即使人再多，要杀八百万，也是大数目！

    黄巢这一造反，可以说兵锋到处，血浮木棍，草根缠骨，赤地千里；许多村庄没有人住了！

    天命所造的黄巢，自然是战无不胜了！话说某时某日到某地！黄巢命人安营扎寨。探子回报，敌人望风而逃！百里之内再无敌军，敌军都已退到百里外的关口！附近的村庄，近几条村子的已经逃了，还是极少几户人！

    黄巢见说，敌军已逃，要追一时也追不上。再说战士们都该休息一下，反正过几天就到端阳佳节。便传下令去，休整几日再说！

    在故事中，黄巢打战的故事是很少的，老人并不怎么说。打战时有说放错三个，后来只好杀三个来补数！倒是放错这三个就是这里开始的！

    话说黄巢住了二日，有些生厌；他是来办事的！把八百万人杀够就要回去的。虽然他已经母体轮回不知道。但上天左右着他的命远！现在住了二天，便有些烦厌了。

    烦厌的黄巢这换了便装。带了把刀出去走一走。看看风景如何。不觉间都走了十余里才见到有人。他的本意是准备过了端午节才发兵的。但在这里见到有些人居然准备好好过节了。他心里就想，好吧你过节！五月五这天，我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他的本意这回并不打算屠村，只想追上前面的敌军！现在见大家都开始准备过节，心里便有了杀意！说什么世人提起我黄巢的大名都吓得小孩也知道不敢哭了。这里才多远？没好好逃命倒也罢了！你奶奶的！还准备过节喜庆一下？我要让你们都活不了！

    黄巢想着间，又走了一会儿。忽然见到前面好像有人走过来。好像是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小孩背着什么一样。走得比较急。看样子这个妇人倒像逃命的样子！黄巢此时心里有了杀意，伸手去摸摸刀。也迎面走过去！奶奶的！二天没杀人，手都痒了！

    妇人愈走愈近。黄巢反而觉得奇怪了！他发觉好像这个妇人拉的小孩很小，背着的反而比较大。心里便奇怪，照女人背孩子，也可以说人背孩子的事，都理当背着小的拉着大的才对！这个妇人倒是背着大的，拉着小的！

    等妇人渐渐的近了。黄巢这回是看清楚了。这妇人约是二十六七的样子，有几分姿色。背着的小孩很大了，都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拉着的又太小了；看样子不过四五岁！黄巢真是奇怪了，你说要逃命这样背小孩走，不是自寻死路吗？你拉着一个小的太小了，本来就跑不快了……哦不！你拉着一个还不会跑的本来就不行了；现在又背着一个大的，重！你自己也跑不了，要说是逃命，三个都活不了！按常理！你应该背着小的，那个这么大了，不用拉着，一同逃命才能有可能跑掉！为何这个妇人这样奇怪？难道她是个疯子？

    黄巢觉得奇怪，有心问个明白。就放开手中的刀，也走了过去。

    那妇人只顾逃跑，近了才发觉前面有个人。她也奇怪。黄巢一行礼。她就问：“我说大兄弟！你怎么还没有逃命去？”

    黄巢一怔：“逃什么命？那里逃？”

    “哎——我说大兄弟！你没听到官府军爷派人通告？黄巢都杀过来了。听说黄巢杀人不问好坏，见人就杀！你还不快快逃命去？”

    黄巢急忙点头：“哦哦哦！我知道！我正想逃命，可不知往那里逃才是！大姐你准备逃到那里去？”

    “我准备逃到你后面那处山里去。我们那里很多人都逃进去了。剩下几个胆大的，过了节再走呢？估计黄巢也是过了节才发兵打战的！”

    黄巢心里就点头了：“哦！逃到山里去！非常好！”他这会儿心里已经想着，先把山烧了再发兵！不过眼前奇事还没有弄明白。就问道：“我说大姐！你要逃命！理应是背着小的，拉着大的走才是！你这样子，黄巢要是派人出来杀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这不是死定了？你们这样那里跑得了？”

    妇人说道：“大兄弟你有所不知！要逃得性命就要这样啊！”

    黄巢更奇怪了。忙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这个小的是我的儿子；这个大的是我伯伯的儿子！我大伯早年病亡，大嫂改嫁。要这个孩子死了，便绝我大伯一门血脉；大伯阴间再无血食！我背着他跑路，万一黄巢真的派人出来杀人。我放下他，拉着他跑路，这孩子这么大了，可以跑了，又在我背门，体力还有，多半能逃命。我背着我儿子跑，他又轻点，我也好跑。实在跑不动，我就不要我儿子，护着大伯儿子跑了便罢！

    那这样你儿子不就死了？

    那也没办法！反正我夫妻年纪还轻！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可我大伯的儿子死了就没了！

    黄巢此时可是感动得快掉泪了。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妇人，竞也有此等情义。又问：“那你丈夫呢？”

    “家中尚有粮米，他挑着后面就来。逃命逃到山里也要吃饭啊！不然都饿死了！我说大兄弟！不说了，你也跟我逃命罢了，这个黄巢不指定几时出来杀人呢？”

    黄巢这会儿就有放她的心了。告诉她自己就是黄巢。怕她不信，伸出舌头让她看看，自己的舌头是开叉的！

    那妇人这才见到他带着刀，自是吓得骨软！黄巢告诉她我不杀你！你回去吧！不用逃了，我不杀你们家人就是了！

    妇人听他一说，倒是有些放心。世上是说黄巢杀人不眨眼，可世人也说，黄巢不说假话。他现在就可以杀自己，不用骗的。不过这妇人也长了个心眼。说了，大王不杀我们家人那敢情是好！可大王大军一发，又不是你亲自来杀！你的军爷可不认识我们！

    黄巢一听有道理。便说，我打算端阳节发兵。这样吧！你回家找些香草艾叶插在门边。到时我吩咐我的军士不杀家门有香草艾叶的人家就是了！

    原来这三个人也是在花名册的，因为黄巢放错了，到了后来知道。只好杀三个人凑合八百万之数！

    话说那妇人回家后将黄巢的话说了。大家一想，连山里的人都被他知道了。现在逃到山里去也难免一死！唯今之计，也只好照办。于是通知村里的人，娘家的人。又叫自己的丈夫头上插着香草艾叶去通知山里的人回来！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往家门口插香草艾叶了！

    这就是五月五日家家户户门口插香草艾叶的由来了！我觉得，造故事的人造得非常好！这个故事的一切都与我们的风俗有关！

    话说黄巢回去就传令下去，五月五日大军开拨。门口插着香草艾叶的人家不能杀。违者斩！除此之外，不论军人平民！见人就杀就是了！

    到了端阳节这天，三更造饭，五更开拨。不大会儿探子回报，这里的人家门口都香草艾叶，请大王定夺！黄巢明知是那妇人的事，但自己已经说了。也就算了！

    据说自始以后，黄巢每况愈下。大概是八百万人数渐满。天命左右着他。渐渐的，黄巢便兵败如山倒了，手下将士等，死的死，逃的逃！到了最后，只得孤身一人逃命去了！

    到了此时，八百万人数所剩不多，他的气数已尽。可他到底是经母体轮回了，自然不知道前生的事！他此时四处逃命，这才想起家乡。他想回家乡重头再来，重招兵马，再一决高下。别处是不行的，只有回到老家才有机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黄巢花了不知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难才回到家中。他到家的时候，天已快黑了。这会他又饿又累又困。这人太困的话，好像睡觉才比较好；所以他就往自己的房中去睡觉。然而他已许多年没到家了，这些年他造反，家道中落，朴人渐少，到兵败后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床许久没人睡又没人打扫。非常的脏，要说睡到床上，不如睡在垃圾堆里。想了想，就摸到母亲的床上去睡觉。反正儿子睡母亲的床，是很正常的事；又不是公公睡儿媳的床！

    不幸的是他母亲听说他回来了，吓得尿裤子。须知黄巢重忠义，这个是他的生身母亲，是不可以会杀自己的母亲。然而他的母亲实在太怕了，这些年外面传黄巢造反，杀人之多，杀人之最都是历朝所没有的！更有传说者说他杀人不分好坏老小，杀得兴起，连三岁小孩也不放过！

    须知黄巢杀人本来就是挺厉害的，又以一传十，愈传黄巢就是以杀人为乐的了！他母亲一怕之下就躲到自己的床底下去！

    黄巢摸到母亲的房中，见床铺干净，便躺下去睡觉。岂知躺下好一会儿都睡不着，又前思后想一翻！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第一是要钱的。现在家道中落，看样子家里已经不好过了，这样的事又不能说我再等十年再说。手上没钱，急切间如何招马买马？他想了许多，想想到了最后。想出另一个主意来！那就是罢了，先前多么风光？多少人马都抢不了姓李的江山，现在再去抢，成功的几率太小了！罢了罢了！想到这里的黄巢又拿出桃木剑来。他一直奇怪，这支木剑为何会跳起来？又是如何砍开大树杀死义父的？但现在看来还想个屁！罢了罢了！反正不造反了，这木剑也没用了！

    主意已决的黄巢又细想一翻。得出的结果还是罢了。便随手将桃木剑扔到床底下。须知他母亲就在床底下，木剑一脱手就听到一声惨叫！

    黄巢自是吓了一跳。下床来看，母亲的身体在里面，脑袋已经在床外了。这样的情况就不说了。谁人不死？这就是黄巢故事中的杀母止！可是黄巢未及伤心，外面叫喊捉黄巢的声音已震翻天了！

    原来是本地的官兵得到举报，黄巢回来了！须知黄巢是造反的主帅，捉到了他，这辈子……日后子孙，只要李姓大唐还在一日都是大功劳，荣华富贵位极人臣就不用说了；这样的功劳谁不想？于是急忙带兵来捉！

    这会儿没办法了！逃命才是正事。凭着少年对于路的熟悉。到了半夜的时候，终是逃到山里去了。逃脱了官兵的追捕！

    逃到山里的黄巢已经又累又饿又渴又困了。实在支撑不住了。管他，睡一觉再说！于是就爬到草从中睡觉了！

    黄巢睡着的时候，元神离了身体。来了上面的传话者。告诉黄巢。你的事完成了，天机已到，你可以回来了！说完还拿出花名册与他对帐。一对之下，黄巢就发觉放错了那三个。现在再去杀，一来已不知那个妇人与儿子及大伯的儿子到那里去了。二来就是旧日地方，现在的自己还能赶到那里吗？

    对完帐之后！来人告诉黄巢。现在天机已到，给你七日时间，回来是赏是罚，我也不知道！如果你过时还不回来！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说完就踹了他一脚！

    被踹的黄巢便醒了过来！这下天机已到，对自己的前生都已知道！自然也知道天上领导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的意思了！黄巢把这件从头到尾想了一次，对于放错三个，他此刻一点也不后悔！他前生修行三千余年，又在凡尘中走一回，见过了人间冷暖世情薄恶！世上还有这种忠义的人实在不多了！所以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八百万之数还欠三个，但这三个自己即使有机会也不会杀了！八百万那么多，两军交兵，才错了三个。这样的事，上面的领导们放过也好，揪住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其实相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完美了！不说杀人！你拿八百万粒黄豆来数！你要是在十次内数完没错，你也是奇才了。更别说两军交兵杀人了！

    黄巢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凡尘并没有值得自己留恋的地方！自己三千余年修行，凡尘一场功果；将来何去何从，得看上面的领导们！

    想通了的黄巢四处望了一下。见不远处正好有个樵夫在砍柴。便走了过去，问他讨饭来吃！

    那樵夫家穷，早上带了几个红薯来砍柴，中午吃了才有力气挑下去卖。见有人来讨饭，看他的样子十分饿了。他为人很好，仍是二话没说就给了黄巢！

    黄巢在凡尘的最后仍感动一回！吃完了才告诉他，我就是黄巢！樵夫吓得脸无人色，急忙跪下求饶。自己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望黄巢高抬贵手，就当是放个响屁把自己放了！

    黄巢把他扶起，俩人坐在地上。像一对朋友兄弟一般，黄巢把前事后事都告诉了他！最后告诉他，我要回去了。天下很快就平静了。感谢你的一饭之恩，我以人头成全你的富贵！但是，现在上山下山的路都有官兵，你要捧着我的人头下去，你必死无疑！世情险恶，这样的大功劳，下面的将军是不会让你活着的！我放过三个一点也不后悔。下面有三个不是名册里的，但我一定要杀他们！我以我前生三千余年的修为掐指一算，为你留一条活路，成全你的富贵！所以，你听好我的话，记住！一步都不能错！

    这会儿轮到樵夫感动了！传说中的黄巢杀人如此恐惧，原来是抓人回去的。有心劝他留下，自己把他藏起来，又知道短短人生几十年又会坏了他三千余年的修行。只有重新跪下听他安排！

    黄巢安排好一切，就用砍柴刀自刎而亡！

    樵夫见黄巢已死，跪下拜了几拜。用刀把黄巢的头割了下来。把牙齿打下来，舌头割下。用布抹净血，抹干，贴身藏好。用布把黄巢的头包好，然后埋了尸体！然后就下山了。

    樵夫下山不远，就见到一个穿黑衣的将军。这是黄巢所说的先锋了。一见到他，就急忙跪下去。叩头叫道：“饶命！”

    先锋奇怪了。问道：“你干什么叫饶命？”

    “刚才在山上砍柴，有个人自说自己是黄巢，要向小人讨饭吃。小人只有二个红薯，就给了他。趁着他在吃的时候，小人心想。他现在肚子饿才没杀我，可要是吃饱了，他还不杀了小人？是以小人乘他不注意，一刀把他砍了！可现在想起来，小人杀了人了！”

    先锋一听，便有杀人灭口之心了。心想这样的大功劳，自己要是得了，这辈子都不用愁了。这样的功劳该是一个樵夫得的吗？就问：“你怎么知道他是黄巢！”

    樵夫急忙大哭：“他自己说的！要是还好！要不是黄巢，我这不就杀了好人？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如何是好？”

    “那拿人头我看看！尸体在那里？”

    “小人怕杀错人了就把人头割下来自首。心里一害怕，就把尸体推下山涯了！这衣服上的血就是那时节染上的！”

    先锋接过人头的时候，副将就到了，问什么事！先锋拉他到一边商议。还是副将有见识，此事我们都做不了主。报不了功。拿回去与大将商量一下。将黄巢的画象拿来比一下，如果是真的，做了这个樵夫。自己三人得一场功劳。如果不是，判他一个杀人罪，拿出去砍了了事！

    主意已定。就带樵夫去见大将军。大将军听闻此事十分高兴，急忙拿出画象来对比。果然真是黄巢。三人商量一下，真是天大的富贵。至于这个樵夫，拉出去斩了便罢！这样的大功劳几时轮到这样一个下等人得的？

    计刬已定。大将军正想叫人拉出去砍了算数！恰巧这时，来了天朝的使者！

    须知黄巢造反兵败只身一人逃于此处，朝庭是十分关注的。一得到消息，四处兵马皆近，把这山团团围了起来。急忙派出几路使者四外查问。须知黄巢要反李唐王朝，李唐自然气怒。对于造反的，自然要杀了才能放心！

    将军副将先锋计刬虽定，然而那比得上花蛇精三千余年的修行？未见其人，连他们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早已算定了！一言一行逃不脱花蛇精三千余年的修行！

    此时使者到了，三人急忙上前参拜！使者见到地上跪着一个布衣。就问是什么回事！那三人尚未想出理由。樵夫已答：“小人是个樵夫，每日都到这山上砍柴！今天早些时，这位三官爷在山上捉了一个人叫做黄巢。因为没带绳子，借了小人的绳子！现在是说要赏小人的绳子钱！带到这里！”

    使者见说了捉了黄巢，自然大喜！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三位官爷对樵夫的回答非常满意！心想你他妈的还识趣！见使者问起，有了这个话头，就容易对话了！大将军急忙答道：“回使君！是这样的，我们昨晚听到黄巢逃至此地！急忙率兵围起来。今早我们三人到山上暗查一下。原只是不知此山的情况，只想打探一下山中路径，所以不曾带得绑人家伙事！谁知无意中碰到黄巢，我们久看画像，认得逆贼。上前与之搏斗，幸得我这俩位部下勇敢，斗了许久，终是拿住了！可惜没带什么，恰巧这位老乡在打柴，借他绳子绑了！人头就在此处！”

    副将与先锋见将军的故事说得如此动听，急忙附和！听闻人头，急忙拿了过去！

    使者倒是经常见画像的人。一见之下知道是真的。大喜之下连连称赞。完了又问：“那他的尸体呢？为何要杀他！留着解押京都，面呈吾皇万岁，岂非是更大的功劳？”

    这会儿三人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按道理是这样的，官场上的人都懂。这个便真的难回答了！

    不过，难不到花蛇精。黄巢早已为樵夫算定了。所以樵夫急忙答道：“人是小人杀的！”

    使者便问：“你为何要杀他？”

    “回大人！黄巢造反杀人血流成河。想我大唐旧日一片繁荣昌盛，今日十室九空。多少白骨缠草根！小人见三位官爷绑了黄巢，一时气愤。杀着砍柴刀捅死了他。三位官爷就把人头割下来带回。小人把尸体推下山涯了！小人不懂规纪！万望大人饶命！”

    三位将军急忙附和。将军说道：“小人正不知如何处理他！使君就来了。”

    使者觉得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三个将军捉了黄巢，三个身经百战，沙场杀人如麻的将军抓了一个黄巢，绑好了。能有机会让一个樵夫杀死吗！一个普通的樵夫如此容易就近得重犯的身边杀人。这三个将军形同虚设，有可能吗？况此时三人衣服乱都没乱一下，反而是樵夫衣服带血！如果你三人回来换了衣服再说，这会儿樵夫也不是应该在这里跪着！你们身为朝庭武将。退一万步黄巢系樵夫误杀，尸体不可能不带回来的！这件事真的不简单使君想到这里，知道樵夫不敢说实话必定有他的道理。闻言就道：“本来你杀了已绑住的犯人，已经是死罪！但你献绳有功，身为一个布衣也知反贼可恶！功过我认为可以不计！只是此事他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待吾皇万岁夺！这样吧！你们跟我们回京！到时万岁是杀是留！看万岁定夺！”

    这会儿樵夫叩头都叩出血来了：“小人只是一个平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望大人开恩！”

    使者大怒：“放肆！此事谁也不敢做主！此事重大，丢了性命事小！你要不去，定你一个造反同谋之罪！灭你九族！”

    这会儿樵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这句话，使者不是说给他听，是说给三位将军听的！使者心里有疑，怕三位将军半路灭口罢了！

    使者说完此话又说：“三位将军功德无量！快跟我进京面圣！到时荣华富贵少不了三位！这样吧！将军派出急骑，通知围着的将军们，黄巢已死，都撒了吧！把这樵夫好好看，万不可让他跑了或者自寻死路！到时万岁怪罪下来，便没了一场功果！拨营回京！”

    三位将军大喜，这一场富贵已经是定了。急忙照做就是！使者可是得罪不得！一路讨好他，望他到时再美言二句，这前程就不可限量了……

    一路之上，两拨人都不信樵夫！将军三人怕他翻供，可现在他要死了。兵马是自己的，不管他是怎么死的，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只是派人暗中去问他，见他次次回答一下，便许他许多好处！三人商量一翻！人头是在自己的手上，况且他一个樵夫要能杀黄巢，还要自己等何用！即使翻供，问题也应该不大。但为保险起见，先收买他罢了！日后富贵，也順便让他享用！

    使者觉得事情过于复杂了，也悄悄地派人去问。只是这些人那比得上花蛇精三千余年的修行？樵夫信守黄巢临终遗言。不论谁问，重复一次又一次，字字相同！

    使者知道皇帝老儿喜欢听说黄巢死了。将军们想立即要荣华富贵，一路急行。不日就到了京城。传书的早就传到京城。皇帝老儿心急，早就派人在城门等！一见来人就说，吾皇等候已久，不必通报，进去就是了！一路都有人，一路为你们通报！走！

    众人马不停蹄，见了皇帝。都跪了下来。先是使者陈述，然后到将军们。说的都是樵夫早先的话！皇帝表扬了他们！他对樵夫一个布衣的做法也十分喜欢。他虽有杀人之失，然而一个布衣如此气恨黄巢，说明李家仍是民心所向的！这点足以高兴许久！便也破例让一个布衣说说他是如何爱国的了！好让众人学习学习！

    樵夫这回说话便变了：“吾皇万岁！黄巢是小人杀的！不是三位将军杀的！望万岁定夺！”

    三位将军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大怒。首先将军说道：“万岁明鉴！这个人用心险恶，黄巢是个武艺高强的反贼！小人自己都不是对手！合三人之力才捉住他！试问一个布衣那里抓得住黄巢？”

    皇帝老儿点点头。心里奇怪！但此时天下群臣都在，便说：“你莫急！我来问他！樵夫我问你，日前书信与你现在所说的不一样，到底是他们写错还是你故意说错的？”

    “小人是故意说错的！如果小人说了实话！万岁认为小人能活着见到万岁吗？这三人一开始就想杀小人灭口！小人逼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望了望使者。使者说：“小人也觉奇怪！只是一路问他，他都不敢改口。看来是想到这里才说真相！此事真的奇怪！三个百战沙场的将军，已经抓住了黄巢，还有机会让一个布衣杀人吗？这明显不对！况且为将者都知道！应当面圣而处理；他们为何又让樵夫把黄巢的尸体推到山下去找不着！”

    皇帝点点头：“有道理！那樵夫你说说，你是如何杀了黄巢的？”

    “是这样的！那日早上小人从小路上去打柴。那时各位将军未到，估计还是刚到吧！小人在打柴中，一个人向我讨饭吃；小人家穷，只带了两个红薯，但见他可怜也给了他！他并没有说自己是黄巢！他逃命都逃不及，又岂会逢人便承认自己是黄巢？小人是城里卖柴的时候见到了皇家榜文才认得他的！当时心想，这个人杀人如麻，他是饿得不行了。他要是吃饱了，小人也是要死的。便趁着他不注意砍死他！又怕下山官爷为难我！所以先把黄巢的舌头和东齿都藏了起来。就在身上！万岁不信，可以去看看人头可有牙齿舌头？”樵夫说道：“不想下得山来，各位将军都想杀我！小人为了活命。只好说假话了！”说着，他掏出藏好的舌头和牙齿呈上去！舌头是开叉的已开始变烂了，有点味道了。牙齿只有二排！

    皇帝让人去看。人头果然没有牙齿与舌头了！这会儿就不用解释了！要是将军杀了黄巢，又岂会让樵夫割了舌头挖了牙齿不知道的事？

    皇帝大怒：“怪不得有人造反，都是这样的将军，人民如何不造反？来人！推出去斩了！”

    至于樵夫做什么官，故事没说。到这里又一个段落！现在回头又说花蛇精了！

    其实黄巢回去早几天迟几天，甚至迟七十年都没要紧的！要什么安排他。早已内定，上面的领导们早已商量好了！至于派个使者传话，也不过走走过场罢了！说到底你就是一个临时工，一个妖精罢了！比如老鼠精非但没有得到好处，还因泄漏天挨批了。理由是你为何告诉方丈他是头名头猪？升职？渡过劫难？没灭了你已经很给面子了！还说？滚！据说老鼠精还挨了传话者几记耳光。知道解释没有用，只好自己回去重修道行了！

    黄巢的把柄容易抓的！你放错了三个你知道不知道？放错了倒也罢了，还在死后安排李唐皇帝杀三个来补数！你以为杀够八百万就行了？那三个并不是花名册的你不知道吗？

    众神商量过了。凭上面的这些，黄巢……花蛇精是没有任何功劳的！况且临时工就是顶罪的！自己等好歹也是神仙，它不就一花蛇精吗？既没后台又没靠山，它能放什么屁？要是它不识相，处理一条成精的花蛇还不容易？况且这件事总的来说，好像就如没发生过一样。逃跑了八百万恶鬼！正好阴城修好了又抓了回来！刚刚好！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道理就跟你早上丢了八百块钱，中午时候你拾了八百块钱！总的来说，你就八百块钱。没多！也没有少！刚刚好！

    在这里我只想说的是！古人造字的意思虽然经过锤炼的！但也不是没有错！我就有三个例子。第一是出字。一山为山，二山为出！但其实二山为重才对！都二座山了，不重吗？即使不是泰山华山，就是二堆小山，加起来也应该是重的！第二就是重字了。千里才为出！你都去到千里之外，还不是出门吗？那你要去到多远才算出门？所以学生造句就应该是：我今天要重远门了，可是书包太出了；背着走路十分辛苦！第三就是算无遗策是错的！世上绝无天衣无隙的计划，我们不知道上当了；只能说我们笨罢了！算无遗策这种事，非但人是做不到的；有时连天上的众神一起也做不到！

    因为！看见花蛇精回来的众神心照不宣的时候发了自己都想错了，一切计划都错了！因为，花蛇精后脚才进，女娲娘娘的前脚也就进来了！

    你说这件事能就么办吗？

    女娲娘娘进来不说话，她是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

    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起因是月老错配了姻缘，结果是今日功德圆满！上天连从不上朝的太上老君也来了；西方佛祖也来了，因为方丈是他的弟子，八百万逃出去的恶鬼有好多都拜他为师。地下的十殿阎王也来了，未出地狱半步的地藏菩萨也来了！总的来说，除了盘古老爷，该来的能来的；都来了！

    玉帝王母便觉汗湿重衣了！今日，只因娘娘女娲来了，许多不会来的都来了，早已商量好的办法全不能用！

    但女娲娘娘不说话。她老人家就坐着！不说话！

    如果古人说山中无甲子，岁月几千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对的。玉帝老爷是用了半年的时间去想，还没有想出该如何先开口，先处理谁！圣殿上的众神的双腿也抖了半年。到底是神仙，我的腿要是抖上一个小时就断了！

    玉帝老爷想了大半年后。决定先说花蛇精。今天它是第一主角。所以就说，花蛇这件事办得非常好。八百万那么多，才放错三个，况且这三个在世间忠义节孝为表率。现在世风日下，这样的表率应该赞扬的；至于杀错三个，那三个确定该死。杀得好！所以，花蛇精是功德圆满了；只是从现在起，他该是修成金身是神不是精了。至于怎么奖赏。今日娘娘在此，请娘娘说二句！

    女娲娘娘到底是很给面子玉帝老爷的！所以她也说了十个字。考虑到她的年纪大了。她老人家是坐着说的：“你是玉帝还是我是玉帝？”

    玉帝老爷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是好！地藏菩萨搬了一张椅子到上边去，请女娲娘娘坐下。女娲娘娘倒没说什么，依言坐了上去。观音菩萨知道，到底是地藏菩萨老爷与娘娘好点。很得娘娘器重；大概是月老配错姻缘的开始，他就知道事情前后的缘故！

    玉帝老爷想了想。人间有时不平衡，花蛇精可当煞神职位。就封他做煞神。日后人间大事由他来管，世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由你掌握杀生大权！据说后来的张献忠也是他！理由是你造反有本事有经验，八百万那么多你才放错三个，抓错三个，换上别人肯定不行！你老人家是老行家了，做这样事是熟手。还是麻烦您老人家走一回罢了！

    这个结果出了花蛇精的意外。他知道是女娲娘娘在的缘故。非常感谢娘娘的，一向都忠于职守，尽力做好自己的事！

    玉帝见女娲娘娘对自己的处理没意见，这才放下心来。既然是花蛇开始，便从方丈处理到黄巢的母亲罢了！

    方丈虽有二次杀黄巢的事，但一生好事无数。理当准其投胎。因他是我佛如来的弟子。何去何从，当听听如来的意见。

    如来先向女娲娘娘行礼：“阿弥陀佛！娘娘在上，小僧……”

    可他还没有说完。女娲娘娘就说了：“你还长脾气了！你在我面前念什么阿弥陀佛？你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头鬼？”

    我佛如来从九品莲花上跌了下来。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娘娘见罪！”他虽然是智慧无为，法力无边的西方佛祖。不过在女娲娘娘的面前他怎么也不是！女娲娘娘要掐死他，比下方众生喝口水还容易！而且要是掐死他，阎王都不敢收他！

    女娲娘娘又说：“你说你无为，无人相无我相无寿者无众生相是什么意思？你除了无为就是享用下方众生供养了。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穿人家的，你也叫无为？我造了那么多人，全然不用他们的我都不说无为！你也是无为？”

    如来不能反驳。趴在地上不敢开口。

    女娲娘娘又说：“说甚么无人相！你就是一块泥！要是盘古老爷没保你！我拿到金乌下去一晒！就把你晒干！在我面前你念什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是谁？他就不是泥？”

    没人敢开口！静悄悄的。好一会儿。女娲娘娘才说：“我知道你也明白前事后事！我也不是为难你！起来吧！没事在我面前你念什么佛？去！去拆二片莲花来给我扇风！”

    如来只好照办！古来传说我佛如来的九品圣莲只得七品，就是这个由来！据说那二品圣莲女娲娘娘很是喜欢，手下仙童就拿回去给她扇风了！我佛如来眼睁睁的看着仙童拿走，屁都不敢放一下！就连此刻双手不停地扇风，也不敢分心！

    女娲娘娘向方丈招招手。说：“过来！”

    方丈急忙走了过来趴在地上。叫道：“拜见娘娘！”

    “好了！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事！告诉我你现在想要什么！”

    “回娘娘！我想投胎为人！”

    “好吧！准你荣华富贵八十年！子贤孙孝八十年！下去！”

    方丈道：“请娘娘听我说完好吗？”

    女娲娘娘说：“说！”

    “我阳间不知阴间事！回到这里我才知的在阴城以前做的坏事太多了！杀人放火，强姐奸妹。世上有的坏事我都做过！幸得我母孟兰女救我出阴城才到凡尘走一回！今日虽是略有功德，仍不能过功相平！我想下凡十世为人，但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娘娘造人之初都是善的，连下方的人都说人之初性本善！我想这十世二十世中，不管多少世，都做行善积德之人，或为布衣，或为乞丐，或为佛子都没要紧！只救能赎前生之罪，教人向善！只是怕凡尘易染。请娘娘再辛苦一点。拾些净泥，为儿重捏一根善根。免得凡间再入黑暗！”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说道：“善根人人平等！都是一样多！你的也没有少！人生在世，靠的是修行！善根易染凡尘是心贪了！我要赐你法力，你下去何用？从凡尘中回来仍一身干净才是功德才是修行！”

    方丈想了想。明白过来：“正是！人性本善！只是到了凡尘才坏，皆是心不正！我明白了！谢谢娘娘教诲！孩儿我随阎王下去！”说完，又向佛祖等神仙行礼！

    于是，玉帝接着处理。女娲再没说过话。等处理完八百万恶鬼。女娲才说：“你知道我为要来？”

    众神都跪下大叫：“请娘娘教诲！”

    “我只想说！关在阴城的并非个个都不会向善！只一味的关着不放出来，地下的鬼愈来愈多。为何不每隔一段时间去查一下有没有悔改的！这回八百万之多，逃出阴城。向善者做好事者就过了三成！你不给他机会，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变好？”

    众神急忙叩头。

    女娲娘娘又叫来月老：“你这个东西喝酒喝糊涂了？此事虽说是天意！但你经常醉酒就是不好！你配错的又岂止一次？你下去做凡人一回！给你六十年！六十年你回来看看！是否有你没你是一样的！”

    于是月老就下去了！他去这六十年里是个很穷的人。也没有谁给他配的姻缘。但他也成亲了，生有三女二子。回来后发觉这上面有自己没自己其实也没要紧。凡世六十年没了月老，照样结婚生子。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了，也担心女娲娘娘会废了自己。据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挺负责的！但照现在的世事来看，这个老家伙又醉得人事不省了！

    女娲娘娘见大家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说着：“可怜你们这些为神为佛的东西！说是为神为佛，那个众生是平等的？这个倒是如来和地藏较明白一点！有空自己好好修行！”说完她老人家就走了！

    众神佛跪送一翻不说。故事到这里也完了！

    这一场三界的大劫终于是过去了！可要是女娲娘娘没出现，也不知这三界乱成什么样子了！

    盘古自开混沌天，

    女娲以泥传人世；

    仓颉造字遗千古，

    神农百草济万代；

    三皇五帝孔圣人，

    天生万物以养人；

    人无一善而报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乱改张献忠（七杀碑）

    1

    在广东西南部沿海的一个小城镇上。远处缓缓地走来一个牛大马高的汉子。只见他有四十上下，粗眉大眼，宽嘴大耳，虽不俊美，倒也不失阳刚之气！

    此时正值六月底的天气，太阳一出来，地上仿佛着了火一般。太阳晒在地上，似乎还能听到嗞嗞的声音！天空似乎凝决了，没有一丝毫的风声！大概是秋天快到，这里的人叫做“闷愁”！即是立秋前后十日闷得像锅里一样。有句比较吓人的俗语叫做“秋前不死，秋后也亡！”形容这种闷秋的厉害！

    这里是沿海地带，空气中带着盐分，带着湿气！说是晒干，却又不像干，十分的难受！这里的热与别处所不同！比如说长沙的热（我觉得长沙很热，武汉重庆据说也热，但我没有去过！），但你只要到树荫下一会儿，便有略许凉快！但广东南部的热！你即使泡到水里，仍然一样的热；特别是夏夜蚊子多的时候！小时的记忆，便如恶梦一般！此时太阳晒将下来，地上的沙子似乎有一种水气往上升！

    像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街上已没有人走路了！这里的人也习惯了，这种正午时候，倘若没有急死人的事，谁还会到街上当咸鱼干？此人此时从远处走来，便给人有点像疯子的感觉！

    街道两边倒真的有许多商铺，有的也在路边搭个凉棚卖点开水凉茶西瓜什么的！只是这种时候这种天气，连叫卖声也弱了下来。大家都是搭条白沙巾来回地抹汗！明明看见有人走过，卖西瓜卖凉茶开水的却懒得开口！事关他们都知道，走过来这家伙倘若不是疯子，多半在开始那二铺关照。叫与不叫，结果一样的！

    那人渐渐的走近了，用他那条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汗巾把汗抹了一回，用力一扭，汗水往地上落下来！完了又抹了一回，走到最前一间西瓜摊。也不等别人开口，自己随手搬过来一个，抄刀就切。把一个十来斤的西瓜切成十来块，用竹条把细盐往西瓜上抹，然后一口一口慢慢的吃。一边吃一边抹盐一边抹汗（往西瓜上抹精盐，估计只有我们那里才有的习惯，到广州都没有了！天热吃西瓜抹盐，别具一格的风味，永生难忘！吃过一回，下次不抹盐，是西瓜都不好吃了！）

    那人吃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切的西瓜全吃完。只是西瓜吃完了，汗却更大了！那人摇一摇头。付了帐。走了几步，又抹了一回汗。自言自语地道：“好好的树荫不坐，自己要跑来受罪！忘了到立秋了！”四处张望一下。自己肚子是有点饿了，别看刚才吃了一个大西瓜，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剩下，全变成汗水了！他张望了一下，正好见到左边三四丈远有一间挂条木板，上面歪歪地写着几个字！比较易看的是老店二字。还有几个依次是海鲜杂烩的样子！看样子，店家对于招牌并不上心，估计是老店的原因；加上这地方也没有外来客人太多的缘故！

    那人缓缓地走上二楼，店面果然很旧了，就连桌椅好像也不太干净的样子！那人找了间临窗的位子坐下，伸手拉了拉自己贴着身体的衣服。又抹了一回汗，因为在二楼，这回不敢拧毛巾，只把毛巾搭在窗口上！

    此时的店里只有疏疏的十几个人，伙计们都抹着汗！见有了客人，急忘端着凉茶过来。一边倒水一边问道：“客官！你要点什么？”

    那人轻点了一下头。道：“先来一壶菊花水！你这里有什么新鲜？刚从海里捉起来的东西？”

    伙计见他说的是本地土话，知道是不常到城里的农村人。急忙道：“有有！这季节该有的都有！还是几个过海蟹公！这东西这时节不常见，只是这东西你知道的！”

    那人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过海蟹公有三四斤么？全上来吧！石蟹大点的也要三四斤！对虾？花节？管他，最大条给我上三四斤！最好一条一斤就是了！鱼汤有什么好鱼上就是了！”

    伙计笑了。道：“您老人家的意思，小人是明白！您老人家要不怕算帐时大眼，小人会办就是了！”

    那人也就笑了。摸了一碇十两重的银子丢到他的手里。管道：“你只契弟倒怕我走数！拿去！不说了！办点放心菜上来！还要定金不？”

    伙计把银子捏在手里；急忙赔笑道：“客官！你老千万别怪小人有眼无珠！前几天就有人走了二两二钱的数！幸好我们的东家大方，不用赔！可我的老娘就穿了几百条裤子！”

    那人就笑了！知道他说的是被东家掌柜骂娘了。挥了挥手。懒得理他：“快去办！”

    伙计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去了！

    有钱好办事！这个道理放之天下皆准。不大会儿，伙计就陆续的送上来！

    大概是午饭时间到了，客人也渐渐的的多了。许多人见到他桌上的东西都去骂伙计，只是大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怨自己来得慢点，好东西都归那个看似不是城里的人了！愈是后面的来，好东西大东西就少了！须知那人先出手就给了十两银子；用伙计的话来说“小人会办就是”！

    上齐了东西。开始那个伙计又过来打探：“客官！这东西满意吧？”

    那人点点头。道：“满意！”

    “那个客官！这里有专门给客人扇扇子的妇人。你老要不要找一个来帮忙扇风？这天气委实难受！”

    那人大喜：“有这档好事？快上一个来！”

    “好！就到！”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妇人走过来，手里拿着大葵扇，在他的背后扇风。这样一来，倒是清爽许多！

    伙计最后拿过来半斤酒放下。对那妇人道：“用点力！”

    这天气实在太热了。坐着也出汗。那少妇本来已是汗流得像水果捞起来一般，一边扇风一边用手袖抹汗。闻言也不敢开口说话，只得用力去扇。那汗珠愈大愈急的流下来！

    那人又道：“一个人到底是少些！伙计！给我再要二个上来。一个左一个右一个在背后！这感觉应该不错吧？”

    伙计也笑了。道：“感觉当然爽！只是花的却是客官的银子！你老人家不介意就行了！”

    那人道：“没事！难得爽快！去！我出双倍钱！快去！”

    伙计见说，也不说什么！急忙忙走了。心里却道：“当了五六年的店小二，倒是头一回看走眼！看他穿的衣服倒不像有钱人，花银子却一点也不含糊！”

    不大会儿，伙计就带了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上来。赔笑道：“客官！这小丫年纪还小，没什么力气，又不熟手！你老千万别介意！要嫌她没力气，钱倒可以给少些！”

    “没关系的！快快来就行了！没事！每人给我发十倍的钱！老爷不计较这个！”

    既然这样说了，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伙计把年纪小的安排到他背后，两边各有一人！这下三个人在扇风，感觉就非同一般了。天气虽然还是一样，但到底凉快许多！

    那人有了三人扇风，吃得更慢了。好东西要慢慢吃。酒楼有人来有人走，他始终没有看一下，只在享用他的海鲜！

    他身边的三个女的，已经流汗流到没汗可流了。只是觉得口渇了。但又不敢偷懒，仍十分卖力地扇风！这份工作说辛苦，其实不辛苦！但说不辛苦，又最辛苦！一来天气太热，坐着尚嫌多事，这样扇风，汗流得太多，没汗可流之后，口渇就十分难受了！加上女人到酒楼扇风抛头露脸的，又常常是汗湿重衣，穿很少了，显山露水难看；都穿得比较多，愈发的难受了！二来到这里的都是家庭经济问题，若非日子太穷，旧时封建思想下的女人是不会到公开场合，特别是酒楼这种地方挣钱的！说句难听，到这里，比（女表）子也高一点罢了！到这里不卖力，被客人反应是要辞退的。三来，这位老爷居然给了十倍的工钱。你自己好意思不卖力？

    那人吃得很慢。吃了大半个时辰，也吃不到一半。偶尔抬头看一下。天似乎是渐渐的低沉了，云层愈来愈厚了。看样子似是要下雨似的。可是天空凝决得像一切都静止一般，那怕一丝丝的风声也没有！低头看一下街上，两边的商铺摆摊子的都急急收东西了！这里的人有经验！这种天气，决计是雨了，由风决定雨的性质！凝决不散的时间不会太久！这样的气势，一旦风向决定了，往往许多时候都是毁灭性的！

    那人又转头望了一下身边的三个女人。道：“难为你们了！”

    年长的妇人忙道：“没事！我们做惯了！”

    看见三人都涨红了脸，知道是热出来的。那人笑了笑，将手抬高一点，伙计就过来了。急忙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再给我打半斤酒！这三个都热成这样子了，让她们去喝口水再上来！菊花水可以！算我的就行了！”

    伙计点点头道：“谢谢客官！能为下人想想！非常感谢——你们轮流到里喝些水再出来！”

    ……

    那人仍旧慢慢的吃！把东西吃完了，觉得不够！又招手让伙计上来，告诉他肚子不太饱，你自己去安排！

    对付这种人，伙计有的是办法就是了！只是这回的东西似乎小了许多，他自己知道，都来了那么多客人了，好东西别人也挑了！天下舍得花钱的人自不会是自己一个！

    那人仍慢慢的吃；云层愈来愈低了。似乎听到一个人在低声祈求，让雨慢些来，那人转头看了一下。见是一个伙计，心里居然也有些难受，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当年上天山，灭少林，杀人之多，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此时，面对伙计的祈求，心里为何有些难受？他知道，这场雨若照助西南风，海里捕鱼的人，能活着回了，除了水性要好，体力要好，运气也一定要好了！西南线对于海里的鱼船，似乎没有大小之分；唯一的分别是你在深水还是浅水罢了！他知道，伙计家里必定有人出海了！海边的人对天气的反应比许多人都快，他们远的做准备，近的往回赶。活下来的希望是时间！

    鬼手大侠朱天乐不由轻轻一叹。二十年没在江湖上杀人了！难道是程峰把他的毛病传染给我了？

    不过！心里的难受是一闪而过的事！况且天收人，谁也没有办法！所以，朱天乐就开始喝酒了！管他什么事！自己没惹事别人已经烧高香了！

    朱天乐又吃了半响，自觉差不多了！只是肚困眼大，第二次要的东西未免是多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他就开始剔牙，但他还不想走了，除了面前的东西，将来未来的雨也决定着他是否该走了！

    朱天乐剔牙的时候，天气似乎更闷热了！他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明白黎明前的黑暗的道理。所以他剔牙剔得更慢了。却于这时。忽然听到一人拍桌子大骂：“顶你的老母！找几个老饼给我扇风？年轻的死光了？”

    朱天乐抬头看了一下，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穿得十分体面的青年在拍桌子大骂，看他的样子十分英俊，穿得又这般体面，却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骂粗口，略有些失体统了！他那张桌子一共坐了四个青年，相貌虽不一，但穿着都十分体面！四个人居然请了十五个女人帮他们扇风。只是这十五个女人中，只有五个在二十五岁以下，有五个有三十岁以下，剩下那五个估计都不止四十五岁了！

    他面前的伙计只有拱手打辑：“刘少爷！刘少爷！你见谅了！别生气！别生气！今天开始闷秋，每个客人都要人！你看我们都请五十几个人了，还是不够用！你老就忍着点。这些还是结帐走的客官留下的，早点迟点过来估计连人都找不着了！这几个妇人年纪大是大点，可都是熟手，在小店都几年了，有的是力气。扇风特别有力！那些小丫头生手呢！连扇风还不会！”

    刘少爷抬手就一记耳光下。骂道：“顶你老母！对着这么多老饼怎么吃饭？快去找几个过来！”

    伙计心里虽然将他祖上女人都亲热地问候了一回，可脸却不得不笑：“刘少爷！委实是没有了！不然你明天过来！我给你留着就是了！”

    “我前天叫你留着你他老母的为何不留？”

    “留了！留了！可你昨天没来！我总不能一直把人留着等你！你看……这上门是客！都是有头面的人！我总不能说，就是有人我也不给你，这是留给刘少爷的！那小人这个店小二就该回家了！”

    听得一声清脆。刘少爷骂道：“狗东西！你的道理比我还长！”

    伙计的脸这回平衡了！左右都响了，不至于一边大一边小。仍旧赔着笑：“小人错了！”心里却说：“老子错不该把你生出来！”

    刘少爷四处张望一下。叫道：“那里不是有？给少爷换几个去！”

    伙计倒是不情愿：“刘少爷！那些都是早来的，已叫过去了，小人就做不了主了！只有后堂坐着的才归我们管！一走出去，客人愿意给钱！掌柜都管不了了！”

    “把后堂的给我叫出来！”

    “后堂没有了！已请了五十七个人了！最快很明天早上才有人！”

    刘少爷又抬起手！伙计这回有了准备了，急忙缩头。道：“我去问问！我去问问！看看客官肯不肯换人！我给你换几个！”

    伙计一个个客人去问一回，大家都不愿惹事，本地人都知道刘少爷是什么人，都换了。只是旧时封建思想的问题，未出阁的姑娘和小媳妇到酒楼这种地方的不多，虽然都换了，也不过几个罢了！总的来说，还是有几个“老饼”在刘少爷的身边！

    人若是真没有了，倒真的无所谓了！只是刘少爷张了一下，发觉朱天乐身边还有二个年轻的！叫道：“那里不是还有二个？去换过来！”

    伙计张了一下。道：“那位爷啊！刚才也问了！他老人家没应！但他来得比较早，是先给十两银子；然后说给十倍的工钱！他没开口应小人！小人也就不敢再开口了！”

    刘少爷望了一下。总觉对方面生！他大概是这里的常客，况且是本地人，能到这里吃活着的海鲜的人家里都有点小钱。本地到底有多少财主，都是本地人，地方又不大，即使真的不认识，多少也略有些听闻！可是这个左看右看，都觉生分！刘少爷见本地人都买自己的帐，倒是外地人不知自己是谁了！自觉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这里面是人都给三份脸面！这老东西倒是不识趣了！再看他桌子上的蟹壳虾壳，大概是来得比较早的缘故，居然好东西都已经在他的肚子里了！叱道：“他有十倍工钱，本少爷就没有了？去换过来！”

    伙计没奈何。只有又得走过去。一辑到地：“客爷贵姓？”

    朱天乐道：“老爷贵姓朱！珍珠的珠少个王！”

    “朱老爷！刘少爷想……”

    朱天乐未等他说完。便道：“滚！”

    伙计苦笑一下。这个老爷一向好说话，却说换人，脾气就大。怕他是外地戓农村人容易吃亏。仍旧道：“朱老爷！把这二个小的换过去！工钱小店给了！好吗？”

    朱天乐笑了。道：“朱老爷刚刚开始决定！这三个女的。每人赏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已经可以买头牛；话说到这里，伙计已经不能开口了！

    朱天乐掏出一碇黄金来，看着是十两的！道：“这三个女的！每人赏二十银子！再给我上好东西！”

    伙计便吞了口水。知道他故意与刘少爷做对！怕他吃亏。可是刚张口朱老爷又道：“不用说了！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你们小二和那些女的都分了就算了！”

    伙计只有退下去！话说到这份上，是人都明白了！刘少爷见在眼里，脸都绿了！朱老爷虽然没明说，但实际就是点自己的鼻子。！不由大怒。一拍桌子。骂道：“老东西！你今天不把人换过来！有你好看！”

    朱天乐身边年长的妇人低头在朱天乐的耳边道：“朱老爷！把这二个小的换过去罢了！刘少爷你惹不起！”

    朱天乐笑道：“大姐！朱老爷才是惹不起的人！”

    那妇人见说，便不敢开口了！她们只是干活的。原则上没有开口的权利。只是觉得朱老爷正经，又赏银子，又是那么多，怕他吃亏才开口。现在朱老爷一说，便不敢开口了！

    那妇人劝他，刘少爷倒是见到。心里的火更旺了。你要听人劝还好说话；不听人劝，问题就大了。骂道：“你老母的！少见！本少爷还真的没见过狗胆这般大的！”

    另外那三个公子少爷便附和。说着说着，四人的火气都大了起来！众吃客都停了下来盯着，他们都知道刘少爷是什么人。一方面想这个朱老爷下下他的面子；一方面又担心朱老爷吃亏！

    这时的掌柜急忙跑出来作揖：“朱老爷！刘少爷！你们看外面云层低了！雨马上就来，何必为了二个使女伤了和气？”

    刘少爷道：“本少爷高兴！必须的换人！”

    掌柜道：“朱老爷！你老就让一步吧！”

    朱天乐道：“我已经给了十两银子十两黄金！我怎么让？”

    “这钱我退回给你老人家！这桌也算小人请了！”

    “我像没有钱吃饭要别人请的人吗？”

    掌柜便说不出话来了。一个人为了斗气能花费十两黄金十两白银的人。家里应该不是很穷！看他穿着不怎么样，但说他还能掏个百十两黄金出来，也应该不奇怪就是了！

    刘少爷大怒：“这老东西要死了！”他捋起袖子，好像要打人的样子！

    掌柜忙拦着。叫道：“雨来了！”

    众人都觉一阵寒意。西南风吹来，如同冬天的风一般！众人都往东北方退。西南线就来了！

    西南风不论夏冬，都应该是热风，东北风才是冷风。只是西南线除外。众人初时只是觉微风一起，寒意一到。跟着大风就来，远处一片黑云如一排直线一般而来。近来却是狂风大雨。没有见过这种雨的人是无明白这种雨的威力！远看是墨一样的云，近来却是雨！这种风势带雨不是下雨，而是从上往下压；在海上的船，十秒之内就可以压沉，人在水里短期之内是抬不起头的。然后是寒冷，冬十二月般的寒冷。你可以想象冬天在水里又抬不起头来的感觉！那时候你就会明白活着的艰难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所谓的西南线，是很短的时间，以旧时少年记忆，估计长就是三五分钟的事！短不过几秒！过了一波，雨一样大，风一样大，但已经不是从上往下压了！可以逃命了！而且不是每年都有！有的时候还是比较少！至于要下多久，就看风了。大风愈急，下雨的时间短一点。若是过了一波，风停了。有时可以下几天的雨，当然，比较少见！

    ……

    伙计甚至不及关窗，狂风急雨已到。坐在窗边的人身上都湿了！朱天乐也不例外。此时想关窗，人已无法走近了。朱天乐身边的女人都蹲了下去。

    风大雨大，但不久。一会儿工夫。大风已停，大雨仍在！到了此节，众人都感到寒意，都把使女停了！

    朱天乐从满是雨水，东歪西倒的桌上拿了一支泥虾，把壳剥了！可佐料都倒，仍然在桌子上不嫌脏地沾了沾。丢到口中，见大风已停，三个女人都蹲着。便道：“没风了！起来扇风！”

    那三个女的都奇怪！你全身都湿了，应该是冷得牙打牙，居然还要扇风？只是人家是主，自己又被赏了二十两银子。都站起来又扇了起来！本来有些冷，用力一扇，倒不怎么冷，只是不知道朱老爷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了？

    刘少爷大怒！朱天乐的意思他是明白了！朱天乐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个举动就是告诉自己，换使女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老子就是不给你这个面子。你又如何？你又奈何？

    能在这里吃饭的有钱人，绝不会都是傻子。看到朱天乐的样子，聪明的先笑起来，次一点见别人笑，也明白过来。都几乎轻轻地笑了一下！

    要知道刘少爷本来就失了脸面。现在被人一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旦明白别人笑的是他，那能忍耐得住。骂道：“我顶你的老母亲！”说话间，一拳就朱天乐的鼻子打到！看样子是个打架好手！

    只是，打架好手在鬼手大侠朱天乐的面前也只能是“打架好手”罢了！朱天乐一伸手，就抓过来举过头顶！

    刘少爷被莫名其妙地举起来。不由叫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朱天乐转头对身边的女子道：“你们下去吧！这事你们还是不要看！”

    那三个女的见他把刘少爷举起来。脸都白了。听闻一说。急忙忙往后堂跑！

    朱天乐笑道：“刘少爷！天下最不好惹的人叫做朱老爷！”

    “你干什么？还……”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朱天乐就将他掼到楼下去，脑袋重重地摔到街上去。没有慘叫声！只见大雨如倾盘一般。把红白之物一冲，便没了影！众人大吃一惊，万没想到他居然敢杀人！

    众人“啊——”的一声惊呼中。又听得三声惊叫。与刘少爷同桌的三个少爷都已经被朱老爷掼到大街上，头破血流而亡！没有慘叫声。也没有血迹可以保留！大雨仍然倾盘而下！

    如是一来。众人都尖叫起来，吓得往里缩。朱天乐笑道：“大惊小怪！关你们怎么事？都坐下吃饭！没事！”

    众人听他一说，愈发害怕！但见他重新坐下来。又觉放心不小！

    朱天乐把桌上的东西扫下去。道：“伙计！再上点什么！半斤酒！”

    掌柜壮着胆子，抖着腿过来。叫道：“朱、朱、朱……朱老爷！”

    朱天乐笑道：“老掌柜你怕什么！有话直说就是！是朱老爷杀人又不是你杀人！你怕什么？”

    “这、这、这里……死了……四个……人！你害死我了！”

    朱天乐笑了。伸手去拍他的肩。道：“老掌柜你不要怕！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吩咐伙计给我点东西半斤酒！然后去报官！这事不就与你们都无关了！”

    掌柜便傻了眼：“朱老爷你不逃跑？我们去报官？你就死定了！”

    “可是我跑了你就死定了！”朱天乐笑道：“照我说的办！对了，记得那三个女的每人赏二十两银子！把大家伙都吓坏了！帐算我身上！”'说完，往身上摸了几下，掏出二个大碇黄金丢给掌柜！道：“剩下的给我把小二使女都赏了！”

    掌柜等人都怔住了。此时不知是害怕还是奇怪了！你说这个朱老爷是个杀人犯，江洋大盗。可他老人家把帐全结了，剩下的赏人。随便的就丢出一百两黄金——哦不！一百一十两黄和十两白银！但说他是个倒爷，可他刚才将四个人掼到大街上死了，居然比他吃虾斯文！你说，这个朱老爷是怎么样的人？

    大风已停，大雨仍在。用倾盘大雨来形容似乎并不恰当，但用黄河堤决来形容也不过分。街上的四具死尸连脑白都冲走了，干干净净的！更别说血了！

    朱老爷去小解一回，回来继续吃！那些吃客开始见他杀人怕得要死，他去小解，冒雨跑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在。除了使女们在后堂，其他的都一边坐着！对他们来说，朱老爷杀人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况且他又不是个疯子，总不至于见人就杀，自己等与他非但无冤无仇，连怨恨也没有半点！刚才刘少爷骂人时，自己等就没说朱老爷的不是！现在呢？大家都十分担心他，为何不逃跑？有心劝他逃跑，但又怕连坐不敢开口。其中几个胆大的敲敲桌子，照他使眼色，让他快跑！

    朱天乐自然也明白！所以就笑了。但也没说什么！这会儿的朱天乐其实已经吃饱了。现在东西虽然已经上来了，但他已经开始剔牙了！伸手去拍最后上菜伙计的肩膀：“你到底怕什么？腿抖成这样子！”

    那伙计道：“老爷！老、老爷你杀了人……”

    朱天乐便笑了：“有人去报官了吗？”

    伙计吞了口口水。道：“有人去了！你——”说到这里的伙计低声道：“现在跑还来得及！”

    朱天乐又笑了。道：“那就好！走开！”

    ……

    朱天乐把牙剔完了，就开始喝酒。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大雨声渐渐的轻了，脚步声也多了起来。跟着，一大群人冲上来。有公差，也有那四家的下人，手里的家伙也各式各样。看样子有七八十人！

    一个脸有麻子，四十上下，满脸胡须的公差般打扮的人叫道：“杀人凶手在那里？”

    掌柜只好指了指朱天乐！

    那人叫道：“大胆狂徒！你的胆子真的不小！光天化日之居然敢杀人！兄弟们！拿下！”当下只得铁链子响，几条铁链子就往朱天乐身上套！

    朱天乐伸手过去，就如老母鸡啄米一般。来一个抓一个！抓了就往街上掼。只听“朴朴……”的响，没有惨叫声，一口气扔了十三个人到街上，头破血流而亡！大雨一冲，红白四散。不过一会儿工夫，大雨就把伤口洗得发白！

    剩下冲得慢的人都吓得脸白，都往后退！就连那个脸有麻子的捕快或许是捕头也把红脸吓白了。他已经当了十七年的捕头了！这个小地方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江洋大盗。可从捕快爬到捕头的位置，十七年了，见识也算可以了！至少杀人放火抢劫等等的事都见到，也抓过不知多少凶手了！但生平第一次见到，杀了人不跑的凶手，为的就是再杀人！而且他坐着，还没有起身已将十三人掼到大街上摔死了！

    他刚才已经杀了四个富家公子，现在又杀了十三个公差。自己若非是捕头，只是吩咐没冲上。不然的话就是十四加四十八人了！可些人杀了十七人，居然脸不变色！

    朱天乐见大家都退了。又只好掂起一头泥虾。把壳剥了，沾上佐料，丢到口里去！

    大家仍举着家伙围着他！开始觉得这个凶手非但凶残而且可恶！非常非常的可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吃虾吃得这般斯文？

    那个脸有麻子的人一声大叫：“上！”自己拿着铁链子就套过去，只是他只上一步就后退！其余的众人见他一动都往前冲。只听“朴朴……”声响，又被朱天乐掼七八个到街上去了。

    如是一来，剩下的人都惊叫一声，夺路而逃！到了此节，谁还会去想抓凶手？

    朱天乐笑道：“这个当头的全没仗义！自己一叫便后退！像什么当头领的？”说完，抓起桌上的碟子就扔。只听得惨叫不断，把桌上的碟子虾子筷子都扔了出去！等前面的人走下楼梯，后面已倒下二十多人了！血把地板染得十分鲜艳。

    朱天乐笑了笑。问道：“老掌柜！那里有客栈？”

    那些人都已吓得屎尿齐射了！那老掌柜趴在地上。不敢不应：“往、往、往街上再走四家就有了！”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朱天乐从雨中走出，走了四家，果然见到“一间小客栈”！又笑了：“一间小客栈？这客栈起名也太好了吧！不会起什么悦来，迎宾什么名吗？”

    朱天乐便要了间房就睡觉了。也没有洗澡了！他自从成家后就养成天天洗澡的习惯，不洗澡程玉佩不让上床。只是后来日子久了，年纪又大了，不怎么理他！这家伙居然旧病复发！像今天这种天气，流了那么多汗，居然睡得十分香甜！

    朱天乐自从与程峰从岳王墓回来后，说是到广州见见芳姨。吃海鲜吃上瘾了，便到海边住了下来。眨眼间居然已经二十二年了，这些年他都龟缩着，不再理会江湖上的是与非！只是想尽办法去吃罢了！

    须知鬼手大侠朱天乐的名头之天，手段之狠；他老人家不在江湖上找饭吃，别人已经烧高香了，那里有人敢去麻烦他？故这二十年来，江湖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了！只有年老的江湖英雄才是谈鬼手而色变！只是这种连听闻也用几年的时间去做恶梦，谁又会去说他的传奇？

    这二十年来，朱天乐倒是极少走动。只有极偶尔去见见程峰与程玉龙罢了！只是这当世三大高手，所谓的走动也是极少的！就今天而论，他已经七年没有到过程峰的家了。他见到程峰还是三年前的事，是程峰来见见他！

    他现在正是去见程峰。不是专门去见的，是顺便去见的！他的师尊江湖怪极吴风托冷秀云的旧部送信给他。说是在西湖岳王墓等他，故而赶去。正好顺路，去见见程峰！

    江湖怪极吴风自下少林寺，就四处找人下棋学本事。据他自己十二年前来见朱天乐时所说，他在青海密宗青莲寺住了几个年头。与那里的师父下棋，不论象棋围棋，仍如前日一般。几年自觉长进不少，可是未曾胜过，总是一败再败，再败之后仍然是败！除了败还是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倘若是与别人拼命，一万个姓吴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只是江湖怪极吴风愈败愈勇，但也愈勇愈败。用他的话来说，自从再世为人，就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不把青海密宗青莲寺的师父杀回来，这一辈子白活了！据他自己说，现在不去青海了，到别处学本事去！紫阳神功是密宗的，棋技去与他比，也是偷学他的本事；用他的本事去与他比，绝无还手的可能。到别处去本事，过几年倘若双方还没有死，去把他杀回来！到现在都十二年了，朱天乐也不知道师尊是否已经杀回来，还是“常败将军”江湖怪极吴风？

    程峰与朱天乐住的地方相隔不远，也不过三四百里路罢了！程峰是喜清静的人，所以他住在山里，还是那种比较少人的山里！

    说到龟缩，最出色的应该是程玉龙！他除了极其偶尔去见见他的姐姐；从不出大门一步。看到他，让人产生一种远在冰山之上的寂寞！他的寂寞来自四顾无人！但他的武功是否真的就无敌了呢？但计论起来，朱天乐程峰与他三人中，就他最最不中用！如果说他与鬼手大侠朱天乐动手，估计十招他都无法支持！他无法应对举世无匹的紫阳神功！但朱天乐自己说，生死相博，并不如程峰！最后活着的人是程峰！

    他！程玉龙有什么资格有一种四顾无人的寂寞？他是因为一个是姐夫，一个是不可能跟他动手的程峰才寂寞的！所以，当程峰问他为何如此寂寞的时候，他的见解居然令程峰无言以对：“剑客的寂寞并非天下无敌！只是剑客本身是把剑的时候！他就会渴望，也可以碰到另一把剑！如果你知道自己是天下无敌时，其实一点都不寂寞了！所谓的高处不胜寒指的真是高处！”

    程峰无言与对。过了许久。程玉龙又道：“我的寂寞来自于我只仅仅是把剑！”

    这句话程峰明白！可仍然无言以对！

    朱天乐也明白！所以他也问：“谁能真的天下无敌？”

    程峰轻轻一叹。道：“不知道！但大唐道悟宗师门下有一分支。曾得道悟宗师法器！只是千百年来。只在大唐出现过一次。千百年来，不曾现世！”

    朱天乐问道：“什么法器？”

    程峰道：“不知道！我只是入师门时听师尊提起！或许师门经典有记录。只是我入门之时已经是瞎子了！”

    程玉龙道：“怎么样的法器？”

    “上可斩妖，下可除魔！中可造人间万里屠杀！一日之间，足可血流成河，千里之地绝无人烟！”

    朱天乐道：“是法器还是凶器？”

    “看在谁的手上！”

    程玉龙道：“大唐是怎样出现的？”

    程峰沉默了。许久才道：“当时道悟宗师尚在尘世之时，太湖有一水怪。仍洪荒之际，天地所生；据说最爱吃人，能一餐百人不饱。道悟宗师持法器而去，但怜它仍洪荒之际天地所生，得此修为不易。饶它不死！令它好自修为，终一日可以脱却本来，羽化成仙，造福万民，永受下方众生供俸！但事与愿违，水怪只因不及道悟宗师法器，暂时收性，它仍洪荒天地生成，有些道行。知道道悟宗师驾鹤，便又出来为祸天下！只是此事道悟宗师早已知道，未曾驾鹤之际，已将法器赐予弟子，令其日行三千里而去。到太湖之时正是宗师驾鹤之际。也是水怪为祸当时！可将其除去，免后世之忧！”

    朱天乐笑道：“这是个神鬼故事呢？”

    程峰轻轻一叹：“我也希望是神鬼故事！只是我师尊不曾说过假话！况且师门经典所记！想必有其事！只是后世之中，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法器！”

    朱天乐道：“我不是说你师尊吹牛！旧时经典，有许多都是故事！山海经的牛皮就特别大了！再说，谁人日行三千里？千里马也是马！武功再高，要是急跑二日，不就累死了？反正我就日行不了一千里了！即使可以，也跑不了几天！”

    程峰道：“我师尊日行一千五百里，终一月余，并无倦色！”

    朱天乐与程玉龙知道程峰不说假话，都怔住了！

    朱天乐问道：“你日行多少里？”

    程峰笑了：“师尊说我修为未够！他日再传！只是他老人家归期已到！等不到我修为大乘之日！人之归期，谁人可改？”

    朱天乐笑了：“山海经的故事就不要说了！我是不明白玉佩捧着山海经不愿放手！这倒也罢了！最令人讨厌的就是老是在我喝酒的时候就说个不停！甚么狗屁夸父逐日！羽射九日！刑天操干戚而舞！谁要是被我扭断脖子，还会拿把刀来杀我！我真的宁愿被他砍死算了！”

    ……

    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朱天乐才发觉自己昨天晚上没有洗澡！当下吩咐小二帮忙买套衣服，自己吃了早饭再洗澡！

    大雨昨天天黑不久就停了。吃饭后的朱天乐便结帐走了出去。只见满大街都是公差，四处的盘查。仿佛大家都认识他，见他走过来，都远远的闪开！朱天乐心里不由暗笑。想必是活下去那几个回去相互传说！

    须知鬼手大侠朱天乐一向以狠毒绝称著江湖，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别人虽不知他的大名！但世上真的不怕死的人本来就不多！好像昨天，他本来只杀了四个人，只因大家去捉他，又白白死了四十七个！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故回去后相互相告，奈于老爷的官令，必定是要四处盘查；但也不过做做样子罢了！见到他来，自然远远闪开！要真的惹他生气了，又要杀几十人，万一其中一个正是自己。岂非祸事？

    【作者题外话】：为何一开始就收费？如果没人看！发出来好像也没有作用！

    三四百里的路，朱天乐二天就赶到了。只是到了程峰家中，发现柴菲轻掩，居然空无一人！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你说一家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在家不奇怪吗？朱天乐便怀疑自己是否认错路了！于是屋前屋后转了一回，有菜园，有鸡鸭，一切好像没有变，仍然是几年前的样子！

    朱天乐确认没有错就推门进去，自己去捉了只阄鸡杀了。忙了近一个时辰，一盘白切鸡终于做好了！于是，满屋子的找酒，又找了半个钟头，才找到半坛酒。不由叹气了：“像我这般做贼，估计是饿死的多！没有人在家，酒明明是就在眼前，我居然找了半天！”

    找着酒的朱天乐就着白切鸡就喝。只是刚喝几口酒，才吃了三块鸡；门外已有脚步声了。听得一青年的声音道：“我们走时没有关门吗？”

    跟着一少女道：“我走最后，门是我关的！”

    跟着又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道：“家里来贼了吗？这贼好没眼色！到我们家了！”

    此时一人大笑。道：“是来贼了！来了一个姓朱的老贼！偷了鸡偷了酒倒也罢了！可恨的居然还在我们家喝酒！”

    朱天乐伸头望了一下。正是程峰一家四口！程峰，小双，程安家，程珊珊！朱天乐见四人就好像从泥坑里爬起来一般。口中正塞着鸡块。仍然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小双见了他十分高兴。叫道：“朱大爷！你来了！”

    朱天乐笑道：“好心你也几十岁了！还如二十几年前一般！”

    小双笑了。抬手就打。朱天乐拿了只鸡腿就塞到她的口中。道：“都扶正二十几年了，还没有学稳重！”他倒爱与小双打打闹闹。他对小双的怜爱比对自己的亲妹还浓！这些年他只是南下之际去见一回秀真；对她也不甚挂念！倒是对小双十分怜爱！

    小双“呸”他一口。道：“老没正经！”倒是伸手拿着鸡腿就吃：“倒是真的饿死了！”

    程峰让儿女过来叩头拜见伯父！

    朱天乐笑道道：“起来！起来！”说完又道：“这小子看样子修为不弱！”说完，满是鸡油的手去捏程珊珊的小脸：“小丫头长飘亮了！许亲了没有？”

    程珊珊脸红如血。道：“朱伯父你的手脏呢？”

    “怎么脏了？这是鸡油！好吃的！你身上才脏！”朱天乐笑道：“去洗澡吧！小子！洗完之后咱们打一架！”

    程安家道：“侄子毫未道行。那里敢与伯父过招？”

    “不敢？不敢我就把你牙打掉！”

    程峰笑道：“这孩子资质太差了！你家晓胜倒是天资聪慧！”

    朱天乐道：“聪个屁！老是爱惹事生非！前年也学别人行走江湖！趁我不在家偷偷跑了！现在也不知生死！反正没有他的消息，下回被我碰到，我扭断他的脖子！”

    小双笑道：“你真的敢扭断他的脖子？”

    朱天乐道：“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我生他出来，再扭断他的脖子也不奇怪！”

    小双笑道：“那大嫂会扭断你的脖子！”

    朱天乐笑道：“能扭断我脖子的人，他娘还没有生他出来！”

    程峰问道：“那么晓勇呢？”

    “问那人废柴干什么？”朱天乐道：“我怎么生了个白痴出来？有时真想扭断他的脖子！”

    程峰道：“上天生人，原就无迹可寻！只是你那二孩子差别太大了！对了！小芸呢？”

    朱天乐笑道：“这丫头我倒是最爱的！”

    小双笑了：“总算还有一个最爱的！我以为要把她的脖子也扭断！”

    朱天乐笑道：“我把你的脖子扭断差不多！”

    小双道：“扭断我的脖子干什么？我又不会操干戚而無！”

    朱天乐哈哈大笑：“那是你家少爷的故事'！我以为玉佩才迷恋那些古怪故事！倒不曾想到，你家少爷也是讲神鬼故事的高手！”

    程峰道：“你怎么肯定没有上古战神刑天？”

    朱天乐道：“你怎么肯定真的有上古战神刑天？不要老拿你的师门经典来唬人！说什么道悟宗师法器；倘若真是有，千百年来为何没出现过？难道这千百年来就没有奇怪的事？或者说改朝换代为何不见有人拿出来用？”

    程峰道：“改朝换代是人间的事，那关世外之人的事？再说，世上没有了为恶天下妖魔鬼怪。法器自然不会出现！”

    朱天乐笑得牙老掉了。道：“照你这般说，狐狸精是真的？牛精狗精是真的？我真是白活几十岁'我为何没有见到？我华夏之地何其广宽？天下深山老林何其的多？那些狐狸什么的有多少你知道吗？即使它们不能全部修炼成仙，可每年出现一二个不多吧？你知道一个县每天有多少人出生吗？有多少人死吗？天下有多少人，多少动物你知道吗？”

    程峰便说不出话来。

    朱天乐叹道：“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早就扭断他的脖子了！真可怜！你居然也会信这种狗屁不通的事！程峰啊程峰！你这二十年几年来病得不轻了！我以为玉佩才有这种病，谁知道你病得比她重多了'！看来冷秀云也治不好你了'”说完，大摇其头：“没救了！真的没救了！可怜！真可怜！没有想到你病了二十几年了！”

    小双笑道：“朱大爷！少爷这几年病得真不轻！老去说什么法器！自从上回回旧山回来后就说了！我猜想道悟宗师法器即使是真的。千百来也不知在那里了。即使还在，就是一把开光的刀剑，估计也生锈了！没了！像我背的长剑，说是阳光宝剑，在这里也生锈！急忙忙的送回旧山了！”

    朱天乐鼓掌大笑：“正是！正是！生锈了！法器生锈变废铁了！”

    程峰只好摇头。道：“你不是说你最爱小芸吗？干嘛不带她来？”

    朱天乐笑道：“你以为我专门来看你？我是順便来看你的！路过！”

    小双笑道：“我就知道朱大爷没那么好心专门来看我们了！但是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师尊传话让我去岳王墓等他！”

    小双咭咭的笑起来：“想必他老人家已经打败了青海密宗青莲寺的大师父许多回了！高兴了！要告诉你一声！”

    众人大笑。朱天乐道：“估计没那里容易吧？只是不论象棋围棋我都不懂！不知道该什么说！”

    程峰点点头。道：“我估计也是难！虽说吴前辈四处的学本事！可道理是一样的。大家都在长进！人家密宗师父也没有停下来！再说棋艺一道，太考脑袋了！可惜我也不懂，说不到深处去！”

    小双道：“可惜了！我们老太爷就是一下棋高手！旧时在旧山，总是自己和自己下棋！只是老太爷走了。不然倒可以请他帮忙报仇！”

    朱天乐笑道：“到那时便有二个常败将军了！”

    小双道：“那不一定！你的师尊才是一败再败！败完之后仍然是败！我们家老太爷说不定一胜再胜。只怕他老人家仰天长叹，自此之后，天下再无敌手！寂寞啊寂寞！只好自己十分无趣地回旧山跟自己下棋了！”

    朱天乐笑得眼泪也出来了。许久才道：“小双拍马屁的本事就是高明！估计已经天下再无敌手了！”

    此时程安家与珊珊都洗换完了出来！朱天乐笑道：“你们还不快快买来好酒好菜。好好的招待我老人家？”

    安家道：“侄儿这就去！”

    小双叫了起来：“你偷偷进来偷了我的鸡，喝了我拜神剩下的酒！还要我好好招待你？这就是赔钱送贼吗？”

    朱天乐道：“我像贼吗？”

    小双反问道：“那这只鸡是怎么死的？怎么熟的？问过我吗？”

    朱天乐道：“我晚节不保了！”

    程峰大笑：“那双儿你洗澡后快快去报官！把这个偷鸡贼抓去！”

    ……

    等安家买菜回来，程峰亲自下厨炒菜。未了，陪朱天乐喝一点。只是程峰生来就不喝酒，这二十几年也没学！只倒了不到二两相陪！朱天乐却是已喝了十几年了。自从程玉佩拿着山海经，他觉得厌烦就学喝酒，已经十六年了！所以，程峰的酒还没有喝到一半，朱天乐已喝了近三斤了！

    ……

    朱天乐住了二天，就起程走了！听说是吴风前辈相招，程峰也想去拜见一下。只是他还有点私事，过几天才有空。让朱天乐先走！

    朱天乐不理他是否有事！反正也不愿与他同行！须知朱天乐爱杀的人。倘若碰到什么事。等得与程峰说完道理，自己早五年前就办完了！那会耐烦程峰跟别人说大道理？

    所以！他是不愿与程峰同行的！但是程峰也是不愿与他同行！在程峰看来，以杀止杀终不是好事！倘若是一个还不该死的人，自己明明可以劝他。碰上朱天乐的脾气，那就开不了口了！

    朱天乐赶路是不急的！离与师尊指定的日子还太太早了！他是觉得在家厌烦了，急忙忙的出来玩的！

    朱天乐到了省城，就去看芳姨。只是芳姨四年前就驾鹤了。蓉嫂想通知他，只是不知他的联系方法，只好作罢！朱天乐也没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朱天乐，只知道自己是朱家耀儿！对他们来说，未曾不是好事！拉了些家常，朱天乐便走了，自己长久在她们家住下未必是好事！再说，知道她们过得不错，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自从朱天乐给了他们银子，松岗把店小二辞了，自己开了间小小的饭馆，虽然发不了大财，但养活一家口没问题！

    朱天乐买了一匹看起来挺精神的马。只粗略的知道往东北走。他要去的地方是杭州西湖岳王墓，然而离师尊定下的日子还太早了。师尊他老人家说不定此刻正赶往青海报仇的路。只是不知道他这回去是胜是败！

    所以朱天乐的马是十分轻松的，爱走便走，爱停便停。走错点方问题也不大！朱天乐已经龟缩了二十二年了。难得出来玩一回，自然要玩个够了！虽然程玉佩不同意自己这么早就出来！

    朱天乐是没有惹事生非的心情。但他这样人，原本就不该出来的！这一点，江湖怪极吴风倒是一时失了计较！须知他是以狠毒绝称著江湖，杀人如同砍瓜切菜般的鬼手大侠朱天乐。碰到什么事你说他能忍得住吗？所以他应该是龟缩着享用他的山珍海味！

    到底马是不是千里马没人知道！但朱天乐的马走了三天还没有走一百里。连朱天乐自己也佩服自己！第四天太阳已不止晒到屁股上他才爬起来，往马背上装了许多西瓜才往官道上走！

    太阳仍然很是厉害！骑在马背上的朱天乐却在想，到底午饭那里去吃？这地方有什么好吃？往常这时节在家已经开始吃龙眼了。到了省城，好像这里还没有龙眼！到底是季节未到还是什么原因，朱天乐自己也说不上来！

    朱天乐想得流口水的时候，好像突然间似的，平空便出现两拨人在官道上。不由苦笑了，伸手往嘴唇一抹，居然真他奶奶的流口水了！自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既然有人拦着官道，朱天乐反正又不急。所以他把一只左脚横上马背，坐着看戏！他在广东已二十年了，但对广东的大戏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杀人不是真杀；但对这种大戏，因为是真杀人，所以十分的有兴趣！但是看戏未及开台，所以便扒了个西瓜出来！

    前面的俩拨人当中，有一拨是省城雄风镖局的的镖银！由雄风镖局的总镖头孙青亲自押送到福建的省城！倒是没想到刚出大门就被拦下了！

    孙青对这趟镖银的功夫做得十分足。出门之前没人知道，带的手下也多，亲自出马；出了省城，沿途有人护送，有人在前面打探；出了广东，福建那边有官兵护送！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才刚出门口，不过百余里的地方就被拦下了！这个空档掌握得如此的巧妙，是绝对的有内奸！只是不知道内奸是谁！

    这个空档太巧妙了。从省城出来只不过走了三天，每天起程迟，住宿早，挂的是白米的牌！只要再走二天，第六天，二百里后，从别处赶镖回来的同伙都在那里等！镖局里除了几个必须的人，该到的能到在十天之内全调过来！计划知道得如此祥细的人，整个镖局只有五个人！自己夫妻老母占去三个人。剩下二个，一个是自己的兄弟副总朱长胜，一个是生病许久的第一镖师许大叔。但这二个人与自己都是过命的交情！那么，内奸若不在官府就是钱庄！但知道得如此祥细的人也不会太多！

    只是此时的孙青已经没时间再想了。即使知道是谁，也没有什么作用了！至少当前是没有作用的！

    劫镖的也是本地人。而且也是省城的名人。出名的独行大盗。叫做千里单骑伍治国！

    伍治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到了三十岁后被官府四处通辑才不敢住在省城的！可以说，他对这里的环境是十分熟悉的。唯一与他日不同的是，他以往办事都是独来独往，所以才叫千里单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个人打狗不用分脏；而且不容易出事！但今天却带了十几个人来！与孙青带来的人数差不多一样的！

    孙青此刻只想做孙子。只要能保住镖银，当曾孙子也行。所以便道：“伍兄弟！我孙青这些年来不曾失了礼数！何苦要难为小弟？再说呢，真是白米！伍兄弟是做大买卖的人！这白米不合你老人家的身份！”

    【作者题外话】：前时上传引子后就去动手术！不是大毛病！但术后人就厌了！好像现在精神也没有回来！前一回上传，居然都是收费的！现在倒是好了，只是愈来愈厌倦了！好像真的大不如前了！慢慢传吧！莫计意！然后，希望审核的人看到，qq不用！微信也是qq号！但我极少上网，一个星期会上一次微信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微信或电话联！谢谢！包括在看的各位！谢谢！吴非！

    伍治国笑道：“孙镖头！你说的也不错！这些年你是不曾断了礼数。但一年才一次！就像拜神一般，也不过三两猪肉，二把纸钱，一条小鱼！你说像什么呢？我伍某人倒觉自己是个乞丐，如孤魂野鬼一般无二！但想到你还是有心，也就算了！只是今天你就不老实了！这明明是银子，非要说成白米！”

    孙青道：“实是白米！这是官家发往福建救灾的大米！着我们押运！计较起来，我们这趟是亏本买卖！只是官家的东西！不得不为！伍老兄还是高抬贵手罢了！”

    伍治国哈哈大笑。道：“我从来就没指望你说真话！但你这故事说得比较好听！第一，官家救灾的白米不会用木箱装着，一般是麻袋；第二，白米没那么重，没压得那么厉害，咱们都是道上混的，牛皮不用吹！第三，你整个计划如何如何我都知道！我们有内部情况！何苦要说个故事来听？”

    孙青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正想开口。伍治国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知道是谁卖了内部情况；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事先得给你打个招呼！我要告诉你，怕你们是人都得死'！”伍治国笑了笑：“道亦有道！我们总不能卖了朋友！但见在你也是朋友，所以由你决定。你需要不需要知道呢？”

    伍治国说话倒是像个“朋友”般的客气！只是这种朋友，怕是是人这一辈子都不愿有！朋友在伍治国的心里，就是用来打劫和灭口的！

    孙青便说不出话来！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整个计划，有内部消息；他今天而来，就有绝对的把握；而自己却没有绝对的把握！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能开口，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把手下的性命都押在这里！

    伍治国又笑了。道：“咱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见在你也是有心的人！没必要撕破脸皮！这样吧！这里有十三车白米！我们平分了！我们只要七车。还六车回给兄弟你！孙兄弟以为如何？”他的口气完全是在商量，十分的客气！可办的事却是要命的！

    不过！在于劫镖这事上，伍治国却绝对性的够意思了！江湖上打劫镖银的，绝对性的是全要的，有个别手段狠毒的，连活口都不会留下！他至少还下一半了！

    伍治国说完，见朱天乐居然不走了。居然用短刀把西瓜的一头削去，用个竹勺子钩着西瓜来吃！他本以为朱天乐是順路过的，见道路上出现这种事，就应该往边上走。谁知这家伙居然横脚到马背上吃西瓜！而且吃得这样该死！

    此时正值午时，太阳晒将下来，就如往火里烤一般。大家都晒得头昏眼花。见他居然在吃西瓜，不由都吞了吞干烟的喉咙！但此种时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打劫。都举着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死人的！也随时有可能是城门失火，央及的是鱼池！这家伙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鱼池”！居然还在吃西瓜！

    伍治国打量他一下。这家伙断然不是为了让大家流口水才在这里吃西瓜的！说不定这家伙也是个独行大盗！他说不定也是得到消息或是无意碰到，正想坐高收利的人！你要说见了十几车银子不动心的人，还真的不多！所以道：“道上的兄弟！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一边过吧！”

    朱天乐听他一边说朋友，一边讲兄弟；牙都痛了！这世上的朋友兄弟就是这种解释吗？他原本并无黑吃黑的心理，只想当一回大戏看看罢了！此时听得伍治国一说。心里却想：“幸好没跟程峰同行！和他同路十分麻烦的！就眼前此节，须得讨论到厌了！真不明白这家伙，那么喜欢跟人说大道理！等他说完道理！该办的事我早就办完了！”

    伍治国本来挺客气的。但对方好像聋子。不由大怒。自己说什么也是这巴掌大的地方的名人！却被别人当傻子。叱道：“朋友！你来干什么的？亮出万儿来！伍某人今天在这里，想必你也明白！”

    朱天乐往西瓜里丢了几粒盐，又慢慢的钩着来吃！

    伍治国见他仍是不应。心想，反正是道上的朋友，完事以为他还是这样子，给他一千几百两，也算是见者有份！倘若多事！咱们人多！顺便做了他便罢！这样一想，便不再理他。转头对孙青道：“孙老总！这件事你认为怎样？”

    孙青见他知道了内部消息。知道瞒不住了。道：“既然兄弟知道，小弟也不瞒你！这十三车的银子倘若给了你一半。我雄风镖局那还有脸面在江湖上混饭吃？又那里是我们赔得起的？可以说！我们的声誉在这里，饭碗在这里！给了你一半，兄弟我就没有活下去的盼头了！伍兄弟！念在小弟这许多年来都没有失了孝敬！放小弟一条活路吧！”

    伍治国道：“这就是见在你多年没有失了孝敬的情况才要一半的！你听过天下打劫镖银的有只打劫一半的事吗？兄弟我也是近来没有银子花了，你也莫要使我为难！”

    孙青道：“那小弟将身上自己的银子给你！让小弟一回吧！”

    伍治国道：“你还真的把我当乞丐了？我伍治国在江湖上混，或许不怎么有名！但绝对的够义气！今天我可是好话说尽了！我个人比较好说话，还念及以往的交情！只是我的兄弟们近来都穷！孙老总今天要是不愿成全！一旦动起手来，就不是由我说了算了！”

    伍治国旁边一人叫道：“给个答复！老子没心情跟你扯皮！你到底给不给一半？你要放不下面子，就放下脑袋！”

    孙青十分生气。但是走镖的人，脾气都像泥捏的。再生气也不敢发脾气！便道：“那这样！伍兄弟拉一车去！总够吃饭了吧！”

    伍治国道：“我要是为了一车银子'。我废那么多话干嘛？”

    孙青没有办法了。只好拨出大刀来。转头对手下道：“小心！”这才对伍治国道：“兄弟！请恕小弟的不敬了！小弟已经没有办法做得更好！这是别人的东西！小弟只靠信誉吃饭的。干的是体力活，挣不到什么钱；我还有老母妻儿要养活呢？”

    雄风镖局的人都把家伙亮出来！这趟镖虽然不是直接从官府里接出来的；但却是成立镖局到今日最大的一趟镖，事前虽已打通一切关节！但万一失了！第一是丢了脸面，以后抬不起头来。想再做大笔生意别人信不过！第二最要紧的是，是要赔偿的！打通官府的好处就是，若按计划，只是挣少点钱。过几天会有护送的，到时再失，他们追得也紧一些；虽然最终也要赔，但难保不会追一些回来！但最大的坏处是，赔不了要坐牢的！况且劫镖不是江湖上的比划，所以大家都拿着家伙，必要时一拥而上！

    伍治国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好得很！咱们虽说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切磋切磋！难得孙老兄有兴趣！咱们比划比划！”

    听他的口气。朋友这个词都不能好好面对了！到底，汉字上的“朋友”一词是怎么解释的呢？

    【作者题外话】：说个真实的笑话！好像网上也有，但居然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我是出门在外的人，前二天打电话回去，跟小儿子说话，说着说着，他问我几时回家，我说要过年吧！然后他问我挣多少钱了，够过年用就早些回！我说不行呢，爸挣钱要给你读书，要给你娶媳妇用。然后儿子说，等我长大了，挣到钱也给你娶一媳妇……说到这里居然哭了起来！切！这败家娘儿，看不得儿子孝顺我！

    伍治国说完之后，也拨出大刀来。笑道：“小弟不才！孙老兄千万要手下留情！”

    他的话刚说完。他旁边一个满脸胡须，一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跳了出来。叫道：“料理这样的人；用得着老大你出手么？”只见他光着上身，胸口长满了毛，十分威武霸气。

    众人说的都是广府话。唯独他一开口就是不太标准的官话。听口音倒有点像湘南的口音！

    孙青也用官话道：“朋友！请亮你的万儿！”

    那人哈哈一笑。道：“见笑了！见笑了！在下仍湘南的王孟南！”

    孙青听得他一报名号。登时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但仍然不知说些什么！

    原来此人是个专门做无本生意的行家！像这样的绿林英雄原本也很多！但偏偏此人用绿林英雄形容不得！此人办事特别狠。最令人不齿的是还特别好色！单凭这一点，绿林上的英雄就与他生分了！所谓道亦有道，绿林上的规纪也不能随便坏！只是王孟南一而再，再而三；就连湘南的绿林英雄也看不下去了。有几个联合起来，抓住了他，把下面切去一个小头！扬言再有此事就全切了！

    王孟南虽然十分生气，然而实力还不够。只好远走他乡，跑到山西河北去混饭吃。以为这地方远，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难言之隐！只是他生性不改，终要出事！须知燕赵之地多英豪，他呆不上二个月就开溜了！孙青倒不知道他居然回到这里与伍治国为伍了！

    此时的孙青十分担心。他们走镖的经常在外面走动，对于江湖上事知道的也多！知道王孟南本来就是狠角色，被人切了小和尚就更狠了！看了一下伍治国带来的人。知道都不是好东西。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银子了。还有的就是众兄弟是否能活着回去！但势在骑虎，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好说道：“万望王朋友手下留情！亮出你的兵器吧！”

    王孟南从后腰拨出一支三节棍来。在手里甩了甩。叫道：“纳命过来！”跳过去就打！

    本来双方相隔有二丈远近。却是他一跳之下，三节棍已当头打下了！别看他的身材高大，行动却十分的灵活！

    孙青一见，急忙往左一闪，一招将军扫北砍过去！他的大刀一出，端时虎虎生风。招式沉着有力；不愧一门之主！凭着这一口钢刀，在省城有第一刀之称！

    孙青招式未老，又一招三分天下砍出。与王孟南的三节棍一碰。俩人均觉手一震，各自留心！

    孙青本意想砍断他的三节棍再说，却不曾想到对方的三节棍仍熟铜打造的。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一招横扫三军使出！他这口钢刀重达十七斤，加上劲力，每一刀都带着风声！

    王孟南不由叫了一声好！揉身而上。俩人你来我往斗了近七十招！孙青的大刀是重兵器，十分考究体力，用得久了，难免力道有所不从。力道倘若不到位，气势便弱，破碇也就开始出来了！

    王孟南的三节棍却是愈使愈灵活，渐渐的占了上风。到了八十余招之际，大叫一声：“着！”一棍已在孙青的背门！孙青立时喷出一口血来。向前冲去。却是三节棍本来在前面打后背的，他的不由自主冲近，还未及反应，鼻子又被王孟南重重的打了一拳。登时把鼻血眼泪一齐打了出来！

    王孟南倒真的是个狠角色。大叫一声，趁对方迷糊之际，一棍就孙青的头顶打下。这一着要是打着了，孙青就不用担心银子是否会被劫了！同时间伍治国叫道：“莫伤他性命！杀不得！”只是他的叫声仍然是迟了！

    孙青此时鼻涕鼻血眼泪一齐出。明知对方打到，自己已经不辩方向了。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人叫道：“大哥！”将他撞开。却是将孙青撞开的人，将自己卖给对方。王孟南的三节棍打在他的前胸边上。故他的身形未定已然摔下。到底是昏是死，也一时没有人知道！

    雄风镖局的人一见，齐声大叱。都举着家伙冲过来！王孟南见对方一动，一棍子就前面的人打下，顿时将他的脑袋打破，倒在地上！叫道：“反了你们！兄弟们！上啊！”

    王孟南的一声叫，伍治国等人都一齐动手。伍治国虽然一共才十五个人，但每一个都几乎是一流高手。一冲杀上来。就立即杀了五个人！照这个照面的情况来看。要灭了雄风镖局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的孙青才爬了起来。用衣袖抹面之间，又倒下二个。急忙叫道：“都住手！都住手！我给！我给！我给就是了！”

    千里单骑伍治国哈哈大笑。叫道：“兄弟们！都退了吧！”说话间，他自己先退了。他的手下也纷纷退了！

    这会儿。连鬼手大侠朱天乐也觉奇怪了！看样子伍治国他们要真的灭了雄风镖局把银子全部拉走完全有可能！可偏偏为何退而求其次？反而拿得还少？看他们的样子不像趁惜别人性命的人！

    孙青见他们都退了，以为是自己十几年不曾断了礼数的原因！此时心里居然还有些感激。不由长叹一声。道：“你拉走吧！”

    孙青边上一人叫道：“不行！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们劫了镖银！”

    孙青长叹一声。道：“镖银是保不住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回去想办法赔钱罢了！又何苦要多失人命？须知死人也保不住镖的！若我们都死了！我们的家人又有谁来照顾？”他这样一说。众人都不答话。都知今天全拼了性命，也保不住银子了！也只有低下头去！

    孙青道：“伍兄弟！我孙某人技不如人！你拉七车去吧！”

    千里单骑伍治国笑道：“七车是刚才的数！兄弟们都动了手了！人工费总要给的！你看我的兄弟们都汗流夹背，十分辛苦！现在要的是十车。留三车给你做棺材本，不枉我们相交一场！”这家伙，都这时节了，还在套交情！

    孙青叫道：“伍治国！你莫欺人太甚了！”

    伍治国道：“伍某人也只是看在这十几年的交情才留下三车给你的！难得你这十几年来都不曾断了礼数！要是别人，我一个铜钱也不会留下的！你不信去问一下江湖上的朋友。我伍治国做事有回头白送的吗？你莫要给脸不要脸！你再多话，我的兄弟全要了！你也没奈何！现在兄弟们还是给伍治国三分面子，还好说话！”

    孙青情知是理！只好不语！

    千里单骑伍治国哈哈大笑。道：“众兄弟！谢谢孙老总盛情了！”听他的口气，“盛情”的意思就好像孙青跪下来求着要将这十马车的银子送给他似的！

    众人都笑了。齐声道：“谢谢孙老总了！”说完，大家便去拉马车了！

    到了此节！朱天乐便笑道：“很好！你们就替我押着马车走吧！”

    伍治国听他的口气，好像自己等人就是他的下人一般。是替他劫的马车！不由哈哈一笑。道：“朋友！你真是坐高收利来的？”

    朱天乐笑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伍治国怔了怔，不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敢请朋友如实相告！”

    朱天乐道：“我本来并没有这意思，只是想看看大戏就走！老爷我不欠银子花费！只是听你开口闭口总是说朋友兄弟！有些心烦！反正你已经劫下来，我又何乐你不为？”

    伍治国便糊涂了：“这与朋友兄弟有什么关系？”

    “我的朋友不多！半斤酒都喝不了！我的兄弟也不多！”朱天乐悠悠的道：“我那老娘就生了我一个儿子！”他说的倒是实话，他的朋友只有程峰。程峰是不喝酒的！程玉龙是他的内弟，石重是他恩公，芳姨一家当亲戚走动。除此之外，那里还有朋友？

    伍治国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朋友很少吗？”

    朱天乐道：“就一个朋友！”

    伍治国点点头。道：“想必是我开口说朋友！你觉得不爽？只是江湖上都是这样说！再说呢！我们也算够朋友了！天下有谁劫镖他有还回头的？没杀人灭口就不错了！”

    朱天乐笑道：“也是那个姓孙的小王八蛋才上你的当！瞎了他的狗眼！到底是年轻啊！居然看不出来；不过我老人家也差点儿被你骗了！说什么拿一半？这十三车的银子，少说也有几万斤！这么大笔的银子不管死多少人，只要被劫了！官府都会追到底的！他们不在乎人命，他们只在乎银子！倒是你这一手，还几车回去！到时姓孙的回去！人家就会说，你说被劫了，怎么还有银子回来？分明是你监守自盗，伙同贼人打劫的！这一下他跳到珠江都洗不干净！”

    伍治国被他说出意图。点点头。道：“正是此意！”

    孙青叹道：“谢谢大侠了！我还以为我念及十几年的交情呢！”

    朱天乐道：“谢就不用！我生平就不做行侠仗义的事！别称呼我做大侠！实在要个称呼就叫老爷！老爷我姓朱！还有！这只死猫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实在不行，大家伙都自己抹了脖子，没人回去不就行了！”

    伍治国道：“这个主意不错！”

    孙青厉声道：“伍治国！你的人情我记下了！”

    伍治国笑道：“你再说难点我也不会杀你们灭口！我还要你们吃死猫呢！”

    朱天乐鼓掌大笑。道：“姓孙的肯定不会自杀的！”说完之后又问道：“伍治国！你知道附近那里有大钱庄吗？帮忙押回去！我请你们吃饭！”听他的口气，伍治国等人倒像他请来的工人！专门为他打劫似的！自己早半年知道的，明里暗里安排好了！然后就是专门为朱老爷打劫的！再然后就是帮忙押运银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伍治国气得鼻子都歪了。但仍然笑道：“朱老爷！伍某人今年也四十有五了！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实在的朋友！你要真的想黑吃黑！你就真的想错了！”

    朱天乐见他们都把家伙举了起来。笑道：“哎呀！莫要生气！我好声好气跟你们，只是想着你们能帮忙押运银子！要是一车倒不难为，偏偏都十车了。难道你要我请孙青押运？再说呢，才十几人，不过瘾啊！”原本他不动手杀人，是嫌人少！

    王孟南一边忍不住了。叫道：“姓猪的！你现在滚还来得及！滚！”

    朱天乐笑道：“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做杀虎太岁？”

    王孟南一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便道：“老子正是杀虎太岁王孟南！”

    朱天乐笑道：“我几年前听说起过你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有一件事要请教一下！”

    杀虎太岁王孟南一愣。听得他那么客气。便道：“但说无防！”

    “我听说你老二的小和尚被割了脑袋！这些年撒尿方便吗？习惯吗？还是开始怎么样，现在就习惯了？”朱天乐问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调笑。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难为！你能说说吗？”

    要说男人大方，大方的男人可以称英雄了。可再大方的男。在老二的问题上都十分小器！此事仍杀虎太岁此生的耻辱，不是没人说，是没有人敢当面说！王孟南此时的面就黑了。怒叫道：“找死！”一声大吼，冲了过来，一跃而起，一棍就朱天乐的头顶打下。须知王孟南本来就是个狠角色，此时的被他挖了烂脚，怒不可歇！一棍子能打死，绝不用第二棍！

    朱天乐仍在马背上。等三节棍打下，才伸出右手一抓，就将三节棍一头抓住。随手一带。杀虎太岁王孟南一时不及脱手，竞被连人带棍甩起来，向后面一棵大树撞去。只听得一声响，连惨叫声也没有。但见脑浆四溅，红白迸射！那棵松树分外鲜艳！

    朱天乐这一手。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什么高手，武功竞如此的高。须知要将一个有备的人连人带棍扯起来要有多大的力气？最令人害怕的是，杀虎太岁王孟南竞连脱手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人的手里拿着东西被人扯开时，力若不及轻则脱手，重则虎口破裂而脱手！可是，王孟南号称杀虎太岁，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声！可是竞连脱手的机会也没有！

    伍治国等人心里是惊。孙青等人却是喜。到底有人给自己报仇了！

    伍治国见他这般武功。一时倒也不敢乱动。拱手道：“倒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敢问朱老爷是那条道上的？能报个万儿吗？”

    朱天乐道：“那里来那么多的狗屁千儿万儿的？叫朱老爷就行了！我挺喜欢别人叫我老爷的！也不要问那么多了！帮忙押送回存在钱庄就可以了！”

    这时走出一个身体高大，打着赤膊的汉子。只见他四十上下，铁塔一般的身高，身上的肌肉一条条一团团的！两块胸肌并不输一般妇人！两边太阳外突，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个外家高手！只听他高叫道：“你下来与我比一比！”但听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朱天乐倒像十分害怕似的，急忙忙的跳下来。脚拌了一下，差点摔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吓的。只听他道：“看样子有几斤力气！帮我运银子是最好的！”

    那人见他似乎是怕了。叱道：“吾仍赛金刚洪亮！小子！报上名来！大爷手里不死无名小卒！”

    朱天乐笑道：“关于这件事就有些难为了！老爷我向来是不关心谁是谁的。又是些人什么名人！只是关心到底是人多人少！你知道我是谁没用！我也不想知道一个快死的人叫什么狗屁大名！动手就快点！要磨嘴皮子就等我扒个西瓜出来再说！”

    洪亮大怒。叫道：“看拳！”提起钵大的拳头，一拳就对方的面门打过去。以他的估计，这一拳至少得把姓朱的五官打成一团！

    朱天乐就笑了。仍然伸出右手一抓，抓住拳头，用力一扯一拉。只听得一声清脆。洪亮的一声惨叫。朱天乐已将他的右手连同半边肩膀都拉了出来！只见洪亮右边身体的血如喷泉一般喷射而出。倒在地上！

    洪亮倒在地上，急切间不得死；血把地上都染得鲜艳无比！因为痛，他大声惨叫，双脚乱蹬；但是少了半边身体，出血量之大，难以想象。他每叫一声便弱一半。只叫了五声，第六声已经快听不见了！渐渐的便没了气！只见他一双圆睁的牛眼深深地陷下去，十分恐怖！

    孙青伍治国等人此时吃惊的已经不是他的武功有多高了！是见到他脸上的笑容。此人将别人半边身体扯了出来，血如雨发；可他仍然在笑。在他看来，杀人似乎是种享用一样！

    朱天乐拿着对方的右手，只见拳头仍旧握着！将整条手臂摇一摇！扛在肩上。笑道：“你们谁会用兵器的过来一个！老爷我手里刚刚好有件兵器！属于十九般兵器！要不要来比一下兵器？”

    伍治国等人都是混黑道。说实在话，谁也不是第一次杀。谁也不止杀一个二个人！可平生江湖也未曾见过有人被扯下半边身子流血而死的！只见朱老爷扛着一条手臂，手臂后还有十余斤的肩膀，就像扛着一件兵器一般。十分的悠闲自得！看他的样子，他刚才并没有杀过人，还好像是刚刚与朋友喝完酒的样子。心情是相当的愉快！现在，他扛着“第十九般兵器”。就是为了找一个人比武似的！众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而下。虽烈日之下，但流出来的汗水却是冷的！

    伍治国急忙赔笑。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朱天乐笑道：“前辈我叫做朱老爷！到了这时节还说甚么狗屁前辈后辈的？你们谁的十八般武器用得好的？来比比老爷我的第十九般武器！”

    一时之间，没有敢开口！伍治国那十三人你望我，我望你！居然不知如何开口！

    伍治国等人计划已好了！本来的计划就是，情报若是有误，不及对方，势必是往脚底抹香油的，到底是性命要紧！可到了此节，计划大功告成，一切如自己等所愿！正是马到功成！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只因伍治国开口闭口的朋友兄弟惹得一个姓猪的不高兴了！

    这位朱老爷不高兴。开始没想，见到后也没料到！朱老爷不高兴的麻烦居然这般的大！现在银子已经是自己的了！按照内部的消息说，一马车刚好是三千斤，十车就是三万斤！这批银子是广东省城的钱庄调往福建省城钱庄的银子！纯属私人财产，以斤来论不计两了！

    现在！计划了半年，终于是自己的银子的时候碰上这档子事！你说与姓猪的拼命，现在看来，情况并不乐观！自己即使十三个人一拥而上，似乎也并无胜算的可能！但若说把银子给了姓猪的！一斤是十六两。十斤就是一百六十两！三万斤略略用不大会计算的脑袋转了一下，好像有近五十万两银子！十两银子可以买一头牛甚至一个女人！即使十三个人分！自己下半辈完全可以用金盆来洗手，洗完手之后当个财主。好好的享受下半生幸福的生活！再说了，这银子劫了又是白劫的，孙青自己这一关就过不了，官府并不相信他被劫了。只要他赔！也就是说，这银子可以安安心心的享用！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要自己将已经是自己的下半生幸福白白的给了姓猪的。心里又大大的不甘！到底要什么做，伍治国一时是决定不下来的！

    朱天乐倒是不急。笑道：“到底是要怎样呢？自己慢慢想想是无防的！说真的。老爷我虽然不欠银子花费！但仍然谢谢你们帮忙劫的银子！要只老爷我自己碰到姓孙，也懒得理他！我向来没有打劫的习惯！这样吧！帮忙押运到钱庄存了！我请大家伙吃饭！”

    伍治国等人的脸都黑了！心里都暗暗骂娘。难道有钱我自己不会吃饭？要你来请？我们辛苦等了半年，就是帮你劫的镖？就是为了让你请我们吃饭？

    伍治国咳了一下。赔笑道：“朱老爷！江湖上的规纪！也总得留一点给我们吃饭吧？必竞我们计划了半年，又买通了里面的人，才得了内部情况！”

    朱天乐笑道：“这是什么狗屁江湖规纪？江湖上的规纪打劫还有打折扣的吗？就像做买卖一样，给你个八折优惠？我倒不曾听说！我只是知道有杀人灭口的！你留三车给那姓孙的，只是为了让官府怀疑银子是他自己伙同他人劫的！到时令他自己赔偿！既不立案也不追查！着姓孙的赔偿便罢！你要是全劫了，这样大笔银子，怕是惊动朝庭！你们还有安生的日子吗！**娘姓孙的！可怜这个小王八蛋还对你感激涕零了！”

    孙青被他一骂！低头道：“在下实在没有想到此节！”

    朱天乐道：“滚开！没你说话的地方！”

    孙青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他此刻倒是希望朱天乐是个英雄，是帮忙自己讨回公道。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比做梦更不可靠！但他心里，却对朱天乐十分感激！其一，自己真的不知伍治国的用意，真的有些感激他还自己几车！其二，朱天乐杀人，杀的是自己的仇人！银子自己赔不起就坐牢！认了！但是，伍治国劫了自己，倘若朱老爷把他杀了！这牢自己坐得值！

    朱天乐笑道：“想得怎么样？你们要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走吧！我请姓孙的帮忙运回去就是了！”

    孙青听他一说，苦笑起来。这明明就是自己的东西！现在反被人说了个请字！若按朝庭律法，这是赃物！结果还是自己的！但按江湖规纪，朱老爷并非是从自己的手里劫去的！他是从自己仇人的手里劫来的。黑吃黑！还是自己的恩人！

    伍治国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你要想以江湖上说见者有份的道理；想也别想！想坏脑子不太好！唯今之计。其一，做了姓猪的！银子还是自己！上上策！其二，厚着脸皮去跪下求朱老爷，希望可以得到点！中策！其三，自己等滚蛋！把银子给他！下下策！

    朱天乐又道：“我看看你们还需要商量一下！”说完，将肩上的第十九般兵器丢了。从马背的布袋里扒出一个西瓜来。拿出短刀，划成两半，将一半丢给伍治国。口中却道：“我请你吃西瓜！慢慢商量！”

    伍治国伸手接过来。朱天乐不再理他们。自己丢了几粒盐进去，又用竹勺子钩着来吃！

    伍治国望了一下众人。趁朱天乐低头吃西瓜。都大叫一声，举着家伙冲过来！他们都是江湖上的狠角色。历来只是打劫别人，被别人打劫倒是第一回！与其把银子给他，不如拼了！故见朱天乐托大，趁他吃西瓜，便一齐冲过去！

    朱天乐早已料到伍治国的会这样做了。况且以朱天乐的身手，就这么几块废柴，也是毫不在意的！他见伍治国冲在最前面，正举刀砍过来。抬脚就踢了过去，正中胸口。伍治国尚未及惨叫。已远远飞出去！朱天乐左手仍托着半个西瓜，西瓜上仍插着竹勺！右手向前一抓，就将一人的大刀抢了过来。左砍右杀，简直比吃西瓜容易了！眨眼之间已经将伍治国带来的人尽数砍成二半！砍完了才叹道：“才带了十几个人就来打劫！没有百十号人你打什么劫？”说完把刀扔。望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有些庆幸了：“幸好没有把衣服弄脏了！”

    雄风镖局的人见有人黑吃黑！不论如何总得看看！却是动手到停止，也不过眨眼间的事，而且还是不弄脏衣服的！心里都骇然。世上竞然有人有这种武功！完事了，朱老爷又用竹勺钩着西瓜来吃！忽然间，大家都觉得冷汗浸透了全身！这家伙要是劫这三车的银子，根本不用动手。自己等就得抹脖子！

    朱天乐笑道：“孙老总帮个忙好吗？”

    孙青此时心里喜忧惊奇如五味陈杂！喜的是伍治国终于是死了！看见仇人死了，自己是否名声尽没，是否会坐牢，已经不重要了！忧的是，自己要真的赔不起，真的会坐牢！他虽有此打算，但人都向往自由，到底是自由身好，坐牢谁想呢！惊的是，朱老爷要打劫自己，一个活口都不会有！奇怪的是，这会他还有什么高见？听得朱天乐问得这样客气。急忙拱手道：“朱老爷有何吩咐？”

    朱天乐笑道：“这十车银子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

    孙青苦笑起来。道：“在下实话说吗？”

    朱天乐道：“假话也行！”

    孙青道：“若论朝庭律法！这十车银子是脏物！还是我的！只是官场黑暗，能还给我的也不多！但按江湖规纪，朱老爷是黑吃黑的！计较起来还是我们的恩人！雄风镖局的仇是朱老爷你帮忙报的！我孙青在江湖上行走，规纪还是懂的！所以这十车银子是你的！”

    朱天乐笑道：“看你说话倒是明事理的人！只是交这种朋友不好！”

    孙青点点头。道：“只是这个内部的奸细是谁！要是抓他出来！可保我雄风镖局的清白！”

    朱天乐笑道：“那是你的事！这大热天把死人往这里摆着到底不好看！算了，你们帮忙挖个坑也罢，丢山里喂狗也罢！帮忙处理了！”

    孙青点点头。道：“好！”

    当下带头挖了个坑。就把伍治国等人丢下去埋了就算了！至于他的兄弟，是运回埋葬的！

    朱天乐笑道：“倒真的多谢了！还得麻烦你们帮忙把银子押回去省城存起来！”

    孙青道：“好！只是我们只帮忙押到前面住的地方！到底是我们的车子！押回去不太好！”

    朱天乐笑道：“你到底是怕别人打劫我还是怕官府捉我？”

    孙青道：“两样皆怕！”

    朱天乐笑道：“有道理！见你也是爱惜手下的人！就到前面换车算了！让你少赔些！这十车银子一人一半便罢了！只是有一个条件！”

    孙青等人大喜。料想不到这位朱老爷居然这般好心。想到有这五车银子。自己只赔五车。还是赔得起的！想他刚才所说，要只是他碰到自己的镖银，还真的不理会自己！若非伍治国开口闭口的兄弟朋友，这会儿自己哭都没眼泪了！多年的交情倒不如这个朱老爷的侠义之心！其一帮忙把伍治国等人做了；其二还五车银子。其大恩大德不下再生父母！但听他说有条件。大喜之下仍问道：“什么条件？”

    “你们一路向人传说！就说我劫了你的银子！回去之后立马报官！我会在前面住二天！其一，你们回去愈近省城没人打劫！其二，你们急忙往回走！等你们回到省城别人才知道！有人想打劫也只好打劫我罢了！”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这家伙不是自己找死吗？把从省城的银子运回省城不说，还一路开唱，姓朱的有一万五千斤银子。好让官府抓他，江湖黑道劫他！这到底是不是在找死？

    好一会儿。孙青才反应过来。问道：“朱老爷！在下可以问为什么吗？你帮我们报了仇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这会儿我们要是这样做了！我们固然十分安全！你却麻烦！”

    朱天乐笑道：“你喜欢听真话还是假话？”

    孙青道：“我希望听真话！朱老爷见罪了！”

    朱天乐笑道：“我也没有什么！我只是许久不杀人了！杀人的感觉真好！倘若有千百号人能来追杀我该多好啊！我要是没见你这么爱惜手下。我把这十三车银子全劫下！整日价被官府追辑该多爽！”

    孙青一惊。顿觉冷汗浸透了衣服！这家伙居然只是为了杀人？但他此时已经不敢说什么了！他心里已隐约的想到。天下姓朱的，许多年不曾杀人了，杀人的感觉真好，希望有千百号人来杀他！普天之下，除了难狠毒绝称著江湖，杀人如砍瓜切菜般的鬼手大侠朱天乐还有谁？事情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但毁天山灭少林。是何等的骇人听闻？孙青听得老辈人说起过鬼手大侠朱天乐的手段！此时想起，几乎心胆皆裂！但他不敢说，一旦朱老爷真是鬼手大侠朱天乐而他又不愿被人知道！再世黄巢重现省城，怕是血浮木棍！只点点头，转身吩咐手下套车就往回赶！

    朱天乐倒没有去猜他是什么想的！他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并不重要！

    回程较急。很快就回到孙青等人自己早上住的地方！朱天乐吩咐小二帮忙买马车买马。还是雄风镖局的人帮忙着搬下来！雄风镖局因为有死人！派一辆马车连夜回去，一来怕死尸发臭，二来随便搬人来运银子！这回要是再被人劫了！麻烦就大了！

    朱天乐自然是住下来！孙青等人往回赶！他答应了朱天乐的事也办到。到了省城该报官的报官，该说的说！回到家里才发觉内鬼居然是自己的兄弟，副总朱长胜！因为他卷银子跑了，本来赔得起的又变成赔不起了！

    朱天乐住了下来，第三天，该办的事小二都帮他办了！买了七辆马车，十四匹马！还请了二十余名短工帮他押运！小二拿着帐本跟他这说，饭钱店钱等几时走交就行了！但是买东西和请人的，现在得给！对吧？买东西得给钱，请人帮忙押运，短工不管干不干活，一天计一天的工钱！

    朱天乐吩咐他把一个箱子开了！满满一箱的大银碇！让他自己拿。把伙计都吓坏了！伙计们倒不曾想到搬下来一箱箱的居然是银子。同时也十分害怕，都说钱银不可露白，万一半夜里有人来打劫。这么多的银子，万一贼人杀人灭口，自己岂惹祸了？这家伙穿得像个叫化，却是个大富翁。早知道他是有钱人，等他走再问他要钱不就好了？现在钱银露白了！万一……伙计们都是愈想愈怕，居然睡不着的居然是知情人！

    朱天乐却不理他们。到底是拿了还是没拿，拿了多少。朱天乐是不理的！明摆着惹事，让他们自己跟自己罪恶之心打架！天下谁又想到，别人有银子，特别是大笔银子，都是求神拜佛的希望保佑别人不知道，千万别有人来打劫或偷什么的！他倒是好，他有大把银子，倒是希望天下的人都来打劫自己！

    不知是银子露白，伙计或短工中有内鬼，又或者是雄风镖局的人回到省城，已放出消息。是夜果然是有人来踩盘子了！朱天乐望着他一块块往袋里装；但是不理他！银子到底是重家伙，凭一已之力用个小布袋就装走一万五千斤银子，说出去也只是被人笑死！牛皮可以吹，但不是这样吹！

    孙青自己虽猜对了朱天乐的身份，但不敢说。只是雄风镖局的镖师们就不一定了！自然会有些话传出来的！孙青知道副总朱长胜是内奸。但也没有办法，他是自己的过命兄弟，又不能把朱天乐供了出去！只是自己啃了！想尽办法去赔。幸好人家要的是银子，不是要他坐牢。况且他真的坐牢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够的，按利息慢慢赔！真正能为自己洗干净的只有二个人。一只朱天乐，二是朱长胜！所以，朱天乐居然说对。此事居然不立案不追查！就连对于朱长胜，也让他自己去抓。抓回来赔了银子再论！

    即使如此。孙青仍然是自己啃了下来！他绝不肯供朱天乐出来！这一点，雄风镖局的镖师们都是同意的。银子虽然在朱天乐的手上，但镖局是吃江湖饭的；按江湖规纪来办，朱天乐非但不是劫了他们，还替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了仇！这一点，大家都感激他！再说，人家还给了五车的银子。不然的话！大家回去把老婆都卖了也赔不起！

    孙青自己还有一层意思是，朱老爷到底是不是鬼手大侠朱天乐，他自己心里并没有底！如果不是，供他出来，固然可以把自己洗干净；但他日在江湖上，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忘恩负义不是英雄所为。日后自己再走镖，怕是寸步难行。劫自己的人就多了！但倘若朱老爷正是以狠毒绝称著江湖，杀人如砍瓜切菜般的黄巢之后鬼手大侠朱天乐，供他出来，后果之严重，已非自己能想象得到的！

    所以，在路上的时候，孙青就怀着私心与众镖师们商量着把朱天乐绕了出来！结果是大家都同意，回到镖局时候发觉副总朱长胜不在了。一查银子没了，但凡在雄风镖局的公家银子都没了！到钱庄一查，自己前脚一走，朱长胜后脚就到钱庄里把能提的都提走了！那时候还没有出事！众所周知的是他是雄风镖局的副总，自己过命的兄弟！钱庄虽觉得奇怪，但没有不给的道理。都给他换成大金砖了！

    孙青此时总算体会了朱天乐黑吃黑的道理了！他老人家是听兄弟朋友听得生气了。兄弟与朋友不应该是干这种不是人干的事的！也知道，自己一生的失败就是有一个不该有的兄弟！

    ……

    知道有人来踩盘子的朱天乐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又住了二天！他自己的意思，是让对方有准备的时间；没有人黑吃黑没关系，但倘若只来三几个东西那就太没趣了！

    到了第六天，太阳已经晒着屁股了。朱天乐才爬了起来，吃过饭就结帐，让工人们搬银子上车便上路了！

    伙计给他请的工人都是本地人，都是走惯省城的人。这里到省城有多少路，路上有什么情况都知道。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估计是工头，便向朱天乐说起来。朱天乐十分不耐烦。道：“说那么多故事干什么用？有路就走就是了！走错走对也就三二天的事！老爷我有的是银子，还怕我付不起工钱似的！”

    那人倒是十分好人好心，被他一说，便觉委屈了。道：“老爷！我怕你吃亏呢？银子都露白了！”

    朱天乐笑道：“妖！你知道我是谁吗？谁敢劫我的银子？不要命了！朱老爷我在省城官府有人，朝庭里也有人！谁敢碰我？老爷我吱一声。公差那是成百上千的出，那个狗东西不要命了？”

    那人不敢答话。心里却想：“江洋大盗那里理会得你老子是不是省城的捕头？”但主顾这般说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叱着众人赶车走路！

    五车银子分七车来运，可仍然很重，走得仍然不太快。走了三四十里，太阳已过午了。后面终于有鬼出现了。朱天乐看了看路，像个办事的场所！便令众脚夫停下来，埋锅造饭。吃了饭再说！

    普天之下，运着大批银子，还想别人来打劫的，估计只有他朱天乐一人而已！

    那工头道：“朱老爷！这里比较荒凉，树木又多！不适合停下来！如果再走十几里，那里有个公家的驿站，倒是可以安心点！”

    朱天乐笑道：“那倒不用！我又不是个剥皮的老爷！有几个小钱，就拿你们当狗用！肚子饿了怎么好走路？况且你们干的都是重活！饿着肚子走路都走不动了！要把马都累坏了！你们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才赶了多少路？吃了饭才多久？这么快就饿了还有人敢请我们干活吗？我只是怕老爷吃亏！”

    “你到底是怕别人打劫我还是打劫你？”朱天乐笑道：“就你这模样！把你绑了当猪卖；估计也不值几个钱！你怕什么？”

    那人见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指挥大家伙把马解开，放到路边吃草。安排人埋锅造饭等等事宜！嘴里小声表示不满：“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我卖了不值钱！你自己不担心吗？省城有人！省城有人！省城再有人也十分麻烦！”

    朱天乐心里暗笑：“这年头难得见这种好心人了！我顶！我这不是求神拜佛的想别人来打劫我吗？”他坐在一个工人搬来的石头上。汗水湿了衣服。饭还没有开始。就扒了个西瓜出来。叹道：“到底是上天生人啊！这样的天气。就该长些西瓜来吃！要是三几天没有水了！这人不论老幼穷富！都得死光光！”

    众工人听他一叹。都觉好笑。这那里是个看着三四十岁的人说的话？倒像是个小孩子说的！天要灭人。办法多的是就是了！

    一人笑道：“那女娲娘娘得重新造人了！”

    朱天乐笑道：“你也相信这种狗屁故事？我就不相信了！人要是女娲造！为什么不造得一样好看？我看你的样子。女娲造你的时候不太用心！”

    那人气苦。道：“老爷！我的样子是长得丑！估计是前生作恶多了！今生得报应！倘若不然，今生那里来又穷又苦又丑！”

    “你讨老婆没有？”

    那人笑道：“我丑是丑点！福气倒是不错！讨个老婆倒是十分标志！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朱天乐便把西瓜都喷了出来：“新奇！新奇！少见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那些工人都笑了。一个道：“他倒是经常说这样的狗屁话！我们倒不觉得好笑了！不过老七！老婆那么标志！放在家里放心吗？”

    老七道：“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不放心？都说我的狗屎福好了！只是穷了，难免觉得对不起她！她要是跟着有钱人，这辈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朱天乐笑道：“我听着怎么觉得是你的老婆前生作恶过多了！今生才有此报应！”

    那老七一怔。许久才道：“这一节我倒没有想过！”他说得十分认真，众人都笑了！

    众人笑了一通之后，居然有人接着拍手大笑。众工人听得笑声不太相同。老七便道：“那个狗头在笑得这般难听？开个玩笑罢了！”转头之间见有人从树木丛中走出来。只听他笑道：“我看这个朱老爷也不怎么样！看起来倒真的不像三四十岁的人！倒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子一般！这种地方连脚夫都知道不能埋锅造饭！这种呆子，实在不佩服不行！”

    又一人接口大笑：“朱老爷省城有人呢！说不定广府大人是他的小舅子呢？姐夫在这里呢？”

    又一人笑道：“朱老爷自觉能在千里单骑姓伍的劫了银子！便自认为武功已经很厉害了！要名扬天下呢？”

    先前那人点点头。道：“估计是这样的！要不然！明明是劫了十车银子，为何还了五车给姓孙的？奇怪的是，等姓孙的回去才放出风声！朱老爷倒是在这里住了许多天了！他要是只是为了银子，只把十车都劫了！立马跑路，谁知道？可偏偏这样子，不奇怪？”

    众人哈哈大笑。都走了出来！略略一看，倒有四五十人！看到只有这么点人！朱天乐实在高兴不起来！我顶！等了几天，没指望有一千几百人。可恨的居然三二百人也没有！所以朱天乐是非常的不高兴！

    出来的人群。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汉子；左边第一个生得牛一般的壮，有四十上下，那身材绝对的理想，只是五官拼命地往中间长，略有些遗憾了！第二个却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看着十分文秀，斯斯文文的，眉清目秀，皮肤白净，一身儒服十分文雅，一看就像个饱读诗书的秀才！第三个光着上身，上身长满了毛，个子不高，样子却十分凶恶，有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第四个却是个和尚。生得十分矮小，光头却出奇的大！有四十三四岁！此时他们一边拍手一边大笑！都笑话朱天乐像个呆子！他们的身后，各色人杂，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也真难为他们了，总共才一万五千斤的银子，这么多人分，实则也发不了大财了！

    事实上，朱天乐确实像个呆子！

    那些脚夫见了这么多人，手里都有家伙，都吓得大叫，缩做一团！有许多走惯的，知道道上的规纪，强盗极少会杀脚夫！但偶尔也有杀人灭口的。看强盗的人多势众，怕他们杀人灭口，仍然十分害怕！

    那个书生一般的人道：“没你们什么事！滚一边去！”转头见朱天乐仍然在十分斯文地吃西瓜，心里都十分奇怪！你说他被吓傻了吧！真正吓傻的人吃西瓜至少不能吃得这般斯文！但说他不当回事，那他干嘛劫五车银子？自己这么多人都拿着家伙，明知如他前日一般黑吃黑，可他居然不在乎！

    江湖上的礼数估计是天下各行最好的也是最假的！到了此节，走在前面那四个居然齐地拱手打揖。左一那人道：“在下人称混江龙庄英！”

    左二那人道：“平地虎肖钟汉！”

    左三那人道：“赛张飞鲁深！”

    “花和尚王荣！”

    大家伙自我介绍完毕。又一齐抱拳道：“见过朱老爷！”

    朱天乐倒真的奇怪了！这几个死人来打劫的，临死之前礼貌倒是不错！便笑道：“很好！很好！作个辑就可以了！叩头就免了！你们要吃西瓜吗？这边！”

    四人都怔住了！心里都说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疯？

    混江龙庄英抱拳道：“未请教朱老爷的大名了！”

    “这个倒不用！就叫老爷便好了！”朱天乐问道：“你叫做在下人称混江龙庄英啊？那你姓什么？姓在呢？还是姓在下？还是姓在下人称？我见识少，这种姓第一次听！”

    庄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打个哈哈。道：“失礼了在下……”

    朱天乐接口道：“我不怪你失礼！只是你这个姓有点特别！我觉得奇怪罢了！”

    混江龙庄英只好又打了个哈哈。道：“想必朱老爷知道江湖上见者有份的道理！”

    朱天乐道：“见者有份的道理？见者有份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见到了都要分一点？”

    庄英明知他装傻。但见他也说到这份上了。便点点头道：“正是这样！”

    朱天乐道：“哦！既然江湖上有这种规纪。那我们是不是按江湖规纪来办？”

    庄英点点头道：“最好！最好！”

    朱天乐也点点头。道：“也好！也好！那么你看中我什么了？”

    庄英道：“朱老爷！那这七车银子……”

    朱天乐急忙点头：“明白明白！一共一万五千斤！我住店时候花了一点！现在估计是没有一万五千斤了！那么你们要多少？”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我顶！这劫未免太好打了！还没有开口，人家朱老爷就点头了！倒像兄弟朋友一般好商量！却是这种好商量，庄英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朱天乐见他不开口。转头对那些脚夫道：“你们倒是学懒了！朱老爷我是请你们来当短工的！都停下了你们不做饭吗？老爷我肚子饿了呢？快点！”

    众脚夫都奇怪！看样子大伙这么容易说话，估计打架都打不起来。听得主顾这般说了，都心惊胆跳地去做饭了！

    庄英转头望了一下众人。虽说打劫开始是准备要动手，要杀人的。可现在朱老爷非常大方的！人家都答应了，态度这般好，没有理由去砍死他再说吧？好一会儿，庄英才道：“我提个建议好吗？”

    朱天乐道：“请说！请说！”

    “我们一共四十二个人，加上朱老爷你就四十三人！一万五千分作四十三份，就三百斤多一点一份！这箱子一箱就五百斤！留一箱给朱老爷。其余的我们拿走！这样好不好？”这家伙也真够黑，说见者有份，这样分起来和全劫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朱天乐道：“等等……”说完把西瓜放了下来，伸出左手分手指来数，数了几回。好像算清楚了。道：“这样子我这一份不是多了一百多斤？”

    庄英以为他生气反对。可此时听他一说，又怔住了。忙道：“我们不计意的！我们不计意的！”

    朱天乐便点点头。道：“你们不计意就好！就这样分吧！对！就这样分吧！”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你说这家伙到底是真的傻呢？还是真的傻？还是真傻？不过到了此节，纵然你是个劫匪，也没有杀了灭口的必要了吧？

    庄英等人都拱手作揖：“谢谢朱老爷！”

    朱天乐笑道：“没事！没事！说好的见者有份的！”

    既然朱老爷这般说了。庄英便令人搬银子，留一辆马车和一箱银子给他。把剩下的搬到那六车上去！

    这时候朱天乐有话说了。道：“那个……那个……哦对了！那人在下人称混江龙庄英！不是说好的见者有份吗？”

    庄英见他叫在下人称混江龙庄英。觉得奇怪。心里道：“这家伙到底正不正常？”听他一说。忙道：“朱老爷有什么见教吗？”

    “你不是说见者有份吗？”

    庄英觉得奇怪：“我是这么说的！朱老爷你不是同意了吗？”

    “你见到我的银子我是同意了！可我见到你们的呢？你们还没有给我一份呢？”朱天乐道：“不是说江湖规纪！见者有份吗？你见到我的银子，我也见到你们了！”

    庄英道：“那朱老爷见到我们什么了？”

    朱天乐笑道：“我见到你们的脑袋！不是说见者有份吗？脑袋我要一份！二分平均也罢！分成四十三份也行！朱老爷最好说话！”

    意思总算听明白了！朱老爷现在是要我们的小命呢！脑袋能分么？不管是平均分二份，还是四十三份，还是四百三十份，只要分开了。人就没了！

    庄英道：“朱老爷说真的吗？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

    朱天乐笑道：“是你说的见者有份！我一万五千斤银子都与你们平均分开了！我见到你们的脑袋，我自然是要一份的！我喜欢脑浆！白花花的！对了！我刚吃完西瓜，每个人要一点。四十三个人的脑浆装满这半个西瓜壳就行了！”说到这里的朱天乐拿起西瓜，左右看了一下。道：“最多二斤半就装满了！”

    混江龙庄英道：“朱老爷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在下见朱老爷说话大方才这样说的！再开玩笑就真的不好笑了！”说到这里，就指挥众人套马赶车！

    朱天乐笑道：“这怎么会是玩笑呢？是你说的见者有份！”说到这里的朱天乐拿下一小块西瓜皮，随手就打向前面那个套马的人！西瓜皮很小，却很快，从那人的左边太阳穴打入，从右边太阳穴出去！那人连惨叫也来不及叫出。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一手功夫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看不出这个呆子竞有此等武功！

    混江龙庄英叱道：“姓朱的！原来你在戏弄老子？”

    朱天乐把竹勺子别到腰中去。笑道：“莫生气！千万别生气！说好的见者有份！你怎么好意思反悔的？老爷我一万五千斤银子都不反悔！我不过要二斤半罢了！”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刚才说什么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朱天乐已经杀人了！庄英等人自然也明白过来！这个看着像个呆子的朱老爷实则吃饱了撑着，寻自己等人的开心！说甚么狗屁见者有份，他倒是看上了咱们的脑浆了！

    混江龙庄英道：“朱老爷！现在看来，这五百斤银子还是我们的！”

    朱天乐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老爷我对银子没甚么兴趣！只要你按照你所说的见者有份的江湖规纪来办就行了！”

    那个赛张飞鲁森是个粗人，脾气火爆！此刻见朱天乐已杀了自己的兄弟了！又见庄英与他说说笑笑的。心里就有些不满意了，要是他姓猪的如同刚才一般好说话，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对他客气点也没有关系；可此刻明摆着是戏弄自己！庄英居然还与他说笑话。他心里一不满意，就从旁边手下处拿过自己的长枪。叫道：“姓猪的东西！现在你滚蛋还来得及！倘若再说一个不字！鲁老爷就送你回娘家！”

    朱天乐笑道：“说好的见者有份呢？我那一份那里去了？”

    赛张飞鲁森大怒。他是没有耐心扯皮的人。叫道：“找死！”提起长枪就刺了过来！他见朱天乐仍然是坐着，腰里别着竹勺，左手仍托着吃完的半个西瓜！他的长枪刺去，分上下二路而进；下路是虚，上路是实！他这一手去势极快，加上声如巨雷。倒是大有张飞的样子！但若说赛张飞就不见得了！

    朱天乐真的笑了。此刻虽没有找回当日上天山进少林的感觉！川杀人对于朱天乐来说，绝对是种亨受；他似乎是为杀人才到这世上的！

    朱天乐在笑的同时，右手就枪尖抓下！一抓就抓住了枪尖，順手一拉，把鲁森的长枪拉出一点，正巧长枪的后柄拉到他的面前来，用力一挺，枪柄就鲁森的肚子里进去，后背出来！

    赛张飞鲁森一声惨叫：“啊——”，自己托住长枪后退，只是元气已弱，退了几步就向后倒下，那支长枪枪尖向天而立，不停的来回晃动；鲁森大声惨叫，每叫一声就弱一半，只叫了五声；叫声已停，枪仍在晃动！

    混江龙庄英等人中，有几个倒是有见识的人，手底下也是略有几着的人。见朱天乐将鲁森的长枪反刺入鲁森自己的肚子里，冷汗便从背门流下来，有的人已开始知道！今天，来错了！

    他们与鲁森相交久的已有十余年了。赛张飞鲁森有多少斤两，他们是知道的！须知长枪尖的只有枪头，枪柄是木的，越往后面，枪柄截面愈大。到底有多大，并无一定标准，都是根据用的人手刚好握住为准！他们也知道鲁森的肚皮不是豆腐做的，能将一握之平木从鲁森的肚子上刺进去，后背出来，其力道之大，已非自己所能想象了！最令人害怕的就是，朱老爷此时仍然是坐着的！

    混江龙庄英叫道：“你到底是谁？”

    朱天乐笑道：“我是个有五车银子的人！前天晚上你拿了一布袋的银子，给我放回去！”

    庄英又吃了一惊。叫道：“你看到了我？”

    朱天乐道：“你们看到没有。第三辆马车上我已经准备好铲子锄头什么家伙事！没指望你们能来上千人，居然也没有上百人！我懒得动手！自己把家伙事拿下来，自己挖个坑，自己跳下去得了！留个全尸！我顶！没有三二百人你打什么劫？”

    混江龙庄英骇得要死，敢情这家伙是专门引自己来的。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专门为了杀人的，他不是为了银子；他要是为了银子，当初只要把孙青了结，十三车的银子全到手！银子是伍治国从孙青手里拿去的，他黑吃黑把伍治国给干了；也就是说，他要把孙青吃了，比吃西瓜还方便！可他只要五车，当中的事自己虽然不清楚，但伍治国是什么人，自己却非常清楚；当初的伍治国绝对不会只要五车！换句话来说，姓猪的拿了伍治国五车银子，却把剩下的还给姓孙的！自己当初就应该想到了，怪只怪自己财迷心窍了！姓孙的放出风声说伍治国劫了他，死了几个兄弟，逼于无奈只好回头，但带回了八车银子，只说知道有人黑吃黑吃了姓伍的，却不说是姓朱的吃了姓伍的！

    混江龙庄英此时非常清楚，朱天乐是故意引人来劫的！听他的话，即使来三二百人，他仍有绝对的把握！为的，仅仅是杀人！

    鬼手大侠朱天乐灭天山毁少林，过去不过是二十余年的事！

    混江龙庄英想到这点，头脑便一片空白！他自己知道，此人若果不是朱天乐，天下再无人有此武功了！即使是有此武功，也再无人如此好杀！只有他！以狠毒绝称著江湖的鬼手大侠朱天乐！

    此刻，他只觉活着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得艰难的事了！但为了活着，居然也能人急计生。大叫道：“杀了他！银子还是我们的！”说完，手中的鬼头刀一扬，向朱天乐就砍过去！

    银子都已经搬好了！一万五千斤的银子，除了留一箱给他，作为江湖规纪的“见者有份”。此时节大家都真的眼红了，大家早有此心，那些蠢货只想着人多欺人少；或许财多迷人眼。居然没人有别的想法，故庄英一叫，大家都齐声大叱，举着家伙围了过来！他们的主意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剁为肉泥，多五百斤银子！

    庄英虽叫得最大声，冲得最快；但只冲了半步。他的身体已跳起来，急速后退！他知道，一万五千斤的银子不是自己的，只是狗命才是自己的！一声大叫，便急急逃命；只希望兄弟能拦住朱天乐一会儿；朱老爷有人可杀了，把自己忘了！只是他后退的身形才落下，刚转头打算逃命还没有起步，就见到朱天乐向着自己笑了！这一刻的恐惧难以形容，以至江湖上顶顶大名的混江龙庄英居然无法反应，就连求饶甚至于拿刀去砍对方的反应都没有，心里除了难以言表的恐惧就是屎尿一齐射！

    朱天乐倒是有点意外。这家伙说什么也是个当头的！这一群人的大佬！可居然如此无用！朱天乐只有伸手去拿他的刀，还没有动手砍他，他自己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筋了！

    朱天乐实在很愿意慢慢欣赏混江龙庄英的样子！只是一群还没有断气的死人正吵得耳朵都快聋了样子围了过来！只好将刀砍了过去！

    ……

    只杀这么几十人，就不用形容了。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朱天乐就停了下来！望着面前那二个人屎尿齐射，倒在地上叩头不止！朱天乐左右望了一下。见那些脚夫吓得屎尿齐射的大有人在。说道：“你们当苦力的怕什么？臭的给我滚开点！不臭的给我做饭！没你们什么事。没人杀你们！”

    他这么一说，脚夫们倒是松了口气，心知自己等只是个苦力，又不是打劫他朱老爷，再说就是杀了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都心惊胆跳地爬起来，臭的自己四处找水来洗，不臭的就开始做饭了！只是饭已经做了一半，现在再煮，饭便夹生，菜也不像样子，加上做饭烧菜的手脚抖个不停，这时节能做出什么美味出来才是怪事！

    那俩人跪着不住的叩头。一边的口吐白沫。朱天乐便笑了：“我记得你们俩个是当头的！叫什么狗屁名字来的？”

    “在、在、在……在下平地虎……肖钟……汉！”

    “在下……下、下花……花和尚……王荣！”

    朱天乐把刀扔了。并不理他们，又扒了个西瓜出来。走过去时见那混江龙庄英居然还在乱蹬。心里便奇怪了。道：“这家伙怎么不是假装的？为何不趁机逃跑？”左右看了看。并不像是装的，只有照着他的脑袋踢了一下，就走到大石坐着吃西瓜！

    朱天乐吃了一会儿西瓜。说道：“你们俩个打算跪到什么时候？给我起来，拿着铲子给我挖一个大坑！把尸体给我埋了！”

    花和尚王荣，平地虎肖钟汉不敢答话。只有乖乖的爬了起来，自己去拿了家伙事就路边挖了起来！

    大约是过了半个钟头多点。饭菜都熟了，王荣与肖钟汉的坑也挖得挺好看的。但要埋下四十人好像还不大够！

    脚夫用了个大碗给他装了一大碗饭，上面放满了菜。看样子菜比饭多！朱天乐接过来扒了二口。道：“那个人做的饭？你这样子要开饭馆，裤衩都给亏没了！”

    那些脚夫不敢答话！朱天乐不理他们。望着挖坑的俩人。道：“俩位大爷！你们要不要吃饱饭再挖呢？”

    平地虎肖钟汉、花和尚王荣脸都白了。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只有急忙忙的挖！他们本来是吃饱饭才出来干活的！没想碰到这档子事！老实说的，肚子真的还没有饿，但这些天气挖坑，早已把汗流完了。此时渴得喉咙生烟，说有多难受就多难受！只是此时节性命还在别人的手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饭菜不好吃，朱天乐又吃了许多西瓜，到底是吃不下了。就把饭菜倒了。站到坑边就撒尿，俩人连头也不敢抬，只好闪到一边去！

    朱天乐提了裤子。看了看。道：“给我把死人丢下去！丢下去前把银子铜钱给我扒出来放到箱子里去！”

    俩人不敢不听，只好照办！

    俩人又忙了大半个钟头。终于把死人都丢了下去。抬头见朱天乐正拿着一根草在剔牙。看也不看一下。花和尚王荣问道：“朱老爷！现在是不是该回土了？”

    朱天乐转过脸看了一下。道：“你们还有一件事还没有做呢？”

    肖钟汉忙问道：“还有什么事请吩咐？”

    “你们跳到坑里去躺着就行了！站着也行！”朱天乐叫道：“那些脚夫给我拿家伙事过来回土！”

    俩人大惊。本以为帮他埋死人有一条活命的机会，谁知居然要被活埋。可这会儿俩人都已吓破了胆。只有跪下来求饶：“朱老爷！饶命！饶命！饶命……”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叩头。

    王荣道：“朱老爷！你老人家就饶了我们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敢了！”

    肖钟汉道：“朱老爷！你老人家就把我的当个屁！给放了好吗？就当放个屁！”

    朱天乐笑道：“这怎么行？不是说好的见者有份吗？把你们的脑袋给我留下来之后，脚长在你们的身上，爱去那就去那！”

    俩人只有不停地叩头求饶！古往今来，把脑袋留下还能跑的只是那个操干戚而舞的人了！肖钟汉和王荣自然是知道自己决无操干戚的本事，只有叩头求饶！

    那些脚夫虽知道朱老爷不会杀自己等；但见他杀人就如杀鸡一般，杀完人之后还神态自若，听得他一叫，不敢不从；都操着家伙过来！

    肖钟汉叫道：“朱老爷！我们只是二个小卒！求老爷饶了我们这一回！以后我们退出江湖，再也不做坏事了！”

    “你们做不做坏事与我倒没有什么关系！”朱天乐笑道：“再说天下那有那么多以后的事？饶了你们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肖钟汉急忙叫道：“我们可以给你老人家当牛当马当猫当狗！只要朱老爷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决计不后退！”

    朱天乐便笑了。想了好一会儿的样子。点点头。道：“听你这般说来，好像十分有道理！老爷我还白拾了二条狗！”想了想，旧日程峰招了一个凌云当丫鬟。普天之下的人都以为程峰着了她的手脚，谁知道程峰才是最大的赢家！但他想了想，这二个东西与凌云到底是不一样的！换上自己的脾气，早知道凌云的底细，那时节一千个凌云估计也没了！所以又道：“只是你们当牛又不会犁田耕地，我又没种田；要说当马，一日能跑五百里吗？当猫有抓老鼠的本事吗？当狗可是要吃屎的！你们到底吃什么的呢？”

    他老人家问得客气。可肖钟汉与王荣却是满口的黄莲。这会儿是不敢说吃屎的，倘若说了！万一朱老爷真的叫自己俩人去吃屎就坏了！所以王荣小心地道：“小人是吃饭的？”

    “你们都是吃饭的'！我拿什么去养活你们？”朱天乐道：“不吃屎，吃草也行的！可你们吃饭的！我怎么养？”

    俩人急忙道，倒有些异口同声：“我们自己可以找饭吃的'！不用别人养着！”

    朱天乐点点头：“也罢！不管你们吃饭吃屎还是吃草！反正不用老爷我养就行了！好吧！我收下你们了！老爷我这辈子还没有养过狗！也罢！起来！不用跪了！”

    俩人大喜；到了这时节小命才有自己的！急忙爬了起来！这一刻欢喜，居然比刚才把一万五千斤银子平均分成四十三份还高兴！

    朱天乐道：“这西瓜到底不顶肚子的！刚才吃饱了，撒了泡尿就饿了！”转头对脚夫道：“那个……那个……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给我扒个西瓜出来！”

    那老七急忙跑着去，到他的马背布袋里扒了个西瓜出来！朱天乐接过来仍旧是把西瓜一头削去，丢了几粒粗盐进去，然后用竹勺子挖来吃！吃了一会儿才问：“对了！你们叫什么来着？”

    平地虎肖钟汉与花和尚王荣见他吃西瓜，都忍不住吞了吞生烟的喉咙。急忙道：“小人平地虎肖钟汉！”

    “小人花和尚王荣！”

    说完之后，王荣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朱天乐点点头。道：“说真的！倒真的有件事要吩咐你们做！”

    肖钟汉道：“老爷但且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你们跳到坑里就行了！”

    俩人大叫一声，又急忙跪下去求饶！说了老半天，仍旧是要活埋！

    朱天乐见俩人叩头如母鸡啄米一般。笑道：“不是说万死不辞吗？”

    俩人便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叩头！万死不辞的意思原本是为了表忠心的。只要是吩咐下来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做好！但没有想到朱老爷立马就要自己死了！不用万死，一死就行了！

    朱天乐便问那些脚夫了：“你们有谁读过书吗？有谁知道万死不辞是什么意思吗？”

    万死不辞这句话好像不用读书，到了一定年纪了大概都能知道的！只是那些脚夫那敢开口？都一齐摇头说没有读过书！

    王荣叩头道：“老爷！你老要是放过我们一条小命，日后跟着老爷当个下人使唤，岂非很好？我们只想活着！”

    朱天乐道：“主意其实是不错的！天下当老爷的都至少养二条狗！只是你们万死趁我不注意跑了，我不亏了？我那有那么多狗屁心思去想你们什么时候跑路？”

    “朱老爷！饶了小人吧！我们决计不会跑的！”

    “我想相信你们！但我又拿什么相信二个来跟我说见者有份的人呢？见者有份倒也罢了！那有分成四十三份的？但是说不杀吧！养二只不用喂的小狗其实也挺好的！”说完，朱天乐便从怀里摸出二粒花生米大小的腊壳药丸来。这是红唇魔女冷秀云给他的！这家伙自从在沿海地上住下来后，没到处杀人了，就迷恋上海鲜了；总能揪住机会胡吃海喝！你要说这里什么季节什么东西最好吃，估计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没有他知道得多吃得多！只是海鲜这玩艺吃多吃乱了，很容易拉肚子的！有一回居然拉了七八天的肚子，可怜一代大侠鬼手大侠朱天乐居然要扶着墙走路！值得庆幸的是，关键时候程玉龙与冷秀云来探他们；得知他扶着墙走路，特意为他配了些好药！真正能做到药到病除！只有一件令朱天乐不爽，就是这东西太太太……难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断肠毒药！只是扶着墙走路实在辛苦，况且每一回扶着墙走路的时候；程玉佩都是把当季最好的海鲜买了回去好像要办喜事的样子，让他一边扶着墙一边流口水！

    朱天乐最没有办法就是这件事了。以至于这次出来，抓了一大把！他知道自己弱点，要是一路往岳王墓的路上有好吃的，自己绝对忍不住的，可惜万一要真的扶着墙走路就麻烦了！所以，有可以防备的药，它再难吃也得带着！现在拿了出来，就丢到俩人的面前。道：“这里有二粒大补丹！专治体弱肾虚！阳事不举！吃了吧！把身体补好一点！”

    俩人对望一下！情知这决计不是大补丹，自然不会是专治体弱肾虚，阳事不举的！吃下去，日后就受他的牵制了，估计毒发之日，自己俩人的下场不太妙！到了那时节，自然不会有体弱肾虚，阳事不举的事发生了！真的大补了！但不吃，立马就得活埋！立竿见影，快得很！

    到了这时节，俩人心里千万个念头闪过，都是在吃与不吃之间发生；居然没有想到跳起来逃跑或者拿刀把姓猪的砍死算了！

    千万个念头闪过的俩人还是伸手拿了起来。把腊壳一捏便捏破了！腊壳一破，只觉有一股强烈的臭味从鼻子进入，直击脑门；这一刻的反应，几乎想吐出来！只是肚子里到底是还没有什么，想吐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的！

    朱天乐心里暗笑。但不得不承认，原来不只是自己才有吐出来的冲动，原来别人也是一般的；良药苦口这句话真的天下皆准！到底冷秀云用得是什么药呢？见到二人如此。便道：“给我端点水给他们！”

    脚夫急忙去端了二碗水过来！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又对望一下。没奈何，受他牵制还得吃！不然，这坑都挖好了！只好丢进口水就水吞了进去。只觉是肚子略略的一痛，心里忽然就恐惧起来！要说真的活埋了，倒也十分痛快；可在今后的几十年里都受他的牵制，也十分可怜。只是已经吃下去了，此刻再自己跳到坑里去，也十分不值！

    俩人心里左右思量一下。觉得十分为难，又不敢站起来。咬咬，把水全喝了再说，这会儿渴到喉咙着火了。喝了水，王荣小心的问：“老爷！这是什么药？”

    朱天乐道：“不知道！这又不是我做的！这是别人送的！怕的话现在自己跳到坑里去其实也挺好！不跳的话就起来回土！”

    俩人又对望一下。人生来本来就是为了活着的，世上那些再穷再苦再贱再丑的人，还是活着，咱们的有什么理由去死呢？望着自己一群兄弟姐妹不计男女老幼全埋一坑，又觉得活着到底是好的！

    众人一齐动手，不大会儿，回土好了！跳上去踩实点。朱天乐便令人套马赶车！可怜的花和尚王荣和平地虎肖钟汉，朱老爷没叫他是吃饭，又不敢开口。只有跟着众脚夫帮忙赶车！

    朱老爷骑着马在后面吃着西瓜。一边笑道：“走慢一点！到了那些少人的地方，说不定又有人来打劫我！被别人打劫的感觉就是爽！”

    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听了，只觉冷汗直湿了背门，喝下去的水了！他们却不敢再说什么，强自忍着饿渴走到晚上大家吃饭，自己才可以吃饭！

    朱天乐是十分希望半道上还是有许多人来打劫自己的！只是一路到了省城，都十分失望。骂道：“干你娘的！二天的路分四天走也没有人来打劫老爷！这贼都改行了吗？”

    朱天乐虽骂得十分认真，却没有人敢答话！既然没有再打劫自己，既然都到了省城了。朱天乐只好作罢。说道：“你们俩个帮忙着赶到钱庄给我存着！我要大张的金票银票！这群苦力也十分辛苦了！给老爷我每人发二个大银子！那个……那个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给他四个！老爷我到那个狗屁省城第一酒楼去吃饭！”说完，并不理他们，自个儿走了！

    众脚夫都大喜过望。还没来得及叩谢，朱老爷已经走了！这一趟苦力虽然吓得不轻，但这是五十两的大银子。自己这种工作，就是不吃不花钱，怕是一辈子也挣不到一个！现在朱老爷居然这般好人，居然每人发二个大银子，那里有不高兴的事？特别是那个老七。只因自己说自己的女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逗得朱老爷笑了，居然白拾二百两银子！

    朱天乐到了酒楼。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大约是省城的酒楼里的人都见过世面的，并不担心他的衣服差而没银子。才是坐下，已有一个使女在背后扇风了！跟着伙计就点头哈腰的过来！赔笑着问道：“客爷！您老要点什么呢？本店有……”

    朱天乐挥挥手。道：“闲话少说！有什么好菜尽管上就是了！有什么好的海里的尽管上就是了！”说完，摸出一个大金元宝丢到他的手上！道：“用心去办就是了！”

    伙计急忙把腰弯下去。笑道：“客爷放心！不合你的口味，打小的耳光就是！”

    人家开酒楼的，还是省城第一酒楼！要说对付穷人，真的难想办法！可要对付这种倒爷，办法不多，但至少总算能想到就是了！

    朱天乐懒得跟他废话。挥挥手。道：“不用给我省钱！肚子饿了！快点！”

    “客爷稍候！稍候！”伙计退了二步。还没有回到柜台上，已有别的伙计端着茶水上来了；点头道：“客爷！这是今春雨前铁观音！说是极品！只是小人没这口福也没这见识！您老品鉴！品鉴！”

    朱天乐点点头。不说话！估计这店里的伙计眼就是尖，自己的金元宝才丢出去，柜台已经泡茶了！

    不过朱天乐向来认为茶叶是喂猪！但口实在有点渴了。还是勉强倒了一杯来喝！茶水一入口，这才发觉以前自己说茶叶是喂猪的原来是错的！急忙倒二杯来喝。心里想道，到底是省城，我那里怎么没有这种茶叶卖？

    酒菜很快就流水价的上来。朱天乐实在是饿了，也不理什么事。自己就吃喝起来。吃了小半个时辰，吃得差不多了！花和尚王荣和平地虎肖钟汉才上来，把银票递了上来！朱天乐道：“放下就行了！滚一边去！”

    俩人只好放到桌上，自己去叫东西吃便罢！

    此时的朱天乐已经有七八成饱了。只是他丢了一块金元宝给小二，又说不用省钱的！人家怕他有意见，真的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上来满满的一桌，而且又非常合他老人家的口味；虽说他有七八成饱了，但桌子上少说也还有六成没动；看着这么多，他又舍不得走！朱天乐虽然不计意银子是，却非常计意好吃的东西，看着这么多还没有动。只好先剔牙，歇歇再说！他一剔牙，伙计又上茶了：“客爷！这铁观音还满意吗？要不要换一种？”

    朱天乐就笑了：“还有什么好茶呢？”

    伙计笑道：“说不上好茶，但雨前龙井，铁观音，安化黑茶，广西六堡，黄山毛峰，信阳毛尖，六安瓜片，碧螺春，庐山云雾，君山银针，武夷岩茶，祁门红茶，还有大理普茶！这个大理普茶是个统称，有什么正山母树……”

    朱天乐的脑袋便由一变二了！忍不住问道：“天下到底有多少种茶叶？”

    伙计怔住了。一会儿才道：“太对不起了客爷！小人也不知道！有人说有一千种以上，有人又说，倘若细分，就刚刚说的大理普茶也不止一千种！”

    朱天乐又问道：“那你们这里有多少种茶叶？”

    伙计想了想。道：“不是很多！我刚才说的都有一点！细分不清楚，大分有三十余种茶叶吧！小店的茶叶或许都不是上品，但太差的却真的没有！太差了，客人会骂的！”

    朱天乐觉得有可思议，我华夏大地居然有那么多种茶叶。反正自己没什么事，这里是省城的第一酒楼，便道：“那就先上几种我试试！要先给钱吗？”

    伙计早就看到桌上的银票了。急忙摇头：“不至于！不至于！马上来！马上来！”

    ……

    朱天乐在喝茶的时候，楼梯脚步声很轻的响起，来人绝对是个好手！朱天乐当然不理他，但吃客中已有人笑道：“二哥来了！快来！快来！等你许久了！”

    朱天乐略抬头扫他一下，看样子有二十七八岁，十分斯文的样子，好像穿着也不错！只是茶叶很好喝，懒得理他！

    此时只听二哥笑道：“你们几个！说甚么等了许久，你们却吃得差不多了！”

    听得哈哈一笑。二哥坐了下来！这桌上原来已有三了，东首的是个三十五六的麻面汉子，西与北边的二人看着有些像亲兄弟，空着南面的，此时二哥便在南边坐下！

    此时东首的汉子问道：“老二！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孙老总出来了吗？”

    二哥道：“出来了！人家根本就不要他坐牢！坐牢了，五车银子不用还了！人家大通钱庄不白白亏死了？”

    三人都点点头。那二哥喝了一杯酒。又说道：“事情倒真的奇怪！就如传说的一样！这可是我当文书的姐夫说的！”

    北首的青年问道：“真的一样？”

    二哥点点头。道：“这件事倒真的奇怪！孙老总说伍治国劫了他，偏偏只劫十车，还三车给他！然后又碰到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把伍治国劫了！算是黑吃黑吧？可奇怪的是，人家劫了姓伍的，又还了五车给孙老总！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东首的汉子道：“真是奇怪！那个劫了伍治国的是谁我们都不知道，故且不说他！可是那个千里单骑伍治国，在江湖上的名声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什么要还三车回头给孙老总？三车银子也有九千斤！他为何要还回头？”

    二哥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估计只有孙老总才知道！可是孙老总什么也不愿说，只是自己愿意赔钱！说是什么那个劫了伍治国的人算是替他的兄弟报了仇！这件事老有味了！开始都以为孙老总自己伙同强盗自己盗了！可这会儿……唉！”

    东首的汉子拍桌子骂道：“放屁！孙老总是这样的人么？”

    四人原本小声说的，现在一拍桌子，许多人都围了近来。都问说什么吧？

    东首的汉子道：“我们在说孙老总！”

    众人便开始长篇大论说了通了！朱天乐听得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回，总算是有几分明白了！

    这个孙青，在省城倒是十分受人尊敬的英雄！失镖这件事上，他一口咬定被劫了，但也答应赔钱！现在正在四处变卖家产来赔！原本他刚回来时，人家怀疑他是自己与贼人合伙唱戏！可世上并没有这么笨的人，要真的与强盗合伙，自然是连人带银子都不见了！可是他自己却带了八车银子回来，不管真假，回来你必须得赔！世上断无那样的笨蛋，与强盗合伙劫了，回来后自己一个人赔！况且孙青年纪虽不大，但在省城却十分受人尊敬，连省城的老前辈，也给他**份面子！平时省城有什么事，他要是开个口，众老前辈都会给他面子，不再说什么！就是今天这档事，仍然有许多人护他，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就连在赔钱的事上，都有许多人愿意帮忙，只是孙青自己说先变卖些没用的再说，不够再麻烦别人！

    众人摇头叹息。那个二哥又说道：“总的来说，只有一件事奇怪！孙老总老不愿供出那个劫了伍治国的人！”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旁边一个五十上下的人道：“在这件事上，孙老总是不会供那个人出来的！我也赞成！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孙老总的为人！不管什么说，到现在我还是相信孙老总的！雄风镖局在我们这里还真的不算第一镖局。至少我认为长运镖局的人比他多，林镖头，仇老总的武功都比孙老总高。可是论声望，大家都愿意雄风镖局是第一镖局！你们想，他爹还没有病死之前，雄风镖局算什么镖局？只十年工夫，已经是第一镖局了！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孙老总的义气，靠的是孙老总的为人处事！到了今日，我仍然相信孙老总！”

    众人都点点头。

    二哥又道：“我姐夫说，孙老总刚回来报被劫了！官府原本打算派人出去查的！但孙老总说那个人替他死去的五个兄弟报了仇，他自己一口咬下来就赔了！大通钱庄也作罢，官府本来也并不立案。都是记在孙老总的为人！人家也没说要他坐牢，是他自己白天变卖家产，晚上自己回牢里睡觉的！事一传出去，就有十几个人去保他！”说完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几时才能混到孙老总这个人面呢？”

    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个人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菜都跳了起来。只听他骂道：“我顶他的老母猪肠剩！”

    那人那么一骂，众人纷纷大骂！骂了一会儿！原先东首的麻面汉子才道：“这个朱长胜十三岁在外面饿得要死！我听我爹说，是孙老娘与孙老总去扫墓，扫孙老伯的墓，半道上拾回来的！孙老娘就当他是儿子一般的待，孙老总又传他武功。让他担了雄风镖局的副总！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孙老总刚出门，他就到钱庄把雄风镖局的公帐都提了跑路！若不然！孙老总那会赔不起？要变卖家产？”

    一人道：“要不他私通强盗。这件事谁知道？但得再过二天，银子已经有官府护送了！轻易劫不去了！”

    二哥又道：“我姐夫说，倘若能抓到朱长胜！孙老总就能洗干净了！”

    先前那人又拍桌子骂道：“顶他老母的猪肠剩。若被他老豆我碰到，我不把他砍成十八块，就是他的八字生得妙！”

    二哥又道：“据说那孙老娘气得要撞墙死！说自己拾了一个祸害，害了儿子！幸亏孙老总的老婆手脚快，才没撞死。可也把头撞流血了！孙老总的老婆说，现在孙老总最困难的时候你要是死了！说不定他也活不了！千万不能死！要挺着！”

    众人纷纷拍桌子大骂，都是骂那个猪肠剩的良心被狗吃了！骂了好一会儿。酒楼里的掌柜也忍不住出来说话了。说道：“你们都是吃过热粥的人。不然把我们省城的英雄连起来，去抓那个狗娘养的猪肠剩！”

    众人大觉有理。纷纷表态，好像要结盟的样子！

    ……

    朱天乐已经喝了好几种茶了，又去了一回茅房小解。那些人仍然在骂猪肠剩！心里道：“早知这家伙这般有声望，也算条汉子！把银子全还给他算了！我干！这家伙千好万好！最不好就是结交些狗屁兄弟朋友！”

    喝了会儿茶的朱天乐觉得肚子好像还能再装点什么。便开始剥虾了，要说浪费这些好东西，还真的舍不得！

    正在众人骂得兴起之际。突然听来一把苍老的声音道：“你说刚才到大通钱庄存钱银子的人在那里？”

    只见一个六十五六岁，满脸红光，十分威武的老人站在楼梯口。他的身边跟着七八个人。他的声音洪亮。话一说完，大家都望了过去！此人仍本地武功最高，最急公仗义的人。姓郭！名长青。善使一对长刀！孙老总被劫回来。是他第一个去为孙青作保的！

    在酒楼的大多都是本地人。见他出现，大家都静了下来！

    这时他身边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道：“爹！就是那边那二个人！我问过人了'那俩人一个是平地虎肖钟汉，一个是花和尚王荣！都是做无本生意出身的！”

    他这么一说。许多人便叫：“莫要让他们跑了！”

    郭长青抱挙四辑一下。道：“兄弟好！老郭这里有礼了？”

    众人急忙回礼：“老爷子言重了！言重了！”

    郭长青道：“这俩人的名声我倒是听过！”说完向肖钟汉王荣走过去。叱道：“刚才可是你们去钱庄存银子？好大的狗胆！”

    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见了他。心里都吓了一大跳。他们自然也知道双刀郭长青的名头！王荣见他一叱。便道：“郭老爷子可是说在下俩人？”

    郭长青冷笑一下。道：“郭老头子不说你们，又说什么人？你们俩人的狗胆不小！将大通钱庄的银子存入大通钱庄。居然连箱子也没有换！这年头胆大的人愈来愈多了！”

    肖钟汉道：“郭老爷子这话说得不对！我们有银子存到钱庄！还是大客户。有什么不对吗？”

    郭长青道：“要是大客户自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俩位难道不知道这五车银子是雄风镖局孙青押运的银子？”

    王荣道：“但并非我们劫了孙老总！”

    郭长青道：“这个我自然知道！雄风镖局的人回来一致都说是千里单骑伍治国劫的！然后有一个人从伍治国的手里又劫了去！至于是否俩位又从那人的手里劫来。我却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这五车银子，正是脏物！”

    王荣道：“郭老爷子也是久在江湖的人！即使是脏物。理当是孙老总来要的！几时轮到你来了？”

    郭长青大怒：“放肆！郭老头子在这巴掌大的地方，也算是小有名声的人！要说代孙家小儿出个头！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说完，停了停。道：“这件事上我也差人去通知孙老总了。只是他念及劫伍治国的人替他的兄弟报了仇；不愿前来！我郭老头今天倒是要强出头了！”郭长青说到这里，心里也十分奇怪。孙青为何不但不来，还要跪下求自己不要理这件事。说自己赔了便罢。说到这里，心里又生疑惑。按理说，伍治国能从孙青手里劫去，自然是伍治国的手脚高明；劫伍治国的人，如果孙青不说假话，凭一己之力黑吃黑吃了伍治国。手脚自然是比伍治国那一大群人都高明！要说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能从那人手里劫来！郭长青是不会相信的！

    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凭江湖上的传闻；这俩人还没有这么好的本事能劫到银子！就是他们只仅仅是去劫孙青，估计也难以得手！想到这里的郭长青便道：“郭老头这个强出头便是铁定了！难不成俩位与孙老总所说的那人只一伙的？他在那里？如果你们做不了主。我倒可以去问问他！”

    王荣俩人到底是不敢供出朱天乐的！虽然他明知此时的郭长青十分难对付！只是吃了朱老爷的十全大补丹，万一得罪了朱老爷！人家不理了，到时大补之日，自然是专治体弱肾虚，阳事不举了！估计到了那会，自己俩人被大补到想死也死不了了！所以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供出朱天乐的！听得郭长青一说。王荣便道：“这个事郭老爷子不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银子确实是我们去存的无疑！只是银子到底不是从孙老总手里劫来的！说是脏物也罢，江湖上的红白货也罢！那也是我们的了！难道郭老爷子想劫了我们不成？”

    郭长青见他说自己想劫了他们。不由大怒。自己是为孙老总出头来的！这俩个东西是专门做无本生意的人！不管从任何角度上去看，自己都属于行侠仗义的！这俩个东西居然说自己此刻来是黑吃黑的！不由大怒。伸出双刀敲了敲桌上。道：“各位乡里！都走了！刀剑无眼！掌柜的，等会儿如果打烂了你的东西！过二天到老郭家里结帐便了！”

    郭长青一说，不懂功夫的都走了出去，还有七八个人，包括刚才二哥那几个人还在！走的都走到下面呆着，胆大的就在楼梯口。剩下的都拨出家伙。都道：“难得郭老爷子出面！我们也出出人头，添几分气势！”

    郭长青道：“多谢各位了！”

    平地虎肖钟汉与花和尚王荣只好硬着头皮，也拨出家伙。王荣道：“我们向来是黑吃黑的！倒没有想到今天也被人黑吃黑了！”

    郭长青大怒。将双刀相互一碰。还没有开口。刚才那个叫他爹的青年，自然是他的儿子了。此时接口道：“爹！凭这俩人江湖上的名声，那用你老人家出手？待孩儿会他们一会！”说着，他也往后腰拨出一对双刀来！

    郭长青点点头。道：“好！去见识一下吧！”说完又转头向着王荣俩人道：“现在把银票交出来。我郭老头拿去还给孙老总还是不晚！再迟半步！郭长青就不能保证俩位会出什么事了！在省城这地方，就是杀二个人，郭长青还是担当得起！”

    青年见说。叱道：“把银票交出来！”

    到了此节。正在一边剥虾皮的朱天乐便道：“银票在我的桌子上，自己来拿就是了！”

    平地虎肖钟汉与花和尚王荣强自支撑着，若非是受了朱天乐“毒药”的牵制，早就夺路而逃了！老是担心朱老爷不开口。此时听他开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郭长青等人倒真的十分防备俩人逃跑；至于朱天乐坐在窗边的桌子边。一时倒没有留意他！此时听得有人说话。这才注意到原本窗边仍有一个人！都这种时节了，你要真的不关事倒真的罢了！可是你自己关事，又是自己开口，居然还在低头剥虾皮。不由得都十分生气。

    郭长青见他低头剥虾，桌子上用个茶杯压着几张像银票一样的纸。叱道：“朋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到此节不趁机逃跑！敢在郭老头子面前仍这般斯文！真是少见！”

    朱天乐仍然低头剥着虾皮。终于是剥开了，拿着沾了沾佐料。道：“银票就在桌子！自己来拿就是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说完，将虾放到口中吃起来。

    郭长青见说，心里虽有些生疑。但对方一开口就把银票还了。没说要打要杀，倒是自己的口气硬了！再说，银子虽然在他身上，但毕竟不是他劫的孙青。心里有些生疑，便将双刀交到右手拿着，走了过去。见对方仍然不理自己，吃了一只大虾，又拈起一只在剥虾皮。见他桌子上有几种茶叶，十几个茶杯，忍不住多看一眼对方！却是这么用心一看，郭长青的呼吸便开始变粗，伸出去准备拿银票的左手定了定，缩了回来。瞳孔开始收缩；额头的汗水便如豆大一般滚了下来。右手一松，双刀掉到木板上有二声不大清脆响起；但此时在郭长青的双耳里，却无异巨雷一般。他自己忍耐不住，不由得腾腾……的倒退了四步！伸出右手衣袖去抹汗。喘息着：“阁……阁下……”说到这里的郭长青已经站不稳了，似要倒下一般。他的儿子及旁边一人急忙冲过来扶住了他。以为朱天乐使什么暗器暗算了郭长青。

    一个叫：“爹！你怎么了？”

    一个道：“郭老！怎么样了？”

    双刀郭长青摇一摇头。喘息着道：“阁下……阁下……你姓朱？”

    朱天乐倒是奇怪了。一边剥虾一边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朱？”

    郭长青道：“我……我在河南少……林见过……你……”

    朱天乐点点头。道：“你记性真好！都二十几年了！我都忘记到底二十几年了！”

    郭长青喘息了一会儿问道：“朱老爷缺银子花吗？”

    朱天乐道：“暂时还是够花的！”

    郭长青道：“小人有眼无珠……”

    这时他旁边一人以为他是暗算了郭长青。叱道：“姓朱的！你用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

    郭长青急忙道：“朱老爷没有暗算我！”

    朱天乐却笑了。道：“这你就不懂了！暗算别人，暗算得成功的话。也是一门本事！你有暗算的本事吗？”

    众人中，有聪明的开始也以为朱天乐是大有来头的人，才把郭长青吓得这个样子！但现在听他一说，众人心里又怀疑，这家伙倒是自己承认暗算也是一门本事！倒是双刀郭长青怕死，被人暗算了居然吓成这个样子！此时另外一个三十上下的壮汉叱道：“暗算算什么狗屁本事？姓朱的。报上名来，你老豆我手下不死无名之辈！”说完，拨出长剑，敲了敲桌子！

    郭长青听他一说，吓得坐了下去，虽有二人扶着，然而那俩人没想到他这般没用！此时的郭长青张了几回口，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天乐又笑了。道：“有意思！有意思了！我倒不是什么名人！我叫做朱天乐！”

    那人一听，估计是一时没有想起。再说此事又过了二十几年了；朱天乐这二十几年又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或许他到底年轻，没听过！不由脱口而出：“老豆没有听过这个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郭长青的儿子已经脱口而出：“鬼手大侠朱天乐？”

    他这一声无异巨雷一般！一声鬼手大侠朱天乐一出，所有的人都呆住，跟着，自觉冷汗湿透了身！听得朴朴二声，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都倒在地上，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要劫的居然是灭天山毁少林，以狠毒绝称著武林，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黄巢之后，鬼手大侠朱天乐！

    朱天乐不说话。自己仍旧剥虾来吃！他喝了许多茶，倒真的又可以再吃一点了！

    吃了一支虾的朱天乐转头见到王荣与肖钟汉倒在地上。笑道：“你们就这么点胆子？也来打劫我？”伸手去拨了拨。居然没有虾了。只好改吃螃蟹了！

    王荣俩人跪在地上猛叩其头：“小人有眼无珠了！”

    朱天乐笑道：“你们打劫我，我倒没有生气！可恨的只有四十二个人就来跟我说见者有份！不过现在有意思了！起来！”

    俩人站了起来，双腿仍在抖。

    朱天乐道：“你们下去问问别人，刚才自称我老子的人是谁！顺便过去将他一家大小老幼不计主朴给我灭了！”

    俩人吃了一惊：“老爷！老爷！”

    “滚！”

    王荣道：“要是别人不说什么办？”

    “那也没有什么关系！拿着你们的刀，见人就砍就是了！滚！”

    俩人不敢答话，从窗子上跳了下去！

    刚才那人已吓得裤子都湿了！此时跪了下来求饶。只是朱天乐并不理他。见他王荣与肖钟汉跳下去。急忙爬起来想追出去！此时的郭长青一惊，拨出双刀拦住了他！

    那人叫道：“郭老爷子！他们要杀我全家！你来拦我？”

    郭长青道：“我知道！但省城还有数万人呢！我们都有全家！”

    到了此时节，那人还理什么数万人。长剑想刺郭长青，谁知道郭长青的双刀更快，已经从他的背门刺了出来！

    那人瞪着双眼。郭长青道：“对不起！”

    朱天乐不理他们。自己去撒了一泡尿回来！众人仍在！没有逃跑，也没有人说话！仿佛这一刻时间都凝结了！

    朱天乐倒了些茶水洗了洗手。看着满满一桌的好东西。十分舍不得！又拿了一个花蟹慢慢的吃！

    时间过得很慢。太阳开始偏西了！过了近一个时辰。花和尚王荣与平地虎肖钟汉满身鲜血地回来了！王荣道：“老爷！那人叫做吴定坤！一家七十余口都没了！小人没用！都受了点伤！”

    朱天乐看也没看他们一下。点头道：“很好！有公差追你们没有？”

    王荣道：“现在没有！但估计会有人报官！”

    朱天乐道：“很好！等人多点才好！”

    王荣俩人只有退到自己桌边坐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不开口罢了！

    郭长青跪了下来。叫道：“都是郭老头子有眼无珠！朱大侠你大人大量！我们自行以谢大恩！”

    朱天乐道：“我是大侠吗？我做过行侠仗义的事吗？”

    郭长青不知如何开口！只有叩头！

    朱天乐道：“这帐总得有人结才是！王荣！你把银票还给孙青！说我老人家谢谢他了！没有他那一万五千斤银子，很难有今天般开心！过二天让他给酒楼的掌柜结帐！顺便买千百口棺材！”

    王荣应了一声，过来拿银票走了！

    郭长青叫道：“朱老爷！这件事让我做就行了！不用你老人家动手！”

    朱天乐便笑了。走了过去，拿他的衣服把手擦干净！拍拍他的肩。道：“我到底是喜欢你！就交给你办了！对了！你有多少个儿子？”

    郭长青喘息着道：“我有四子二女！”

    朱天乐笑道：“女儿是别人家的！儿子留二个就算了！”说完，他自己就走了！肖钟汉只有跟着！

    郭长青看着他下了楼。双刀便刺入自己儿子的身体！道：“对不起小三！”

    他的三儿子轻笑道：“这样很好！爹！”

    郭长青将刀拨了出来。道：“我在少林见过朱老爷！各位还是自行了结吧！这样会好些！”

    他望着众人！一人抬起钢刀就着自己的脖子。道：“郭老爷子！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说完，用力一抹，只见鲜血喷射而出。他自己向后便倒！

    郭长青苦笑一下。道：“孙青跪下来求我不要理这件事时我没有好好想！看来他是想到了！只是他也不敢说！各位对不起了！”

    ……

    郭长青望着人一个一个地倒下。苦笑一下，提着双刀就往家里走……

    ……

    程峰自朱天乐走了三天，这才收拾衣服，打了一个小包。此刻他却非常想与朱天乐同路了！因为他此时节已经想到了。朱天乐已经二十余年不在江湖上走了！这种人眼不容沙，犯了他的脾气，估计又是血浮木棍；倘若自己在的话，至少可以商量一下！结果虽然不会如自己所愿，但至少还有一点点的作用就是了！只是程峰想到这里，又觉难为，好像自己与他同路，自己也是形同虚设的人！自己知道，朱天乐不论做什么，自己都不能强硬开口了！要说软软的劝，好像又没有什么作用！

    程峰一踏上路途就开始想，想了二天；终于还是下了决定！就照当初的意思，不要理朱天乐就是了！反正上天生黄巢，又不是几十年就一个；反而是几百年才一下！每个人的出生都有上天的道理！朱天乐又不是说见人就杀的人！相反，许多时候他十分可爱！决定了程峰就沿海岸线而走！

    程峰虽没有朱天乐那般的爱海鲜，为了吃的想尽一切办法。这些年他但凡有空都是读书，从三字经到千字文，诸子百家，大凡佛道儒家的，只要他自己觉得有用，都专心攻读！开始那些年小双还笑话他想当状元爷！程峰却说瞎了十几年，没有机会读书。现在可以看得着了，自然要专心读书！古人都说世上好语书说尽，天下名山僧占多！他读了那么多书，知道只要绕着海岸线走，就一定能走到岳王墓！

    反正离朱天乐的师尊相约的日子还太早。或许从海岸线绕过去时间真的不够！只是还没有急，到时节临近了，再改路就是了古人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

    程峰一路急行慢行。不为赶路而赶路，一路都欣赏各地风光，酒楼食肆，去听各地的各种传奇，或是正史中的英雄狗熊；或是民间的神鬼故事，别人说什么都听。程峰自己又不是惹事的人，倒也自得其乐！

    程峰这些年出门倒是真的比较多！他每隔七八年都回一回旧山去拜祭师尊！那些年到底是有目的的，行程较急。倒真的不如今天一般自由！

    程峰走了十来日就听到各种传说，都是关于朱天乐的！说他劫了镖银，引别人去黑吃黑。杀了七八百人；回到广东的省城，又是见人就杀，又杀了三四千；再传几天，好像广东省城都已经被鬼手大侠朱天乐灭了似的！

    程峰知道这些传闻真实性不是那么的准确！到底朱天乐是真的杀人了！程峰倒是知道朱天乐会做这种事！他是眼不容沙的人！如果传闻中银子属实的话，五车银子才一万五千斤！七八百人去劫他！以成功来计，每人不过二十斤三百余两银子！人家黑道的人又不是傻子；大凡做无本生意的人，都喜欢吃大堆！只为了三百余两银子就去做无本生意，还是拿自己的狗命去拼；俗话说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谁能保证这次就都一点事都没有？拿一条命去换三百银子，又与乞丐何异？

    程峰倒真的不相信朱天乐在广东省城杀了几千人！反而觉得关于朱天乐的传说不如路上听到的神鬼故事好听！

    程峰急行慢走，不觉间到了惠阳一带！见这几天渐渐的变了，天空不时有母猪云飞来飞去。凭他在海边住下来，跟本地人学了二十余年的本事，知道台风快到了。愈往海边的村庄走。就见到有人用麻绳绑住屋子，把海里的小般拖到岸上。把自己房屋周围的长树枝都砍了！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急忙找间客栈住了下来！

    程峰住了下来，觉得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了。到了第三天夜里，只听得东北风怒吼，听得树木断裂，连客栈都好像要飞起来的样子！

    程峰一向都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此刻听到风声，树木断的声音，就像地动山摇一般！心里十分难受，比大风括着他自己的房子还难受！此刻，他也没有想到小双在家里是否也听到这般风声。只是想道：“不知这一带的人生活怎么样？若是都比较好，有泥砖屋，用石灰压实的就没有什么事！草棚子多半是保不住了。不知道人会不会有事？海里的渔船是否已经藏好？地上的东西估计也没剩多少了。幸好早季已经收了！但这阵台风还要打多久？”这么想来，程峰是久久不能入睡！以他二十余年来的经验。台风多半受潮水影响。涨潮而来，退潮而去！而潮水受月期影响，初二十六为最涨潮时，这二日水位最高！！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有二涨二退。今天正是八月初二！台风一个涨退之间仍不能停，估计要随第二个涨退而来了！只是这种情况比较少！

    计轮起来，台风其实不太怕大，但怕长！倘若在潮水几满而来，顺水而退。头尾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去了，大则虽大，损失却不多！但若真的刮上六个时辰，就是小台风，问题也很严重！有的台风又大又长，足可以让人家破人亡！

    程峰想起种种，更是睡不着了！心里隐约的想，自己与朱天乐到广东住了二十余年，好像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台风！此刻，他只希望不要太久了！

    胡思乱想的程峰不知几时睡着了！天一亮的时候又醒了过来！台风仍然没有停！伙计冒着大风从背面走来，送来干粮和水便走！

    程峰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起来静静地坐着。心里很为这一带的人担心！

    台风到了中午才慢慢地弱下去，最终凝决了。风好像绝对静止一般！程峰急忙出去洗了脸回来！他知道，有台风必定有回南！回南也是十分令人惊恐！有时回南的威力大台风！台风倘若不回南，说不定跟着又来，没回南是停不了的！

    过了半会，渐渐的起风。风势愈来愈大，到了天黑才慢慢的停下来。跟着大雨倾盘而来。程峰知道，台风到底是止了！只是一日台风三日雨，这雨仍然是个大问题；十分严重！

    程峰住了五日，天略略有些阳光了，雨到底像是停了！步出客栈大门，不堪入目。听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里那里又死多少人了，那里那里又倒了多少房子等等；公差四处的走来走去。是官府派人帮忙收尸什么的！程峰仰头望天。叹道：“这老天到底让不让人活着？”

    ……

    程峰又住了几天，等太阳晒干点路，便结帐起程，又走了十余日，就到汕尾一带了，一路都不堪入目。很多时候他都想往北走一点，离海岸线远点就见不到了，但心又不忍。最终仍然是跟着台风能到的地方走。他只想知道，这次台风能括多远！心里忽然想到朱天乐。朱天乐再会杀人，再能杀人！也比不上一次台风！那未，到底上天生人，以杀止杀。估计也十分有道理。

    这十余天来，程峰的心情都不好！他叹生命无常，花开花落！有着世尊般慈悲心肠！一路所见，又岂能心情好！

    一路只顾东张西望。不觉间又错了宿头。心里自己苦笑一下。见不远处有一渔村，许多人家都把晚饭搬到门口的树下来吃！程峰看着他们的大树都不像样子了，心里忽然间又难受起来！只是此时节见到别人吃饭了，自觉肚子饿了！只是别人在吃饭，到底不大好意思去说借宿！

    程峰又张了一下。见前面略远点的地方一家里灯火微弱。并不见有人在门前吃饭。倒有一个五十有余的妇人倚门而立。双眼望着远方出神。眼角处似有泪水，似是十分伤心！只见她生得粗眉大眼，脸黑如炭。这是渔家一道特别的风景。但凡已是妇人了，有三十以上年纪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都是晒出来的！倘若看到一个不论美丑。脸色还白净，不是黄花少女，便是富贵人家的！穷人的黄花少女晒成黑炭的也不少见！

    程峰看到那妇人已上了年纪了，又似有些事！以他的为人，借宿正是这样的人比较好开口！一来对方已上了年纪，自己去借宿容易说话，若是年轻的倒是有些难为。二来看她好像有些事，希望可以帮忙！便走了过去。双手一辑，弯腰下去像只大虾米。道：“大嫂！这里有礼了！”他知道这里的人已经不说广府话了，自己便开口说官话！

    那妇人大约是没听到，仍然怔怔的望着远方！程峰猜想她有什么心事；说不定地里的农作物被台风括了，又或许是她家的男人出海未归，正倚门望夫思子。又是拱一辑。提高些声音说道：“大嫂！有礼了？”

    这一下，那妇人倒是听到了。问了一句什么。像是自己住的地方的方言，又像官话又像广府话。程峰只有苦笑。慢慢的说道：“大嫂！我是远路过往的路人，走到这里天黑了！想向你供宿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走！”

    那妇人听明白了。道：“你找别家去！”

    她说话带着很重的盐分，幸好程峰一路过来，总算能听明白。又连忙道：“大嫂！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借宿一晚！你看别客在吃饭，我有些难为！”

    那妇人望了他一下。道：“那进去！”

    程峰急忙多谢！跟着她走了进去。只见一明二暗三间房子，修茸一新；大约是台风过后修理的！

    程峰略略打量一下大厅的情况；只见就一张桌子，二条长櫈子，四只小櫈子，一口破旧的渔网，边上还有打包好一口新点的渔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程峰又道：“大嫂还有什么剩饭吗？给我半碗！”

    那妇人也不说话，转身就走，过了一会，端了些饭菜来。放在桌上道：“吃了西边去睡！”

    程峰应了一声。看出她心事很重，好像还十分忧愁的样子。只是她家里到底没有什么人了，自己开口倒像有些不便。心里想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是了！当下吃了饭，自己就到西房去！

    进了西房，只见房中有二张破木板床，连蚊帐也没有。也只好躺在西边那张床上。到底是有几粒蚊子，一时间还没有睡着！

    程峰躺了会儿，外面走进一个人来。在门口跟那妇人说话。说话的也是女声，然而说得十分的快；程峰听着，有些倒是与自己所住的地方的土话有些相同；然而说得很快，又十分激动的样子。到底是一句也听不进入。俩人说了会儿，进来的妇人就走了！

    程峰听得屋主妇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一下子坐下去。好一会儿，那妇人又站了起来，走向东边自己的房里，把自己狠狠的摔在床上；显然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程峰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到底自己是否能帮忙。只是到底男主人不在家，屋里又没有别的人了！即使大家年纪不小了，到底是夜里，总有许多不便之处的。想到这里的程峰到底是忍住了。闭上眼睛就睡。只是蚊子嗡嗡作响，在耳边来回的叫，一时间倒是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又听过妇人起来。听到一声响，知道是妇人小解。农村人家，许多时候都是将马桶放在床尾的。听到妇人小解，程峰急忙收摄心神睡觉！到底是程峰做了十几年的瞎子，有些声音即使想不听，然而耳朵好使，也由不得不听！又听得妇人在房中似是找什么的翻动。又过了一会儿。那妇人才停下来，回到床上坐着。

    程峰心想她到底是停了！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之际，似有一股血腥味传了过来！听到妇人轻轻的哼了一声！

    闻到血腥味的程峰就跳了起来！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是风浪里过来的人。一跳起来就冲到妇人的房中！

    程峰撞开门进去，借着微弱的油灯。只见妇人倚着床头，双脚在地上。左胸插着一把小刀！这是渔家补网削丝的刀，因为是削断渔丝的，都会磨得十分风快；有本事的渔家人，把刀磨着可以直接剃胡子的！（这一点！我也能）她此时右手仍握着刀柄，尽力往里插；大约是利刃入胸，力气已失，一时咬牙切齿，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程峰大吃一惊。抬手间已点了她二十余处穴位了。扶着她。问道：“大嫂！你这是何苦？为何要这样自轻残生？”

    那妇人虽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但她自己摸着左胸“卜卜……”跳的地方刺进去的，小刀又十分风快。已经刺穿心脏了。决计是活不了了！程峰见她元气渐失。急忙伸左手按住她的背门灵台，将自身真元护着她！但程峰自己也知道，此刻即使是冷秀云与四川唐门的人在，也回天无力了！只是此刻，程峰却非常想知道她为何这样做！世上活着，都是为了求生！没有人为了求死的！一介妇人，自了残生，与刚才那妇人说什么十分有关系！此刻，程峰只想知道。问道：“大嫂！你为何这样想不开？”

    妇人痛得元气快尽了。此时得他的内家真元。有了一点精神。睁开眼睛。小声道：“对不起过路的老爷！天亮你就走！这里的人都知道，不会麻烦你的！”

    程峰见妇人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向自己认错。想必她认为会吓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这是一个善良的妇人。一个善良的妇人到底有什么已经是过不去的事，非要用死来解决？

    程峰道：“没事的大嫂！我是不怕别人麻烦我的！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实呢？能告诉我吗？”

    妇人此刻笑了。道：“过路的老爷！要死的人你不要扶了！天亮你就走，没有人会难为你的！”

    程峰此时只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大叫道：“快来人！这个大嫂要死了了！”

    此时的程峰心里有些痛，这一声叫又是为了别人知道。绵绵地传出去。跟着人声吵杂，有许多人都起来！此时天黑还不太久，加上天热，人们还没有睡觉。都是在大树下乘凉！

    程峰又叫道：“听到没有？这里这里！”

    外面有人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徐七嫂要走了！徐七嫂要走了！”

    不大会儿，就有十几人走了起来，有几个人还提着桐油灯笼进来，臭不可耐！一个年老的长者点点头。道：“徐家的！你到底是要走的！走了好！走了好！”

    徐七嫂道：“是走了好！这个过路老爷是借宿的！天亮就让他走！”徐七嫂说的是官话，故意让程峰听到的！

    程峰此时的无名火呼的一声就上来了！他倒真的不怕别人不让自己走！徐七嫂到了此时节仍掂着一个借宿的外人；最令他生气的是那个长者的话。什么话叫做你到底要走的？走了好走了好？人生于世，再苦再穷，那怕只仅仅是活着也要活着！世上真正求死的人真的极少，年轻的会有一时冲动自了残生。更多的非死不可的，他们也不求死；他们是在求义求忠；才不惜一腔热血！可是徐七嫂这种年纪的妇人，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放弃已经不多的日子！

    程峰知道。只要自己的手一松，徐七嫂就可以心愿了了！了结凡尘最后的心愿！但他不能！所以便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先前的长者道：“过路的老爷！这件事与你无关！这里住着不吉利了，到我家去住！天亮你就走！”

    程峰知道。他们这一条村的人都知道徐七嫂要走的，会走的，该走的！不由怒道：“你们知道徐七嫂要死！为什么不劝劝她？”

    众人都长叹一声！长者道：“不干你的事！”

    程峰的无名火更旺了。正想开口。此时却听到门外一童声叫道：“娘！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众人都转头去看。都叫道：“小旺回来了！”

    徐七嫂的眼睛便放了光。程峰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生的**。心里不由叹气！这一刀正中心脏，非天上神仙，地下阎王不能相救'看到一个不想死的人，此刻却非死不可，你叫以程峰的为人，又如何不叹息？

    跟着，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长得十分粗壮的孩子朴进来，抱着徐七嫂哭道：“娘亲！娘亲！”

    程峰看到了他，自觉瞳孔开始收缩，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只见这孩子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都是被鞭打过的痕迹，血淋淋的；身上不着寸缕，光着小**。

    徐七嫂道：“我可怜的孩子！对不起！娘以为你死了才要死的。知道你还在，娘总要照顾你的！对不起了，我苦命的孩子！”

    程峰见到她的样子，旧时龙虎山的母亲的样子于眼前闪过！这一刻忍耐不住，也流下二行泪水！

    “娘！你要死吗？”此时的小旺看到母亲胸口的小刀。叫道：“谁用刀插你？”转头四望一下，这里就程峰才是陌生人，朴过去就咬！程峰被他咬着左肩，却不忍运功震开他！

    徐七嫂道：“别咬这个老爷！他是救我！别……””

    小旺放开叫道：“放开我娘！放开！”

    程峰只好道：“我一放手！你娘就死！”

    小旺便不敢说话！

    徐七嫂道：“孩子！对不起了'各位乡里，我是不行了！你们帮我照顾小旺三五年。过几年他大了就能自己活了！”

    徐七嫂这么一说，大家都别过脸过去！竞不敢接话！

    徐七嫂道：“你们……”

    这时那长者又道：“你还是见谅了！这里谁敢得罪周剥皮？”

    徐七嫂明白他的意思！道：“也罢！孩子！跟娘走吧！死后一家人可以团聚！”

    程峰道：“大嫂！你放心的去！你孩子，我带他到我母亲那里，我文七婆可以照顾他！”

    徐七嫂双眼便放光。说道：“多谢老爷了！”挣扎着似是要爬起来叩头。却是有力已经用不出来了！她此刻只靠程峰的内家修为强自支撑着！

    程峰道：“不要动了！”

    “娘！”

    徐七嫂道：“老爷！妇人与徐家列代祖宗地下感谢老爷的大恩！来世为牛为马报答老爷！我这孩子既笨且蠢，傻是傻了点！但四肢有力，老爷就当养条狗养着！只保得他一命就好了！”

    程峰此刻只能笑了。道：“大嫂放心就是！我当他如我儿子一般照顾！”

    “谢谢老爷！孩子！快过来向老爷叩头！”

    小旺十分听话。跪在地上就叩头了！一连叩了七八个响头！徐七嫂道：“孩子！日后老爷就是你的父母兄长！要听老爷的话！娘要死了！娘死了你就快快跟着老爷走！不要在家了！等到过了二三十年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去就算了！”

    小旺哭道：“我记住了娘！”

    程峰虽以真元相扶，毕竟心脏都穿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徐七嫂的声音愈发的弱了。她忽然也笑了。道：“老爷！谢谢你！妇人九泉之……”说到这里，便抽了几下，渐渐的弱了！

    程峰感到她的奇经八脉，十二常脉慢慢的关闭。只好叹了一口气，收回真元。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小旺抱着他的母亲，放哭大哭！

    程峰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站了起来。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可以照顾这孩子？这倒也罢了！这孩子就归我照顾了！但至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先前的长者道：“过路的老爷！不如你趁着夜里带小旺走！至于徐七嫂，我们埋了就是！”

    程峰道：“我天亮之后还不一定走！住上几天也不奇怪就是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众人听他一心，大惊失色！长者忙道：“过路的老爷！你们还是快走吧！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这是很麻烦的事！”

    程峰本来很生气的，但自己说住几天，大家居然是这种表情。心里忽然就原谅了这一群人。他知道，这里势必有他们所不能敌的黑暗势力！所以他就笑了。道：“我向来不怕麻烦！”说完，自己去倒了半碗水，将冷秀云送的药倒一点进去，用一小块破布给徐旺抹鞭痕。只是徐旺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有点像洗澡了；唯一不同的只是水少了些罢了！一边抹一边问题：“还痛吗？”

    徐旺哭着哭着，被程峰的药一抹，自觉十分清凉，一下子止痛了。便站着让他抹，况且母亲临终之际吩咐自己给他当下人。听闻问起。便说道：“抹上好像不痛了！”

    程峰道：“很好！我抹完了，你去找衣服穿着。明天把你娘埋了再说。我这里有钱，要请法师和尚打斋做法事什么的吗？”

    众人一听，又吓了一跳。弄不好这个过路的老爷还得帮忙做完头七二七；七七四十八日再走！（我不知道惠阳一带的人死之后怎么样！我们这里至少是头六尾七！七七四十八日！因为头七只有六天！所以七七是四十八天）先前那长者只好说道：“老爷！你要知道我们说了便是！只是听完了须得马上走！'”

    程峰道：“说说看！”

    长者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先说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大过年的！估计天下的人都是以吃喝为主！我这例外了！我得眼红病，初七又扭了腰！大年初二开始，吃药点滴，到今天打算停一下！更新迟了，见谅！

    原来，徐七嫂的丈夫叫做徐七胜。生了五个儿子，长子叫做徐兴，二三四夭折了。小儿子叫做徐旺！

    徐七胜为人十分忠厚老实，是个打几记耳光也不敢还嘴的人；长子徐兴也是十分忠诚的人，已经二十二岁了；小儿徐旺才十四岁！是个四肢发达，头脑不太行的人！一家四口，耕种二亩薄田，虽没有什么收成；然而田地是祖上积下来的，不用交租。父子俩人自己还有一条破船，闲时出海，也能弄几个小钱。本来日子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徐七嫂自产下徐旺后，落下一个后产之症，经常要吃药。日子便有少许难过了！

    十余日前刮了一场大台风，台风过后又几天大雨；地里的东西都没了。二天前父子出海；大约是台风到时，海里的浪大，把不及退回深海的鱼也打得头昏眼花！竞无意中捕到一条三十余斤的大带鱼。

    带鱼这东西，生着巨口，牙齿又尖又利，就如山中老虎一般，力大无穷；若非台风打昏了头。莫说三十余斤，就是三斤有余，在水里，一个青壮男子也不一定能抓住！多半会还会被它咬伤！

    带鱼这种东西，我个人认为是难看；但却十分美味，加上极难捕到，价钱十分的高！父子俩人还是怕它咬人用渔网把它卷着，抬到城里去卖！

    但是不幸。父子到了城里时碰到了本地的大财主周员外！这个周员外在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个人物，他的祖父早年高中榜眼，自然是有些钱银了。他父亲读书不行，经商倒十分出色；到了他，就乐享其成了'！

    这个周员外倒是十分有本事的人，据说是石头也能榨出油来。大家当面叫员外，背后统称周剥皮！

    周员外见到徐家父子的带鱼，竞是三几两银子也舍不得花，居然想强占为己有！

    徐家父子自然是不肯的。台风过后，地里的东西没了；算是天佑善人，卖了这家伙还可以渡些日子。

    周员外见徐家父子不肯；大概是一向白拿惯了，见对方不给，失了脸面，便令恶奴狠狠的打！七八个恶奴一拥而上，人多打人少，不觉间把徐家父子都打得吐血，拿着带鱼扬长而去！

    村里的人急忙把徐家父子抬回去，只是伤势太重，到家就香了。只好停到祠堂里去！徐旺见父兄已死；这小子头脑少了一条筋，说是去打周员外！他家与周员外家不过十里左右；这么一去，无异自寻死路！周员外便让下人捉住吊起来打！晚上来的妇人就是来告诉徐七嫂，徐旺正是被吊着打！

    徐七嫂一听，知道此子决计无活着回来的道理，试想一个体弱多病的妇人，夫死子尽，只留下她一人，活着又有什么作用？半夜里自然是自己寻了短见！只是大家都不明白，像她都这样了，还留下一个过路的人在家借宿。

    开始是长者说，后来就七嘴八舌了！但程峰总算听得明白了！不由怒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须知他一向爱惜生命，怜惜花开花落！一条带鱼，再贵也贵不过一头牛，市价估计与一头猪差不多！可现在，却花费了三条人命！这人命居然不及带鱼，这人命未免太贱了！一时义愤填庸。大声道：“我亲自去问他一问。问问周员外，一条人命值多少银子！银子我还是有些的！”

    长者急忙道：“老爷！这里就交给我们！你还是带着小旺逃跑吧！你们不在这里，我们总说得过去！至于七嫂，我们连同她丈夫儿子一块埋了吧！”

    程峰将自己的内衣拿出来给徐旺穿着；是见在他满身伤痕，他自己的衣服麻布太粗了，穿在身上十分难受。然后问道：“我带你去问问周员外，你怕吗？”

    徐旺道：“我不怕的！老爷！”

    程峰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道：“给他们买三口好点的棺材！我们走！”

    众人大惊，急忙劝说，都希望他带着小旺急急逃命！

    程峰道：“我是不怕麻烦的人！你们就不要劝了！我带小旺这一走，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回来了！”

    长者说道：“老爷你何苦要去自寻死路？”

    程峰道：“我正活得不耐烦！”

    众人见他如是说，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他自己愿意去死！还能再说什么呢？

    程峰带着小旺走了出去。又觉奇怪。按理来说，都绑着了，这么一个小孩子，即使皮粗肉厚，也不能逃回来才对！便问道：“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徐旺道：“他们把我打到天黑后，大约是困了，倒在地上就睡着了！绳子又断了！我就跑了回来！”

    程峰听他如是说，心里稳约的想到了。打人的奴才断不会因为困倒地就睡着了！是人都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倘若不是突发的病死了，就是被人点倒了！现在看来，多半是碰到江湖上的英雄了，人家不想吓坏

    小孩子，等他走了估计会教训周员外。心里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其实已不必再带徐旺去了。只是自己已答应了他，走一回也无妨。心里想道：“出手的若是名门正派，估计也是教训一下周员外！幸好朱兄弟不是走这一条路！若不然，周员外这一家就麻烦了！”

    程峰想到这里。只好问道：“打得痛不痛！”

    “刚才痛！现在不痛了！”

    “为什么不痛了！”

    徐旺点点头。道：“娘死了就不痛了！”他一边说一边小跑，走得很快，几乎不像被人打过似的！程峰不由叹息，这小子真是牛皮！

    走着走着。徐旺又问：“老爷！你怕不怕周剥皮打死你？”

    程峰笑道：“他打不死的！我打死他差不多！”

    “我也不怕！但我打不到他！”徐旺问道：“周剥皮叫周老爷！老爷叫什么老爷？”

    程峰道：“我叫做程峰！”

    “程峰老爷！”

    程峰苦笑一下，知道他的脑袋不灵活。便道：“叫老爷就好了！”

    徐旺道：“是的！老爷！老爷！你的包让给我背就行了！”

    “我自己能背！”

    “娘说粗活重活应该是我来背的！”说着就去扯程峰的行旅！

    程峰急忙道：“你现在身上还痛！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徐旺道：“好的老爷！”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走了会儿，只见前面火光冲天。徐旺叫道：“老爷你看！周剥皮家失火了！”

    程峰早就见到了。道：“不是失火。是有人放火的！我们走快一点去看看！”他不等徐旺应，急忙拉着他就走。急奔三里左右，只见火光之外，一人长身而立。不由失声道：“朱兄弟？”

    朱天乐转头见是程峰。笑道：“你也来了？”说完见到徐旺。又道：“你这小子又来了？”

    徐旺只觉老爷带着自己似是飞起来似的，风括到面上也十分难受，鼻涕眼泪一齐流了出来。见停下了，急忙用衣袖来抹，幸好程峰的内衣宽大长，随便怎么抹都行！见朱天乐问起。随口道：“我回来了……老爷！他是什么老爷？”

    程峰道：“叫朱老爷就行了！他刚才弄断你的绳子，救了你！快向朱老爷叩头道谢！”

    徐旺倒是十分听话。跑下“咚咚咚……”的叩了一回头，也不计多少下。叫道：“朱老爷好！徐旺叩头了！”

    “很好！起来算了！”朱天乐笑道：“难得你这小子生得牛皮。被人吊着打成这样子还能走路！牛皮！”

    程峰听得里面惨叫连天。不由问道：“朱兄弟！谁在里面杀人？”

    朱天乐笑道：“等下就出来了！”说完后。转头对着里面叫道：“周剥皮死了没有？没死给我带出来！”

    平地虎肖钟汉与花和尚王荣急忙道：“还没有死！我们一会儿带出来！”

    朱天乐不理他们。问道：“你怎么走这条路？”

    程峰道：“我原本只想见识一下别处的风俗，顺海岸线走。反正日子还早，谁不曾想，一条带鱼，三条人命！人命还不如一头猪值钱！你呢？”

    朱天乐笑道：“我啊？我怎么知道？我反正这来了！半道上听到别人传说，我也只想来问问周老爷！一条人命值多少钱，我全买了！谁知道碰上这小子！银子都省了！”

    程峰只有叹气。知道这档子事被朱天乐碰到，省钱是肯定的！如果是自己，只会杀周员外一人。至于朱天乐，那就不说了！至于自己，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有叹气！

    朱天乐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世上该死的人那么多！你那里来的那么多可惜？在我看来，他们与这小子的父兄一般。说值钱，都值一样的钱！”

    程峰不语！知道朱天乐要杀人；死的是谁，其实都一样！都是死人！死人是没有好丑的！

    过了大半个钟头，平地虎肖钟汉和花和尚王荣便拖着一个人走出来。周家大院的火势也愈来愈旺了。俩人齐声道：“老爷！里面的人一个不留全杀了！这个东西就是周剥皮！”

    只见此人五十上下，肥头大耳，身体胖得站着躺着估计也差不多。只是此时已吓得口吐白沫，大小便都失禁了！也是的，他以往只知道把别人活活打死，但一旦轮到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胆子也不怎么样；自己到底也是十分怕死的！肖钟汉与王荣一放手，他便倒在地上抖个不停。但没有人理他！过了许久，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爬起来跪着。叫道：“老爷！老……老爷！饶……命！饶命……”他断断续续的叫着，却没有一句连顺！

    朱天乐道：“小子！他是不是周剥皮？”

    徐旺道：“是！”

    “杀了他！”

    “我｀我、我、我杀他？”他年纪太小了，还没有杀过人。偏又不是还不懂事的小。这个年纪已经知道杀人不是好事的时候了！刚才肖钟汉与王荣在里面杀人他虽然没有见到；但火势能见到，惨叫声也能听，本能已经促使他往程峰的身边靠近了！此时听说杀人，头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杀人，除了朝庭律法的道听途说，还有千古以来的教育，都在他的心里植入深深的恐惧！

    平地虎肖钟汉将自己的大刀递给他。说道：“小子！他打死你爹！又打死你哥哥！你杀了他！就算报仇了！”却是他那把大刀重达十七斤半！徐旺到底是个小孩子，又饿了一天一夜，又被吊着打了一顿，走了许多路！支撑着的的只是他母亲的死！此时听说，想伸手去拿，又不大敢；不拿，朱天乐的眼神就如利刃一般盯着自己，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此时此刻，徐旺第一次感到朱天乐给他的压力！这个朱老爷，天生就有让人不敢正视的气势！自己天生就对他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他还不懂杀气，也不懂气势！可是朱天乐的给他的感觉难以言表；但他的心里，只有恐惧二字！以至于后来在徐旺的生命中，连他自己也无法言语，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对朱老爷的恐惧变成了尊敬！那种难以言表尊敬，朱天乐就是神！没有人可以代替，无法代替朱天乐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许多时候，甚至连自己跟一辈子的程峰也不能！

    徐旺此刻的心里也不知道到底是恐惧还是本能。十分不自觉的伸出手。但大刀到底是太重了！竞然拿不住，大刀一脱手，若非肖钟汉手快，恐怕连脚趾头也被削掉！

    朱天乐道：“进去找把小点的！”

    平地虎肖钟汉与花和尚王荣见火势极大，但又不敢不从。只好对望一下，齐齐跳了进去！好大一会儿，才从里面跳出来，往地上打了几个滚，把身上的火都灭了，全身全脸都是黑的！只见平地虎的手里抓住一把旧斧头！斧头虽旧，倒也磨得十分风快，想必是柴房下人用来劈柴的！

    肖钟汉道：“老爷！火太大了！我们只找到一把斧头！”

    朱天乐道：“斧头也是杀人的利器！”

    肖钟汉把斧头交到徐旺的手上！徐旺举了许多次，可就是不敢砍下去！把那周剥皮吓得大叫饶命，大小便一齐射！

    朱天乐大怒。伸手就打他一记耳光！把他的左脸打得肿了起来。叱道：“你为何不砍死他？他打死你爹，打死你大兄，你娘也死了！为什么不砍他？”朱天乐愈说愈愈气。又啪啪的给他几记耳光，把他二边脸都打得肿了起来，口角的血直流，牙齿都快打掉了！此时的徐旺又怕又痛又委屈。不由望了一下朱天乐。朱天乐大怒：“你看我干什么？你想砍死我不成！来啊！有本事你砍我！来啊！砍我！”说着，伸脚一扫，把徐旺扫出二丈余远！叱：“给我站起来！”

    徐旺不敢不从！急忙爬了起来！望了一下程峰！朱天乐又叱道：“你望程老爷干什么？难道你想砍死他？去把程老爷给我砍死！”朱天乐一叱，徐旺又急忙把头低下去！

    朱天乐叱道：“滚过来！砍死他！”

    徐旺不敢哭，似乎也不再恐惧了。大叫一声冲了近来。对着周剥皮就砍。一边大叫：“我砍！我砍！我砍……”举着斧头就砍，如同剁菜一般就砍，耳边似乎还有周剥皮的惨叫声。只是徐旺此时头脑空白。他自己并不确定周剥皮是否在惨叫！

    徐旺自己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直砍到手软才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徐旺头脑似乎是清醒了一点，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程峰唯有长叹！

    朱天乐笑道：“你怕不怕？”

    徐旺道：“怕！”

    朱天乐叱道：“怕什么？杀人跟杀鸡杀鱼有什么分别？怕什么？”

    徐旺被他一叱。倒退二步。低头说道：“杀人要偿命的！”刚说完，左边一声清脆。不由得倒在地上。只听朱天乐叱道：“就是要偿命！他也比你死得快！杀人有什么好怕？杀第一个怕，第二个就爽了！杀着杀着你就习惯了！记住朱天乐的话！杀人不是目的！杀人是种乐趣！现在不懂不要紧！但一定要记住！记住了没有？”

    徐旺道：“记、记住了！”

    “记住什么？”

    “记住杀人不是目的！杀人是兴趣！”

    朱天乐点点头。道：“很好！记住！天下的人，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你程老爷不是爱杀人的！以后他不杀人，你来杀！世上只要你不顺眼的人，一个也不要留着！”

    徐旺道：“是！朱大爷！”说完，就把斧头丢到地上！

    朱天乐道：“拾起来！”

    徐旺不敢不从，依言从地上拾起斧头！

    朱天乐道：“你以后就拿着这把斧头！天下没有人可以真的保护你，就连你的程老爷也不能！拿着斧头，谁想杀你，你就先杀了他！一旦动手了，就不必要留活口！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朱天乐令平地虎肖钟汉和花和尚王荣俩人带他去洗了身子，又抹了一回药。背着他走！

    以后几天，徐旺一直发高烧说胡话。肖钟汉与王荣俩人便如伺候自己的老子似的伺候徐旺。如是过了七八天，徐旺才开始好了起来！

    朱天乐便带着他的二条狗便走。他决计不会与程峰在一起赶路！事关他知道自己向来在杀人的事上是忍不住的！而与程峰一同赶路，被他左右软软的劝，不管是劝对方改恶从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好人之类的话；还是软软的劝自己，生命是那么的可贵，让别人好好的活着，也如何如何的屁话！也是一样的难受！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不与他同路！

    其实朱天乐自己也知道，程峰也不愿与自己一同赶路！他知道，在程峰世尊一般慈悲的心里，如果不时的见到自己杀人，他也十分难受！

    但是，临别之时！程峰仍然是劝他少杀人。道：“兄弟！天下不平之事，被你我知道都会管！但你下手似是过分了！就如今天的周剥皮！你其实只杀他一人便罢了！何苦要灭他全家？”

    朱天乐道：“你错了！像周剥皮这种人！你不杀他，他便以为天下他才是老大，他才是决定别人生死的人！他今天可以打死徐家父子，明天也可以打死张家父子！人命在他们这种人的心里，都不如一条带鱼！杀他是应该的！要说你不杀他灭口，他的后人见到今天这一切！说不定怀恨在心，怪徐家那条村里的人请我们来杀了他的父亲长辈！到时我们走了，他们去报复那条村子的人。我们又该如何？”

    程峰被他一说，倒真的说不出话来！一方面他认为朱天乐说的有道理！今天如果只杀周剥皮，难保他的儿子或者是说晚辈们去找徐家那条村里人的麻烦，一时气怒，打死三几个人也就有奇怪了！但一方面又想到，周剥皮再不是个东西，可他的儿女们，或许说下人们应该没有罪过！却于这一天，一切都从头再来！

    ……是从轮回路那个头再来！

    所以，程峰说不出话来了！但这时朱天乐已经飞身走了，肖钟汉与王荣自然了死命跟着！

    程峰苦笑一下。明白了朱天乐的意思！

    徐旺见朱天乐飞似的走了！问道：“朱老爷会飞！老爷你也一样会飞！老爷！你能不能教我？”

    程峰道：“你要学的话！我以后教你就是了！”

    “那现在到底要到那里去？”

    程峰道：“我要往北到江西去；到龙虎山去拜拜我娘亲的坟墓！完了，就和你去见一位老前辈！见完之后，我们就回家去！”

    徐旺道：“是！老爷！”

    程峰道：“你背那么多衣服不累吗？让我来背就行！”

    “不累！我娘说当下人就是这样子的！我以前也见过周剥皮的下人，也是干重活粗活！”徐旺道：“我现在还小，等过几年，我长大了，什么重活粗活都能干！”

    程峰苦笑一下。听他提起他的母亲。神色似是十分伤心。便说道：“现在你家的地方必定有许多公差在寻找杀人凶手！必竟朱大爷杀人太多了！官差难免会寻找一段时间！等从西湖回来，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我再带你回家，去拜祭你的父母兄长！”

    徐旺道：“我娘让我过十年八年再回去，不回去也没有关系！那是为什么呢？”

    “你娘是怕官差捉了你！她只要你活着。至于回去不回去！她倒是不计较了！”

    徐旺点点头。道：“那公差会不会抓朱大爷？”

    程峰道：“朱大爷又不会在你家那地方住下来！估计他过段时间会到西湖去的！”

    “西湖没有公差吗？”

    程峰实在没有办法去跟他解释，到底是公差抓朱天乐还是朱天乐杀公差！只好说道：“朱大爷到了西湖！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朱天乐是杀人凶手呢？”

    这句话徐旺倒是听明白了。急忙点头道：“我不说！我不说！”

    “那好！我们走吧！”

    ……

    一路上，程峰但有空闲，都教他武功！却是这个徐旺当真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教他武功心法，这头教，那头忙。剩下一句二句，第二天起来，居然已忘得一干二净！程峰只有苦笑。心想此子筋骨生得倒是不错，脑袋却如进了水了一般。只好改教他如何运用斧头！只是招式这种事，复杂一点，就是随便有二个动作的，教了七八回，他还是转眼就忘！程峰此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心想如果是一只猪会说会听人话，估计也略胜于他！

    程峰百思无计之下，只好将自己从朱方军处学到的少林内功最基本的教给他！心想等他学到能存气了，再教自己的武功给他！虽然徐旺不可能学到自己的高深武功！但在江湖上行走，能逃命就行了！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自己也觉得这么期望未免太高了！

    程峰为了教徐旺一点武功，可以说十八般武艺都用了出来！而徐旺呢，除了东一斧头，西一斧头的乱砍虎虎生风之外，程峰还没有发觉有别的好处！

    程峰带着徐旺往北而行！徐旺这个人虽然是既笨且蠢，却是十分勤奋，不会偷懒！凡事跑前跑后，比旧日的双儿还细心！

    程峰仰天长叹！这孩子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脑袋进水了！

    程峰带着徐旺走了半个月，走得徐旺有点累！便在一个小县城住下来，打算住几天，让他休息一下再说！他到底是个孩子！当晚要了二个好菜，又要了半只鸡！本来是想让他好好吃的！徐旺却小心地问道：“老爷！我们一路上都是这样吃饭，又没卖什么东西，还有钱吗。不如我们去砍些柴来卖！”

    程峰一怔。道：“你身上没钱了吗？”自从徐旺跟着，程峰都是把钱交给结帐，上次给了二十两给他，一边是让他学会计数，一边是看看他怎么办！听他此时说起！银子应该还没有用完才对！

    徐旺忙道：“有！还有许多！”

    程峰道：“有就行了！等没有了再说！”

    “没有了怎么办呢？”

    “你身上没有！我身上还有！放心就是了！吃饭钱还是有的！”程峰笑道：“朱大爷是个大财主！没钱用找他要就是了！”

    “哦！”

    吃了饭，大家各自洗澡！程峰便吩咐他到床上打坐学内功！

    住了几天。又取路往北走！程峰为了让徐旺好好学一下体力，一路往龙虎山而去，并不刻意去走官道。反正是见路就走！渐渐的的走习惯了，徐旺居然能挺过来！

    程峰见他的身骨好！心里却愈叹，人长得不坏，却没有长脑子！渐渐的的天气变化无常，时有大雨，似是今年的秋水比往年多似的，俩人经常在雨中赶路，徐旺居然也能挺过来！没有生病，也没有叫苦叫累，平常人赶路，居然也能追上！这一点，程峰倒是十分叹息！叹息他的脑袋！

    走走停停，又走了二月有余；这才龙川一带！这段路来，于路平安无事！到了龙川，程峰又住了下来！徐旺到底是孩子，体质再好，终是年纪太小，已经赶了几个月的路了，也实在难为他！

    这段时间以来，程峰每天都让他学存气！只是这么久了，如果是别人，虽未有作为，但到底能存气！只是这孩子，程峰也不去强求！反正自己又不是朱天乐，不用手痒去四处找事办！又不爱惹事生非。徐旺跟着自己，到底是比较好！暂时还不用他去逃命！只吩咐他不可停止！至于能学多少！师父带进门，俢炼在个人，看各人造化罢了！

    至于程峰教他的几招斧法，也不过教了七八招，记住的居然只有二招！也仅仅的像是二招！所谓的二招就是东一斧头，西一斧头！程峰心里不知说过多少次，倘若跟的是鬼手大侠朱天乐，五百个徐旺的脖子也被扭断了！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进步，就是他的东一斧头，西一斧头倒是虎虎生风！程峰知道！他虽然还不能存气，到底是经脉初通！花了近半年的时间。于这一点，倒是比常人慢不了多少！估计是为人既笨且蠢，心态比常人静点！只是要到存气的阶段，程峰心里估计，与常人至少有半年的距离！

    程峰虽然千百回念头于心里闪过！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好师父！至少，他的自信是十分多的！

    徐旺是个呆子！只是照着程峰所说的去做！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自己到底还要学多少天才能与老爷是一样的！当他问出之后，程峰便哑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纵然是个天资聪颖的人，也不能用天来说；至于徐旺，估计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了！

    程峰想了半天才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我都学了四十几年了！”

    徐旺听说四十几年了，只好不语！他虽然笨蠢，但也略有自知之明！以前他母亲就常说自己笨！关于自己既笨且蠢，他是深信不疑的！

    既然都已经住下了！程峰心想他到底是个孩子！孩子好玩的心性仍然是在的！

    第二天。程峰便和他出到街上去玩！大概今天不是圩日！街上的行人做买卖的好像不怎么多！但卖零食小吃的人总是不少就是了！程峰问他要点什么！徐旺便摇头！

    他的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小就知道节俭！自从跟着老爷，每天都能吃饱，每天都能吃好！穿着自己家里过年也不一定有的新衣服！连布鞋都是软底的！若说零食，倒是真的不怎么想！况且他母亲临终之际告诉他，他是给老爷当下人的！周剥皮的下人自己就不曾见过他们吃零食！

    程峰虽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说不要，不像是假！知道他是不甚聪明，没有花花肠子！但小孩爱吃什么，自己又不知道！只好买了二棵大麻糖！一人一棵来吃！

    徐旺见老爷自己也吃，便接过就舔！

    俩人走了会儿，一个看似都有七八十岁的老叫化走过来！伸着一只破碗。口中“啊啊……”的叫着！徐旺掏出钱搭子！往里掏了一下，拿出一小块银子，又放了进去，又掏出几枚铜钱来！刚想放下，忽然想起来钱并不是自己的！连忙转头问程峰。道：“老爷！我们应该给点吗！他都这么老了？”

    程峰道：“该不该给你自己决定！”

    徐旺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明白程峰的话！又往钱搭子里掏了几下，拿了有十一二枚铜钱往老叫化的碗中放下！

    老叫化急忙作出多谢的样子点头，想必他是个哑巴！想道谢也没办法说出口！

    徐旺也不言语！与程峰转头就走！俩人又在街上走了会儿，只见从前面巷子里冲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打扮倒是十分花哨；有意无意间，撞到徐旺身上；俩人都晃了晃！那青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徐旺也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青年便擦肩而过。程峰微微一笑。这点小把戏又岂能瞒得过他的双眼！右手轻抬，便搭在他的右肩上。笑问道：“小兄弟！你是否忘记了什么？”

    那青年知道被他发觉了。急忙用力挣扎。想挣开就跑！只是挣扎二下，右肩愈重，就如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愈用力愈重！仿佛腰骨也快断了似的！知道碰上高人了！急忙叫道：“你想干什么！”

    “你在我的小兄弟的身上拿了什么？”程峰向来不喜欢这种人！沉了脸道：“你应该还给他，再向他道歉！”

    “我拿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拿！快来求命啊！打人啦！这个人要打我……”

    他这么一叫，倒以为程峰是个外地人。只要他一叫，别人非怕不可似的！须不知程峰这个人，眼里也不容沙的！这种事又那里能吓到他？听得对方一叫，有许多人围了上来！他年岁已大，知道这一行的人难免会有几个托手的！当下也不理他。仍然问道：“你拿了我小兄弟的钱搭子！最好立即还给他，再道歉！不然你叫什么也没有用的！我是说道理的人，非是道理比我长，别的都吓不了我的！”

    这时节，挤进来一个二十上下，长得十分俊俏的青年。一进来便叱道：“老东西你想干什么？想打架不成？”他说完还不等别人开口，举起老拳就程峰的胸口打去！

    程峰倒还不至于与这种人动手撕打。站着不动让他打了一拳！程峰倒没觉得痛，打人者倒觉得自己的拳头似是打在石头上！偏是他这一拳又想把对方打倒，一拳下去，指骨都似乎碎了似的，痛到眼泪也出来了！

    这家伙，一拳没把对方打倒！心里没觉奇怪，倒是把怒火点了起来！张口骂道：“你娘的！”举拳又打！却于这时间，徐旺大叫道：“不准打我老爷！”听得那人一声惨叫！程峰吃了一惊，倒是一时失了计较，没想到徐旺了！只见徐旺拨出了斧头，斧头上全是血！这一斧头竞那人的背门砍下'，须知他这段时间跟着程峰学武功，或许说武功连底也没有，但到底已学了近半年，再不济也学二斤力气！加上他原本就是渔人的儿子，生来有几斤力气！二来这斧头十分锋利，这一斧头下去，竞是连背后的背骨也砍断二根！现在斧头一拨出来，又砍了下去。又拨了出来，那血便如喷泉一般！那人惨叫一声，立即倒在地上又惨叫起来！只是背门被砍了二斧头，血便如杀猪一般大，只叫了二声便渐渐的的弱下去，再叫二声，便断了气！

    周围本来是有许多人在围观的！却见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街上杀人。都不由吓了一大跳，不自由的“啊——”的一声叫出来！

    徐旺只是二下就把对方砍倒下去！又举着斧头又向程峰手上拿住的那个头上砍下！那家伙见同伙被人砍死，已吓得脸无人色！做扒手到了今日，估计是做到头了。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叫道：“我还你银子！我还你银子！”右手急忙伸出去拿银子；却是吓得骨头也软了，心惊胆战之下，拿了几次也没能把钱搭子拿出！

    程峰急忙叱道：“住手！”

    徐旺一惊，急忙收起斧头。急忙应道：“是！”

    “你为什么要杀人？”

    “朱大爷说谁对我不利，就用斧头砍死他！我见他打老爷！我就砍死他！”

    程峰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这个进水脑袋，对于朱天乐说的话倒是记得这般清楚！仍旧叱道：“放肆！有这样杀人么？”连忙将手中的青年放了，知道经此一吓，他以后也许会规纪一点了！那人吓得真不轻。这种扒手生涯估计不止一次二次，但从来没有见到过对方举起斧头就砍死人事！急忙的拿着钱搭子，跪在地上。叫道：“我还给你！我还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围着的人，外面有人叫道：“杀人啦！杀人啦！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徐旺听得外面有人去报官。立即吓得脸都白了！千古以来，故老相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不用说律法，别人都知道！现在听说有人报官，立即脸就白了！但是这个徐旺年纪虽小，骨气却有！闻言大声叫道：“人是我杀的！不干我老爷的事！”

    程峰见的表情坚决。心里倒有几分欢喜！心道如果他跟的是朱天乐。这小子以后也是个人见人怕的主！便道：“动不动就杀人！你比周剥皮还坏！下次千万不要乱杀人！”

    徐旺道：“朱老爷说的！要把他们都杀了！就是要偿命，他也死得比我早！”

    程峰道：“朱大爷只是告诉你要杀坏人！这二个人只是偷钱！罪不致死！懂吗？”

    徐旺点点头，又摇摇头！都不知他是懂，还是不懂！

    程峰只有叹气！他到底年纪尚小，那会分别什么是该死？什么是罪不致死！

    程峰还想说多他几句。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官爷！官爷！杀人犯就在这里！”只好叹了一口气，拉住徐旺飞身而起！

    那几个捕快才是走近，人已冲天而起，往北一折，便没了踪影！知道是江湖上的高人，抓是没有希望了！过去一问，知道了个详细，知道这二个扒手碰到了江湖上的侠客了！只是这个侠客年纪还小，还不会克制！

    程峰带着他出了城外无人处才停下来'见他昏头转向，又不忍骂他了！到底是个孩子，而且是个脑袋进水的孩子！况且杀人是因为别人打自己，二来，他又将朱天乐的话奉为神圣！现在骂也起不了作用，只有以后慢慢教吧！就让他休息一下再走！

    徐旺倒是知错了！道：“对不起老爷！我以后不乱杀人了！”

    程峰见他又认错了，愈发不忍骂他！心肠一软。道：“记住就好！走吧！”

    “可我们的衣服还在客栈里！怎么办呢？”

    “衣服就不要了！又不值几个钱！我们走到前面的城镇里，再买就是了！”

    徐旺不言语！点点头！

    俩人走了大半天，见后面有几辆马车经过，赶车的都是带刀佩剑的，有十来个随从，都是骑马的！程峰本来想借坐一下马车，好到前面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卖衣服的店铺！见到的都是带刀佩剑的，只好让开！也懶得开口了！

    如是走到天黑。奈何这条官道都在荒山野岭中穿行！并无一处有人家。看来想以二条腿走到官道官家的驿店，估计还得走一二天！程峰只好带着徐旺走远离官道十几丈的地方。说道：“天黑了！走了那么久，你也应该累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天气虽然有点凉了。生二堆火也应该没事的！你饿吗？'”

    “饿了！不过这里没人卖饭。怎么办？”

    “你在这里找些干柴，愈多愈好！用我教你的方法生一堆火起来！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野鸡野兔！”

    徐旺道：“是！”

    ……

    程峰打了一支野兔回来时，徐旺已经生起火了。也拾了一大堆柴！见到程峰拿的兔子不小。问道：“老爷！这只兔子怎么杀？”

    程峰道：“我已经杀好了！掏了内脏！兔毛放在火上烧就没有了！你用树枝穿起来，放到火上烧就行了！千万别烧断树枝掉到火里就行了！”

    “这样烧好吃吗？”

    “不好吃也就将就一下就是了，你来做！我去找些水和干柴！你找的柴还少。过夜是不行的！”

    “是！”

    ……

    俩人住了一夜！晚上虽然略有少许寒意，然而火堆烧起来，倒也能睡着！第二天早上，程峰抓了二只打鸣的野鸡！吃了，俩人又开始赶路。如是又走了有一个时辰。天气忽然就变了，下起大雨来了！俩人的雨伞衣服皆在客栈！此处又是官道，没地方可以躲雨。程峰道：“没地方避雨！雨伞又没有！我们只好赶路罢了！”

    徐旺道：“我也没觉得冷！走着走着也就热了！”

    程峰见说。道：“那好！冒雨走！我们快点走！看看前面是否有人家或许是驿站可以避雨！”

    “好的！”

    如是急急赶路，直跑得徐旺上气不接下气。程峰心有不忍！他到底是个孩子！本想走慢一点，却于此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大吼。只听一声大叱道：“快快将马车留下！李某人今日不想杀人！只要留下银子，就什么事也没有！”心中吃了一惊！心想这里是荒山野岭，有强人打劫的不奇怪！但今天路上并没有什么马车过去！如果算起，昨天的马车又太久了！自己与徐旺赶路很慢！如果是昨天的马车，相去应该很远！心里十分奇怪！但既然听到是打劫的事！不去看心里似是过意不去！便道：“前面有坏人打劫！我们过去看看！”

    徐旺问道：“老爷你是怎么知道前面有坏人打劫的？”

    “我听到人说话！”

    “听到？雨声这么大？那里听到有人说话？怎么听得到的？有多远？”

    “很远！你听不到的！来！我带你走快点！”

    ……

    程峰带徐旺走了有六七里远近！果然见到是昨天的马车！心里觉得奇怪！若照马车的速度，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这里！自己与徐旺在一起走路的速度和马车的速度，马车至少在六七十里外才对！只是此时节，也没办法想出马车还在此地的原因，也没有必要知道！

    现在马车上原来带刀佩剑的人正围住四辆马车，一共有十二人！程峰还听到前面那辆马车上的人粗声喘气！想必是有人打劫，吓住了马车里的人！

    打劫的却是七个人，为首的是个生得白白净净，宽嘴大耳，鼻梁挺直的青年，约有二十七八岁。他身后的六个人与他一般年纪，相貌虽各异，但也都是一表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