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吻我以歌
阮清的生活过的很失败。
是的。
在前一个小时,她被炒鱿鱼了。
那一头金黄色卷发,身姿妖娆,却无比凶残的女老板在看到她的活动文案时,直接将硬邦邦的塑料板压在她的头上!
那没被夹好的一叠叠厚厚的文案纸,被坐在老板椅上的女人一抛,扔在了天上。
那纷飞的纸张,就如同阮清的心,乱七八糟。大雪冰冰冷冷,落在她的心里,脸上的委屈因为倔强而强憋着,将脸蛋憋的通红不已!
女老板走了过来,用着她被红色指甲油而染的妖艳的指甲,一下一下戳着阮清的脑袋。尖尖利利:“你会不会写文案啊!每次活动你那脑袋里怎么就没有点新意呢?公司养你们做什么?就是来工作!为公司服务,创造利益的!你每天待在公司里,除了吃食堂的饭,还会做什么?你脑袋里是不是缺根筋?你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公司要你有什么用?自己去人事部报个道,拿着地上的垃圾,滚吧!”女老板话说的很决绝,不留一丝情分。
也对。
一个跟自己抢男朋友的女人,有什么情分!
阮清手里拿着大纸箱,满头大汗地走在大街上。
她看到那家一直跟男朋友说想去的餐馆,在大大的玻璃墙内。她的男朋友确实在了,而对面的却不是她!
那个一个小时前还怒骂自己的女老板,此时竟然坐在她的男朋友对面,被对面男子的话逗的咯咯笑着。
阮清不相信,她将箱子放在地上。看着手上的钻戒,心中更加难受起来。
这是一年前,他跪在她的面前,说了一大堆让她感动得抽咽地话,牢牢套在她的手上的呀。
咬了咬唇,心中的委屈变成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阮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出烂记于心的号码。
里面的男人听到了,那个可恶的前任上司知道是自己电话的时候不满地皱起眉头。
他的男朋友,接起了电话……
“喂?”
声音依旧柔和地想让阮清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哭给他听。
可是……可是啊。
为什么他此刻做的事让人心碎呢?
阮清将手机拿远了,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好让嗓音刚起来没有梗塞的沙哑:“你在哪里?”
“我在工作呀,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他的男朋友就像一根软绳,却狠狠地遏住了阮清的脖子……明明,就要沉迷的啊!
“我们……分手吧。”阮清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哗啦哗啦掉着,不禁呜咽出声。
被爱的人背叛,这真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谁能不伤心呢?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他的男朋友站了起来,压着话筒对他面前着装艳丽的女人道了声别,这样的动作,一定是不想让电话里面的人听见对方的声音吧……
阮清抱起箱子,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现在的思绪乱的很,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转过头的最后一眼,她看到前任上司用自己寇红指甲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男朋友的手腕。
而他的男朋友喂着电话,不停地喊着:“阮阮,你还在吗?”
等到他重复了三遍,阮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电话居然没有挂掉。
“我在。”阮清回答地有气无力:“我看到了……刚才我就在店门口。”
这一句道明,电话那头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阮清自嘲地笑笑,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好几天阮清都没有出门,她害怕遇见可能正守在门外的男朋友。哦不,现在说,应该是前任男朋友!
如果电话特意关了机,那个男人一定会把手里打爆的!
他是一个极富控制欲的男人,每天都要查阮清的电话短信,这让阮清早就喘不过来气了。如今看见了他的二心。
或许……这也是一个放过自己的机会吧!阮清想。
事实证明!
阮清想的很对,阮清名义上的前任男朋友已经守在她家楼下两天了!
两天啊!
那个男人,此时左右踱步,一步一步,心中的焦急好像就会多上一层!
很烦躁啊!
他想。
阮清这个女的是好不容易追来的,没曾想订婚了还守身如玉,硬是不肯让自己行事。
这好不容易用个约炮软件,解决解决自己的内急吧,竟然还被发现了!
垂在嘴边的人,年底就可以入口了。没曾想来这一茬子,嘴边的鸭子飞了怎么能不懊恼!
同样懊恼的不止他,还有阮清……
她本来工作每天累成狗,哪有时间吃饭。从前整箱整箱地买泡面此时派上了用场,阮清足不出户,硬是呆在家里看着电影电视剧。
英韩美中通通过了一遍!
而前任渣男和女老板约上了,失恋加失业,这么悲伤的事情让她都遇上了。阮清觉得,如今的自己一定要好好休息十天半个月,再去找工作才能抚慰自己手上的小心灵……!
当她某一天因为追剧到凌晨两点,呼呼大睡,窝在被子里舒服地翻了个身的时候,有电话打来了。
她到处摸了摸,却没有摸到一个物什,只得睁开眼睛,看见那铃铃铃响的手机就快要掉下床头柜。
她手一伸抓了过来,往屏幕上一看:是奶奶打来的?
差点没把手机砸脸上,将手机一滑,阮清的声音变得清醒许多:“奶奶……”
“阮阮呀,有没有吃饭呀?”苍老的声音直撞阮清的心底,一股暖流立即涌了出来。
离家工作那么远,无论什么时候,听到远方的家传过来的电话,总是让人容易感动的。
“吃过了。”
“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呀?”奶奶的话说的很慢,老人家总是害怕自己苍老的声音会咬字不清,这种缓缓的,亲切的速度于语气让阮清心中隐藏了很久很久的思念一下子爆发出来……
“奶奶,我都这么大了,谁还会欺负我!”阮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听见自己的奶奶还在继续说着:“阮阮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来啊?”
“他很忙。”阮清一想到渣男的脸,心中不觉厌恶。当初真是自己瞎了眼,会被他的虚伪的温柔外表欺骗!
就这样想着,阮清依旧道了一句:“奶奶,我可不可以回去啊?”
“阮阮不要工作吗?”
“奶奶……”
“嗯?”
“我……辞职了。”
“怎么了?”
“我难受,想回去看看你。”阮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带着凄凄之色,听起来好不可怜。
“阮阮快点回来吧,来来来,到的时候给奶奶打电话,我去接你。”奶奶听到阮清语气的不对,立即安慰地说道。试图用自己的关心,让自己的乖孙女心里好受一些。
在得到奶奶的同意后,她马上开始整理行装,虽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如果自己在奶奶那里待几天再回来找一个工作应该不难。
在被前任上司解雇的第二天,她就上网找了找,投了几份简历。
后来想想,银行还有两万的存款,也不着急找,就没有再投了。
当阮清穿上让女人骄傲地黑皮高跟鞋,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挺胸抬头,拉着行李箱大步离开!
***
阮清在奶奶家混吃混喝两个月,这个小镇离小城不远,坐车也方便,她的小日子过得也悠哉十分。
阮奶奶晚上跳跳广场舞,平时也会跟阮清聊聊天。
而阮清最喜欢的就是躺在院子外头的长椅上晒太阳促进钙吸收,好像也不错!
虽然感觉自己已经提前进入了一个老年的过程,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呀!
阮清有时候会跑到奶奶床上赖着,弄的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一脸受宠若惊。
后来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这“伟岸”的身躯,每天压在奶奶身上睡着着实不好,阮清想了想,还是滚回了自己床上。
在准备回城工作的前一个夜晚,有人推门进来了。
阮清立即起身喊了一句:“奶奶!跳完舞了呀?”
“嗯。今天外面下小雨了,就回来的早一点。”阮奶奶走到床边坐下,将一个东西塞进阮清的手里。
阮清看着手里雕成桃花,瓣瓣精细的簪子,翻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
奶奶笑着:“这是祖传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代的了。”
“送给我?”
“对啊,阮阮这么乖的一个姑娘,自然是送给你。”
阮清摸了摸,的确喜欢这上面的花纹,漂亮地让人心痒。甜甜地唤了一句:“谢谢奶奶!”
阮奶奶听着心花怒放,摸了摸阮清的手:“诶!乖孙女!好好休息,奶奶回房间了。”
“嗯!”
送走了奶奶,阮清将门反锁。拿着桃花簪子摆弄许久,又缠上了头发跑到梳妆镜前臭美了一下,这才将簪子从发间拿了下来,放在床头。
晚上当月亮的光散发到极致的时候,阮清听到有一个声音。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像清晨带着薄雾的清嗓,又轻地像十里吹来的南风。
总之,就是舒服地像桃花愈开时期待的灿烂。
“簪子喜欢吗?”他说。
阮清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做梦,翻过身舒服地吧唧吧唧嘴,露出一丝甜笑,就这么安心睡去了。
当时空之塔的大门将其展开,当轮回的逆转再次到来。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可否会记得你?
阮清是听着鸟叫声起床的。
这并不奇怪,毕竟阮清记得自己的奶奶家的小院子里确实种了一棵百年的桃花树。
每到春天的时候,那找来的鸟儿绕树三匝。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燕子会在她的屋檐下,啄着春泥筑窝……
可是……阮清明明记得自己家明明桃花落尽,夏日里摘桃子也做成了果干!
她恍然睁开眼睛,却发现窗户何时变了模样,本来是推来推去的大窗户,变成了纸糊的格子窗?!
她撑着床头起了身,左右看了一下,大惊于色。
不止窗户的模样变了,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这是一个由黄泥碎石和木板一同修成的小房子,不矮,最高的地方起码有三米高。
那看起来特别结实的木桌上还留着一张纸,阮清压抑着自己的好奇与激动,穿上了摆在床头整齐摆放的藕色绣鞋。
大小正合适,鞋底也软的舒服。走起来跟踏在云上似的,飘飘欲仙。
可等阮清站起身来的时候,大喊:卧槽!
肚子的凸现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孕妇!?
她什么时候怀的孕啊?
阮清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拍了一拍,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真的不是梦!
“我怀孕了!”阮清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走向崩溃的边缘!
然而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地叫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个孕妇,但是现在比较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填饱肚子吧……
阮清略略吐槽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摸着真材实料的大肚子,左右环视了一下周围,突然看到桌上放着的张纸。这纸被一个竹筒压着,想不看到都难!
她快步走了过去,拿起那用繁体写着的几个飘逸风劲的毛笔字的纸条。
上面写道:白粥在锅里热着,给你煮了两个鸡蛋,就着酱油吃。
对于这种情况,阮清表示:一个孕妇,竟然只有鸡蛋吃,真是太可怜了!而且……这个留纸条的人是谁啊……
“……”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绕着屋子里走了一圈,阮清掀开了隔着厨房的布帘。
里面整洁干净,却不见一个水龙头。水缸里面很慢,透光窗户的光透过清澈澈的水面。
阮清用放在一旁的木勺舀了盆水,因为木盆挺重,阮清只能打了半盆提了出去。
木门修的很光滑,上面是简洁的框形花纹,看得出来主人的用心。
外面挂着两个布巾,一红一蓝。虽然乱拿别人的东西有点奇怪,但如今要洗脸,用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阮清想了一圈,还是抽下毛巾,到处找了找,都没有牙刷这种东西。
没有办法,她只能又跑进厨房,在灶台上的小罐子里,用手指沾了一些盐给自己的牙蹭了蹭。后来的盐为着实让她皱了眉拿着木勺装了好些水漱口才好。
阮清想得很开,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起来发现自己挪了地方,看外面也不像是自己那个还算发达的小镇老家。
至少那边有人盖起了红瓦新楼,自己家也是如此。而刚才她出去洗脸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全部都是低矮的房屋,高的倒是有,都是木制的。不像是家乡用红砖水泥盖成的新楼。
这个屋子的前面是一处院子,出院门的小道两盘都种着些蔬果。
小白菜啊,豌豆啊,辣椒啊之类的。
阮清脑子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自己可能穿越了。
看着自己身上类似秦汉的服装,却又看到辣椒玉米的种植物,她心里就大喊不可能。
辣椒和玉米都是明末的时候从美洲传入中国的,身上的服装跟明代完全不一样。
所以,阮清认定,自己可能是在某个影视城了。
难不成……昨天自己走错路了?
阮清想着不太可能,因为昨晚自己根本没有出去过。
等她打开木质的锅盖,一股热气迅速冒了出来。
把锅盖移开,阮清发现里面确实煮了两个红皮鸡蛋,还有一碟炒白菜和一碗山药排骨汤。
心里窃喜了一下:嘿嘿嘿,有肉吃!
阮清二话不说,拿了抹布将锅里的菜端在桌上,又拿了两个碗。一个拿来装粥,另外一个用来倒点酱油鸡蛋蘸着吃。
反正这个房子的主人貌似出门了,自己怎么吃都无所谓吧!
阮清决定,自己吃完之后马上就走。
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将碗洗好,把灶台的火灭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阮清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出了院门。
当她踏出低矮的门槛,看到有一个妇人拿着个大木盆,盆里装着许多衣服。见到阮清的时候,那妇人对她友好一笑:“阮小娘子,要不要洗衣服啊?我们一起去河边吧!”
阮小娘子?
阮清瞪着眼睛与那妇人刚对视了几瞬,几乎瞪大了眼睛地疑惑道:“你是在叫我?”
那妇人点了点头:“对啊,叫你啊!去不去河边洗衣服?如果太重我们一起回来,我帮你拿一些。”
那妇人话音刚落,路上又出现一年纪年轻点的姑娘,阮清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那个的头发是散在肩后的,前面的刘海用粗布包了起来。她的腰上也挎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放着不少湿衣服。
她看见那妇人,也咧着嘴说道:“呀!张婶您再等阮姐姐一起去洗衣服吗?”
“哦哟~橙子你这么快就洗完了啊!真勤劳哟,小小年纪就帮衬家里做事!”夸完了这句话,看着橙子姑娘面上有些羞赧,张婶这才回答那个橙子姑娘的问题,说道:“我现在正问阮小娘子去不去呢!”
那个被叫做橙子的姑娘点了点头:“那你们快去吧,不然等会儿太阳大了可不好受!”
说完,橙子朝了过来,对着阮清友好的笑笑。
阮清抓着门沿,百般不得其解。
这一定是在做梦吧!?为什么……这两人一副跟自己很熟,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她们?
阮清虽然疑惑,见到这两个奇怪的古人对自己那么友好,自己也不好直接问句:你们谁啊!
坦然一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阮清懵懂地也不觉提起笑容回了过去。
这算打了个照面,橙子姑娘笑了一声便自个儿走了。
无论阮清多么不解自己身处的这个状况,又不敢长着胆子问张婶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能点了点头:“那张婶子您等等我,我进去拿衣服。”
“好咧。”那妇人将木盆提着,阮清特别不好意思,将院子门推开了些:“张婶子要不您进来等吧?”
“不用!你快些,我在门口等你!”张婶将木盆放下,双手叉腰站在阮清的门口。
阮清再次进了里面屋里,在方才洗脸的棚子外面看到有两套换下来的衣服。连忙拿了起来,跑去厨房将木盆拿来,将衣服卷了卷,全部放里面去了。
又看见窗台上十分显眼的木槌,阮清便也扔进了木盆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看见张婶还在等她,也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见阮清将院门关了,便咧嘴一笑,道了一声:“走吧,不然日头要大了。”
阮清因为着急着,额上有了些薄汗。
张婶看她有些气喘地用袖子擦了擦汗,语气有些关心之态:“是不是有点累啊?”
“没有没有。”阮清连忙摇头,抱歉地笑笑。
张婶就走在她的左边,将木盆挎在左腰上,道:“你家那个相公那么早就出去了?”
阮清听见“相公”两字当场就懵了:卧槽,我哪来的相公啊!
“我相公?”阮清口中咬出这三字:“他……。”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阮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啊!我人脸都没见过,平白无故多了个相公,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
阮清几乎要欲哭无泪了……
正纠结之时,迎面又走来一个中年的男子,下巴有蓄着胡须,长脸。看着约莫四十岁,一副精明的模样。不过见到阮清和她旁边的张婶的时候,面上倒是露出一丝笑来。眼看着这人走的愈发的近,那人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对着阮清手上端着的衣物,说道:“张婶这是和阮小娘子一起去河边洗衣服?”
“对啊!”张婶说道:“老赵你这是干嘛去?”
老赵听到这里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家那个小少爷硬是要吃糖葫芦,哭着闹着,夫人老爷都不给他吃,我出来给他买一支,看他天天呆在屋子里读书怪辛苦的。”
“哦,那你快去吧,我们也得赶去洗衣服呢。”张婶说着,示意阮清走。那个张婶口中的老赵倒是也默契地就此别过。
阮清一路跟着张婶,脑子里的疑问简直可以堆成山。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识她,她一个人也看着不熟?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阮清带着疑问,紧紧地跟着张婶的步伐,一路往河边走去。
本着打听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一个豁出去了,她不着痕迹地大着胆子问道:“张婶,赵叔是做什么的啊?”
“他是王富贵家里的管家,你忘了吗?”张婶侧过头来,一脸狐疑。
这把阮清心里突突了一下,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一瞬间没想起来……。”
要阮清说,这张婶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八卦之星啊!
这才说到那个王富贵,张婶话匣子就立即停不下来了:“要说王富贵家里那个儿子,啧啧啧,可怜哟,一天到晚被关屋里读书,同龄的孩子都在玩着,那孩子有一次偷跑出去,硬是被王富贵打了一鞭。那孩子哭着真真是可怜,那惨惨的哭声在我家里都能听到!”
说到这里,张婶立即转过头,颇有兴趣地问道:“你家那个听说是教王富贵家里的,不知道他儿子学习怎么样啊?”
你说就说,老问我做什么!
阮清抽搐着嘴角,模糊着说道:“我没有问,相公也未曾与我说王家的小公子学习如何。据说那家的小公子蛮内向的。”
最后一句是阮清猜的,从小就被家里人逼着读书,别的孩子都在玩,而他只能在家里学习。这样的孩子不内向才奇怪吧……
想到这里,阮清觉得,自己的孩子以后肯定不能让他天天窝在屋里学习才是。
“孩子想了什么名字了吗?”张婶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的身上,这让阮清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肩膀,随口道:“还没有呢,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张婶盯着阮清的肚子看了半晌,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肚子这么尖,一定是男孩!”
看着那个妇人掩着唇笑,阮清也陪着笑:“我比较喜欢女孩。”
“诶!女孩能做什么呀!男孩才好呢,能养家。女儿早晚得嫁出去的,到时候你和家里的怎么办?两个老人呆着多没个乐啊!”张婶的兴致不停,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
“啊,对了,张婶,你知道我夫君他的名字吗?”
“怎么了?”
“没。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阮清努了努嘴,感情自己在这个地方还有个丈夫。从张婶嘴里探出来的,这个丈夫还是个教书先生?
想到这里,阮清觉得自己快进入崩溃的边缘了。
为什么一大早起床会来找这么个陌生的地方啊!
她试着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一阵疼。
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真的啊……
她还没有结婚就怀孕了啊!
还没有见过孩子他爹长什么样就怀孕了啊!
你把我肚子搞大,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阮清心里泪流成河,面上任是半点没有表现出来。
然而她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那谁在新婚那晚,确实是问过自己意见的!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未来的模样,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那张婶不啦不啦说着话。
“我当然知道!”张婶挥了挥手:“你自己曾经告诉过婶子我的,叫‘卫榷’不是吗?那时候你问你那个榷字怎么写,你还特意在地上给婶子写了一遍。那神情,啧啧,可神气了。”
素未谋面的丈夫竟然叫如此好听的名字,这让阮清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她想好了,等那个所谓的卫榷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阮清算是看清楚了,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影视城。
这么多人穿着秦汉时期的衣服,各种在过道上走来走去。
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那些人都会对阮清十分熟悉地打招呼。
敢问天下哪个影视城的群众演员普遍演技高超如此,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叫她“阮小娘子”。
她从来不记得,自己何时的知名度可以这么大了?!
等到了河边的时候,远远便听到了一群女人敲打衣服的声音,七嘴八舌讨论家长里短的声音。有人看见张婶和阮清走过来,张口就是跟周围的人讲。张婶特别积极地融入了说话的圈子,而阮清……幸而周围的人好像都跟自己特别熟,关系都特别好似的,让了一个树荫的地儿给她洗衣服。
阮清将木盆放下,左右望了一下。
这是一条蛮大的河,大概有十米多宽,喝水清澈见底,还有鱼在水旁游泳。
而河岸的对面是一片杂草丛生,那边有许多的田地,但是地势比河岸这边要高一些。
在树荫底下,日头再大也不怕晒了。不过虽是如此,阮清还怀着孕,蹲着总也腰酸着几乎要坐在河边洗衣服了。幸好两套衣服都很干净,看着款式和颜色是一男一女两套。
“难不成……女的那件是我的?”阮清默默地想着,总奇怪地想了半晌。却没有一丝头绪地晃了晃脑袋,继续捶打手里的衣服。
另外还有些两条肥大的裤子,这让阮清百般不得其解。旁边的一个黄毛小丫头,看着也不过八岁的模样。她见阮清半天端着肥大的裤子看了半天,脸一红,本一直低着的头也开始注意阮清起来,语气有些急地对阮清说道:“快将手放下来。”
“怎么了?”阮清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女孩子道。
刚才这个女孩子好像一直都在锤洗衣服啊,这会儿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话了?
见阮清一脸不知所意,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男子的亵裤,你举那么高做甚?”
阮清一听差点没丢点手里提着的肥大裤子,耳朵似乎都在叫嚣着丢脸。
她咬了咬唇,露出一个干笑来:“刚才……我就看看,那……裤子哪里脏了罢了。”
女孩一听,红了脸,抿紧了嘴唇。假若淡定地哦了一声跟什么也没发生过般继续洗着她旁边堆叠地如同小山高的衣服起来。
阮清有些踌躇着看着面前这个古代的男士内裤,不禁感叹,他连自己爸爸都没有洗过,这具身体的丈夫实在是赚大了!
她埋头继续洗着,一句话也没聊。言多必失,阮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要多。而身边沿着河岸洗衣服的女人有老有少,但都乐呵呵地聊着天。或轻声说着隔壁家的什么小秘密,或高声谈论某某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儿子。
一个女人五百只鸭子,这河岸边蹲着十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跟一个大型的鸭场似的。
阮清在有人问她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点头或摇头,她根本不知道要聊什么,就一直保持沉默。
当有一个跟你分享一个秘密的时候,如果你不以同样的回报她,那么她分享自己的事情的态度就会冷淡许多。
如果没有,那她妥妥的就是一个话唠罢了。
这种人说的话,多半有参了自己的很多没用的话和为了自己说的更加绘声绘色便加了自己的似有感情。所以,当有人跟你说这种东西的时候,就嗯,哦,啊地听一半就好,谁能保证是全真的呢。
那些女人聊得开心了,哈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尖的很,刺耳吗?不会。
阮清在旁边听着,听着她们在笑,自己的心情也十分好。
其实这个河岸就是一个情报集结地,这让阮清松了口气,了解了不少事情,也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叫什么。
不然……阮清真不敢想想自己看谁都不认识,而谁都认识自己。
这种感觉,一丁点儿都不好。
阮清左边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刚才跟自己说话的人,骨瘦如柴的模样,黄毛垂髫。从周围人对这个女孩的各种问话得知,这个女孩叫做:丫丫。这个柳家出了名的破落户,家里的奶奶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都没有分家。女儿嫁出去了,收的嫁妆都拿来给儿子娶媳妇。丫丫的柳家老三家的儿子,而她的亲娘难产死了,这才十二岁,后妈早些年进来给他爸添了个儿子,就将全家的衣服都扔给她洗。
可想而知,一个女孩子在这样一个封建传统的家庭里,该是活的多憋屈了。
阮清都不忍心看丫丫的手,都初春的天气,她的冻疮布满了整只手,看起来活像五根小萝卜似的,开裂地十分严重。
阮清看着不忍心,只要没人跟这个丫丫说话,丫丫就会很乖地洗着自己的衣服。她旁边的脏衣服几乎可以堆成小山,可她依旧不急不缓,认认真真地洗着。
阮清想了半晌,还是每跟她说话。周围的人都道她可怜,她没同意,也没反驳,只是自己洗自己的,特别安静,安静到异常。
而阮清右边的这个人,胖胖的,少说也有两百斤的模样。看起来有点矮,嘴边有颗痣,是镇里有名的媒婆。这个小镇里几乎所有的夫妻,都是经过她的手牵线的。
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阮清就是个意外。
至于是个什么意外,阮清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据这个朱媒婆说,阮清曾经告诉她,她的相公是山上捡来的。
这更让阮清深深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我是谁?
阮清想来是个乐观的人,这个问题在她洗完衣服之后便很快抛到脑后。
回去的时候,张婶几乎和阮清一同洗完。
阮清拒绝了张婶要帮她端衣服的帮助,摇头道了声:“没事啦,这个不太重,我捏的很干。”
“不太重也就是对你来说有点重咯,哎呀,你跟张婶子客气什么,我可是看着你从小到大的!”
阮清挥着手退了几步,眼中不要帮助的心意坚定。张婶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只好作罢。在欣慰之余,不禁感叹,阮清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啊。
想到这里,极大的母性触发了她的心灵,就连看着阮清的眼神都泛着慈爱。
她们俩正要一起走时,又有一个人与她们俩同行,姓丰,比阮清大一些,长的眉清目秀,头发是用一根简单的银簪子固定的。
张婶叫她“丰娘子”,她的丈夫在摆了一个摊子,卖各季的水果。生活还算优渥,看这模样,阮清觉得,这个丰娘子跟自己的关系,好像也不错?
回去的时候,阮清又看了一样在树影下埋头捶洗衣服的丫丫,心中开始泛酸了些。
她很快就转头注意脚下的路,以至于她的一眼让人觉得不过是她随意瞧看的。
路上张婶不停地说,嘴巴几乎没停过。阮清听着她说自己的儿子干出的溴事,倒也让这样一段路走的很快。
经过丰娘子的家时,丰娘子从屋里拿了两小袋柿饼给张婶和阮清。
风娘子说:“这个柿饼是去年秋天的,再放久一些怕坏了,张婶,阮妹妹,你们千万别嫌弃。”
阮清连忙摇头,张婶将柿饼收进怀里,摆手说道:“怎么会呢!我家那个小子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多谢了啊!”
丰娘子说着不用道谢,跟阮清张婶道了别,这才转身回去。
而阮清在经过自己院子的时候,若不是张婶提醒,阮清都要直接走过了头。
她这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自己这个“家”,以后什么都能忘,千万不能忘记自己住哪里啊!
阮清真的觉得自己可能穿越了,而且是一个不知名的时空。
这里民风淳朴,并且她好像并没有婆婆公公这类角色。
阮小娘子在院子里晒完了衣服,望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那种儿媳妇斗恶婆婆,婆婆斗刁媳妇这类的戏码,可能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出现了。
如果真的出现了,说实话,阮清其实也会怕的。
毕竟自己也不是那种会心计的人,她一向爱护自己的脑细胞!
临近中午,太阳逐渐升高了,阮清对着天空眯了眯眼睛。
眼下最期待的,就是那个别人口中的自家夫君了。
说起来,阮清自己也开始纠结,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夫君,到底长什么样呢?
因为孕妇嗜睡,阮清将衣服晒在院里的竹竿上后,就跑到床上继续睡了一个时辰。
中午饿得醒来的她到处翻箱倒柜,找到了米缸。
将早上的菜热了一下,阮清表示终于吃的特别饱!
摸了摸浑圆的肚子,阮清搬了把小凳子做到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思考了一下人生。
真是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睡了一觉就怀孕了。
这简直比《一夜大肚》电影里的睡了一觉还要让人惊喜。
而如今穿越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服饰和菜肴,还有那些全都认识自己而自己一个都不认识的人无故的亲昵,就好像自己从小就生长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一般。
正吹着暖风,晒着太阳的阮清玩着自己的手指,百般无赖。
“我要做什么呢?”阮清琢磨着。
她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再起身回去睡觉的时候,又有人来扣门了。
阮清打了个激灵:“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我的老公回来了!?”
她一边想,一边往院门走去。
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夫君的模样,有肌肉男,文弱书生,彪形大汉亦或者是……**丝!
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她的老公长什么样都是自己肚里娃他爸!
阮清咽了咽口水,喃喃了一句:“人生处处充满惊喜。”
惊喜无疑会转变成惊吓和喜悦,就看接下来事件会怎么发展了!
阮清怀着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打开了院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
一不是惊吓。
二不是惊喜。
只见一个老人站在门口,因为老的缘故,她的身子佝偻着。身高有点矮,面上却慈祥地笑着。
阮清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会现在这个院子门外的必定是个认识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只得勉起笑容,为她开了远门,说道:“快进来吧。”
那个老人家拿起放在地上的鸡蛋,对阮清说道:“阮阮啊,这些鸡蛋你拿去补身子。”
虽然这个老太太阮清并没有记忆,但是依旧摆手说着:“不用啦!您可以拿去集市上卖或者自己吃着补身子!”
听到阮清这句话,老人家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阮小娘子,你是不是看不起顾奶奶我啊!”
阮清看顾奶奶道了自己的名字,心里总算安心了些,连忙结果她送过来的拿着鸡蛋的篮子说道:“顾奶奶,阮阮哪敢瞧不起您啊!您可是我心里最敬重的人了!”
说着,她拉着顾奶奶的手:“顾奶奶里面坐,我给您倒水。”
看着阮清受了自己的鸡蛋,顾也弥这才重新笑开:“好好好,这样才是个懂事的孩子嘛!”
阮清将一篮鸡蛋放在桌上,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又给顾也弥搬过一把小凳子。
顾也弥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模样,急忙过来帮她拿着:“都说怀孕的女人是个宝,这凳子我自己来拿就好。阮阮,你快去坐下,莫要招待我了。”
阮清听着这老人家也是个脾气倔的,不敢不听,便找了一处坐在她的旁边。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叹一声真的想不到一朝穿越,不是后宫妃,不是废材炼丹师什么的,竟然直接越过偶遇男主,跟男主谈恋爱结果。
直接怀孕四个月了!
这比买了刮刮奖中了一百万还要让人不可置信……
倒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阮清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看着那个笑嘻嘻的老人家问着自己道:“阮阮啊,你开始准备孩子的小衣服了吗?”
“孩子的小衣服?”阮清睁着眼睛迷茫着眨了两下说道:“还没有……”
顾也弥听到这个,立即抓住阮清的手,像过来人一样劝道:“孩子的衣服要早点做,算着时间,这孩子六月末七月初会出来,到时候你拿什么给他穿?”
阮清扶了扶额头,颇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嘛,顾奶奶……”
“嗯?”
“我不会做衣服……”阮清微嘟起唇,一副抱歉的模样倒是可怜兮兮的。
顾也弥热情地说道:“到时候你来顾奶奶家,顾奶奶教你!”
阮清也不好拒绝,受了地点了点头,含笑道:“那阮阮就先谢过顾奶奶了。”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顾也弥最喜欢的就是如此配合自己,听的劝的孩子。况且阮清从小孤苦无依,她做为邻居,平时也多有照顾。看着这个孩子的一颦一笑真是越看越得她的心。
顾也弥笑着站了起来,告退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田边割猪草,先走了。”
“好的顾奶奶。”阮清说着,作势要起身送她。
顾也弥立即摆手,重新将她压回了位置上。
“不用送顾奶奶了,你坐着休息吧。再过一两个时辰玉生那孩子也要回来了。”顾奶奶说着,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阮清当场就变得不知所云了。
自己的夫君不是叫卫榷吗!?什么时候又变成玉生了?
难不成……
阮清此时的心情比浆糊还乱。
“难不成……我有两个夫君?”阮清看着门外的菜园子,晃了晃脑袋。
试图让自己不要往这么“污”的方面想!
阮清双手叉腰,拿着木盆就往院子里种着蔬菜的地方走去。
“不管了!先把晚饭做了吧!”阮清躲在菜地里,将一棵嫩白菜从地里拔了出来,随手扔进了旁边的木盆里,想到。
而此时,意林书院里。
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正给学堂里的十岁有三的少年们上着课。
“铛~”
“铛~”
“铛~”
三声木头撞铜钟的巨响在整个意林书院之中,久久回荡……
“下课。”男子起了身,屋里的二三十个孩子也随之起身。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对着最前面的男子作揖道:“老师再见!”
“为师亦有礼。”男子也做着同样的揖,对下首孩子们回道。
等整个屋子的人差不多走光了,男子有为几位学生解答了问题后。也开始整理案上的书本,正准备起身回去。
突然推门进来一个中年的长须男子。
男子看见那人,立即起身,作揖客气道:“山长大人。”
被称之为“山长大人”的余有才走到男子的面前,说道:“玉生这是要回去了吗?”
穿着蓝衫的男子被称为玉生,他面上挂着淡笑,听了山长之言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道:“是的,山长大人。家中还有内子在等榷回去。”
余有才听到这个的时候,有些忧愁地皱起了眉:“哎呀,这就不好办了。玉生啊……”
“嗯?”
“明日就有翰海书院的不少学生会来参观我们的意林书院,介时得送些礼给他们。我们书院之中,就数你的字写的最好。”余有才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玉生听到这句话,立即领会了山长大人的意思,淡道:“山长大人若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榷力所能及之事定然帮忙。”
“我想送他们每人一本《礼义》,约莫有九个人,就是九本。不知……玉生可否帮忙抄录一晚?”余有才为难的表情看着心中十分欣赏的卫榷,这个人小小年纪,所懂之事比一个每日读书的六十老叟还要多,书院之中再找不出比之更有才的人了啊!
“一晚?”卫榷有些疑惑地皱起好看的眉头来。
余有才点了点头:“这件事本来早该与你说的,没曾想近来事物繁忙忘在脑后了,这会临头了才想起来,实在是我的过错。若玉生答应我所托之事,今晚抄录完,明日便让你回去休息一日,后日再来上课。如何?”
卫榷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松动。
余有才自然知道自己的诱惑有多大。
卫榷这个人在书院之中是有名的惧内,谁能想得到一个外面风度翩翩,长相非凡的男子居然惧内呢?
总的来说,这个人并没有任何的缺点。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惧内了。
于是开出一天和他内子朝夕相处的时光,余有才不信这个人不会不答应!
“那……榷就谢谢山长大人的好意了。”
《礼义》这本书说厚不厚,说薄也不薄。是一小段手指的厚度而已,然要抄九本,还是有难度的。
卫榷特意找了两个未离开的同地学生,拜托他们了一件事,便跟着余有才去了一处安静地屋子里。
卫榷立即坐下身就抄,毕竟早点抄完早点回去抱媳妇!
余有才看着卫榷认真的这股劲儿,心里喜滋滋地不用对明天的事发愁了。
便对卫榷说道:“晚饭我会叫人送来,玉生你就专心在这里抄。我还有事,先走了。”
卫榷总识得礼数,抬头对着余有才的背影言道:“山长大人慢走。”
此时的天空晚霞变化出淡淡的紫色,阮清看着远处的白云,那地平线沉在远远的高山之下。
她想……自己到这个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在找到答案之前,跟着传说中自己的教书先生的夫君过一段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先搞清楚自己从哪里来,又是谁比较好。
毕竟在这一天里,她的疑惑真的是太多了!
如今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夕阳西下,传说中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夫君也应该回来了吧?
阮清坐在小凳子上,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撑着下巴看着门边。
那个神秘的男子,到底会长什么样呢?好期待!
阮清等到日暮西垂,觉得晚风有些冷,又进屋找了一件薄衫披在身上,这才继续坐在小凳子上。
千灯碗等,总算等到那远门再次被人推开。
只见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进来了。
他们身上均穿着淡色袍子,一前一后靠地挤进。想来是兄弟之间关系甚好,连走的步子都默契一致。
阮清立即站起身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这两个人难不成都是自己的夫君?
这个想法……
阮清把这样略略邪恶的念头通通赶出脑袋。
这走上前去也不是,站在这里也不好。
阮清实在不认得人,正打算也如同白日一般走上去慢慢套话,却不曾想那两人早已经现在自己的面前。
走的近了,阮清这才发现这两个人想的一样,面相极好。
皆是淡眉柳叶眼,可能是因为儒生的关系,通身一股雅然的气质。
两人朝阮清作了一个揖,:“师母好。”
“师母?”阮清忙想退后步,脚后的小凳子阻了她的动作。
没得法的她听见这两个约莫十五岁的男孩对自己如此恭敬地唤师母,连带着她也惊愕地轻喃出声。
“你们老师呢?怎么没回来?”阮清想着既然这两个男孩叫自己师母,那么她人言口中的夫君就一定是他们的老师了。
又说卫榷在书院教书,那称作老师应该没有错。
阮清心里一阵唏嘘。
幸好他们不是她刚才想的那样,是她的夫君。
不然这两个兄弟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级,面容稚嫩,她这等想法,如今一回想,真真的恨不得自己都得掐掐自己。
万万怪不得她方才是胡思乱想,古代的男子及了冠礼后,结婚结的早。再加上现在黄昏时候,这两个男孩都是长身形瘦,儒雅有致……
好吧。
解释就是掩饰。
阮清只能怪自己眼神不好!
只见其中一人十分有礼地对阮清的问话解释道:“回禀师母,明日有其他书院的前来拜访,因为老师依山长大人所托,要连夜将明日要赠人之书抄录,所以特托付学生来帮您把水缸提满。”
“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阮清左右看了这对双胞胎,真的长的一模一样啊!
“老师说最迟明日辰时必定到家,还请师母不要挂念。”这是另外一个人说的。
“哦,对了。”那人说完之后,伸手介绍道:“这是吾兄,姓君名宇宏字念安。小生姓君名宇剑字载静。师母唤我‘载静’便是……”君宏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知师母家的提水木桶在哪里?”
“哦……那你们跟我来吧!”阮清想着既然是那谁的学生,也不再推却,反正是他嘱咐过来的,水缸里的水确实需要提,她的身子也不便利。
于是,阮清摆了摆手,引那对双胞胎兄弟到了井旁,又拿了一旁的木桶给他们。
看着两人颇有默契地一提水起,一提水进屋倒进水缸。阮清觉得以后如果自己也生两个双胞胎就好了,从小到大孩子们都有个玩伴,那该是有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阮清摸了摸肚子。
诶?等等!
阮清有点鄙视自己,为什么自己可以接受地这么快啊!接受一个陌生小镇的,一个嫁了人还怀着孕的女子的身份。她咬了咬唇,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裙角,站一旁不知作何。
阮清现在心里的感觉就像抢了人家老公一般的心情。
她因为出神,眼睛变得有些呆滞。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来一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把水缸提满了。
阮清慢慢走着,拿了个干净的布去给他们擦身上的水,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们了,要不请你们吃饭吧?”
两个少年面上有些羞怯,忙摆手客气道:“谢谢师母了,不过家中还有人等我们一起吃,就不多劳烦师母了。恕学生告退!”说着,他们齐齐笑了起来。
两个皆是正值青春的少年,明眸皓齿,笑起来又天真又可爱的。
阮清心中的沉重少了些,她点了点头,心里竟然庆幸。
这两兄弟看着模样也是细心过的人家家,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否有让他们看出破绽来。阮清心里忧着,面上依旧摆着笑,送那两人出去了,那对双胞胎兄弟俩也依旧给她做了一个揖才转身走。
阮清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转身将院门关上。
任谁发现自己刚出门就听见背后送自己的人马上关了门,一声“砰”足以让客人觉得揪心。
阮清工作的时候会上访去那些公司老总的家里,有一次她走的时候听见后面那巨大的关门声,那时正逢她与那个跟女老板约的前任意见有了分歧的时候,在听到那好像不欢迎自己的响门声,心里更加难受。于是从此以后。她都会特别注意将客人送出门等他走远了才关上的门。
阮清一个人对着一桌的二菜一汤填饱了肚子,将碗洗了之后就上床睡了。
她看着那天花板,十分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好的人品,睡个觉都能穿越。
人家都是滚下楼梯撞出脑电波,亦或者是跳下去什么的。
而且穿越过来附身的这个主儿没病没灾,也没受到过撞到头什么的大伤害,怎么会死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阮清虽然不习惯日落而息,但如潮的思绪压在她的身上,困倦是她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整个屋子顿时静谧下来。
而此时的意林书院藏书阁中,卫榷走到门口,将摆在外面的饭拿进屋里,用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拿着一口喂入嘴里。复而抬眼看向那半开的窗,窗下映出了月亮半块的声音,月光皎洁辉映。他嘴角想起那个温暖的笑容,不禁自言自语地轻喃了一句:“已经这么晚了啊……她,应该睡去了吧?”
第二日阮清起了个大早,虽然说昨日没什么衣服洗,她也不准备去河边了。所以张婶来唤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什么要洗的。于是出了院子的张婶刚好遇到了也要去洗衣的橙子姑娘。两个女人便结伴而去,老远还能听见张婶的说话声。
阮清站在门口,看着那两人走远了,伸手触碰那清晨的一缕阳光。
并不温热,却把原主秀色的手照着白皙不止。上面还残余着从前被草划了好多道子而化不去的淡疤。
阮清看着院墙的旁边思考了一会儿,嘴角突然翘起一个弧度:现在这样静谧的生活好像也不错,至少不用看到前任的嘴角和那个处处针对自己的万恶女老板。
她双开双臂拍了拍自己的两侧,那扬起带起的淡风将阳光下的飘扬的粉尘都不自觉大大浮动着。
阮清转身回了院子,肚子圆鼓鼓的并没有妨碍她因为心情很好而变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便给自己煮了清粥。添米的时候又想起自己的夫君早晨也会回来,想着那人会熬夜什么的,阮清就将米多添了一些。
等她将三个鸡蛋打了两个当煮饭的大碗里面,琢磨着一个自己吃,另外两个给那个通宵工作的夫君吃的时候,阮清不觉晃了晃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句怂!
连面儿都没见过的男人,自己对他那么上心做什么!
阮清懊恼的嘟了嘟唇,目光转移到挂在房梁上的腊肉,打了一个响指。
她一路乐颠颠地去院子里稻草铺着的地方拔了几根大蒜,这才回去洗干净了切成段。
又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踩在矮凳上用菜刀割了些肥瘦相间的一小块腊肉,煮成不过一个小碗的份量也就够了。
阮清又坐在院子里坐了两刻钟,其中不时地跑去厨房看看火烧的是否适中。
其实阮清的奶奶家十年前也是用这样的大铁锅,所以阮清小时候的记忆也有几分。
大铁锅用的还算称手,除了点火总被灭了那三四五六次外……
等白喷喷的米饭煮好,打进米里的鸡蛋看起来也不错。
阮清往锅里倒了些猪油,特地放小了火,炒起腊肉来。
总的来说,腊肉炒大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阮清作为一个孕妇胃口出奇的好,倒是腊肉总归对腹中胎儿不好,她也没敢吃太多。
总之,当有些平常没觉得多好吃的东西限量摆在你面前的时候,那味道蹭蹭蹭美味上了十几倍。
阮清苦逼地小口吃着大蒜的叶子,好歹带了一口饭下去。
等吃饱了,阮清将吃饭时放前锅烧的热水全数舀到后锅去,剩了一些水放上木制的蒸板将饭菜放锅里温着。
然后便是继续的等待……
她是在琢磨不透自己为什么回来在这个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老天在给自己来个天大的玩笑?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还没有跟男主谈恋爱,还没有爱别离求不得,直接就结婚生娃了?
这剧情,还要有什么发展的?
阮清撑着下巴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眼珠子转啊转,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这会儿子来一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
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她表示自己根本不会看时间!
辰时应该是九点十点钟的模样,昨天那两个学生不是说过他今天最晚辰时就会回来的吗?
阮清有些苦恼地用食指点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关闭地紧紧的院子门。
传说中的这具身体的夫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应该怎么称呼他呢?
正纠结着。
忽然,一阵清风吹穿过院子里的茂林修竹,吹起她的额发。
她一抬眼,竟看到那院门……正被人缓缓推开……
阮清不觉扶墙站了起来,肚子上额外的称重让她不得不扶着肚子。
只见那矮旧的远门进来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
他长身而立,一双桃花眼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弯了弯,嘴不自觉开口唤了一声:“夫人。”
夫人?
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夫君吗?
阮清怔了怔,但依旧极快反应过来。
还未想出要说什么,嘴巴不受控制一般吐出这样一句话:“嗯……热水我已经给你烧好了,你要先洗澡还是先休息一下?”说着,阮清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给卫榷拖去外衫。
卫榷微微颔首,停在了门边。看着阮清的时候,眼里一抹柔情:“辛苦夫人了,我这就去洗澡。”
阮清看着这个男子进了厨房,这才回头神来。
好奇怪啊!
阮清自己都怀疑自己为什么做这种事如此自然?
男子提着冒着热气的水去了前院让搭的一个简易的澡房。
阮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觉得自己现在屋子的门口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正踌躇着,那前院又传来那男子的嗓音:“夫人,帮为夫送一套衣裳来。”
阮清一听,那嗓音如同魔咒般,脚步立即就动了起来。
她走到木制的柜子前,那简单的雕花露出一丝古朴的颜色。一缕淡淡的木香从柜子里传来,想来这个柜子应该是做了不超过两年的。
阮清翻来覆去,找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衫出来。思来想去,她万不得提起旁边的亵裤起来。
心想着反正洗都洗过了,拿一拿又没有什么。
于是阮清关上橱门,转身抱着衣服给那人送去。
晒干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木制衣橱熏染的味道。
一切都那样自然,阮清将衣物给了伸出门的手,站在门口说道:“我热了饭,你等会儿洗完澡要吃吗?”
里面的人好似在穿衣,听见外面的人说完话,声音温文尔雅地响了起来,就像那细水长流的溪流般,:“那就辛苦夫人了。”
这一句“夫人”让阮清的脸蛋莫名觉得发烫许多,她摸了摸耳垂,嘴角竟然不经意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
阮清晃了晃神,是在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奇怪为什么她竟然没有拒绝呢?
明明跟那人男人一点印象也无,陌生地就像街角互相擦肩而过也不会注意到的人,为什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自己就秒怂。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呢?
阮清万般懊恼在看见那个穿着自己拿给他的蓝色衣衫的卫榷后顿时消失不见。
卫榷墨色的发被高高束起,眼眸之中带着些许水雾之气,离得近了,她还发现他的那潋滟光色的桃花眼下,竟然有一枚泪痣。更添着含笑般的眼睛添了三分妩媚之情。
真是男人见了自愧气质不比,女人见人羞红了脸!
阮清折身逃一般地进了厨房,将饭菜布置到桌上给卫榷吃。
不过是简单的一碗大蒜炒腊肉,米里还有一个鸡蛋。
卫榷看了碗中的一眼碗中的鸡蛋,问阮清道:“这鸡蛋你吃的给为夫做什么?”
“我不是看你昨天熬夜……”阮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鸡蛋惹得面前这个男子脸有些黑。
或许她此时忘记了,在古代的鸡蛋并不像现代那样便宜的一块钱就可以买一个。
阮清面上摆的委屈,还垂下首一副受错的模样。明明是关心他的身子,却让这个男人语气有些不善。阮清顿时就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起来,一种委屈的情感占满了她所有的思想。
卫榷也反应有些过了,便抬手抚上她的面庞,轻声缓了一句:“是为夫过了。”阮清听面前的男子那灼灼然般地秋水眸子看着他,薄唇轻启:“这鸡蛋可是隔壁顾奶奶送来的?”
“嗯,她说给我补身子。”阮清应了之后,觉得干坐着在卫榷的对面有些不自在,便起身到床铺旁给他铺好了被子。
卫榷虽然觉得今天的妻子举止有些奇怪,但是想起她前日对自己说的话,笑了笑再未说什么。
她的妻子如何变,都是他的人。
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一点。
卫榷吃完了饭,嘱咐阮清未时唤他起来。阮清答应了,心里却忐忑地是在搞不懂未时是什么时候。
她琢磨着扶着肚子将碗筷收拾了,不过就一块碗罢了,阮清轻轻拿起,又拿了旁边竹编的桌盖将所剩无几的饭菜盖上。
走进厨房,阮清看着自己浸泡在水里的手指。
她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若自己是身穿,那肚子这实在的东西一晚上大起来的吗?若自己是魂穿,那这个看起来挺正常的男子,作为这具身体的丈夫,为什么没发觉出自己的异样呢?
木盆里的水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水也有自己的得人之处。
阮清将碗筷放好,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阳光灿烂,阮清走到了隔壁,站在顾也弥的院门前,手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正踌躇着,对门忽有人将院门打开,站在门口的阮清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面前的门。见是阮清,她朝着进门的她招了招手,咧开嘴巴说道:“阮小娘子,快过来啊,我这儿正好有事找你帮忙。”
阮清一听,觉得那鸡蛋之恩怎么也得报答报答这位老太太,于是她听见顾也弥招她脚步生风,跑的奇快。
阮清扶着肚子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正坐在木凳上的老人问道:“怎么了?”
因为步子着急了些,阮清肚子里带着一个,有些气喘,到还不至于吁吁没气。
顾也弥站起身来,将身下坐着的凳子给了阮清,有些佝偻着自己的腰,嘱了她一声:“你先坐。”
阮清心里盘算了一下还是坐下了,凳子很矮,她曾听说孕妇怀孕屁股也会变大,现在觉得这个说法好像挺正确的。
顾也弥将手上的针线递给她,说道:“阮小娘子,能帮老太婆我穿穿针吗?这人越老啊,眼神就越发的不济了。”
阮清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后随即结过针线。
顾也弥满意一笑,拍了拍身子,转身走进屋里去了 。
阮清拿来一旁的剪刀,将线上的细毛剪了,又用手捋了捋,这才将针线摆在自己眼前,认认真真穿了起来。
幸而阮清小时跟自己奶奶过,那时候的家还不属于镇中心,阮清记得那时的家好像也有个小院子,家里用的是炉灶,奶奶时常带着市场买的根本没配过细致的老花镜戴在眼前。每当奶奶开始缝衣服的时候,那是满满的认真。
阮清小时候没事就看奶奶穿针引线,缝制,修补那一件件衣服,一条条大裤衩。
阮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穿针什么的,真的不要太简单。
她将线穿好以后,又等了一会儿,见顾奶奶还没有出来,她正想扶着墙起身进屋看看,没曾想这会儿顾也弥就搬着一把小凳子再次出来了。她的嘴角总是不经意咧着,牙有些爆,皮肤有着农村妇女特有的黝黑。
她的头发扎成一捆,有些凌乱。那一根根银丝如同月下那闪亮的光束,竟有一种特殊的好看。
阮清看着老人的面容并不觉生厌,反而因为自己的奶奶对这个老人也有种特别的亲近之感。
阮清将穿好的针线交到坐在她对面的顾也弥手上,说道:“昨日夫君在书院做了一晚上的事,方才才回来。这会儿困着正睡着呢,我不好打扰,就在顾奶奶您这里待会儿,您可别赶我走啊!”说着,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渴求的模样。
顾也弥对面前这个小女孩心生爱怜,忙说道:“诶,阮阮我亲的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赶呢!刚好我要缝制件衣服,你刚好帮我穿穿针,年轻人眼神好着呢!”
“好!”阮清想也不想地答应了,然后又抓上顾也弥骨节分明的手,温热极了:“顾奶奶,夫君叫我记得未时唤他起身,我这人忘性大,等会儿到了时辰您还记得的话可以提醒提醒我吗?”
顾也弥听到这个,一口答应下来,像是对阮清的脾性了解地不能再了解一般说道:“放心吧,顾奶奶还不知道你的脾性,未时到了一定提醒你。”
阮清嗯了一声,就专心看着顾也弥缝制起衣服的花纹来。
她听了顾也弥的一番话,推测出这具身体可能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并且这位顾奶奶必定是自己的老邻居才是。
可是……阮清觉得,若是自己穿越过来了,那么……这个身体里原来的灵魂呢?
带着莫名的疑问,阮清坐着看顾也弥飞针裁衣,就出了神。
顾奶奶缝衣的时候怕阮清无聊,就拿了一根针和碎布给她,教她做起荷包来。
阮清的手艺并不好,不过第一次绣这种东西倒也来兴趣。再加上她做事一向有耐心,偶尔累时抬头看了看天,脖子酸也没关系,继续绣起来。
顾也弥也跟她聊聊天,问及腹中孩子叫什么的时候,阮清有些纠结。
毕竟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肚子一下子担着如此大的重量,阮清虽然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但这个名字的问题,她根本没有想过。
于是阮清摇了摇头,回道:“还没有想好,等我回去跟夫君商量商量,有了答案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说着,她摆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对了。”阮清忽然想起来,问道:“顾奶奶家可有米酒?”
“孕妇可不能喝酒。”顾也弥以为阮清要喝酒,急忙劝道。
阮清摇了摇头,解释道:“顾奶奶可认识柳家三儿子家的丫丫姑娘?”
“认得的,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顾也弥一说到那个丫头,也不禁感叹一声她的苦。
那柳家怎么对待这个死了亲娘的孩子,想来也是人尽皆知了。
“丰娘子送了我些柿饼,我想泡着米酒让丫丫治治冻疮,她的手看起来肿的跟小萝卜似的,冻裂的手掌可怖的很。”阮清说到这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顾也弥应了声,道了一句“等等”后,她又进了里屋,不多时拿出来一个小陶罐。她用红绳绑结实了直接递给阮清,说道:“这里都是我去年酿的,正好喝不完,你拿去吧。”
阮清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家是怎样的真心待她,对她莞尔一笑,开心地道了一句“谢谢顾奶奶!”。
顾也弥心生慈爱,拍了拍她的手背:“现在约莫着未时半刻了,你快回去吧。”
阮清嗯了一声,将半成品放回顾也弥的针线篮里,起了身,扶着肚子说道:“那我先走了,明儿再来请教您。”
“好,下午我都在。”顾也弥心里爱极了这个小女孩,就跟自己孙女一般地惹人喜欢。
可是自己的儿子尚且离了自己,二十年了!也不知道那个不孝子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阮清不懂得那个现在自己身后快要石化成一块雕像,伫立在黄昏之中的老人心里的想法。
她现在院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顾也弥一直看着她走出了远门,见那人回过身来,对自己挥了挥手。
阮清微微颔首退了出去,顺道将门关上了。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不觉还是待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更自在。
阮清走的很轻,故意放慢的脚步声还是吵醒了躺在床上睡了不过几个时辰的男子。
卫榷起了身,阮清将手里的瓷罐放在桌上,便立即走了上去。
只听这个外表状似优雅的男子,柔声道了一句:“如今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阮清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起方才听顾奶奶告诉自己的时辰,好像就是这个。
卫榷穿上了衣衫,即便睡过之后发髻依旧十分齐整。想来此人睡相应该极好,躺着是什么睡姿,醒来也是什么睡姿。这说明此人非常节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来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是深藏不入的样子。阮清想。
卫榷被自己的夫人打量的眼神看着莫名的有些陌生,不过想起前日的约定,在看到面前这个人不知觉的动作,他笑了笑,挽上她的手,侧首对她说:“走吧,我带你去逛集市。”
阮清看着那素来沾墨的手,那中指上薄薄的茧贴着自己的肌肤,让阮清更是登红了脸。她垂首不敢再去看他,只听耳旁一句不经意的问话:“夫人今日怎么有些拘束?”
阮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示否认道:“没有啊!有吗?”说着,阮清瞪大了眼睛,踮了踮脚。
卫榷见状也微微笑着,不纠结于此,拉着她的手提起脚就走到衣柜前,将里面的一个绣着一只青蛙图案的荷包拿了出来。里面鼓鼓的,想来放了不少钱在里面。
阮清伸手想要,卫榷就提着荷包的绳子放在她的手里,继续一手牵着她的右手转身出了院门,一手扶着她的腰走了出去。
阮清期间琢磨着荷包上略略q版的青蛙有些出神,这个荷包,难不成是自己这个原身若绣的?
正琢磨着,腰部被人捏了捏。只听旁边的人嘱道:“走路时看路,这个荷包是你自己绣的,又有何吸引你?”
果真!
这个图案是原身所绣。
阮清依旧百般不解,正常的古人怎么知道这样q版的图案?
难不成……这个身体原来的魂魄,也是穿来的?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又离开了这个躯体,这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了?
阮清捉摸不透,不知道是不是孕妇嗜睡的原因,她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忽而转眸看见旁边人的目光有些不对,似乎是因为自己不听他的话,而让那人眉头皱了起来。
阮清莫名地就怂了,立即赔笑着拿起荷包给了那人,说道:“太重了,你来拿。”
卫榷这才松了眉头,接过她递过去的东西,将鼓鼓的荷包挂在腰上,这才再次与她交握着手,一手扶着阮清的腰小心出了院门。
阮清第一次去到如此陌生的街道。
她左右看着那些特有的景物,饶饶地记在心里。以此来确定方向和原路。毕竟她这里什么地方都不认识,卫榷却好像走了无数遍。他看着对旁边事物竟会表现的如此新奇地左右看着的阮清,对她说道:“你想吃什么?等会儿去集市给你买。”
“顾奶奶说,小孩子要早些做衣服,所以我们去买一些舒适的料子做小衣服可好?”阮清一直记得顾也弥的话,这会儿正好有了机会便将买料子的事提了出来。
“嗯,这个是一定要买的。”卫榷也同意一般回道,然后眉眼一弯,那眼角的黑痣愈发地有了妩媚的光:“可为夫方才问你的可是……要吃什么?”
“糖……糖……糖人!”阮清看着旁边人好看的笑容不禁看呆了,突然没反应过来。见到那个人专注的黑眸看着自己,幽深幽深……
她不禁要陷进去,却又挣扎着反应过来,这才说道。
卫榷语气宠溺地道了一声好,揉了揉她及腰的长发。
阮清乖顺般地被他搀扶着走到人多的地方。卫榷好像是故意护着阮清走到路的外头,偶有一辆马车而过时,烟尘叠起,他也将她带着避院了些。
阮清觉得旁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其实也十分温柔,这样一想,她的心跳好像也快了一些。
他们避的地方是一个首饰摊子,阮清转过身看到一个桃木雕刻的簪子拿了起来。
“诶,这位夫人好眼力,这簪子……”还未等那小贩说完,阮清将簪子放回铺子之上摇了摇头。
也未言一句,拉着卫榷走了。
那个簪子初看十分熟悉,阮清以为是自己奶奶传来之前的那一天给自己的传家之宝。
她带着一种“哎呀我的传家之宝原来是地摊货”的心情捡着起来看。没曾想这根簪子比奶奶给自己的那根粗糙多了!
心里大松了口气,阮清自然挽起卫榷的手就走。
“那簪子之前你一直说要的,今日怎么这般嫌弃的表情?”卫榷本来看着自己夫人拾起那根簪子的时候以为会像前几天那样恋恋不舍的表情,心中感叹了一句“女人善变”的同时,他心里的决定越发深了几分。
阮清进店选着各种颜色花纹的布料,卫榷跟在旁边在阮清抬头问他的时候负责点头。
阮清不是没有跟男人逛过街,自然知道逛街这种事情上,男人给不了多少意见,付钱才是他们的职责。所以她再没有执着问着,自顾自选了匹纯色的布料做内衬,又将一匹菊纹红色的布料做衣。这才决定好,那边卫榷就付了钱。
这才出了店门,后面掌柜笑嘻嘻地道了一句:“客官下次再来啊!”
阮清两手空空轻松自在,这负重的活儿自是卫榷担着。
他看起来长身瘦弱,臂力却十分好。一只手拿着两卷布,一手依旧扶着阮清的腰走也不觉费力。
阮清因为肚子负重的缘故,没有几下腿有些酸。但还是跟着卫榷买了一只公鸡两只母鸡,那小贩将这三只鸡装进竹编的笼子,卫榷付了钱后,就没有手再扶着阮清了。
阮清伸手本想帮卫榷拿一匹,被卫榷退了一步躲过了。
他淡了一句:“这些东西为夫拿着就好,夫人看好前面的路。”
阮清觉得这人特别倔强的同时,不得不为自己着想了一句。
这具身体的丈夫还是一个爱妻哒!
泛着略略的甜蜜感,卫榷左手右手那些东西看起来莫名的好笑。
那笼里的鸡“咯咯哒”叫着,窄小的笼子让它们紧张地扇着翅膀,扇起地下的灰尘。
卫榷为了不让阮清吸尘,特意让她走快些,引在自己的前面走。
所以你可以想象到某个小巷,一个面容俊雅的男子左手提着鸡,右手抱着两匹布,步步走在滚滚烟尘中……
阮清走在前面没敢回头看,她吃着糖人,脑海里光是想象到这副画面,她差点没笑出声……
回了院子里,卫榷从角落疙瘩里拿了一捆细细长长的竹竿子出来,看这样子估计是要做个栅栏。
阮清则自个儿拿了木盆,去门前的大院子拔了些嫩白菜,又仔细拔了几根葱蒜。
外面木头被磨锯的声音穿了进来,木头特有的木香在空气中荡漾起来。阮清在厨房走来走去,步履不停,手上也忙活着烧火,切菜,将饭蒸了起来。小碗里还剩几块腊肉也被放进锅里一起热了。
那肉香透过锅盖的缝隙,经过水雾的充盈和弥漫越发地浓郁。
阮清做完了事,等候着饭热的时候,就呆在门口,坐在一只放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看着几只鸡被破布绑了脚不停地扑腾着翅膀,许是叫的累了,它们不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乖觉不动了。可在阮清看来,它们这般倒像是认了命一般。
卫榷将院子里空余的地方靠着墙边围成了一处四四方方的围栏,看起来技术确实不错。那栅栏看起来十分稳固,并且样子莫名的好看。他将稻草铺好以后,将鸡解了捆绑,放到了那围栏里。
那得了松绑的鸡们在围栏里扑腾着翅膀,咯咯叫着,就像是欢呼自己终于得了自由一般。可无论它们怎么扑腾怎么跳,都再跳不出那围栏了。
阮清注意到卫榷额上的汗,便进了屋,将木盆打了水,将挂着的蓝色布沾了水,递给进了屋,坐在桌旁休息的卫榷。
“夫人辛苦了。”卫榷接了沾了水的布巾,抹了一脸整个人顿时舒爽了许多。
阮清觉得很奇怪,既然此人是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他总爱说“夫人辛苦了”这五个字。夫妻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客气的,想着,她忽而笑了起来。
面前的女子一笑,接受到自己的笑容时面又顿了顿,那白嫩的脸上双颊微微红了起来。
卫榷登时觉得自己的夫人露出了本性,本着装了一天的陌生人,也不嫌累。
她总归是爱自己的,那种心情她也一样赋予给他。
没有人知道,当他经受了众叛亲离,下落在谷底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美好的就像卫榷曾看见过的桃花绽放后的林子一般。
那是何等的心酸和幸运呢?
卫榷不知道怎样形容他对自己夫人的感情。
感谢?感激?喜欢?暗恋?亦或者爱?
嗯。
那一定是爱吧。
如果生活就此,他也可以抛弃曾经对师傅许下的诺言。
反正……他现在一无……
卫榷的思绪被端出来的饭香打断。
只见阮清端了蒸好的饭走了出来,对卫榷的呆坐在那里的动作有些不解,:“傻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洗洗手吃饭?”
那个女子的话音就像一听暖阳下淌淌的溪水,卫榷吞了吞口水,起身道了一句好,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抹不去。
他已经有了家庭,有让人尊敬的职业,有可人的妻子,不久还会有可爱的孩子。
卫榷想,以往的深仇大恨,都没有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来的重要才是。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心中的感情开始萌芽,那么另一边的恨就会成为芽的营养。随着萌芽的成长,那么恨,就会越来越少。
卫榷洗好了手,添了两万白花花的米饭在桌上。那氤氲上升的白雾,显的那样不真实……
阮清煮了一碗蛋汤,洒了些葱花点缀。倒了些腊肉熬出来的油,撒了几粒盐,味道刚好。
卫榷拿着汤匙喝了一口,越发觉得自己此生有妻如此,乃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
菜上齐了,阮清坐下来吃的时候,卫榷已经三两口解决一碗饭了。
阮清实在佩服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吃的又快又优雅。
或许这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天赋吧……阮清想。
“今日怎的突然想买鸡?”阮清夹了一口脆甜的青菜,牙齿咀嚼之时有那种“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儿。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张婶,她说孕妇生完孩子要坐床一月,需得大补,还得好生照顾着,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为夫想了想,还是觉得给你买些鸡养着,这样有了鸡蛋,顾奶奶那边也不能总是承她的情……”卫榷第一次觉得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惊讶的长。
他本就是个孤僻的人,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为一个人敞开了话呢?
这个场景发生了多久了?
他也忘了。
看见那个正装着汤拌饭的妻子,他心中了然地吃了一块腊肉。
啧。
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了舌头。
阮清听了卫榷的话,伴了一口饭吞了,这才想起回道:“那夫君,我们家有谷子吗?”
阮清记得自己奶奶养鸡的时候好像都是给谷子的。
“给那个做什么,平日给些剥掉的不能吃的菜叶,你没事挖些蚯蚓权当加餐了。”卫榷抬了抬眉,好像又想起来些什么,开口道:“这几天越发暖了,你没事可以出去走走。”
阮清“哦”了一句,声音乖顺不言说。她自己大口吃饭,心里狂倒着苦水!她今天逛个街小腿都是酸的!得好好补一补,补充自己的体力,顺带把肚子里的那份也一并吃了。
“再过几月,我就去将书院里的职务辞了,一来回家照顾你,二来稻田也可以看顾得到。”
阮清喝了一口汤,道了一句:“夫君说的是。”
卫榷见阮清毫不在意自己将书院里教书工作,奈何道:“再过两日,正好有三日可休息,我回来会将稻谷洒了,夫人记着帮我选一套衣服做农。”
“好。”
“那就辛苦夫人了。”
阮清听卫榷用对自己如此客气,吧唧吧唧嘴,道:“夫君才辛苦,为了我和腹中的孩子,你要努力呀!”
卫榷听了这句话半晌没说话,阮清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被这个说话从来淡淡的人超脱地漠视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说道:“为了夫人和孩子,为夫自然会努力的。”
阮清嗯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对了!”她眨巴着眼睛问卫榷道:“我们的孩子叫什么?你想好了吗?”
“夫人如此说,心中可有主意?”卫榷说着,单眉一挑,说不出的风情。
阮清的吃香跟卫榷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她捧着吃的干净的饭碗想伸手再添一碗,卫榷好似懂得她心思一般。长手一伸,将桌上蒸饭的大碗直接推在她的面前,拿了碗中的木勺给她添了满满当当的一碗饭。
看着阮清见到这么满一碗露出略傻的憨笑的时候,卫榷的嘴角也不觉弯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阮清装了些汤拌了拌,装了满满一大勺喂进嘴里,这才十分满足地眯着眼睛,道:“若是男的,就叫卫老公,怎么样?”
阮清交男朋友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未来若是生了娃以后的名字。男的叫卫老公,以后谁叫他儿子,男的女的都叫他老公。这样那什么“国民老公”王xx啊,郭xx啊,都可以在他名字底下俯首认输!
“若是女的呢?”
“卫女王!”
卫榷:“……”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他这个孩子爹来做比较好吧……
吃完了饭,阮清打了个哈切,实在有些困了。如今天色也晚了,月光如同另外一个时空一般的皎洁。她站在月光下,望着月亮盯着半晌。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出神。
古代的晚上并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所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阮清转过头,将手背在身后,带着一点点的撒娇意味的语气对卫榷说道:“夫君,我困了,碗明天再洗可好?”
反正阮清的时间很多,她并不需要做什么农活,有空挖挖蚯蚓不过是给鸡加餐,不挖也可,随心所欲。再者洗个碗也是分分钟的事,明日在做也未尝不可。阮清想着,眼珠子转啊转啊,说不出的灵动活泼。
“去洗漱吧。”卫榷转过头,与自己的妻子对上了那眼眸。月光下,淡粉长衫的她,那怀孕的身态也显得轻盈了许多,如同九天之下落入凡间的仙子。
他卫榷是何等幸运,此生能娶她执手?
“嗯。”阮清立即按着桌面起了身,去大锅里装了热水漱口洗了脸。
从外头倒了水回来,阮清却发现卫榷还在那里坐着,饭碗被他收试过了。
阮清道了一句轻松,拿了一块碗,将丰娘子送给自己的柿饼,拿着顾奶奶送自己的米酒浸泡着。
她想着明天正好可以送给丫丫护护手,毕竟都快春天了,她的手还冻成小萝卜的样子一定不好受。
卫榷也打了热水擦身,毕竟被鸡翅膀扑腾了满身的灰尘和汗混在一起,确实不太舒服。
等他轻松了一身回来,那人给自己留了外面一大片的地方,而她却窝在墙壁的面前,睡着了……
卫榷心中隐隐地有些发热,他也躲进被子里,抱向那人的腰身。
那圆鼓鼓的肚皮里装着他的骨肉,而这个女人,也是他生命中的重中之重。
他再也经受不起失去。
这一次的机会,他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护得自己妻儿周全一生才是。
每个人活着都有一定,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卫榷抱着怀中温热的躯体。
他卫榷,必须做的事,一定不能让怀中人受到半点伤害!
第二日阮清醒的很晚,她一个人要睡两个人的觉,这便睡到了日上三竿,外面的太阳很大,可旁边的温度早已经冷了,枕头早就没了凹着的痕迹。
想来卫榷应是很早便上了书院,饭菜早就在他走的时候在锅里热着了。而昨日赖着今日洗的碗如今正干干净净地整齐摆在桌上。
阮清心中道了一句卫榷的好,竟有些喜滋滋的甜蜜。昨晚那人揉着自己的腰身,那紧贴的身躯结实温暖……
阮清发觉到自己这样的情绪,扶上自己的额头:“我竟然……对一个不过陌生的男子,有了如此的感觉?!”阮清不知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人在害羞的时候总是想找一个冰凉的东西碰着的。
阮清吃了卫榷早晨炒的青菜,味道当真不错。她心里喜滋滋地又拿了腊肉的油拌了拌饭,凑着蒸好的鸡蛋一起吃,一顿吃下来让阮清本来觉得可能会浪费的米饭全进了她的肚子!
昨日换下来的衣服还得去洗,阮清整碗将泡烂的柿饼装进一个木盒子里。
家里的东西,木盒子是最多的。也不知道卫榷做了多少,这种盒子明明没有一个钉子,装液体却丝毫不漏。
当阮清乘着太阳,看到河边那树荫也早已经被阳光侵略,整个河岸早已经没有了躲着太阳的地方。
而丫丫那姑娘还在洗着衣服,这会儿约莫是快洗好了,那如山般的衣服堆叠在木桶上。
阮清向她走了过去,那孩子恍若无人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阮清在她旁边将木盆放下,将那小盒子拿了出来,说道:“丫丫姑娘,这是用米酒泡过的柿饼,你晚上睡时拿去敷,听说对冻疮极有效。”
阮清也曾长过冻疮她记得奶奶曾经给自己敷过几次,之后的冬天阮清可能注意手掌的保暖,倒是没有再长过,就连春天到的时候,那手背也不痒了。
那丫丫姑娘这才抬头打量着自己,阮清友好的笑了笑。
只见那姑娘抬手接过自己的木盒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那就谢谢这位姐姐了,我衣服洗好了,先走了。”
“嗯。”对于能让人接受自己的好意,这也不为一种心中喜悦的方法。
阮清看着丫丫那干瘦的手臂提起那大大的木桶,力气倒也大,可那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提着那木桶总归是费力的。
阮清偏过头不再去看她,只是那模样总让她想帮一帮那姑娘。
不过现在怀着身孕,自己也并非是圣母,不可能不做自己的事情一个劲的帮那个女孩。
人总是要长大的。
阮清只希望可能有一天这个女孩突然醒悟,然后斗后妈,控诉奶奶,自己搬出去做人。
这样的概率十分小,除非她死了,忽然有个人再穿来。不然就是重生什么的……
阮清想到这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言情小说看太多,拿了木盆里的衣服开始洗。
不过卫榷的一套衣服而已,阮清洗的快,没一会儿就提着木盆回了家。
在路上她特意注意了一番,可能是丫丫那姑娘走远了,一柱香的功夫人影都没了。
阮清在院子里晒了衣服,挂在竹竿上的衣服随风飘摇,像极了一个个小旗帜。
她摘了些辣椒,又摘了一棵大白菜准备做泡菜吃。
芥菜也有,阮清也拔了几颗拿去墙头晒着,土筑的墙也不高,随手一伸就可以到的高度。
“这芥菜以后拿来做腌菜吃!”阮清想道,不过没有红糟,也不知道顾奶奶那里有没有。如果没有,就用盐腌着也是一样的!
阮清曾看过自己奶奶这样做的腌菜,她也有些印象,实际操作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
反正做出来总是要吃的,这芥菜晒几天把水分蒸发了再说!
没办法,阮清带着的那种莫名乐观到极致的性格,就是这么随遇而安到吓人。
下午的时候,阮清抱着两卷布,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顾也弥的院子。
顾也弥正坐在屋檐下绣着花样,见她来了,急忙将手上的活计停下了。
她起了身,走到阮清的旁边,将她手上的布接了下来。
顾也弥教了阮清一下午的裁布之法,阮清学着快,容易上手,倒也不觉得很难。
只不过要将内衬和外面的布剪成一模一样,又要一针一线地缝的齐整,这是一项蛮大的工程。
总之阮清佩服死了古代的妇女织布绣花的耐心。
阮清缝小衣服缝的累了就绣一绣荷包,两样交换着做。看看坐了一下午,她实在有些消受不起。
不过在顾也弥的面前,阮清觉得自己还是摆出乖顺的模样才好。
她看得出来,这个老人家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呀。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用要付出多一点的心思对待她。这样的相处之道,是阮清自己从小便认为的。
她将布料全都放在顾也弥的家里,等第二日再准备去。
现在约莫是未时刚过,春季的太阳已经矮到了地平线上。
阮清站在门口遥望远方的时候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了的时候晚风吹过,她冷不丁打了个颤,进了屋子里去了。
在这个世界里,阮清没有认识的人。
所有人与她相熟地像结交多年的朋友或者邻居,他们对自己亲近的模样让阮清心里有些隐隐的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人真的很奇怪,嘴上说着自己不是蒙娜丽莎,惹不得谁都喜欢她。可是心里却恨不得所有人都喜欢她。
阮清本来不是一个奢侈的人。
她获得的友好真的很少,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对自己笑脸相迎,又送鸡蛋又送柿饼的。
若不是肚子上的真材实料,阮清真的怀疑是不是谁在给自己身边布了个大旗。
等到……等到她哪一天习惯了所有人都喜欢着自己的模样,也会与他们自然地打起招呼的时候,周围的幕布瞬间在周围落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自作多情的戏,咯咯哄笑着她有多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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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冷锅冷灶,不由地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出脑袋。双手叉腰,深呼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不管了,先把饭煮起来吧!”
说做就做,阮清找到了米缸淘好了米,将洗米水存了起来。
毕竟这里不可能会有什么洗洁精,只能用去污的淘米水代替了!
其实阮清觉得听奇妙的,洗洁精的出现就是为了代替淘米水,将锅碗洗干净。而现在的她却只能用淘米水代替洗洁精……
正把火生了起来,春季的地面即便是向阳的地方还是显得有些潮湿。
那木头还残留着些水分,烧起来的时候直冒烟,熏地阮清眼泪哗啦啦不住的流,额头上也起了薄汗。好不容易起好了火,阮清如获大释地跑到院子里摘了棵大白菜。
她洗干净了菜叶,将盐涂抹上去放置到了一边。将辣椒大蒜等调味料备用,今晚不吃小白菜,吃泡菜正是她的主意。
虽然不知道盐是不是在这里也同样贵,阮清尽量用的少了些。
反正厨房卫榷也会进来,到时他不说自己的话那肯定就没什么大碍了。
阮清心里正打着算盘,耳尖地听到了从门口推门进来时,那木门“吱呀”叫着的声音。
阮清惊喜地站起身来,对外面人微微笑道:“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卫榷的目光对上她的笑容,怔了怔。发觉到自己的延迟,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
阮清朝他走近,眼尖地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
卫榷也看见了,便将手上的鲫鱼和粗布抱着的东西半举了起来,解释道:“鲫鱼是学生午休去了溪边玩抓到送我的,这个绿豆是路过市集之时,一位学生的母亲赠予的。我想着正好你都可以吃,便受了。”
阮清掂起脚,在那人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谢谢夫君。”这句话,这个动作做完之后,某人立即就后悔了方才冲动之下做出来的事。
完蛋了!
阮清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认识不过一天的男子?
卫榷被着一吻便笑了笑,好像习惯了一般,眉眼好像弯了些,用肩膀点了点阮清,道:“外面晚风凉,进屋吧。”
阮清看着面前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占了便宜而不喜,她心底松了口气,机械地点了点头。内心带着一点小喜悦,小兴奋。
阮清把饭都蒸着了,菜也准备好了,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于是她机械一般地跟着卫榷,看着他一手拿着盆,一手拿着提水的桶走了出去。
阮清忙不竭跟上,伸着双手本想帮卫榷分担一个,没曾想被那人一避。微微俯下身的她被男人低垂的眸盯着,道了一句:“这东西为夫拿着就可。”
于是,本来一个二十多岁,工作了好几年阮清像做错了孩子一般耷拉着脸,像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般哦了一句,便乖乖跟在这个名义上为自己夫君的男人身后,走着小碎步到了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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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榷看起来身材很好,几近瘦弱的状态。可他提水起来毫不含糊,脚底扎实地很。阮清被卫榷抓住手腕,将她的手塞进木盆里的时候,阮清一个激灵回来,总算把自己出神盯着他的胸脯的眼神收了回来。
如果可以,阮清真的想摸一摸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夫君的肌肉,不知道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结实呢!
只看卫榷将架子上挂着的毛巾拉了下来,在木盆里浸了水透了,捏干了展开后,往阮清这里伸了过来。
阮清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觉那微凉的温度在自己的脸上上下移动着。
卫榷给她擦了几把脸,用那温厚的声音道了一句:“好了,你进屋去吧。”
“那你呢?”阮清睁开了眼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到处这句的时候,心里早已经被自己蠢哭了。
“为夫的话……自然是提水了。”卫榷一脸看“我的妻子有点蠢”的眼神看着阮清,尽管他其实并没有这么想。
但在阮清看来,就是这样的……
她有点沮丧,乖乖道了一句好正要起步,手突然被那人拉住。
“等等。”
“怎么了?”懵懂的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额头上突然被落下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
“快进去吧,外面冷。”卫榷得逞后的笑容又是那样鲜艳地想初绽的玫瑰般耀眼,那眼下黑痣真绝艳。
于是,阮清把丈夫带回来的绿豆收拾进了柜子里,准备月份热些的时候煮些甜汤。
饭已经蒸下了,卫榷提着木桶来来回回几趟还不带喘气的。这等麒麟臂,一个教书先生怎么可能会有?
阮清点着食指,想着哪天是不是应该问问,这个夫君可会习武。如果会的话,那她这个莫名穿越过来的人,可就赚大了!发达啦!
一想到这里,阮清开始情不自禁的嘿嘿嘿笑着。
看看吧,那个蠢瓜都不太愿意承认自己蠢的。
水缸彻底满了之后,他才拿着菜刀,端着木盆出去杀了。而阮清则坐在桌子上端端正正地,目光所及之处,她从未放过。
那种感觉很异样啊……
异样的幸福感呢。
谁都喜欢自己被人注视,被人看重,不是吗?
卫榷本不爱收受他人的东西,这是他的师父从小教给他的道理。不过自从他来到这个小镇之后,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们都很友好,并不像从前自己周围的那些人一般尔虞我诈。
他提着防备惯了,学生去溪边抓鱼回来之时,发上还湿着水。
那孩子一向皮,抓来鱼给卫榷的时候还笑幂幂的。说鲫鱼汤对孕妇好,卫榷这才放过了那孩子一马,只不过让他抄一本《礼义》给自己罢了。
他记得这里的夏日一向热,阮清最爱喝的就是绿豆汤。
当初他被这个小姑娘救的时候,喝到的,就是入口甘甜的绿豆清香。
天知道那味道对昏迷已久,空腹着肚子的卫榷来说,要有多美味。
他永远会记得那个味道,就像……阮清在他心中一般不可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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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榷做事向来是专注的,可厨房里的那个女人真真的扰的他开始一心两用起来。
幸好他并非总什么难事,那鱼被剖膛开肚,血水流了他一手。空气中是鱼腥味和血腥味混杂起来,有些难闻。一条鱼很快就被宰杀干净,房里也传来了饭香。
阮清拿着已经滤出许多水的大白菜在沸水里过了一会儿,又拿了清水捏干了水分,这才将辣椒,大蒜等等酱料倒了进去,揉了一会儿就放置在旁。
阮清打了两个鸡蛋,拌了些葱做了一份炒蛋。上面青青绿绿的很是好看,葱香和蛋香混合在一起,让人止不住的开始分泌口水。
等卫榷进来的时候,阮清正好将鸡蛋炒好。
她倒了清水洗锅,将蛋放在菜板上,对卫榷说道:“这里有淘米水,你用这水洗一洗,鱼腥味就不会那么重了。”
卫榷将木盆默契的给了阮清,并没有说话。但是手已经伸进了淘米水里搓洗。
这鱼腥味确实不太让人喜欢。
等卫榷才洗好,阮清瞟了一眼,习惯成自然。边倒着洗锅水,边随口道:“把姜切了。”
卫榷依旧没有说话,手倒是拿了菜刀开始切姜。看着模样像是做过了无数遍,熟悉的很。
阮清说这些命令似的语气后知后觉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忐忑的。她的这个跟天上掉下来,凭空出现的夫君好像一直都是对她这个妻子*爱有佳,温文尔雅。倒没有像阮清潜意识里的,古代的男人都是有大男子主义的。
其实每个男人都想成为心中女人的大英雄,所谓大男子主义不过是那个男人表不表现的明显罢了。
阮清将将鲫鱼煎至金黄,卫榷也差不多切好了姜。
看得出来他的刀功不错,姜丝粗细匀称。
阮清因为刚才自己不经意命令般的语气指使卫榷做事心里有点虚,于是她拿姜丝的时候快速道了一句:“谢谢夫君。”
那人又在淘米水里洗了手,手上鱼腥味因为切了姜丝没有了,洗了淘米水之后,留下淡淡的姜味儿。
卫榷擦干净了手,一把抱住正往锅里不停倒水的阮清。
他用下巴抵在她的额上,语气里也有了几分调侃之意:“为夫不过是帮衬着做事,夫人辛苦才是。”
阮清将水没过了鱼身,一把盖上木锅盖。被那人突然抱住腰,阮清心登时一个猛跳。这样突如其来的甜蜜让阮清有些猝不及防,她的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
那人的呼吸愈发近了,探向自己敏感的耳后。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凉薄的唇触到她的耳弧,这让阮清不知觉一个颤悚,继续僵着身子,忙说道:“夫君做了一天的活儿定是累了吧,快将饭菜端去桌上先吃饭吧。”
“我等你。”卫榷头侧了过来,那细密的吻划过脸颊,如同羽毛在脸上搜刮似的,痒痒的。这不禁让阮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眯起眼睛,只觉那触感愈来愈近。阮清望着那秋水般的眸子,噫!他好像是在索吻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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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个认识不过两天的男人接吻!
作为一个骨子里依旧有些许传统的来说,阮清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反正肚子都被这个男人弄大了,亲一下也没什么吧……
阮清的唇被一个冰凉滑嫩的物体贴上,滑滑的触着舒服极了。
不过浅浅一吻,卫榷表现的像偷了腥的猫,而阮清……脸红成了小苹果。
阮清和他的男朋友谈着恋爱手都没有牵几次,更别说亲吻了。
阮清看着卫榷端着饭菜走了出去,她恍然觉得,自己的那个前任友好像当的挺憋屈的,谈恋爱两年嘴都没亲过,也难怪劈腿了。
想到这个,阮清觉得一阵搞笑。
算了。
反正恭喜他找到自己的女老板双宿双飞啦!
自己的女老板绝对是披着羊皮的老虎,真是可惜,看不到他男朋友结婚后更加憋屈的日子了!
阮清无奈地双手叉腰,复而摊了摊手似乎在哀悼从前人的以后可预见的悲惨日子。
她将大白菜切成细丝,整齐摆在盘子上。
怎么说呢,看起来好像还能入眼的样子。
阮清满意地双手合十,拍了一下掌。
果然下厨的时候看到成品的心情总是让人惊喜的。
所谓惊喜,就是有人惊,有人喜,两者分成率不等。
阮清算是喜的那一块。
卫榷进来的时候,看到那盘物事,问道:“又做泡菜了吗?”
阮清一听,奇怪了:难不成,我以前也做过这东西?
她不敢说,只是点了点头:“对啊。我喜欢吃。”
卫榷也没说什么,将菜端出去了。又拿了碗筷,嘱咐阮清先去吃饭,等鲫鱼汤得等上一时半刻,那时候肚子早就饿了。
阮清一摸这需要大量能量的肚子,便跟了出去。
泡菜是刚泡不久的,调的酱汁不太入味,不过胜在脆甜,味道倒也不错。
炒蛋也还能吃。
两个人,两盘菜。一荤一素,怎么着也应该要奔小康的水平。
阮清吃了一碗,又装了小半碗,因为惦记着鲫鱼汤还不会好,便趁着机会,问着旁边人道:“夫君,那个……”
“有话直说。”
“‘云生……’是你的字吗?”阮清琢磨着,既然有人叫自己的夫君为玉生,问名则是卫榷。所以,她按照常识性的方法想,古人一般都是喊他人的字便是尊敬,而古代人表示谦恭则自言名。
名字名字,便是这样来的。
那时阮清还以为“卫榷”,“玉生”是两个人,当时我想到这茬,如今回忆起来,倒是自己想折了!真是被自己蠢哭了的感觉啊……
卫榷只当自己的妻子还在玩着这个略微无聊的游戏,怎么着也得是依着她的,便眨了一眼表示认同,道了一句“是”。
听到卫榷确定自己的字为“玉生”时,阮清便落实了心中的想法。看着那人目光流转,带着“慈父”般的表情看着自己,那眼角美人痣,都有些特殊的风情。
真是令人神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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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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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总觉得卫榷的表情有点探究的意味,忙摇了摇头,嘻嘻笑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很好听罢了。玉生玉生,‘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样好听的字,是谁为夫君创的呢?”
“嗯。我师父。”说完,卫榷好像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道:“鲫鱼汤可好了?”
阮清“啊?”了一声,立即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阮清还未坐起来,肩膀就被先起身的人压下了,只听得他说道:“你在这儿坐着,为夫去看便是了。”
阮清听着这个清俊的男子一口一句自称为夫,不得不佩服自己强大的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
她有些懊恼地撑着脑袋,左右参透了一会儿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她认为在这里一不需要斗恶婆婆二不用艰苦地生活三没碰到那种俊美的皇上王爷。
见卫榷端着汤,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阮清想:难不成我是来秀恩爱的?
阮清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闻到鲫鱼汤的味道的时候,瞬间……消失殆尽。
这就是食物的魅力了。
在任何人有了烦扰,在吃东西的时候,你的嘴巴和脑子还想要更多。
食物往往能满足这种*,
当一个人的*被暂时满足后,心里的烦扰就不算烦扰了。
阮清看着自己夫君那淡淡的远山眉,那标准的桃花眼,那颗右眼下的泪痣。
配着立体的五官和一米八的身高。
她觉得虽然自己嫁的人不是王爷皇帝什么的,那也算赚到了。
卫榷看到自家夫人盯着自己,一副赚大发的眼神。他心中暗笑,嘴角一勾:这就是属于被人卖还帮人数钱的典范啊,谁赚谁……还不一定呢。
鲫鱼汤味道不错,卫榷加了几粒粗盐,再者这纯天然的野外鲫鱼,那鱼肉鲜嫩,腥味尽除,只余下了鲜美之味。
卫榷和阮清各人抱着一只碗,将鱼差不多吃了,
卫榷吃的是鱼,阮清碗里喝的是汤。
一斤半的鲫鱼被吃的只剩下了骨头。
晚上的碗依旧是卫榷收拾的,阮清乐地洗漱完坐在*沿等卫榷。
她的脚虽然没有站多久,到还是有些酸。卫榷难得给自己打了水洗脚。
看到这一幕的阮清觉得,别说是她现在所身处的古代,就算是现代的男人,也难得有几个会帮妻子打洗脚水的。
等两个人互相拥抱着睡的时候,卫榷用他带着薄茧的拇指覆上阮清的两颊细细抚着。
那微微的触感让阮清绷直了身子。
“夫人,如今孕期有四月了吧?”
阮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应该有了,怎么了?”
“书上说,女子怀胎三月才稳,四月以后才更安全。”
“你想要做什么!?”阮清觉得面前的人笑的很是奇怪,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她不敢多想什么,怕做出一些反抗的举动让人家发现自己身份的不对劲。
“自然是做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卫榷埋向阮清的脖颈,贝齿开始轻轻啃咬显出一个个红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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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哦呀……这章后来拉灯了qwq,我才不会如你们愿呢!哼唧!这章本来是昨天的,存稿箱抽了!对不起啊宝贝儿们!下午还有两更!<!--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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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阮清睡的更晚了些,因为自己怀着孕,那个男人做的很是小心。不过,碍着四个月没拿什么,昨天好歹做了两次,阮清到后面连声轻喘求饶。后来实在是累的不行才睡着了,等如今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的衣服被那人整理好,不过腰身的酸痛感还是抹不去。阮清左右看了自己完好的衣服,若不是脖子上面那个红印,阮清绝对不敢相信自己昨晚所体会到的,心里道了一句卫榷的贴心,她还是抚着*榻起了身。
睡得久了,脑袋有些发沉。她起来身,又目空一切地发了会儿呆。
怎么说呢,阮清觉得这个男子当自己的夫君确实是她的幸运,他好像做任何事都会顾及到她。
阮清想到这里,不禁开始羡慕起原身的主人来,她为什么无缘无故魂离了魄,又为什么,让自己穿来呢?
如果卫榷当真爱自己的妻子,不应该没看出来她妻子内里的灵魂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啊!
阮清坐在坐在*上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负责吃东西比较适合,便下了*,准备去洗漱。
没曾想这一站立,下身觉得有黏腻温热的液体流出。
她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等事,一回忆起昨晚的炽热,她就觉得整个人就像被扔在火堆旁一般脸蛋烧的发麻。
阮清捂着脸蛋,颇为羞涩的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急忙拿了水洗干净自己的脸,这样太多的情绪的温度都可以降掉许多。
阮清拿开锅盖发现锅里竟然有肉末粥,想来卫榷应当是去了早市,买了新鲜的肉来剁烂了做的粥。
她咬了咬双唇,拿来抹布端着碗去了饭桌。
锅里还有蛋,正好剥了壳和着酱油一起吃。
正吃着,张婶进来了。
她看见阮清她看见阮清时,眼睛一亮,像是遇见寻找已久的宝物一般的眼神。
她欣喜地喊了一句:“阮小娘子。”
阮清听到这样一个熟悉的称呼,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不太对,阮清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定睛看着走的近了的张婶说道:“张婶早饭吃了吗?要不要在我这里用些?”
“不了不了,早吃过了。一个时辰吃的,如今还饱着呢。”张婶走到桌前站定,阮清急忙拉了凳子出来,邀道:“婶子坐。”
张婶笑着坐了下来,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阮清吃完了饭,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今日不洗衣服。”
张婶左手一挥,嬉笑道:“婶子我若是找你洗衣服,早就走了,还等你吃饭做什么?”
阮清看着面前的人眉头微皱,嘴角干干地提起嗯了一句,心觉张婶找自己恐怕要拜托自己做什么。
于是开门见山地便问道:“不知张婶此番来,有何事?”
张婶一副被道破心思一般地表情,抓着头发有些难以为情。
阮清心中明了,心觉张婶此人对自己满友好的,人也不错,:“若张婶是有事拜托我,尽管吩咐,我所做的到的,一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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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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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娘子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是吧……嗯……能不能让我那儿子年纪正好到了进书院学习,你家那位不是在书院教书吗?你看能不能……”
“嗯?”阮清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着,仔细看着张婶的眼睛,见她语气顿了顿,这才疑了一句。
张婶眼珠子左右转着,好像下面的说辞特别难以说出口。过了几瞬,她手上的拳头握的紧了,说道:“能不能给我儿子减些学费……”说完,她急忙摆手为自己解释道:“也不是不交,就是拿别的东西抵着……”
阮清一听,颔首微笑一步到位:“婶子,这个我得告诉我夫君,让我夫君问山长大人才是。毕竟书院又不是我夫君开的,他也不过是书院里领着月银的老师一个罢了。这件事,我不能保证能不能做到,总之,我会帮你问问看的,你看……”
阮清知道张婶心里想着什么,就像阮清曾经知道的一个空姐的亲戚朋友叫她帮忙弄免费飞机票一样,认为这都是随手的事。然后就是空姐自己拿钱买了票,迎来的却是无止境地求免费飞机票。
她尽量想解释清楚了,这世道做坏人容易做好人难,违了人家的心意,人家心里必定也会给你摆了一道。日后若是有求于人,恐怕那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阮清深深知此道理,所以还是与张婶解释了一道。
张婶听了点点头,拍了拍阮清的手,说道:“那就谢谢阮小娘子了,事成之后,婶子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阮清忙拒绝道:“此时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若成了,张婶只管送弟弟去上课便是。若不成,我和夫君也没有办法。我们也是为人做事,没有什么特权。帮张婶此事,恐怕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在卖自己身上的人情罢了。”
张婶被我这样子说,只得说了声谢谢。复而想起来什么似的,凑近了阮清的耳朵,好像要跟她说什么秘密似的,小声道:“我最近看着你去隔壁家那个顾老太家去的频繁,可是她逼你做了什么事?那老太一向性子古怪的很,你在她面前少说话的好。若是有什么难处你跟婶子说,婶子会帮你的!”
阮清再次摇头,“顾奶奶她人很好啊,再说也是十多年的邻居,你们都看着我长大的,张婶的忠告阮清记得了,谢谢张婶了。”她说的客气,也挑不出什么错处。阮清听着张婶的语气有些不待见她的那个对门家的老邻居,而且依张婶这种八卦妇女,她告诉你一些什么千万能不附和就不附和,指不定她前脚说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后脚出了门,就可能将顾也弥送了阮清一篮鸡蛋,将阮清当闺女养的,结果阮清还在后头说这个老太太要多古怪有多古怪,那嫌弃的表情,哪怕只是翘起一个嘴角,她也能将你眼里怎样的不屑,嘴角怎样的轻视说了个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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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阮清知道这点,能打哈哈的就打哈哈,这让张婶本来想八卦一下的兴致少了许多,但作为话唠,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与阮清的对话终结于此,于是再次坐了下来,用着于平常截然相反的嗓门,低声说道:“那老太也是个可怜的,儿子十几年前进了京,就没有再回来过,性子古里古怪的,前一刻还说笑着呢,后一刻就要抄起扫帚准备打人了!阮小娘子你找她一起,若是受了她的什么欺负,直管在院子里叫我的名字,我第一时间就来帮你!”
阮清一笑:“张婶待我很好,顾奶奶也待我很好,张婶能为我着想,阮清很感激,但是顾奶奶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少不得将我将亲闺女看待,断断不会欺了我去的,张婶放心便是。”说完,她底顺谦恭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副模样在张婶眼里,跟卫榷像了个十成十。
谦恭而有礼,这副模样怎么都让人生厌不起来。所以张婶只得嗯了一声,兴致再泛不起来。没有从阮清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八卦消息,再待下去也是无用。反正人家都答应自己尽量做自己所托之事,那她就只能起身告辞咯。
阮清作为客气还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道:“我这脑子真笨,张婶来访我都没有给您倒杯水!”
张婶自知此次是来求阮清办事的,而且来时人家也说请自己吃饭。这会儿说话,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得体地不能再得体,她再说什么其他的话,就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连忙不在意道:“阮小娘子跟我客气什么,我家就在你斜对门,水什么的我自己家都能喝,再说婶子也不渴,不用在意的啦!”
阮清摆足了乖巧的模样嗯了一声,也起身送张婶出了远门。张婶走时还回头看了阮清一眼,道:“阮小娘子有空来找找富泰玩儿啊!”
阮清应了一声好,看张婶回了家,关了院门,这才折身回去将碗洗了之后,接着坐在院门前发呆。
***
今天天气不错,临近中午,风卷云舒,说不出的好时光。
母鸡咯咯叫着,恐怕是生蛋了。
阮清起身进了鸡棚,那鸡棚是昨天卫榷靠着墙用洗竹子编成的栅栏围成的圈。
她扶着墙,小心扶着墙将鸡蛋捡了起来。那温热的蛋壳传来的温度,让阮清不觉轻轻握了握,这才出了去。
阮清想着一天到晚在院子里带着也确实无聊了些,她正琢磨着要去哪儿,院子外面的大路上传来喧闹的声音。
那互相骂着的男声,好像是准备干架?
阮清一手拿着洗衣的棒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她躲在门后面,正好看到一个人就在自己家院子的楼梯下,手上正拿着大刀准备向浑身是伤的坐在地上的那个看起来略微凶神恶煞的人身上砍去。她暗道不妙,手掀开门,高举着棒槌就往那人的后颈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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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人闷声倒地,阮清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慌张地扔了手上的棒槌,那木头被扔到地上,“梆”了一声,倒是滚到那“凶神恶煞”的人脚下。
阮清欲哭无泪……她心里暗骂着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小心翼翼地探那人的呼吸去。感觉到那个人还有呼吸,自己下手并非重,她如获大释地吁了一口气。
这样放松的表情,让那个本来要被砍的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阮清十分不解这个人为什么如此,便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人,皱着眉头问他:“你笑什么?”
那人对阮清这样装似无理的态度也不恼,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曾想小爷我平日最欺负的人,却是救我性命的人!说吧!要本公子如何奖赏你?”
阮清自然不敢要什么奖赏,她本想弯腰捡起木槌,肚子的疙瘩让她难以弯腰。原先捡鸡蛋的时候还可以抚着栅栏,动作怎么着地容易些。
她艰难地用指尖触碰着地,一手像拿起棒槌却发现这个动作难度系数好像有点大。
那个人好像知道了她的心意,拿起木槌伸到阮清的面前。
阮清正想抬手拿,顺道说声谢谢,结果那人好像跟逗自己似的。阮清一伸手拿,他就往后缩一些。
她怒了,语气绵软,却没有一点怒气的样子:“你到底给不给我?”
那“凶神恶煞”笑的更欢:“你拿到,就给你!”
阮清咬了咬嘴唇,她并不想跟这种看起来小混混一般的人有过多的牵扯。于是,她心道一声算了,不过一个木槌而已。转身便走。
那个“凶神恶煞”见状,立即伸手拿着木槌,嘴里叫着:“诶诶诶!你走什么啊!这半年未见,你怎么就怀上了?不会是那小白脸的种吧?”
阮清本来快要归于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她不悦地转身,因为方才紧张不已的缘故,双颊起了潮红。再加上皮肤本来就白净,这样看起来着实恬静可爱许多。
若不是她接下来的话带着威胁性,她绝对也能当个小众女神。
“我爱嫁给谁,不干你的事,你可以调笑我,但不可以调笑我的夫君!懂?”阮清抬起下巴,不过十八岁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天真的倔强。
这让李恩看到面前的可人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心情愈发地好了起来,却不知道是为何。
他将木槌再次伸到她面前。
阮清警惕地看着李恩,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可这个人好像认识原身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是接还是不接,谁知道他此次会不会又像方才那般逗自己。这样一发任,对面的人直接将木槌塞进她的手里:“拿去吧。”
阮清眨了眨眼睛,对自己把李恩想的好像幼稚了一点感到略略的愧疚。她低声诺诺地道了一句:“谢谢。”便转身打算回屋子里。
没曾想台阶下的人忽而喊了一句:“你家有水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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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将木槌放在身后,转身歪着头看着李恩:“只是喝水?”
“不让你以为小爷我想干嘛?!”李恩瞪了眼睛,那双如同铜铃般的大眼在一般人看起来可怕极了。可是阮清见过各种将自己打扮地凶狠内里却无比胆小的人多了,对这种架势完全不感冒:“当然是你以为我想的那样干嘛咯!”
这句话把李恩那粗神经的脑子绕晕了,他晃了晃脑袋,哼声道:“那你给不给小爷我喝,直说吧!”
阮清想了想,道:“你方才不是要奖赏我吗?把地上那人送回去吧。”
这句话一说,李恩才想起来忘了地上这茬。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兔崽子!李恩想到这里狠狠地咬了咬牙,看他这次回去不好好惩治惩治,当他是病猫啊!
阮清并未等到李恩答应还是不答应,抢口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给你倒水。”
说完,她抚着肚子去了厨房,拿着木桶装了些水,倒了一碗新鲜的水正打算往门口送去,正走上院子那条通往院门的砖路上时,背后传来那声略微粗犷的喊声:“我在这里!送过来!”
阮清一转身,没想到那自己的饭桌上除了那个“凶神恶煞”,还多出来两个男人。
她将碗放到那人面前,手上提着木桶还余有一些,她准备倒水缸里便是。
水缸其实从来不缺水,阮清发现了,她这个就好像中了彩票一般得来的夫君昨天傍晚就把水缸里的水提满了,那动作,怎么看着怎么习惯。
没曾想这个大汉跟自己熟捻着直接抢过自己手上的木桶,对旁边那个看起来也是一脸没好意的约莫十四的少年道了一句:“老五,去提一桶过来。”
被叫老五的少年跳下踩着的凳子,轻快地道了一句:“好咧!”
坐在另外一旁的少年看到此场景也跃跃欲试:“那老大!我做什么呀?”
李恩抬手就是给他后脑勺一掌:“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
“好咧!”那少年听着,笑的一脸狗腿,坐着还开始抖起了腿。
阮清干笑着,实在不知道自己这算引狼入室呢,还是引狼入室呢!呵呵呵呵……
阮清自觉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昨天买的新布料也放在顾奶奶的家里。
所以,她坐在一旁的*铺上,抚着肚子,就看着李恩装着那唤作老五的少年提来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阮清问道:“那……门口倒着的人呢?”
“叫兄弟们送回去了。”李恩说着,一抬眉,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说道:“你说那人是不是贱?趁着小爷我一个人,他从路中间提着刀子就往我这儿冲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手无寸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爷我提溜起脚步就跑,没曾想那窝囊废今日倒是厉害了,不要命地给我打了几棍子还有力气来砍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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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刘贵真是胆子大了!平时那怂样,啧,今日倒是知道趁我们不在就来欺负我们老大!活腻了真是……。”那老五还未说完,就被李恩一巴掌盖他后脑勺去了:“什么叫欺负!小爷我是那种
阮清算是明白了,这人好像在打着弯子给自己解释为什么今天他们会在自己的院子门口发生这档子事儿。
她无语了一阵,荡着脚也不动作。
敌不动我不动,谁知道这小混混等会儿兴致来了会做什么事儿来?
“啧啧啧,只是没想到啊……。”李恩撑着脑袋,眼神饶有意味地盯着阮清这边看。阮清心底软了,她立即对那人一瞪:“没想到什么?”
李恩看到阮清的表情又哈哈笑了起来:“怎么阮小娘子你这泼辣性子还有人娶!我倒想着若你二十还未嫁,小爷我就发发善心将你娶了!”
阮清不高兴了!
感情这人是贬自己的暴脾气是吧?!
她抬起下巴,语气不善:“怎么?我泼辣就有人喜欢了!那还轮得到你来发善心?好了,这脚也歇了,水也喝了,您请回吧!”
李恩听了,站起身对后面两个狗腿地笑着的小弟挥了挥手:“走!我们这就那怂崽子算账去。”
后面的小弟们听到这个都高兴极了,跳下凳子屁颠屁颠地跟着李恩出了远门。
阮清跟在他们后面,待他们走到看不见了,这才把远门栓紧了,安心回去将碗洗了,木桶放回了远处。
她看着天色倒是快到正午,应该做些饭什么的。
于是这便起了火,烧水煮饭,干的麻利。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融入阮小娘子这个角色,安然地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
下午的时候,阮清又跑去了阮奶奶家待到了日暮西陲,将荷包绣好了。天蓝色的绸缎做成的小荷包,带上一小撮红色的流苏。
上面一只不算精致的玉兰花和简单的藤蔓花纹当做装饰,对于这个成品,阮清还是十分满意的。可阮奶奶说自己的绣艺好像没有以前那般好了,阮清只能摸着头打着哈哈,说着好久没有绣过生疏了才是。
等傍晚阮清看着月升日暮,有点传说中文艺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是这里没有电饭煲,没有水龙头,也没有手机可以各种消遣时间。
果然啊,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些什么。
不得不说,那个长身蓝衫的丈夫长得不错,性格也好。
可惜不在自己的朝代,不然阮清暗打了一个响指,不然……她就算查各种恋爱攻略,也要追这样优秀的男人。
阮清在院子里摘了一碗豌豆,又摘了白菜,才发现天空早已经暗了下来。
眼瞅着那黑压压的云,看起来好像再过不久便要下雨的模样。
可……阮清洗着菜,时不时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要不要在他回来的路上打伞,免得他被雨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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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越想心里越突突,生了火洗干净满手的炭黑,她开始切了生姜,煮些生姜水。
菜都煮好放在锅里惹着,面对着一个人的桌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外面好像越来越黑了,今天估计又是一场大风要来了吧……
阮清刚来的那天到处翻腾,也把这个屋子里各种东西摸了个透。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把油纸伞,伞身很漂亮,是梅花的图案。手柄处打磨地光滑,拿起来十分称手。
阮清撑着伞,一走出院子就被飞起来的沙土迷了眼睛。
她琢磨着不敢动,心里怎么也想不通这古代环境好着呢,怎么还能让风卷起来沙土浪起来?
忽的,一只略带着温度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脸庞。
面前传来熟悉的,温润之声。只听得他道了一句:“怎么了?”
阮清少不得嘤嘤嘤了三声,那大风吹得她眼睛迷离地看不清楚物事。索性扑进面前人的怀里,蹭了蹭,这才用眼泪将眼里难受的沙子冲了出去,这才诺诺道:“没怎的,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今日估计得下大雨了,夫人进屋去吧。”卫榷说着,一手撑着伞,一手抚着阮清的腰起了步。
“饭我煮好了,这就去端给你。”阮清说着,继续揉了揉眼睛,那种被沙子冲了眼睛的余感还在徘徊着。她不停的眨了眨眼睛,又想用湿毛巾擦自己的眼睛。
结果她并没有走进厨房,而是被卫榷扶到了板凳的旁边,那人半弯着腰,附耳到她的耳边,道:“在这里等我。”
阮清被这*的动作弄的面色一麻,转过眸的时候,那人俨然已经离去。她看着他背在身后,不觉会心一笑。
阮清撑着下巴,静静等着卫榷捧着菜出来。那温润的声音如玉般,和姜汤浓郁的辛辣味儿配合在一起,说不出厚实感:“这姜汤……。”
“我怕你被雨淋,提前给你煮好了。”阮清用着无比诚恳的眼神看着面上带着微笑,却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笑容异常地……具有一种难以表达出来的,威胁性。
那并不是针对谁,而是从内里表现出来,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情,可能是连卫榷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特性吧。
“是吗?那为夫一定要喝完了。”
“那个……。”阮清弱弱地道了一句:“其实……你不喝,也是可以的。”
“那怎么办?”
“倒了吧,万一上火就不好了!”阮清挥了挥手,开始拿手旁的碗为这个丈夫装饭。没曾想那人几口将姜汤喝完了,在阮清的对面坐下。
他默契地接过阮清递过去的饭碗,夹了饭桌上的一块鸡蛋给阮清。
看着阮清乖乖张了嘴,将那块自己炒的鸡蛋吃了。味道还算不错,而面前也被放了一碗盛的满满的白饭。
是卫榷给自己的装的。
她低头正准备端那碗饭的时候,对面那人坐定,突然飘乎乎地来了一句:“一碗姜汤罢了,这世上,只有夫人才能来为夫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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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刮的风越发地大了,屋内却十分安静。
阮清突然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似乎在提醒着主人,自己的紧张与小兴奋。
一种叫做情愫的种子,在她的心脏处盘根错节。将她的心脏紧紧缠绕,却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顿时开出喜悦之花。
阮清拿起饭碗吃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张婶拜托的事情。
饭桌上谈事情,这是他们这种小民小户才有的事。
至于“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人,啧,那他们到底哪里来的空闲时间聊天呢?
阮清张了张嘴,还是将此事告了出来:“夫君?”
“嗯?”
“今日张婶来找我,说有事拜托……。”阮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答应别人的事,会不会引起这个还没有摸透性格的夫君的不悦,故而语气稍有一顿,特意看向那人的神情。
呼……还好,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
只看那人美目微抬,:“你说吧。”
“她问我,能不能拜托你给她的儿子进书院,减免点学费……”阮清眨着眼睛,一脸不敢冒言的样子,像极了刚出生的小猫一般。
卫榷看她这幅模样,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还未说话,只听阮清抢着话又说道。
“我告诉张婶,你也只是那着月俸做事的老师,又不是山长大人……所以,就没敢答应实了,还望夫君,不要怪罪……”阮清越说地越发没有信心,声音也愈来愈小。
这让卫榷放下了碗筷,正然道:“夫人无需担忧,小胖也是一个好孩子,学习的能力也不错,此时我会办妥,若张婶下次再问起,你就让他直接送小胖来上课便是。”
“真的吗?”阮清抬起头,眼里闪着喜悦的光。眼睛看着卫榷那双眉目有些怔然,嘴角不轻易间勾起。
“是。”
“呵,谢谢夫君!”阮清心中大喊放松,这件事情她并不算是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不过允诺了人家的事情,为人家办妥,这样的心情难得开心了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内心对这个天上跳下来的夫君更是喜爱上了一层。
虽然说自己不认识他,但是,如今木已成舟。
他可以成为自己的夫君,似乎也不错。
她立即掏出今天刚做的荷包,递了过去:“我今日刚做的,给夫君了。”
卫榷在触碰阮清指尖的那一瞬,引得佳人紧张地松手。阮清似乎又感觉到自己遇见初恋时的心情,似乎也是这般既害羞又想向他接近。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对吧?
阮清诺诺地收回了手,埋头开始用筷子扒饭吃。
一大口米饭喂进嘴里,没有菜伴着吃,却泛着一丝甜味儿。
卫榷从未觉得自己的夫人像今天这般逗趣,他喜爱看到自己妻子面上带着的笑容,这件事情跟山长大人说一声便是,也并非是怎样困难的事,大不了以后那个孩子自己来教。
最重要的是,她开心,便好。
这是卫榷这辈子都要努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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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づ ̄ 3 ̄)づ对不起,更晚了!为表达歉意,明天给宝贝儿们放上心心念念的二更<!--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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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的时候,阮清埋在他的胸膛,手臂圈着他的身体。
卫榷也抱着她的腰,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样默契的睡姿,好像根本不用练习。
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就像许多种子都在春天生根发芽一般。
关于今天遇到那个长的有点凶,又好像跟原主认识的男人。
阮清并没有告诉卫榷。
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阮清起身看见昨天送卫榷的荷包那人依旧拿走了。
而有一根簪子突然出现在*头。
那是一支木簪,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透着淡淡的粉色。那桃花雕琢精致地就像……就像阮奶奶那天晚上送给阮清的一般。
只是这簪子少了岁月的磨砺,透出一分刚刚被造出来的鲜活。
好像还未看清楚这个世界,这簪子的身上还带有一种木香。
阮清拿着这根簪子盘了头发,因为没有镜子,她洗脸的时候,才借助一点点的反光,不过是看清楚自己头上的一个轮廓罢了。
阮清正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全然少了一个人在旁边,她竟有些不习惯了。
她扒拉几下还未吃完,就有人来“笃”“笃”“笃”地敲院门了。
那敲门的声音没有一丝缓解,感觉敲门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急迫的事情一般。
阮清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快步往院门走去。
她一开门,面对的是一群空气。
低头一看……那穿着破布衫子的人不是……
“丫丫?你怎么在这儿?”阮清有些疑惑,看着那个姑娘那带着泪痕的眼睛,就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听说这个姑娘是妈是后妈,那么……她不会被她后妈打了吧?
阮清有点纠结,急忙将院门打开,说道:“你进来吧。”
丫丫依旧站在门口有些踌躇,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子不敢动。
阮清大着肚子,并不能蹲下身。只能往后走了几步,侧身对柳丫丫说道:“你进来吧。”
柳丫丫也没有说话,跟着阮清进了屋子。
阮清拿来木盆,去锅里装了热水,拿着自己的毛巾沾了沾,递到柳丫丫面前。
见那小姑娘看着自己,阮清扬着笑容,想把自己温和的一面展现。
她看柳丫丫并不接,就扬了扬手上的热毛巾,说道:“拿去擦一擦脸吧。”
柳丫丫双手接过,擦了擦脸。并不愿意再交给阮清,只是在盆子里洗干净。
阮清善言道:“没关系,你多擦两把。”
柳丫丫依言照做了。
等阮清将毛巾重新挂回架子上,这才又问:“饿不饿?早饭吃了吗?”
说实话,柳丫丫十二岁因为营养*,跟八岁的小孩子一样高。
也不知道那柳家到底是怎么样虐待这个小女孩,单单从一个小孩子,要洗一大家子的衣服来看,柳丫丫的生活过的并不好。
阮清并非圣母,但人总有怜冕之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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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孩子,阮清只想伸出手,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帮人这种事,还是看自己的能力,力所能及就好。
否则,说不定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你的好心就变成了别人仇视了最好的理由。
柳丫丫听了阮清的话,乖顺地点点头。
阮清朝她伸出手,对她动了动指尖,示意她跟过来。
卫榷早晨走的时候,煮了粥和街上买的白馒头在锅里热着。
阮清吃了一个白面馒头,再吃不下去了。
另外一个她本来想着中午拿馒头炒腊肉吃,别浪费了啊。
她看得出来,这个家就卫榷一个人在干活养着她,日后还有一个孩子要养,生活慢慢会开始拮据起来。
从现在开始就省一些,总是好的。
如果柳丫丫来了,她装了些粥,卫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腌菜,炒了起来味道还不错。
所以阮清带着它并着大白面馒头和粥一起端了出来,放到丫丫的面前。
她坐到她的旁边,对她扬了扬下巴,明媚一笑:“吃吧,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柳丫丫低垂着眼睛,看着食物半晌。倒也没有像刚进来那么拘束了,点了点头,诺诺地道了一句:“谢谢。”便把手身上食物,从吃相来看,阮清觉得这孩子在柳家,肯定没有……吃过一餐饱的!
她进了厨房,端了一碗温开水放到柳丫丫的旁边,在旁边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待这个小姑娘吃完了,阮清坐定在她的对面:“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柳丫丫听了,沉默了低下了头,半晌,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姐姐,昨日是否看见哥哥拿着刀砍那小霸王。”
“小霸王?”阮清心中半分疑惑,偏过头回忆起,那个长的有点凶的大男孩,不会就是……丫丫口中的小霸王吧?
虽然这个想法有九分的肯定,她还是疑了一句。
柳丫丫用她清澈的眸子点了点头,那衣服满是补丁还有些救,站起身来事,裤腿短的露出了那极细的脚踝。
她点了点头,:“是啊,小霸王。昨日他来去集市上收奶奶的保护费,爹爹一时看不下去……这才,这才拿了旁边杀猪匠的刀冲向他的。姐姐!你可有看见爹爹砍向那小霸王,若是有,请跟我说!若是没有……”柳丫丫说着,低垂着眼,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阮清“啊……”了一声,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了大事。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阮清尽量用自己轻缓的语气与柳丫丫说话,她心中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柳丫丫双手放在坐凳上,身体挺着笔直。她那幽深的黑眸闪烁着,唇启道:“那小霸王今儿早上叫了一群衙役将我爹爹带走了,说是他恶意伤人。我那后母说都是我这扫把星惹的祸,若我不将此时磨平了,她……她就要将我嫁给隔壁村的王老五。”说着,柳丫丫那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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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二更奉上<!--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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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不禁扶额,这柳丫丫的后妈还真是蠢到一定地步了。
让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来摆平一场恶意伤人的官司,这不是要把柳丫丫赶出门赶的很明显吗?
不过……阮清还是觉得柳丫丫是一个非常有见识的孩子。
竟然记得找自己?
想着,阮清问道:“丫丫?你爹爹为什么要砍那个小霸王啊?”
“他忍了很久!”
“啊?”
“昨日逢圩日,奶奶出摊买菜,那小霸王平日都会向街上的小贩收保护费,若不给就把摊子砸了。奶奶平日都会给的,昨日爹爹正好有空就帮奶奶将菜用担子背到街边,那小霸王正好就过来要钱了,爹爹看不下去,就拿了一旁杀猪摊上的大刀威胁小霸王。小霸王那会儿兄弟都在附近,没有过来。小霸王只能跑了,爹爹气不过,就追着他。这所有人都看到了,爹爹这罪名根本抹不去。若姐姐看到爹爹并没有伤害那小霸王,还请姐姐为丫丫的爹爹做主!”柳丫丫说着便起了身,将坐下的凳子推开了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有些红肿。
阮清被这阵势吓的有点蒙,急忙退了两步,摆手道:“你快起来,我可承不起!”
她下意识地摸向肚子,复而想起昨天好像确实把一个人给敲晕了。听那个略略凶神恶煞好像有说那个“柳贵”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不识好歹?
这个柳贵……不会就是……丫丫的父亲吧?!
阮清有点纠结了。
若是真要去的话,那阮清不就在承认自己一棒槌打了柳贵吗?
那么……恶意伤人的人,不就成她,阮清,阮小娘子了吗?
阮清顿时有点心塞。
如果不去,这有违良心。
看着柳丫丫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头发枯槁地如同干草蓬松蓬松的。
在光的映衬下还有些发黄,这样一个让人不觉心生怜的女孩,阮清觉得,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她。
可是若她此去做了证人,那蹲牢房的不是他柳贵,而是她阮小娘子了。
阮清纠结了一会儿,握紧了拳头。
她这样“好命”地穿到这个世界来,总不可能是来蹲牢房的吧?
不是有句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句话说“柳暗花明又一村”!
阮清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柳丫丫,伸手握住了她攥满热汗的小手,道:“走吧,我跟你去。”
“真的吗?”柳丫丫听了这句话,黑眸忽亮,那欣喜的神色掩也掩不住。
阮清嗯了一声,只看柳丫丫一下反握住阮清的手,道:“那姐姐快随我走,今儿一早爹爹就被那衙役抓走了,如今定是在开堂受审,有姐姐在,那后娘定不会将我扔出了家里去。”
阮清一扫心中的忧愁,扶着肚子对柳丫丫说道:“你走地慢些,我走不快。”
“好。”柳丫丫笑的天真,那眼睛溜溜地看着那太阳,微微眯了些。小虎牙瞬间露了出来,呲牙对着那远远的太阳
好像笑的大声,就可以把心中所有的阴霾都赶到那不知名的黑暗角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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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随着柳丫丫一路穿过陌生的街景,来到一所看起来稍微宏伟些的建筑面前。在周围皆是土培房,低矮的屋檐的称托下,这样一个木制红漆的建筑好似“伟岸”了不少。
人的八卦天性,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
门外的人拥挤着,对里头被审的人指指点点,那小声说话,互相传耳的动作更是频频,各色人身上的各种味道让站在外围的阮清微微皱起了眉头。
衙役门横举着刀鞘,不停地拦着那些欲进去的人。
柳丫丫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发,将阮清引到屋檐下。紧紧拉着阮清的手这才松开,复而抬头对阮清说道:“阮姐姐且在这里等我,里面的官大人定会传唤你的。”
阮清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完全避于阴影之下。因为在热烈的太阳之下,那白希的皮肤称上一丝红晕。配上那巧小的五官,更是显得她整个人变得更加可爱娇俏。
阮清拿着手给自己扇风,一手叉着腰,眯了眯眼睛,道:“好的,我在这里等你。你且去吧。”
柳丫丫一听,撒开腿就挤进人群。一边喊着:“麻烦让一让。”一边用自己那骨瘦如柴的身躯钻进人群里,一下子就淹没在里面再看不见身影了。
阮清安静地呆在原地,脚越发地酸了。在屋檐下等了一会儿,琢磨着晚上睡前要不要拿热水泡一泡脚,那眼神只盯着那门口听判的人群发呆。
没过多时,那里面就传出一句:“传阮氏。”
阮清一听,只觉那围观的人群的目光都向自己投射过来,心微动,动作更加僵直了些,脚步子越发地难迈出去了。
那围观的人们自动为她空出一段道路来,由着她迈着拘谨的步子,扶着肚子,小步紧紧地走进了审堂。
阮清进去没敢眼神乱飘,在小霸王附近停了步子,直着腰板,正然道:“民妇阮氏,拜见大人!”说着,朝高高坐在“高堂明镜”下的知县大人作了一个揖。
她记得在古代女子作揖,右手在上。
男左女右,不就是这样来来的吗。
李大白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等到这阮小娘子再一次来到这公堂下面。要是这一次这阮小娘子还不跪他,看他还有多种方法,就不信着倔脾气不会不乖乖在他脚下称呼“大人”!
自上一次被分分钟打脸之仇,他李大白就非君子!
李大白想着,面上更严肃咯些。皱起他的眉,小八字胡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
李大白惊堂木一拍,喝声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跪下?”
阮清被李大白那眼里的微末的敌意弄的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不知民妇何处犯了罪,要大人喊妾身一句‘大胆刁民’?民妇一向克己复礼,三从四德,不知哪处做的不对了,竟成了刁民?”
阮清说着,声音凄凄听起来煞是可怜,任谁听着都像是高堂上的大人欺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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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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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白一听,顿时语塞。他转动着眼珠子,抓着惊堂木僵掉的手,显示出了他此刻的慌乱。
外面围观的人群看见了李大白的无措,听见了阮清的答话。顿时都开始对他们的大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占着自己是个官儿,就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姑娘,真真是……”
“这阮小娘子我认识,是个实诚人,也不知道哪儿惹到官爷了!”
“咦?这官老爷不会是公报私仇吧?我记得上次阮小娘子的夫君……”
这些话还未议论完,坐在最高处的李大白不高兴了。自己的私心被人看了出来,他是太想报仇了,这才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若他有脑子想想的话,如此沉不住气的性子,也难怪会被上面派来这样一个有山有水有河流的农村当个九品芝麻官。
这里虽然偏僻,难得比其他地方富庶些。这也是李大白靠着家底子撑上来的位置。
有关系的人家都上京城或者平原大地当官了,否则哪轮得到他这样的木头脑袋和如此气性?
李大白抖着自己的八字胡,用力拍了两下惊堂木,粗着嗓子道:“肃静!肃静!”
外面的人看他这副架势,一点也没有静下来的模样。
看着李大白憋屈的样子,阮清有点想笑。但一意识到自己处的是什么地,马上憋住了。
如此,她的身子抖了抖,惹来旁边小霸王的一瞥。阮清立即将笑别好了,正直了脸听见那官老爷哼了一声。见自己毫无威信,李大白心里恶狠狠地念了一句:“真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完后,他瞪了一下眼睛:“再吵者,拖下去牢里住两天!”
此话一出,下面马上就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自己或混浊,或迷茫的眼睛看着李大白。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寂地好像从屋檐上滑落的阳光里的尘埃舞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阮清颔了颔首,弯月般的眉轻轻一挑,这不经意流露出的俏皮让旁边一直注视着她的人有些神往。
阮清总觉得有谁在盯着自己,忽而转过头,撞上小霸王的发任眼睛。
只看得那平时神里神气的傲世小霸王,在撞上美人之神的时候忽而羞怯如未经人事的小娘子般地立即转过眼。
这样的变化逗地阮清勾起了唇,那模样简直跟她那个传说中夫君意满的样子像了个十成十!可惜谁也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小霸王一直侧首盯着阮小娘子看的模样,没有看见阮清会心一笑的妩媚。
他们所看到的,是李大白略微窘迫的坐在太师椅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活着要脸,树活着要皮。
李大白要活着,脸皮一定比那树皮还要厚上几层。只看得他清了清嗓,将方才一瞬间的尴尬全数甩到身后去,对左手边,略略靠下的位置的周师爷问道:“方才我们审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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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师爷放下毛笔,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在这个公堂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只见他捋了捋自己的长胡须,巴了巴那干撇撇的嘴唇,道:“回禀大人,方才我们说到柳贵欲伤李恩,柳贵却辩驳说自己并没有伤害其身,反被打的晕过去。其女柳小儿说找到了证人,证明柳贵并没有伤害李恩。”
李大白听到周师爷说到这个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奉承自己语句一般非常受用。
他连连点了点头,嗯了几句,这才开口道:“那本官念阮氏怀着孕,就不让她跪着了。”
阮清自知应该给这个官大人一点面子,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像她这种平明。索性就曲了膝,对李大白服了一礼,道了一句:“那民妇多谢大人。”
有这样一个台阶好下,李大白也没有不下的道理。他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心里有些暗爽,有点开心。
他就喜欢这种众人皆服的感觉!
只见他拿着食指扣着桌子,摆出一副姿态,问道:“阮小娘子,你……要做什么证啊。”
阮清颔首,低垂的眸,开口道:“回禀大人,民妇昨日呆在家中,约莫是临近午时还差那么一个时辰的时候,听见外头有声音,便想着出去看看出了何事……这一开门,便发现一个人正抬刀向小霸王挥去……”
刚说完,外面一群人呵呵呵笑了起来。
“这阮小娘子真是胆大呢,怎么在小霸王面前明摆着叫他。”
“这阮小娘子以前不也是如此叫吗?你第一次来看啊?”
“难不成阮小娘子以前也上过公堂?”
“那是,你不知道……上回啊……”
这外头的议论纷纷还未结束,里头的李大白又挥着惊堂木重重敲了几下,朗声道:“肃静!公堂之外肃静!还想吃牢饭是不?!”
这句话一出,外头立即安静下来。任何议论声都没了,人们纷纷看着那位高堂上的大人。
只见他继续对阮清说道:“阮氏,你继续。”
这句话一说完,人们的目光有聚集到阮清的身上。弄地她后背有些发热,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试图给自己一些勇气。
阮清略略向李大白又服了一礼,道了一句是后,又开始说了起来:“你说的‘小霸王’,可是他?”
说着,李恩转过头来,那面容伴着微微的不好意思。
然而阮清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只是道:“是,就是他。”
李大白一听,暗道不好。这个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也是全家的精神支柱。
虽然平日里借着他的身份放荡了些但也没做出什么人命的事儿。再加上家里面的人也一直对这个独苗儿子*爱,所以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儿子状告这柳贵蓄意伤害,人家还没有告他呢,他自己还先上来了。招招摇摇地在衙门门口敲鼓,任是把人群都聚集来了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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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昨天本来想更的,干了一天的活儿,腿酸的要爆炸qaq然后手机被小姑姑当成自己儿子的手机,叫姑夫藏起来了,找了很久未果,今天上午才找回来的(;一_一)<!--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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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恩一副真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李大白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啊!
剩下这么一个折腾混小子!
李大白心里有些扼腕叹息,又想起他那个无限*爱自己儿子的妻子。
那个女人,哼!
一看到自己儿子就一副“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出去受苦了”的模样,恨不得将李恩护在自己怀里,免得他受苦受难,经历风吹雨打。
而那所谓的妻子见到自己的时候,根本不要用太多的表情做事倒也顺从,一昧的温婉,*上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倒不如他那个新纳没两年的小妾来的狂野,懂得吱声,让他兴奋一把!
李大白对于这个妻子,有的只是相敬如宾罢了。
眼瞅着这底下的阮清要说出什么实情,李大白正犹豫着半分,那阮小娘子便说了出来。
“回禀大人,柳贵并没有伤害李恩,是民妇往他后脖颈挥了一棍……”
此话还未说完,外头柳家老太太就喊起来了。那老人家,还是个女人,喊出的声音又尖又沙哑,跟半夜风吹过街道,呼呼萧瑟似的,难听又刺耳。
说的不好听点,跟叫魂一般,更何况她情绪激动,语速又快,一喊就喊出来了当地的土话。
她高昂道:“你这个泼妇!真不知道你这种人的美名是从哪里来的!哎哟喂,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那脖颈打的现在肯定都还疼着呢……”
她的声音传达十里不止,不少人都不悦地皱起眉头来。特别是李大白!
虽然说他看见这阮小娘子被骂地这么惨心里想想还是有点开心,但是门口那个老太的行为着实触到了他不悦的麟角。
想他李大白在这个农村待着也有了那么十几年,这个地儿的土话即便是不学也应该被潜移默化地学了那么几句。
柳家老太情绪激动,他也同时大吼起来:“我在这里你个老太叫什么叫,想蹲牢头就直说,瞎叫什么啊?!”
那柳家老太太想来也是个“性情中人”,这被李大白一吼,她更加激动了。在家里她就是老大,她也一直期盼着自己可以当个贵族的当家主母。既然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拿自己儿子的媳妇,或者孙女来使唤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你要问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在古代封建社会如此牛逼,那这里就要提另外一件事了。
话说柳家老太公早就在几年前病逝,据说还是柳家老太坚持要请隔壁村的巫医前来,在门口唱唱跳跳了近一个时辰,结果当天晚上那柳家老太爷就去世了。
这件事之后,柳家邻里都对这个老太多有偏见,可人家第二天还肿着眼睛,保存着美好的心情说他家老头是去西方享乐去了。
对于此,阮清并不知道。她甚至都听不懂柳老太嘴巴咕哝的几句土话是不是在与李大白对骂。
不过要她当一个旁观者,她还是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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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qaq腿好酸!已经搬进工作地方的宿舍了,明天恢复早晨八点稳定更(o`з’*)<!--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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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柳家老太年纪虽老,可那脾气却倔着呢。一听李大白对她如此说话,通常被儿媳、孙女伺候惯的老太太怎能忍,她指着自己苍老干瘦的食指对着李大白,扒开人群就想要往公堂里头冲。
两个在外维持秩序的衙役一看,不得了啊!赶紧就拿着刀鞘,双臂展开,护实了。
老太太年轻时也是种过田,抗过百斤的稻谷的标准女汉子,看着黑瘦力气却奇大。若不是她旁边的两个儿子拉住她,恐怕她早就冲上公堂,对着阮清使用女人的特殊技能:“九阴白骨爪”了。
幸亏事情及时终止,这一场闹剧在柳家老太太两个儿子加上三个儿媳的劝慰和抱歉中结束。
一大群人本想着一场热闹看完还可以再多加一场,兴致正浓。那眼睛直瞅着看呢。看到这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闹剧,只能悻悻地将目光重新转移到公堂之上。
李大白被柳家老太这么一对付,心情瞬间也不美丽了。这一庄案子搞得心情也烦躁,根本不想再跟谁谁谁继续纠缠下去。便索性不再理那老太,只暗暗朝柳家老太这个泼妇白了一眼,清咳了两下,又拍了拍惊堂木重申肃静。这才拿着官腔问道:“阮氏,你可知罪?”
阮清一听这句话,瞬间蒙逼。她极快就反应过来,问道:“敢问大人,小女子有何罪?”
李大白冷哼一声,暗想阮清居然也有一天栽在自己手上!
反正她阮清有没有罪他不知道,只有此事不要牵扯到他儿子就可以了。
就这样想着,他抖了抖自己的八只胡须,冷声厉道:“大胆!你方才说拿着棍子打向柳贵的后颈,还说不是蓄意伤害?”
阮清一听李大白这话,心中一下了然。
感情这人是想把罪加到自己身上。
她翘起嘴角,特别想嘲讽一句那自以为是的官儿,可还未说出话,一旁跪着的小霸王却已经出声为她辩驳似的,道:“回禀大人,柳贵欲害小民,这不少街坊都看到的事,自然是逃不脱的。可我的命是阮氏所救,只因阮氏挥着棍子相救于我,这才让我逃过一劫。阮氏之举,应是救人,大人说的如此话那意思怎么变成了害人呢?阮氏救人也算罪的话,天底下可还有公道可行?”
外面围观的众人看到此情景,皆叹今儿个小霸王可是变了个性格?
而李大白也被自己儿子为阮清说话,一时语塞。他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
往常他的儿子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从来也不会帮谁。就连上次与这个阮氏打官司的时候,也是一副冷眼相看自己是如何刁难这个阮氏的。怎么如今……
李大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可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自己儿子肯定是现在阮氏这边的。
既然自己儿子暗示自己不能动阮氏,那么……
李大白转了几轱辘眼睛,把目光定在那跪在地上,一脸“请大人为我主持公道”的柳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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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๑•́ ₃ •̀๑)上班码字被抓到了,一种深深的要被辞退的危机感!!(ಥ_ಥ)<!--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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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白又把惊堂木一拍,对着柳贵一指道:“大胆刁民,昨日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拿着刀追杀人,欲在本官眼皮子底下犯法。如今你的恶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么本官就判你杀人未遂,坐狱三年以儆效尤!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柳贵一听,身抖着如糠筛,他一抬起头,恨声道:“大人,不是这样的!是李恩……”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大白眼神一使。李大白早与与一旁的衙役形成长久的默契,两个衙役早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俩一人一只手,将柳贵架了起来。柳贵嘴里的话还未吐出,就被紧紧地盖住嘴巴,再说不得什么。柳贵长的本来就不高,被两个身形正常的衙役一架,急的忙蹬腿。
李大白见刘贵的嘴巴被捂住了,这才将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他可不想让这种刁民乱说什么话,坏了他的名声!
啧,想让他们家的独苗苗蹲大牢,做梦去吧!
他可不想回家就被那个嗜儿如命的妻子哭着闹着吵上一天去。到时候他家被闹的鸡犬不宁,他找谁说理去?
想起她家小妾在一个星期前就诊出了有了身孕,李大白这时也正值壮年,没有不开心的道理。
他心里乐滋滋的,有些得意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得哒……”
“得哒……”
外头柳老太就自己儿子面临的牢狱之灾,内心更加急躁起来。撒开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儿子们的手就要往里面冲。
而守着门口的衙役一见此状急忙来拦。
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事大的,也开始围观外面新起的戏。
外头瞬间乱成一团。
而李大白也心情烦躁,惊堂木一拍,喊了一声:“退堂”后,挥一挥袖子走了。
阮清服了一礼,正打算出去。旁边那小霸王也起了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清一转身,问道:“有事?”
李恩被阮清那清澈的明眸盯着发任,顺口回了一句:“没有没有。”
阮清听罢,还未等李恩反应过来,立即转身钻入门口的人群,扒开拥挤的人潮,一边喊着让让,一边护着肚子终于走了出去。
她正心情愉快地准备回家,回到那略带着岁月静好意思的院子里的时候,袖角突然被人抓住。
她停住了脚步,一转身就是柳丫丫那矮瘦的身影……
阮清有些怔然,见柳丫丫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埋怨,她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姐姐答应过丫丫保父亲相安无事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柳丫丫说的语气有些气氛,越听越觉得是阮清好似欺负了她一道。
阮清顿时心里苦啊,辩解道:“丫丫姑娘,我只是答应你出来作证了啊?”
“那你做了么!”这根本不是问句。
阮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鬼?
恩没领到,反惹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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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ಥ_ಥ)看看能不能再撸一章,补那天没有码字的空缺<!--div class="center mg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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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这么想,看向柳丫丫抓着自己的袖角,一副质问的模样也不太舒服了。
于是,阮清一手拉来抓着自己袖角的手,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而这时,人群里也出来一个看起来皮肤黝黑,身影略胖的中年妇女。
见到柳丫丫在这里,她立即冲了过来,提溜起柳丫丫的耳朵就是骂:“你这个拖油瓶,你这个丧门星!”
柳丫丫吃疼地歪起嘴角,随着后母刘氏的动作而行。可耳朵一直逃脱不了钳制,痛得她只能大喊:“母亲!母亲饶命!”
刘氏并没有因为柳丫丫的求饶而放过她,反而更加厉声的骂道:“你个养不熟的狼崽儿!当初老娘是怎么告诉你的?!若不将你爹救回来,你也不必回那个家门了!”
“我去求阮姐姐了啊!她说会帮我的!”柳丫丫说着,手指着一旁的阮清。
阮清简直汗颜,真是提脚就想走。
这场闹剧,她可不想搅和进去。
她答应柳丫丫的事情她做完了,至于结果怎么样,根本不干她的事!
可人家可不愿意就此罢休,刘氏一把抓住阮清的手,满是老茧的手磨蹭着阮清的皮肤,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刘氏见猎物抓到了,质问道:“阮小娘子,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刘氏的声音跟柳家老太太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清也气了,她跟柳家什么仇什么怨啊!好心不到当做驴肝肺,这贼窝还想吧驴肝肺给吃了!
她知道孕妇不好的情绪会给胎儿不利,所以即便她现在其实非常气愤,也只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快平复下来,勉着笑容道:“敢问刘阿姨,怎么言而无信了呢?”
这年头,关系好的叫个婶子,关系不好直接叫阿姨。
特别是在这个小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方,几乎整个村的人都知道相互之间的名字。况阮清做人一向好,叫谁都叫的亲切。
这会儿刘氏被一个十八的姑娘叫了阿姨,不过三十岁的她顿时就囧了。
这会儿她气势汹汹,阮清也只是表现出云淡风轻的笑容。任是她再有理,也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再说公堂外边,柳老太气地一口气喘不过来,晕死过去。众人见此,更是惊呼起来。
刘氏本来想赖着阮清,没曾想那边的惊呼是柳老太昏死过去的消息。
她急忙摆了这边的事,阮清就此终于解了纠缠。
可柳老太这会儿不省人事,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竟然又走向人群,为自己扒开一条路,走到柳家老太的身边。
柳吉这个大儿子在旁边指挥,叫着柳祥去叫大夫。
阮清大拇指按向柳家老太太的人中,柳吉刚想出手阻止,就见自己的母亲开始悠悠转醒过来……
阮清长舒了一口气,俯身扶着肚子起来了。
说实话,阮清真的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脾气,真是被人卖还帮人数钱,这样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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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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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老太太醒了,阮清便松开了按着她的人中。
老太太只感觉鼻子与上唇间隐隐有些疼,她也从未听说过这阮小娘子会什么岐黄之术。正打算开口问,柳贵的新妻:刘氏却不依不饶地问阮清,道:“阮小娘子!你答应过我们救柳贵的,如今柳贵他却进了大牢,这不是言而无信是什么?!”
阮清本觉得老太太醒了也就没啥自己事了,如果是趁乱回家,按柳家的尿性,生生得跑自己家门口闹去。她正转身准备离去呢,就听到了从后面的厉声质问,真真的是气结,她握紧了拳头,隐忍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曾对柳丫丫说的话:“我只是说帮他作并没有伤害李恩证而已,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帮你们一起救柳贵?我跟他无亲无故的!再说,若不是我,你家柳贵根本就不是蹲大牢,而是直接死刑了好吗?!”
柳家老太太一听有人讽他儿子,也不顾刚醒过来身子有些虚脱的无力感:“谁要你帮了,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想帮就别帮,找什么借口……”说着,她斜眼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阮清真的很想撸袖子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这个蛮不讲理的一家人。
她正准备先动手把袖子先挽起来的时候,在这喧闹的人群中,一个好听的男声就像蒙浊的人间的一缕圣光。
“敢问内子做了何事,要各位为难一个孕妇呢?”
阮清听到这个温润的嗓音忽而心中一股涌动,她一往后转,后面从人群中走开,现在她身后的卫榷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卫榷轻轻拍了拍阮清的肩膀,示意让她放下心,事情都交予他处理。顺着他的揉抱,阮清站在了所谓夫君的身侧。
这种保护性的动作,卫榷微微侧身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在人群中着实秀了一把恩爱。
李恩此时现在人群的外围,高壮的他根本不需要借助什么外物,一站在那里,就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形。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出去,解这心怀已久的女子的围。
如果早一点表露心意,那你现在的情形会不会不一样呢?
李恩不知道,阮清更不知道李恩所想。
她靠着卫榷的肩膀,心下安静了不少。原先所有的怒气好像都随着见到卫榷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殆尽了……
柳家老太看到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还是那广为人知的意林书院的老师,就算心里有不平,也不好冲着语气说话了。
听到卫榷的问话,她再次重复了一遍,道:“阮小娘子答应过我们救我儿子的,如今我儿子他却进了大牢,这不是言而无信是什么?!”
听到这里,卫榷轻嗤了一声,嘴角弧度刚好,那眉眼风情,让不少人都沉醉。
阮清在他耳边,反驳地咕囔道:“我只是答应帮他儿子做没有用刀伤害李恩的证,若不是我,恐怕柳贵要直接死刑了好吗?!这家人怎么反咬一口!”
听到阮清心里的不平,卫榷脸上依旧挂着淡笑,不着声色地握住阮清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说道:“且不说在下的夫人答应的是帮这位老人家的儿子作证,她也没有答应什么要与你们一起救老人家的儿子。况,她并没有什么理由答应你们就你们柳家儿子的要求。我们两家无亲无故,内子孤苦无依的时候,也不见你们帮衬过多少。路上遇见也从未打过招呼,敢问内子如何会帮你们,又怎么可能爽快答应呢?”
柳吉一听,被卫榷的一大段话言的心里也有些强加给人的要求弄地心下有些懵。还未思索,嘴上却立即回了一句:“众人皆知啊,阮小娘子一向心善……”
卫榷听到这里,笑容更大了些,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那各位是想折了,内子早就说过,无论你们柳家发生何事,打死她她也不愿帮你们一点的。”
柳家老太听到这样极端的话,顿时就像上前说回去。说阮清怎么无情怎么一副平时做好人的虚伪样子。
可话还未说出楼,卫榷生生将她的话头压了下去:“就算是内子答应过你们,那么……就算她言而无信好了。那是你们的家人,并非内子的。你们家也不跟我们沾亲带故。我们凭什么为你们救人,而你们却不需要做任何事呢?那么……老太太,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这个忙,内子从未答应过的,就恕她不能帮了。她是一个孕妇,需要好好休息。老太太,告辞……”
卫榷说着,拉着阮清就往外走。
众人也是知道卫榷的贤名,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柳家那一家子无赖的性子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于阮清无故答应的某事,他们也是持着偏向阮清这边的态度。
更何况有卫榷这个外挂,众人的态度明了,一下子就可以将柳家翘上天。
反正看着柳家那帮人,本来就是想要上天的感觉。
想上天,就让他们上呗!
卫榷一手揉着阮清的腰,一手握着阮清的手,与她相偕在巷子中的青石板路上。
他们步子轻缓,同时踏步的默契像极了相处几十年的老夫妻。
阮清被卫榷这么扶着走了半晌,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夫君不是应该在书院里的吗?”
卫榷听了阮清小心翼翼的话,抬手摸了摸她的额顶:“刚好听见一个山上砍材的樵夫说到了,就下山来找你了。为夫来晚了,害夫人被人欺负……”
“谢谢。”阮清侧头靠向那人看起来单薄,却无比厚实的肩膀,轻声道:“害夫君一直记挂着下了山,辛苦了。”
卫榷听到这样一句话,心中一甜,手中握着佳人纤指的力道越发紧了:“有夫人在,就不苦了……”
阮清被这似乎是情话的语言弄地双颊发麻,便贴着卫榷更近了些,巧笑嫣兮:“夫君这样贸然来找我,山长大人可会怪罪?”
卫榷听了,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言道:“无事,后面的课已经找人替好了,山长大人那边也预备过了……对了,张婶家那边,你可嘱咐过了?”
“嗯?”阮清听着,头抬了起来。看见的却是卫榷那光洁的下巴和美眸下那颗略微风情的痣。她突觉有点口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卫榷眉眼一弯,道:“小胖不是要去上课吗?此事为夫今日去的时候就与山长大人商谈过了。等会儿我们快到家的时候,去拜访一趟张婶家吧。”
“好~”阮清点头,延长了尾音,显得温婉又乖巧。
她觉得,
有夫如此,又有何羡哉?
这样一想,好像握着自己的手边的倍加温暖……连着内心来这个异世界的慌张感都消失殆尽了呢……
阮清依偎在卫榷的身边,所谓“依偎”两字,就是两个人字旁。依偎这个动作,只有两个人才能完成呀。
依偎的感觉,恐怕就是作为一个在世界飘零的人,突然有了一个温厚的肩膀,有了一个可以轻言絮语,耳鬓厮磨的对方吧……
***
眼下临近中午,阮清跟着榷到了婶家院子的门口。
古代的房子总是豪华的,一家一户,还带一块大大的菜地。里头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水果蔬菜总是新鲜的。
阮清这会儿因为阳光下懒散地步子走的身体发热,她在卫榷的肩头耍赖似的蹭了蹭,突然便来了兴致,转头睁着自己灵动的眸子,对卫榷说道:“夫君,我们种西瓜好不好啊!”
阮清觉得,既然这个世界的衣饰和作物根本不符合自己属于天朝的历史的某个朝代,那么,她也不用按照正常的西瓜在这里是否存在的思路来想。
所以她一问,心中也不觉得对方可能会怀疑自己的什么。
果然。
阮清用那一眨一眨,略带期盼的小眼神逗的卫榷微微一笑。他抬手就盖上了她的发顶,弄的这个脸色红润的女子眼神微眯,说不出的狡黠又可爱。像极了一只乖顺的小猫,在冬日下雪的夜晚窝在主人怀里时的神情。
“想吃瓜?”
阮清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那个起劲,夏天有的吃瓜,对她来说别提是一件多让人高兴的事了。
卫榷看着看在自己肩头的妻子,笑的愈发宠溺:“若想吃,估摸着夫人做完月子就可以熟了。不过那东西性凉,还是不要吃为好。”
阮清一听,听着不能吃之后,想吃瓜的**就更加强烈。在人家门口,就拉着自己夫君的手,撒娇似的左右摇晃:“不嘛,人家家想吃瓜瓜,夫君君不给,这娃娃我就不生了!”
哪有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对象朝着自己撒娇求饶的?
看阮清如此渴望,卫榷覆上她的发顶的大手揉了揉那松软地像秋日的蒲公英般黑发。连声道:“好,若夫人真的想吃,我们等会儿就去找丰娘子,买几颗种子来种下去。这样说,可满意了?”
“嗯!”阮清听了,正点头答应呢,张婶家的院门就打开了。
只看张婶穿着穿着半旧的衫子,身上还围着略显破旧的围裙。
上面的颜色洗的发白,可见主人是一个多持家的媳妇。
张婶的头发全部绑在脑后用旧布绳扎成一团。
手上还沾着水,手放在门框上,留出一道浅浅的水痕。她小拇指上还沾着皂角沫子,看起来完全没有预见门口的是谁就来开门了。
不停,张婶开门一见是卫氏夫妇,咧嘴一笑。她就知道这两个人就像那春天枝头的喜鹊,准是来报好消息的。于是那笑容愈发的大,那眼尾也出现了几层深深的笑纹。
只听张婶说道:“卫先生,阮小娘子,你们来了啊,我方才在院子里洗衣服就听着像是你们的声音,这会儿出来果真就是!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以后自个儿开门进来知道吧,咱们谁跟谁,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说着,张婶将院门大开,一副热情邀请的姿态。
阮清跟卫榷对视两眼,还是男方先开口说的话:“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卫榷说完,扶着阮清踏进了门槛,这一招一式无不带着作为丈夫的担当和应有的谦和。
张婶本打算将院门重新盖上,不曾想看这一对佳人的背影出了神。
待回过神来,她一拍自己的脑子。这村里,卫榷和阮清当初结婚之时,还是她当的证婚人。
才子配佳人,真的是……谁见谁都会羡慕啊!
有时候张氏会想,民间那些写风流小本的人真真是瞎了眼。小姐和长工,才子和妓女这等俗烂套的故事早已经看了太多遍了,后面的剧情不用看都能背出来了。而眼前这对卫氏夫妇,明明就是很好的写作素材嘛!
这么一想,张氏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幸运,竟然能认识这样一对人见人夸,无人不羡的夫妇做邻居!
这儿正发着呆,那边阮清站在张婶家的门口,朝后一看,却发现这家的主人还杵在那里,便疑道:“张婶,您怎么了?”
张氏一听,立即踩着小碎步近前来:“没有没有,人老了总是时不时地出神。”
“哦……”阮清总觉得有些尴尬地现在门口,不知道下一句应该说什么。
张氏好歹活了三十多年怎会看不出来。立即就请道:“快快快,快进去坐。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这房里有些乱……”
阮清被卫榷小心扶着踏进了门槛,说实话,这几年的采光还行,这屋子有两层,不过第二层太过低矮,根本住不了人只能放一些杂物。
那门上贴着门神,进去时大厅里也放着不知道什么神的像,那像面前还插了几柱燃完的香。
阮清能闻到厨房里飘出来淡淡的潲水味,并不大好闻,好在这味道极淡,倒也还能忍。
阮清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这家里并没有其他人。
张婶口中的富泰,卫榷这个丈夫口中的小胖,阮清实在觉得他们说的是一个人。
于是她也随着卫榷的叫法,问道:“张婶,小胖人呢?”
张婶将手上的泡沫在大腿上的围裙上面擦干净了。一边听一边从桌上拿了杯子,茶壶出来倒了两碗茶给卫氏夫妇。说道:“富泰跟他爹去街上玩了,等会儿就回来。”
“哦……我来是想说,我的夫君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小胖明早就可以跟我夫君一同去书院上课。”说完,阮清捧着茶碗,喝了一口茶,不觉赞了一声:“嗯……这茶好香啊!”
张婶听到自己拜托的事情,阮清做的这样快,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对于阮清和卫榷的态度越发殷勤起来,:“这茶是山上采来的野茶,自己编制的。阮小娘子若喜欢,张婶我这就给你去装一包!”
阮清连忙抬手挥了起来,笑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了啦!”
说着,她转眼去看身边的卫榷。
可他只是静静地拿着茶碗喝,味道好像也确实符合他的感官。
那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唇瓣上残留的茶液极富有诱惑力。
张氏十分热情,说做就做的性子使她说完要送阮清茶叶也没等她回话,急匆匆跑进了屋子里,拿了一包的茶叶出来,放在桌上,怎么着也得让阮清收下。
阮清正纠结着,卫榷提手就将桌上散发着浓浓茶香的包裹收到了桌下,还用着平常习惯的温和之态说道:“那就多谢张婶了。”
张婶诶嘿嘿笑了两声,被这样俊俏的小生谢,足够她乐好久了。正打算也坐下来继续跟他聊几句,外头来了声音,是一个孩童还稚嫩的叫:“娘!我回来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阮清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客人,她见这家的主人早回来,正想礼貌性地站起身来迎,卫榷不落痕迹地圈住了她的眼神,那美眸一直目视着进门处。
一个带了点胡渣的汉子,那满是老茧的手指被一个胖乎乎的孩子牵着。
想来那孩子就是张婶的儿子,富泰了。
张婶一见自己的丈夫回来,面上出了喜色,迫不及待地就将自己的好消息告诉了他:“孩子他爹!卫先生将我们拜托的事儿都办好了,今儿是特意通知我们儿子明早去上课的!”
富泰回了家,习惯性地就松开父亲的手,一头扑向自己母亲的大腿,就这么抱着。然后用那双孩童的眸子盯着阮清和卫榷看。
胡渣男人听了,也笑了起来,见到卫榷的时候尤为恭敬地对他喊了一声:“卫先生!”
卫榷圈着阮清腰身的手并不打算放开,只是略略颔首道了一句:“卫某打扰了。”
“没有没有!先生能来,乃是我们家的荣幸!”胡渣男人说着,对张婶使了一个眼色:“还不快去准备午饭,请客人吃饭?”
“这怎么好意思!”阮清说着又想站起身来,复而后知后觉,她本是被卫榷圈的死死的没有他的放手,她如何脱的了他的圈固呢?
“没事没事!”胡渣男人说:“我们家可要好好感谢你们,今天的饭啊,你们必须得吃!不然啊……可是与我老张家隔应了!”
“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天就把“恭敬不如从命”这句话挂成口头禅了吧……
阮清略略汗颜,习惯性地侧头注意卫榷的侧脸。
那远山眉配着眼角的那颗美人痣。那桃花样的眼睛一笑啊,万山秋水的美好都要融进他的眸色里呢……
阮清好久都没有接到过这样热情的对待了。
她与卫榷相间而坐,桌上是满满的菜。有糖醋鱼,番茄炒蛋,炒白菜……
张婶在一旁给自己不停地夹菜,一边说道着什么孕妇要多补补营养。然后又把话头说到了怀孕多吃着葡萄,孩子生出来之后眼睛会更漂亮,更灵动。
对于此,阮清看着面前堆成小山般高的菜不时的点头附和,然后,就是为难地看了一眼卫榷。见那人恍若未闻,阮清只能摸了摸肚子努力吃了!
总阮清这一餐吃的极畅快,嘴角那糖醋鱼的料汁被卫榷用着大拇指轻轻拭去。弄的阮清心里一阵麻酥酥的。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真正会被守护的人。
有人给她寒吁问暖,有人为了她可以吃饱穿暖而努力工作。
她有一个家庭,这里家里有她做妻子的角色,有温柔的暖男丈夫,有孕育在身的可人孩儿。
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
这样的组合在外人看来也许都是羡慕的,可……阮清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异世一缕渺小的幽魂,没有言情小说女主一般又是特工,又是医生可以在古代的时空大放异彩。
那种滋味……
她转头看向卫榷的侧脸。
如此优秀的丈夫。
阮清现在感觉自己是一个小偷一般,没有任何的先兆,占据了这个身体。而这个身体原先的灵魂呢?她去哪儿了?抢占别人的身体,抱着别人的丈夫,怀着别人的孩子。阮清有一种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做个坏人,而丈夫又优异地让人根本不舍得再离开了。
这么想着,阮清低垂着眼,虚心和愧疚的情绪占据了她整个心脏。
或许,情绪是可以传染的。阮清并没有将难过表达的有多明显,可她旁边的卫榷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他斜昵过来之时,果然看到心爱的妻子似乎在垂眸感伤着什么。他并不希望自己在的时候,看到妻子如此表情。
于是他弯起嘴角,给阮清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在她耳边提道:“在想什么呢?饭都要凉了。”
阮清被着耳鬓厮磨吓了一跳,那轻轻吐出的气使她从耳根开始泛红起来。
阮清看到碗里的鱼肉,掩饰一般地将碗端了起来,使命将饭扒进嘴里吃了。
卫榷看到阮清这样,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二人在张氏夫妇的热情招待下吃完了饭,一家子就准备送走了阮清和卫榷,去街上买些笔墨纸砚明天上课备着。
阮清被卫榷扶着回了家,她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
卫榷看了,关问道:“夫人是否要睡一觉?”
阮清一听,脸登时发红起来。旁边的人话一出,她莫名地就想到那天晚上的“战争”!炽热的呼吸和粘腻的液体,近乎无力的求饶和体内的耸动,都让阮清真的是……好害臊啊!
卫榷走的时候,向张叔要了些西瓜种子。张叔很是慷慨地给了满满一大包,估计可以种上一亩地的瓜苗了!
夫妻二人一踏进家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卫榷突然跟阮清提起张婶家的关系。
据说张婶是张叔的表妹,这两个可所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话说到这里,阮清还想打听些八卦的时候,卫榷却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笑容停下了。然后拿着棚子里的锄头去菜地的一块地方翻土。而阮清站在原地无奈地咬着牙,又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外头。
恩……多晒晒太阳,是可以促进钙吸收的。对腹中的孩子,想来也有些好处的。
这样静谧的时间里,偶尔也可以听着风吹过来的声音。那棚子里的鸡想来又是生蛋了,一直“咯咯咯”地叫着。
这样一个农家乐的闲适生活,真真的会让人变得越来越懒散,简直……简直就想在阳光底下慢慢融化,然后变成一卷甜腻腻的糖!
阮清正打算进屋里睡觉呢,一种不一样的声音荡漾开来。
“笃
笃
笃”。
不知道是谁敲响了木门,她侧头望了卫榷一眼。只看他放下了手中装着菜叶的篮子,对阮清示了一个你就好好坐在那里的眼神。
阮清懂了,只是在卫榷走近门的时候,帮他喊了一句:“谁啊。”
话音刚落,卫榷拉着那锈色的门把。门外便是顾奶奶提着一篮鸡蛋的身影,平时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她看起来其实是一个严肃的老人。现今嘴角露出一丝笑,虽看着没有平时那样刻板,但还是让人不想与她近距离接触。
可阮清偏偏觉得这个老人既可爱又和蔼,见了她也不顾自己的腿发酸,起了身想向她走去。
卫榷一看,急忙把院子门开大了,一路小步往阮清那儿跑,生生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给扶好了。
顾也弥因为早年儿子离家的缘故,对卫榷有种说不来的喜欢与关爱。她见到如此夫妻恩爱的场面,捂唇哦哟笑了一下,开口问道:“阮小娘子,可有空啊?”
阮清看见这位慈祥的老人,立即展开了笑容:“嘻嘻,顾奶奶来找我,那肯定得有空啊!”
“这些鸡蛋是这几天新鲜下的,你可要吃?想那多少尽管拿!”顾奶奶说着,将手里的鸡蛋递了过来。阮清见状,急忙摆手:“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大半篮没吃完呢!”
“那就跟奶奶我去街上卖鸡蛋吧。”顾也弥提议道:“我一个老人家……你陪我聊聊天呗!”
“啊!?”阮清被着突如其来的请求任了任。
顾也弥的笑容看到阮清这个反应以后,立即垮了下来:“怎么了,不愿意啊?”
阮清一听老人家的语气有些埋怨,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正好我这会儿也不知道做什么,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阮清习惯性地去照顾旁边人的心情,看了卫榷一眼。那人的目光不止着的何处,试图垂下的眼帘并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不过那不太乐意翘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让阮清一下子明白了他此刻在想什么。
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阮清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可以变得那么了解他!
这几天过来,阮清的模样就像跟他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夫妇一般。这会儿卫榷正打算开口,阮清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用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嗔道:“如今的我不过怀孕四月,夫君就如此着急。那我九个月的时候,你直接别让我下床了才是!”
卫榷看着那含笑的眸子只觉入迷,正打算说,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嘴硬一下。可那娇小的人儿啊,哼唧了一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快帮我搬个小凳去吧。”
卫榷听了,只能默认了自己的妻子不要自己陪在身边。难得听了一次夫人的话,将屋子里的小木凳拿了出来。
阮清刚想伸手拿,卫榷怕她负重太多,还缩了一下,道:“要不为夫送你去菜市口?”
“不就是拿一个凳子,没事的啦!你平时辛苦,趁机好好睡一觉吧!”阮清折身,对着顾也弥说道:“顾奶奶我们走吧,夫君不会跟着我们的!”
顾也弥听了这句话,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转了身,手肘挂着菜篮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着。
卫榷简直是“速度型”人才,拿了个凳子一路带着小跑给阮清她递到了手里,阮清谢了一句:“多谢夫君。”复而不可控制地往卫榷的右颊亲了一下。事后她反应过来,抓着凳子,一脸带羞地转身看到走到十米开外的顾也弥喊了一句:“顾奶奶等等我!”后,也不管身后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一路快走加小碎步地跑了过去。
阮清拿着质量十分轻的小凳,一边望着一步前的顾也弥发着呆,她心里也想着这个顾奶奶的性格可能比较“攻”。或许这个身子的原主比较喜欢听她的话,所以才赢得了她的喜欢。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惹人喜欢和惹人爱一面,只是看他们想让人们看到自己是什么面罢了。
不是有一句话这样说吗,你看到的我,取决于我。
也就是人们所看到的我的表象,取决于我想让你们看到自己是什么模样。而不是他人口中,自己的各种多彩斑斓的版本。
阮清虽然觉得顾奶奶性情如此,这个老人家也不会特别提什么奇怪的要求,自己只要顺从她的话做,就能让人家喜欢自己。
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阮清第二次到达集市,今天好似正逢圩日(每隔五天就有一次赶集的日子),上午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卫榷还特意带她走了偏僻的青石小巷。当时的她还不懂为什么要特意绕原路,如今看来,这整条街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啊!
阮清一手拿着小凳子,一手下意识的护着肚子,懵懵懂懂地跟在顾奶奶的身后。沿途有不少人兴悦地叫了一声“阮小娘子”给她打招呼,奈何人家认识自己,自己却不晓得她。所以阮清只能挂上大大的笑容,也道了一声“你好”,这样表示自己听到了,也不会有不认识人家的尴尬!
其中还有上次送给自己柿饼的丰娘子与他的丈夫在街边摆着水果摊,丰娘子背上背着用布条固定在那里的两岁孩子,在这样吵杂的环境里,那个孩子竟然睡的很香。
阮清与丰娘子对上的时候,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倒也算打了个照面。
丰娘子的摊子前有许多人,想来也是没有空跟阮清聊那么几句的。所以阮清干脆继续往前走,在顾也弥的带领下,在街尾人流并不多的一棵大树下安置下来。
她在顾也弥的身边放下板凳,与这个老人并排而坐。一块棱角曲折地光块投在她的眼睛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眼顺势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安于现状的迷茫,也不知道想透过那被树叶揉碎的阳光,她又在想着什么。只是肚子里那被孕育的感觉,一想到将来的不久她将会有一个可人的孩子的时候,阮清突然就微笑了起来。心情莫名地怀着一点点的期待,一点点的幸福……可能吧。
顾奶奶竹篮里有小半篮的鸡蛋,还用稻草垫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面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又问阮清道:“阮小娘子可给孩子取了名字了?”
阮清听到这个,一想到卫榷听到自己主意时那略略汗颜的表情,心里委实不开心,便皱了眉头,撅起了嘴,哼道:“我取了,可夫君他不同意。”
“叫什么呀?顾奶奶我听听看。”顾也弥难得看到阮清有了微笑疏离后的表情,对她的这番话也感兴趣了不少。于是,她往旁边探了探身,想借此听地更清楚一些。
旁边人对着手指,嘟囔道:“我与夫君说,若是男的,叫卫老公,女孩的话,就叫卫名女王,卫女王!这名字多威武霸气啊!”
顾也弥:“……”这没同意正常!
“哪儿能叫女王啊,这让人家知道了,可不得砍头的。”顾也弥小声垂着眼回道。
阮清正欲回话,就有人来问鸡蛋的价格。
于是她立即打消了卫榷不同意自己孩子叫什么的别扭念头,附和着顾也弥一唱一和,倒也让那人多买了两个。
顾也弥接铜钱的时候那黝黑苍老的手掌沟壑纵横,眼神跟接受冠冕般小心翼翼里带着某些庄重之色。
阮清突然就觉得自己收受这位老人家的一大篮鸡蛋特别过不去。
纵然这个老人家脾气倔了些,但是人家对自己的好是真的。
每个人都有心善的一面,只是在特定的地方表现出来罢了。
就像张婶虽然大嘴巴了些,但是人家热心也是真的呀。阮清喜欢她热心的一面,也对她那种各种事肆意宣扬的行为表示反感。可是……那也只是人家无意伤害人家之举,倒也真不能怪罪于她了!
阮清勉着笑容,见顾也弥将铜钱收好了,看到她的荷包精致漂亮,不免也回忆起来自己绣的荷包上的那个……叮当猫。
还当真是low爆了!
她本来觉得像卫榷那样的男子,绣什么铠甲勇士啊,钢铁侠啊会比较好些,奈何……能力有限啊!
鸡蛋很快就剩下几个,此时也临近了中午。
只见一个长的满是市侩之色的少年在自己的摊前伸出了手。
阮清一抬眉,觉得这个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但这会儿子没想起来,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是旁边的顾也弥开始拿出荷包开始掏钱了。
“顾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阮清问完这句话,那个少年跟听到笑话一般的语气道:“收保护费啊!”
“哦。”阮清看着顾也弥从荷包里拿出几个字儿来,虽然那个少年十分欠揍,但自己是女人,更何况现在还怀着孕,不好跟这个少年硬碰硬。若交一点钱就可以平事,阮清认为也不是不可。
如果阮清没有怀着孕,她并不认为如果不交钱,这个少年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不过就是干架吗?who怕who!
没曾想那少女一把上过顾也弥的荷包,留下顾也弥惊呼一声,眼里是满满的疼惜之情。阮清眼疾手快,手又长,趁那少年正打开荷包准备倒钱的时候,她一把捞了过来。
等接受到那少年戾气的目光的时候,阮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快要忍不住了。
“你干什么?”那少年向自己逼近,阮清自知这世道有些人就是贱。欺负弱者,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阮清微抬起下巴,怒视那人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干什么?欺负一个老太太,对一个比你大的孕妇如此蛮力,你还有理了?”
阮清自觉气势不能输,那少年步步朝自己走近,阮清站直了身子,丝毫不动。
旁边的人见此情况纷纷上来围观了,而顾也弥也拉着阮清的衣袖,劝她将荷包给少年。
天知道这种小混混不合了他的心意,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了。阮清是一个孕妇,更不能让她但这个风险。否则……玉生那孩子虽然面上是风雅有度,可那时阮清来街上卖绿豆汤,拒绝交保护费,那官老爷的儿子,人称“小霸王”正要打她的时候,他出现直接将“小霸王”打的半天下不来床,官老爷招玉生质问的时候,那孩子直接把官老爷说了不得不将“小霸王”打了十大板,让“小霸王”承诺不再收保护费,这才消了事。没曾想这事情过了一年,这“小霸王”又有了复明之态。
顾也弥并不想捅大篓子,这种事拿钱消灾便是。谁让她今天倒霉,遇上“小霸王”收所谓的保护费呢?
阮清并没有料到一向强硬的顾奶奶会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怂了。
她顿觉尴尬,可是尊严不允许自己将手里的钱袋给他。
“给我!”那少年又道了一句。
“若我不给,你能如何?”阮清挑了一下眉,看着那少年的脸凑的更加近了,她实在不喜欢一个比自己小的,在现代还是一个读初中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摆出恶狠狠的表情,真是……可笑极了。
不就比谁的态度更强硬,气势更汹吗?
这小小的演技对她来说,不要太简单。
让阮清没有想到的是,那少年一下哇啦了脸,转身朝人群中跑去。
阮清看事态不妙,立即将钱袋给了顾也弥,让她提着鸡蛋赶紧走。
顾也弥也不是好忽悠的人,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再让阮清染上什么祸事。所以,她被阮清劝地也不肯走,固执地拉着阮清的手想让她与自己一同避开这将来的祸事。
两个人正僵持着,只看围着的人群突然变出了一条道。
得。
这下两个人都跑不了了。
阮清一回头看到那个领头头的面容,心中倒也没有上次那么慌张了。
李恩听到自己的小跟班告诉自己被欺负了,还是一个女人,他隐隐约约就猜到了是谁。掩盖住自己近乎要跑起来的迫不及待的心情,李恩终于是见到了心中所想的人:果然是她!
李恩长的还算俊,特别是那坏笑的时候,七分俊整整帅到了九分俊!
只见他从人群自动让出的道路中走来,那略略魁梧的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那面前的光线都被小霸王挡了个十成十!
阮清看到李恩根本提不起来说话的兴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挡到顾也弥的身前,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扶着装着鸡蛋的竹篮。
“阮小娘子,今天真是有缘呢……”李恩说的一脸“风流”,那脚还不自觉地踏起了节拍。
“若见一次面就有缘,我跟我夫君的缘都到万万辈子后了!”阮清说着,嘴里有些不好意思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听说你要收我保护费?”
李恩一听,往后面的跟班们看了一眼。那一眼太过寒光外露,甚至有些凶煞地让那个本来对着阮清十分不客气的少年打了一个寒颤。
嗯……明明是在这样晴好的日子里,李恩投过来的眼神让那个叫小五的少年仿佛置身百年冰窖。他立即下意识地就跪了下来,然后从跟班的末尾,用膝盖走着步子,一路颤颤巍巍地挪到李恩的面前,对他说道:“老大!老大,小的……小的不懂事,还……还请老大原谅|!”正说着话的少年牙齿都快打架起来,哭腔加那可怜的小眼神却没有博得任何同情!
李恩上去就是一脚,那力道直接将一个五十多公斤的少年踹翻在地……
少年带着哭腔,在地上滚了两圈。地上的灰尘被他这一动作,纷纷扬扬地在太阳光下翻滚……降落……
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被这样一个大动作就滚落出来,那被烟尘铺满的脸上,流出一道明显的痕迹。他听见自己老大这样警告自己,:“这是你们老大的救命恩人,找她要钱,就是找你们老大我要钱!我如此说,你们可听清楚了!”
那少年带头,连着后面的老一二三四都齐声回了一句:“清楚了!”
听到一群人乖顺臣服的答应,李恩似投出一个求赞赏的眼神。那种样子像极了一个需要夸奖的孩子,弄的阮清掩唇一笑,:“算你识相!”
说完,她将凳子重新放到地上,对旁边的人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有热闹给你们看了,不买鸡蛋的话就不要挡着路好吗?”
阮清生平最不喜欢那种围着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这八卦之心得有多重,看了之后也没什么卵用!如果只是为了一个谈资,说,啊,我今天在街上看见xxx跟xx在街上吵架了,听说是blablabla,与其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多看两篇杂志的文章,增加增加自己的阅历。
世界上没有谁是永远不孤独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孤独。但只有经历过孤独的人,才能够长大啊!
那群人听见如此叫唤,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热闹可看,正打算走呢,小霸王突然伸手向阮清。
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阮清脑子里蹦出了无限的想法。本以为小霸王真的是善心大发,不收自己保护费了?亦或者是自己这种嘴硬的死鸭子不小心那句话惹到了小霸王,他要打女人了?!
阮清各种恐怖的想法让她闭上了眼睛,等待脸颊上疼痛的来临的时候,那人确实硬生生地道了一句:“鸡蛋拿来!”
阮清一听,暗道不好:“你你你……你要干嘛!我告诉你,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
李恩:“……”
看那女人跟小兽一般受怕的眼神,加上倔强的语气,着实逗笑了他。他挑了挑眉,道:“我叫人把钱给你,你把鸡蛋给我?”
“诶?”阮清听到这一句平淡的话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那人又耐着性子道了一句:“我钱会给你的,把鸡蛋给我!”
阮清再次确认了一边,自己真的没有听错!面前这个本要收钱的人变成了要给钱的人……啧,这真是够奇怪的啊!
为了让自己不被小霸王这突然转了的性子欺骗到,阮清依旧警惕地将顾也弥本要伸出去的篮子压了回来,道:“不行,你得给我钱,我再给你!”
李恩一听,随即往后面的跟班们使了一个眼色……
那群跟班跟了小霸王,长的十年,短的也有两年。早已经形成了很好的默契,一看老大这样的示意,自然是知道要做什么,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拿着荷包捧了上来。
小霸王一手提过荷包,在手里掂了掂,道:“这么一包钱,总够买你鸡蛋了吧?!”
阮清依旧拒绝:“你这些钱搜刮民脂得来的!我不要!”说着,她双手抱胸,一扭头,倒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李恩只觉心里怕了她,指着方才那个跪地求饶的小跟班道:“你,给我回去拿钱来!”
那小跟班听着,心中虽然十分不愿意,但是老大的话不敢不听。在心里咒骂了阮清,正想走,屁股被踹了一脚。
李恩侧头假若不经意的一瞥让小跟班心中一个颤抖,差点又要坐到地上去。这个模样滑稽的很,阮清看着硬是没忍住,掩唇轻笑出声。
小跟班只觉心里憋屈地很,奈何又没地儿发作。一路脚软地跑回了衙门,气喘吁吁地坐在门口。
待他拿了铜板回去的时候,李恩跟阮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已经多时。他这么一出现,少不得又被老大一顿臭骂:“怎么走的这么慢?跟乌龟似得,小爷我要你何用?”
小跟班本来年纪就小,被李恩这样一诋毁心中更是委屈。想他在这么大热天里,跑来跑去跑的一身臭汗不说,还被如此辱骂不说,更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街边丢了脸面。
他心里真恨啊!
可是恨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自力更生的方法,才跟着这小霸王混吃混喝的。
只要听话,就不愁吃穿。
这是他进来这个圈子后,领悟到的真理!
阮清看着李恩将钱袋里的铜币全都倒了出来,然后伸手到自己面前,语气听得出来的得意:“这些钱,够买你的鸡蛋了吧?”
阮清伸手接过,那略略带着体温的铜板,从他手里滑落的铜板一串乒呤乓啷直响的清音。
阮清倒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铜币买东西的兑换率是多少,于是她将手上的沉重转身就问顾也弥,道:“顾奶奶,这些够吗?”
顾也弥向来都是给小霸王钱,这次他竟然会给自己,已经相当激动了。顾也弥连声喊着:“足够了!足够了!”
阮清第一次见到顾也弥如此开心,对于这么一个对自己有善意的老奶奶,她自然也为她开心。于是便道:“顾奶奶,您把荷包给我,我给您装起来。”
顾也弥听着,从腰上拉下荷包递给了阮清。那一大把的铜币统统溜进荷包里的感觉,真真的比天上的仙音还要好听啊……
那鼓鼓的荷包被顾也弥窝在怀里,视若珍宝。小霸王提着篮子,也正打算走。
阮清连声叫道:“篮子记得还回来!”
李恩带着一群跟班摆了摆手,说不清道不明的帅气!
能如此快地回去,说实话,阮清觉得还是要稍微感谢一下小霸王的大款,一次性将剩下的鸡蛋全数都买了才是。
今日春日好风光,正值月升日落的时候,那夕阳的晨光穿过那一个个灰色的屋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橙光。
那是夕阳的美丽,伴着淡淡晚风。
路上有人家门前飘来的菜香。
这一闻啊……肚子好似更饿了些,连着口水都开始止不住的分泌。
阮清手拿着一个糖葫芦在门口与顾也弥道别,正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那扑鼻而来的菜香让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吞了吞口水,发出星星眼一般的光,嘴里欣喜地蹦出两个字:“有肉!”
阮清将院门关了回去,转头之际,就看到自己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丈夫,一身淡蓝色长衫就站在门口。风摆起他的衣袖,夕阳半遮半显得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那种感觉,若让阮清来说,真的是,美的跟加了特效一样!
阮清心中一阵欣喜,微微一笑,轻声唤了一句:“夫君……。”
那两个字隐藏了太多的爱意,缠缠绵绵。这一声,陪伴着太多不可说的东西。就连阮清本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突然就对这个看起来好像完美无瑕的男子,一往而情深了。
阮清看见卫榷朝自己走来,步伐露出一个快为孩子父亲的担忧。他极快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阮清忽而觉得身旁一暖,还未开口道出今天的事儿,旁边人就先开口了:“夫人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阮清半靠在这个语气听起来几分无奈的卫榷身上,几乎将大部分体重都交于了他,可他竟然没有一点为难的模样,依旧站得笔直,走的轻缓,唯恐自己的妻子哪儿不舒服。
“今日你刚走,为夫就听见门口有声响。本不想出去看,只是那跪着的人喊着真真的烦心,我就出去告诉她你跟顾奶奶出去卖鸡蛋了,叫她进屋里来等。她执拗的不肯,我……”卫榷努了努嘴,这样的表情看起来这个本清冷的男子增添了一丝可爱之色,阮清有点像捏一捏夫君的脸蛋,后来觉得这个动作可能会惹其生气,也就抬了抬手复而放下了。
又想起了问那个跪着门口的人是谁,如今又在哪里的时候,夫妻两个已经走到了门口。
只看饭桌上有着各色热腾腾的菜式,而凳子上竟然跪着一人。
阮清看到柳丫丫哭红了眼睛,肿的如同两个大杏仁似得眼睛还未消退眼中的不甘。
见到阮清来了,她面上一阵欣喜地刚想开口说话,喉间只放出沙哑的“啊……”“啊……”的声音。
阮清刚觉奇怪,旁边人仿佛想起了什么,走到柳丫丫的旁边往她的身上点了两下。
身上的点痛让柳丫丫不太舒服地皱起眉头,然而她知道现在不是她娇气的时候,她也从未觉得自己也娇气的命!
柳丫丫不太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刚想从凳子上下来,却因为坐地久了的缘故,根本直不起身来。脚在触地的那一刻忽而酸软,让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这忽然而来的触而不及让柳丫丫嘴里惊呼了一声,小孩子童稚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阮清就这么看着柳丫丫的自导自演,卫榷适时在自己妻子的额上吻了吻,道出一句:“饿了吧?为夫去给您装饭。”说着,似有似无地瞟了那柳丫丫一眼,云淡风轻,甚至不仔细点还不会被发觉的眼神,却让柳丫丫吓得身子一抖,那样的寒光刺骨,如同针扎在骨头上的颤悚。
阮清并不知道柳丫丫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轻点了一下头,卫榷转身进了厨房。她以为是地上太凉的缘故,伸出手向柳丫丫说道:“快起来吧,地上凉。”
可柳丫丫恍若未闻,她转了一下对面,然后跪坐在阮清脚下,带着凄楚的哭腔,哀求道:“阮姐姐!若我不能让父亲出狱,我的后娘就要将我赶出家门,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的父亲,救救他吧!我们家不能没有我父亲!”
阮清一听,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舒缓道:“快起来,地上凉,我们坐着说,可好?”
“我不!”柳丫丫撅着嘴巴:“若姐姐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阮清:“……”什么鬼!
阮清并不是天生带着圣母光环,对谁都怜爱的人。但是,她答应自己去作证,却没想到让刘家人全都拉住自己,说自己说话不算话。
*裸的道德绑架啊!
所以现在见到柳丫丫的时候,说她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抵触那是假的。若不是自己的夫君及时赶来,将柳家人说的哑口无言,然而将自己带离人群,天知道她阮清还要被围困多久。
再者,阮清很自觉地以为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官僚,哪有自己想让柳丫丫他爹出来就可以出来的。若当时送柳丫丫治冻仓膏的柿子泡酒只是看柳丫丫可怜的话,那么,阮清她的怜悯心也应该到头了。
“你先起来吧,我还得吃饭。”阮清冷冷地道了一句,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也不管柳丫丫抬头看着她的神情有多可怜,多期盼。
柳丫丫以为自己叫阮清去公堂上帮忙作证,自己一定可以逃脱后母想要赶自己出家门的想法。没曾想阮清确实是答应自己去了,反而让自己的父亲进了打牢!
柳丫丫想不开啊,她觉得并非是自己的错。只要把罪责全部送给阮清的话,她就可以说,人家明明答应我的,是她出尔反尔才没有将父亲出来……这样的话,哈哈哈,那她的后母就不能再没有理由赶她出门了。
可是,事与愿违。
柳丫丫怎么能把她那个黑不溜丢的后母想的如此好心肠呢?
那个胸大无脑,长的丑不拉几跟智障一样,还骂自己是拖油瓶的女人。哼,那种妯娌也不是什么好货,自己竟然这样将希望托付到她的身上!
就这样想着,柳丫丫眼睛一闭,狠狠地咬了咬牙,当初刘氏怎么进的家门,进了门后对自己的种种苛刻……
她闭上眼睛,那些求饶的哭喊还历历在目!再次睁开的时候,柳丫丫眼里的怨恨又深了一分!因为心中知道自己此番是来求人的,所以也没敢闹。先等阮姐姐吃完饭吧,她决定此事之后,努了努嘴巴再未说什么。
阮清撑着脑袋,看到柳丫丫本来执着的小脸上少了一分天真,多了一丝理性。
其实很多人的成长就在一瞬间。
阮清相信,自己看到了柳丫丫成长的瞬间,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的鼻子全被饭桌上的菜香吸引着……特别是那煮的浓浓的骨头汤,闻着味儿就知道那肉炖的有多烂,汤有多醇厚,多好喝了!
正想伸手拿块骨头汤里的骨头来啃呢,那块抓到骨头的手就被人用筷子重重一打……
“哎哟哟!”阮清疼地咬牙叫着,急忙缩回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看向旁边正用那桃花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卫榷的脸,有些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心理。于是她埋怨地嘟囔道:“下手这么重,好疼的!”
卫榷本来板着的一张脸被阮清的一句娇怨再也硬不起来了,只是摇头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像一个教学小孩的成熟大人的语气道:“以后吃东西别用手,成了习惯以后孩子都会被你教坏!”
阮清接过筷子,对卫榷哼了两声,乐滋滋地将此事抛到脑后,端起卫榷放在她面前的香喷喷的米饭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孕妇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量,肚子容易饿。如今阮清跟着顾也弥做了街边半天,这太阳晒的早就又饿又渴。她拿着筷子,卫榷看她想喝汤,就给她再装了一碗放在她手边,还嘱咐她小心烫,等凉了再喝。
阮清真是觉得呀,她穿越过来虽然没像小说里各种女主开挂,有什么灵兽啊,坐骑啊,修仙啊,拐个王爷皇帝当相公。
但是呢……这个贴心暖人的天上掉下来的夫君还是……很好哒~!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她穿到这个世界来,但是有得必有失。相比于眼前这个吃苦耐劳,长的又美还是个贴心忠犬的夫君,现代的手机电脑什么的,简直可以统统不要了!
阮清和卫榷两个人互相夹着菜,一口一句:“夫君多吃鱼,吃鱼补身子”“夫人不是口渴吗?多喝些骨头汤,为夫炖了一个时辰,味道甚是不错”。
这一来一往,全然将站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柳丫丫给忘了。
场面虽然卫氏夫妇二人你来我往挺愉快的,但是就显得柳丫丫这个外人就比较尴尬了。
柳丫丫在原地踌躇着,闻着那香喷喷的饭,口水的快速分泌让她不停地吞口水。在喉间上下滚动,脑子里对后母刘氏的怨愤也慢慢变成了想要吃饭的**!
阮清全然不顾柳丫丫那直勾勾看着饭桌上的糖醋鱼的模样。
若她注意到的话,一定会先啧啧啧三声,然后心中就全了然这个幼年丧母的小姑娘在后母的教养下过的有多憋屈了……
看看这小姑娘直往饭桌上伸脖子,那向往的眼神诶,那心里渴望地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喽!
她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想着柳丫丫为难自己的事儿在心中对她可怜的模样也隔阂了一层。
阮清想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转过盯着那正细嚼慢咽的卫榷一眼,他那双低垂时的睫毛真明显啊……怎么可以这么长……
卫榷将口中的食物吞下了,这才抬起他的眸。带着些许慵懒之意,眼角的美人痣越显得诱人起来。
阮清想。
若自己的夫君是女子,定是一个倾国倾城貌啊……
“夫人?你为何只顾着看我了?饭再不吃就凉了。”卫榷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动作都让阮清心神向往。
“……夫人?”
“啊?”阮清忽然反应过来,:“怎么了?”
“吃饭!”卫榷对于某人漠视自己的话真的是特别无奈,是不是孕妇都特别容易注意力不集中啊……
“哦……”阮清有一种被偷窥发现的窘迫,她急忙扒了几口饭,这才嘿嘿嘿笑了三声,道:“夫君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卫榷根本不想说话!
阮清咬着筷子,盯着面前的糖醋鱼道:“谁让夫君秀色可餐,让妾真真的移不开心神。恩……我得想个法子!”
“想什么法子?”卫榷心中知晓,随即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阮清的碗里。
“我要去做个面纱,给夫君围上,这样你出去的时候,就没有人知晓你的模样。因为啊……你只有我能看!”阮清说完,故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虽然她是个妹子,但是撩一撩这个看着对外人甚是疏离的夫君,还是很有满足感的呀!
“男人戴什么面纱!”卫榷眼神示意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开心自己的媳妇让自己带着面纱示人的说法!不行,即便是开玩笑的也不行!这样想着,卫榷本来温温和和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硬了他用眼角瞟了一眼傻呆呆站在原地的柳丫丫一眼,复而转向阮清,道:“快把饭吃了。”
“哦……”阮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又埋头开始吃饭。她要吃很多很多,多补补营养,等五个月后,她的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才可爱啊!
等一餐饭吃完,柳丫丫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在饿的叫嚣了!!!
阮清看着卫榷将碗收了,手撑着下巴,没事荡着腿,看向柳丫丫道:“哎呀!差点忘了你了呢!”
柳丫丫被阮清这个略微戏谑的表情看的有点不知所措,一种陷害她之后被发现的虚心脸。她垂着头,怯生生地看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阮清嘿嘿嘿笑了三声,朝柳丫丫勾了勾手:“过来!”
柳丫丫也是寄人篱下久了,自然是懂得听话才是硬道理。
“我今天跟你说清楚了吧,我没办法就救你的爹爹。我一不是绅士土豪,二也并非官僚子女,你叫我如何帮你?”阮清无聊地用指尖敲着桌子,那碰到硬邦邦的桌面发出来“扣”“扣”的响声让柳丫丫觉得这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她的心上似得,疼痛难忍。
她听说就立即跪了下来:“我知道姐姐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救救我的父亲吧!我们家不能没有他,他可是我们一家的天,一家的顶梁柱。若他此番进了牢里,我们家靠谁活啊!”
“你在逗我吗?”阮清听到如此说法,仿佛听到了一个无比冷的笑话:“说句狠心的,你家出了什么事,关我什么事?”
“若我没有将爹爹救出来,后娘就要将我扔出家门。若不是后娘抛了这样的狠话,我绝对不会过来明知道没有办法还来求姐姐的!我知道姐姐一向心善……”柳丫丫说的时候,眼里有几分疯狂,她近乎贪恋到匍匐到了地上,抬着那土黄色的小脸直勾勾地看着阮清。
这样的神情直看着阮清心底发毛,她看到卫榷洗完了碗,正向她走过来。
阮清急忙伸手向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等卫榷一走近,阮清适时抓住了他的手。
卫榷自然心中了然,抚慰一般地在阮清旁边站定,也就没说一句话,只是面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有种威逼摄人的气场。这让柳丫丫赶忙恢复了理智,再不敢对阮清有什么放肆的举动。甚至有些虚心地低下头来……
柳丫丫觉得,自己真的是卑微到了极点。
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阮清打断了话,:“够了!我的善心不是你对我肆无忌惮要求的理由!我帮你是我好心,我不帮你是我分内之事。我已经说过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阮清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嗓音依旧软软的,也听不出多少尖厉和威胁的感觉。柳丫丫还在卑躬屈膝,纯粹是因为有个卫榷镇着才不敢太放肆。
好吧。
其实阮清的话问出来,柳丫丫瞬间脑子就懵了……
是啊!为什么自己要来找她?
好像就是因为她在独自将自己关在封闭的世界的时候,是她笑面如花给自己送上冻疮膏的时候?亦或者是她对自己笑起来的时候,那水湾眉如同朔日的弯月一样好看!
到底是时候开始,她遇见了困扰脑子里第一个就是出现她的身影呢?
她阮氏不过一个平民女子,又有什么权利仲裁官场上的事,可以把自己的爹爹救出来呢……
诶?等等!
柳丫丫眼睛里似乎闪出喜悦的光,她仿佛看到希望一般地抬起头来,轻声唤了一句:“阮姐姐。”
“嗯?”阮清以为自己听错了,柳丫丫竟然叫自己去拜托小霸王?开玩笑吧?那个看起来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杠上,见到自己就要跟自己抬杠的汉子,好像还有点凶,更让人怀疑的是,自己跟那个李恩根本不熟好吧?!而且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去卑躬屈膝地求另外一个不熟的人!?
她阮清不会怎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只听对面那小姑娘义气回道:“你不是跟小霸王认识吗?要不你去拜托一下他……他一定会答应的!”柳丫丫立即直起身,跪坐着,抬头仰望着阮清……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见到了天来之神一般。
“这个……”阮清摆了摆手,抓着卫榷的手更紧了一些:“你也知道小霸王是小霸王,他怎么可能给我情面!我跟他又不是拜把子兄弟,他会答应我才怪了!”
“不是是怎么知道,而且……”柳丫丫高昂着声音,将脖子挺得直直的,就是想反驳阮清丧气的话。她必须求阮清答应她!若是不答应,她已经做好了跪一晚上的准备!
柳丫丫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却被阮清软软糯糯的低音抢了话头,道:“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丫丫你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不!”柳丫丫跪在那里,倔强地抬起头,哼声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下去。”
阮清听完这句话,着实扶了一下额头。
这真真的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柳丫丫自己要顽固地跪在那里,阮清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起了身,拉着卫榷道:“夫君还有多久放假?”
“明日就放了。”卫榷说完,顺势抱起阮清,一路往床边抱去:“夫人,为夫做农的衣服可准备好了?”
这样一问,阮清瞬间就炸了:“嗯……好像没有!”
卫榷吻了吻阮清的额头,说道:“如今天色也晚了,夫人,安寝吧!”
一听到这种话,阮清觉得耳边吻吻地响,额头上似羽毛划过的感觉落到心里,泛着一丝丝的甜蜜,却又好像让人害臊不已!
“不好吧……还有人在这里!”阮清小声小气地说着,忽而发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热。
那种奇异的热感又让她回想起那天语喊抗拒的顺从。
啧啧。
若是这样,她宁愿现在便点蜡烛给卫榷找一件做农的衣服来给他!
这样的想法让阮清被放在柔软的床垫上的瞬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便拉住了卫榷的袖子,拖长了音撒娇道:“夫君~!现在还早着呢,把蜡烛点起来先吧!”
“蜡烛省点用,早些睡明日你也早些醒,若夫人明日醒不过来,大不了为夫自己选一件便是了。”卫榷的话不容阮清抗拒,他重新将阮清压回床上躺平了,又给她捻好了被角,这才开口对漠然已久的妹子说道:“那边的小姑娘,天晚了,你该回去了。”
卫榷从阮清回来开始就把柳丫丫完全当做空气一般,漠视她的存在。卫榷举手投足之间对这个柳丫丫好像并不放下心上,柳丫丫看着模样好像也是怕此人的。
此时天色已完,外头的月光投进窗户印出雕花的模样。那床沿似乎洒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干净到令人向往。
卫榷脱了外衣,剩着一层素色的里衣,一阵喺嗦过后,卫榷温暖的身躯也钻进了被子里。
阮清抓着被沿,整个人窝在角落,给卫榷留了一大块的地方出来。见他往里面挤,她急忙护住肚子,生怕他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腹部。然而人家只是面朝自己躺了下来,复而将自己揉在怀里。
阮清听着那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感觉血液中不安的躁动全都一瞬间安静下来。
呼吸渐渐慢了,她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据说男子身上的薄荷香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宽厚的肩膀为什么能给阮清莫名而来的安全感的原因吧!
良久以后,只听饭桌那边传来一声诺诺的女音。
“是……”柳丫丫说完,扶着凳子慢慢起身,脚已经跪的发麻了,连着走路时也没有太大的知觉。
柳丫丫只恨自己太过心急,那是污蔑了阮清跟家人说阮清会帮自己家才让他们柳家的人将她团团围住,句句逼问才对自己隔阂了。可是她本就心善的啊,不然怎么会送自己治冻疮的小盒子?
而现在人家竟然不帮自己,还将自己冷落一边,按理来说,阮清那么好心……!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阮清哭音道:“没想到阮姐姐竟是这等冷漠无情之人,丫丫心中知晓了,以后……定不会求你任何事!”
此话说完,她逃似得跑了。弄的阮清一头雾水,拉了拉卫榷的袖角道:“我冷漠吗?我无情吗?”
卫榷轻笑了一声:“不,你是偶尔无理取闹!”
阮清:“……”无语了一阵,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性情看着本温文尔雅非常正直的夫君竟然会跟自己开玩笑?!
阮清两只手捧着脸,希望可以给自己的脸蛋降低点温度。
没曾想卫榷这个她天生的增温器竟然拍来拍她的头顶,道:“为夫去关院门,好好躺着等我。”
阮清口道了一句好,那人就披上外衣小步跑了出去。
今天月色很亮,或许是因为昨晚的雨将空气中的尘埃都打落了。
那皎洁的光将整个不如夜晚的小镇安静的围绕。
这一晚有什么恩怨的人也开始行动起来,而这一晚的卫榷还是没有放过她。
他的冲撞,他的狂妄,都让阮清真的是全身炽热难挡。
毕竟做这种羞羞的事情,阮清还真的是……人生第二次啊!
她不甚熟悉地像刚出生的小猫一般在他身下嘤嘤叫着,说不出的动人心弦呢!
第二日阮清起的还算早,外面起了淡淡的雾。有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屋檐上的水一滴一滴钻到石头上,极富有节奏感。
想着会有些冷,阮清本来想起身去找衣橱里稍厚的衣服的时候,这才注意到枕边已经放了一身外套了。
阮清摸了摸那衣服,质感不错。想来这样的料子,对着这个刚奔小康的家庭来说,价格在这古代还是有点贵的!
如此舍得为妻子添这样一件价格相贵的丈夫,又有什么理由不疼爱她呢?
阮清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下床穿上软底鞋,便听见厨房里的声响。她扶着肚子缓缓走到了厨房的门边,扶着门沿看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身影。
那个男子的发可能是因为今日要下田的缘故,他的发被梳地全数绾起。这样的发型给这个格外阴柔的男人莫名添了一分英气,阮清觉得自己的心马上就要幸福地膨胀了!
卫榷早就知道阮清的到来了,甚至她起身时衣服摩擦被角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耳边是灶台里木头被烧的噼里啪啦响的声音,让人听着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意。
那温柔的嗓音从灶台那边传过来,让阮清一早上起来便得了一个好心情。
“杵在那儿做什么,快去将发梳理好,洗漱完就可以吃饭了。”卫榷那桃花眼无论在说任何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含笑的感情的。
阮清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后,又想起这几日梳头都是她随便用手抓的。因为技术好,头抓的也照样顺滑。不过没有头梳还是不行的,于是她问了一句:“夫君,你可知头梳在哪儿吗?”
“在衣橱旁边的小盒子里,这头梳以往不都是你放的吗?怎么近日脑子忘的那么快?”卫榷说完这句话,声音淡淡。但是给阮清来的抨击是震慑她的心防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愈发地快了,不是害羞,而是因为一种谎言被揭破了的慌张感!
此事她的脑子里无数的想法蹦了出来。
“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是不是他觉得我已经不再我了?而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
“……”
阮清发了会怔,这让已经在煮粥的卫榷很不解,又侧头问了一句:“还杵在那儿做什么?把头梳了呀。”
“……哦哦!”阮清连声喊着,一边喊一边讲自己的慌张压到心中最底层。她甚至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小腿都在发颤。
果然啊……她阮清有什么资格伪装成别人,享受别人丈夫的疼爱与温柔呢?
带着这种略略心虚和莫名而来袭向她的慌张,阮清将那衣橱旁边的木盒子打开了,那铜色的锁扣泛着微微凉意,那样的凉透一只撞到阮清心里去。
她打开的梳妆盒的时候,里头除了有一把木梳以外,竟然还装着一根桃花状的木簪。
阮清觉得这跟簪子虽然看着木色颜色非常新,但还是眼熟得不得了。
这个样子……那上面粒粒分明的花蕊,栩栩如生的花瓣,就像它正在莺飞草长之际开在你的面前的那朵最鲜艳的花朵。划上指尖,那凹凸不平的触感……
这跟簪子分明就是阮奶奶那天晚上送给自己的那根一模一样。
那根样子的颜色要比现在手里的这根深许多,或许是因为木色经过岁月的沉淀而变化的。
那么……阮清将头发全数拢到胸前,拿着木梳子理顺了之后,卷起了发包将桃木簪子插进发中。
那么……自己穿越过来的原因,可能多半与这根簪子有关!
卫榷煮好了粥,将做好的菜端出来的时候,见妻子正眼神空洞地不知看向而处。她的缕缕青丝被半绾起,那耳边未装饰上任何的珠宝银饰,一寸阳光落在她的耳朵上,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耳朵上细细小小的容貌,显得柔软地想让人摸一摸。
“夫人。”他唤出声,犹如世间任何一个爱妻如命的称职丈夫……
见到窗前那个出神的俏佳人站在那里,被他这么一提醒,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转过面来朝自己微微一笑……真的是……很倾城的!
卫榷见到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笑了起来,那淡淡的酒窝好像装满了蜜糖似得,顷刻向他扑面而倒,好似要让他陷进一个桃花欲开的温柔乡里。
再怎么说的,卫榷也是愿意的呀。
于是他薄唇轻启:“过来吃饭。”
“好啦好啦!夫君煮饭好香啊!”阮清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抛去,快步朝卫榷走去。
那头上斜斜插着的桃花簪子更是给她增添了一丝朴素美人的意味。
痴狂如我,美人似你。
天下美女子那样多,可唯独我的眼中只有你的意味该是让人心往的呀。
卫榷自然是注意到了那根自己付出心血的簪子,笑道:“那时候送夫人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好好珍藏的吗?这会儿怎想起要戴起来了?”
阮清拿过卫榷递给自己的一双筷子,坐下边说道:“夫君送给妾簪子,自然是要妾戴起来才好看,女为悦己者容,夫君这会儿休息,我自然要戴出来给您看咯。”
说完,她也不顾那个人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始喝起粥来。
今天真的很早,阮清正准备给卫榷找一件做农的衣服的时候,他一手一个木桶从厨房里走来出来。
阮清找了一件灰色的布衣,从衣服间抽出来的时候,卫榷站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了?”阮清问道。
“帮我把纱布拿出来,等会儿你得帮个忙。”卫榷叉着腰,微微颔首,用那漂亮的桃花眼对着阮清的眸子看。
阮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放电羞红了脸,急忙转过头将衣橱里的纱布拿了出来,也不转过头在看丈夫的眸子里,语气有些弱,道:“要我帮什么忙?”
“中午的时候,可以的话,给做些饭可好?田埂难走,你叫丰娘子帮你送给我就好了,昨日我已经更丰娘子的丈夫说好了,今日她会帮你送饭给我。”卫榷边说着,边抬起手用那纤细的手指放在阮清的青丝上,仿佛在为一只小猫梳理头发似的。
阮清转过身,将衣服给了卫榷,笑着回道:“好啊!夫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夫人手艺好,煮什么都好吃!”卫榷撤下手,用他凉凉的指尖摸了摸阮清已经红透的耳朵。
阮清舒服的眨着眼睛,嘻嘻一笑,还未回话,那木门被人用力地敲响的声音,响透了整间屋子!
卫榷将手放上阮清的肩膀,对着她的肩旁按了按示意自己去开门。
这自然演变成的默契让阮清微微点着头,自是知道那人要做什么,便去了桌上,坐妥当了,摩拳擦掌地准备等夫君回来一起开饭。没曾想这门不开不知道,这一开才发现是那镇中闻名的小霸王,就是不知他过来又有何用意。
阮清暗暗觉得不妙,还是放下了筷子也走向门口。
可奇怪的是,小霸王这个天生放荡不羁的人,一看见卫榷那略黝黑的脸立即刷地一下,变得羞涩拘谨许多。一下子由狂傲的狮子,在卫榷面前乖顺地如同一只宠物猫。
他朝卫榷作了一揖,面上的神色依旧紧张。那眼睛下的浮肿和淡淡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日必定是没睡好……或者是……
“不知先生可有见过我的母亲李氏?她昨日傍晚出门买菜就没有回来过。我找了她一晚上也没有任何消息,您知道一定要跟我说啊!”李恩后头本来寸步不离的跟班们早就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别家敲门帮他询问母亲的去处。
“昨日我回来后就没有出门了,并不知晓,你还是去别家问吧。”卫榷说完,对李恩抛以一个抱歉的眼神。神色淡漠,正想关门,小霸王一只手放在门板上,追问道:“那……先生,可否让我问问阮小娘子?”
李恩带着些许的试探之意,或许人在着急的时候,想到某一个必须要询问的人,几遍那人毫不知情,也会想求一个答案的吧……
阮清正奇怪着,走进了,微微隐在卫榷身后,问道:“怎么了?”
卫榷反手就揉住了阮清的腰,一面淡然地看着那面色紧张的李恩。
只听小霸王问道:“你可否有看过我的母亲李氏?”
小霸王的母亲李氏?
阮清可刚穿越过来没几人,人都还没有认全,就算就到了她也不知道啊!
所以阮清就顺势靠在卫榷身上,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隔壁的顾奶奶,我下午都是跟她一起的!”
这句话说完,李恩神色上一阵失落。
阮清看的很清楚……
这个昨日还意气风发,吊儿郎当的少年郎,如今不过一夜变得憔悴许多。
每个人都有心中所爱,即便是再放荡的人也不例外。
阮清在看到李恩转身的那一刻,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即便她因为这样的心情在柳丫丫那里差点吃亏,但是谁说好心就不一定不会有好报呢?
“李恩……。”阮清看着那略显落寞的身影,真的让人很无法释怀。
说真的,像阮清这种十分放得开,又十分放的不开的矛盾体,终究还是喜欢多事的人。
只见小霸王顿了脚步,她又继续说道:“你饿不饿?我家还有粥……。”
李恩回过身,那初晨的阳光洒在这个明媚的女子身上,她的眼睛像弯月一般好看:“如果可以的话,来我家吃吧。”
李恩在外面找母亲的踪迹,吹了一晚上的夜风。那薄薄的春衫上还残留着半夜浓雾凝结成露珠的痕迹,若是抓上他衣衫上的时候,这一定是让人感觉我一股寒凉的。
李恩早已经快要麻木掉的嘴唇干瘪地蜕出皮来,李恩咬了咬,将口气的异物吐了。阮清关切的问话让一晚上寻人的叫喊弄沙哑是喉咙简直像炽热太阳下干枯的河流。只看他转过身来,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好。”
阮清微微抬起头,朝卫榷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我这个样子,夫君不会怪罪吧?”
卫榷只是懂得娘子要做什么的,只得默许地闭了下眼睛,对阮清说道:“外面风大,夫人进屋吧!
“好~!李恩,你也进来吧!”阮清朝身后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李恩也注意了一句话,她怕因为自己的漠视导致这个实质上缺少温暖的少年再次被漠视从而默默离开。
若是那样的话,她也会很在意的呢……
阮清进屋的时候看到门边有两个大木桶,里面分别泡了三分之一的稻谷,于是她问道:“夫君,这个是要拿去洒进田里的吗?”
“嗯。”卫榷淡淡地应了一句:“你去坐着,我去给客人拿碗。”
“好~”阮清端起碗,夹了一块肉先吃了起来。
卫榷的厨艺很不错,肉煮的有滋有味,那排骨汤也十分浓香。很难想象到,一个掌形那样漂亮,好似十指不染阳春水的男子,厨艺也可以这样好。
阮清吞了一口饭,夸赞道:“夫君做的菜好好吃呀,是谁教你做的?”
卫榷为李恩盛了一碗饭,对他友好笑笑,然后那手就放上了阮清的发顶,那柔软的毛摸着真是舒服呀……
“自然是夫人教的。”卫榷歪头对阮清报以爽然的笑容,弄的阮清“哇唔”一声,双颊红扑扑地煞是可人。
小霸王许是一夜未休,并提不起什么精神。吃了一碗饭,对阮清道了一声谢又告诉她说昨日市集上拿着的篮子找到母亲了就会有空给阮清送回来。
这一句话说完,好像给他解压了不少。阮清摆了摆手说没事并不着急,又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夫君穿上一身灰色的袍子,提着一桶湿谷子毫不费力,脚步轻快地走远了,这才回屋打算睡一场回笼觉。
因为怕自己会睡过头,阮清特意又跑了阮奶奶的院子一趟,叫她记着巳时初的时候来将自己起床准备要送给卫榷的午饭。
阮奶奶应了点了头,又因着昨天的事使不得多感谢了一趟阮清。
鸡蛋卖了那样多的钱,是她一个老人家开心了很久的事。为此抱着鼓鼓的钱袋因为不知道放哪里,生生抱着睡了一晚上!
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甜!
顾也弥欢欢喜喜地答应了阮清的请求,为此她心里还想着要不要也送一件小衣服给她未出世的宝宝。
当然她的心中主意保存地很好,人老了总是希望看见周围的事物都是美好的才是。
阮清这一觉没睡多久,因为顾也弥叫她睡的熟直接让她继续睡了,自己则帮阮清起了炉灶,洗好了米和菜……
等阮清被那青菜刚放进锅里滋滋响的声音吵醒,鼻尖苏醒的嗅觉让她直吞口水。
本以为是卫榷回来了,她急忙穿上鞋子信息地跑进厨房,看到那个稍稍硬朗的背影,这才唤了一声:“顾奶奶。”
顾奶奶正拿着铲子在大锅里炒菜,听见阮清唤她,她朝过脸一笑,那眼角的笑纹顿时深厚起来,:“阮小娘子,醒了啊?我还怕吵醒你,特意动作轻些的。”
“奶奶这是……?”阮清看到锅上蒸腾的烟气,又看着顾也弥忙着洒盐浇醋的忙碌翻炒的身影。
“因为看你在睡觉,就没忍心打扰。想着帮你做些菜送去便好,没曾想还是把你吵醒了。”看着顾也弥对自己这样好,被他人温柔对待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幸福。
“谢谢奶奶!”阮清那水湾眉本就显得温婉,俏丽的一笑让顾也弥心里突然想起来那早已经出走的儿子。
若十二年前他的儿子并未离开,恐怕也会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儿媳妇在他身边,她就会像许多幸福的家庭一样,一家四口,活泼的孙儿,温柔的媳妇,疼娘的丈夫,再加上她一个奶奶……
顾也弥说着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她拿过早已经放在菜板上的盘子,装好了又倒水将锅洗了一遍,然后将后边的锅打开,里面热着的饭和一些肉食。
“这些东西阮小娘子是要自己送去吗?”顾也弥挪着自己的步子,将放在地上的食盒端了起来,又用抹布擦了擦,这才放心地将热饭热菜全数端进去。
“没有……夫君说,田埂路难走,让我送给丰娘子便好,她家的农田离我家我不远,正好顺路给他送饭。”阮清将今天早晨卫榷嘱咐她的话全盘吐出,因为刚睡醒,她说话也是轻轻地提起,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力气。
顾也弥听着也觉得不行,心里莫名疼爱着这个青春正茂的女孩子,于是提议道:“要不我现在帮您送给丰娘子吧?”
阮清总觉得麻烦顾也弥又是做菜又是送饭,将她本来要做的事情全书揽了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看了看外面日头正大,想着撑把伞挡太阳光可能会好些。于是走过去,拉过顾也弥的手,道:“顾奶奶,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下午我也没什么事,刚好一起裁缝我孩子里的小衣服!”
顾也弥听着也可,毕竟一个人走在路上总是希望有人陪在身边的。
阮清这么着提议,她自然愿意,便点了点头,等阮清从衣橱旁边拿过伞。这酷似婆孙二人的模样,两人手搭着手,一人拿着食盒,一人撑着伞,同出了门去。
到丰娘子家的时候,她正好给饭菜装盘。外头种的山楂树早已经挂了红果,阮清负重有点大,恨不得到哪儿都坐下来。这会儿她做到外头的屋檐下,视线被那屋子旁边那色彩诱人的山楂吸引,舌尖仿佛就已经吃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呢……
作为一个大肚的孕妇,看到什么酸酸辣辣的东西都特别喜欢。阮清想着自己家的菜园子里好像还有种大蒜,白萝卜和辣椒什么的,正好做泡萝卜吃。那么一想,鼻上仿佛就嗅到了那脆萝卜的味道。她出神的这会儿,眼睛一直盯着外头的山楂树看。丰娘子装好食盒看到如此场面,笑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阮清的肩膀道:“阮小娘子若想吃山楂,过几天来我家玩,我叫我家夫君给你摘一篮子回去吃吧!”
“好,那就谢谢丰娘子了。”阮清一听有山楂吃,大喊不容易。这样的古代想吃到什么零食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想了想,若有面粉的话,她倒可以做辣条吃的。也不知道辣条的口味适不适合古人,否则她也可以想个办法摆个小摊,贴补贴补家用。
辣条总是令人瑕想的。阮清口水不停地吞咽,眼睛欣喜之色盖满了整双水眸。顾也弥看丰娘子已经在媳炉火快准备妥当了,就点了点旁边人的肩膀。
阮清反应过来,急忙把脑袋里对于美食的想法通通抛掉,将食盒交给丰娘子道:“麻烦丰娘子了,谢谢!”
丰娘子接过食盒,摇头说着:“没事,顺手帮个忙而已。”
阮清不知道卫榷吃这些菜的时候会不会尝地出来是她做的,正好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考考他,看他会不会猜的出来。
有了这样一个俏皮的想法,阮清嘿嘿笑了一下。
顾也弥在旁边嗔了一句:“阮小娘子这个表情必是想到了自己夫君吧。”
阮清半贴在顾也弥身上,夸赞道:“还是顾奶奶厉害,我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那是。”顾也弥的神色有些得意,阮清看着这个虽然性格稍微古怪,但是还是很可爱的老人家身上,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两人走走停停,刚到阮清家院门口的时候,张婶刚好从对面的路上也准备回家。
看到阮清眼睛一亮,急忙喊住了她,道了一句:“阮小娘子,你知不知道啊……”
阮清转过身,注意到是张婶。看她那一脸的表情,就知道她嘴巴里藏不住话,不知道又有什么要说的按耐不住了。
她自然知道怎么配合,于是回了一句:“知道什么呀?”
想说八卦的人,不管倾听者到底感兴趣,嘴巴里说出来就爽快了。
张婶便是这样的性子,一边走一边扭,摆了摆手道:“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阮清诚恳地回道,:“张婶子什么事搞得这样神秘啊?”
阮清觉得张婶要是去现代,一定能当个优秀的演说家。
人家虽然只会八卦消息,但是说出的话头能绝对性地引人注意。
不一定每个人的缺点都无可取之处的呀。
这会儿被张婶话头这么一吊,连着顾也弥的心思也没引发出来,迫不及待地嫌了一句:“说话就说话,有什么事赶紧说,遮遮掩掩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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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顾也弥是用这个小镇的土话说的,她最不喜欢的便是张婶那藏不住话的性子和每天唧唧歪歪不干正事儿的模样!张婶嫁过来十多年了,这边的土话即使不会说,那也肯定听得全懂的。虽然觉得这个老人家性子反常,甚至内地里对此人有些排斥。在外头跟那些媳妇儿聊天没有话题的时候也时常拿这个身世可怜的老太婆开扒。虽然吧,在人后她怎么怎么着了,但是她人前并不想落个不尊重老人家的话柄,当面对顾也弥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因此顾也弥这样的话也只是引得张婶心底白了一眼,有些蔑视地看着那个老太婆,那不屑地表情闪过的很快。奈何没有躲过阮清的眼睛,阮清看着,嘴角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低沉,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起来。
“张婶子这是吊我胃口呢,说到一半不说了,我可着急了啊!”阮清急忙出声打着圆场,面前这一老人家,一个中年妇女,再深仇大恨都不会有的。
阮清决定还是做一个和事佬,打断两人那对上眼的仇视比较好。不然到时候这两个都是她的长辈打起来了,这事儿传出去,她的名声也跟着坏了!
张婶本是对着顾也弥才迟迟不将话说出来,兴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阮清这么一撒娇,立即将口中憋了已久的八卦吐了出来,道:“阮小娘子今日可遇到那小霸王敲门了?”张婶说的时候,声音放得很低。周围一片空旷,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张婶的声音随着那小巷远远的地方吹来的风抛向高空,消散在一片深远的蔚蓝色里。
“有的,他问我可否有见过他的母亲。”阮清点了点头,将食指放在唇上回想了一会儿,道:“然后我说没有见到,叫他去隔壁的顾奶奶家问问,不知道他去了没有。”
张婶一听到这里,心中了然:“怪不得呢,那小霸王是不是也直接来了我家问她的母亲。你们知道那个李氏吗?据说她好像就是本镇的人,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是镇中的一枝花了。难得跟有情郎青梅竹马,结果那青梅竹马上了京城,今日的官大人正好上任。看这小娘子年轻貌美,便告知了李氏的父亲求娶。那李氏的父亲也是个势力的。一见李氏的青梅竹马早早中了秀才便请媒婆做了媒,那会儿秀才上了京城遥遥无期,还不知道会不会中什么文名,相比之下,眼前的官老爷简直无比靠谱啊!于是未等婚约的秀才回来,就将李氏直接许配给了现今的官老爷,婚礼那天,那小娘子哭哭啼啼地被抬上了轿子,可是个可怜劲儿啊!”
“诶?那后来那青梅竹马的秀才回来没有?”咦?阮清一不小心好像听到了什么言情小本里才会出现的故事啊……
阮清暗暗搓了搓手,这现料就在身边,是人都有八卦的正经态度,不听白不听啊!
“回来了,不过别说举人了,毛都没有考到。这会儿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乡,又听到婚配的未婚妻嫁与他人,一个难过就将家里读的书全都撕了,找了两个人陪同他抢婚,结果那两人到了现场怂了,听了官老爷的话将他打了一腿都打得快废了。若不是李氏拦着,那青梅竹马的秀才早得命丧黄泉。此时过后,那秀才甚少出现于人多的地方,那时候全镇围着看着的热闹,也随着时间,倒被淡忘了……。”张婶说着有些惆怅,一叉腰远目道:“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看过了整场闹剧的人,这样爱恨纠别看了多的人,这种精彩的定是忘不掉的!”
顾也弥:“……”
阮清:“……那张婶,你一直与我们说这十几年前的事儿,今儿你就是有这见闻告诉我?”
阮清并不觉得张婶会突然跟她说起十多年前的八卦,里面一定是有隐情的。至于是什么她并不知道,所以才要问的啊!
张婶被阮清这一提醒,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似地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正事呢!方才我从河边洗菜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小霸王急匆匆地往河边赶去,后边也跟着一群人。我没耐过心中的渴望,随着小霸王跑了过去。这不跑不知道啊,这一跑……你知道……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张婶此时的语气听起来紧张地不得了,手不自觉地泛着哆嗦,:“我看见那河岸上正飘着两具尸体,好似还绑在了一起,那不知道泡了多久,尸体苍白苍白地,可怖极了!”
“不是吧?”阮清急忙拉了拉身边的顾也弥,:“顾奶奶,陪我去一趟河岸吧。”
顾也弥听了立即斥道:“你如今怀着身孕,去那等地方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阮清听见张婶说李恩的紧张状况,又听了河边的两具尸体。那么……那两具尸体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小霸王的母亲了。
若不是,那么两个尸体在这小镇的河中出现,怎么着也算是一个轰动的大案子了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阮清想去看看。
她似乎觉得那浮上河岸的尸体就是与李恩有关……!
虽然李恩这个人平时霸道了些,不羁了些。
但是讲道理,李恩这个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他看到自己各种笑的贼贼的,但是讲道理,人家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还出手帮过自己……
对于阮清来说,按照小霸王平常的行事,对于同乡人的指指点点,他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谁也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人看见。
阮清知道人言的可怕,比如就像张婶她以那一张嘴就已经让顾也弥对她厌恶不已了。
李恩想来还是很爱他的母亲的,李氏失踪了一晚,小霸王便一整晚不眠不休地寻找。这回让那样多的人围观,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吧!
就连张婶竟然这次也跟顾也弥一个战线,对阮清劝道:“那边不吉利,你怀着身孕多不好。要是被你家夫君知道了,少不得得找我们几个婆子说理,你说我们几个怎说得过他,到时候理亏,我们给人家的印象倒也坏了,你说是不是!”
“我……”阮清的关注点好像奇怪了点,就以张婶这种起码能去酒楼里当个说书女先生绝对能从早说到晚还引人入胜的口才,怎么这样说道自己夫君怎的怎的。
阮清摸了摸下巴,恐怕他的夫君能当一个书院的先生的话,那必定肚中的墨水还是有那么几分的。
“我还是想去看看,真的,你们就带我去一回,我一定不与夫君说便是了。”阮清表现诚恳地看着顾也弥,又转眼可怜兮兮祈求着张婶。
阮清从小便是两人看大的孩子,顾也弥和张婶早已经将这个小姑娘视为自己的孙女儿,妹妹了,这会儿如此祈求,两个人都不太过意不去。
于是眼神一对,张婶先松口了:“好吧,我们就远远地看一眼,不能走上去啊!”
“嗯……”阮清一听,能去再说。
她忽而想起张婶说的李氏的以往,一个想法便从她脑子里钻出来,:“张婶,你说的河边的两个尸体,一个若是李氏的话,那另外一个,便是她青梅竹马的秀才了?”
张婶一听,对阮清抬了抬眉,一副“你懂我意思”的模样。
阮清无言了……这么说来,这还是个殉情的梗了?
这么思索着,她撑着伞往顾也弥那边斜了一些,为她挡避太阳。
明明今天早起的时候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的,经过中午以后,太阳好像经过雨水的滋润变得更加明亮温暖了起来。
阮清还未走近,就已经听见了哄闹的人声。竟然有商业头脑的糖葫芦小贩沿着站着人群的地方吆喝着卖糖葫芦的了。
那河岸的两边都堆积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在围观这一场重大的案件。
阮清被张婶和顾也弥一人在一个人群之外,据说那李大白已经被通知了,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河边人潮涌动,人人都探着脑袋瞧呢。阮清有点想进去看看,奈何顾也弥和张婶一人一边地看护着她,倒也跑不进去了。
好奇心害死猫。
阮清本这两人监控着,兴趣也没有那么大了。
正想转身离开,远远地就看见了那风尘仆仆,一路跑的飞快的李大白。
他那一身官袍子穿在身上,更是被他跑起的风带着嗖嗖地响。
阮清看着他带着一群衙役从自己身边经过,莫名地带着一股凌厉的风。
那股风将阮清额前的发吹了起来,她正撩在耳后的时候,李大白已经带着人将人群推出一条道道出来。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官老爷来了,哪个不长眼的挡路咯~吃牢饭去!”
这么高调调一喊,人们纷纷开始自动往后退避。走到后面也不用衙役帮着推了,走的极为顺畅。
-本章完结-
阮清看着那深色官袍子的消失在人群之中,眼睛微眯了起来。她站在十米开外的人群外头都可以听见李大白在人群之中厉声喊着说:“你们别拦着本官!让本官看看辛娘!”
那些衙役们纷纷阻止着,喊着:“大人莫要激动!”
这一想一拒,场面开始隐隐混乱起来,人们被李大白这种倔直的性子乐开了花,纷纷互相接耳讨论起他与李氏的事来。
张婶拍了拍阮清的手,眼睛里有喜悦无比的光。那样的神情就像饿狼见到了猎物一般,她对阮清快速说道:“阮小娘子你等等婶子我,我进去听听都是些什么事儿!”
顾也弥不知怎么的,拉住阮清的手动了动,对张婶说道:“你且去,阮小娘子我看着便是。”
此话一出,张婶嘿嘿笑了两下,难得两人没有继续僵持着关系。今儿遇到这种事情竟然能让两个人如此……友好,真的是“盘古开天地”头一回啊!
此时那人围成的圈里,那两个落水者因为李大白来了的关系,这才用上大块白布将尸体从头到脚的盖住了。否则那苍白苍白的尸体,让人只盖住了头,还是用小霸王从身上脱下来的外衣盖住的,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这样好的天气里发生这等事,谁的心情都不好。
李恩从来不知道一个昨日还对你笑面如花的人第二天那人的尸体就摆在你的面前是何等心情。
那滋味……真是坏透了。
他李小霸王是谁,就是狠起来连六亲都不认的人。
虽说六亲都不认,但是不能说他李恩对这个从小到大都宠溺自己的母亲是没有爱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殉情这事。
他知道的,她母亲一向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可能突然做出这等事的。
那秀才也早些年与母亲断了联系,她的母亲的生活也一直扑在为父亲府中做采办的事项。怎么可能突然跟这个穷书生藕断丝连,旧情复燃了起来。
要他李恩说,他定是不信的。
可他不信并没有什么用。
他的父亲一向对他恨铁不成钢,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兴趣淡淡。
可她母亲死在他身边的时候,与年轻未婚的秀才绑在一起殉情的时候,他的父亲眼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那是他从不明白的。
纵是如此,他觉得那围观的人群那谈论的声音真是刺耳啊……
“还围着做什么,差不多该散了啊!都走吧!将这两人的尸体先抬进衙门里,本官要让仵作好好地检查检查!”李大白的声音本不是那么好听,如此强硬地态度让人所不喜。围观的众人见没有戏看了,自然得打道回府,该干嘛干嘛去。
这让阮清有了机会!
因为谁都不想碍着那尸体太近,所以抬尸体的两个衙役抬在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站在路的最旁边。
-本章完结-
那被大担架齐齐抬起的两个人,白布盖在他们的身上。被抬着的女人的手因为两个前后抬着的做的抖动而从架子上滑落下去,挂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这幅场景顿时有点可怖,许多人不堪直视捂住了双眼。嘴角弯下弯曲,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但是指缝的微微开启,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可怖的苍白的手。那手略略僵硬地摊开,指甲泛着微微的紫色。
每个人都是有偷窥的本性的。
阮清听得多了小霸王的母亲李氏和青梅竹马的秀才殉情的话,看到那一荡一荡的手,倒也不这么认为了。
或许……她应该找个时间,与李恩谈谈。
很多时候的机会并不需要你出动。
阮清还没有找李恩的时候,李恩就已经来找他了。
那是是这天的傍晚,月生日落之时阮清方才准备完饭菜,卫榷正好穿着一身泥泞回来了。
阮清急忙打了热水给他擦了脸,讲真,她实在心疼卫榷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一身白希的肉皮因为在阳光下农作的关系晒的健康了不少。
他指甲里全都是泥巴,脸上粘满了污泥和汗液。
阮清抬起头,用手轻轻将卫榷的脸擦干净了,迎来的便是一个温暖地像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一样。他那好看的桃花眼盈盈一笑,眼角的美人痣风采不减。
卫榷本想抬起手摸摸可人儿的脸蛋,但是那人好想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用手上温热的毛巾包裹住自己的手,握了握道:“把手洗了,我烧了热水,夫君速度提水洗趟澡,饭菜也刚做好,别等它凉了。你去洗的时候,我给你准备干净的衣物,可好?”
“辛苦夫人了。”卫榷拿着另外一只手扶上佳人的脸蛋,不时那红扑扑的略带娇羞的脸上便出现了一道道泥痕,像极了一只花了脸的小猫。阮清也是察觉到了,撅起嘴巴娇嗔了一句:“坏蛋!还不赶紧去洗澡吗?”
卫榷丝毫不怕自己给阮清脸上弄上的脏污,在其额头快速落下一吻:“为夫这就去。”
阮清松开自己用毛巾包裹住卫榷的手,看着自己夫君略带欢快些的步伐。
噫了一句。
果然啊,男人在自己妻子面前,无论是有多柔情,多温和,都会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呢。
阮清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夫君一副七尺高的瘦弱小身板竟然提得起两个快二十升的木桶,讲真,这么多的水放进后锅里热着,阮清用木勺在水缸和炉灶上的大锅来来回回了无数次,这才好不容易装满。
这样一琢磨,阮清想起来什么似地,急忙进了厨房看了一下后锅的水,还好还好,卫榷留了一些给她晚上洗脸泡脚的。
这样一放松,阮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怀疑了卫榷对自己的好。
伪着这样的心意,正当阮清红着脸将准备好的衣服送给卫榷进屋的时候,身后那木质院门被敲响了。
-本章完结-
阮清一边喊着:“谁啊!”一边快步去开那已经落了锁的木门。
正想着谁这么晚,晚饭时间到了人家的门口。
说实在的,一般去拜访人家的话千万别是饭点。不然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你一个外人过去坐着还是跟他们一起吃,都蛮尴尬的。
如果人家家里还不是其乐融融地,那就更尴尬了……
初春的傍晚风微凉,阮清只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摇摆着嗖嗖地左摇右响。那冷风偷偷灌进袖子里,爬上她的手臂让他顿时冷的鸡皮疙瘩顿起。让阮清不得不将袖子在手臂上缠了一圈,抓的紧紧地。又缩了缩脖子,手上打开门阀的时候,喊了一句:“谁啊?”
还没有听见门外之人的回答,阮清就将门打开了。
“李恩?”阮清今早上还见到李恩的时候,他的眼里有几分疲倦之意。
现在的李恩看起来更加疲惫,仿佛一瞬十年,如此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安于现状的老态龙钟之人。他的眼皮垂下来,想来是这一天都没有休息了。他的嘴角早已经消失了平日里的那种不羁的笑容,连带着他天上的一股狂傲之气都消失殆尽。
每个人都会经历岁月的磨砺,从而让我们从满是尖利爪牙的熊变成了一个做事爽利的能。
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是傻瓜,只用做傻事的人才是傻瓜。
“嗯……有什么事进屋说吧。你吃晚饭了吗?饿不饿?要不来我家吃吧!”说完,阮清站在门侧,这样相邀的举动让李恩有些愧疚。
他抓了抓脑袋,走了进来。将手上提着的篮子递给阮清,道:“呐,篮子还你。”
“嗯,走吧,我家饭刚熟,热乎着呢,来吃吧!”阮清将篮子放在身后,对李恩摆了摆手。
阮清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一个忽遇丧事的人,而且他的母亲死后的传言并不是很好。
想来现在李恩的心情一定非常难过才是,阮清今儿下午被顾也弥和张婶齐齐架回来的时候,张婶还把自己在人群中打探的消息与阮清说道。
说什么昨日还看见小霸王的母亲鬼鬼祟祟地经过街道口,样子像极了去见那个年轻时候的青梅竹马。这会子有了情郎,自然得偷偷摸摸做出鼠样来。
张婶将那事说的绘声绘色的,好似自己就真的亲眼见过一般。
正当她说到了兴致,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的时候,阮清在想:一个人的境遇到了如此,若是她的话,一定会难过到将自己藏进被窝里好好的哭一场吧。
因为是女孩子,所以有哭的权利。
但是谁都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选择不会哭的。
阮清自己都觉得自己开始圣母起来了,她竟然会对李恩有种可怜之情。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除了心情有些看不出来的低落之外,她甚至讨厌自己的这样的性格。
说不定人家啊……一点都不需要她的任何同情心呢……
-本章完结-
阮清将李恩往房子里带的时候,晚风略显的萧瑟。夕阳下那橙色的阳光一点也不显得温暖,将人的影子照的斜斜的,倒显得人形影单只了起来。
但愿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阮清刚走进门的时候,那一头绸缎般柔顺的乌黑秀发简直好看的要发亮。
“阮小娘子。”李恩突然停下了繁重缓慢的步子,沙哑的声音像极了百年老树的枝皮,干的枯裂而粗糙。
“怎么了?”阮清转过身,下意识对李恩微微一笑。
她并不想让自己身边周围的人带着不好的心情。
这个大家都觉得是个痞子一样的少年,阮清在被柳家刁难的时候,她真切能感受到来自这个少年的好意。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坏人。
李恩的如此性格,想来与他父母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个少年站在家门连着院子口的青石板上,夕阳印上他的脸庞,使得他的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起来,好像也没有平时那种气势汹汹,山雨欲来之感了。
“不知道卫先生可回来没有?”因为阮清比李恩按了不止一个头,所以当李恩认真起来观看这个女子的时候,微垂着,眼里增添了平日里没有的柔和。
阮清眨了眨眼睛,那水湾眉总是给她添上一分灵性。
若不是腹部的隆起,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还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好吧,其实除了卫榷之外,好像这里整个地方的人,都是这么想阮清的。
“我夫君?”阮清望了一眼洗澡的地方,说道:“夫君今日做农才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这一句一出,阮清就看见李恩有些不知味地砸了砸嘴巴。
她心中知了,于是明朗道:“等我夫君洗完澡出来再说吧,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啊?
还未等李恩说完,阮清抚着肚子就开始摆起碗筷来。
米饭蒸的松软正好,她作为一个孕妇一向食量大,卫榷一餐本就吃的一碗多一些。因为怕自己食量打到可怕,阮清还特意多蒸了一些。
所以家里突然多一个人吃饭,倒也不会饭不够的样子。
阮清这会儿正装着呢,李恩挠了挠头,忙回着说:“不用,我等卫先生出来就可以了。不麻烦你了。”
“这样啊……”阮清手上的动作一顿。
还未说出什么,忽的从背后传来闷声倒地的声响。
她一转头,便看见李恩已经倒在地上,昏迷地不省人事了。
“哎呀!”阮清连忙把手上的木勺扔进蒸饭的小木桶里,将碗放在灶台上。抚着肚子就往李恩那里跑,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对了!掐人中!”阮清本来扶着肚子的手缓缓蹲下,一手扶住李恩的脑袋,一手按上李恩的人中!心里祈祷不停:快醒呀!快醒呀!
见着倒地的人一点都没有苏醒的样子,阮清慌了,扯开嗓子就喊:“夫君快来!这里有人晕倒啦!”
-本章完结-
阮清的喊声一出,便觉得身后的不远有一道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她带着一种莫名地被发现一般地慌张感转过头的时候,那个男子就站在那里。傍晚的风从门角吹来起来,让他一身淡蓝色衫子袂袂而动。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他好看的桃花眼此时蒙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身上是皂荚特有的清香味。
他一手扶着门沿,修长白希的手指,指甲被修剪地平平的,清爽而优雅。卫榷低垂着眸,目光对着阮清面前这个躺在地上的李恩,平静地回答了阮清,道:“怎么了?夫人……”
阮清一见卫榷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立即松开了死掐着小霸王人中的手。站起身跳开一步,指着躺在地上半分未动的少年说道:“夫君,李恩他昏倒了耶!”
卫榷被自己的妻子的模样逗地嘴角微弯,那邪魅地模样任是哪个女子看了都会沉沦进他的那似碧蓝深水的笑容里的。
阮清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懵懂地歪着头看着卫榷。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对躺着地上的李恩着急。
卫榷也是看自己的妻子急翻了,走上前去,站在李恩的面前,就这么看了几秒之后。手就放上了阮清的头顶:“放心吧,不过是太累睡着了。”
“真的吗?”阮清觉得有些不可置,得得得,这样都能睡着也是佩服李恩的气性。当真是我困我怕谁,躺地直接睡啊!
“为夫可曾骗过你?”卫榷在阮清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滑嫩微量的触感抵达阮清额头的时候,弄地这个初为人妇的姑娘捂住脸,一脸羞赧的模样。
卫榷看自己的法子得了惩,自然心里喜悦,见地上那个惹了妻子注意的男人自然顺眼了些,便单手提着小霸王的衣领,将他脚离地了几公分,直接放到了床上。
阮清见此,又对上自己夫君的眼神示意,急忙拿了一床新被子出来。
抱着干净的被子正屁颠屁颠地准备给李恩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做个好人帮他盖上,接着和自己的夫君你侬我侬,你一口我一口吃饭的时候,卫榷一手将她怀中的杯子抽走,打破了她甜滋滋的幻想。
只听这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敛着眉目说道:“夫人去吃饭吧,此时为夫来做便可!”
阮清想了想,自然乐意。
她方才闻到饭香的时候就已经饿了,真没有让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夫君竟然手艺这样好。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饭菜,各个色香味俱全。
她阮清能穿越到这个身体上,此生能有这个温厚的男子陪伴一生,她上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是!
虽然有种当小偷的自卑感,阮清并不想让自己的心情过的不好。
她已经想好了,在这个身体的夫君未发现自己行为有什么异样的时候,她最好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本章完结-
她穿越到这个身体上非她所愿,但是想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便是她阮清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
阮清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男子的。
好像自己傻傻地搬着小木凳坐在这个茅草屋的屋檐下,撑着脑袋呆呆地望着院门的时候,这个面容清雅的男子推门的一瞬间,便吸引了她这辈子羡煞的目光。
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他一踏进屋子里,就觉得周围都亮堂起来。他所在的世界精彩遍布,他带给阮清的惊艳在她的身边围绕盘桓。
阮清一边想着一边咬着筷子,一时间倒忘了动作。只觉一股皂荚淡香绕过鼻尖,卫榷走过她的身边,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想什么?”卫榷抓起筷子,开始给阮清夹肉放进她的碗里,道:“夫人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份,多吃些。”
阮清回过神来,对卫榷回以一个抱歉的笑容。嘿嘿嘿了三声,道:“夫君觉得李恩他是来找你做什么的?”
“怎么?夫人以前不都是一口一个‘小霸王’地喊着的吗?”卫榷突然说出这句略带醋意的话,眼角的那颗美人痣愈发地妖冶起来。这让阮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想笑,却笑不出来了。
讲真,阮清此时觉得耳边似有嗡嗡嗡的声响,周围虚幻一片。她与卫榷明明是一木桌的距离,面前还摆着冒着热气喷香的饭菜。可此时却想相距万里,一眼总是望不到他的脸的。
卫榷说话的最后一个字在她耳边绕啊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索性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卫榷问完阮清的这句话好似是随口道出的,并没有打算跟阮清深究下去。
他很快就回答了阮清的问题:“今日作农回来似乎听见关于他母亲李氏的事?”
阮清摸了摸下巴:“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他能摆脱你做什么?”
“这个人家的心思,你怎么知道?夫人不是说最讨厌琢磨人心思的吗?”卫榷伸手过来,夹了一块肉直接放在阮清嘴边,边说道。
阮清顺势张口,一块肉就进了嘴。
可她脑子里总觉得是不对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阮清百思不得其解。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的。
她一定知道的!
就这么一边想一把扒完了饭,讲真,卫榷面对这个好似不跟以前一般目光总是聚在自己身上的妻子,是有点不习惯。
然而他知道,这一次要换做他来追随自己的妻子。
就当做,是当初自己让她难过所有的补偿吧。
不然,开玩笑吧。
他卫榷怎么会跟人一个这么没有把握赢,难度系数低的调档的游戏?
他当初随口便答应了。
可如今看来,师父曾说最要防的便是女人的温柔乡这句话的没有错的。
他愿意等她爱上自己,就像当初这个姑娘将自己从那样远的深山一路连背带拽将自己带下了山,然后死皮赖脸跟着自己,说等他爱上自己那样。他……会守望到那一刻的。
-本章完结-
卫榷想,既然这个有点蠢的姑娘都可以让自己爱上了。那么交换一次,他并不是没有把握再让这个姑娘爱自己一次。
他答应了当初的诺言就自然会实现,既然她要装傻充愣着完,大不了就陪她一起玩儿。
只要这个软软的小妻子开心就好。
然而,卫榷陷进自己的沉思里,并不知道自己在想这些的时候,那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佳人的身影愈发清晰。那双美眸盯着自己妻子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容的。
阮清被卫榷盯着一脸懵逼,眨巴眨巴眼睛,咀嚼完了口中的米粒,喃喃出声:“夫君……”
“嗯?”卫榷被这一句轻唤回过神来,复而对阮清莞尔一笑:“怎么了?”
阮清看到对面的男子对自己友好的笑容,不禁也咧嘴了,问道:“夫君看我做什么?”
“自然是夫人好看。”卫榷下意识地再次给阮清夹了一块肉,轻声道:“夫人多吃些。”
阮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突然想起来今天的事,立即对卫榷反应着,说道:“夫君,我今日叫顾奶奶和张婶子带我去河边看热闹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阮清就看到卫榷的秀眉皱了起来。那淡淡的远山眉真是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呢……
“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如今怀着身孕,那个地方……。”卫榷眼里有几丝不悦,阮清立即就感觉出来了。
“晦气!”阮清立即抢答道:“我知道啦,张婶子和顾奶奶本也不想让我去的,只是人家家真的很想看一眼嘛……”
“大不了……我以后不会便是了……”
阮清自然知道顾也弥和张婶对她好,可是再好也是个外人。阮清的性格一向软,但是一旦决意想去做什么,顾也弥和张婶也不好怎么说怎么说的。只能当做陪伴陪了她一起去,讲真,阮清其实就看到了一双泛紫色指甲的手而已。
如今晚上又不用一个人睡觉,每天抱着暖暖的胸膛睡,满满的安全感,她哪里会害怕得起来。
只是,这里是古代。
恰好她又是孕妇。
讲道理,这若放到现代,阮清的这种情况也一定是被拦在家里听着一传十十传百的曲解的事儿。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舒服。
晦气就晦气了!
她整日坐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有新鲜的事儿看,谁不喜欢亲眼见到呢?
想到这儿,阮清突然想起以前没事看家乡小镇里的学校的墙壁上,画着《洗冤集录》的小故事里的一件案子了,里面的人,好像就是落水死掉的……
可没想到她还未将心中所想之事说出来,院门又有人来敲门了。
卫榷听着半分未动,似笑非笑地听阮清慢慢讲完。
阮清被卫榷那一双深井似得眸子盯得语气越来越弱,到最后的声音更是如若蚊蝇一般。
-本章完结-
卫榷看到自己的妻子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的模样,倒也不想追究这种事了。毕竟他从不是迷信这些的人,若他迷信的话,早就死在两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夜晚了。
“好了……夫人不必自责。多吃些肉,为夫去开门。”卫榷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转头走了出去。
阮清听到这句话,心里大大地舒了口气,还好这件事就算揭过了,不然卫榷说那里怎的怎的,她倒是要搬出“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了的措词了。
她都多大了啊,还跟一个在大人面前犯错事的小孩一样!
若以后再发生这种事,阮清发誓,她打死也不会去看热闹。
好奇心害死猫,说的便是她了。
等卫榷走出门了以后,阮清下意识地将手扶上胸口,拍了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温文尔雅的夫君站在自己面前,就特别有约束力啊!
每当他笑的越好看的时候,就是阮清越觉得心虚的时候。
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就这样被她糟蹋了。
阮清啧了一声,一边想着可惜了,一边给自己扒饭吃。
也不是等很久,她一碗吃完了,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也静止了。
然后是木门“吱呀”落了锁的声音,在着静谧的房子里听得十分清楚。
阮清极快地吃完了一碗饭,然后突然坐得笔直笔直的。
卫榷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大篮子的柚子叶。
阮清就很尴尬了,她看着自己的夫君抱着一股子的柚子味的叶子进了屋,这个屋子瞬间涨满了清新的味道。
“怎么拿了这么多柚子叶?”阮清看着自己的夫君一脸生无可恋,将满满一篮子的柚子叶都放到了盖着装米大缸的木盖子上。
那味道在屋子里经久不散,阮清很自然地将碗给了卫榷,道了一句:“夫君再帮我装一碗。”
卫榷顺手接过,一边给阮清呈上白花花的大米饭,一边说道:“方才顾奶奶过来了,给你采了一篮子的柚子叶,说是要去去晦气。”
“这样啊……”阮清看着卫榷的手将碗放在她面前,对他嘻嘻笑了一下,继续端起碗大吃特吃起来。
做一个孕妇真是容易饿的呀!
“那我晚上擦一个身吧。”阮清说着,想了想道:“夫君啊,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了那个人的手是紫色的耶!”
“紫色的?”卫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里也觉得不对了……:“谁来听听?”
“就是我今天本来也看不到的,但是衙役们提着架子将人抬回衙门里的时候,我正好站在路边……就看到那女人的手指甲是泛着紫色的……。”
“这个很正常,人死后会有窒息死亡的表现,指甲本就会变紫色的。”卫榷加了一块鱼肉放进阮清的碗里:“夫人多补补,鱼肉营养。”
阮清低下头,用调羹装了些汤倒进碗里拌了拌,继续道:“可是夫君,我总觉得是不对的。”
-本章完结-
“哪里不对呢?”卫榷淡笑着,手持着的筷子也停了给阮清夹菜的动作。一副安静听夫人说的模样。他那桃花眼微微眯起,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这让阮清面上更显羞赧,垂下头,声音变得更小了一些:“人溺死后,指甲里应该会有泥沙和水草的一些残留物才对的,因为人掉落水中,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地,都会本能地挣扎……”
阮清边说的时候边微微抬了抬眼,想看清楚自己的夫君是何种表情。
只见他面容淡淡,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对她特别感兴趣而已。
“还是算了吧,不说了!”阮清将一口汤拌饭喂进嘴里,嘟囔着嘴巴。
“嗯?”卫榷抬了抬眼,:“没事,夫人继续说。”
“如果是有意殉情的话,那么人会因为水中而本能地开始挣扎,因此手里会有污泥和河底水草的痕迹,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李氏的手,夫君,她的手指甲是干净的,并没有什么污泥水藻深嵌进指甲里面!”
“光是这一点?”卫榷吃着饭,淡了一句,好似并不是对李氏的这件案子特别感兴趣。
阮清只觉得自己说了一件好像对她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看见卫榷也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便罢过了这个话题。
“夫人,今日给我送的饭,并不是你煮的吧。”卫榷吃完了一碗饭,又起身伸手叫阮清解决掉的第二碗的碗拿给他。
阮清吧唧吧唧嘴,似乎口中还有鱼肉鲜美的味道。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正午之前因为有点困就先睡了,因为怕夫君会饿,我没及时送上就去了隔壁叫顾奶奶提醒我一下。结果顾奶奶没有叫我,让我继续睡着,自个儿给夫君准备好了。那时我正醒,闻着菜香醒的!这样想来,夫君啊,顾奶奶煮菜好吃吗?”
卫榷那袖长的手指将饭碗伸了过来,又是满满一碗让阮清看见自己的夫君只给他自己转小半碗的时候,内心有点对自己食量的担忧。
她要是这么没节制地吃下去,估计生完孩子她得胖了不止一圈。
要是她变得又胖又难看,自己的夫君还会喜欢自己吗?
阮清这么想着有点委屈,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心情突然低落了一点点,眼神委屈了一点点。
讲真的,虽然阮清穿过来没几天,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从天而降的好好先生。
性格温柔,长得帅气还贴心,只要是个姑娘见到他都会倾心的才是……
这种幸福地沉溺在蜜糖里面的心情,一旦得到的话,就会贪心地一直一直想存在下去。
可是啊。
这个好夫君对自己越贴心,阮清就越违心。
就算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又怎么样?
若是这样的,哪一天等这个身体的原主回来的时候无处可依,结果穿到别的身体里面回来抢她的夫君怎么办?!
-本章完结-
虽然说这么说的脑洞好像有点大,但是这种特别像复仇文的线路阮清当真是承受不来。
“夫人?”
“……”
“夫人……?”卫榷第一遍没把自己妻子的神儿叫回来,第二遍的音调提高了一些,但依旧温柔地不像样……
阮清果然是跟这个男人处久了,立即回过神思“啊?”了一句。
卫榷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夫人还是多吃一些吧。”说着,又开始给阮清拿过鱼肉,将里面的刺挑干净了,这才放在妻子的碗里头。
“我在想啊……夫君。”阮清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魅力好到令人沉迷的男子,道。
“在想什么?”卫榷眼神里露出专注的目光,他多想一直把可人揉进怀里,叫所有人都见不到她的模样呢……
“我们今晚……要睡哪里啊?”阮清将一口饭咽进肚子里,因为一个不当心,胸腔被咽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卫榷见状急忙给阮清端了汤,起身走了过来给她拍了拍背。
这一连串的动作极快,阮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卫榷就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轻柔地扶着背了。
阮清觉得,自己的这个夫君一定是练过武功的。
否则不可能这一副小身板居然提得起两个大木桶,不可能让柳丫丫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不过轻松两招,便可以恢复原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一声:“哇呜,夫君好厉害啊!”
卫榷对这个小娘子实在没法,整个人看起来,智商好像就在常人之下蠢呼呼地一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外向,他与自己的妻子相处那样久,早知道了自己妻子灵活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处事方式,就像阮清愿意隐藏自己的精明,笑对所有人一样。
一餐饭吃下来,阮清整整吃了三碗半的饭!
阮清担心着自己的体型,一面懒懒地坐在门口等厨房里的卫榷把挖刷干净了出来陪她聊天。
讲道理,李恩怎么晕得那样快。
平时看起来一个蛮魁梧的汉子,这会儿怎么一天没睡就倒地了?
后来阮清后知后觉了一阵,想着可能是来自精神方面的打击实在严重吧。
每个人都有一点点悲伤的事情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没有两个人的成长轨迹是相同的。
这就是为什么安慰人总是有点为难又很尴尬的原因。
阮清还没从沉思中回来,那股皂荚的香味儿就飘了过来,缠绕着她的鼻子怎么也消散不去。
她听见从里到外的脚步声,欣喜地转过身,喊了一声:“夫君!”
卫榷刚碰了水,手有点发凉。本来阮清已经搬了凳子到门口的,他落坐在她的身边。本想握住她的手,忽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太凉了。
正要收回去,阮清笑着将要躲避的手抓住了,得逞一般地笑了一声,说道:“夫君,我帮你暖暖!”
-本章完结-
因为卫榷如今的发还是湿的,所以在外乘着夜风正好。阮清知道要在外面坐着久一些,所以特意拿了个薄毯子抱着。
她两手抓着卫榷手掌,冰凉的手感从指尖传来。
多好看的一只手啊……
阮清这么想想有点心疼,卫榷本来应该是一个教书先生,一生受人尊敬。每日在学堂里拿着月银便好,不用日晒,不会被雨淋。
可如今他的手上,因为做了一天的农活手掌上早已经薄薄的一层茧。阮清实在觉得心疼这个总是关爱着她的人。
毕竟有一个人总是没理由的对她好,她任是怎么铁石心肠都会动心的呀……
“夫君辛苦了……这一天作农很累的吧。”阮清觉得身旁的人贴自己坐的很近,下意识就往身边靠了过去。
卫榷一把揉住佳人的肩膀,一手摸着她的指甲:“为了夫人的孩子,为夫努力点也是好的。”
卫榷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他所努力的东西真的,是他真正想持有的吗?
耳边似乎可以听见妻子一呼一吸轻缓的声音。
所幸歹人挂念,让他重新开始对这个世界改观了起来。
“夫君在田间做,应该很累吧?”阮清看着今晚那屋檐下挂着的月亮,那光线真是皎洁地像白霜盖满了世界一样好看。
“为了夫人,不累的。”卫榷抬手为阮清顺了顺头发,像极了一个主人在给自己的宠物顺毛一般。
阮清一手抬了起来,抱着卫榷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奖励你一个‘香吻’!”
卫榷被妻子这样可爱的动作怔了怔,心情忽然就想早春时候一开门发现院子里种的花儿开放一般欣喜。
他面上露出一个淡淡弧度的笑容,:“夫人这样奖励可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啊?”阮清眯着眼睛,咬着唇露出两颗大门牙。这样的神情,在卫榷心里那天空中弯弯的半月都不及自己妻子半分好看。
“自然是……。”说着,卫榷本想贴上那软软地唇,没曾想被阮清一躲,就这么啃到了她的脖子。
阮清笑嘻嘻地往后仰,卫榷在她的脖间的呼吸弄地她直痒痒。
幸而卫榷揉住了她的肩膀,否则她这一躲,肯定得倒在地上去。然后一道不太优美的弧线,她早晚得乐极生悲的。
阮清直接就双手捧着卫榷的脸,一边忍着脖间的痒痒,一边道:“夫君别闹了,快起开!”
见卫榷并未有所动作,她只能连声告饶:“好啦好啦!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不是带回来些绿豆吗?明ri你去田里做活,我给你绿豆汤好不好啊?”
此话一出,卫榷这才放了妻子一马。
讲道理,有一个人可以如此依着自己,那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阮清重新靠回卫榷身上的时候,突然心里想给这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夫君问个小问题,于是心里偷偷乐了几声,忽而问道:“夫君啊!你知道今晚月色很好是什么意思吗?”
-本章完结-
“不知道。”
“那我想跟你阳台和厨房,客厅和卧房,知道是什么意思嘛?”阮清突然有种智商碾压的错觉,心里偷乐。
卫榷见着自己的小妻子露出这等模样,自然是知道她问的东西不是什么正经的。心里略略不平了些,追着阮清的唇就要亲。
阮清闷哼几声多了几次,还是被抓着了。
这样好的晚上,那教缠的感觉真是让阮清乐开了花。
因为李恩此时正霸占着床铺,阮清就窝在卫榷身边,身上包着毯子。
初春夜晚的风吹着还是有些冷的,阮清看着卫榷穿着薄薄的春衫完全我受任何影响,:“夫君,你不冷吗?”
“不冷的。”
“你说李恩都出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没人出来找他呢?”阮清一只小手偷偷伸在后头摸了摸卫榷的头发,嗯……差不多快干了。
话说这发质好像蛮不错的啊……滑溜滑溜的!
阮清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做了个对比。
卫榷被小妻子的反应逗到,这个可人儿啊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爱着她的。
或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执念”吧。
“听说李大人好似有一方小妾,如今已经显怀了。如今正室又遭此际遇,估摸着现在的衙门府里,应该得亮一夜的灯吧。”卫榷揉着自己妻子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莫名的手感很好。
“所以就没人来找他了吗?”阮清水湾眉轻蹙,或许每一个性格强势的人都有一段让人心酸的过去吧。
把自己变得强大到无懈可击,就不会有人敢记挂着你的不好。
“可能吧,我们再等等。”
“那要是没有人来找他呢?”阮清蹭了蹭卫榷的薄衫,那股淡香真是好闻呀。
“那我就带去衙门睡。”卫榷揉揉阮清的头,:“放心吧,我们今天不会没地方睡的。”
“那我要去用柚子叶擦身吗?”阮清说完,忍不住困倦的袭来,懒懒的打了一个哈切。
“今晚风凉,小心感冒了。别洗了。”卫榷听出阮清语气中的困倦之意,将她身上的毯子给她裹紧了。
“好~”阮清拖长了语音,眯着眼睛,呀,感觉现在越来越嗜睡了呢。
腹中的小孩子每一天都在变化,上帝已经将它一点一点慢慢铸造。有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赋予他聪明的才智和活动的性格。
在将来的不久,他将会诞生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
享有爱他的父亲和母亲的倾尽所有的疼爱……
阮清觉得自己就快靠着卫榷睡着的时候,门口有人敲门。
外面的灯火有点亮,好似有三四个人在外头点着灯笼。
那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在黑夜的映衬下响地直钻进人耳朵。
卫榷低沉着嗓音,唯恐吵醒了怀中欲要深睡的女子,却不知他这样的嗓音更加富有魅力:“门外何人?”
-本章完结-
外面正提着灯笼的人,听见卫榷的声音立即谦恭地回答道:“卫先生,在下是衙门府里的周桂仁,给李大人记呈堂证供的那个。那时你见过我的,就坐在李大人的下首……”
“哦,你直接进来吧,门没栓。进来的时候动作小声点,莫吵了我夫人。你家少爷在屋里躺着的,近来莫让他太劳累了。”卫榷看着门边,手抚摸着阮清一头散在背后的长发动作不曾停。
周桂仁听了,自然叫手下的人都放轻了动作。进门的时候,他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便看到屋檐下坐在那里的卫榷,笑容淡淡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欲深睡的小妻子。
连余光都不曾注意到他……
这让周桂仁心里有点愤愤,却又不得法。直接径直进了里屋,叫一个手下将昏睡着的李恩背了起来。临走的时候与卫榷道了一声谢:“多谢卫先生了,如今家里正忙着呢,我这会儿忽的才反应过来小少爷的身影,这才匆匆出来打听了。我们家小少爷一向是被母亲宠着的,如今遇此时……”
“如今天色也晚了,周师爷早些带着人回去休息吧。”卫榷直接打断了周桂仁准备了肎长的话,语气客气地不得了,总让人没法发作。
周桂仁心里忍下了,轻蔑了一眼卫榷,可发现自己的目光好像让那个一直注视着自己妻子的男人漠视了,或许在他看来根本不在意的时候,周桂仁吞了吞不平的气,说道:“那就不再多打扰卫先生了,我这就回去回禀大人了。”
此话说完,周桂仁本想听见卫榷再回答一句“不客气”什么的,却不曾想那人连嗯没有嗯一句,就知道自己被人家冷落地惨惨的,还不知道他此番尊敬的话打出去却没受到应有的对待会不会被后边这两个跟着自己的衙役在后头取笑呢!
这样一想,周桂仁心里道了一声罢。心里对自己说这卫榷还只是小年轻不懂得人情世故罢了,不用太过计较。
他一边琢磨着回去应该怎么跟李大白禀报自己来卫榷家拿人怎么被冷落将的绘声绘色,一边嘴里叫着两个手下走快一点,都跟没吃饭似的!
那两个手下也是苦逼,心里愤愤骂了周桂仁一句也不敢说话,闷声背着李恩这个大块头老老实实地走着。
卫榷看一群人走了,将阮清轻轻抱了起来。佳人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他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有女子特有的娇香味。
阮清本来身子就娇小,近几天吃的很好也没在她身上长一点肉般。肚子上那块鼓起并没有加重卫榷抱起妻子的负担,反而抱着走地一步一个稳。
将阮清抱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严实了,觉得妥当了之后,卫榷往阮清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阮清闭着眼睛睡着的模样,就像一个不善于交谈的羞怯的小姑娘一样。
他摸了摸她的脸蛋,嫩嫩滑滑地真让人舍不得呢……
-本章完结-
黑夜总是很安静的。
卫榷负手走出了门,月光伴着冷风的时候,他记得师父第一次教他剑法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凉。
不过那个时候他蹲着马步蹲了一个晚上,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雪。那一点点凉的温度在他的脸颊上渐渐化开,异样的感觉让他开始神思高飞。
脚蹲的早就已经不知知觉,因为没有吃晚饭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在做什么,脚被固定着动作早已经没了知觉。他又在想,自己练的一身绝学,用来保护谁呢?
每个人都得学会强大的……,他从来不会同情弱者。
可是啊,如今的他回想起当时固执又倔强的自己,嘴角弯了弯,突然超级感谢当时努力用功的执着了。
在这迷离的夜晚,卫榷踩着院子旁边的枯草。那被雨滋润后又被暴晒过的枯草特别脆,一脚踩下去就会发出干草“啪”“啪”的声音。
那不远还有鸡不是传出的咯咯的声音,一切都那样静谧非常。
卫榷在屋子后面停下,即便这里布满了灰尘,不过几日没来,蜘蛛便抓准了机会在这里吐着丝网宣布自己的领地。
卫榷捡过一根稍硬的草茎,将蜘蛛网绕着圈圈除了自己前方的路。一个伸手,在屋子背后放杂物的地方掏出一个盒子里。
那盒子是简单的深木色,花纹是自然的木头生长的花纹。虽然没有精心雕琢的美,这样随意的纹理却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盒子约莫半人高,盒身行只有一个简单的铜扣。
卫榷不过拿食指轻轻一拨,盒子上的铜扣便打开了。
卫榷愈发地对这盒子小心翼翼起来,他轻轻打开那盒子,入眼便是一把挂着红缨的剑。
那刀鞘上看着并未有许多繁杂的花纹,但是若你可以拿过来仔细看,就会发现做此把剑工匠的心血了。
那细纹是一把缠绕着剑身的龙,正长着大口张牙舞爪的咬合开鞘处。
随着一道精铁划过刀鞘的声音,一把铸造铁剑的利刃在月下散发着冷冷清光。
卫榷并着食指和中指,用指间划过那散发着冷冽温度的剑身。
一道剑破划空的时候,卫榷手里拿着的长剑委委转出一道道剑花出来。那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是虚影还是实影,亦不知那剑所指方向。
只需要一眼,必定让人眼目晕眩。
卫榷脚底蕴气,轻轻一踏便飞起十尺高。
刀鞘被他随意插在腰上,精炼的铁剑挥舞着空气划出一声声残破的利音。
月下练武的男子一头墨发未束,长袖临风飞舞,一副衣衫袂袂姿态。那眼及之处,一刀剑舞从虚空划过,生生在坚硬的平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出来……
卫榷招式皆尽的时候,将东西放回原处。
一身大汗淋漓畅快之态,用冷水洗了脸,擦了身躺回床上的时候,轻微的动作还是让一向警惕的阮清瞬间惊醒!
她看见是身旁之人吁了一口气,埋怨似得问了一句:“夫君,现在时辰还早着么?你怎么才进被窝呀?”
阮清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如今月满西楼早已经是子时之后了,卫榷轻笑了一句,并未说实话:“夫人,如今还早着呢……我们再行一事睡吧!”
阮清一听清醒了不少,迷蒙反应过来卫榷所说之事脸上一麻。嗔了一句:“夫君坏~!”
此夜就此而过,有人娇羞莺啼,有人夜不能寐,有人……一本满足!
当真是世界千变万化,人世间百态无常啊……
-本章完结-
阮清本来想着昨晚的事就此了过,她的肚子负重倒是还好,但是昨晚某人的热情实在让她累的腰直酸。
卫榷提着锄头刚出门不久,阮清也正想去顾也弥那里做做小孩子的衣服。便有人上门了。
李恩睡得足了,但是精神头依旧不是很好。
他赶来阮清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阮清猜想他可能一惊醒就往自己家奔了。
这个人见人嫌的小霸王此时看起来无论多么不堪,都是为了心中所爱罢了。并没有什么让人鄙夷的,但是围着阮清家门口的话她就不太愿意了。
李恩一把跪在阮清面前道:“阮小娘子,求求你!求求你让先生帮帮我吧!”
这样的举动弄地阮清百思不得其解,急忙伸手就去扶跪在地上的人,问道:“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不必对我行如此大人。我肚子里还有宝宝呢,夫君说以后不让我瞎折腾了!”
李恩那眼睛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即便是睡了那么久,他的头还有些晕眩,:“天底下恐怕只有卫先生可以为我娘洗刷冤屈,我娘并非他们口中那样不堪,还请阮小娘子帮忙劝劝卫先生。若此时真想告白,我李恩定当为你们家做牛做马,宁死不违此言!”
阮清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李恩会突然这么拼命地,费劲全力的去想要自己的夫君帮忙。
或许是因为卫榷跟他说了什么,让他以为他的母亲死于非命吗?
可是人溺水死亡确实是出现指甲便紫这样窒息死亡的现象,可是阮清注意到了那李氏的指甲并非有河底的砂石和水藻深嵌其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李氏很有可能是被其他的方法弄死的……
虽然这可能是阮清十分大胆的想法,她不自觉地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道:“这件事情我等我夫君回来的时候会与他说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昨天向他潮涌般袭来的晕眩和今日突然从母亲的哭求模样中惊醒。他的脑子突然变得非常亢奋,他清醒得很,也……累得想一绝此生……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要知道真相!
他要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与那个自己完全不知道他们过往的男人突然就“殉情”了?
这所有的所有他要知道个通透!
“恕恩冒昧,我的母亲在家中停三日便要入葬,还希望卫先生现在就能去帮我……帮我看看我娘的死因!”李恩说着便要扣头。
吓得阮清急忙往后跳了一步,路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心里也窘迫急了。便赶紧答应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田间找我夫君,你先起来好不好?”
李恩一听此时可商量,心中窃喜的滋味一下子从心口溢出来。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那就先谢谢阮小娘子了!此恩我李恩一定永记心中,来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本章完结-
阮清左看看围着自己的人群,右看看那些将目光全都聚在李恩和自己的眼睛。那耳边吵杂议论的人声好似又将她拉回了被柳家进退维谷的地步。
被人跪着求,阮清还是第一次。
她极不习惯地吞了吞口水,道:“那你等会儿,我去拿下伞。”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李恩此时还沉浸在自己开心之中,他的母亲一定是召歹人陷害的!只要卫先生能够帮他,他的母亲就一定能被还一世清白。
一想到能为自己的母亲洗刷冤屈,从昨日就开始在脑子里蔓延的悲伤感连着那压在身上的厚重的感觉都减轻了不少,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李恩此时求人,面上因为着急并未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连方才“扑通”跪地给膝盖带来的压力和跪着硬邦邦的地板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他的母亲一生洁净做人,连带着出门的次数都很少。偶尔回去这小地方的市庙里烧烧香,为他求求平安符。其他时间基本就没有出过门。平时对待府里的丫鬟婆子也是一脸和气,从不曾委屈了他们去。过年过节都还会给下人补贴点月银,偶尔送送身边侍候自己的人一些名贵的吃食。
他敢说,他的母亲就从未得罪过谁。也从未不待见过谁!
就连府里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她也从未训斥过她什么。
他母亲所会做的,不过是将下人都遣走,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罢了。
“你起来等吧……”阮清说完,底气有些不足。她总感觉此时的自己好似欺了李恩一般,内心总觉得别扭和不对味。无端受了人家这样一个大礼,她真担心自己承不起。
若是没有将人家求自己的事情做好,她会很尴尬,会不知道怎么办的呀……
趁着拿伞的功夫,阮清逃似得进了屋子,躲避在围观的众人的视线之外。耳边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好像有一个大大的石头落了地般舒心。
她扶上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突突”跳的奇快!
阮清吁了一口气,平复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她拿着油纸伞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些围观的人群已经消散了。
她左右看了看,可能是被李恩赶走了吧。这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不少,被人那样围着看,她真的是不习惯的紧。
随手关上院门,阮清撑起伞过了头,对李恩莞尔道:“走吧。”
李恩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忽而感觉脑子停止运转了一般。他下意识的对着那个深陷,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开始无法自拔啊……
“怎么了?”阮清抬起手在李恩面前挥了挥手,见他好似在透过自己发着呆,这种情况精神失常恍惚,有点严重啊!
“没……没事。”李恩退了两步,转过身朝阮清挥了挥手:“走吧。”
“你知道我家的田在哪里吗?”阮清从未去田间看过做着农活的卫榷,她一想到可以见到卫榷在阳光下,那健色的肌肤和美人流汗的产品口水好像分泌地更快了一些。这就是那什么,美色的诱|惑啊!
阮清带着一种小窃喜,抚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跟在李恩的身后。
路上眼睛不停地张望,希望能看到她的夫君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那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事情啊……
你出现的那么突然,就像当初撞进我的心里一样……
山上的路一般都是被人走的多了才出现的偏僻小道,虽然肚子还没有特别大,阮清行步的时候就已经很累了。脚底下开始发酸,她恨不得立即坐下来躺在地上揉了揉脚底才好。
李恩心情是比较急的,他一向又粗神经。看到阮清露出略略不舒服的表情,立即说道:“马上就快到了!”
天知道阮清靠着这句话,心里的某个信念小宇宙一般爆发,让她多坚持走了几乎一半的路程。
阮清扶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在田埂上,清风徐来,那绿色的稻苗在透明的水色里摇摆不定。
那山谷穿过的风让阮清顿时感觉凉快了许多,生活在大都市里的她或许早就忘记了这带着微微泥土气息的空气,一下子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连带着心中的闷热也消失殆尽了……
阮清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李恩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呀?”
李恩一边应着:“马上就快到了!”同时左右搜寻着什么一般。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一处,指着远处的一个背影,欣喜道:“卫先生在那里!”
阮清立即提着裙子,兴奋着说:“那我们快走吧!”
在这静寂的原野里,两个人的说话声本不大。但是因为两山之间本就狭隘,空旷的山谷内风替他们传播。卫榷本就是练武之人,五根自然也比常人灵敏很多。
听到阮清的声音,心里打了一个恍惚。他下意识地就转过身,便看到远处两个人影。
阮清知道那人看到了自己的到来,兴奋地招手示意,嘴里不停地叫着:“夫君夫君!”
卫榷看到佳人示意,心中的想法更加确定。
他拔起踩在泥泞中的脚就开始一步一步走着,因为怕手上满是肮脏的污泥,所以特意方田沟里把手洗干净了,又将湿手在身上干净的地方蹭了蹭,这才响阮清迎去。
阮清再次看见自己的夫君的时候,他本来身上全都是干净清爽的衣衫上沾了一身的泥巴,有的因为在田中行动弄了脸上都是污泥的黑点。不过这一点并不妨碍阮清的好心情,她见到他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那种感觉就像看到春日明媚的花儿一样的好心情,是怎么也代替不来的!
阮清笑嘻嘻地扶着肚子,仰起面对卫榷说道:“夫君,我来找你了!嘿嘿嘿!”
卫榷微微垂着眼望着自己的妻子,不由担心。
怀着孕还出来乱走,此时虽不热,但是正午的太阳总是大的。阮清虽然撑着伞,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潮热,阮清走的大汗淋漓。那发髻都松了不少,桃木簪子也带着松了,感觉随时可能掉了一般。因为汗流的多了的缘故,她胸前身后的的衣服都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一大片湿来,头发也因为汗液的缘故黏在她的脸颊上。
卫榷恨不得将这个调皮的小姑娘整日关进屋子里让她不许乱跑,可是心中不舍呀。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可是若是这么做了,这姑娘晚上不顺服自己跟自己闹脾气怎么办啊!?
所以呢,卫榷只能捏了捏阮清的鼻子,在小妻子的鼻尖刮了一下,看到面前人不满意的撅起了嘴巴,这才问道:“怎么了?快中午了,天气那么热,夫人怎出来乱跑,动了胎气怎么办?”
“夫君啊……那个,其实我是来求你一件事的!”阮清对着食指,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外人还在这儿呢。
她就向自己的夫君发嗲撒娇!这样不好吧……
“何事?”卫榷说的时候,那目光特意望了一眼被两人漠视已久,安静站在阮清身后的李恩身上。
“你先答应我,我就说……!!”阮清总是害怕的。
毕竟她只是个假冒品,这个男人有没有看透她,她不知道。可是若是自己的请求被这个男人拒绝了,她还是会……很失落的呀!
“你先说吧。”
“你先答应嘛!”阮清刚准备拉个袖子撒个娇,没曾想那人直接转过身,冷漠道:“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要紧事,夫人回去再与我说便是!”
“诶诶诶!别啊!”阮清立即伸手正要拉住卫榷转过身的袖子,一个不留神在田埂上没站稳,歪歪扭扭地就要往下方的梯田倒下去……
她立即就闭上眼睛迎接水混泥土的拥抱的时候,落入的确实那个温暖可靠的胸膛。
阮清被拦腰抱住,被那人直接绕空中一圈稳稳落在了原地偏后一些。
这是阮清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她觉得内心简直要幸福到膨胀……发胖!
“夫人有何事直接说吧!”卫榷为阮清理了理额前的发,似乎觉得不妥,那淡淡的远山眉皱了起来。将簪子从她发间拆下。然后将阮清摆着背对着自己,说道:“为夫会答应你的。”
“真的吗!呵!谢谢夫君!”阮清正要扭头感谢,突然想起自己的头发还被人拉着。
卫榷本来就没有抓的很紧,佳人一动,那根根青丝从他指间划过,就像一根根羽毛在磨蹭着他的心脏,心痒地让人想将她抓在手里,怎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才好。
“说吧,何事啊?”卫榷重新将阮清的头扳正,用五指为她梳理着头发。然后拿着簪子开始重新给她固定好发苞,一直不停地重复一个动作,直到满意了那个固定好的发型,卫榷才迟迟送了手。
阮清觉得自己这个夫君手真巧,摸了摸自己再次被梳的顺溜的头,想想以后的早晨发懒的时候,都可以摆脱自己的夫君做啊!
阮清接下来要摆脱的事情并非是她所想的,阮清不是圣母,但是被人那样求着,她心里纵然再不想,也得继续点着手指,在李恩略略期待的目光下,将放在心里,在来的路途上演示了无数次的话说了出来,道:“夫君,李恩他求我叫你帮他母亲找回清白!”
“怎么找?”卫榷单眉一挑,说不出的风情。
阮清也被这个问题问呆了,转过头问身后站着半天没动的李恩重复道:“怎么找?”
李恩略略想了想,卫先生看起来本就不愿意帮助自己的,若自己开头没有给他找到可以的地方,说不定人家没有头绪直接说恕不能帮忙,那他这两天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于是便道:“若先生不嫌弃,可以从家母的尸体开始查起。”
卫榷听完这句话没说什么,只是用手绕着阮清后边披散在肩后的发的发尾绕着圈圈。目光看着田间自己没有插完的稻苗沉默了片刻。
李恩虽然脑回路有点长,为人神经有点大条,并不代表他不懂得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
只听得他立即说道:“若卫先生不嫌弃,您帮助我期间,我可以叫人帮您今年的稻苗插完!”
“那就有劳了!”卫榷朝李恩做了一个揖,嘴角的笑容要深上许多。
他一下抱起阮清,朝美人眉间一吻:“夫人,我们回去吧。”
“回去就回去,夫君有话咱好好说,你先把我放下来啊!”阮清被人这么公主抱的真的有点受宠若惊,更何况这又不是两人的独处世界。被人盯着秀恩爱,虐单身狗多不好呀!
“没事,田埂路滑,夫人当心别踩到了松泥,摔了跤就不好看了。”卫榷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种非常淡定的,平和的语气。听着不仅舒服,还总是让人拒绝不起来。
或许阮清对他一见钟情的原因,卫榷的声音和说话的方式,也是原因之一吧……
阮清看着那人长颈和光洁的下巴,心里多少幻想都满足于面前这个人了呀。
她微微笑着,反正,她被人抱着不用走路,多节省体力啊!
于是她开始大胆起来,两手搭在卫榷的脖颈后,说道:“回去我给夫君做绿豆汤喝好不好呀?”
“夫人做什么都好喝的!”卫榷抱着阮清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个小可人真的是太轻了,看来以后还得多买些猪脚鸡鸭鱼给她多补补身子才是。
张婶说了,女人怀孕就是要多补了以后生了孩子才会健康。
虽然卫榷有些不信她的说话,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阮清好的事情,他卫榷没有什么理由不做。
在阳光略略灿烂的日子里,风卷云舒。
阮清一走出那山谷到了人多的平坦小路上,立即挣扎着要下来。
卫榷拿她没法,只能放着她自己下来走。
小霸王本来就是在家中娇生惯养,一辈子没下过田地。身体没经过什么锻炼,如今走了山路,他走到平坦的路上的时候直接扶着膝盖喘了会儿才回过气来。
他不仅一次觉得这个卫先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了。
他的来历不明,那时记得听院子里碎嘴的丫头婆子门说,他是被阮清捡回来的。至于具体的东西,一群女人说的天花乱坠的,说什么若是山上有一个这样的男子,她们一年天天进山都可以!听着她们调笑的时候,李恩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儿。他还想着说想阮清那样没爹又没娘的人不会有人帮她谈论亲事,即便以后嫁出去的年纪必定也大了。所以李恩想想这姑娘十八还未出嫁的时候,他就勉强做个好人将那阮清收进门!
没曾想还未等他准备与母亲谈论这等事,阮清直接抱着一个进退有度,长相颇好的男子进了门。那卫榷长的好便罢了,本以为不就一个小白脸,只会一些学问便沾沾自得的男子如今却抱着一个孕妇走了那样久的山路竟然一口气不带喘气,现在面上依旧有精神跟自己的娇妻谈笑风生的人。
李恩纵然在世上有一万个不佩服的人,他总是佩服卫榷的。头脑又好,有娇妻在旁,力气不曾缺过的男人。
别说他的一个男人,就算他是女人也会羡慕阮清有一个这样的丈夫的。
他一路走走停停,还是叫他听见前面人的谈话。
只听阮清拉着卫榷的手,摇啊摇的总不知趣儿道:“夫君啊!”
“嗯?”卫榷手直接给阮清放心地前后摇摆着,引来旁边人的侧目也没有关系的。
“你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的下一句是什么吗?”阮清看起来很高兴,她本来就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动若脱兔恐怕说的就是她了。
卫榷想,若不是她怀着身孕,她这一路连蹦带跳地都可以飞到天上去了才是。
“不知道。”卫榷不知道这个姑娘脑袋里都是些什么想法,反正不是他能理解的“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便是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再而衰,三而竭!”阮清说完,突然嬉笑的语气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
这样反差让卫榷也开始认真听她下一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格,有时就是这样,嬉笑着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严肃地针对起这个看似玩笑的话起来……
她说:“夫君,是不是每个事物都只是被暂时的狂热呢?”
卫榷听到这句话,开始回想起曾经狂热的东西。
首先是武功,那是师父教过他的独家武学。虽然他并不知道为谁而练,但是会半夜起身拿剑在雪中练习的事,确实也代表着他曾经是多么喜欢做那件事情。
每一件狂热过后的事物并不代表此事过罢。
卫榷想说的是:“夫人,我们曾经一味喜爱的事物都给现在的我们带来了影响,就像你曾经喜欢占着锅炉生火一样,现在你不是将它做的很好吗?不一定每件事情对你来说都没有用的。”
“那……我是你现在狂热的吗?”阮清停下步子,绕过卫榷,在卫榷面前停住了脚步。
卫榷比阮清高要出快两个头的高度,所以当她看他的时候,都是带着仰望角度的。
这个男子就像烟火一样,神秘又带着吸引人的特有魅力。
阮清相信自己是绝对爱着他的。
可是他呢?
自己一个从异世来的人,冒昧地占据了人家妻子的妻子,分享她本不应该得到的爱意。
阮清是贪心的,她多想一不小心就和他到老了呀。
这会成为她心中的疙瘩,用利刃都割不去,想起的时候利刃就会割着带疼的疙瘩。
“夫人。”卫榷知道自己妻子一旦认真起来,自己定不能带着玩笑的意味。
毕竟这姑娘还小,说什么她都会当真的。
那即使如此的话。
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可以了呀。
“嗯?”阮清认真听着,仰着的小脸因为被太阳晒过而变得红扑扑的,纷嫩可爱极了。
卫榷不自觉地捏了捏妻子的脸蛋道:“你就是我的狂热,是我所执着的。以后你便是我的习惯,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和孩子,都是我卫榷的,我会让你们母子免受风吹雨淋,生活苦难。就像夫人当初对我的不离不弃一样。”话说到这里,卫榷淡淡一笑,继续道:“我如此说,夫人懂了吗?”
“不懂。”阮清诚恳地摇了摇头,哎呀怎么办,被说情话的时候身边都冒着粉色的泡泡,整个人开心的飞起,根本没有听懂自己的夫君在说什么呀……
阮清的内心是崩溃的。
与此同时她放到脸上的表情也是懵逼到二的n次方,一脸小白的模样。
卫榷摇了摇头,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呀。
这样的夫人,以后当母亲了咋办!
卫榷重新将阮清抱了起来,直接搂在怀里就走:“那就不要懂,没关系的。”
阮清将自己的连埋进丈夫的肩膀,低声回了一句“好……”。
阮清真的觉得自己认真起来真是可怕,好好地干嘛跟卫榷谈论起这个问题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刚刚竟然被说情话了!
真的是……
炽热到发烫啊!
***
因为李恩的关系,卫榷回了家就直接洗了趟澡跟着李恩去了衙门。
阮清在家休息了会儿,拿着绿豆随意在水里搓了几下就将绿豆全出倒进铁锅里。那绿豆叽里咕噜翻滚着下了锅,阮清似乎已经要闻到那绿豆汤的香味儿了。
将大铁锅的木盖子盖上,阮清扶着肚子又躺了会儿。万般无赖地给锅炉添了些柴,撑着下巴看着炉灶内跳跃的火焰发着呆。
现在回头想想,她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奶奶。那句苍老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阮阮呀,有没有吃饭呀?”,她多想再次听到这样关心的熟悉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啊……
可是,到底以后的将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想到这里,阮清鼻尖突然酸了酸,她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子,纠结了一下是不是孕妇都会这样莫名地开始伤感呢?
脑子放空了一会儿,阮清一下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算啦,还是给夫君把衣服洗了吧!”
阮清刚提着那全是泥巴的衣服,就觉得自己的胳肢窝真是黏啊,今天早早的就走了这么多的山路,再加上昨日坐在街市上吸了一下午的灰尘。阮清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儿,真觉得自己应该……
“噫……我还是洗个澡吧!”阮清真的觉得自己真是臭的熏人,卫榷昨天是怎么下的去口亲的!?
带着这种心情阮清拿了后锅的水,正在卫榷搭的小木房里面洗澡,便听见有人回来了。
“是夫君吗?”阮清正忙着洗澡,那皂荚的味道跟沐浴露简直没有可比性。
她觉得若可以回去,绝对可以出一本书叫做《扒一扒我在古代生活的那些年》了!
卫榷跟着李恩去了衙门,李氏和那尸体早就被仵作解开了两手绑在一起时的绳子分开观察。但是并未放在别的地方,一人一个棺材,放进了里面还没有打算封盖。
卫榷去的时候实在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媳妇的请求,他并不想去淌这家人的浑水。都说官家人的后院争分多,光是李大白这个小官就已经是后院妻妾各有一个,人人还得道其痴情爱妻!
那小妾摸着肚子手挎着李大白的手臂,表情就像旁边人是她的私有物品一样不容人抢去。
并不是所有怀孕人士都是想她妻子一样软软的,那个小妾当真是脾气暴躁的很。光卫榷在停尸房里呆了不过半个时辰,那锅碗瓢盆瓶被砸碎的声音当真是不绝入耳。
卫榷本没问,那李恩都低声嘟喃道:“那女人自从怀孕之后没个消停的,一天打完就知道砸东西。我娘事故之后砸的愈发的频繁了,哭着闹着不让我娘在大堂里停灵给她升正房。呵,不过是个不知何处来的人罢了,哪儿来的那么大底气?”
卫榷并非清高之人,听到李恩的抱怨也不要附和任何的话,嘴角挂着他惯有的淡笑,并未说什么。
这一默言好像在李恩心中变成了同意他说法的态度,这让很久很久没地方倾诉的李恩一下子像找到了“垃圾桶”一般,匣子一下子打开了般说道:“那个小妾是满身血污倒在我家后院,我娘看着不忍心便收留了她。可没想到现在的人可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勾到我父亲被发现的时候还一脸楚楚可怜地对我娘说不是故意的,她与我爹是真心相爱的,求我娘成全。那模样真是逗极了!卫先生,你说这样的人,好不好笑啊?”
卫榷仿若未闻,继续观察尸体。手上隔着一块布,想要翻看的时候有点麻烦。
他低沉着声音在停尸室里,一出生就飞上那房梁绕了几圈。
“你过来!”卫榷说,:“将你母亲翻一面。”
“什么?”李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着自己又疑了一句:“我?”
“过来。”卫榷这样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李恩这辈子没碰过尸体,母亲的寿衣也是母亲身旁跟着久了的老嬷嬷换的。因为那些新来的小丫鬟全被那妾室收买了去。在府里呆的久了的婆子门不是害怕就也见大夫人失宠,统统去向李大白的新欢示好。弄地李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只有跟在她身边十多年的婆子愿意过来给她擦身。
不过一天,那被水泡着的尸体味儿重,虽然被婆子擦过了身,本来带着的浓重的腥味被消散了一点点。可是凑近时的味道依旧不是那么好闻。
卫榷好似完全没有闻到味道,李氏的脸被红布盖着,他侧过头轻轻一揭。在尸体上又观察了一阵。不过一天,现在天气也不热,尸斑就已经露出浅浅的痕迹了。
这样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这样一死,还是跟以前的旧情人一同跳河殉的情,这点本就让人想不透
那湿漉漉的头发啊还沾着水分,用帕子接触的时候,那布颜色接触了水颜色一下子变得深了起来……
忽然,李恩只见卫榷开始将手上的袍子收紧了,伸向李氏的后颈处。
他的表情突然开始皱起眉头起来,动作也小心翼翼。李恩不知道为什么卫榷会如此,急忙定睛看向卫榷的动作。
只看卫榷的手缓慢地移动着,那食指和拇指两手之间好像拿着什么。在昏暗的停尸房里,那投进窗户的光在卫榷的指尖闪光。
李恩看到那被卫榷从自己母亲脖颈后面拿出的细针吓了一跳,那几乎一折便断的针竟然插在自己的母亲的脖子后面。若不是仔细看,李恩觉得就算这根针就放到他的面前,他也是完全看不见的!
那应该有多痛苦啊……
卫榷小心翼翼地将针抓在手上,拿着布包了起来,递给李恩道:“好好保存,我们有事要做了。”
李恩深处双手接过,那严肃的表情就像将要接受冠冕的国王。
可是他的眼睛里闪的都是近乎崩溃的光。
他恨啊!
他恨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
可是啊……他现在连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这种无奈,又有谁会知晓呢?
李恩将那块布放到胸口,细细保存了。
卫榷见着面前人复杂的目光和一系列的感情变化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是人家的情感,他没必要去参与才是。
于是,他背过身让李恩将棺材盖盖上,继续观察放在另一边的男尸。
李恩遵了卫榷的话,那棺材盖子重新盖上的时候,他的目光锁着自己母亲的尸体的时候,眼里似乎有悔恨之意。
那渐渐合上的棺材盖就好像一副墙,从此,自己在这人世间,母亲在世界的另一端。
他再也无法触碰到!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出事的时候待在母亲身边,让母亲遭此横截。他也恨那个将他母亲杀死的人,即便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罪不至死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任是如今这个地步,李恩只觉得泪意汹涌波涛地向眼眶翻滚。因为是男孩子,从小就知道哭着不能让外人见着,李恩只能用两只手掌捂面。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悲惨至此,自己的父亲却和爱的小妾你侬我侬。更是让人泪意更深,抑制不住情感地开始哭了起来。
因为哭的太用力,又得小心压着自己的哭声不要太大。李恩觉得好像自己哭都哭的很累……
他看着卫榷负手观察男尸的背影,抽噎地问道:“卫先生……你知道……知道为什么世间竟会有如此冷漠之人吗?明明是同床共枕快二十年的夫妻了,如今结发的妻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躺着冰冷的棺材,而他却宠着乱发脾气的小妾费尽心思。卫先生,世间怎么会这样的人呢?”
李恩见卫榷并不说话,压制不住自己情绪继续捂面道:“那个小妾本事我母亲看着可怜才收留在身边的,即便是后来她与父亲苟合之事被发现的时候,她跪着向我母亲求不要名分的时候,我母亲还是给了她一个位分。也有了普通人家穿红衣晒红枣,摆了一桌小晏!可是啊……卫先生……为什么那个人,在我母亲遭此横劫的时候只知道趁此机会把握大权呢?毕竟我母亲,曾经这样照顾她啊!”
卫榷听到这里,心下略略动了动。
半晌。
这空荡荡的停尸房里只有李恩压抑的抽泣声在回荡。
“哭完了吗?”卫榷说道:“哭完就将那时绑住两个尸体的绳子给我找到来!”
这句话根本不容人拒绝,卫榷那水色的桃花眸子微微一转,李恩不敢说没哭完。在面上一抹,抽着鼻涕露出倔强的神情来:“好的,我马上。”
说着,李恩开始找起那绳子起来。
卫榷觉得这个屋子的空气真是太闷了,与尸体待在一起的感觉也不是很好。
他从来不迷信,但是还是觉得回去拿昨日顾也弥送来的柚子叶擦个身才好。
他并不想让身上在这房间里沾染的尸气让阮清传染上。
曾经他卫榷所遭受的苦难,以后的日子里所以遭受的所有苦涩的事情,都让他一个人顶好了。
他有这个能力的,因为那个总是蠢呼呼对自己笑的姑娘,他不希望那些令人难过的事情影响了她每日的好心情……
“卫先生!我找到了!”李恩蹲在角落,就像小时候去河边摸鱼时的心情。
他捧着找到绳子,跑到卫榷的面前。面上笑颜,将自己发现的成功放到卫榷眼前的时候,得来的却是卫榷那好看的远山眉微微皱起:“为何变成这样了?”
李恩想起昨日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他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的。
回想起昨日的场景,他不由说道:“因为昨日仵作要来查尸体的,但是尸体用担架搬着回来的时候,因为放着尸体的台子放不去,这个小地方以前从未发生过什么命案,所以台子什么的也只制备了一张。至于买更多台子的钱,鬼知道现在还在何处了。
于是这衙门的师爷周桂仁便说将绳子解了,通知李氏青梅竹马的亲戚来领人。
李大白心中实在苦闷,为什么一向顺从自己的妻子竟然会突然跟别人殉情了?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被背叛了一般。
自己这些年一直待她不薄,他竟然还跟着旧情人暗度陈仓?
这么一想李大白释怀了不少,幸好这时候殉情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周师爷提议之前他本来想着这两个他严重的狗男女就这么绑着躺地上也是可以的,反正都已经死了。
谁也不知道他严重怒烧的恨意。
所以当周师爷提议的时候,他也觉得不能成全了这两人。本来叫府里的衙役拿佩刀过来将绳子割断的,没曾想这小地方的衙役虽然各个腰间佩刀,但是当值最多都有十多年了,也从来未将腰上的佩刀拔出来过。
李大白心里咬了咬牙,走到手下面前将佩刀拔了出来。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练过些许健身的功夫,不过是斩断个绳子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
于是,他那时的作为让如今的卫榷很是苦恼。
他拿着绳子蹲在地上,接着窗户透进来的光拼着什么。然后对李恩说道:“去拿一根新绳子和两个圆木棍过来。”
李恩一听,卫榷好似对自己拜托的事上心了,心中感谢又感激,诶了应了一声,直接小跑出去,没过多久就拿来了卫榷说要的东西。
卫榷摆了摆手让他也蹲下,拿着两个木棍对着自己。
李恩虽然不知道卫榷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卫榷的话不敢不听,还是乖觉照着做了。
-本章完结-
卫榷看着地上自己拼好的缠绕方式和绑的蝴蝶结,卫榷照着脑海里李氏和其青梅竹马手臂上留下的痕迹,他在木棍上直接演示了一遍。
当那个绕结的方式出来的时候,他不确定地对了对,复而开始豁然开朗起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没有的尘土,垂下眼帘对李恩问道:“你可发现了什么?”
李恩看着手里两个被缠绕在一起的木棍,百思不得其所,摇了摇头,诚恳道:“没有。”
“自己转个方向,照着那绳结绑的时候在自己身上想象着绑一次试试。”卫榷的话简单明了,李恩也不好纠结说不想试之类的话。
他从来不喜欢读书,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答案,他只需要知道答案是什么就可以了。
过程呢?
过程让他们自己想去。
碍于卫榷带来的莫名的压力,又是关乎自己母亲的事,李恩做的很积极。
当他开始最后在自己手臂上打完结的时候,一下子豁然开朗!
他也知道了!
“先生!我想我知道了!”李恩站起身,却因为贫血的原因脑子晕乎乎的。眼前一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是从未有过的慌张感,他眩晕地往后退了两步,但是脑袋里的欣喜未减,对卫榷报告道:“若是正常的话,两个人在自己的手臂上打结,结的开口处应该是对着自己的。
然而这个被卫榷照着缠绕在自己母亲和那秀才手上的蝴蝶结则是向下,这不是一般人打结的习惯!
所以这个结一定是别人打上的才对!
李恩知道了真像,原本母亲陷害只是他心中的念想,这个事实告诉他,他的母亲定不是自愿殉情的才对!
这让他心中愈发地坚定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被歹人所陷害,不仅要她的命,还要她的名誉在死后更是污浊不堪,这个人,李恩隐隐觉得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究竟母亲的死亡对谁有好处呢?
强大的恨意让他几乎要咬碎牙齿,他恨不得马上就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
“好了,我们出去吧。”卫榷低声提醒那几乎被恨意浸透的人,那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带着,卫榷不太喜欢。他觉得回去之后得好好用柚子叶洒一洒才是,现在感觉全身都是被水泡过尸体后的腐臭味儿!
李恩本来想送卫榷出门的,如今早已经正午过了的时辰,李府里传来其乐融融的吃饭的声音。
李恩透过门看到李大白拥美人在怀,那妾室夹着筷子给抱着自己入怀的人喂饭。
她的声音妖妖娆娆,引人入胜……
任是哪个自制力不强的男人都会酥了骨头才是。
可李恩只觉得魔音入耳,双手握拳,那骨骼被他抓的“咯”“咯”响。
他的眼睛近乎要变成血红色……
一道声音忽然如一股清风般吹进他灼热般大脑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恢复了理智。
只听卫榷站在他家门口,负着手侧眸问他说,:“内子在我离家的时候做了绿豆汤,若不嫌弃,李小公子,去寒舍做客吧。”
李恩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比起这个已经没有了母亲的家,父亲又跟小妾恩爱浓浓的地方。耳边是父亲妾室的娇笑,门口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的邀请。
他垂首不想让自己的话充满着哭音:“那……就麻烦卫先生了!”
卫榷看到这个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如同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如今的他至少有家可回,可那时的自己,一身重伤,连个归处也没了。
若不是当初的阮清,他命都已经没有了……!
回家的时候阮清在洗澡,李恩跟在卫榷的身后进了门,态度乖顺极了,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安静过。
卫榷拿着柚子叶泡了一盆水,叫李恩也出了来。
李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卫榷就开始拿着水在他身上洒。他刚想躲,就听到一句硬生生的“别动!”二字,让人顿时固定在原地,就等着被卫榷洒了一身的水。
那水冰凉凉的渗透进自己的肌肤,可是浑身炽热的血液让李恩一点都不觉得冷。
直到听见人家一句:“好了,进屋吧!”李恩还没从懵逼中反应过来,心里默默疑了一句:“什么情况?”
等他后知后觉想起昨日他跟着李大白进门是进门的时候,他是跟着最后一个进的。府里的奴婢好像也在给进门的人身上洒着什么水,轮到他的时候,人家好像是接收到门里的女人的示意,直接一个盆的水全数倒在自己身上。那盆里本漂浮的叶子全数在他的头上,他的身上,他的肩上,有几篇从头上滑落到脸上,轻飘飘地落了地。
那个模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李恩这辈子都没狼狈过!?
他李小霸王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欺负,心中怒火顿起,刚恶狠狠地说着:“你是不是想死?!别以为我不打女人!”握起拳头正准备朝那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挥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瞬间响起:“夫君,你看你儿子!妾也是为了你们家着想,不想让我们家和我们的孩子沾染了晦气,就被你的儿子这样凶,还要打我的丫鬟!夫君!你也不管管啊!”
夫君这个词本来是正室喊男方的词称,如今母亲尸骨未寒这小妾就竟敢如此,李恩无一不觉得讽刺!
那女人这话一说完,李恩竟然听见自己的父亲竟然对自己说:“李恩!不得放肆!”
他的父亲一激动,将他的全名都喊了出来!
李恩看着那个厉声斥责自己的父亲,又看着那看着自己露出怯生生的样子,眼里却得意万分的丫鬟。
冷哼一声,一拳头就从丫鬟的下巴打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
他李恩这辈子什么时候怂过?!
后来的他不管丫鬟“啊啊”叫疼的声音,嘴角的血示意出挥拳的人力气到底有多大。拿丫鬟直接在空中翻滚了一周圈后四脚着地,这副模样让李恩突然非常舒畅地笑了起来。
那女人顿时就激动了,对自己的父亲大声哭诉。李大白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响,李恩冷笑着跟着周师爷就进了停尸房。
那女人一边骂着一边本来也想跟着进来,被旁边的嬷嬷们制止了。说什么停尸房晦气还是别进!
“你们别骗我!这间屋子可从未停过什么尸体!”那小妾刚说着,旁边的嬷嬷们合起伙来拉住她,劝解道:“这不是已经停了吗?夫人还是千万别进去,以免沾了晦气对孩子不好!”
那小妾还想进去,连带着李大白都开口对下头人吩咐道:“将夫人带下去,以免影响了孩子!”
后来发生的事情不说也罢,只是看到自己父亲一眼怒火地斩断母亲手上被绑着绳索的时候,李恩实在心里五味杂陈,心里一直告诉他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
于是乎,他一个抬脚就跑进了阮清家,这才有了找卫榷的一幕。
李恩不是没有看见过卫榷的能力,他那时一人反转整个公堂的局势让本来要挨在阮清身上的板子挨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知道他有多直言善变了。
他心里头只有一个直觉告诉他,他的母亲并非是人人口中说的殉情而亡,而只有卫榷才能够让自己的母亲洗刷清白才是!
事实证明,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有准确的一面。
他和卫榷都坐在桌前,安静地听着锅炉里“噼里啪啦”柴火燃烧的声音。
那火焰燃烧的声音混合着厨房里闷着锅盖里发出的声响好似一曲温暖的协奏曲。
一切都感觉那样真实。
就好像他李恩是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样。
想到这里,内心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李恩总是伤感的。
坐了没多久,阮清带着一头湿发出来的时候,正拨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嘤了一声边走进门,边说道:“夫君,我们家就没有干毛巾吗?”
本来理着自己毛的阮清看到客厅里坐着好像还有别人的时候,立即往后跳了一步,“咦?”了一句,道:“小霸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句话让李恩略略尴尬了,他正想着该怎么说话,卫榷就先开口替他解了围:“为夫请李小公子来喝绿豆汤的。”
“这样啊!”阮清对李恩友好笑笑:“早这样好说嘛,绿豆汤在锅里煮着呢,夫君你也不给客人端碗水,哼!我把头发弄地不滴水了就给你们装绿豆汤喝去!”
然后摸着自己的头发,阮清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好似在发光:“夫君呀,我们家有没有干毛巾啊,我想把头发擦干了。”
“有的,我去拿。”卫榷边说的时候就已经去了柜子给阮清找起干毛巾来。
想当初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屋子破旧,连床都没有。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桌子可以拿来睡觉。
阮清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他卫榷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姑娘的。
如今这里的一桌一椅,有佳人相伴在旁跟他一起创造一个“家”,卫榷总觉得遇上阮清自己是用了半生的幸运才是。
卫榷刚打开柜子,瞬间就懵了。指着那些像小山一般就要倒下来的衣服,问道:“夫人?”
阮清看到卫榷一头黑线,一副碍于外人在这里一脸拿自己无可奈何模样的卫榷,抱歉地嘿嘿笑了两下,嘟嚷道:“这不是最近给您找作农的衣服忘记整理了吗?!等会儿待我我把头发弄干就整理整理!”
卫榷自然是知道自己妻子的这样的坏习惯的,对阮清的话也持“我拿你没办法”的态度。
见阮清要干毛巾要的急,便抽了一块出来,走到阮清的面前,一把盖在了她的头上。
阮清闻着着毛巾特有的木柜子沾染的原木香味儿,自然是“唔”了一声,挥舞了两下手臂。
卫榷淡声一句:“别动!”让阮清顿时就不敢乱动了,乖乖站她的桩,安静让卫榷揉着她的发,慢慢擦干。
“好了吗?夫君?”
“没有。”
“好了吗夫君?”
“没有。”
“好了吗……夫君?”
“没……有。”
“好了吗夫君?”
“……”
“夫君?”
阮清从卫榷开始蒙上她的脑袋开始,每隔几秒就问一句。
结果人家刚开始还回应她,现在直接不停她的叫唤,手上的动作还在动。蒙着她的头顶,以海拔一般高的身高站在她的身后,里面是满满是安全感!
“好了吗夫君?”阮清感觉那毛巾在自己的脖颈出蹭啊蹭,弄地她的脖颈处被蹭的怪不舒服的。
卫榷并不打算回答阮清跟复读机似得话,给她从发根处擦到了发尾,约莫不会滴水了,这才抱着阮清的头,从后面低头给那个正要抬头问他“好了吗夫君?”的小妻子额头上一个吻。
言了一句:“好了夫人,去装绿豆汤招待客人吧。”
“好~”阮清羞涩地像林间遇见人的小鹿,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跑进了厨房。
一打开锅盖,那绿豆汤在沸腾。
差不多可以熄火了。
阮清莫名顺溜地坐在锅炉前将里面的燃烧的木头拿了出来,盖了灰熄了火。
这才拿着碗装了不少绿豆在里面,又放上一个汤匙正打算给李恩端去,卫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夫人去外面坐着吧,碗烫,为夫来端出去便好。”
“好~”阮清本来就纠结这么烫自己一个人也拿不了三碗,有卫榷的自告奋勇,她自然乐得自在。
阮清趴在桌上,用指腹画着桌子上木头的纹路,坐等卫榷端着绿豆汤放到她的面前。
那眼睛灵动地转着,百般无聊地自己跟自己玩儿。
然后看到米缸上的柚子叶少了许多,问道:“夫君,柚子叶呢?”
李恩:“……方才卫先生拿去泡水洒在我们俩的身上了。”
讲真,阮清第一次听见李恩竟然这么乖地将卫榷方才做的事爆出来。
她从桌子上坐了起来,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闲着用指尖敲着桌子,莫名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感。
“多大了,还玩水!还玩得一身都是水我都不怪你们,可是你们竟然不带我玩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阮清一拍桌子,对端着隔着抹布瓷碗的绿豆汤的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卫榷表示十万个不满意!
“玩什么?一身水弄身上怪不舒服的。”卫榷说着,将绿豆汤放到李恩面前,说道:“去厨房把蜂蜜拿来。”
阮清“哦”了一句,还是觉得卫榷其实是在转移话题:“等会儿把衣服换了吧,一身湿漉漉的感冒了怎么办?”
“那衣服呢?”
“我拿去洗啊!”阮清边说边走进厨房,心里打着琢磨。话说这里竟然还有蜂蜜她竟然不知道!古代的蜂蜜呢!肯定纯天然百分之百的蜂蜜啊!
一想想就觉得香,阮清马上就觉得自己真是口福不浅!
“夫人,你知道蜂蜜在哪里吗?”卫榷一头黑线地看着阮清跟无头苍蝇啊到处找啊找,任是没找到。然后转身问自己:“夫君我要找什么来着?”的时候,卫榷回到了这句话。
“在碗柜的那个角落。”卫榷说着,又拿着抹布端了一碗出去。
阮清附着身,怕自己忘记了嘴里道着:“蜂蜜……蜂蜜……蜂……蜜!”
本来阮清习惯性的以为蜂蜜是装的蜂蜜是喝完的饮料瓶里,被卫榷那一句话说的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于是她直接将角落那个小陶罐拿了起来,手捧着出去,正好迎面走来端第三碗的卫榷,献宝一般的对卫榷问道:“夫君夫君,是这个吗?”
“嗯……”卫榷简直不想说话了!
阮清一听是的,一把将密封的瓶塞拿开,一股子自然的蜂蜜香味儿就流露出来。
这让阮清感动到不能抑制,一路小碎步跑到桌前拿碗里的汤匙就装了好几大勺进绿豆汤里,拌了拌,说不出的愉快心情。
因为是刚出锅的绿豆汤,所以阮清纵然再想喝也只能装了一小口吧唧吧唧尝了尝,那滋味儿真的很不错!
阮清突然就对自己的厨艺莫名增长了百分之两百的信心!
正沾沾自喜着呢,又突然想起来还有客人在,立即将装着蜂蜜的陶罐子递到李恩面前:“呐,蜂蜜!”
李恩被阮清热情对待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里搅拌绿豆汤的汤匙,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卫榷正好也出了来,阮清还是觉得:“夫君,你还是去换件衣服吧,一身湿的跟掉进河里出来似的,感冒了怎么办?我和宝宝未来全靠你呢!”
卫榷一听自己妻子这样关心的话,换一百套衣服也愿意啊!
不过语气上还是淡定了些,轻声回了一句好,去衣柜拿着衣服准备换了。
阮清又提醒了一句:“夫君,你有没有一件大了的衣服啊?我看李恩他全身湿的比你还惨!”
“有的。”卫榷突然想起自己妻子当初救自己衣服的时候,确实有一件衣服。他那时因为没有衣服穿,阮清只能拿那件给他套上。那件衣服总体来说偏大了些,这两年也一直压箱底。
这会儿阮清一问,卫榷想了起来,直接从衣柜最底层将衣服抽了出来,又拿了一件给自己。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卫榷将那件衣服给了李恩,说道:“这衣服是内子第一次做的,我尺寸不对,你将身上的衣服换换,将就一下吧。”
李恩本来低头手机械性地搅着绿豆汤,被卫榷这么一说回过神来。顺从的说了一句好,便拿着衣服在阮清热情的指引下进了卫榷搭的洗澡的小木房里换衣服。
卫榷则直接在阮清面前脱下衣服,那占了水的衣服黏在他的身上,莫名给他添了一丝狂野的味道。
阮清看着那健康的小麦色的肌肤,胸肌也好诱人啊!
实在不住控制自己的情绪,阮清急忙扭过头不敢继续看了!她还是觉得自己还是要当一个安静地美女子,好好喝她的绿豆汤才是。
这两天换衣服实在频繁,两套作农的衣服再加上今日田里回来换上和现在身上的衣服,卫榷衣柜里总共也就那么几套春装一件也没有了。阮清将他的衣服扔进木盆里的时候,那堆的小山般的衣服真是让人难过啊……
阮清哭丧着脸,木盆本来就重,更别说如今要等那小山般的衣服都沾了水后的重量。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任务繁重了不少。
“夫君啊!你下午有没有空啊?”阮清想极了卫榷能跟自己去河边,帮她提着那厚重的木盆。
“这个不清楚,等会儿李小公子出来的时候问问他吧。”这就是卫榷不喜欢帮人做事的感觉。
不能够支配自己的时间,感觉自己生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下……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阮清和卫榷两个来自不同时代的人相处的意外的和谐,阮清本来前世就是做策划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奇思异想自然多。
因此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阮清在说话,卫榷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就好了。
有时候卫榷甚至都不用说话,静默地可以听这个像小麻雀一样的妻子一说一下午还不带停顿的那种。
被人认为是某个类型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就像卫榷觉得阮清是话唠,然而阮清其实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安静的人。
但是被对方这么认为多了,阮清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一个话唠了。
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担心不完的事。
可人有时候不都这样吗?
如果一个人没有不想说的话,他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
如果一个人没有不担心的事,那这个人绝对是没有心的。
就像阮清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份有一天会暴露,赤luo裸地站在卫榷面前的模样。
卫榷也有自己担心的事。
若有一日那个人找到了他,那么,他现在平静的生活将会被打乱。
明知道这就事会发生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发现的时候,卫榷选择的是能过一天是一天。
而阮清则过的小心了一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不能否认人家所喜欢的东西。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就是这个道理。
讲道理,阮清第一次做衣服还是很有天赋的。
虽然卫榷穿着不合身,但是李恩穿的无论是袖口还是衣角都刚刚好,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阮清喝着汤,啜了一口,问道:“夫君啊,这衣服……真的是……我做的?”
“是啊。”卫榷说的时候,已经是装着第二碗绿豆汤从厨房里出来了。
阮清看着那整齐的阵脚,再配上那衣服上的花纹,阮清真真的心里苦。
果然啊……自己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成为原主的。
连第一次做衣服都这样好看……
阮清想起自己给未来的宝宝做衣服时,连裁剪布料都是顾奶奶一把手教她的。
她玩着自己的发尾,纠结着想着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
“李小公子?”卫榷将桌上的蜂蜜装了两勺进绿豆汤,连着装起汤再倒下的姿势都显得那样行云流水的优雅。
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怎么学也学不到的。
阮清只能望气质兴叹,又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眼红学不到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是帅哥他孩子吗?!
“嗯?”李恩听见卫榷叫他的时候,下意识地坐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知道下午还要从哪里开始调查呢?”卫榷问的时候,嘴角自然轻勾起来。
“去河边吧!”李恩想,既然是在河边发生的事情,自然是要去河边调查的!
“那你自己去可好?”卫榷知道阮清下午肯定是有事的,那么多衣服她一个人哪里驼地动。
“……啊,好。”李恩不敢不好,卫榷想怎么做是他的意愿,他应该可以证明自己的母亲并非是自愿跟那秀才殉情的,李恩就已经很满足了!
“另外,你的母亲何时下葬?”卫榷的话简言意骇,他想把自己的猜测都做一遍。
“三天后。”
“不是一般都是在家中停留七天的吗?”阮清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时候一直就有听说一般有家人死亡,都要在家中停灵七天才对的啊。
“那女人说我母亲死于非命,早些下葬才好。而且如今天气愈发地热,能什么时候下葬就尽快……”李恩说的时候,目光闪过一丝恨意。
“那女人?”阮清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是谁,突然想起张婶好像给她科普过李大白家中好像是有一妻一妾的,顿时秒懂,急忙点头:“没事没事,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恩没有说话,卫榷也没有说。
阮清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插话了!!!
李恩缄默,这时的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些跟班。
若下午卫先生没办法跟他一起去河边的话,那就叫上那一群兄弟一起吧。
反正……他总是不会孤独一人了。
一个人自由惯了,不会那个名义上的家也罢了。
“那房间派人日夜守着,说不定凶手会回去取针。”卫榷静默良久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就像倾盆大雨后露出的阳光。
李恩心中升起一丝丝希望起来:“真的吗?!”
“是。”卫榷会道。
话音刚落,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的大部队,那吵杂的脚步声听着就不下五个人。
领头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长得还算清秀,看起来也是一个读书人。但是他身后那一群就不想什么好人了,还未到夏天一个胖子就膛着胸膛,一个人长得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后面跟着几个人有那么两三个阮清看着莫名地熟悉。
本以为来是挑衅的,阮清正琢磨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哪个道道上的人家。那一群人就浩浩荡荡而来,走到李恩面前,齐齐喊了一声:“老大!”
卫榷对那群人视若无睹,阮清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一群聚集的地方。
看起来的那个小孩子是她当初见过的,十四岁的少年,好像叫做“老五”?
老五一下子就跳到了长凳上,当初来想阮清接水喝的时候,对李恩笑的“狗腿少年”也在。
李恩碍于阮清的面子,目光一直盯着踩在凳子上的老五。
众人扭头望向老五的时候,那少年反应过来,抱歉地笑了几下立即从凳子上重新跳了下来。拿着袖口给凳子擦干净了,然后不好意思地将袖口藏在身后。
李恩看着一群小弟来了,自然高兴,对着卫榷就是一阵介绍!
“以后卫先生就是我哥们,谁欺负了他就是对你们老大我不敬!可清楚了!?”李恩当起老大来还是有一套的,本来在卫榷面前低低的声音在一群小弟面前变得中气十足。
那一群小弟看老大都这么说了谁敢反对,齐齐跟着老大的意愿,对卫榷喊了一声:“卫先生好。”
卫榷垂着眼睛,好似叫的不是自己。
这并非他冷漠,习惯了罢了。
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想当初他一身深色蓝袍在唐家堡的高楼之上受徒辈们齐齐跪地喊的场面,比这个要壮观地多。
对于不认识的人,没必要过分热情。
卫榷照喝他的汤,李恩也没有半分尴尬的感觉。对着众小弟介绍阮清,道:“这是卫先生的夫人!”
“夫人好!”
阮清:“……”谁特么是你们夫人了?!
“喊嘛呢?!!叫嫂子!”李恩一听这句话怒了,他都没叫过夫人呢,竟然被自己手下的小弟们占了嘴上的便宜!?
一群小弟跟着李恩也是久了,资历最深的跟着李恩光屁股就在一起耍的,自然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即使面上不表现出来,这种故作嬉笑的表象。
谁都不戳破,这就是最大的默契……
“嫂子好~!”众人随着李恩的话,又重新喊了一遍。卫榷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青筋了……
任是知道他们在开玩笑,否则这几个嬉笑的人早就不知道自己魂在哪儿了才是。
阮清笑了几句,道了一句:“锅里有绿豆汤,我去给你们装吧。”
李恩摆了摆手,摇头说:“不用,他们对吃的最热情,让他们自己去装吧。”
李恩就是这么一个自来熟的人,他的母亲教他对他好的人他加倍记着,针对他的人,他的父亲从小就教他,加倍地还回去。
性格早就如此,他或许本就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者。
一群人一听有阮小娘子家的绿豆汤喝,谁还记得调笑啊!早就将她家厨房的路线记熟,齐齐奔去了厨房。
李恩和一群小弟喝的开心,阮清略微尴尬地自行出了门,将小木房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扔进了木盆里。正打算附身拿起来去河边,卫榷不知道何时走到她的身边,道了一句:“为夫来便好。”
阮清面上带羞,轻嗯了一句。嘱咐李恩喝完汤记着帮她关上院门,她跟卫榷两人一个抱着木棚,一人抱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臂往村庄的河边走去。
此时正值二月,春风似剪刀。
河边柳飘摇着垂枝,哗啦啦的水声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听见。
那河边清澈的水底小鱼游动,水草在暗暗生长……
事情就是无巧不成书。
不过几天未见的柳丫丫此时就在河边洗着小山般的衣服,听见有脚步声的时候,她不过看了一眼,见是阮清和卫榷,眼里似有怨恨之意,复而继续捶打她的衣服。
阮清被那怨恨的一眼直接懵逼了。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附近叫卫榷放下木盆,将卫慢慢一盆衣服放在水里荡了荡,在湿衣服上涂上些皂角。
其中卫榷作农的衣服最难洗,那满是泥巴的衣服一放进水里,一大堆泥水就被冲了出来。
她最近也很忙,忘记向张婶打听柳家的事儿了。
也不知道柳丫丫的父亲放出来没有。
讲道理,阮清被那小姑娘如此怨恨的眼神下了一跳!
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好公民,从来不做什么违心的亏心事,怎么就被人记挂上了呢?
她不是不想帮柳丫丫,而是根本没法帮。
那天被求着去公堂作证,她也是说了自己看到的。
不带任何偏颇之意,毕竟那时候她其实对李恩也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柳丫丫叫着柳家一群人来围着她让她窘迫的话,她阮清绝对就此对柳家的印象就坏了。
所以啊,以后再遇见的话,就当是陌路人好了。
她阮清不缺认识这些人,那样强势又无作为的一家子,她没必要认识的。
她尽量放松心,没事被卫榷扶着踩踩那些满是泥巴的衣服,那种感觉还挺好玩的。
河边的鱼天生的活泼灵动,阮清任是想抓都抓不到。
于是她洗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拉了拉盯着河面发呆的卫榷道:“夫君啊,你可以抓到这些鱼吗?”
“怎么了?”
“我想吃烤河鱼!”阮清说着舔了舔嘴巴,小眼神儿无比诚恳。
卫榷一听,也来了兴趣。刮了一下阮清的鼻子,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阮清没想到自己一个随意的请求都能得到实现,有点不可置信。
现在卫榷什么装备都没有,怎么做烤河鱼?
只见卫榷将河边比较粗的柳枝折了一根下来,又在河边找了个石头磨尖锐了,这才拿着石头将柳枝削尖了,对着河面就是一阵猛插。
每当他柳枝拿起来的时候,那柳枝上就多一条被戳穿了身子摆尾的鱼。
阮清见此等绝技还是第一次,不由欢呼地对卫榷拍掌道:“夫君好棒呀!”
插了三条小鱼,卫榷直接叫阮清将木盆里装上水,将柳枝上的鱼全数放进木盆里,脱了鞋子进了深水区。
卫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等,他觉得有什么想做的,立即动身都不会太晚。
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等太久,等阮清低头洗衣服的时候木盆多了一条三寸七两的河鱼。
因为没有打火石,卫榷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找了河边的一户人家借了火,直接就在河边堆起了火堆。
等阮清将衣服洗完的时候,柳枝上串着的三条小鱼差不多也就熟了。
阮清乐滋滋地接过鱼肉,吃了一口确实烤的有河鱼本就鲜美的甜味儿,根本不用加任何调味素都没问题的!
阮清正吃的开心,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不是自己夫君爱意的目光……
阮清转过头,发现柳丫丫满脸渴望之意盯着这边看。
见自己发现了她的鬼祟,立即就转过头开始慢慢挪洗她的衣服起来……
-本章完结-
阮清想了想,还是觉得那小丫头可怜。
虽然她当初那样对待自己,但是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赌气总觉得自己幼稚了些。
她还是一个后娘养着的姑娘,想来平时过的就很苦。
她没有理由讨厌她的呀。
这大大的河岸处,新抽丝的芦苇随着清风摆动。
这地方就三个人,她和卫榷围着火堆吃着烤鱼,要多舒爽有多舒爽。独独留人家一个后娘样的营养不良的小丫头看着两人吃的眼神……
她总觉得不对味儿。
她左右看了一下,那河岸的不远还种着芭蕉树,阮清啃着手里的烤鱼,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对卫榷问道:“夫君,可以可以帮我摘片芭蕉叶来?”
“好。”卫榷一声应答,他不问自己的妻子拿叶子做什么。总是若是自己妻子想要的,他都会给她的才是。他叫阮清帮忙拿着未吃完的烤鱼,一个健步如飞,跳的奇高。轻轻松松,毫不客气地摘了最大最嫩的一张单手摘了下来给了阮清玩儿。
阮清接过芭蕉叶的时候,甜甜地喊了一句:“谢谢夫君!”
那种感觉,让卫榷甜进了心里面。
但只是淡淡嗯了一下,妻子依旧对着自己笑颜如花。
阮清叫卫榷帮忙拿着鱼,撕下一大片芭蕉叶的叶子去河边洗了一下,将柳枝最顶上那个烤着的小鱼包了起来。
卫榷一看阮清此等举动,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妻子要做什么,静默地不说话,就看着阮清一手拿着热乎乎的烤鱼,扶着圆润的肚子向柳丫丫走去。
阮清微微俯下身,将烤鱼伸向柳丫丫道:“你要不要吃呀?”
柳丫丫埋头专心地洗着衣服,恍若未闻。
阮清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小孩子的脾气都是这样的。身嫌体正直嘛,谁都有一段傲娇的岁月……
“那我把烤鱼放这儿了啊,你要吃的话自己拿就好了。”说完,阮清看着那个好似专心洗自己衣服的小姑娘的背影,边将用芭蕉叶包好的烤鱼放在柳丫丫的身后不远,屁颠屁颠地就跑了回去。
卫榷见状,拿着小木棍戳开鱼肉看了看,说道:“夫人,差不多熟了。”
“夫君,这鱼我们带回去当晚饭吧!好不好呀?”阮清提议道:“正好晚上多添了一道菜呀。”
卫榷听了,听从妻嘱地将芭蕉叶全部撕了下来。
一边包着鱼,一边低声淡然道:“夫人说的……都好。”
阮清拿着木盆子装了水将炭火都灭了,烤鱼的味道迷茫在空气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烤鱼由阮清捧着,卫榷替她拿着满满一盆洗过的衣服。
这样晴好的天气里,莺飞草长,万物生机。
阮清捧了捧自己的脸蛋,自始至终不相信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有夫之妇。
她捧着烤鱼,那香滋滋的味道一直在她的鼻腔里翻滚。
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河岸,柳丫丫终于按耐不住拿过身后的烤鱼开始迫不及待地打开开始吃了起来。
她的胃几乎在饿地抽搐,自从父亲被关进牢里之后,那刘氏对待自己越发地变本加厉起来。
天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来受这等苦。
给柳家的人洗了衣服还不够,还被那丧心病狂的后母安排去了王财主家做洗扫的活。
眼瞎夏天来了倒也没什么,若是冬日,那得有多疼啊!
她这会儿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饭,如今胃里早已经饿的抽搐。特别是闻到烤鱼香味的时候,好似有人紧紧抓着她的胃,生生扭动起来。
她捧着烤鱼吃了起来,那香味儿真是好闻啊……味道真的超级好!
柳丫丫一口一口不舍得吃着,每一口都仿若在尝人间美味一般!
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了躲后母的责怪而去拉住阮清问她为什么不帮忙救自己的爹爹,若当初她没有这么做,如今也不会惹得后母对自己变本加厉,而阮清也对自己隔了一层。
可是啊!
若当初阮清帮了自己,帮着自己求求小霸王,说不定她的爹爹就回来了呢?!
那么,她一后母不会如此待她,二不会受的如此苦,她也一定会对阮清很感激很感激的啊!
凭什么她阮清生活过的如此好,她却要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
这样一想,柳丫丫心里越发不平。
凭什么每个人一出生就决定命运啊!
柳丫丫想自己有骨气点将手里的烤鱼扔了,刚小心翼翼地包好抬起手,又十分不舍得地缩回了手,轻轻打开。
人在饥饿的时候,食物的味道总能让人脑子发热的。
柳丫丫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可是如今想想,她哪来的青山,又哪儿来的材呢?
柳丫丫心里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委屈。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人世的不公,或许是因为那种明明不想要,却不得不吃的烤鱼的怨念。
总之,她愤愤地吃完烤鱼,脚不小心一蹬,那洗衣的木槌被她这么一碰便滑落进了河里,顺着水流开始流地原来越远。
柳丫丫一看,这洗衣槌没了她那个后母还不得打死自己。心下慌乱,一下子便丢了手里的烤鱼跑去追那个木槌。
河底的石头有些还是尖锐的,特别是碎石又多,柳丫丫在河岸里奔跑脚底疼地不行,可是那木槌本来已经追的触手可及。
那湍急的河流将它涌地越来越远的时候,柳丫丫心底慌张的感觉愈发地重了!
脚底已经疼痛难忍,柳丫丫目光追随着那木槌,一踏便激起千层浪,弄地她全身湿漉漉的。
这么一不小心摔了跤,柳丫丫一把跌在水里。那河水从她的耳朵鼻子嘴巴直直灌进去,弄地柳丫丫差点转不过神来。
她起了身,呆呆地坐在水里,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无力的感觉在她身上蔓延,整个河岸空荡荡的。
小女孩的声音被河流的水声淹没,她柳丫丫,何德何能有嫉妒的本事呢?
当然。
这件事情阮清是不知道的,她待在家里,跑去隔壁顾也弥家缝制针线活儿。
顾也弥也觉得阮清十分有天分,随便教一下就会了。
阮清在顾也弥的住处一待就是一下午,并没有什么不适。
快临近傍晚的时候,卫榷做好了饭菜过来叫阮清吃饭。
看到顾也弥的时候,随手左右手交叠,对顾也弥作了一个揖。
顾也弥心里也是很喜欢这个能文能武,一切进退有度的少年。
这合家融融的感觉是她奢望不来的。
本来阮清想邀请顾也弥去自己家吃顿饭,毕竟人家对自己又送鸡蛋又教自己针线活儿的。
可是她好像都是一个人在家中吃饭,一个人生活。
顾也弥笑着拒绝了阮清。
她说:“你们小两口吃着饭,我一个老太婆瞎打扰什么。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吃也挺开心的。”
阮清只得作罢。
可是她从顾也弥里听出了无尽的心酸啊……
回去的时候,卫榷问阮清:“夫人,今年春天想种点什么呢?”
“啊?”阮清不知道卫榷说的是什么意思,种点什么?
卫榷继续道:“下午的时候为夫已经把院子里的地都松了一遍,夫人不是说想种点莴苣什么的青菜吃吗?”
“嗯嗯!那夫君,我们种点西瓜吃吧!”阮清想了想,西瓜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没有。
可是这个时空都已经有辣椒玉米什么的了,西瓜什么的,也应该有的呀。一向夏天的时候可以吃西瓜,那是最让人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好。”卫榷应声道。
“对了夫君,今ri你去看尸体看出了什么呀?”阮清突然对后续的事情很感兴趣。
“这个夫人想听?”卫榷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这感兴趣的地方好像有点奇怪啊!
“对呀,夫君,给我讲讲嘛!”阮清一听有眉目,自然是想听的。
她想知道真相的。
很多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没办法相信的事情,当周围的人说多了,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好像是这样了。
阮清真的蛮佩服李恩的。
“今日我去看的时候,尸体的部分差不多已经快销毁干净了。
因为李氏已经被擦过了身换了衣服,但猜测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前日傍晚的。
身上的尸斑也已经长出来了。
溺死死亡的人通常尸斑要比正常其他类死亡的时的尸斑要更明显。若李氏是溺死的,那么身上的尸斑不应该表现为如此。”卫榷说完了话,就好像给阮清科普一件事情一样。
他去厨房给阮清和自己各装了一碗饭,坐下的时候继续说道:“因为李氏特意被人清理过尸体,所以没办法猜测准确。但是另外一个男尸就要显著的多,毕竟从死亡到现在都没有经过大多的变动。”
“那个男尸是怎样的啊?”阮清感觉自己就像听侦探的故事一样,这种感觉这让人觉得刺激。
“一般溺死的人嘴边的状态会因为水的灌入,肺从内部分泌粘液,粘液中会与肺残留的空气和灌进肺中的水混合,形成白色的泡沫从口腔及鼻部溢出。我看了一下那尸体嘴角以及下巴,并未从他的嘴边确认到类似的痕迹。另外,溺死的人因为在水中挣扎后沉底,嘴和鼻子正常应该会有泥沙在里面,为夫也看过了,并未查出来。”卫榷说完,将筷子并齐了,给阮清装了一晚蛋汤,用嘴吹了吹,然后将盛着的碗自然而然地放在阮清的手边。
“夫君从哪里知道这些知识的?”阮清从来不知道卫榷竟然还有这等技能,她只知道自己夫君文能当书院先生,武能河边抓鱼一抓一个准!
她三生有幸,遇此斯人!
或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卫榷,他的曾经是怎么样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想执笔绘出模样颜色的时候,却不知从何处下笔……
她第一次强烈地想要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又那样的深不可测……
“这些……看书看来的。”卫榷低垂着眸,一边吃一边问道:“夫人还要听吗?”
“要啊!肯定要!夫君继续讲讲!”阮清被卫榷这样一提议便来了兴趣,连带着吃饭都积极不少。
那烤鱼因为烤过之后因为要人热一热就拿去锅里蒸了一会,撒了些粗盐增味那香味又出了来。
阮清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再吃一顿,孕妇怎么吃都不嫌多的。
卫榷总是习惯性不停地给阮清夹菜,好似没看到阮清面前堆着满满溢出碗的菜品,他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对了,厨房里还有很多绿豆汤没喝完,明ri你给张婶,顾奶奶送些去吧。若不愿意,就叫她们来家里喝。”卫榷突然想起今天准备煮菜的时候,阮清怕是将学生家长送给自己的绿豆全给煮了,煮了那么一大锅,李恩带着跟班一共七八个人都喝不完。
若不早点喝完就要坏了,还不如送人喝讨点人情。
他卫榷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机会。
“好的。”阮清喝了口蛋汤,因为放了葱所以味道并不是很单调,卫榷放了很少的盐,桌上的菜品好像味道很挺淡的。
她突然那样想念麻辣烫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夫君,你继续说尸体的事儿。”阮清方才想起她还未听完卫榷对自己透露的最新消息,眼道。
“我看了一下李氏的面部,口唇呈紫色,身上却没有什么大的表现出她溺死死亡的状态。所以……她的死因可能是窒息。”
“窒息?”阮清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命案发生在自己身边,自然是感兴趣的。
卫榷说到这里,嘴角带着优雅的笑容,眸光略略黯淡,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夫君?”
卫榷没有回音。
“夫君?”阮清连叫了两边,卫榷才“啊?”了一声:“怎么了?”
“还有什么啊?”阮清越听越有兴趣。
“没有了。”
“就这么没了?”阮清觉得这话当口停止的太突然,但是卫榷不说了她也没有办法:“那算了。”
卫榷看见阮清略略有些失落,面前碗里的饭半天没动一口,嘱了一句:“好了……夫人先把饭吃了吧。”
“好~”阮清乖觉吃饭,卫榷低低言了一句:“明日早晨为夫去给您买西瓜种子和莴苣种子。若夫人有空,就将那些种子都撒进我锄好的菜地里吧。”卫榷说着,继续道:“明日为夫争取把剩下的地都种上,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夫人照常将做好的饭送到丰娘子那里便是了。”
“好的。”阮清听完卫榷说的话,总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她每天就待在家里,全靠卫榷一个人养家。
他是那样辛苦,可是自己连辅助都做的不好。
“明天中午记得给鸡扔点菜叶。”
“好。”阮清应答的时候,手里拨动着米饭也没了食欲,
“夫人做的炒腊肉最好吃了,明日中午给为夫送一些。”卫榷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阮清此时的心事,又言了这一句话。
阮清一听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用力点了一下头:“夫君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呀!”
“夫人。”
“嗯?”
“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卫榷说的时候,嘴角微弯。眼里带着情意怎么都抹不去,那副桃花眼带着潋滟水色,眸里有她的倒影。
阮清抬头看了卫榷半晌,那种淡淡的安慰让阮清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重重地嗯了一句。
“不辛苦。”
今晚卫榷算是放过了阮清,抱着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了一晚。
那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像极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宠物猫。
卫榷很早便起来去了早市,去种子商人那里买了几种蔬菜水果的种子,有用狼毫毛笔写好了字,将抱着种子的纸都放到了桌子上。
昨日晾晒的作农的衣服晒了一个下午又吹了一个下午的夜风也已经干了。
卫榷知道阮清早起没有吃的,又买了三个大肉包生了炉火在锅里热着,给阮清留下了字条。
他换上作农的衣服准备走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佳人,又走到床边不舍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自己的妻子睡着的时候露出微微的笑容,好似在做着什么美梦,哈喇子流在嘴边露出一道白痕……
卫榷不可抑制地笑了笑,然后乘着满是白雾的晨光里,带上斗笠走出了院门。
此时街上的人还很少,走到那种小巷的时候,那孩子早起时的哭泣和母亲轻声的安慰充满着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的气息。
卫榷一想到将来的不就他将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对着自己哭闹,心情不禁愉悦了起来。
他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后阮清才悠悠转醒,一看那高高升起的太阳,阮清就知道自己肯定可以早中饭一起吃了!
踩着松软的布鞋,桌上那字条的笔迹与当初她来到这个世界留着的字条时的笔迹一模一样。
被人留字条,还是“给你买了包子,在锅里热着”的字条,任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都会被感动的,叫她阮清又如何不欣喜呢?
吃完早饭已经临近中午,卫榷曾经说过这三天是书院的月休,那么张婶儿家的小胖也一定还在的。
现在上午的天气还不热,阮清打算着下午再说。先把米淘洗好了,然后放在大碗里直接加水蒸了。
外面的果蔬也熟了不少,阮清采了番茄玉米青椒,准备给卫榷送餐番茄炒蛋,糖炒玉米,青椒炒腊肉三样菜。
又觉得卫榷可能吃了会口渴,就拿着壶灌了些绿豆汤进去。
正午给丰娘子送去的时候,丰娘子正好也准备妥当了。
“哎呀!阮小娘子你来的正好!”阮清扣丰娘子门的时候,人家正好在给准备好的食材盖上盖子。
见到是阮清,道了一句好,随后叫阮清等等她,便跑进了里屋。
阮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自然待在门口等着。
等丰娘子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大碗的草莓。
那鲜红鲜红的颜色,各个水灵灵的。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阮清的目光,让她十分不好意识地别过脸。
丰娘子见到阮清这个反应,掩唇一笑,道:“阮小娘子,这些草莓你拿去。天未亮的时候我夫君去田里采的,新鲜好吃着呢。”
说着,丰娘子便将草莓直接塞给了阮清手里道:“这些你拿着回去吃,可甜了呢!”
阮清有得草莓吃心里自然欣喜,开心地道了一句:“谢谢丰娘子!这食盒就摆脱你给我夫君了啊!”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丰娘子说完,抬手将她的食盒从案板上拿了下来,将阮清将自己的食盒给她,阮清照做了。
既然人家都是出去了,阮清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她喜滋滋地捧着一大碗草莓,心里想着正好洗一洗叫张婶和顾也弥来喝绿豆汤的时候洗给她们吃。
还未等她到家,路边一个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孩子看起来很瘦,蹲坐在地上被旁边的大人拉着半天也不动。
那孩子一边嚎啕,一边嘴里喊着:“我不!我就要吃冰糖葫芦!”
那耍赖坐在地上不肯动的模样可为难死了在他旁边的大人。
阮清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好似她第一次懵懵懂懂被张婶叫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遇见过这个老先生。
好似叫做“赵叔”?
据张婶说好似在这个地方最有钱的王府做事。
当然,此王府给彼王府。
一般王府被称为网页府邸。
而这个“王府”则是王家姓的府邸。
阮清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到自己都害怕!
她走上前,问了赵成功一句:“赵叔?怎么了?”
被阮清这么一问,赵成功无奈地扶额指了指至今还坐在地上,长着喉咙叫唤的孩子道:“这个小少爷要吃糖葫芦,可如今二月份的季节,哪来的山楂啊!?”
王家的小少爷。
阮清捧着满当当一碗草莓过来的时候,王天福马上就被草莓鲜红的颜色吸引。一时间倒忘记了叫唤,嘴里长着眼睛被草莓吸引倒也忘记叫唤了。
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人看着好不心疼。
赵成功看了纠结地紧,掏出怀里的灰色的手帕子刚要给王天福这个小少爷擦干净咯,可人家一回过神来又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叫唤:“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哇~~!”
赵成功的内心真是崩溃的。
见自己的哭泣并没有要的内心想要的东西,王天福开始变本加厉的喊了起来,腿不停地蹬着,耍着无赖道:“我不管!我要吃糖葫芦~!”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到刺耳,这让阮清都不太舒服。
她将手上一碗的草莓呈到王天福的面前,问道:“我有草莓,要不要吃啊!”
那小孩一扭头,叫嚷着:“不要!我就要冰糖葫芦!”
阮清将草莓重新捧在胸前,哼了一句:“不要算了。”
赵成功无奈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孩子,算了算了,让这孩子哭会儿,等会儿哭累了,就可以背着回家。那样的话,小孩子精力容易充满也容易突然衰竭,在他背上睡着了说不定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也不一定啊!
阮清偏偏不是一个信邪的,她站在小孩子的面前:“糖葫芦有什么好吃呢,你有吃过冰糖草莓吗?”
这一句话立即让小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女人,你方才说什么?冰糖草莓是什么东西!”
阮清见自己说的话惹了小孩子的注意,若是告诉他太复杂想来他不会有兴趣的。
于是她绕过面前的人,说道:“自然是你没吃过的东西。”
“你……。”王天福一听这等奇怪的吃的,听着似乎就很好吃的模样自然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却又不知道对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说些什么,他自然是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个陌生人,所以哼了一句,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样回答她。
阮清对王天福勾了勾手,说道:“你过来,我做给你吃。”
“去哪里做?”王天福坐在地上,阮清从他身边绕过的时候,他的目光追随着这个人女子看。心情自然是高兴的,坐着屁股在地上转了一圈,看到的却是个曼妙的背影。
那人的水湾眉显得笑容越发温婉明媚,就像糖葫芦的第一口般的甜酥酥的。
“去我家啊!”阮清嘿嘿笑了两声,与赵成功默契地颔首:“去我家,我做冰糖草莓给你吃。”
说着,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她走,自顾自地捧着草莓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未等多久,她就听见后头的孩子对旁边的人说道:“老头,扶我起来!!!”
王天福从未被人如此对待,那个女人竟然想让自己去她家竟然还不等自己?!
王天福哼了一声,对着旁边人吩咐道:“跟那个女人走!”
赵成功被孩子吵得耳朵还是“嗡嗡”耳鸣,一听这个不哭闹了,自然听得这孩子的话,连诶了三声,伸出年迈的手让王天福抓着。
王天福从小就是被宠爱的对象,因为有个傻子哥哥,母亲的肚子里又大不起来,自然他就成了家中所有人宠爱的对象。
即便父亲纳了几房小妾,对自己的母亲依旧尊敬。就连那些进来的小妾每天晨起都要去母亲的房中三拜九叩,怀了孕还得看母亲的脸色留还是不留。
母亲对所有人都一副和和气气的脸,唯独对自己的学习严厉地不能再严厉。
书院里考核,老师讲自己的优缺点都与母亲说了一遍,母亲就开始揪着自己的缺点使劲骂!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古诗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话都是骗人的吗?!
王天福为自己有这样的母亲而难过,自己学不学习是自己的事,关她一个女人什么事了?
还天天记挂着将家中的财政大权管在手中,一天到晚她的房间里全都是拨弄算盘“哒哒哒”的声音。
她这辈子好像除了算账就是在算账,为什么不能对自己不能对其他人一样呢?
王天福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让自己获得一点点母亲的关爱,可是每次书院测试完,自己永远是被打的那一个。
哪里像他的傻子哥哥,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偏偏父亲母亲都喜欢他,说他是家中的福星。
一个傻子都能当福星,他怎么就不能了?!
他想通过一些方式引起母亲的注意,可无论做什么,得到的都是母亲的打骂。
他的委屈又有谁会知晓呢?
没有人!
王天福越想越委屈,连着身上被细树枝打出的伤痕都在隐隐作疼。
既然他的难过没有人知道,只有通过对旁边这个赵管家发脾气,他的内心才能得到稍稍的平衡。
这个管家是家里唯一不会对自己发脾气的人。
王天福拉着赵成功的手,因为常年帮忙管事他的中指上被毛笔磨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他的手掌很大,满是深深地沟壑。
王天福只能拉住他手掌的一小半,鼻涕因为刚哭过被得擦在鼻子里一吸一吸的。
赵成功将手里的帕子摊开,蹲下身用沙哑的声音道:“来……来来小少爷,老奴给你擦鼻涕。”
王天福确实一直吸着鼻涕难受,听话让赵成功做了。
心里念念着那个冰糖草莓又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带着一种小期待,他跟着阮清走进了阮清的院子。
阮清中午炒甜玉米的时候,本来留了些给自己当零嘴吃的。想着招待客人刚好也可以,便备着一小盘。
如今有客人上门,她自然拿了出来。又装了两碗绿豆汤给了坐在外头客厅里,坐着休息的赵成功和王天福。
“你们稍等啊,我去做。”阮清没事的时候爱看一起零食的教学视频,冰糖葫芦什么的她也做过。
将草莓洗干净了,直接拿筷子将草莓串了起来。
正忙着做活呢,外头的赵叔走进来了。
“怎么了赵叔?”阮清串好了三串,草莓还剩下不少。
心想丰娘子真是大方,她也琢磨着啥时候炒些甜玉米也往她家送些去。
“那小子喝完了绿豆汤还要,我过来给他装的。”赵成功长的本就高瘦,因为蓄了胡子,因为年纪的缘故胡子也有些发白。
穿着一身半就不信的灰黄色袍子,一副简朴的模样。
看着目光也不似同龄人般眼球浑浊,想来是个比较睿智的人。
“绿豆汤的话,在装茶的那个大陶碗里!”阮清目光所到之处,扬了扬下巴。
赵成功以其所言,果真找到了。
一打开那小小的木盖子,一副绿豆的清香扑鼻而来。
如此的绿豆汤难怪那个总是挑食的小少爷会喜欢。
“谢谢了啊。”赵成功说着,走出了厨房。
他真怕那个小少爷自己一时没有看着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那样很麻烦的。
小孩子生性好动,乱跑了之后还会特意躲起来任你找个半天不出来。
若要论没心没肺,小孩子绝对是第一名的。
你为他好,他恨你。
你为他急,他不以为意。
你教坏他,人家还就高兴那样了。
对于此,赵成功也表示自己实在是无奈。
阮清在炉灶里生起了小火,因为那时候学着教学视频里的方法一不小心倒多了水,放了多少糖都一直不够。
所以这次特意只放了一点点,从放碗筷的厨子里找出了放冰糖的罐子,扔了几大块冰糖进去。
因为是大铁锅本来就控制不好火候,所以阮清尽量将火势控制的小一些,以免一不小心做成了焦糖草莓这就不好了。
熬好的糖浆的淡黄色的,阮清看着粘稠度差不多够了,就拿了个大盘子,将冰糖葫芦浇了一圈的糖浆便放到盘子里凉着。
这种糖浆本来就特别容易凝固,所以阮清并未准备做多少。
剩下在锅里的糖浆也不能浪费,将昨天的绿豆汤全数倒进锅里又搅了一遍才是。
等阮清将凝固好的冰糖草莓拿出去的时候,这让从未见过这等物事的王天福新奇地不得了。
那透明带着微黄色的糖浆裹着鲜红色的草莓,看起来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阮清串了五串,正好张婶家的孩子也可以过来吃。
这会儿正好也是吃完午饭的时间,阮清对赵成功说道:“赵叔帮我看会儿家,我去叫对门家的小孩子过来。”
“好咧!”赵成功爽快答应,对着那冰糖草莓也颇感兴趣:“小少爷,分老奴一个尝尝吧!”
王天福一听这个话顿时心中恶作剧心顿起,将冰糖草莓伸向给赵成功,偏偏差点咬到的时候又缩回手去。
弄地赵成功牙齿碰撞弄出的声音奇大,那碰撞的力度让他牙龈直疼。
阮清直接拿了盘子里的两串,被王天福不满地喊了一句:“那是我的!”
阮清对此只想翻白眼:“这是你的?这哪里写了你的名字了?”
“就是我的~!”王天福对阮清的话表示非常不满!强烈的占有感觉让他伸手去抓,奈何大人和小孩的身高优势在那里,他就是再想抓也抓不到!
站起身又狠狠坐下,弄地赵成功很委屈,他“哎哟哟”地直叫唤,说道:“小少爷,您轻点!弄疼老奴了!哎哟喂……”
阮清一看自己本来调戏小孩的,结果让赵叔活生生受了罪,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赵成功说道:“赵叔,一串我给你吃!”
“诶……谢谢阮小娘子了!”赵成功刚张嘴咬了一口,剩下的就被王天福抢了过去:“这些都是我的,你不许吃!”
赵成功吃到一颗就已经很开心了,急忙安慰这个孩子的心情道:“好好好,都是你的,老奴不吃!”
阮清见此事态,对着赵成功说道:“那我走了啊!”
“阮小娘子您放心吧,给您看着好好的咧!”赵成功说着的时候,王天福还喜悦地坐在他的大腿上跳了几下。
“嗯嗯,谢谢赵叔了!”阮清拿着串冰糖草莓,听见后面那苍老的声音回道:“应当是我谢谢阮小娘子才是,这个小魔王真是没有一刻消停的哟……”
阮清觉得,两个相处久了,一个一定是专门的受虐体质,另外一个一定是性格比较强势的一方。
但是必要的时候,觉得总会反转的。
她这么想着出了门,叫了张婶家的小胖给他吃了冰糖草莓这等新奇的玩意儿。本来挺羞涩的一个小胖子从母亲手里拿到这个零食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门口那个穿着一身粉衫的女子。
嗯……
那门口的大树下站着的她,碎散斑驳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清风吹过,她莞尔笑起来的模样。
他呀,从未见过一个那样好看的人。
-本章完结-
卫榷回来的很晚,晚到阮清趴在桌上还快睡着。
她迷迷糊糊地半闭不睁的眼睛,头发丝散在背上,落在她的手肘上。
外头夜风吹进来的时候,阮清却异常觉得舒服。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有人从门里进来了。
阮清听见那轻落落地脚步声,心中早已经是谁。
那人一走进来,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子汗味混合着泥土的土腥味儿。
卫榷就站在他的身边,用自己那微微上挑的眼睛看着怕在桌子上欲深睡的人,低声怕一下子吓着躺着的人,所以故意把说话的声音调的缓慢:“怎的在这里睡,快起来,莫着凉了。”
阮清迷糊着呢,抬了抬手,耍了一句赖的声音道:“夫君,人家好困啊……”
“起来去床上谁,躺在这里像什么话。”卫榷说着,本想推一推阮清的肩膀,却发现自己一手污泥,便急忙收回了手。
见桌上趴着的人还不动,便提高了些声音,道:“若等我出来,夫人还未醒的话……”
阮清趴在自己手臂上左右滚了几圈,十分艰难的模样,:“夫君,你回来了啊。”
她睡眼惺忪,这会儿困倦之意正浓,被逼着醒了,这会儿正懒哈哈地打着哈切。
“晚饭吃了没有?”卫榷看阮清现在完全没有精神跟他说话,一副马上就要倒地呼呼大睡的模样,他略略无奈地问道。
“没有,我想等夫君回来一起吃的。”阮清诚实地摇了摇头,为了防止卫榷又要说自己,摆出自己可怜兮兮的感觉。
卫榷实在拿这个小妻子没有办法,便道了一句罢,说道:“现在饿不饿?”
“又饿又困……”阮清觉得自己连坐到凳子上直起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卫榷将终于阮清拜托丰娘子带去的食盒拿回灶台上,看着锅里蒸了饭,还有两道清淡小菜。
阮清恍惚听见厨房里头的水声,卫榷一身泥端着木盆去了外头。在木盆里放上毛巾擦了一把面,将指甲里残留着的泥巴都洗干净了,这才拿了干布擦干净了手。
他拿着抹布就将热菜热饭端了出去,阮清依旧朦胧着眼睛用手撑着下巴,头低低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躺空了一般。
饭菜的香味从她的鼻腔一路环绕盘桓上,一路势不可挡地传送到阮清的大脑里。
阮清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神情还是恹恹的,手臂因为睡着刚醒一点力气也没有。身子疲软地不得了,眼皮打着架,好像它们下一秒就会言和抱在一起。
“吃饭吧。”卫榷拿了碗筷,又给阮清拿了个筷子直接怕她麻烦地塞进了她的手里。
阮清闻着饭香,脑子里的意识总算让她上了点线的智商。
“好~”阮清应着声,将饭一口喂进嘴里。夹菜的时候见一身污泥的卫榷站在那里不动,他的某深无比,因为天已经快完全暗下来了,阮清对那个一笑。
卫榷站在那里半天没动,半晌,他突然说了一句:“夫人,若以后我回来的这样晚,记着先吃饭。”
阮清夹着菜,听到卫榷突然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咧开嘴点头答应道:“好的夫君。”
“今天有客人来过了?”卫榷注意到昨日本嘱咐阮清叫她找张婶和小胖与隔壁的顾奶奶过来喝绿豆汤。
阮清肯定一个人是喝不了那么多汤的。
“嗯,有顾奶奶,张婶,小胖……嗯……还有王家的赵叔和小公子。”阮清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想说话,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是赶快填饱肚子睡觉。
见自己说完卫榷还站在那里不动,阮清赶紧就说了:“夫君,热水在后锅,你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啊?”
“先陪夫人吃饭吧。”卫榷说着,走了过来。
一天的农活早已经让他腹中饿地肚子都在叫嚣。
他一身污泥的汗臭味,连带着吃饭的时候还没有尝到味道就直接吞了。
饿的那么深,卫榷觉得自己还是不错的,至少将家中一亩半的农田都种好了。
阮清因为想睡觉,食欲也没有平时那么好。吃了一碗就觉得肚子至少不空了,便扶着桌子起了身,对卫榷说道:“夫君,我好困啊,先去睡了。”
“嗯……”卫榷轻嗯一声,将自己手中的饭继续吃了两碗这才饱了不少。
他正收拾着碗筷,躺在床上本以为已经睡着的妻子突然对他说道:“今日我给丰娘子带食盒的时候,她送给我一大碗的草莓哦~!因为要招待客人所以吃了不少,不过夫君啊,我还是给你留了一碗……而且我还做了冰糖草莓,你肯定没有吃过。那些小孩子喜欢极了,幸好我做的时候就给你留了一串,都被我藏在碗柜里,你要吃的话,可以去碗柜里拿出来吃哦!你夫人做的冰糖草莓那,百分百好吃的!!”
卫榷一听,一日的疲惫听到这样的话瞬间释重了不少。
“辛苦夫人了。”卫榷嘴角微微弯起,他为自己的妻子如此着想自己心里竟有着莫名的小确幸。
“有夫君在就不辛苦啦!”阮清在床上滚了一圈,一直嗯着声音听起来百般无赖。
“不是说困了吗?”卫榷拿起碗筷朝厨房里走去,声音轻轻柔柔莫名的好听。
就像不经意间划过指尖的丝绸,每一瞬间都让人觉得舒服万分。
“躺在床上突然就不困了。”阮清嘤嘤嘤了三声,又趴着墙壁实在那种想睡有睡不着的感觉真让人感到困扰啊……
“明日为夫就要去学堂了,想吃些什么,我去早市的时候给你买。”卫榷将手臂撸起,一个一个将碗筷清洗干净。
“洗好的衣服收回来了吗?”今天天气不错,昨日洗的衣服应该干了。
“收回来了。”阮清伸手指了指衣柜:“都被我收拾进柜子里了。今天下午顾奶奶还教我怎么熨衣服,我将夫君的衣服熨地可平可好看了呢!”
“这样啊……”
“嗯嗯。”阮清献殷勤似的露出“快点夸我”的表情出来,一手撑着脑袋,往厨房那个方向透进目光。
里面传出木碗柜被打开的声音,想来卫榷应该把碗都洗完了。
他听见那碗筷齐整摆放的声音,还有卫榷总是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辛苦夫人了。”
阮清嘿嘿笑了两声,像是心意被满足一般开心。
“不辛苦不辛苦,夫君拿到冰糖草莓了吗?”阮清觉得卫榷既然来了碗柜,肯定看到自己放在最里面,为了防止两个小鬼头发现的冰糖草莓和一小碗满满当当的新鲜草莓了。
“拿到了。”
“味道如何呀?”阮清总是希望自己的厨艺能被认可的。
她带着略略期待的等着那个男子的回音。
可能卫榷是在吃着,半晌,那人才回了一句:“好吃!”
“真的吗?你别骗我!”阮清开心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为夫可曾骗过你。”卫榷关上的碗柜的门,嘴里那冰糖的丝丝甜味配合着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中和,确实是个他没吃过的物事。
他的夫人何时会做这等东西了?
后来他想了想……这个姑娘各种奇思异想多的不得了,说不定她是冰糖葫芦找来的灵感也不一定啊……
卫榷打了两桶水,给自己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男子的后背上还有着一道浅浅疤痕,似乎在提醒着他当年是如何窘迫的狼狈逃亡。
人为了自己的权利,真的会丧失了理智才是。
他想,若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寻到这里了,他若带不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一定会护得她们周全了才是。
这是他卫榷的旧怨,即便现在那个人还没找来,并不代表的从此他就可以安享一世。
按照那个人病态到极致的坚持,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那年的他没有顺利死掉。
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尸体,一定现在还没有死心地在寻找自己的吧。
卫榷洗完澡早已经发现阮清蜷着身子正靠着墙角睡着。
她双手放在胸口,手脚缩着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冬日里受冻的小猫。
卫榷刚躺在正准备伸手抱向自己的妻子,阮清好像随意一动,就直直钻进了自己的怀抱。
那柔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抱着他的腰,脚毫不客气地跨过自己,扒拉在自己的大腿上。
若现在卫榷站起来,阮清就像一个挂在书上的树懒一样,缠着这个依靠极紧。
没办法啊,谁让这个依靠太让人眷恋了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卫榷一手枕着手臂,一手换抱着娇妻的腰身。这样的动作仿佛早已经成了长久的默契,就好像两个在一起四十年的夫妻。
他们早已经是一个人了呀……
两夫妻刚睡下没多久,一道道尖叫就划破了黑夜。
只听门口锁着院子的门被敲着直响,几乎在整个门往后面倒掉一般。
只听李恩和另外一两个跟班高声呼喊,声音急促而紧张,慌乱而高昂。
“卫先生,救命啊!!!”他们呼道。
-本章完结-
阮清睡的正深,在迷蒙中被耳边急促的叫声吵醒。
她动了动,抬手就扶上那人的胸膛。
卫榷已经醒了,他卧在她的身边,如同出苏醒的雄狮。看起来对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似的,半魅着眼睛,看着怀中初醒的女子。
阮清觉得奇怪,问卫榷道:“夫君,门口有人喊救命。”
“那便让他们喊吧。等会就不吵了。”卫榷摸了摸阮清的头,顺着她肎长的发丝一路沿到她的发尾,就好像玩儿似得,在她的发尾绕着圈圈。
“可他们在找你喊救命呀。”阮清心中还是有点慌张的,明明那么凄厉的喊声,卫榷为什么不救?
“夫人要我去救吗?”卫榷正音道。
外面的人似乎看到有人追上他们了,吓得他们拼尽全力敲着门。
在黑夜里喊着极大声。
在凄凄惨惨的感觉,阮清总觉得自己好像待在恐怖片里似得。
“啊?”阮清急忙反应过来:“夫君,若是明早上起来有人发现我们家门口躺着死人,我们跳进浑水里也洗不起了。”阮清觉的自己也并不是好人,李恩帮过自己一回,卫榷也帮了她一回,两个人早已经不相欠了。
可是若是明天早晨有人死在自己的家门口,怎么着她的家也一定会被怀疑的。
这个后续的事情,非常麻烦,说不定她和卫榷两个人就会被掉进一个背后人的阴谋之中!
这让她微微皱起了眉,眼中有了担忧之意。
卫榷并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耐心的抚平了怀中人皱起的眉,说道:“既是夫人如此说的话,好吧……”说着便起了身,一副从容的模样。
待他慢吞吞地将穿好衣服后,脚底生气。阮清一眨眼,那人就瞬间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阮清觉得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如此淡漠,对任何人似乎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他谦恭有礼,即便是拒绝也是不着痕迹。
阮清真害怕到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模样,会不会掐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问着自己,他的妻子去了哪里?
到时候她又应该怎么回答呢?
阮清想起来的时候,被窝里温暖地不得了。
他的体温残余,即便他早已经离开。
院子外头,李恩使劲用手敲着门,那一抖一抖的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脱离门框往后倒去。
今天他不过是找了一个小弟在停尸房后头的躲着,带着其他人的人去酒楼借酒消愁。正提着吃食给院子里的人送去的时候,路上一群人微醺,连带着李恩酒量比较好的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只有打更人的锣咚咚响着,响彻整个小巷。
那打更人刚离开那个转角,不知从哪里闯出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那人拿着尝尝的剑,几乎在发凉的剑尖直直指着自己。幸好他一个吓的坐了下来险险躲过。旁边的小弟也是值得信任的,往那黑衣人的腹中狠狠踢去。
那黑衣人连退了两步,小弟们拖着地上的李恩就跑。
李恩并非胆小之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脚站好了,带着小弟们没头没尾地开始吃了奶劲儿般地跑。
那黑衣人步步紧逼,看着好像根本不会放过自己一般。
路过一家农户的时候,他抄起地上的棍子就挡,正好那剑挥过来将木棍子直接利落斩成了两根。
他拿起棍子就是敲,管他敲到哪儿了,反正是使了大力气的。
很难相信,李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卫榷这个外人。
所以当老五一个不留神跌倒的时候,他实在没法子了,叫旁边的跟班们喊道:“去找卫先生!他一定可以打得过这个人的!”
一群小弟连忙领命,撒起腿子就跑。
李恩没办法了,将手上的棍子往那冲过来的黑衣人冲去,本想扶起老五拖着跑,那黑衣人极快反应过来,就往他的后背狠狠刺去。
没曾想李恩一动,那利刃直接穿过了他的肩膀,直接透到锁骨处。
李恩忍着痛处,单手抱起老五就跑。
肩膀从那利刃脱出去的时候,他觉得剜心窝子一般地疼。
老五吓得腿早就软了,李恩几乎是一路抱得越来越没劲,后来直接是拖着他跑的。
有了这个累赘,他很快就要被那黑衣人追上。
那群根本跑的不远,胖子一向胆大去停尸房了,就剩老二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老四,见老大有难自然不放心,跑了一段路又折回来帮李恩拉住老五这个小少年就跑路。
李恩被减了负担,自然落的轻松了些。可肩膀的疼痛可不是说停就停,他紧咬着牙,因为失血过多疼痛的地步,一脸渐渐显出苍白色。
黑衣人也是被方才的踢腹和重棒敲头受了伤,也晕乎着呢,就一路堪堪看着快到手的食物这么飞了。
她一个飞步紧追不放,今日说什么也要将这李恩给干了,她日后的生活才有保障。
可那龟儿子平时看着朗朗当当的,竟也有点毛脚身手。
果然是安逸的生活让人将这事儿给忘了。
永远不要看轻你的敌人!
李恩和小弟们到了卫榷的家门口,声嘶力竭地敲着门。
只希望那个看似随意的男子可以救他们一命!
虽然他平时表现的那样平易近人,但是李恩不是傻子,也不会看不出来卫榷只是对阮清以外的外人做做样子罢了。
再说,卫先生与自己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他敲门的时候也是忐忑的,心脏急促地几乎要跳出来!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为自己的娘洗刷冤情。
世人都是愚蠢的,没见过的事为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就各种添油加醋在别人面前说道。
他狠啊,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自己的母亲做点事情。
李恩第一次感觉自己超级没用,他这种每天的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奋力敲着门的手几乎要麻木了,那黑衣人也越来越近。
耳边是老二老四的呼喊声。
“卫先生救命!!!”
“救救我们啊卫先生!!”
“……”
这样的声音突然拉的很远,恍惚是李恩在百米之外听到这样的声音一般。
那黑衣人踏着墙壁,一路急冲过来。
那光泽地几乎要透亮的利刃的剑尖几乎与自己近在咫尺了。
李恩想,这可能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原来人死之前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活了十九年以来,第一次脑子翻转地怎么快。
从他小时候开始,自己的母亲怎样细心照顾自己。自己的父亲如何宠爱自己,几乎他做什么都是他惯着自己做的。
直到那个女人进了门,他的家庭才慢慢开始分崩离析。
到现在,这个曾经美好到让人羡慕不已的家庭,早已经是个虚影罢了。
李恩面露惆怅之意,他还没有活够。
他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李恩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他却听见那黑衣人的倒地声。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卫榷站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觉得卫榷身高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这个男子是那样地有风度。
黑衣人也完全没料到会有人来搅局,更没法想到自己隐隐觉得有点危险的人竟有这样大的实力。
她的剑就快要将李恩杀死了啊。
这个阻挡了她所有念想的绊脚石头。
马上就可以被她劈地粉碎了啊……
这个男人,竟然出来搅局?
她的手猝不及防地被那男人抓住,轻轻一扭。
她疼痛出声,手下意识地就将手里抓着的东西丢下了。
可是,金属掉地的声音还没有响起,被那个男人稳稳接住。
不过抬脚往她的胸口一踢,她直接飞了出去。
若不是对面的墙,她指不定还要飞出多远。
后背的疼痛让她痛苦地喊了起来,声音狰狞地根本不像平时的自己!
黑衣人捂着肚子,仿佛有一滚热流从她的腿间流下。
她后背的疼痛根本几乎让她痛的将脸扭在一起,几乎要变形了的五官皱在一起,若是她平时的知心人看到了,定时要吓一大跳的吧……
黑衣人从墙上整个人又铺在地上,扬起漫天的灰尘。
下颚几乎疼痛地要被磕破,口间的腥味让人吐了一大口血。
奈何蒙着面,那从口中喷出的温热的血,从她的嘴角一路蔓延进身体里面,然后流进她的脖颈,从她的胸口缓缓滑过……
-本章完结-
眼看那男子侧身拿着剑,一身淡蓝色袍子被夜风袂袂吹起。他的长发如墨,那风华绝代的模样……
黑衣人真是恨极了,她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
若上天给她一次机会,她会狠狠地将她踩在脚下,用脚底踩着的那张脸,然后拿着刮刀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下来!
正想着复仇如此好的事情,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
卫榷单手拿剑,挥着剑身在地上划出一道火花。立即腾空飞起后,他手上剑如同顺服的小狗一般任他指控。
利刃在空中划出几道剑花,直直朝着黑衣人飞过去的时候。
这局面立即翻转,快的让她几乎要反应不过来。
本来是施虐者变成了受虐者。
这反转的地太快,几乎让一旁脱离危险处境的李恩大觉痛快!
黑衣人见势不妙,狠狠地咬了咬牙,当初训练的时候,她不是没经过这样的疼痛。
没有办法,她只能从手里掏出本来并没用想用到的烟雾弹,抬手一扔。
本想着趁着烟雾逃脱,没曾想那个男人在这样看不见的环境里也极度灵敏。
她还未及逃脱,后背就被狠狠划了一刀,皮开肉绽的疼痛感立即让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头上的汗液入注般划过脸颊……
黑衣人摇了摇牙,生的希望在她的脑子里熊熊燃烧。
她费劲全力韵足了气,往空中高高一飞。那个男人逃脱了烟雾的障眼法,马上就要冲向自己的时候,那院门口突然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夫君!”
卫榷下意识就往那边看,黑衣人一看来了机会,用了大力气奋力逃脱,等他几乎要逃走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早已经消失在身后,回到那个声音的女子身边了!
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后,黑衣人开始浑身觉得痛得不行了起来。
她必须要回去!
她……必须活着!
卫榷看到自己的妻子套了一件外衣,披散着头发站在那群人的中间。
一身的单薄让他心疼地不得了。
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阮清身上,问道:“怎的出来了?外面凉,进屋吧。”
“好的夫君。”阮清回答着,左右看看,方才打斗之后,周围的地板上都出现了许多血。
她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些恐怖。
若自己不是阮清的话,卫榷也定是对自己这样心狠的吧!
卫榷真的是一个冷漠的人。
可是啊。
现在的她披着带着他体温的衣服,靠在他的身上,一路耍着赖往前走。
前途仿佛就像……她的未来一样。
只能接着月亮的淡光,艰难前行……
阮清带着后头的一群人进了屋,李恩立即累得虚脱坐在了她的椅子上。
阮清总觉得应该给他止血一下,可是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止血。
卫榷将手中的利刃扔到地上,低声道:“若等会儿你们走了,记得将这个带回去!”
李恩自然不敢多言,这男人救自己一命已经是情分了。
所以即便是满脸苍白,嘴唇干涩。原先喝酒后的眩晕也没有了,现在清醒的不得了,可身上疼的他总是深深抽气,不敢乱动。
“夫君,我们家有没有什么止血的东西的?”阮清看着李恩的模样就已经觉得很疼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卫榷。
“有的。”卫榷应了一句,:“在房子右边,那里我曾经种过几颗止血草。”
李恩的跟帮,老二听了,自然是知道卫榷有要帮李恩一次。
而这个话是阮清一句话后道出来的,自然对阮清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正想起身去拔来给老大敷上,却听见卫榷说道:“止血草我去拔便是,你们去厨房碗柜的旁边将捣药的东西拿出来,去外面洗干净了。
老四那个瘦地跟“猴子”一样的人立即就说道:“二哥,你在这里找个大哥,这件事情我来!”
“嗯。”书生点头应了,开始问李恩的状况,关切道:“老大,你怎么样?”
李恩疼的难忍,咬着牙摇了摇头并不想说话。
书生自然是知道自己老大现在的状况,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也开始动了起来,问正躺在床上的阮清,道:“阮小娘子,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没用的布条?”
阮清想了想,好像没有这茬。
她给未来的宝宝做衣服都是去顾也弥家做的,自然没用什么没用的布料。
“抱歉哈,好像没有。”阮清将半张脸躲进被子里,讲道理,两个男人就坐在那里,他的夫君此时也不在。
她一个人,蛮尴尬的。
书生看着没办法,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撕成布条。又问道:“那有没有热水?”
阮清将半张脸躲的更深了一些,道:“热水倒没有了,不过昨晚上烧了热水,在厨房后锅里,不知道还热不热。”
书生一听,点了点头:“此次多谢阮小娘子了。”
“没事。”阮清的声音压的极低,本来睡着刚醒,她的内心其实有一点点烦躁的。
据说孕妇都容易烦躁,她觉得自己这样的脾气已经算好的了。
所以她尽量深呼吸,每当觉得自己心里烦躁的时候就不说话。
此次书生也只是跟她说了两句,她就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所以,帮人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积极,亲自动手了。
她还是安静本分些好。
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根本没有能力主宰这里。
她只能顺着而每一个发生的事件顺流而下,天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阮清半天都不太想动,背过身蒙着头对着墙壁睡意又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偶尔听到两句低声说话的声音。
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进入深睡了。
卫榷拔了止血草,直接给了正在洗捣药木罐的“猴子”。折身回来的时候看到阮清蒙着头睡着了,心下安心了不少。
他今日实在恋战了,竟然自己的妻子看到自己这样狠心的一面,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吓到。
如今能安心睡着,他自然也就放下心来,教“猴子”少年捣药。
卫榷突然发现这群人配合的十分好。
老五腿软被方才的事情吓到,现在还呆怔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
老二在外头洗着草药,老二在给李恩擦身上的血污。
这群人如此配合,对李恩着想,可想而知李恩第一,有眼光。第二,收人心他不经意间做的非常好。
毕竟是小时候就穿裤子一起长大的人,李恩能做到同龄或者小几岁的人,就可以如此听他的话又为他着想的人,实在少见。
任何人遇到危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他的兄弟竟还能想到他,卫榷突然对李恩这个少年有些改观了。
很奇怪,卫榷这种性格的人,无论是对谁怎么样,都不会表现在面上。
他认为,只要有实施行动就可以了。
嘴上的东西,都不如真正让人切身感受来的强。
老四算是个聪明的“猴子”,捣药捣的十分碎。
卫榷看着李恩被敷上药的抽了一口凉气,耐着这钻心的疼,李恩最终还是被包扎地十分好了。
这身上的衣服还是前日阮清说看他没有衣服,叫卫榷拿出大了的衣服给他穿的。
然而卫榷看着太大,不过试穿了一下罢了。
这衣服还是崭新的,就被划破了。
卫榷看着虽然是送人的衣服,但是是阮清给他专门做的,看着还是有点心疼的。
他去衣橱里将阮清给卫榷熨平的衣服拿了出来,只看那衣服被折叠地平平整整,甚至还带着皂荚淡淡的香味。
李恩将身上带着血的衣服换了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几人看着天色本就不早,大半夜的又来吵扰。
卫榷想着也没有留他们下来暂留一晚上的感觉,便起身与他道了别,扶着李恩走了。临走时遵卫榷的话,将地上扔着的剑也一并拿走了。
卫榷靠在门边,本来不太想说。
可还是说了出来:“此剑看着做工不错,应该不是这里可以生产的。那追杀你们的人定不是这里的人,况,她受了重伤,你们可以到处查查,应该跑不远。”
“多谢卫先生了!”几人看起来有些狼狈,面露出感激之色。
“若要感谢,感谢我的夫人吧。我本不是热心之人的。”卫榷说完,几人心中明了,这个卫榷很是听阮清的话,也爱这个女子之深。
卫榷正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地,喊了一句:“等等。”
李恩几人又停了下来,转身一副尊重的模样。
“今晚之事,还请各位将我的事情莫要告知他人。”卫榷总觉得虽然都心知肚明,还是嘱咐一句比较靠谱。
他不想麻烦。
几个人听了立即点了点头,言道:“先生放心,我们自有分寸的。”
-本章完结-
卫榷的月休之后,阮清重新恢复自己二点一线的生活。
种子什么的,随便撒撒等苗长大了再优胜汰劣就可以了。
她固定好了每天下午都会去顾也弥家给未来的宝宝做衣服,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每一天都开始被孕育着长大。
一转眼,三月到来了。
天气开始慢慢转热,阮清也换上了薄衫。
这一个多个月来,阮清突然发现自己的夫君是那样受欢迎。
虽然越来越嗜睡,身子也越发的惫懒。
肚子里的孩子五月大,肚子好像也圆鼓鼓了不少。
李恩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有时会带着小弟们来阮清家做客。
知道阮清爱吃绿豆,甚至给她带来了一大袋的绿豆。
阮清十分惊喜,说了几声谢谢,面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恩见到她如此开心,心里也顺当了不少。
想到他连帮自己那么多次,于是便问了阮清还有什么事情摆脱他的。
阮清想了想,拜托李恩将柳贵故意伤害他的诉讼给退了。
虽然李恩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
阮清想着本来也是李恩将人家惹急了,人家这才找他算的账。
虽说人家差点伤害到自己,但是不是被她阮清一棒子打晕了吗?!
这样想想,阮清觉得自己略略彪了些。
罪不至死,也不用蹲那么久的牢房。
毕竟这个地方人很少,大牢里的人最多被行政拘留那么一两日,六七日就被放出来了。
这样算算,柳贵在牢里蹲的时间最长。足足一个月,足够他出来丢一段时间的脸了。
有时候人无需那么计较。
自然会有那些不知情的人在不经意间帮了你。
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谁身份高谁才能享受最大的“公平”。
阮清觉得得饶人处且讨人,柳贵再关些日子,柳家就应该跟衙门和她家结仇了。
有时候顾也弥也会不明白为什么阮清总是将一些恩怨放得淡。
这个连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都没办法看淡的事情,她阮小娘子偏偏就放下了。
她突然有一天放不下这个话,便问了出来。
阮清一边给自己的孩子做着三岁时的衣服,一边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顾也弥当天傍晚就听到对门儿那个“大嘴巴”在门口给橙子姑娘说道,那个柳家真是不要脸,衙门刚把柳贵放了,他们就巴巴将自己的女儿送了出去,说直接让柳丫丫在衙门里当丫鬟,不用给月银的那种。
这样的举动,那柳家分明就是想搭上衙门这棵大树罢了。
于是,每当李恩来找阮清聊聊天的时候,她总能看见柳丫丫安静地站在一边,面上的戾气消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开了的缘故……
总之呢,阮琴看到柳丫丫开始不那么瘦的皮包骨了。
她开始渐渐长开了,连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即使不是对着阮清,而是阮清的卫榷笑。
本来阮清还纠结了一下,后来想想十二三岁在古代正是小女孩情窦初开的年纪,倒也没那么在意了。
毕竟自己的夫君连一眼都没有赏给她,一般月休的时候卫榷都会去看看田水。
没事的时候拉着阮清去逛街市,去街上买些舒服的纱布剪裁好给未来的孩子当尿布用。
夏天快到来,也应该增一些衣服。所以卫榷也左右抱着布质不错的棉麻布给阮清,让她给两人添件衣服才好。
卫榷在二月月休后上班的第一天回来就给阮清说了学堂三月三会有让学生家庭去书院参观,看看他们曲水流觞的雅致。正好阮清平时兴趣来的时候会问卫榷,他们的书院长什么样的呀。
一般书院是不允许女人进去的。
所以三月三是阮清唯一能进去的时候,正好让她看看书院的模样。
卫榷说的时候,阮清笑了一下,自然应了声好。
可当三月三真的来的时候,阮清倒是困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因为卫榷很早就要去赶路,见自己的妻子实在赖床也没有办法随她睡了。
大不了等明年的三月便是了。
一个书院而已,也没有那么好看。
可是阮清不愿意了!!!
虽然她嗜睡,然而她根本找不到路。
隔壁家张婶的儿子早就在早上的时候跟着卫榷一起去了书院,阮清就坐在屋檐下手撑着脑袋那叫一个惆怅。
李恩据说也去了书院,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转性了。当他跟他父亲说的时候,李大白自然答应!
见自己的孩子想读书了,哪个做家长的不开心呢?
阮清正在屋檐底下坐着呢,李恩就带着小部队来了。
“诶?阮小娘子你没去书院参观吗?”李恩的家里,那女人一听三月三可以进书院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高兴。
可能是为未来的孩子找一个好地方教育,对她来说应该很高兴的吧。
李恩这么一听,好似要跟那女人一起坐马车去书院,他立即就不愿意了。
拖拖拉拉叫李大白先走,自己跟朋友慢慢走上去。
阮清后来才知道,老二那个书生模样的人真的姓书名生,而他们队伍的老三就是那个袒胸的胖子是个杀猪匠,姓朱,名江,是朱媒婆的儿子。
朱媒婆就是阮清刚来的时候,那个嘴角边上长着大痣的女人。
她还说道这个地方所有的姻缘都是她牵的线,独独阮清是一个意外的那个媒婆。
老四是姓侯,名孜,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据说父亲曾经读过几年书,不过是个标准的农户。
老五这个少年家里穷的叮当响,父亲就只知道赌博,家里的母亲每天累死累活,被打地伤痕累累从来不说痛。所以一天里面,这个少年跟着李恩的时间是最久的。
那个家,他打死也不想回去的。
这个少年据说是柳家的亲戚,很远很远的那种旁系。也姓柳,叫柳一。
本来还想说以后还会有柳二柳三一直到柳十一的那种,不过柳一的娘总是被他爹暴打,其中最经常骂的就是为什么这女人生不出孩子。
一边说一边还踢着柳一娘的肚子。
阮清听到张婶对自己八卦这个的时候,只是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认的,天底下没有什么一生下来就注定的事情。
不是说了吗,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而那天李恩安排朱江守着停尸房的时候,那黑衣人就已经去过了。
没曾想朱江只是一身蛮力,根本打不过那黑衣人,没几下就弄晕了,只是不小心摸到黑衣人的胸,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所以李恩一直觉得,一定是家中那个一直不知道来处的女人杀了自己的母亲。
平时见她的时候也不客气,一副爱理不理蔑视的模样。
而后来他们也再没有继续查了,小霸王的母亲李氏就就此下葬了。
因为阮清怀着孕,那又是葬礼,她不好去。
李氏不是正常死亡,而且死后又发现那等状况本来名声就不太好。
村中许多人都不愿意去,帖子过来的时候,阮清就叫卫榷去了一趟,送李恩的母亲最后一程。
幸而卫榷做人一向不错,听最有名声的卫先生都去参加了,那些人就也勉为其难地去了。
其中属张婶为例子,见没多少人去,又听卫榷去了,一家子也跟着去凑人数,一家三口也没有给多少钱,去宴席吃的饱饱的,这才回了来。
对阮清说的时候,张婶面上还带着蔑视的,:“阮小娘子,不是我说啊!那李氏名声都糟成这样了,后头举着大白旗的人都没有了。若不是我们一家三口去帮忙,指不定得多少冷清。
参加个那样去世人的葬礼,还不知道有多晦气呢!
所以啊,我们一家吃当然是应该的,那李家的小公子还得感谢我们呢!”
说完,她哼了一声,还问了阮清一句:“你说是不是?!”
阮清僵着嘴角半天没说话,后来实在没办法顺了一句:“您说是就是了罢。”
“就是!”张婶说完,突然来了兴致一般,道:“其实宴席上的菜挺好吃的,偷偷告诉你,我还顺了一壶酒回来,要不要喝,味道真不错的!”
阮清听完,尴尬地指了指肚子。
张婶嗯了一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倒忘了这茬,怀孕的人是不能喝酒的。”
阮清点了点头,岂止不能喝酒啊,现在连烤鱼和腊肉她都不吃了!
想想阮清还是觉得委屈的,每天吃的那么淡,没味儿死了。
她每天就轻轻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叹声说道:“宝宝啊,你看娘为你牺牲了多少呀!以后你长大得多爱娘一些才是!”
卫榷听了,轻笑了一句:“孩子以后若知道你本来是要给他们取卫老公,卫女王这等名字还不得笑你。”
阮清一听,心里委屈了,嘟嚷着说:“说我的名字不好,那夫君可想好了名字?”
卫榷笑的一脸神秘,给阮清装了一碗大补的鱼汤:“自然是想好了的夫人!”
“叫什么?”
“夫人生下来就告诉你!”卫榷将汤吹凉了,这才将汤放到阮清的身边让她拿着喝。
阮清一边喝着汤,一边撅起嘴巴表示自己的不满:“哼!我是宝宝的娘亲亲,你都不告诉我!”
“夫人放心吧,名字保证好听的。”卫榷看着阮清露出这等模样,也不怕她生气,露出浅浅的笑容,心下难得地愉快了不少。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心情有时候都会美好到难以言喻。
“若不好听呢?”
“那就罚为夫在下,夫人在上。”卫榷偶尔一句出格的话,阮清只觉得自己被撩到了!捂着脸蛋,一脸害羞的模样:“夫君讨厌,就不怕教坏我们的宝宝!”
卫榷只是笑着不说话。
阮清只觉得自己的夫君好像情商挺高,怎么都可以撩地她害臊不已!
而且卫榷吸引人的地方还不少!
去街市上,菜贩子都会看在他的美貌上多送一把葱一把蒜什么的。
更别说她的夫君还是个老师,若是遇到学生家长,买菜直接送,连铜板都不用给了!
阮清看到这样的场景,摸了摸下巴觉得原来家长给老师送礼从古代就有啊!
阮清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一个老师,但是不知道是教什么的。
不过看着卫榷这种进退有度,谦谦有礼的模样怎么想着应该是个国文老师吧。
没曾想等她跟着李恩去书院后,卫榷的全能好像有点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这件事暂且不说,光阮清被李恩一路带着爬山就已经很累了。
肚子越来越大,脚走多了就特别容易酸。
所以大多时候,阮清都是慢慢走的。
李恩跟着阮清那么久,别的没学到,倒耐心了不少,连去顾也弥家看阮清给卫榷做夏衫,粗脚针线都回了一些,虽然有点难看,但是自给自足倒是可以了。
后来因为柳丫丫成了李恩形影不离的小跟班,李恩就完全不用担忧这个问题了。
因为以后去了哪里,他李恩都有一个会缝衣服的跟班,这可比周围都是男人要好上不少。
不过带着一个女人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有时候一起喝酒聊天什么的,还是有点放不开的。
于是乎他每次吃饭都让柳丫丫在门口站着,等吃完了,她把剩菜吃了。
这么养着一个月,这个姑娘好似身材好了一些,倒也没有以前那样瘦得跟猴精似得了……
-本章完结-
李恩才发现其实那个姑娘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丑吧。
这么琢磨着一寻思,他又认真地看了看柳丫丫的五官,也不是很出色的模样。
不过想来做他李恩的跟班,倒也不丢面子了。
李恩什么时候最勤劳?
柳丫丫觉得那一定是在阮清面前了。
不过是上一个不过百丈高山中,建于山腰之上的书院,阮清抚着肚子走走停停。
一路连说口渴,还是李恩叫了手底下的人给阮清用野外的树叶洗干净了,捧着泉水给她的。
也不知道那群男人是怎么回事,对一个怀孕了的女子那样献殷勤。
柳丫丫不会明白的。
因为她身边的人,都是卫榷出手,他们今日才能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千思万想,捉摸不透。
阮清第一次收到人如此对待,讲道理,她其实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因为古代的缘故,连着山中的泉水都带着一种清冽的甜味儿。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被万众瞩目,高台之上。
阮清想着有点飘飘然,即便脚再酸了些都下着一股劲儿爬山了半山腰。
意林书院建于半山之中,那空气环境自然好的不必多说。
这个书院都是木材建造,一派古色古香的韵味。
那屋檐上的灰瓦像是一位老者,无言守候着岁月。
用碎石和泥巴围城的墙,被人堆地齐整,看起来坚固不催。
更让人觉得气派的是进门处那高高挂上的牌匾,用磅礴的字体写着“意林书院”四字,让人看着就意犹未尽。
阮清在门口踌躇了良久,想了想还是进了门去。
她还未准备去找卫榷,便听见旁边的李恩说:“先生此时多半是在后山的练武场教学,阮小娘子跟我走吧。”
“诶?”阮清怔了一下,奇怪道:“夫君他不是教学先生吗?”
“阮小娘子,我们读书人学的不止诗书礼仪,还有乐器和骑射。
四项全能,才能不被世人看出一副文弱的模样。
若真正的学识者,为表荣誉甚至会在身上配一把剑。
那是经过官府审批后才能佩戴的,据说能拿到此审批的人少之又少,就是怕人人都配刀剑为误及他人。”李恩说着,一副略略得意的模样,指着对面不远处两个正与长着聊天的两个少年说道:“你看,那两个人就是那少之又少的唯二!”
阮清一看,果真那背对着自己的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腰上都配着一把剑!
可她莫名觉得那背影挺熟悉的,却想不起来是谁。
等那两个人听见这边有人说话的声音,礼貌性结束了与对面人的交谈转过身的时候,阮清好像恍惚想起来了。
那两人见是阮清来,自然朝着阮清走了过来。
那有一人还非常兴奋地对外一个人说道:“卫先生好厉害,正好是巳时三刻师娘就到了耶!”
他旁边明明长得同模样的君宇宏并没有像弟弟那样兴奋,只是略略笑了笑,说道:“先生是何人,你我早就清楚的!”
君宇剑立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地嗯了一句。
因为是老师的妻子,对他们来说也是长者,俯首作了一揖,齐齐道了一句:“小生君宇宏(君宇剑)见过师娘!”
“咦?”阮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恭敬吓了一跳,急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道:“两位不必多礼的,你们我好像叫过哈!”
“师娘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真让人难过呀!”君宇宏与君宇剑明显是兄弟二人,还是双胞胎的缘故。
连着笑起来的模样都一样好看。
但是双胞胎里总有一个是比较安静的,一个是比较活跃的。
阮清想,那个说话的应该是弟弟君宇剑吧。
只听那介绍自己的君宇剑的人突然来了兴趣一般,搭在身边长得同模样的人说道:“师娘猜猜,我和他,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这句话一说完,李恩也是来这里读了快一个月的人,自然知道他们兄弟两人玩的是什么把戏。
因为长的一模一样,很少人能猜出来他们之间谁是哥哥君宇宏,谁是弟弟君宇剑。
但是,除了……
“君宇宏是哥哥,你是弟弟!”阮清指着那个笑的正开心的人说的时候,那个笑容立即就耷拉下来了。
“诶?”了一句,奇怪道:“师娘是怎么知道的?”
阮清被这一句话弄懵了……
这需要知道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就是知道啊!”阮清说着,嘴角抽搐了几下。
难不成她不应该知道?
就这么想着,君宇剑觉得实在不科学。
这才跟自己和哥哥没见过两次的人,就能分的如此清楚,总觉得不太可能!
她一定是运气好,蒙对的!
君宇剑不敢相信,于是很自己的哥哥左右绕着阮清走了几圈,直把阮清转的头有点晕。
见到阮清有些晕乎乎的,君宇剑这才有了决定,与自己的哥哥一人站在阮清的两手边,笑嘻嘻带着一种恶作剧的意味,味道:“师娘再猜猜看,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自然说话的是弟弟,没说话的是哥哥!”阮清看着君宇剑,完全不懂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这不是很好猜吗?!
君宇剑一听自己的游戏根本没有可玩性,一个不开心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哥哥说道:“哥!下次咱们一起说!”
君宇宏自然点头同意了,他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弟弟的请求。
两个人又没事绕着阮清走了几圈,阮清几乎要蒙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被绕的头晕了。
自己的面前,那两个人又站定在那里。
然后摆出同样角度的笑容,连那笑起来的眼睛都弯的正好。
他们几乎一样的嗓音用着一样的调调喊出了同样一句话:“师娘!猜猜看,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阮清一脸看两个智障儿童一般的表情,你们是撒比吗的眼神,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无不无聊啊!左边的是哥哥,右边的是弟弟!”
“诶诶诶!”君宇剑不敢置信了,怎么这游戏是不是卫榷把攻略都传给自己的师娘了,怎么这两夫妻都弄不混他们兄弟二人呢?
其实君宇剑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他们是家人从小况且都经常混乱两兄弟,将一个人拖去洗两次澡也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到了阮清和卫榷面前这会儿,这么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就这么行不通了呢?
“师娘你怎么认出来的?”不仅君宇剑和君宇宏诧异,连带着周围看着那两兄弟玩全程的人也是佩服阮清的辨识能力、
阮清抚了抚额,也不止所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直觉吧!”
这一句直觉让君宇剑内心的小玻璃顿时碎了!
这样不太好吧啊,为啥子两夫妻的属性这么相似?
他深深的觉得自己的师娘定是上次两人给她提水的时候,她专门有向卫榷做了功课了才是,这才将两人认得这么清楚。
心里边有了卫榷这个看起来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人做了个安慰,君宇剑好似也没有那么纠结了。
那马虎的脑子里顿时想起来卫先生吩咐的事情,急急忙忙道:“对了!今日先生到的时候就说若是师娘来找他,去后山的练武场就好了,他会在那里等您的。”
阮清点了点头,言道:“你们的老师这一整天都会在练武场吗?”
君宇宏一般都是跟在卫榷后头,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自然早就打听好了卫榷一整天的行动,为阮清打好了情报基础。
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啊,老师今早还得接待从隔壁书院来参观我们意林书院的学者,一起曲水流觞,颂诗扬篇,下午在练武场跟隔壁书院的人策马比剑。中午还得监督我们食堂的饭如何,要给今日来参观书院的人一个好的休息机会。
老师他,一整天都在忙的啊!”
“那他怎知晓的下午会到啊?”阮清有些迷蒙,难不成自己的夫君真成了这神通广大的预知之力?
感觉卫榷这等本事,可以跟桥上摸骨的瞎子半仙有的一拼了!
后来的某次机会,阮清问了卫榷为什么能说得出来那样准确,将什么时辰几刻都嘱咐好了要君家二兄弟接待的时候,卫榷神秘地笑了笑,那风情难解,眼角那颗美人痣愈发地让人不舍得移开了眼。
他只说了两个字:“猜的。”
阮清还未进去,就听见翠翠的少女音在练武场高声呼喊着说:“啊~~!卫先生好棒啊!卫先生好厉害啊!卫先生……我好喜欢你啊!”
这句话话音刚落,阮清就看到了那正在高台之上看射箭的,穿着一身粉衫,兴奋不已的少女。
这样大胆的告白啊……
阮清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本章完结-
只见那少女绯红着脸颊,站在观看台上。
阮清略略扫过一眼,面带笑意。
她的视线在寻找着她的夫君,那个穿着一身淡色袍子的人。
手拉着大弓,那箭在弦上,划破虚空之时,露出那快速响起的风声。
众人皆目不转睛,直直看着那箭正中红心。
那少女的一声惊呼:“卫先生好棒啊!”
说着,她一举跳下高台,一把挎住卫榷的手臂:“卫先生做的好棒啊!”
“余姑娘谬赞了。”说着,卫榷将手上的弓箭给了一旁的人,阮清被众人围着站在练武场的边缘。
即便是这样,卫榷还是一眼发现了她。
他见到佳人一身淡衫,腹部的隆起和那因为爬山红扑扑的脸蛋,倒是怎么看都是一副娇俏的模样。
卫榷的眼睛在看见那人的时候,眉眼一弯,是余香从未见过的好看和温柔。
她抱着卫榷的手臂,看到卫榷这个表情的时候不禁怔住,心中本能的危机感被激发起来,她本能地想将这个男子抱得更紧,却不曾想她竟然松开了手,痴痴地看着那个面容姣好的男子离她越来越远,然后走向那个拥有水湾眉的女子。
阮清见到卫榷的时候,心中自然也欣喜,伸出手揉住他的手臂,软声道:“夫君,你怎知道我来了?”
卫榷抬起另外一只手盖在阮清的头顶揉了揉道:“夫人在的地方,我总是知道。”
“夫君如何知道?”阮清从卫榷怀里掏出他随身带的帕子,熟练地抬手为他拂去那小水珠般的汗液。
那轻柔柔的感觉让卫榷闭上眼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把慢慢抓住阮清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这样大的练武场,卫榷是天生的发光体。
几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卫榷竟然能如此淡定地表达对自己妻子的爱意。
余香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心中不由地开始怨恨起来。
她皱起眉头,死死盯着阮清的脸,咬牙切齿地想到:“若不是这个女人,卫先生应该是和她在一起的!”想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卫榷问了一声:“夫人饿不饿?”
“饿!”阮清一个本来就是怀着孕又爬了那么久的楼梯,她自然累得肚子咕噜咕噜响。
卫榷看到自己妻子露出倔强的神色来,嘴角淡淡弯起一个弧度,道:“那我们走,为夫带你去吃饭。”
阮清点了点头,被李恩和跟班们还有君家兄弟二人围着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咬了咬唇,邀请道:“李恩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呀?”
一群人连忙摆摆手,谁也知道此时跟着这两人走,纯属是当电灯泡的料,都忙拒绝了,挥手笑着说不用。
阮清哦了一句,挽着自己的夫君的手臂,刚说了一句:“夫君,我们走吧。”后,那个高台上的粉衣女子不知何时一句窜到卫榷的另一边,挽着卫榷的另一只手,脆着声音道:“卫先生,您不要跟我介绍一下她是谁吗?”
“她自然是在下的内子。”
说过短短几字,阮清被那人的一句话说的颇有点不好意思。
头靠在卫榷的手臂上,因为身高的原因,她根本躺不了卫榷的肩膀。
没曾想那人竟爽利的一下子抱起她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地阮清颇有些不好意思,直把头埋进卫榷的胸膛,低声道:“夫君,咱们这样未免惹眼了些。”
“没事,夫人累了,为夫自当如此。”卫榷说完,闭唇再未说什么。
倒是余香因为卫榷这样的动作根本抱不了卫榷的手臂,被卫榷的步子竟然一路小跑好像也快跟不上那个男人的步伐。气愤地直跺脚啊!
幸好她听到卫榷说是要带阮清去吃饭,肯定是书院的食堂才对!
于是她内心佩服了自己一下聪明机智,笑了一声就跑起步子来。
卫先生是不会逃脱她的掌控的!
余香这样想到。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卫先生家中虽有妻室,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自然是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不喜欢自己家中多一些人热闹一些,孩儿满堂跑。
卫榷自然是一个男人,一定会想要自己的子嗣绵长。
一个男人总是色的。
余香不相信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不可以让自己做身边的妻室?
等几年之后说不定她还能跟阮清做个平妻平分秋色!
余香心中越想越开心,喜滋滋地在面上露出笑容,脚下跑着的步子也更快了些。
阮清只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脚底生风,没一会儿就到了类似于食堂的模样的地方。
那些人一见是卫榷进本,纷纷都朝他笑容满面地道了一句:“卫先生好!”
厨房里掌勺的嫂嫂见是卫榷,也跑了出来。见到阮清的时候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只问着卫榷道:“先生方才就一直在忙,老身估计着你也没吃些什么好的,特地给您留了一份猪脚汤,这就给您端出来尝尝。”
卫榷听到的时候,礼貌性地一笑,道:“那就辛苦您了,麻烦端些好吃的小菜和两碗米饭。”
“好咧,先生您稍等哈!”厨房里的嫂嫂一听卫榷竟然说了麻烦二字,还对自己笑,也是少女心爆棚地恨不得坐在卫榷的身上只听他说话。
好像这个男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好听和美妙,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哼着歌儿给卫榷准备饭菜,每道菜都填的满满当当的一盘子,拿着装菜的小案将几道菜和猪脚汤都端出来了,连着那装饭的碗也是满满一大碗的米饭,那粒粒分明,看起来就十分松软好吃。
阮清看到饭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些饭菜。完全控制不住腹中的饿感,想吃地直舔嘴唇。但碍于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全靠卫榷才能吃的饭菜未免有些拘束了自己,任是坐着半天不敢说话。
直到在自己面前放了下来,听见卫榷对那端菜出来的嫂嫂道了一句:“多谢了。”之后,阮清也嘻嘻一笑。看见自己的夫君将米饭和筷子都放到自己的面前,她这才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筷子,对旁边的人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卫榷只觉得自己妻子这幅模样很是可爱,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快点吃吧。”
说着,阮清就像蓄力已久的箭,拿起饭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卫榷要的两碗米饭,都放到阮清的面前。他只是看着阮清吃,丝毫没有要动碗筷的样子。
这样的举动让掌勺地婶婶恨阮清恨地直趴门沿上,手挠着那门板,心里又难过又憋屈:“那是我留给卫先生吃的啊!呜呜呜~!”
阮清并没有在意到别人的眼光,只是偶尔自己的夫君拿起筷子没事尝尝小菜的时候,从进厨房的那个趴在门沿上的嫂嫂投过来的目光简直开心的不像样儿。
本以为她能够好好地吃完一顿饭,然后自己的夫君带着自己好好参观参观一下书院,接着阮清就可以等着卫榷下班,然后和这个男人一同乘着落日的夕阳牵着手回家。
想法总是美好的。
现实却让想法搅合成一个不太好的样子。
那个粉衫少女不知道怎么知晓他们的位置的,一下子从门外跳了进来,“呀!”了一声欣喜道:”卫先生!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卫榷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倒是余香跑到卫榷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到阮清手边还有一碗未动的大米饭,问道:“卫先生!我也好饿呀!”
“嗯。”
“那碗饭可不可以给我吃啊?”说着,余香指了指阮清手边的米饭。
阮清早已经吃了大半碗,看见有人要给自己抢饭碗,心中打了一个突突。
本以为想自己夫君这么谦和有礼的人,自然会愿意的。
没曾想只听旁边人说了一句:“这是内子要吃的,余姑娘若要吃,大可叫厨房里的嫂嫂帮忙装一碗的。”
连拒绝人都这样直截了当。
阮清越吃越舔了舔嘴边,默默地仰头将碗里的米粒吃干净了,这才端起另外一碗。
余香一听卫榷拒绝了自己,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卫先生以前无论是自己拜托他帮忙给自己做羽毛毽子还是一起玩儿翻绳,他可从未拒绝过自己!
想着,余香愤愤地看了一眼阮清,心里道:“都是这个女人!若是没有这个女人在的话,卫先生绝对会将米饭给自己吃的!”
要知道,整个书院卫先生可是最喜欢她的了,她还给要熬夜的卫先生送饭都没有干偷吃过。
她也对卫先生最好了。
凭什么这个女人一出现就抢走了她所有的宠爱?
这不公平!
想着,余香也对趴在门沿上的嫂嫂说道:“给我也来两大碗米饭!”
掌勺嫂嫂一听,直接就觉得这姑娘有些不讲理了,直接就回道了:“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以半碗饭都是耍着赖皮才吃完的,怎的今天要吃两大碗,你的肚子撑的了吗?”
余香一听,好像所有人都是站在阮清一边的样子,心里立即就不开心了。
凭什么她阮清能够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呢?
于是她一嘟嘴,哼声道:“我不管嘛!我就要吃!嫂嫂你给我装嘛!”
厨房嫂嫂没办法,只能依着这个山长大人女儿的话,也给她端了两大碗米饭出来。
阮清吃第二碗的时候越吃越感觉奇怪,为什么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好像越来越多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呢?
想着她啃了一口被炖着软糯的猪脚:“算了算了,反正有的吃就行。”
阮清并不是说要想太多。
只是对面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孩子,露出一副自己是她情敌的模样,她还真真的承受不来啊!
这世道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夫君好像就是当代的国民老公一般?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夫君真的对自己,好的让外人都嫉妒了?
阮清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直接不想了,专心吃着自己的饭菜。
因为本来就吃了一碗垫了肚子,第二碗吃的速度就放慢了些。
猪脚炖的很好吃,没有那种嚼不烂的感觉。
她想着什么时候让自己夫君也给自己炖一份,她留着当存粮吃!
结果,对面那个女孩子吃了小半碗之后就撑不住了,不停地跟她抢猪脚汤喝。
阮清也不是十五岁的孩子。她若喜欢边让她喝就是了,可是为什么她夹哪道菜,这个姑娘就跟自己夹哪道菜,一夹还夹了不少分量进自己碗里。
她这么想想就不开心了。
你吃就吃,抢我的菜做什么。
肚子的饱腹感也有了,阮清想着反正再过一两个时辰她还要回去吃晚饭的,便将手一伸,筷子一放,对着自己的夫君就一副委屈脸,道:“夫君君,人家吃不下了。”
卫榷也没说什么,只是结果阮清的饭碗,开始夹菜给她解决剩下的小半碗饭。
阮清抹了抹嘴角,偶尔卫榷还会夹到她方才比较喜欢吃的炒白萝卜丝儿给她,她自然张嘴受了。
令人奇怪的是,卫榷夹菜的时候对面那个姑娘就默默地吃着方才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倒也不抢了。
阮清真真的觉得女人的想法真是,比海深啊比天高。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着对待人的不同,直接都表现在自己的脸上。
阮清突然就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是不是太认真了?
这样想着,她身后那食堂的门那边传来一句娇脆脆的声音:“哟,夫君,这个点了饭堂竟然还有人啊……。”
-本章完结-
阮清一旦吃饱了就觉得困,没办法啊,人有了饱腹感就容易生出困意的呀。
她正靠着卫榷旁边,眼睛半魅着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听到身后那娇娇柔柔的声音,她扶着卫榷的肩膀,懒懒朝后看去。
只见李大白今日穿着一身便服,旁边那小妾此时腹部也显怀了,面颊绯红,一副初为人妇的娇嫩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阮清的错觉,她总觉得李大宝挽着自己妻子的腰的时候,那小妾的面色眼底,总有些隐忍的意味。
阮清跟那小妾倒是没有见过面,听见她说话自然也不想贴上自己的热脸去回。
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靠在卫榷的手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余香本知道那门口便是附近那乡下的官儿,身边那个人的妾室。
见到阮清这个反应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傻,现成的大树都不知道去依附。
心里轻蔑了那依偎在他卫先生旁边的女人,余香站起身,问李大白道:“官大人,怎的如此晚了你也来吃饭呀?”
余香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给她面上根式添上了天真少女的影子。
李大白看着心生好意,便回余香道:“跟年儿一起去看练武场的比赛,倒是忘了时间了。”
“这样啊……那您过来一起坐啊!我这就去叫厨房里的嫂嫂给您端一些小菜来。”余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旁边的位置,然后一个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嫂嫂本来只是趴在门边听到这句话,连卫榷都不看了,直接转身进了里屋。
余香扬着自己粉色的裙摆,问道:“嫂嫂,可否有小菜在端出去啊?”
“没有了,要吃的话自己去院子里采些来。”嫂嫂声音略略冷漠,她自然是知道那李恩家中的事儿。妻子被死后恶名,还未在家中停满七日便下了土。埋前害怕那死亡的妻子以后还会有什么变动,直接行了火葬。
听说这个主意还是他小妾所提出来的事儿,李恩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在厨房嫂嫂的眼里,那李恩看得出来如此听他妾室的话,若家中行宠妾灭妻之事,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嫂嫂的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得急忙晃了晃脑袋,对旁边还沾着的余香瞪了一眼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余香立马就不开心了,嘟起嘴巴愤愤道:“那为什么卫先生的内人就会有好吃的,轮到我就没有那么多了。如今到了李大人,嫂嫂就叫我自己的院子里拔!呜呜呜呜~嫂嫂偏心!”
本想着说,我就偏心怎么了?人的心总是偏心的!
可奈何着余香可是院子里人人宠着的山长大人的女儿啊!
她叹了一口气,跟她说道:“小祖宗诶,卫先生是我看着他忙着招待其他书院来的人,中午没有吃些东西特意给他留着的。你的那份也是因为今天剩了一些给你装的。现在真的没有了,要吃的话得等上两刻钟,你去问问外头的李大人愿不愿意,若愿意的话,老身这就去外头给他摘些新鲜的菜。”
余香一听,没办法了,只得点了点头,嗯了一句。
这才出去,就发现卫榷本来做的地方已经没了人了。
心中一阵失落,余香对着那揉着小妾手的李恩说道:“李官人,厨房里的嫂嫂说即是大人光临,一定要给您最新鲜的菜食,这会儿正在菜园子里给您采菜呢!我问过嫂嫂了,嫂嫂说最快两刻钟就可以把饭菜全都烧的最新鲜最热乎的给您吃呢,还请您稍安勿躁!“
李大白一听有人如此关注自己,自然高兴,等多久他都愿意啊!
于是一边揉着自己小妾娇弱无骨的手指,一边大意道:“没事,我李某什么东西都没有,多的就是时间!那就……等会让吧,不妨碍的!”
李恩说完,那小妾年氏就不高兴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还要等两刻钟那么久啊!?”
李大白听着,劝慰道:“人家欢迎我们,给我们做最新鲜的饭菜,瞎赌气什么呢!乖啦~两刻钟很快的。”
“两刻钟哪里快了?”小妾哼了一声,那黄莺般的声音就是酥到人骨头里去。
“我们做那事的时候……最快啊!”李恩说的时候声音极低,几乎是贴近年氏的耳朵说的。
那软软的嘴唇触碰到耳弧的时候,弄地年氏咯咯笑了起来。娇嗔了一句,拍了一下李恩的肩膀。
余香只觉得自己全身要起鸡皮疙瘩,一下子澄红了脸,窜出了门去。
李恩看到小姑娘如此一面,心中对余香的好感更是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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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被卫榷抱着迷糊,等她睁眼之间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凉椅上,凉椅上点了一层,所以不会感觉太冷。
头上又放了松软的靠枕,这样睡着正好。扭了扭身子,调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腹部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软垫,阮清睡的很安心。
因为她旁边的人一直握住她的手,从不曾放开过。
因为着是睡在外面,阮清也知道过不了多久是要回家的。
其中她睡着了时候,有几个人请卫榷主持好后面的客人的事务。
卫榷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后面的事,卫某已经委托念安与载静了,他们会做妥帖好的。”
几人一听,只好放过与阮清独守安静的卫榷,纷纷轻声离去。
后面倒也无事,阮清可以听见那过耳淡淡的风声和落叶触地时,归于死亡后的宁静。
阮清睡了一个多时辰,正准备醒之际。
好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声音听着应该是个中年男子,应该是读过几本书的,语气里有种儒雅之气。
只听卫榷见来人的时候,也没有作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山长大人!”
“嗯。”那人自己搬来凳子,在卫榷对面坐下,言道:“我此番来,卫先生您一定知道我是所为何事的。”
卫榷一听,笑了:“真是抱歉呢,卫某人还真不知晓山长大人此番来,所为何故?”
“那……我就言了?”余有才第一次给自己家的姑娘说话,还是头一遭。
余香从找不到卫榷开始就跑去找了她,红着脸言明了自己的心意。
这让余有才有些欣喜。
自己的女儿总算长大了。
可后续的担忧随即而来。
卫榷惧内这事儿众人皆知,要让自己女儿进去做个平妻,怕是有点难度的。
这会儿子余有才才坐到卫榷的对面,就感觉层层压力附在他的身上,难免有些害臊了些。
卫榷跟完全不知情的人一般,带着疏离的笑容,说道:“山长大人您说吧,无妨的。”
“不止卫先生可知晓,我家小女对你钦慕已久……”余有才说到这里,有些困难地舔了舔嘴巴。
纵然他有些嘴巴皮子,但这是给女儿议亲,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嗯。”
“我也知晓你家中有妻室,可是天底下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更何况卫先生容貌姣好,文武双全,天底下的姑娘要说没几个钦慕你的,我倒不信了……所以,我也知道,如今卫先生的夫人正怀着孕就娶个妾实在为难,我家女儿也还未到及鬓,要不等您儿子满周岁后,我家女儿也刚及鬓不久正是双好年华,到时您双喜临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余有才说到这里有些词穷了,他真希望卫榷再来一句淡淡的嗯,他今日所来之事也算得了个心愿。
“山长大人,恕在下不可从命了。”
“为何?”余有才总觉得自己的妻子虽然嫁给一个教书先生虽是委屈,但是看在卫榷有才又有貌,是村中人人尊重的面上,这才来求嫁的。他这会而竟然跟自己说恕难从命?他不会是听错了吧?!
“山长大人,您知道的,卫某人惧内的名声,整个书院的人,都知晓的。”卫榷说着,摸了摸躺在旁边阮清的头,忍不住触碰到她的脸颊,嫩滑地怎么摸地都舒服。
这种手感,是没有其他女人可以有的。
“可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卫先生惧内啊?”余有才不高兴了。
我女儿嫁给你才是委屈,怎么着你还不答应?
“有时候无需惧的,遵从自己妻子的话,这是一个男人本该有的对自己妻子的尊敬。”卫榷说完,任余有才一个人坐在那里石化。张着嘴巴,认识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清听完两个人的对话,见着卫榷的动作,她定是知道卫榷知晓自己的醒着的。
嗯,掐着时段,她也应该醒了才是……
-本章完结-
阮清揉了揉眼睛,不满地皱起眉头睁开了眼睛。
懒懒地唤了一声:“夫君君~”
卫榷立即不理会余有才那脱口而出,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柔地对着面前人道了一句:“怎么了?”
“我刚刚做恶梦了。”阮清委屈着脸,好似真的受过了惊吓一般。万分紧张地抓住卫榷的袖子,沉浸在惊吓中无法自拔。
“做什么梦了?”卫榷尽量给这姑娘平静的眸光,嘴角挂着的淡笑早已经出卖了他看透了阮清的心思一般的意思。
阮清嘟嚷着说道:“我梦见有人要给夫君君找小妾,我把小妾打死了,又怀着孕穿着红衣服上吊了,然后半夜跑去那小妾的家里,将她的家人都杀了个干净。夫君君,怎么办啊,我好慌啊,我是不是好坏的人啊~嘤嘤嘤。”
说着,阮清埋进卫榷的肩头,那人也抚慰似得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的夫人,为夫不会娶妾室的,夫人放心吧。”
那轻轻揉揉地
傍晚了。
那晚霞红遍了半边的天空。
阮清恍惚过来,抬头看了看天:“夫君啊,天色这么晚了,我们应该回去了吧。”
“嗯,回去吧。”卫榷抱起阮清,又将她放在地上,让那人挽着自己的手臂,一路将体重压在自己身上,晃悠悠地跟着他走。
余有才感觉若阮清真若如此地自私,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哪个男人都喜欢自己的身边有群燕围绕的,特别是想卫榷这样文武容貌皆出色的男子。
卫榷的妻子在旁边所以他不敢轻易答应自己请求的。
余有才想着,摸了摸下巴。
只要卫榷同意不就好了吗?
到时候在书院做过小型的婚礼,请书院里的人来参加。
等那阮小娘子知道了,到时候,生米也煮成熟饭了,看她能怎么办!
这样想着,余有才愉悦了不少。
嘴巴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卫先生!”
卫榷转过身,一脸狐疑地看着余有才。
余有才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时机,等明后天卫榷一个人来的时候,到时候阮清也不在旁边,他一定可以放开心地跟自己谈话的。
余有才这样一想心中更加坚定,面上嘿嘿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就叫卫先生回去小心!”
卫榷微微笑着颔首,继续一手扶着自己妻子的腰,一手紧握着妻子的手,缓缓离去。
余香那会儿刚进门就看见卫榷与阮清如此夫妻恩爱的一幕,心中一恨,本想借着自己摔倒将阮清也扑倒,女子怀了这么久的孕,一下子坐到地上肯定得出事。
到时候阮清没了孩子,看她不妥协地叫卫榷将自己娶进门!
这样的想法就在一瞬之间,说做就做。
余香借着自己一路跑着没有跨过那门槛,准准朝阮清飞扑了过去。
阮清见势不妙,那人摔了就摔了,为什么直直朝自己肚子摔来。
正皱眉看着那人飞过来,身侧的夫君环抱住她的腰身,将她飞抱起,转了半个圈,转到卫榷的另一侧。
等阮清稳稳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乎。
就听见“哎哟”一声,是身体撞地的声音。
那声响极大,听得出来那人可有多疼了。
正想转头去瞧,卫榷抵住她的额头,对她摇了摇头。
阮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就听见耳边那男声道:“夫人,我们赶快飞去吧。山路长且弯,夜晚飞鸿也要归巢了。晚了,我们就看不见回家的路了。”
阮清眉眼一弯,嘴里发出一声轻嗯,重新被卫榷握上手,走了出去。
除了她夫君的事情,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身边人的吸引力来的大。
不看就不看吧……
余香扑在地上,那动作之大,扬起的尘土落在她的头上,发上。
弄地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偏偏自己心上人竟然还揉着自己的妻子,若无其事地从自己身边经过。
羞耻的感觉立即爬满她的心头,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她心上爬啊爬。
那心头上的肉被蚂蚁略带刺痛的啃咬带着微微的酥麻感,那样的感受她余香不想尝试第二次。
下巴因为磕到了地上,现在嘴巴还是麻的。
仿佛有鲜血的味道从她的喉腔里跑出来,带着略略的铁腥味儿。
余香越想越难过,整个身子跌在地上已经疼的没法动弹。
她的眼睛直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余有才,想喊出一句求助的话都喊不出来。
余有才听见那撞地的声音,心中一抽,看见余香扑在地上的那个模样,心里更是心疼地紧。
连忙一边向余香那里跑去,一边喊着说:“哎哟喂小祖宗,你走路倒是看点路啊!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是不注意会摔倒,你怎么走的哟!”
余香不敢说出刚才迎面阮清时,自己故作摔倒然后扑向阮清,让阮清出事这样邪恶的想法。
她如今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她要保持这样的外向,她要受尽所有人的宠爱。
她余香,应该是天生被人捧到手心里疼爱的才是。
看着余有才那慌乱的步子,余香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余有才将余香扶了起来,看着她的手掌和下巴都磕破了皮,心里疼的要死。
幸而那下巴的伤不大,姑娘小小就破了相,那多不好啊。
以后他要是嫁女儿,破了相的女儿能拿到多少嫁妆?
他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聪慧可爱,他这些年来悉心教导,就渴望着自己的孩子及鬓后能嫁个好人家,最好是官场上的人家。
自己的女儿的夫君,以后能多多照拂自己的书院,让那些孩子都来自己的书院读书。
说不定这个意林书院以后还能名垂青史呢!
他余有才一生的期盼就是书院来越来越多的学生,他的书院能越来越壮大。
到时候世界名流皆来参访,人人知他山长大人的名字。
随后记录史册,他一生也就美满了。
别跟他说什么读书人的无私无欲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就连庙里的和尚各个都想去西方极乐世界成佛呢,他余有才这点小愿望算什么?
余香被摔得实在疼了,委屈着脸,那眼眶里是慢慢的晶莹泪珠。
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要多怜人有多怜人:“父亲,我疼。”
“哪里疼了?为父这就叫人找大夫给你看看!”余有才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女儿拍身上的灰尘。
那仆仆烟尘在阳光底下飞扬起舞,直钻进他的鼻腔里,让他好一阵难受。
情不自禁就打出了个喷嚏,手上不自觉握紧,就抓住了自己女儿手臂上的肉。
“啊……父亲,疼!”余香本来浑身被摔地快散架,被余有才一捏,直接疼的喊了起来。
“你去凉椅上好好坐着,我去给你叫人找大夫。”余有才说着,不理会自己女儿吃疼的叫喊,那声音,真的醉人啊。
若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余香的父亲,定也是会为这个女孩沉迷的。
余有才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上扶着自己的女儿去做了阮清起身后的凉椅的动作也没停。
“好。”余香吃疼地点说了一句话,觉得自己的下巴的痛感实在难受。
她一抹,手上的猩红色立即吓坏了她:“父……父亲,您快点,我疼!我流血了!啊啊啊……”余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哇哇大哭起来,那眼泪划过脸颊,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到下巴。那咸滋滋的眼泪流进了伤口里,越发地开始刺痛起来。
余香就哭得更凶。
余有才一看自己女儿这个模样,心中暗觉不妙。
急忙抖了抖袖子,:“香香啊!你在这里等着为父啊!”
说完,余有才散开腿就是跑。
余香一个人疼成这样,还得一个人待着更是难过。
而且她来本就是来问父亲为自己问卫榷议亲的事情。
如今发生了这等状况,余香越发地悔不当初起来。
听说阮清是在一个山涧中救的卫榷。
为什么第一次遇见卫榷不是她余香,凭什么阮清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若是……若是卫先生第一次遇见的是自己,自己是卫先生的救命恩人的话。
那如今的状况……是不是就反转了呢?
这个时候,应该是卫榷在自己的身旁,吻着自己的眉心,说着:“香儿,你的我卫榷一生所守护的人!”
余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倒痴痴地笑了起来。
身上的伤痛,好像也没有初始那么疼了。
卫先生……就是她余香这辈子的真命天子,谁也不能抢走她的东西!!!
-本章完结-
阮清抱着卫榷的手臂,走着那中午一层一层艰难爬山来的楼梯,心下越发地懒了起来。
若不是肚子上的累赘,她恨不得一下子跳到卫榷的背上,要他被自己下山去。
今日本来觉得余香本就是一个小姑娘,爱慕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是她比较开放点罢了。
但是,这丫头找自己的父亲过来议亲的话……阮清倒是舍不得自己的夫君被人家抱着手臂了。
谁都有点自己的私心。
纵然街上也有孩子叫卫榷喂糖葫芦,嘴上都笑嘻嘻地说:“最喜欢卫先生。”了,但是阮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夫君竟然有人想抢。
这就不好玩儿了!
阮清摸了摸肚子,对身边人说道:“夫君呀,是不是我快要临产的时候,你会辞了书院的事来陪我呀。”
卫榷揉紧了自己妻子的腰,道:“为夫说过的,自然是真的。”
“就没有其他事情夫君可以做吗?”阮清有些为难,她不想看见那个余香了。
那姑娘看起来天真可爱,丫的刚才摔的位置真是准啊!直接朝她的肚子扑过来,她不信这个姑娘真的如她外表那样无邪。
至少,阮清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还是离远点那姑娘好。
“若以后可以的话,为夫想开一个私塾,到时夫人在,孩子在,为夫能在目及之处看到你们,自然也安心一些。”卫榷说着,揉了揉阮清的脑袋。
“今天夫人可是被梦吓着了?”卫榷的眼里闪着淡淡的光彩,嘴角似有嗜笑之意。
阮清立即就不高兴了,将卫榷假意推了推,道:“夫君取笑我呢!我怎会生一个孩子的气。但是有人想嫁给我的夫君,我自然是不同意的!”
“为什么呢?”
“因为……”阮清说的时候,脸在那人的手臂上蹭了蹭:“因为只有我能做你的妻子呀!虽然很霸道的这一句话,但是,我就想夫君的眼里只有我呀。这……并没有错的。”
“会的。”卫榷眸中情越发深谙,嘴角的笑容未曾减一毫。
“那就好了呀,夫君君,我今天高兴,回去给你煮绿豆汤,明ri你带些来书院吧!”阮清站在卫榷的面前,因为身高的缘故,再加上是站在卫榷站的阶梯的下一层。
阮清不得不抬直了头,面上越发地耍起赖皮来。
“好。”卫榷握起自己妻子的手,教缠之时如同那翠色藤蔓,将他的心脏开始包围起来。
若阮清是一个陷阱的话,她的笑容就是陷阱里的蜜糖,you惑着卫榷不得不将她护在手心里,又没办法逃脱。
两夫妻还未走出里书院多远,背后就传来那“咯咯”娇笑的声音。
那标志性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定是李大白和他的小妾年氏了。
阮清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两个人,正想着拉卫榷走快些,天不遂人愿,后头那莺啼一般的声音便叫住了她:“阮小娘子。”
阮清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卫榷,见那人回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之意,阮清耸了耸肩膀,转头看向年氏,问道:“不知年姨娘叫我所为何事?”
年氏还未抬为正妻,按道理府里的人都应该喊她姨娘的。可自从她嫁进这个府里,被人捧着都喊着年夫人。
这喊久了啊,是人都会生出一种错觉来。
如今阮清一声“年姨娘”顿时让年氏心中梗塞,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边想着,年氏琢磨着什么时候得枕头风向李恩催一催,将自己抬为正妻的日子定一定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假装友好的笑容来,说道:“早就听说阮小娘子贤惠有佳,卫先生青年才俊,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方才在书院吃饭的时候我就像跟你们打招呼呢,奈何外人在,也不好大声喊。这会儿见到你们,真是巧呢!”
阮清并不知道为什么年氏会突然对自己示好,但是人家对自己这样,那叫什么,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好药。
她阮清没权没势,夫君也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那容得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妾室来勾搭?
阮清本能地警惕了些,微微颔首道:“年姨娘谬赞,我与夫君不过是平常人家,都是身边人客气之言,无需句句挂心上的。”
“这么着听着,阮小娘子倒是个明事理的人了?”年姨娘好像很喜欢笑,她半倚在身边的人肩膀上。
看了一眼自己夫君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卫榷的模样。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吧!
她心中越发地不平起来,嘴上却说着:“阮小娘子的性子我喜欢地紧,若哪日得了空,阮小娘子来李府找我玩儿啊!我一个人天天待在家里,也无聊得紧,你肯来找我解闷,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怎么样啊阮小娘子?”
“平常之家,每日忙于给孩子缝新衣,洗衣做饭,哪有那么多时间得空,你说是不是?”阮清说完,本想叫着卫榷快点拉自己走。
可那年氏总带着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言道:“哪儿能啊,我也不知道阮小娘子每日竟这么忙!要不,有空我去你家找你玩儿啊?”
“鄙陋之家,年姨娘不嫌弃随时欢迎……”阮清讪笑着,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今儿是怎么了啊?
阮清打死也不想和眼前那个柔媚的女人做朋友啊!
“嗯,有空我一定会去找你玩儿的。”年氏说着,那淡粉色的嘴唇越发地笑意深了起来。
“若没什么事,卫某就携内子先走了。”卫榷说着,将阮清抱了起来,也不等身后人回答,脚步生风。
很快就离开了后面人的视线。
山路弯且折,一层接着一层的阶梯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一般。
阮清被抱着离开的时候,心下也放松了不少。
再次被卫榷放下来的时候,天边的彩云还是那样鲜艳,他们也快到山底下了。
“夫君啊,你觉得为什么那年氏要来找我啊?”阮清委屈地拉了拉卫榷的袖子,一副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的模样。
“不知道,夫人小心些总是好的。以后没事多去顾奶奶张婶那儿串门,有外人在,那年氏也不敢做什么。”卫榷说着,吻了吻阮琴的眉心道:“夫人,再不回去,天要黑了。”
“嗯,知道了。”
傍晚的斜阳照满了山林,从山脚下还可以隐约看到半山腰书院的屋顶上被覆上一层黄金色,美的发亮。
路过集市的时候,一般晚上这个时代都没有人出门的。
虽然夜禁并没有说特别严,但是日落而息,这是所有人都形成的默契。
“每天晚上都如此吗?”阮清在一家摊子前停了下来,看到里面的绿豆糕也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地问着自己的专属小尾巴道。
“偶尔过节的时候,这里可是很热闹的。”卫榷半揉着腰,看阮清一直盯着摊上的绿豆糕,以为她是想吃,便说道:“若夫人想吃,我们便买了。”
“夫君呀,咱们家有糯米吗?”
“有的,去年种的你说要留一点备着用,就一直放在米缸旁边的麻袋里,倒也一直没动。
“那就好,不过去年的会不会不新鲜了啊!”
“没关系,若夫人想吃,我给你把米都捣出来吧。”
“好呀,要糯米粉!咱们家有石磨吗?”
“有的,在房子后头的屋檐底下放着,一直没动呢……”卫榷看着阮清放开自己的手臂,身上带着困意也没有那么重了。
脚步带着一点愉悦,迎面吹来的风略略地有些不真实了。
阮清看着面前那些来来往往,穿着独居秦汉时期衣服的人,恍若隔世。
她本来一直走动的步子停了下来,忽而转过身,逆光而站。
晚风吹起的发扫动着她的脸颊,微痒……
她看见那个眼里一直很出色的男子负手缓步走着,一头发被粗布束起。
可无论是怎么样的破衣粗布,都阻挡不了自己夫君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的夫君桃花眼,美人痣。
嘴角总是带着温和又疏离的笑容。
可是啊。
他总有种让人无法离开视线的魅力。
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卫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停下了脚步,水湾眉下那双灼灼的眼睛就像自己的她眼里的艳色桃花一般。
“怎么了?”他问道。
“夫君,真的超级感谢你!”
“谢我什么?”卫榷被这突然的感谢之情弄地二丈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呀。”阮清说着,总觉得自己这样的话有些矫情。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带着微微的羞意,对上那人的眼眸:“以后,请你也一定要在我身边哦……”
-本章完结-
第二天阮清还睡着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有捣米的声音。
那一声声“梆”“梆”“梆”的声音极富有节奏感,虽然那人特意拿出了快到门口的距离,可那样明显的响声还是让她摸着脑袋起了身。
“夫君。”阮清摸着肚子扶着门沿,一头未梳里的发带着些许凌乱。
卫榷正低头将黄色的壳儿包裹着白色糯米倒出来,正忙活着呢,便听见那下床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夫人?怎的起的这样早?”卫榷一看阮清略略微嘟的嘴巴,轻轻一勾唇,道:“可是为夫吵到你了?”
带着些许困意的阮清揉了揉眼睛,道:“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夫人不是想要糯米粉吗?”
“是的呢。”
“为夫在给你弄呀。”说着,卫榷将捣干净的大米全都倒进放在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碗里。
“夫人继续睡吧,不吵你了。”卫榷说着,将手上的碗捧了起来。
本来拿来洗脸的桌子上不知何时放上了一个大大的石磨。
看起来应该是昨晚清洗的,那手柄处还是木头制作的地方还沾着些许湿润。
“夫君我帮你吧!”阮清看着一副很好玩儿的样子,屁颠屁颠地跑到石磨面前,对卫榷扬了扬手,抓着自己的裙摆,摆出副“快递告诉我我要作什么?”的期待目光起来。
卫榷见到小妻子露出如此表情,心里喜欢地紧,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手上的东西给了她。
“我来摩磨,夫人将糯米都抓进这个小洞就可以了。”卫榷说着,撸起袖子就准备做。
阮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糯米先放到了一边,:“夫君你先等等我哈!”
还未等卫榷回答,阮清这会儿怀着五月的身孕身子突然就轻盈了不少,就看着她跑进屋将舀水的大木勺子拿了出来。随着阮清每一次倒的默契,倒也不懂卫榷故意放缓了磨的动作等她。
这样满满一盆的糯米很快就被磨成了粉,天色也渐渐明亮了。
卫榷自然知道自己来不及再去早市上给阮清买吃食,便说道:“衣柜里有个钱袋,夫人若要吃什么,直接拿些去街上买。”
“好。”
“那为夫先去书院了。”
“绿豆汤装了吗?”阮清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捧的白粉,放到桌上。
看到卫榷捧着水壶走出了厨房:“带了的。”
阮清跟着卫榷走出了门口,又在门边看着卫榷的身影走出好远。
她知道他的归期,所以就连他离开自己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安心。
阮清方才去厨房里拿舀水木勺的时候,看到水缸里的水已经被提满了。
带着一种莫名的心情,阮清又跑进厨房将盖在后锅上的盖子挪开,那满满一锅的水在光的照射在闪着光。
阮清用手摸了摸,还透凉的感觉预示着这孩子晨时才打进去的水。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贴心照顾着让阮清心中莫名地开始对卫榷越发深爱起来。
其实要撩一个女生很简单,做的事情让她能感受到你对她的在意就好了。
阮清将卫榷送给自己的桃花簪子盘起了发,去衣柜拿了铜钱。
她来了世界这么久,到从未逛过所谓的早市。
那清晨的晨雾还在纷扰的时候,伴随着略带着细小水珠的雾,连用鼻吸的空气都舒爽了不少。
其中阮清身边不缺有跳着担子准备去街上卖菜的人,那一个个被压着略微佝偻的肩膀,承载的都是经过一天一天生长之力满怀着希望的种子的孕育。
阮清走到集市上的时候,正好瞧见丰娘子的摊位。
今日她的夫君倒是没有夏天,夫妻二人守着一个小摊位,怎么看着都是幸福的模样。
丰娘子也早早发现阮清的声音了,嘴里一边喊着:“阮小娘子,这边这边!”
“怎么了?”阮清有些奇怪,扶着肚子懵懵懂懂地走到丰娘子的身边。
“吃不吃苹果啊?”丰娘子一把拉过阮清的手,说着就要附身下去拿。
“啊?”
“我这里有些苹果,你要不要吃?”丰娘子说着,从摊子底下拿出一个装满苹果的篮子上来。
阮清总觉得这个丰娘子还是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始,她就对自己莫名地好。好像所有好吃的,她都会记着给阮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阮清总是受了她的好意。
有时候丰娘子看起来,就像阮清的姐姐一样。
“不用了啦!”阮清摆了摆手,本想退几步走的,奈何手被人抓着,怎么也跑不了了。
“没事的,阮小娘子你尽管拿去,这些个苹果品相是有些不好,有的是被虫蛀或者有些烂掉的,但是就一小部分,你直接拿去削掉后,味道还是一样一样的!”丰娘子说着,手上将篮子的手柄直接塞到了阮清的手里,正色道:“诶!你不接受的话就当你看不起我啊!”
“没有的事儿!”阮清正想摆手,手上张开的时候那篮子就已经在自己的手上了。
抬头一看,丰娘子笑的客客气气,:“呐,不是嫌弃呢,就拿去吃吧,我家里还有很多的,吃完随意来找我拿!”
人家这样好心,阮清也没个拒绝的理由,低头微笑,道了一句:“那就谢谢丰娘子了!”
“不客气的。”丰娘子说完,拍了拍阮清的头。
弄地好像阮清小了她许多似地,她现在的动作像极了一个安慰自己妹妹的姑娘。
阮清有些不习惯别人突然对自己的好。
好像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对她充满着一种莫名的善意。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大梦一场,魂去了她理想中的世界一般。
谁都喜欢别人对自己富有好感的。
阮清也不例外。
她挎着篮子,正买了两个包子准备回去继续睡一觉,然后做些绿豆饼吃的时候,她的面前突然蹿过一个神色匆匆的人。
正追随着那人的动作,阮清一看那青灰色布衫和身上的装束,看起来像是一位府中的小厮。
如今这个小地方能用起小厮的人,除了李府,就是王富贵家,王府了。
正想着这人是做什么的,便看见那人在自己旁边的台阶上敲着门。
阮清抬头一看那点名,匾额上写着大大的“医馆”二字。
只听那医馆紧闭的门被敲着砰砰作响。
那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橙子姑娘,求求你去救救人啊!橙子姑娘?!你在家吗?出了大事啊!”
那门被敲了几瞬,便有人来开了门。
那句轻柔的女音听起来很是熟悉,阮清也好像回忆起来这橙子姑娘是谁了。
那不就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跟张婶和自己打过照面的一个姑娘?
只见里面的女音背着医药箱,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走出门。
那小厮一看到赵橙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面上是满满的感激之情:“我家少爷误食了老鼠药,如今正昏迷不醒着呢!求求姑娘去救救他吧!”
“先赶路吧,我们边走边说!”赵橙走的时候那步伐着急的很,一路走路带风吹起她的衣角。
不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阮清的视线。
阮清挎着一篮子的苹果,想了想。
那小厮若是来自王家,那嘴里的小少爷,不会是那时候自己做冰糖草莓的那个王天福吧?
阮清这么一想,心中也开始隐隐地担忧起来。
总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她也想去看看那个小孩。
虽然为人有点霸道,但是讲道理,那个小孩的品质还是不错的。
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是坏人的呀。
阮清这么一想,拔起腿就往方才赵橙和那小厮离去的地方走。
因为王府那是村中最有钱的人家,无需怎么打听,阮清站到那府邸门口的时候,就觉得着王家好像确实有点钱的模样。
至少门口的两个石狮和铁环门做的像极了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华贵邸宅的模样。
阮清本来想敲门进去的,那守门口的小厮一下子拦住了她:“不知道阮小娘子来我们府中所为何事?”
“我方才听到你们府中的少爷出事了?可是救回来了?”阮清眼里满是关切之意,但是在这小厮看来却不一定。
每天在门口为了向他们打听八卦而来演戏的八卦女人,他们不知道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挡住了多少麻烦。
“没有的事儿,阮小娘子请回吧!”
“可是……我方才明明就听到的呀,你家少爷不小心误食了老鼠药!那橙子姑娘可已经进门了?”
“没有的事儿!许是阮小娘子你听错了吧!”那家丁一边说,一边还假意着笑着,看起来像极了街上的痞子,而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家丁……
-本章完结-
也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人听见了阮清的声音,大门被人打开了。
阮清一瞧,果真的熟悉之人。
那人见到阮清,目光略显诧异:“阮小娘子,你怎么来了?”
阮清抱着一篮苹果,问道:“方才我在街上听见天福他怎么了?”说着,她目显担忧之意。
“阮小娘子,我们进来说。”赵成功说着,朝阮清摆了摆手,让她进门。
那两小厮见到管家都如此发话了,自然不敢阻拦,恭恭敬敬地让阮清进了门。
“赵叔,天福可有事?”
“没有的……”赵成功邀请阮清去了一间书房,里面王天福就坐在位置上,用这毛笔在认真写着什么。
他的模样看起来很高兴,连专注时写着字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阮清进门的声音让那正写字的人发现了她。
似乎很意外,他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阮清看到他没事,也觉得自己的突然造访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抓了抓头发,道:“没,方才好像听见说你出事了,边想来看看你。”阮清声音越说越低,果然啊,自己与他无亲无故的,却说出关心的说辞来。
是人都会觉得奇怪的呀……
果然人家一听完阮清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放下毛笔,摆了摆手道:“我能有什么事啊!没事的。你说的……应该是那个傻子吧!”
说道“傻子”的时候,赵成功有些急迫地低声道了一句:“少爷!”
弄地阮清有些懵。
王天福一把跳下凳子,跑到阮清面前。直接伸手拿了一个苹果,左右擦了擦,一看:“你这苹果怎么缺了个口的?”
“街上丰娘子送的,把坏的一部分削了给我的。”阮清看王天福拿的时候篮子特地放低了一些,让他能拿到。
只看王天福略带嫌弃地啃着苹果,随即说道:“你说这人贪起来真可怕,傻就傻吧,还喜欢吃东西!上次你给我的冰糖草莓就被那个傻子抢去了,我才吃了不过一串而已!”
“你说的他……是谁啊?”阮清还是不知道王天福在跟自己吐槽谁,一副极不爽的模样,阮清听着,只觉得站在这里就很尴尬啊!
那王天福刚要说,赵成功就喊着:“阮小娘子,都忘了招待你了,要喝点什么?”
阮清知道,赵叔肯定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说的。
她莞尔一笑,摇头道:“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不过赵叔,方才我听闻是谁吃了老鼠药的,见到天福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以后若是吃错了这等东西,还是用一盆鸡蛋清灌进去催吐比较好哦。”
说完,阮清自己出了门。
这个王府不是打到七折八弯,王天福那孩子没事儿居然跟着自己上来。
阮清转头看着那个抓着衣袖跟着自己的少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呀?”
“那个……”王天福被阮清的眼眸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以后还能吃冰糖草莓吗?”
“可以的,不过现在草莓季都快过了,估计丰娘子那里也没了,要不我给你做拔丝苹果吧。”阮清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苹果道。
“拔丝苹果是什么?”
“……嗯,就是可以吃的东西。”阮清跟一个孩子解释这件事情,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吃吗?”王天福听见可以吃的东西,眼睛亮的发光。
阮清左右看了看,赵叔一般不是都跟在这个孩子旁边的吗?
怎么今儿他出了门就不见影子了?
于是她问道:“赵叔呢?”
“哦,他方才不知道做什么,急急忙忙跑掉了。平时天天与我说要礼貌些,今个儿都不把客人送门口!”王天福说着,略带不满的撅起小嘴,插着腰哼声道。
阮清被他这副模样逗的笑了起来,:“你跟我走真的没事吗?你的家人等会儿找不到你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他们自有他们的忙处。”王天福说道这里的时候,狡黠地笑了一下,跑到阮清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好啦我们走吧,不差这一时的!”
阮清见这孩子一定要跟着自己,也没个办法,只能出门的时候跟两位小厮说了等会儿这家主人问起来就说王天福跟自己走了。
两小厮看见自己啊少爷就这么跟人走了,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委实可笑。
阮清挎着篮子,伸出手本想牵着他。弄地王天福眨了眨眼睛,一脸你要干嘛的表情。
“牵我的手呀!”阮清言道。
只听王天福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会走的!”说着,他直接飞奔到阮清的前头,走的姿势那叫一个潇洒。
阮清看到王天福这个模样,心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肚子里怀着孕,自己的宝宝让自己突然母性大发了才对。
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孩子在意起来,还特意跑去府里看他。
上次她做了冰糖草莓,张婶的儿子小胖和王天福为了抢最好一根冰糖草莓差点打起来。
任是张婶给拉开了,把吃的留给了王天福。
那孩子天生条件优渥,就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阮清回到家将绿豆汤端给王天福喝了些,自己装了不少绿豆拿去蒸。
毕竟东西做起来,要请着吃的人还是蛮多的。
她陪着王天福做到凳子上,王天福吧唧吧唧喝着绿豆汤,她拿着菜刀削苹果。
如果不是阮清削的快,估计还不够王天福手拿着苹果吃的。
幸好最后削了四五个苹果,切成了块备用。
阮清觉得无聊,就跟桌前等着吃东西的王天福玩儿翻绳。
本来阮清没想到这东西的,只是刚好看到角落里的布绳突然来了兴趣而已。
等她将煮烂了的绿豆出了锅,又把拔丝苹果做好了。留了一盘在橱碗柜里,想着等卫榷回来的时候给他尝尝。
还未等阮清去叫张婶,小霸王和他的跟班们,还有顾也弥来尝的时候,倒有人自己上门来了。
那时王天福一边玩着翻绳一边吃着拔丝苹果,要多悠哉有多悠哉。
阮清还在给绿豆里加糯米粉,准备做一发绿豆糕的时候,那院门还没有被敲就直接打开了。
只听那娇娇柔柔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阮小娘子,你在家吗?”
阮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听那声音自然知道是谁。
身上鸡皮疙瘩顿起,阮清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来的这位主儿,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阮清略略皱了眉,将没把手上沾着的糯米粉擦干净便出去了。
她看见那年氏的时候,假笑了一笑:“正做东西呢,听见年姨娘就出来了。”
“诶~!”年氏说的时候,挥了一下手上的手帕,道:“妾夫君说了,过了这年后啊,就把我抬成正室,进族谱的那种,以后阮小娘子你也莫叫我年姨娘了,直接唤我李夫人便是了。”
年氏说的时候,那悠悠暗香被她一挥帕子,那香甜的味道冲到阮清的鼻子里,浓腻到有些过了头。
阮清面上没显露,只是淡淡一笑,道了一句:“好。”
年氏如今怀着不过三四月的模样,身边就跟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足足的大夫人的模样。
她将帕子拿着,一手还要丫鬟扶。因为是在门口,年氏还往里头探了探头,道:“哎呀,这个小孩不是王老爷家的人吗?怎么这会儿在你这里啊?”
王天福一听见有人提到了他,立即转过头朝年氏翻了一个白眼,喜怒溢于言表:“本少爷仔哪儿关你什么事儿?”
年氏被这一句话堵的够呛,闭了闭红唇敛眸再未说什么。
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了一下,见到桌上东西,马上“哎哟”了一句道:“不止阮小娘子做了什么,那晶莹剔透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阮清见年氏和身后的随从一直让他们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纵然不是很欢迎这位客人,阮清还是请了人进门。
年氏一扭一扭地,叫随从都在门口等着。一进门看到桌上的东西,那新奇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今天虽然是怀着满满的心事来的,不过看到这等东西,吃了再找事也不迟啊!
就这样想着,年氏嘴角笑的越发的深了起来,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阮小娘子,这个我可以吃吗?”
“李夫人,你在这里吃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李大人来找我算账,我可承受不起啊!”阮清干巴巴地说着,别怪她想太多。只是年氏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她多小心谨慎些,总不会错的。
-本章完结-
“哪会啊!”年氏低垂着眸,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
下毒陷害这等伎俩实在行不通的,要找的证人太多,不可能全镇的大夫都被她收买了才是。
所以,她拿起自己蔻红的指甲,那尖尖长长地很是好看。
她用指甲抓起一个拔丝苹果就往嘴里塞,那甜甜的味道真是要蜜到人心里去。
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东西,年氏也不例外。
她很快就开始坐了下来准备吃了。
阮清因为本来就想着要送给好多人一起来的吃的,所以做了很多。
这会儿看年氏吃的这么开心,她还是拿了双筷子给她。
免得她一手那样好看的指甲,全被弄坏了才是。
卫榷没有回来,阮清总觉得看见年氏心里就忐忑。
她给年氏递筷子的时候,与她说道:“我去叫隔壁的顾奶奶和张婶过来吃。”
“好。”年氏拿着筷子吃的开心,弄地王天福有一种自己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
若没有这个年氏,这些吃的原本应该是他的。
带着一种略略的不满,他跳下椅子,拉住阮清的袖子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阮清就这么带着王天福走了,连得年氏b计划都实现不了。
等阮清喊来张婶和她的儿子还有顾也弥,又去叫了没事儿就到处游荡的小霸王李恩进了家门。
这回后娘见后子,场面自然尴尬到不行。
李恩一眼不看年氏,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不少,跟周围的兄弟也是勾肩搭背来坑阮清的吃食,一边旁若无人的开着兄弟间的玩笑,这样多的人在一个院子里,顿时好不热闹。
年氏能让李恩欲罢不能,自然有她的机智和懂事。
她见没有人会再注意到她,这么多人看着,她行事自然难了起来。
这么一琢磨,她觉得还是盘算着等下个机会再说。
于是,她跟阮清告了辞,带着随从慢悠悠地走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李恩立即“呸”了一句,然后问阮清道:“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阮清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她自己找上来的,我也不知道。”
李恩看了阮清半晌,总觉得着年氏不太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只得告诫一句道:“以后还是小心点那个人,总觉得那女人没那么简单。”
阮清不自在地笑笑,再未说什么。
张婶一向是知道八卦的一个人,这会儿趁着机会,自然是憋不住口的。
先是夸赞了阮清一句道:“阮小娘子这手艺,我看比街上卖绿豆汤的那人好多了。”
阮清轻声一笑,道:“张婶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去街上卖了?”
“可以有哦!”刘福泰吃着苹果,嘿嘿呲牙笑着说:“这个确实很好吃呀!”
“嗯……丰娘子送我的,等会儿我留了一旁给他们家送去。”阮清坐在王天福的旁边,那小孩吃饱了眼睛露出困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靠在她身上,发觉出来的时候又吓一跳的模样直起身来。
这样反复了多次,阮清对旁边人说了一句:“靠着吧,没事。”
王天福听了,自然愿意。就坐在凳子上,靠着阮清的肩膀开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张婶看着时机到了,便张口说道:“你们知道不,王家其实出了阮小娘子旁边那个,其实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阮清侧头看着那个长相英气的少年,他低垂着眸,好似要睡着的模样。
顾也弥牙口不太好,人老了对食物的追求也不大。拔丝苹果再怎么新奇,奈何吃不了只能看着也没用。
所以她只尝了一口,在没有夹第二口。
听见张婶那性质浓浓的模样,说道:“你啊,天天消息比那六耳猴还要灵通!”
张婶听了不但不觉得害臊,反倒觉得这是在夸她。
她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身子也凑前了些,对阮清说道:“其实听说那王家的夫人第一次怀孕,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就只知道打桥牌,一天到晚坐着,小孩子生出来是个傻子!王家老爷觉得丢人,就跟外面的人说孩子流掉了。现在这个啊……”
张婶说的时候,指了指阮清旁边那个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孩子说道:“现在这个据说怀的时候,那王夫人可勤劳了,天天到处在长街上来回走上两回才肯回家,出门也尽量走着路不肯坐马车,这二胎生出来,才算是个健康人儿啊!”
对于张婶的说辞,顾也弥持怀疑态度:“得了吧,这是王家后院的事儿,你吹牛吧,你怎么知道的?”
张婶听到顾也弥的鄙视,哼了一句:“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张依兰是谁哦,天底下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的!”说完,她颇为自豪地挺了挺胸前十分有料的胸,继续说道:“当初那王老爷好歹是个大善人家,每个月都会给庙里平常人家一年伙食费的香油钱,第一个儿子生出来后他更觉得自己作孽,任是每个月的贡钱增了五倍,这才生了第二个!”
“那你怎么知道那第一个孩子还活着的?”顾也弥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习惯,谈起八卦来,她这里的土话说的比较多。
若是让阮清认真听她肯定听不懂,可不知道为什么,顾也弥说的时候,她脑子里好像有自动翻译机似得,句句解释得来。
“我见过啊!”张婶说的时候,还直起了身子,手本来兴奋地想拍桌子,后来发现王天福正靠着阮清睡着,倒也放轻了动作言道。
“你见着的时候是怎么知道他就是王家老大的?”顾也弥说的时候一副“小孩胆敢在我面前说大话”的模样,阮清看着总觉得特别搞笑,但碍于现在的气氛硬是憋着了没笑出来。
嘴角的弧度翘着正好,她好像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卫榷学的越发相像了。
“那个时候王家十几年的管家就在那个孩子的旁边啊,嘴里一直叫着大少爷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张依兰说的时候,掩唇哦哟了一句,继续道:“你们知道我怎么看出那个小孩是傻子的不?一般傻子做任何事情都会比正常人要执着地多,那个傻子少爷一直指着树上挂着的风筝,嘴里一直说着‘我要!’‘我要’,除此以外就不会说其他的东西了。”
“然后呢?”顾也弥本来不屑一顾,被张婶这么一说倒来了兴趣,对这个女人平时的恶感减少了一点。
“然后还能怎么办,老赵就只能搬来梯子给那个傻子拿风筝了呗,若不是这一次啊,我也不会知道那王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张婶偷偷地笑了起来,仿佛知道这件事情很得意一般地扬起自得的笑容来。
面前的绿豆汤半口未动,说道这一半被她想了起来,喝了大半口,就听顾也弥说道,“你这么说着,口说无凭啊!”
“要证明啊?”
“啊……”
张婶撑着下巴,嗯了半天硬是没吐出一个词儿。
那眼神看着自己提出的话题把人憋得快不行了,这才摆手说道:“好啦好啦!我就告诉你吧!”
“诶!你这娘子不实诚,话总说到一半!”顾也弥嫌弃了一句,面上随是如此,心里也是想听的意向。
张婶拉仇恨拉多了,自然看得清人想听不想听的心里需求。
面上虽然哼了一下满不服气,但是嘴巴还是止不住,言道:“去年老赵不是半年没出门吗,那时候就是从树上摔下来任是在床上养了好几个月才好的!”
“啧啧啧……那树多高啊?”顾也弥微微往后仰了一些,面上耷拉着,露出可惜的表情来。
“就是王家后院那颗十几年的柿子树上啊!,那摔下来,看着就知道疼啊!”张依兰说的时候,仿佛想到了自己从高高的树上摔下来般的表情。
那嘴巴歪着,缩了缩脖子,啧了几声。
“要我说啊……老赵为他们王家做了这么久,看着就觉得付出了很多啊!”说到这里,顾也弥也感叹了一句。
这说话期间,李恩早觉得没意思跟阮清示意了一下带着一群跟帮走了。
留下顾也弥和张婶两个人在爆料,阮清就当一个隐形人在旁边默默地听。
这会张婶觉得该爆料的事情都爆料了,是时候放出黑炸弹了。
于是瞅了瞅靠在阮清肩膀旁边的人,继续低声道了一句:“你知道不,今天王家出大事了!”
“什么事儿啊?”
“那王家的傻儿子自个儿吃了房间里的老鼠药,至今还昏迷不醒呢!”
阮清听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恩,她好想知道了点什么?
-本章完结-
“好好地孩子,怎会吃那等药?”顾也弥也是奇怪,那老鼠药要说一个傻子也不会吃的啊!
可听张婶特意闭了嘴巴缄默不语了半晌,委实地吊人心思。
顾也弥被这么吊着没法了,啧了一句道:“你倒是说啊!”
张依兰每次跟人说这种话题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个人想听又急迫的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得意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虚荣心被人这样心悦地满足不已。
张婶扬了扬眉,道:“据说是为了药老鼠,在栗子糕上洒了点,那小少爷一早上起来就喊饿,奈何没人在旁边,结果就自己抓了床脚的药老鼠的糕点吃了,等人端着吃的进去,就看见那小少爷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然后呢?”顾也弥撑着脑袋,往前探了探身,想听的更加清楚一些。
人天生就对别人的秘密有一种未知的探索欲,更何况那王家大公子还是王家故意隐瞒住于公众面前的人,自然是比以往的事情更让人好奇了。
“然后那家中的小厮就去医馆找赵叔的孙女儿橙子姑娘了啊,那时候不是还听说阮小娘子也去王家拜访了吗?怎么样。阮小娘子有没有看到那王家大公子长啥样啊?”张婶说着的时候,还得意地扬了扬眉,看到阮清的表情简直要欣喜的发光。
阮清一看这话头调到了自己,尴尬地僵着笑容,用手抠了抠头发道:“我去拜访的时候,赵叔就将我带到天福的书房去了,看他没事的,我自然也就放心走了。不过赵叔不知道在忙什么,是天福送我出去的,还跟着我回家。”
“这孩子也是可怜,一天到晚被关在屋子里念书,想来生活一向优渥,他想要什么,王家的老爷夫人都会给他弄来的。”张婶说着,就看向自己身边小口啜着绿豆汤的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像我的儿子,平时跟小伙伴一起野,自由惯了,练武倒是个好苗子,连卫先生都夸他能力不错呢!”
阮清挂着微笑,想着要不要将旁边的人挪到床上去睡。
张依兰想着也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脑勺,道:“喝汤就好好喝,这么小口啜着做什么?”
“娘……喝完了怎么办。”刘福泰嘟起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
阮清听见这样的话,扬声道:“没事儿的,小胖你要是想吃的话,尽管装一盆回家。”
张依兰听着,连忙摆了摆手:“诶!哪儿喝的了那么多啊!你若想喝,直接来这里就好了,带回去做什么!”
阮清也附和着,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王天福道:“顾奶奶,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了?”
“等会儿我还想送点拔丝苹果给丰娘子尝尝……”
“嗯嗯,我跟你一起去!”顾也弥说着,站起身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卫先生临走的时候也拜托我多照顾你些,他不说我自然也会的,阮小娘子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就跟我亲孙女儿似得。”顾也弥一边说,一边走到阮清的旁边,看了一眼靠在阮清的肩膀上睡的香甜的少年,道:“是要叫我帮他挪到床上去吗?”
“嗯……”阮清不敢乱动,她怕吵醒这个安静睡着的孩子。
其实每个孩子睡着不吵不闹的时候,可爱的都像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阮清只感觉自己内心的一处柔软被人触到。
她摸了摸自己id肚子,那腹部的隆起感是那样的真实。
若以后这个孩子出世后,一定也会可爱到让人心痒吧……
顾也弥哎哟了一声,将王天福抱了起来,阮清扶着肚子跟了过去,给这孩子捻好了被子。
张婶一看事宜,想必阮清和顾也弥要给丰娘子送拔丝苹果去了,也站起身想走。
看刘福泰还在那里坐着,本来揪着他的耳朵走的,阮清一看事态不好,急忙言道:“没事的,等会小胖要走的时候,张婶直接将我院门掩着就好了。”
张婶听着笑了起来:“这多不好意思啊!”
“我们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阮清进了厨房,将装着拔丝苹果的盘子用碗盖了起来。
本想叫着顾也弥走,没曾想顾也弥直接从她手里拿过道:“你一个孕妇走路多有不便,我帮你端吧!”
阮清听着莞尔一笑,甜甜地喊了一句:“谢谢顾奶奶~!”
今天的天气总是很好,三月里,风光无限。阮清最近几天去洗衣服的是后续,发现河岸边的桃花开了,十分好看。
因为是在古镇,这里人人院子里都种着树。沿路都是一片阴影,也不会很热。
空气中弥漫着快到夏天时独有的青草香,就连空气里都透着暖阳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阮清莫名觉得舒服,她也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叫卫榷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也种上一棵树。
最好的果树什么的,又能遮阳,结了果子还能吃,花期到的时候还可以观赏观赏。
反正家中的院子很大,种一棵树没什么的。
阮清这么着想着,跟顾也弥聊起以前的事情来。
这才发现,其实这个身体的原主也是个悲惨到不行的孩子。
娘亲难产而死,父亲也在十二岁的时候因为家中贫困,脚一天到晚疼也没有注意。去了山上采了野药挨着,租了不少的农田要耕,奈何脚痛起来在那田水中一泡更加厉害,就连药也不怎么管用了。
阮清本来想着自己的父亲,自己带着斗笠跑去田里做活了。
奈何一个小姑娘从来没有下过田,跟着自己的父亲学了蛮久,等她学会了,到了秋天收成的时候,这个身子的父亲脚都烂了,导致了一种好似感染的病症,再加上劳累过度的原因,就连常年作农的身子的免疫力也低了不少。
冬天来的时候,阮父只能躺在床上疼的直叫唤。
那声音一直蔓延到半夜,就连隔壁的顾也弥也听到了。
等第二天阮清起身叫父亲起床吃饭的时候,尸体也已经凉了。
不过这个才十二岁的姑娘面对自己父亲的死亡冷静地不得了。
好像她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般,平静地根本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她敲了顾也弥的门,摆脱她帮忙做了寿衣。又拿出钱拜托张婶买了一个薄棺。
筹备之事,她也安静地听着张婶的安排。
在家守灵了七天之后,她拿出钱将自己父亲的棺材安排人抬进了挖好的坑里,连着墓碑也在七天之前拜托人做好了描上红色的朱砂。
因为阮家在这个小地方的名声也不错,所以阮清给钱的时候,有的人要么意思收了一点点辛苦费,有的人看她可怜,直接摆手说不要酬劳了。
此时就罢了后,阮清开始习惯一个人生活。
因为家中没有父亲,从小也没有母亲的照顾,床和衣柜早就雇来的木匠被拿去做棺材板。
所以阮清真正算得上是家徒四壁,睡到桌子上,一天到晚饿了才吃一餐,身子愈发瘦了起来,偏偏还每天要绕着河岸跑上几圈。
这个人看着精神又瘦得弱不禁风,让人好不心疼起来,纷纷有些吃的都给她送一些,也算代替阮父帮忙救济救济这个孩子。
然而这个身体的原身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夏天一般不怎么忙的时候,她都会去街上卖绿豆汤,遇到曾经帮过她的人,她都直接不要铜板了,送给他喝。
阮清听着顾也弥谈起往事的时候也嘘唏不已。
如今她霸占了这个身体,那么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又去了哪里呢?
这样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到她的身上,原来人家苦了那么久,遇上卫榷这样好的丈夫,原以为可以过上好的生活了,她招呼也不打就霸占了这个身躯,真是强硬到没道理。
阮清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破坏者,打扰了别人的幸福生活的三。
顾也弥说完看着阮清情绪好似也比较低弱,自责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你说我这老糊涂,好好跟你说以前的事情做什么?!”
“没事……”阮清敛眸低声回了一句。
“不过现在好啊,阮小娘子你嫁给卫先生这样好的人。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幸福的,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顾也弥安慰似得拍了拍阮清的手臂。
“嗯……”阮清刚回答完,就在丰娘子家的院子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丰娘子低声的哭声,好不可怜。还有一个暴虐的男声说道:“你个没用的女人!不会生娃儿要你何用?老子明天就休了你!”
-本章完结-
那屋里的哭声是在可怜,凄凄之色溢于言表。
阮清从未听见过有人可以哭的如此惨。
不知道里面正在实施怎么样的虐行,阮清刚想推门进去,就被顾也弥抓住了手。
她皱着眉头转头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拉住自己的顾也弥的时候,看到这个老人家对上自己目光的时候摇了摇头。
“顾奶奶……”阮清轻声喊着,还想进门去。
顾也弥这便开口了:“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进去。”
“可是里面……”阮清睁大了眼睛,顾也弥虽然年纪大,不过常年做活的手力气奇大。
被人这么拉着,阮清觉的自己的手腕被这么大力抓着一定要红了。
她低声抽气了一句,气馁道:“那算了吧,我们在门口站会儿吧。”
顾也弥听见阮清这句话,这才放出一幅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阮清听见里面的哭声叹了一口气,再未说什么。
这是别人的家室,若她真的进去看到丰娘子被家暴后窘迫的模样,那一定……很尴尬吧……
阮清手里将顾也弥的盘子端了过来,随地就坐在了丰娘子家门口。
听见里面叫骂的声音渐止,女子的哭诉声像极了小兽受伤时的呜咽。
阮清觉得任何对自己表露出善意的人在难过的时候,她也莫名地揪心起来。
和顾奶奶莫名地都开始沉默起来,在阶梯上坐了一会儿,里面的喧闹彻底停了,这才起了身。
她扣着门的时候,内心都是带着忐忑的。
时隔久远,阮清还是会想起当时的心情。
她好久没有带着慌张感的心情了。
与卫榷在一起的时候,她想着能瞒过一时便是一时吧。
她手上的瓷碗散发的凉意好像要钻进皮肤。
她站在原地,不过几瞬,也漫长地像在外面站了一晚上。
丰娘子来开的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打疼了腿,她走路有些微跛。头发也有些凌乱,看得出来是临时临头整理的发。
不知道是不是哭过后女人天生的敏感,丰娘子总觉得这新来的两个客人在注意着她看,便自顾自地言了一句:“刚刚睡了会儿午觉,这会儿刚醒呢。”
“是我们打扰了。”阮清低低道了一句,心底泛着莫名地一种苦味儿。
“没事儿,这不刚醒吗,你们就来了。”丰娘子邀请阮清进了里屋,丰娘子的丈夫也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
“阮小娘子你坐,我去给你倒水。今天没准备出去摆摊,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招待你……”丰娘子说的时候,心底略略有些悲哀。
为什么人一生下来差距就这样大。
阮小娘子能嫁个那样体贴她的丈夫,是上辈子攒了多少的福气啊……
“没事的,我带了拔丝苹果给你吃,要不要去拿双筷子过来尝尝?”阮清露出一个笑容来,声音脆朗。
既然是要坐在一起吧,总低沉着一种情绪多不好呀。
阮清将盖在盘子上的碗给拿了,里面的苹果上站着透明水晶色的糖,丝丝分明。
还未等丰娘子回过神来,他丈夫就抖着腿习惯性地吼了一句:“还不快去那双筷子出来尝尝?”
丰娘子本来就在任神之际,被这么一吼吓了一跳,哦了一句机械性地往厨房里头走去。
丰娘子一走,她丈夫就嘿嘿笑了起来,客气道:“等我们吃完,把碗给你送回去。”
阮清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这个碗是以前丰娘子借我的!哦对了,今早上拿的篮子忘记拿回来了,等会儿丰娘子你有事儿吗?”
从厨房那边传来丰娘子的声音:“没事的。”
“那等会儿你去我家把篮子取来吧,我也煮了些绿豆汤,刚好你也可以带点喝。”阮清提高了音量,想用自己来缓解目前的场面。
丰娘子的丈夫阮清看着眼熟,总归是以前见过的。
“还是阮小娘子厉害啊,会做吃的,怀着孕,以后若是生个儿子,一定是个天才啊!”丰娘子的丈夫摸着脚踝,用手无聊地敲着。
丰娘子出来的时候,将手上的筷子给了自己丈夫时,那男人面上摆出略略不爽的表情来:“哪像丰芳,啥事都不会做,结婚几年了,这肚子一点动静要没有!”
这场面瞬间尴尬下来。
阮清勉笑着,回口道:“丰娘子也很好呀,我觉得她温柔贤淑,我还要多向她学习学习……”
“呵,能让她多向你肚子有点动静,最好生个大胖儿子,老子就已经高兴给跪列祖列宗咧!”丰芳的丈夫长得并不是说的好看,眼鼻嘴也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
阮清看了一眼丰芳那柳叶眉,白如瓷的肌肤。
丰芳可以嫁给他的丈夫,也不知道是谁应该嫌弃谁才是啊……
果然这古代的三观阮清不太懂,她摸了摸肚子,那圆鼓鼓的感觉让她不知觉也打了个哈切。
不想继续听来自一个男人的牢骚,阮清觉得自己还是先走为妙。
她起了身,说道:“说笑了,没有的事儿。都是我先生平时爱护有佳,即便以后我生的是女儿,他也会喜欢的。”
丰娘子的丈夫一边吃着拔丝苹果,嘴巴里发出咯滋咯滋响的声音。
只听他一边吃一边说道:“我跟你讲,是个男人都想让自己能够传宗接代的,生女儿有什么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给别人养老婆吗?”
阮清听到这句话,觉得这位同志的觉悟有点高。
连着说话的兴趣也没了,只是挂着笑容。
那种无趣的冷漠,阮清就是不想学,也被卫榷耳濡目染不经意间表现出来了。
丰娘子的丈夫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阮清挂在嘴角的笑容,突然就闭了口不说话了。
虽然阮清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拿聒噪的声音没有了,她心底堵的一层也好似松了不少。
“丰娘子去我家拿竹篮吗?”阮清走到丰芳面前,面上不经意流露出撒娇的意味。
丰娘子家中也有几个姐妹,看到阮清这幅表情,心中一动,不自觉开口,轻声道了一句:“好……”
“嗯嗯,那我们走吧,你要喝绿豆汤吗?那个碗去我家装一些吧!”阮清一把抓住丰芳的手,正想拉着她,却发现人家吃疼地皱了眉头,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阮清被一连串的动作,以为人家是拒绝自己,正有些失落,丰娘子便说了道:“正午的时候做菜不小心烫了手,阮小娘子要牵的话就牵另外一只吧!”
阮清抬起眸,微微一弯,甜甜的道了一句:“好的~!”
丰芳摸了摸阮清的发鬓,道:“都快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粗心呢……”
说着,她给阮清理了理头上的发鬓,将斜插地松散的桃木簪子重新固定好,这才松了手道:“阮小娘子你等等我,我去理个头发,绿豆汤的话就……”
“要啊!记着给老子装一碗回来!”丰芳的丈夫抖着腿,听自己的妻子正要拒绝阮小娘子的请求,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白得来的绿豆汤好好的不要,像什么话?
被自己丈夫这么抢答,丰娘子看着外人在他也表现出这种德行,面上有些过不去。
“那……我再去拿个碗装些给我丈夫尝尝,阮小娘子你稍等一下。”丰芳说着,开始拆自己头上的发。
阮清眼尖,自然是看到了丰芳手上摩擦破皮的痕迹。
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自己握丰娘子的时候,她缩回了手。对她丈夫的好感度自己直线骤降,看着那个人并不出色,以后能跟这个男人少说话就少说话吧。
阮清重新坐了下来,听见对面的男人吃着拔丝苹果一口接着一口,吃的欢喜,倒是没有一点要给自己妻子留一点的意思。
“阮小娘子手艺真不错啊,以后我要吃的话,送你些苹果,你帮我做些呗。”丰芳的丈夫说着,不知是有心还是随口说了就忘。
阮清并不擅长拒绝,只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
丰芳见着自己要是还不带着阮清走的话,天知道自己的丈夫还会说出什么话来,急忙将头发随便一束,随手在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头,便走到门口,转头对坐在那里纠结地抓着自己手指玩儿的阮清说道:“阮小娘子,我们走吧。”
阮清不是很懂他们古代人。
顾也弥回去的时候,与丰娘子以一种长者的位置劝告起来。
说女人就要听从丈夫的话。
一个家没有男人是不行的。
早早生孩子才是正理儿之类的。
阮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拉了拉丰娘子的袖子道:“等会儿去我家,看看哪里有伤,我给你涂些药吧?”
-本章完结-
丰芳听到阮清这句话,刚想开口回拒道:不过是些擦伤罢了,不碍事的。
可旁边的顾也弥却直接开口劝说道:“丰娘子啊,你嫁给那柳富也有几年了,怎么这肚子还没个动静?”
丰芳好似也被戳到了软心思,想被放空了的气球,一股子气怏了下来。叹声道:“肚子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夫君说吃啥补啥,天天都吃烧腰子。他都这么努力地期盼了……可是我……”
“此时也急不得,你可有去医馆看看?”顾也弥抓住丰芳的手,安慰似得在她手背拍了拍。
丰芳也愁啊,她皱起眉头说道:“看了啊,橙子姑娘也给我开了不少药喝说是多调理调理身子……如今我都喝了快半年了,肚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当初我也是跟丈夫结婚了五年才有了一个儿子。多多忍点就很好了,等以后怀了孕,保管将你放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才是。听说县城里有一个送子观音庙挺灵的,改天得了空,我们一起去拜拜?”
“好。”丰芳低低地应了一句,忽的想到什么似地,说道:“顾婆婆你不是说卫先生上次治好了你的头疼吗?要不……我们请他看看?”
顾也弥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为难:“那时……不过是恰好卫先生知道这个病状罢了。”
“怎么会呢?我看卫先生不过是谦虚罢了。人又谦和有礼,又饱读诗书,阮小娘子今生能嫁给他,该是多有福气的一个人啊!”丰芳说着,眼里也充满了向往。
可这样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却又遥不可及地触碰不到……
丰芳在阮清家坐了一会儿,本想着等卫榷到的时候让他瞧瞧自己的身子。
这肚子,怎么就大不起来呢?
阮清给丰芳装了满满一碗的绿豆汤,里面的绿豆就有大半碗。真材实料看得到,闻着那味儿就很好吃啊……
可左右等着,阮清都没有在平常应该有的时间里等到卫榷回来。
丰芳的丈夫刘富那个脾气,估摸着这会儿黄昏时候若还不回去给他做饭,他又要开始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了才是。
想到这里,丰芳也万般无奈地起了身,捧起自己带来的碗。
阮清扶着肚子将她送给自己苹果时拿的篮子还给她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生生起了一种嫉妒的心思来。
没错,就是嫉妒。
凭什么她阮清天生优渥,现在生活没婆婆没公公狠着,也没有爹娘揪着,丈夫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受全地方的人尊敬。
凭什么呢?
虽然心里有些不平,但那只是小小的,风一吹就灭的火苗。
丰芳心里不过是小小的怨念罢了,这并不妨碍她面上还摆着友好客气的笑容。
“这会儿先生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先走了,赶明儿先生得了空再来吧。”丰芳说着,也不管身后的阮清说着要送自己回去,自顾自地捧起碗走了出来。
阮清本就觉得来者是客,一路将丰芳送到了门口,看到她走着远了这才回去看看锅里升的火还燃着不。
等阮清做好了饭菜,又在门口坐了一会儿。
此时鸿雁归巢,在天空中的鸣叫响彻苍穹。
好像一想到回家这件事情,它们的叫声里带着愉悦起来。
阮清看着远方的大树,那夕阳的光在树叶之间闪着光。
揉碎的橙色的光,让人看着都不禁美轮美奂起来。
阮清下意识地想拿起身侧口袋里的手机出来拍,这个动作突然摸了个空。
她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她所存在的世界,是她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阮清抱着双膝,将下巴撑在膝盖上。
头无聊的晃了晃,口里“嗯……”了一句,低声喃道:“夫君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丰芳听到阮清这句话,刚想开口回拒道:不过是些擦伤罢了,不碍事的。
可旁边的顾也弥却直接开口劝说道了:“丰娘子啊,你嫁给那柳富也有几年了,怎么这肚子还没个动静?”
丰芳好似也被戳到了软心思,想被放空了的气球,一股子气怏了下来。叹声道:“肚子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夫君说吃啥补啥,天天都吃烧腰子。他都这么努力地期盼了……可是我……”
“此时也急不得,你可有去医馆看看?”顾也弥抓住丰芳的手,安慰似得在她手背拍了拍。
丰芳也愁啊,她皱起眉头说道:“看了啊,橙子姑娘也给我开了不少药喝说是多调理调理身子……如今我都喝了快半年了,肚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当初我也是跟丈夫结婚了五年才有了一个儿子。多多忍点就很好了,等以后怀了孕,保管将你放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才是。听说县城里有一个送子观音庙挺灵的,改天得了空,我们一起去拜拜?”
“好。”丰芳低低地应了一句,忽的想到什么似地,说道:“顾婆婆你不是说卫先生上次治好了你的头疼吗?要不……我们请他看看?”
顾也弥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为难:“那时……不过是恰好卫先生知道这个病状罢了。”
“怎么会呢?我看卫先生不过是谦虚罢了。人又谦和有礼,又饱读诗书,阮小娘子今生能嫁给他,该是多有福气的一个人啊!”丰芳说着,眼里也充满了向往。
可这样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却又遥不可及地触碰不到……
丰芳在阮清家坐了一会儿,本想着等卫榷到的时候让他瞧瞧自己的身子。
这肚子,怎么就大不起来呢?
阮清给丰芳装了满满一碗的绿豆汤,里面的绿豆就有大半碗。真材实料看得到,闻着那味儿就很好吃啊……
可左右等着,阮清都没有在平常应该有的时间里等到卫榷回来。
丰芳的丈夫刘富那个脾气,估摸着这会儿黄昏时候若还不回去给他做饭,他又要开始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了才是。
想到这里,丰芳也万般无奈地起了身,捧起自己带来的碗。
阮清扶着肚子将她送给自己苹果时拿的篮子还给她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生生起了一种嫉妒的心思来。
没错,就是嫉妒。
凭什么她阮清天生优渥,现在生活没婆婆没公公狠着,也没有爹娘揪着,丈夫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受全地方的人尊敬。
凭什么呢?
虽然心里有些不平,但那只是小小的,风一吹就灭的火苗。
丰芳心里不过是小小的怨念罢了,这并不妨碍她面上还摆着友好客气的笑容。
“这会儿先生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先走了,赶明儿先生得了空再来吧。”丰芳说着,也不管身后的阮清说着要送自己回去,自顾自地捧起碗走了出来。
阮清本就觉得来者是客,一路将丰芳送到了门口,看到她走着远了这才回去看看锅里升的火还燃着不。
等阮清做好了饭菜,又在门口坐了一会儿。
此时鸿雁归巢,在天空中的鸣叫响彻苍穹。
好像一想到回家这件事情,它们的叫声里带着愉悦起来。
阮清看着远方的大树,那夕阳的光在树叶之间闪着光。
揉碎的橙色的光,让人看着都不禁美轮美奂起来。
阮清下意识地想拿起身侧口袋里的手机出来拍,这个动作突然摸了个空。
她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她所存在的世界,是她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阮清抱着双膝,将下巴撑在膝盖上。
头无聊的晃了晃,口里“嗯……”了一句,低声喃道:“夫君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丰芳听到阮清这句话,刚想开口回拒道:不过是些擦伤罢了,不碍事的。
可旁边的顾也弥却直接开口劝说道了:“丰娘子啊,你嫁给那柳富也有几年了,怎么这肚子还没个动静?”
丰芳好似也被戳到了软心思,想被放空了的气球,一股子气怏了下来。叹声道:“肚子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夫君说吃啥补啥,天天都吃烧腰子。他都这么努力地期盼了……可是我……”
“此时也急不得,你可有去医馆看看?”顾也弥抓住丰芳的手,安慰似得在她手背拍了拍。
丰芳也愁啊,她皱起眉头说道:“看了啊,橙子姑娘也给我开了不少药喝说是多调理调理身子……如今我都喝了快半年了,肚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当初我也是跟丈夫结婚了五年才有了一个儿子。多多忍点就很好了,等以后怀了孕,保管将你放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才是。听说县城里有一个送子观音庙挺灵的,改天得了空,我们一起去拜拜?”
“好。”丰芳低低地应了一句,忽的想到什么似地,说道:“顾婆婆你不是说卫先生上次治好了你的头疼吗?要不……我们请他看看?”
顾也弥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为难。当初卫榷帮她看好多年的头风的时候就说过他会点歧黄之术还希望顾也弥不要告知他人的。如今被一个不着口说了出来,她的内心其实还是有点慌乱的。
顾也弥左右转了一轮眼珠子,道:“那时……不过是恰好卫先生知道这个病状罢了。”
“怎么会呢?我看卫先生不过是谦虚罢了。人又谦和有礼,又饱读诗书,阮小娘子今生能嫁给他,该是多有福气的一个人啊!”丰芳说着,眼里也充满了向往。
可这样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却又遥不可及地触碰不到……
丰芳在阮清家坐了一会儿,本想着等卫榷到的时候让他瞧瞧自己的身子。
这肚子,怎么就大不起来呢?
阮清给丰芳装了满满一碗的绿豆汤,里面的绿豆就有大半碗。真材实料看得到,闻着那味儿就很好吃啊……
可左右等着,阮清都没有在平常应该有的时间里等到卫榷回来。
丰芳的丈夫刘富那个脾气,估摸着这会儿黄昏时候若还不回去给他做饭,他又要开始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了才是。
想到这里,丰芳也万般无奈地起了身,捧起自己带来的碗。
阮清扶着肚子将她送给自己苹果时拿的篮子还给她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生生起了一种嫉妒的心思来。
没错,就是嫉妒。
凭什么她阮清天生优渥,现在生活没婆婆没公公狠着,也没有爹娘揪着,丈夫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受全地方的人尊敬。
凭什么呢?
虽然心里有些不平,但那只是小小的,风一吹就灭的火苗。
丰芳心里不过是小小的怨念罢了,这并不妨碍她面上还摆着友好客气的笑容。
“这会儿先生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先走了,赶明儿先生得了空再来吧。”丰芳说着,也不管身后的阮清说着要送自己回去,自顾自地捧起碗走了出来。
阮清本就觉得来者是客,一路将丰芳送到了门口,看到她走着远了这才回去看看锅里升的火还燃着不。
等阮清做好了饭菜,又在门口坐了一会儿。
此时鸿雁归巢,在天空中的鸣叫响彻苍穹。
好像一想到回家这件事情,它们的叫声里带着愉悦起来。
阮清看着远方的大树,那夕阳的光在树叶之间闪着光。
揉碎的橙色的光,让人看着都不禁美轮美奂起来。
阮清下意识地想拿起身侧口袋里的手机出来拍,这个动作突然摸了个空。
她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她所存在的世界,是她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阮清抱着双膝,将下巴撑在膝盖上。
头无聊的晃了晃,口里“嗯……”了一句,低声喃道:“夫君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本章完结-
“夫人。”
卫榷那一声轻柔地像雁鸿翅膀上无意飘落的羽毛,滑过阮清耳际的时候又缠绵缱绻地绕了绕。
这种感觉直把阮清的心里弄地麻酥酥的,她紧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太相信内心的如此感觉。
那门外的人有些奇怪自己的妻子如此反应,不觉往前走了一些。
“嗯?”
阮清一头发髻因为低头的缘故,那散在背后的发不觉滑过肩膀。
夕阳无限好,金黄色的光映照在她的发上美的发亮。
阮清听见声音,站起身来。
只见卫榷一身袂袂薄衣,站在自己的面前。阮清踮起脚一把抱住卫榷:“你回来啦。”
卫榷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知所措,随机反应过来,反手搂过阮清的腰身,低声回道:“是啊……我回来了。”
“走吧,进屋去,我给你做了拔丝苹果,夫君你肯定没吃过哦。”阮清双手勾着卫榷的脖子,让那人低着头看着自己。
那目光认真地让阮清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腆下了脸,松开勾着卫榷的手,把勾着自己的手从腰上拆了,阮清转身屁颠屁颠就拉着卫榷往屋里走:“快点,进屋去。”
阮清献宝似的将自己做好的菜端到卫榷的面前,乖乖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卫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嚼咽,阮清从未有如此紧张过。
见他好久不说话,阮清又着急,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卫榷看到自己的夫人急不可耐的模样,逗地笑了起来:“好吃。”
阮清正想自得地笑,那人又补了一句:“只要是夫人做的菜,都好吃。”
听见这么说,阮清捂着脸:“不带这么敷衍人的嘛!”
“没有敷衍。”卫榷句句认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十分真诚的话到阮清的耳朵里便成了敷衍。
于是正着脸,一副正经的模样让阮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夫君喜欢吃便好。”
说着,将米饭端了起来,对卫榷继续说道:“夫君也吃啊。”
“嗯。”
“夫君,今天我把拔丝苹果也叫了小胖和天福来吃了,感觉又是厨艺满满的一天!”阮清说着,夹起一块肉放到卫榷的口边,看着他张口吃下去,阮清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生出一种满满的辛福感。
“嗯,夫人最棒了。”卫榷自然是知道夸奖的话永远都不嫌多的,特别是自己的夫人受夸奖的话,总是不嫌多的。
他喜欢看到面前的姑娘总是一副消耗不掉的高兴模样。
“所以呢,等我们生娃儿了以后,开一家小饭馆好不好呀?”阮清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咬唇不可抑制地激动语气提议道。
“好。”卫榷看着面前人这样兴奋,也不好打断她的劲头。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负责无条件的支持,便好了。
阮清听到一声好仿佛天籁之音,突然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面目姣好的男子。
卫榷吃了小半碗,看着妻子面目有些痴地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夫人看我做什么?”
“我夫君好看啊!”阮清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继而说道:“夫君啊,你说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可以遇到你这样优秀的人儿啊~”
“银河系?”卫榷知道自己的妻子脑子好像从来属于脱线状态,时不时从嘴巴里蹦出几个从未听说过的词语他也习惯了。
可是很奇怪,他偏偏对自己妻子这种名词颇有兴趣:“银河系,是什么?”
“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有好多好多的星星,晚上星星露出来的时候,凡是夫君所能见到的闪光之处,皆是银河系内的地方。”阮清不知道怎么跟卫榷解释地球,太阳系等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自己也是个一知半解的状态,只好囫囵说了一通。
看着卫榷好像没有继续要提问的模样,只是说了一句“那夫人真的好厉害”完,继续吃他的拔丝苹果,没有要继续问的模样。
幸而卫榷没有对这个话题专注起来,阮清这才松了口气,嘿嘿地转了话题道:“夫君呀,我每日在家里也无聊地紧,你看等再过一两个月左右,我可不可以做绿豆汤去街上卖啊。”
说到这里,阮清有些警惕地注意卫榷表情的变化。
毕竟在古代的男人好像都有点大男子注意,比如丰娘子的夫君好像就有点主义大的不像样了。
想到这里,阮清觉得等会儿可以跟卫榷八卦一下这件事。
此时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大着肚子出去摆摊比较好。
如果自己光这么说,卫榷如果回自己“夫人是嫌为夫赚的钱不够补贴家用吗?”的话,那可就大大误会了她阮清。
于是还未等卫榷回自己的话,阮清自己就解释了:“夫君,你看我大着肚子,每天给我们的宝宝缝缝小衣服小鞋子,也无聊地紧,想着做其他事让我每一天过的丰富一点。结果今天做拔丝苹果看到小胖和天福吃的时候满足的模样,你猜怎么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看到他人吃到自己做的东西,露出那样的表情。能让人吃到充满心意的食物,我很开心,并且十分乐于做这件事情。你看我大着肚子,行动多有不便,但是我想好了,只有等顾奶奶挑着菜出摊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去,她卖菜我卖绿豆汤。你看她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的,我做在她旁边说说话,也算的一件好事了不是,夫君啊……”阮清一激动就容易话多,还停不下来的那种。
卫榷一向礼貌,看到自己夫人这副模样,自然是知道这个女人那小脑袋瓜里一定是又想太多了。
“夫人在保证自己不辛苦的情况下,为夫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你的。”卫榷喜欢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第一素养和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在认真地听她说话。
卫榷对别人况且如此,对阮清更属于一种“夫人说的我都认真听着”的状态。
所以阮清本来说话快找不到调的情况下,卫榷此话一出,跟一个酒瓶塞子一样,一下子停了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榷,然后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夫君说的可是真话?”
“为夫何时说过假话?”卫榷看着面上尚带着稚气的妻子,果然此时让她怀着身孕还是早了些。
一个还是孩子的人就要当孩子妈了,总是让人担忧她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不过卫榷相信,阮清是个强大的姑娘。
只要是她想做的,没有什么完成不了的事情。
她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孩子他娘的,不是吗?
‘“那就好。”阮清趴在桌子上,探身附上前看着卫榷的眼睛半晌,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只是爽朗一笑,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竖起食指,吱声说道:“对了!”
阮清知道自己的夫君同意自己出去摆摊卖绿豆汤的事情,心里自然开心。
谈好了正事儿,刚好把心里的八卦给调出来。
阮清心里不是藏不住秘密,只是面对这是卫榷的话,她心里面不管是任何想说的不想说,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是他在这里,什么话都可以说给他听的。
好像只要把事情都说给他听的时候,心里面一点忧愁一点负担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卫榷身上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还是他是阮清心里独独的心爱。
阮清这样想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往嘴巴里扒了口饭,说道:“你知道吗,丰娘子的夫君真不是一个好人!”
“怎么说?”
“夫君吃的拔丝苹果,苹果都是丰娘子给我的,我做好拔丝苹果本给丰娘子送了一盘过去,结果在门口听到了些人家的家里事。嗯……明明是柳富自己那什么的问题,导致丰娘子结婚几年还怀不上孕的,结果那柳富却把苗头都扫到丰娘子的头上,说是因为丰娘子的肚子不争气,夫君,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阮清吃着拔丝苹果,那甜腻腻的糖配着苹果脆爽爽的口感,当真好吃的让人停不下嘴来。
卫榷见自己的夫人八卦的模样也是可爱的不像样,便顺着她的兴趣问道:“夫人怎知是那柳富自己那什么的问题?”
阮清被卫榷这么一提,吓得冷汗一惊。
忙开口道:“今日我给丰娘子送拔丝苹果就放他家桌上,那桌上的菜也没有盖,我看着上面的菜奇怪,跟丰娘子回来的时候,问了几句,丰娘子就说,这些年丰娘子每日都喝橙子姑娘开的‘怀子汤’也不见好,他家夫君也坐不住了,就说吃哪儿补哪儿,每顿烧腰子没停过!”
-本章完结-
“夫人。”
卫榷那一声轻柔地像雁鸿翅膀上无意飘落的羽毛,滑过阮清耳际的时候又缠绵缱绻地绕了绕。
这种感觉直把阮清的心里弄地麻酥酥的,她紧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太相信内心的如此感觉。
那门外的人有些奇怪自己的妻子如此反应,不觉往前走了一些。
“嗯?”
阮清一头发髻因为低头的缘故,那散在背后的发不觉滑过肩膀。
夕阳无限好,金黄色的光映照在她的发上美的发亮。
阮清听见声音,站起身来。
只见卫榷一身袂袂薄衣,站在自己的面前。阮清踮起脚一把抱住卫榷:“你回来啦。”
卫榷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知所措,随机反应过来,反手搂过阮清的腰身,低声回道:“是啊……我回来了。”
“走吧,进屋去,我给你做了拔丝苹果,夫君你肯定没吃过哦。”阮清双手勾着卫榷的脖子,让那人低着头看着自己。
那目光认真地让阮清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腆下了脸,松开勾着卫榷的手,把勾着自己的手从腰上拆了,阮清转身屁颠屁颠就拉着卫榷往屋里走:“快点,进屋去。”
阮清献宝似的将自己做好的菜端到卫榷的面前,乖乖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卫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嚼咽,阮清从未有如此紧张过。
见他好久不说话,阮清又着急,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卫榷看到自己的夫人急不可耐的模样,逗地笑了起来:“好吃。”
阮清正想自得地笑,那人又补了一句:“只要是夫人做的菜,都好吃。”
听见这么说,阮清捂着脸:“不带这么敷衍人的嘛!”
“没有敷衍。”卫榷句句认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十分真诚的话到阮清的耳朵里便成了敷衍。
于是正着脸,一副正经的模样让阮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夫君喜欢吃便好。”
说着,将米饭端了起来,对卫榷继续说道:“夫君也吃啊。”
“嗯。”
“夫君,今天我把拔丝苹果也叫了小胖和天福来吃了,感觉又是厨艺满满的一天!”阮清说着,夹起一块肉放到卫榷的口边,看着他张口吃下去,阮清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生出一种满满的辛福感。
“嗯,夫人最棒了。”卫榷自然是知道夸奖的话永远都不嫌多的,特别是自己的夫人受夸奖的话,总是不嫌多的。
他喜欢看到面前的姑娘总是一副消耗不掉的高兴模样。
“所以呢,等我们生娃儿了以后,开一家小饭馆好不好呀?”阮清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咬唇不可抑制地激动语气提议道。
“好。”卫榷看着面前人这样兴奋,也不好打断她的劲头。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负责无条件的支持,便好了。
阮清听到一声好仿佛天籁之音,突然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面目姣好的男子。
卫榷吃了小半碗,看着妻子面目有些痴地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夫人看我做什么?”
“我夫君好看啊!”阮清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继而说道:“夫君啊,你说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可以遇到你这样优秀的人儿啊~”
“银河系?”卫榷知道自己的妻子脑子好像从来属于脱线状态,时不时从嘴巴里蹦出几个从未听说过的词语他也习惯了。
可是很奇怪,他偏偏对自己妻子这种名词颇有兴趣:“银河系,是什么?”
“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有好多好多的星星,晚上星星露出来的时候,凡是夫君所能见到的闪光之处,皆是银河系内的地方。”阮清不知道怎么跟卫榷解释地球,太阳系等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自己也是个一知半解的状态,只好囫囵说了一通。
看着卫榷好像没有继续要提问的模样,只是说了一句“那夫人真的好厉害”完,继续吃他的拔丝苹果,没有要继续问的模样。
幸而卫榷没有对这个话题专注起来,阮清这才松了口气,嘿嘿地转了话题道:“夫君呀,我每日在家里也无聊地紧,你看等再过一两个月左右,我可不可以做绿豆汤去街上卖啊。”
说到这里,阮清有些警惕地注意卫榷表情的变化。
毕竟在古代的男人好像都有点大男子注意,比如丰娘子的夫君好像就有点主义大的不像样了。
想到这里,阮清觉得等会儿可以跟卫榷八卦一下这件事。
此时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大着肚子出去摆摊比较好。
如果自己光这么说,卫榷如果回自己“夫人是嫌为夫赚的钱不够补贴家用吗?”的话,那可就大大误会了她阮清。
于是还未等卫榷回自己的话,阮清自己就解释了:“夫君,你看我大着肚子,每天给我们的宝宝缝缝小衣服小鞋子,也无聊地紧,想着做其他事让我每一天过的丰富一点。结果今天做拔丝苹果看到小胖和天福吃的时候满足的模样,你猜怎么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看到他人吃到自己做的东西,露出那样的表情。能让人吃到充满心意的食物,我很开心,并且十分乐于做这件事情。你看我大着肚子,行动多有不便,但是我想好了,只有等顾奶奶挑着菜出摊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去,她卖菜我卖绿豆汤。你看她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的,我做在她旁边说说话,也算的一件好事了不是,夫君啊……”阮清一激动就容易话多,还停不下来的那种。
卫榷一向礼貌,看到自己夫人这副模样,自然是知道这个女人那小脑袋瓜里一定是又想太多了。
“夫人在保证自己不辛苦的情况下,为夫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你的。”卫榷喜欢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第一素养和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在认真地听她说话。
卫榷对别人况且如此,对阮清更属于一种“夫人说的我都认真听着”的状态。
所以阮清本来说话快找不到调的情况下,卫榷此话一出,跟一个酒瓶塞子一样,一下子停了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榷,然后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夫君说的可是真话?”
“为夫何时说过假话?”卫榷看着面上尚带着稚气的妻子,果然此时让她怀着身孕还是早了些。
一个还是孩子的人就要当孩子妈了,总是让人担忧她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不过卫榷相信,阮清是个强大的姑娘。
只要是她想做的,没有什么完成不了的事情。
她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孩子他娘的,不是吗?
‘“那就好。”阮清趴在桌子上,探身附上前看着卫榷的眼睛半晌,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只是爽朗一笑,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竖起食指,吱声说道:“对了!”
阮清知道自己的夫君同意自己出去摆摊卖绿豆汤的事情,心里自然开心。
谈好了正事儿,刚好把心里的八卦给调出来。
阮清心里不是藏不住秘密,只是面对这是卫榷的话,她心里面不管是任何想说的不想说,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是他在这里,什么话都可以说给他听的。
好像只要把事情都说给他听的时候,心里面一点忧愁一点负担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卫榷身上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还是他是阮清心里独独的心爱。
阮清这样想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往嘴巴里扒了口饭,说道:“你知道吗,丰娘子的夫君真不是一个好人!”
“怎么说?”
“夫君吃的拔丝苹果,苹果都是丰娘子给我的,我做好拔丝苹果本给丰娘子送了一盘过去,结果在门口听到了些人家的家里事。嗯……明明是柳富自己那什么的问题,导致丰娘子结婚几年还怀不上孕的,结果那柳富却把苗头都扫到丰娘子的头上,说是因为丰娘子的肚子不争气,夫君,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阮清吃着拔丝苹果,那甜腻腻的糖配着苹果脆爽爽的口感,当真好吃的让人停不下嘴来。
卫榷见自己的夫人八卦的模样也是可爱的不像样,便顺着她的兴趣问道:“夫人怎知是那柳富自己那什么的问题?”
阮清被卫榷这么一提,吓得冷汗一惊。
忙开口道:“今日我给丰娘子送拔丝苹果就放他家桌上,那桌上的菜也没有盖,我看着上面的菜奇怪,跟丰娘子回来的时候,问了几句,丰娘子就说,这些年丰娘子每日都喝橙子姑娘开的‘怀子汤’也不见好,他家夫君也坐不住了,就说吃哪儿补哪儿,每顿烧腰子没停过!”
第二日阮清是被人的敲门声吵醒的。
孕妇本来就耐不住内心的烦闷,她心中被这吵的有点生气。但是她一向好脾气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了几次,起身下床来。
这快步走到门前,正想打开一句叫:“谁啊!”的瞬间,阮清看到那门前人瞬间将欲脱口而出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面。
之前那门外的人穿着一身看起来不错的料子,柳丫丫的双丫髻上绑着喜庆的红绳。
见到阮清的时候,那柳丫丫还服了一礼,低顺地叫了一句:“卫夫人。”
阮清看着这副架势,退了两步,目光警惕,有些奇怪地看着柳丫丫一副不请自来,古怪恭敬的模样,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柳丫丫看起来身上长开了不少,或许是在李府吃的不错的原因,那皮包骨的感觉倒没有阮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么骇人了。
“我们夫人想邀请您过去坐坐罢了,还请卫夫人可以赏个脸?”柳丫丫说的语气句句有着盛情难却之势。
阮清自然是知道这莫名其妙的邀请,她跟那李府的小妾也并不熟悉,怎么偏偏就邀请她了呢?
“只邀请我吗?”阮清总觉得还是要警惕些好。
如今肚子里的宝宝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总归小心些。
“我们夫人邀请了不少人呢,那丰娘子也在的,卫夫人尽管放心便好。”柳丫丫的笑容恰到好处,好像知道阮清在担心什么似的,那眼睛虽然是低顺着,时不时瞟了眼阮清的神色,让阮清莫名地感觉不舒服。
开玩笑,柳丫丫自然是知道自己来的使命。
若是没把阮清邀请过去,她今日的晚饭可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便算了,未来的几天,她必定也是……也是几天都可以不要想好日子过了。
阮清本来就不想再动,听丰娘子也在,却也不知道丰娘子怎么也认识那小妾的。
总之呢,看着柳丫丫站在门口的模样,怕是自己不答应的话,她也不会走了。
于是踏出门,微微一笑:“好啊,我跟你去吧。”
柳丫丫没想到心里百般想着会怎么拒绝自己是人,竟然如此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面上一喜。
果然小孩子总是埋不住自己的心情的,她忙服了一礼,道:“劳烦丰娘子与我走一趟了。”
阮清将门关了起来,木门“吱呀”一声,像是磨去的旧时光。
夏日的风不知从山的哪边袭来,阮清撩了撩耳边的发,看着柳丫丫又早熟又单纯的面容,摇了摇头,轻声回了一句:“无碍,你在前面走着,我跟着你便是。”
柳丫丫略略抬了抬眼,生怕自己走到一半身后的人就会消失一般。听从了阮清的话,三步一回头,目光从心慌到安定。
阮清突然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吓得柳丫丫心里“咯噔”一跳,心正想着:莫不是阮小娘子反悔了吧。
只听得对面的女子轻声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答应跟你去那李府,自不会反悔走到一半便回去的,丫丫姑娘只管领路便是。”
在柳丫丫正诧异着为什么阮清会知道她心中思想的时候,阮清已经超过了她的步伐,走在了柳丫丫的前头,语气轻快:“丫丫姑娘快些走了啦,你这样应该是活泼的年纪,步伐也应该比我这个孕妇快的。”
阮清回过神来,急忙握着拳头追上了阮清。
她突然有点想知道这个大人为什么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很是淡然。
阮清每次面对她的时候,从来不会把任何情绪过分流露于言表。
这种感觉,真的是越发的像卫先生了呢。
等等,好像从她懂事起,这个小姐姐,从来都是这样很好地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歪了歪头,抓了抓头发,心中又是一阵怅然。
恐怕,这就是为什么人家可以嫁给一个秀外慧中的丈夫,而她只能等待她的后妈将她许给哪个年近花甲的男人做妾了吧。
这还真是让人难过呢……
柳丫丫心里真是对阮清真是羡慕又嫉妒。
可是空有这份嫉妒的心,又没有超越的能力。
这才是最让人最挫败的感觉吧。
柳丫丫只觉得自己的身世命运,跟阮清一比,简直毛边都衬不上。
果然人比人比死人。
柳丫丫觉得,以后还是多多跟这个大姐姐模样的人套近乎会比针对要好得多。
即使,
即使是嫁给小霸王做妾室,也比嫁给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做妾室要好得多了吧。
柳丫丫如是想,那思绪飘乎乎越来越远。
还没回过神来,阮清那若削葱根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你没事吧?”
“没……没有。夫人可能在府里等候多时了,阮小娘子跟我进去吧!”说着,柳丫丫拍了拍自己衣裙上若有若无的尘土,快步绕过偌大的衙门府的大门,想着涂上红漆敲了敲。
喊着:“夫人,奴婢带阮小娘子来了。”
好似早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消息一般,门立即被打开了。
柳丫丫低顺着眉,倒是一副规矩的模样。
笔直乖巧地侧身站在门口,硬是等阮清扶着肚子缓步走了进去,这才跟着前面人的脚步进去的。
阮清刚踏进这个院子,假山流水的派头早已经流露出李大白是个什么样的官了。
可是很奇怪,这进了李府,一路弯弯拐拐的,有的院子质朴的不像样,整个院子唯一的花就是硬土里长出的白色野花了。
有的确实百花争奇斗艳,整个院子被打理的整整齐齐,好看的不像样子。
讲道理,这样花多水多,还有池塘游鱼的院子,是个女孩都喜欢住在这里。
阮清听着柳丫丫的一路请,请到现在站的地方的时候,一路上除了进门的风光外,质朴穿越那么长的回廊,到这里还是惊艳了一下。
柳丫丫见阮清站在这里不走,心想着人都请到这儿了,总不能让人家反悔,亦或者迟迟不进去吧。
于是在旁边催道:“阮小娘子,夫人已经在正门对着那厅里,等着您了。”
阮清略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极其爱护自己的腹部一般走向柳丫丫说的正厅里去。
只看见年氏身穿着精致漂亮的贵妇装,半倚在贵妃榻上。
见到阮清的时候,目光倒是落在阮清的肚子上,又下意识地扶上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她此时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过程,那大红色的唇“哟”了一声,媚眼如丝:“这柳丫丫还真有本事,还真把阮小娘子您请来了……”
阮清这对冲着自己的话,好似自己是百般不愿意来,这会儿倒是跟请大佛一般将她请来似得。
放谁谁心里都不高兴。
阮清心下想法一起,她淡淡一笑,打着圆场道:“既然是夫人请的,哪有不来的道理。”
“是是是,阮小娘子快坐,这大夏天的实在令人烦闷,你来陪着我说说话倒是极好的,这会儿请你,没有碍到你做事吧?”年氏今日倒是格外客气,弄地阮清不好意思的不要不要的。
阮清连忙摆了摆手:“没有,自从怀了孕就比较嗜睡,若夫人没有请妾来,妾也是在家里睡着度过时光的,既然夫人有意请我来,有个人聊天消磨,自然也是极好的。”
说到这里,年氏身上的笑容倒没有刚进来时候那么尖锐了。她依旧笑着,眼睛直盯着阮清的隆起的腹部看。
这越看越让阮清心里有些发悚,可刚来就走,也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便左右看了看,说道:“丫丫不是还说丰娘子也在的吗?她人呢?”
“哦,丰娘子刚才正和我聊天来着,说阮小娘子的厨艺甚好,做的什么绿豆汤啊,拔丝苹果可好吃呢。后来我说着家里有乌鸡正准备炖点乌鸡汤喝,这聊到兴头上,丰娘子兴致一来说自己炖的乌鸡汤很是好喝,就去了厨房帮我炖着了……”年氏边说,便抬起手,一根一根数着自己蔻红的指甲,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这么算着时间,那乌鸡汤也应该做好了,等会丰娘子应该会端过来,那乌鸡汤满满一锅,我一个人也喝不掉,到时候,我分你一点,咱们一起喝吧。”
阮清脸上依旧端着笑,心里却怎么也捉摸不透丰娘子的所作所为。
她并未听说丰娘子跟这个李府的小妾有密切的往来。
怎么才来人家家里做客,就跑到人家厨房里去,屁颠屁颠地要做汤给年氏喝?
她与年氏相处过,虽然这个女人日子过得比较憋屈,可也不是什么不懂礼貌,拜访人家,就拜访到人人家厨房里,给人家炖汤的行为来的女人吧。
阮清虽然心中怀疑,但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看到丰娘子对着年氏一种莫名亲近之感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问道:“听丫丫姑娘说不是来了许多人吗?这会子怎只见的丰娘子一个人?”
年氏那风韵的眉头微微一皱,风情自起。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烦闷的表情,道:“那些婆子着实吵了些,我便叫底下人给借着我休息的名儿给遣了。”
话住了,她那漂亮的眼睛斜眯了一眼阮清,慵懒地继续开口道:“阮小娘子,你也知道的,这女人怀了孕啊,最容易心浮气躁了,若此番请你来我李府做客,有什么不得当之处,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咯。”
阮清只觉得年氏的语气很是奇怪,这会儿请自己来没什么事,她也不是很想跟这个年氏有什么“交心”的体己话要说。
不过人既然来了,便不是那么容易走了。
她阮清哪敢吃什么亏,便反口也答说:“嗯嗯,年夫人也是知道的,妾身怀着四月身孕也受不了什么气儿,若有不开心的,您直接叫妾身回去便是了。”
年氏挥了挥手中绣着荷花的手帕子,媚眼弯了起来,直说着好。然后目光转到一直端着乌鸡汤的丰娘子,对她摆手,急切客气道:“丰娘子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把乌鸡汤放到桌上,我叫底下人拿来碗筷,我们一起吃啊。”
丰娘子好似在出神,被这年氏一叫眨了眨眼睛,定了神才勉起笑容来:“好……好的。”
说着,本来站在距离年氏十尺之外的她快步走上前,将手上刚炖好的鸡汤放在年氏手旁的桌子上。这才手不知如何放的用手指摆了摆,不自在地抓着裙角。
年氏露出微微的笑容,说实话,大红的唇色真的适合她。
她对着阮清对面的一把太师椅扬了扬下巴,轻声地说了一声:“坐。”
“诶。”丰娘子整了整鬓角的碎发,好似容重一般地坐在椅子上。
阮清觉得这个过程很是好玩儿,等底下的人拿来碗筷的时候,她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摆手道:“这会儿天热,我也没什么食欲,倒是觉得口舌燥热不少。要不……我的那份给丰娘子吃吧,看着丰娘子与我差不多高,身材倒是比我瘦弱不少,正好喝多些补身子。”
习惯总是可以潜移默化的传递给另外一个人的。
阮清与卫榷这朝夕相处的,什么没学会,倒是拒绝人还特别彬彬有礼的倒是学的**不离十。
阮清确实看着鸡汤没什么胃口。
虽然它……嗯,确实,挺香的。
年氏一看,敛下眼眸,左右寻思了一下,回道:“诶,阮小娘子,这好歹是丰娘子辛苦了一个多时辰熬出来的,就算你不想吃,好歹也喝一口,尝尝人家手艺嘛。”
阮清弯起啥好的笑容,还没想到如何推却年氏的热情,年氏对旁边服侍的丫丫说道:“还不快点给两位客人装上!”
丫丫看起来很怕这位还没抬上正室位置的小妾,被她这一叫,身子吓得一哆嗦,手上正在给年氏装的鸡汤差点洒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被年氏尽收眼底,她假装不在意地看端看了一下自己被修饰秀气的指甲,口中带讽:“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那小霸王身边当差的。”
说到李恩,年氏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嗤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低声用若有若无的声音骂了一句:“那个败家玩意儿!”
有些事情,假装没听到总比真的听到了还提出来要好的多。
阮清和丰芳都故作耳聋了几秒,看着柳丫丫一副乖巧巧的模样,将鸡汤端着放在自己的手边。
这东西都端在自己手边了,阮清再不想喝也没法推却。
丰芳和年氏都端起来了,年氏还特意看了一眼阮清迟迟不肯动作,语气有些忿忿不平:“阮小娘子,不过是喝个鸡汤,又不是喝毒药,没必要摆出这么为难的表情来吧。”
阮清被这样一说,端起碗刚要喝,注意到那年氏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夫人也喝啊。”
“嗯嗯。”年氏被阮清这么一说,急忙收回自己的眼神。
这当口,阮清发现自己即将喂向嘴里的汤被大摇大摆冲进来的李恩抽走了。
讲道理,作为不是很想喝鸡汤的阮清来说,李恩这举动,简直好感度暴增啊!
李恩这风风火火的模样,自然引来了屋里三个女人的注意。
还没等年氏开口呢,李恩就拉起了阮清,也没想问年氏可不可以将人带走,直接一边连拖带拉,一边粗声说道:“这大热天的,喝什么鸡汤,走走走,小爷带你喝我兄弟们下馆子吃趟好的。”
阮清听到“吃趟好的”四个字,眼睛里直冒星星,这会儿天热的不要不要的,吃凉拌黄瓜都比鸡汤来的幸福。
自然啦。
被动化为主动。
阮清本来是被李恩一脸懵逼地拖着走的,听到他说的话,自己倒是跑的勤快了起来。
李恩走到门口,回过身,对着呆呆站在那里的柳丫丫说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是小爷我的丫鬟,不是应该过来服侍小爷我吗,跟着那女人做什么。”
也不知道那笑容有多嚣张,年氏方才还在背后说人家是“败家玩意儿”的,这会倒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柳丫丫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她身体本能地唯唯诺诺地原地踌躇。
一面是蛮不讲理的李恩,一面是更不讲理的年氏。
她作为中间那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恩感觉自己的权威收到了威胁,本来就粗的嗓子提高了声音喊道:“小爷叫你走就走听见没,不过来还让小爷和我兄弟们等你,想死吗?”
这句话就跟定心丸似的,柳丫丫心里高兴就踏着自己的小碎步向李恩直步挪过去。
她走到李恩旁边的时候,还踮了掂脚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阮清只觉得这个小姑娘虽然心眼小了点,奈何还是小孩子,虽然家里遭遇的事故多了些,用还是有着纯真之心的。
被她这样掩饰不住的小神情逗的微微一笑。
李恩看到自己心中的姑娘这样的表情,心中自然欢喜。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打了一个响指,引头带着自己的二三四五跟班还有两个姑娘,边有边扬声说道:“走走走,小爷带你们去吃肉喝酒咧!”
这个小镇其实也不是很发达,所谓的下馆子也并非城里那种酒楼,也就是这最繁华的一条街上的店,设施一般般,挂着写着“酒”字旗帜的酒铺子罢了。
阮清作为一个孕妇并不能喝酒,端着姿势看好几个人围着自己三面的桌子,各种姿势不带重复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群人都好可爱啊。
李恩为什么被村中各个人名曰“小霸王”,阮清倒是看出来这“小霸王”想要搞事情十分方便啊。
刚落座,那掌柜亲自出来接待,立即叫人送上了酒和花生米。
这花生米还有两盘,原以为是怕七八个人不够吃,没曾想这年头也有“咸花生米党”和“甜花生米党”。
掌柜的不但送上了花生米,还有酱牛肉和猪耳朵,可谓是下酒好料。
一群人吃的那叫一个开心,不过阮清作为有夫之妇,坐在一群单身狗之间,不知道今天回去了,改天她去河边又能听到什么样的料。
这会儿是在大街上跟李恩一群人吃饭喝酒,没准儿等口耳相传啊。赶明儿她去河边听到的就是她“阮小娘子”在家里宴请几个男人一起吃饭了。
每个人的想象力的强大的。
更别说这农村妇女团的想象力之结合了。
等一群十五六的少年喝着酒一个个倒在地上,阮清的坐姿已经是近乎靠在桌子上了。
“这酱牛肉真不错。”阮清想着,是不是改天也可以带自己的夫君也来吃一趟。
她撑着下巴,假若无意地喝了一口水。
没曾想那头一转,就发现众人皆躺,唯李恩坐在那里,眼睛眯瞪瞪的。
因为喝酒的缘故,脸上有着微醺后的红晕。连着本来看着有点凶的面目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阮清,只觉得自己心属之人真是越看越好看,自己眼光贼他妈好。
可是啊……
“你夫君对你好不好啊。”李恩声音本来粗狂,一开口就极具有震慑作用。
可是平日里还好,这会儿对着阮清实在是威严不起来。
反正周遭的兄弟都喝倒了,他也没必要装起来。
“你夫君对你好不好啊。”
“很好啊。”
“那你建不建议多一个?”
...
“啊?”阮清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恩,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幻听了。
可是对面的人可执着呢,又一遍重复方才的话道:“那你建不建议多一个!”
“多一个什么?”阮清抓着茶杯,轻声问道。
还未等李恩开口,周橙忽的从街上人群跑出来。被人撞到肩膀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如此着急。
周橙跑到李恩的旁边站定,拉着李恩,急地眉头都皱了起来,说道:“大公子不好了,年夫人她……她……”
“嗯?”李恩醉醺醺的,看着周橙都有着无数的重影。
女人啊,还真是,迷迷的,看不透呢……
“她怎么了?”李恩摆了摆手,还打了一个酒嗝,手没有力气的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一歪,继而说道:“那个女人还没被抬上正室呢,就让别人唤她夫人了,真是……如此着急,呵。”
周橙因为长时间的快跑引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唇,继续拉着李恩,反口说:“方才我正在医馆当值呢,李府人来了消息,说年氏小产了,师父带着我上了你府上,李大人便说,将你也找回去。”
李恩听了,一脸的不耐烦,他一把甩开周橙拉着自己衣袖上的手,说道:“这关我什么事,那女人爱怎么搞怎么搞,反正又不是我娶回来的。”
周橙被这一句话堵的不知道如何开口,阮清在一旁看着,便替醉醺醺的李恩回口说道:“橙子姑娘,你来的正好呢,李恩他们一群人都喝大了,你此番回去的时候,方便的话叫点人来将他带回去吧。毕竟这大白天的,就睡在人家店里也不好。”
周橙听完阮清的话,心里一阵委屈。
她本是奉着李大白的话过来叫人的,没曾想人没叫到,还得回去叫人过来。
天知道那年氏可是整个李府捧在手心上的人,更别说她一怀孕,府中所有人更是对她小心有佳,万般地不敢怠慢。
今儿一小产,那府中都乱成粥了,哪还有什么闲工夫来酒馆驼人回去。
她急得额头上都出了吸汗,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阮清看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多加为难,于是道:“要不橙子姑娘你先回去帮忙吧,这李小霸王我就在这儿看着,总不会让他们一群醉倒的人躺在别人店里的桌子上,没人在旁的。”
周橙听阮清既然都这么说了,也算给她一个台阶下。
于是也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好。”阮清礼貌性地颔首,周橙一个转身,大步迈向远方,消失在街角。
阮清无奈地看着倒在桌子左右前的五个人,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好像没有一点存在感的柳丫丫,向旁边的位置挪了挪,阮清对那个小姑娘摆了摆手,眼神示意她坐在旁边,张口道了一声:“坐。”
柳丫丫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疑道:“我?”
阮清被她一副懵懂的表情逗笑了:“不然呢,除了你还有谁?”
柳丫丫站了很久,有的坐自然开心。
她说了一声“谢谢”,便愉快地坐在了阮清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身边这个小姐姐对她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我们……要做什么呀?”柳丫丫看着阮清那温柔入画的水湾眉,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眉毛。
果然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都这样的大。
阮清嫁了一个好夫君,就连眉毛也比自己好看。
阮清没有想休息这个姑娘莫名跑出来的小情绪。
她整个人靠在桌子上,伸直了腿:“没什么,就聊聊天啊。”
“聊到什么时候?”
“聊到……他们都醒的时候吧。”阮清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的呼呼正香的李恩,不知觉挂上笑容:“不然,你觉得我们两个人有能力将这五个人都带回去吗?”
“方才你不是让橙子姑娘回去叫人了吗?”
“你刚才没有听到吗,那年氏小产,李府肯定乱成一锅粥了。既然是那样,哪儿有人还会管他们的小主子倒在酒馆睡觉呢?”
“这样啊……”
“人嘛,用要有点脑子预测到的。”阮清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柳丫丫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将心里所有的嫉妒和愤恨一点点消失,为什么呢,可能……是阮清此时那漂亮的眼睛,温柔的语气,太令人,嫉妒不起来了吧。
简直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在她的面前,流露出来呢。
阮清还在想着要跟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女孩子说着什么好的时候,只见丰娘子的夫君忽的向她跑了过来。
男人黝黑的肌肤,前胸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
那挽起的袖子和裤脚,一看就是从田里做活儿跑回来了。
阮清看见他如此着急,倒是挺疑惑。从桌上拿了干净的碗,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着急?”
柳富擦了一下快要流进眼睛的汗,面前的水完全没有他要说的事重要。
“阮小娘子,你怎么没有跟丰芳在一起啊。”
阮清眨了眨眼睛,并不知道柳富为什么突然跑来找自己:“本来是在李府做客的,李恩他说请我下馆子,我便跟他出来了,怎么了?”
柳富一听这话,心中实在悔恨。
他端起桌上的水,一口喝干净了,这才说道:“方才我还在作农,那张婶跑来找我,说什么丰芳她被李大人压进牢里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阮清被问的也一脸茫然:“啊?我走的时候,年夫人还跟丰娘子相处的,很愉快啊。”
“我早就觉得那年氏一脸的狐媚样儿,找丰芳去李府做客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本着来找丰芳的人说你也会去做客我才同意的,怎么就出事情了呢?阮小娘子,你这先走,走的不厚道啊!”
阮清被柳富的话激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走不走是我的事,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也不清楚吗?要不你也去衙门问问,这道听途说来的,你还没有搞清楚呢,就先来找我算账了?你什么意思?”
柳富被这质问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本来的神态也变得心虚了些:“那好吧,我先去衙门问问。”
阮清嗯了一声,看着柳富也跑远了,街边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想来应该是快到了傍晚,各家都出来买晚饭要用的食材了。
阮清本来也想出去逛逛,反正逛街又不要钱。晚饭的食材卫榷下了课会路过这个集市,要什么,直接晚上告诉他便是了。
阮清脑海里又想起自己夫君风华面貌,又痴痴地笑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奈何那一个个倒着的人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她也不好抛下这一群人,自己出去逛着吧。
今日本来要睡到日上三竿的,还被柳丫丫敲门给吵醒了。
孕妇本来就睡得多,今儿早早的被喊了起来,这会子倒有着困了。
她打了个哈切,看向柳丫丫,心中所想十分明显。
这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嘛,她其实不必一直待在这儿的。
柳丫丫看着阮清对自己笑,这笑的好像有点奇怪啊……
阮清说道:“丫丫姑娘,要不你去向掌柜的要盆凉水来,给这几个人擦擦,估计他们会早点醒。”
“好。”
“那你给他们擦完我就回去补趟觉。”
“啊?”
阮清歪着头,侧眸看着旁边之人:“啊什么?”
“阮小娘子不跟我一起吗?”柳丫丫觉得,其实在这众人皆躺,唯她与旁边人独醒的时候。
阮清在的气氛,其实不必说什么话,就这样坐着其实挺好的。
这会儿要她一个人守着一群男人从醉酒当中醒过来,她觉得只要对上路过人瞧向这边的目光,都……很奇怪啊。
阮清伸了一懒腰:“诶,别这样嘛,若是你不想等了,直接打盆凉水,想谁醒过来,就向他脑袋泼上去,百分之百醒我跟你讲。”
柳丫丫也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
阮清看她不动,深明大义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那人醒了要打你的话,你就说是我说的,要打我来找我便是,莫慌,快去打水吧!”
柳丫丫一听,心里万般委屈地挪动着脚步:这泼水要是不醒怎么办,她不是得守在桌子旁边一晚上了吗?若是小霸王醒了要打人,还没等她说话就已经挨拳头了好吗……若是他好好听了,怎么的也不会舍得打她阮小娘子啊!
虽然心中百般不愿,柳丫丫还是目送阮清走向远方。
阮清回去的时候,开始盘算着若是明天衙门的人找上她来,她应该怎么做呢?
张婶虽然八卦的想象力和原事件叙述的填充能力比较强,但是,估计丰娘子被关进牢里这第一手的消息定不会假。
“要怎么应付好呢……”
...
阮清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看着张婶家的方向,刘富泰从屋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看到阮清还叫了一声:“阮姨好。”
“嗯,富泰好。你们今天不上课吗?”阮清想着卫榷都去书院,想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忙的。
“哦,先生他……”
“夫人。”
还未等富泰说完话,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忽的传进阮清的耳朵。
阮清朝着声音看去,卫榷一身淡色袍子站在逆着阳光的街道上,嘴角嗜着笑容,朝她走来……
阮清看到卫榷愈走愈近,那茶色的眸子里倒印着这个绝色般的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虚幻,唯有他卫某人独在而已。
卫榷走到自己妻子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犒赏似的,动作轻轻柔柔。
阮清低头受了,像一只乖顺的小兽,:“夫君,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先生好。”刘富泰从怔神中恍惚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突然觉得方才那一幕简直就跟画儿似的好看。
他甜甜的叫了一句,企图让心中艳羡的人注意到自己。
卫榷那漂亮的桃花眼睛注目上他,微微一笑:“小胖若要出去玩记得与母亲说哦。”
“嗯,说了。”
“那人家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记得回来……”
“嗯,先生,学生心里有分寸的。”刘富泰乖巧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卫榷,一副诚挚的神情。
卫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面前这个小孩子,心里忽的开始期待起自己将来的孩子。
他会不会,一样可爱,一样用纯真的目光望着自己,叫爹爹呢?
卫榷这样一想,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起来:“嗯,去吧。”
刘富泰得了令,一个箭步就跑走了。
阮清给自己的夫君整了整胸前的衣襟,问道:“今日怎回来的这样早。”
卫榷抬手,将阮清在他胸前忙活的手握在手里,吻了吻佳人的眉心,解释道:“院里的事情忙完就回来了,今日本想着应该休假的,奈何山长大人器重,为夫也不好推却,便帮衬着做了。”
“嗯,夫君在我心里最棒了。”阮清想着送礼应该回礼的,她也垫起脚,在卫榷的脸颊落下一吻。
冲动总是让人充满瞬间的勇气的吧。
阮清一下子太激动,这便宜也占了,忽的捂着自己的唇,脸上羞臊不已:“那个……夫君君,我……不是故意的。”
卫榷捧起阮清的脸蛋,因为双颊被施力的缘故,嘴巴微微嘟起。
果然是自己的夫人,怎么看怎么可爱。
卫榷心中欢喜,在这样的气氛下,是不是应该做点不一样的事啊……
阮清看着卫榷那脸离的自己越来越近,仿佛可以看到他分外清楚的睫毛了。
他那略带着温度的双唇,好像也……离的自己……近了……近了!
阮清一个闭上眼睛,颇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那个……”
“嗯?”
这一个字被卫榷极富有磁性的嗓子发出来的音简直酥到人心里去。
阮清都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要红的爆炸了。
她糯声声地说道:“夫君,我们先进屋吧,在外面多羞啊。”
卫榷被阮清这害臊的口气逗笑了,他那微微弯起的眼睛。
阮清觉得,简直比那早春一夜开满的满树桃花还要让人沉迷。
卫榷离了阮清近在咫尺的面容,放在捧着她的脸的手,一个转身,揉了揉阮清的后脑勺:“嗯,进屋吧。”
阮清觉得自己都被卫榷宠爱般地摸脑袋养出兽性了。
自己居然觉得被乖赞一般地摸头,心里还有点小兴奋!?
她边走复而覆上自己通红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那个男人啊,可真会知道如何将阮清所有的情绪都为他而表露出来呢……
阮清慢吞吞地跟着卫榷进了屋,这刚把院门关上,身后等候已久的卫榷立即将他困在自己的臂拦内。
阮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瞪大了眼睛,唇被近在咫尺的人儿用舌尖撬开。
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爱意和思念融入对方身体一般,卫榷这攻势来的汹汹不已。
阮清就这么闭上眼睛瞎受着,本来不知如何摆放的双手抱上夫君结实的腰身。
“有人在吗?”
忽的这暧昧的气氛被外头苍老的声音打断,阮清羞的脸登时红了。
卫榷跟玩儿她似的,在要离开的时候又在她的嘴腔上下搅了两桶。
阮清嗔怪一般地打了一下卫榷的肩膀,眼神好像在怪他的恶作剧。
她哼了一声,说道:“今日鸡还没喂呢,夫君去喂一下。”
“好……”
阮清从未见过如此调皮的卫榷,想着今日怎么着的转性了,对自己那样调戏。
手上开门的动作却没停,阮清看到顾也弥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篮子的黄瓜。
眼神颇有些埋怨之意,:“今儿是怎么了,阮小娘子方才在休息吗?”
阮清急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方才我夫君回来了。”
“哦,两夫妻在家里做什么呢?这么久才来看门?”顾也弥一副我看透你们在屋子里面做坏事一般的感觉,眼神变得破有意思。
阮清一脸无可奈何,笑着不知道回答什么。
顾也弥一看,心中了然。
想着“罢了”,反正她今日也不是过来找不愉快的。
于是她从篮子里掏出两根长相颇好的黄瓜,放在阮清的手里,道:“这会儿刚从菜地里回来,收了一篮子的黄瓜吃不完,就送些给你吃。”
阮清今天正想着吃凉拌黄瓜呢,顾也弥这一举动正好满足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别提有多高兴了。
抱着两根黄瓜,嘴上甜甜叫了一句:“谢谢顾奶奶,人家最喜欢你了。”说着,便要摆出亲吻的动作向顾也弥亲去。
顾也弥这个过来人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抬手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被她这副献媚的动作逗的咯咯笑:“少贫,我还要回去做饭呢,就不跟你说了。”
阮清点了点头,乖巧地道了一声好。
一路目送顾也弥走到她家门口,又朝她摆了摆手:“顾奶奶我先进屋了。”
阮清看着顾也弥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进了屋子。
阮清抱着黄瓜放在桌子上发呆,忽的后头有人环抱住她的腰。
她自然知道是谁,侧头蹭了蹭那人的鼻子说道:“鸡喂完了?”
“嗯。”
“那饿不饿,我们去街上买点菜吧。”阮清提议道:“方才顾奶奶送了我们两根黄瓜,今晚上我们可以拌黄瓜吃。”
“好。”
“那夫君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阮清一听,拿起桌子上的黄瓜,举起左边的说道:“那我们就做一根甜的。”说要,又举起另外一根继续道:“一根咸的。”
“那就依夫人的口味。”卫榷蹭了蹭耳朵,又用嘴巴咬了咬阮清的耳尖。
直接的心肝儿啊,真是怎么亲怎么软,怎么亲怎么喜欢!
阮清抬手往后头伸,依样学样地摸了摸卫榷的后脑勺说道:“其实……夫君啊,你没有为了我改变口味的。”说要这句话,沉默了几秒。
这个屋子静谧地可以听到外头飞鸿鸣叫的声音。
仿佛在这一刻,夕阳照射下的所有事物都随着橙色的光融化松软,从而变得温柔起来。
“反正我们有两根黄瓜,做两份我们不一样喜欢的,这样我们就有两道菜了呢!”阮清说着,双手握拳,语气轻快而坚定。
本以为卫榷会假装没听到阮清听起来像自言自语一般地无聊讲话。
没曾想他忽的开口,热气喷向阮清的耳根,让她听得他的每一句话,都酥酥痒痒地转进心里钻进心里。
他说:“我卫榷从未为夫人做过什么,不过是些小习惯,能与夫人一样,那也不失为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阮清被这句话听的简直整个人都快轻飘飘的仿佛醉倒云端。
她转过身,直视着卫榷那深邃的眼眸,掩饰不住的笑意:“夫君今日是怎么了那么会撩人!?”
“因为……”卫榷在阮清如果冻一般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因为夫人今日长的是在撩人,让人忍不住心中的**呀……”
阮清伸手,胆大地抓着卫榷的脸蛋捏了捏:“哦哟,是吗?那妾平时长的就不撩人吗?!”
卫榷立即抓住妻子不安分的两只手,将她直接拥入怀中,道:“都撩人,可是为夫想对夫人做的事又不能天天做。”
听完阮清心里大喊“卧槽”,这轻快看起来不妙啊!
机智的她立即伸手轻轻拍了拍抱住自己人的背,道:“要不……我们现在去逛街吧,晚市还早着呢。”
卫榷听了,自然而然地松开困在自己臂弯中的阮清,复而拉住她的手,:“夫人想吃什么?”
“回锅肉,你呢?”阮清今天心情简直好到不行,她看了眼卫榷,又看了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又是止不住的消息。
“你。”
“嗯?”
“我说……我想‘吃’夫人你呀……”卫榷看着阮清呆愕的眸子,嘴角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笑容来……
阮清被卫榷调笑的话逗的任是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似乎有略略的吸引的光。
阮清笑着,立即转了话题说道:“夫君,今晚我们买些肉吃吧。”
“夫人说想就好。”卫榷牵着她的手:“那我们出门买吧。”
“好。”阮清一手抱上了卫榷的手臂,两人怎么着也是黏黏腻腻地走着,让人看着两夫妻着副样子让人好不嫉妒。
路上的叫卖声很是热闹,阮清习惯呆在家里之后也是出来的少。
见到这样的场景,内心难免兴奋。
卫榷走在街上更是让人投目的对象,那男女老少各个注目过来,难得又蹭了一回卫榷的光辉,让阮清都有一种自己很受人喜爱的错觉了。
阮清看到街上还有卖桃树树苗的,拉了拉卫榷的袖子,说道:“夫君,你看别家的院子里都有种些果树,我们也买棵来种可好。”
“如今早已经过了桃树种下的时候,还不知道会不会活的起来,夫人确定要种吗?”卫榷侧目看向阮清,并不是不相信阮清或者带着怀疑,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述阮清的需求罢了。
阮清确定地点点头:“没事儿。”
卫榷问了一下桃树苗的价格,一下买了三棵。至于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阮清作为一个唠唠叨叨的孕妇忍不住问出口。
卫榷挑了一块五花肉递给朱江,道:“夫人若喜欢,多种几棵玩好了,养死再买。”
阮清:“……”
朱江最终给肉上绑了稻草,但最终还是没有要阮清的钱。
他说阮小娘子是他老大罩着的,没敢要。
阮清一听来了兴致,便问:“那……是不是李府上下的人买肉,你也这样啊。”
朱江嘿嘿笑了起来,十分憨厚:“没有,老大特地吩咐,若是李府的人,特别是李府后院来采购,那价格更要翻上几成才好。”
“你照做了?”
“嗯。”
阮清听到,点了点头:“可以可以,你们老大是个会玩的。”
朱江听到这句话,只是笑。
凡是遇到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话,都是憨憨地对着人笑。
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人消除对他的疑问一般。
真是一个傻瓜。
嗯……这并不带有贬义。
他是个可爱的傻瓜。
“其实像他那样也挺好的。”阮清帮卫榷分担了一下,一手拿着肉,一手圈着卫榷的手臂。
“像谁那样?”卫榷看到自己的夫人好像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了呢……
这样可不行。
“朱江那样啊。”阮清说着,还晃了晃卫榷的手臂,走路连蹦带跳,跟玩似的,看起来心情颇好。
“嗯?”
“如果夫君也这样的话,我们每天都有肉吃了呢!”阮清说着,带着一种对肉食憧憬的眼神。
“这样啊。”
“是的呢!”
“那为夫回去得餐餐吃的多一些了。”
“咦?”
卫榷说着,将单手提着的三根树苗放下,半蹲下身抵着阮清的额头,回道:“先将自己养成朱公子那样的体型,夫人不是很喜欢吗?”
阮清算是看出来了!
为什么卫榷从方才开始就表现的如此奇怪!
这个男人吃醋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阮清抬头蹭了蹭卫榷的鼻子:“夫君这样挺好的,我最喜欢你这样的。”
“是吗。”
“是啊!我对你爱堪比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山无棱,天地合……”
“好了。”
“嗯?”
“我们回去吧。”卫榷扶上阮清的腰身,又吻了吻阮清的眉心。
仿佛撒娇不过是他平静如水的一点小波动罢了。
阮清觉得可能是自己说的什么伤害到了自己的夫君,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卫榷,想了想,说道:“夫君,等会儿你回家就种树我做饭吗?”
“夫人先说要把这三棵树种哪儿,为夫给夫人种下。若这树不死的话,来年的春天,就可以看到它开花了。”卫榷看了一眼手上的树苗,又将阮清的腰身抱的紧了些。
此时夕阳红澄澄就想咸鸭蛋流油的黄,看起来十分诱人。
那光将两人的背影拉的长长的。
却透出莫名的和谐之感。
阮清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心上所有的重担都在这一刻都可以放下。
阮清看自己的建议得以被采纳,在树种在什么位置上还是很兴奋的。
按照她的要求,卫榷分别将树种在了大门旁的墙边,屋子的窗门口和邻近顾也弥墙壁的墙边上。
做完这些,早已经满身大汗。
方才回来的时候明明光亮尚在,如今却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卫榷闻了闻,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实在让人口水真是止不住的分泌。
他在屋子里找到了油灯,又用火柴点亮了。
看到灯光摇曳中自己对自己盈盈一笑,:“夫君,洗漱好,我们吃饭了呐。”
卫榷有半阵的出神,不过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低声道了一句:“好。”
阮清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遇到的麻烦告诉卫榷,毕竟明天他是在家的。
按照常规,想必李大白安抚好哭哭啼啼的小妾就会来找自己作证了吧。
果不其然,正当阮清还在吃饭的时候,原以为明天才会来的衙役,竟然这会儿就已经上门来了。
那衙役对阮清说道:“烦请阮小娘子去衙门走一趟。”
阮清吃着饭,问道:“官大人是请我去作证吗?可以等等吗,我还没有吃完饭。”
那衙役已经就准备上前来抓人了:“我们官府办事,哪容的你慢吞吞的!”
“官大人是请我去衙门作证的吧。”阮清见那手即将碰到自己,微微皱起了眉。
可能是阮清面上的表情太过淡定,那办事的衙差也停住了手。
他哪里知道,这一举动,让他躲过了一难。
毕竟,爱妻如命的他早已经握紧了筷子,准备出手了。
卫榷也算得上是镇子上乡里有名望的人物,人们都自然而然地敬他几分。
对于阮清,那便是沾个光罢了。
阮清转头看着衙役的脸,说道:“官大人此次来无非是年氏的事,我这是去作证人的,作证这种事,我上次挨了一次亏,这会儿心里其实还是抗拒的,若是你强逼着我,那我就吃不饱饭了,我吃不饱的话,腹中孩儿可不依,万一要抢着出来,到时候大人可得小心上街被臭鸡蛋淹了去。今儿妾正好做多了饭,大人在府里忙了这么久,肯定还没吃晚饭吧,妾做了一些,还请大人不要嫌弃。”这一威胁,一贴心的服软,把衙役的这里摸的透透的。
可不是吗,自从今个儿晌午府里就忙上忙下的,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他也被差使着去请满城的大夫过来给夫人诊脉。
结果请的大夫诊了脉说夫人并不像是刚滑胎之脉,让他被挨了好一顿批。
那小妾的下人又出去跑了一顿,这才请了靠谱的大夫写了方子,血这才刚刚止下。
刚睡醒的年氏又是哭又是闹硬是要李大白给她做主,这才急急找他出来给李大白自己心爱的小妾找证人了。
他李大白的小妾流产关他什么事儿啊。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那也是国家报备有实名册子的,又不是他李大白的家丁,干嘛要加班加点的为他做事呢。
况,那李大人平时也不见得对他们多好,俸禄更是每月养家里人余钱也没有!
想到这儿,衙役看着阮清的面容难免亲切了些。也一直听说阮清做菜在镇上也是闻了名的好吃,他也一天没吃东西还做牛做马跑东跑西,闻到桌子上的菜香肚子饿的咕咕叫。
听到阮清的邀请,立即就坐下装了饭说道:“既然阮小娘子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捧起大米饭的时候,那感觉简直比亲妈还亲。
趁着这个机会,阮清急忙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夫君啊,今日我可开心了,李府的小夫人找我去她那儿玩,也请了丰娘子一同在。结果我到她那儿的时候,丰娘子竟然还下厨给我们两个孕妇做了乌鸡汤。”阮清知道自己此次去衙门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而能救自己的,恐怕只有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夫君了。
此次将事情简短细致地说了出来,想必卫榷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然后呢?”卫榷不知道自己的夫人什么时候招惹了李府的那家,只是从李大白的正室死于非命开始,与他毫无交集的年氏在他心里并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年氏说给我们都装一碗尝尝,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时候特别想吃什么,又特别不想吃什么,我嫌鸡汤太腻,不想喝,可碍着丰娘子亲手做的面子,也不好推拒……”阮清说着,像是要演给谁看一般,面露为难之色出来。
卫榷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那衙役听了,心里也想着那年氏不过区区一个小妾,平日霸道到不行。这同乡之中也没有什么交心人儿,听了阮小娘子一向温和的性情,自然是邀请过来玩儿。
没曾想阮小娘子还是被霸道了一回啊……这怎么会是盛情难却,人家盯着你喝下呢,都拿着面子威胁了。
阮清撑着下巴,仔细想想以后还是得跟卫榷多学学委婉地拒绝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的功夫啊。
果然还是不够深的。
卫榷看着衙役一碗饭将近,乐滋滋地又添了一碗,嘴上说着“那我就不客气了”,手上夹菜的速度越发地快了起来。
哼,这等人才不配吃自己媳妇的煮的饭呢!
“那夫人喝鸡汤了吗?”卫榷问道。
“没有,后来小霸王直接将我抓着的碗放向一边,请我下馆子去了,讲道理,那酒馆的酱牛肉真好吃,还有花生米,可香了呢。”阮清叙述完后,眼神诚挚,扑闪扑闪的眼神儿就带着一种:“夫君一定要来救我。”的目光。
这种暗示对卫榷来说极明显,那衙差还在吃着饭呢,哪有闲工夫看老两口眉来眼去的互动。
卫榷站起身,对衙差客气道:“官大人出来时间也久了,快些带内子回去交差吧,否则李大人怪罪下来……”说着,他抽掉正在吃的正香的衙役。
那衙役一听,左右琢磨着自己好似真的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自己吃饭的兴致被打扰了,刚要发作,卫榷又道:“内子怀着孕,走的慢,大人回去便这样给大人解释便是。若大人再吃下去,想必李大人等待也是有极限的。莫要让大人发怒才是,您说呢?”
衙差听了,被这一句一句的堵住了口。看了一眼饭桌上吃了还剩几口的饭,心想罢了,便摸了一把腰上的佩刀,冷声道:“阮小娘子,请吧。”
阮清看了卫榷一眼,估计今晚上是回不来了。
她来的这么多天,都是被卫榷娇惯着养的。
若要她去住一晚上的牢房,她当真不是很愿意进去呆着。
心里咕哝了几句,无奈衙役催得紧,恋恋不舍的看了卫榷几眼,顺从地跟着衙差去了李府。
卫榷看着提着灯笼远去的衙差,原本好声好气的客气笑容也收敛起来。
他随即也关上门,不过微风拂过的一瞬,原本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瞬间消失在院门口。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落叶飘摇落在他原先站的地方,仿佛还残余着上升的气流。左右摇摆了一下,才晃晃悠悠地落定了。
***
彼时刚是月幕新上之际,年氏所待的室内,橙色的灯罩将原本结实的灯光消散地雾蒙蒙的。
一种朦胧的暖色充满着整个屋子,与外面夏日的冷风相比,里面的感觉更是让人觉得温暖不少。
年氏躺在床上,厌厌地挣脱开给自己擦手的热毛巾。吓得那服侍的奴婢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年氏眼皮都没抬,只是将手收回自己的被子里,对屋内服侍的人说道:“都下去吧。”
一群人称了是,年氏轻嗯了一声,躺在床上假寐着,感受着辛苦得来的安逸。
直到最后一个人关上了门,她这才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铜镜前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自己,拿着脂粉在脸上涂抹了几下,直到满意了,这才对镜妩媚一笑,坐在镜前开始发呆。
知道窗棂被有节奏地一敲一敲地响声,才让她回过神了。
提着裙子,跑着小碎步,打开窗户,看到来人面色不免紧张了些:“怎么样?可安排那丰氏与他想见了?”
“安排好了,夫人放心吧。”来人大半部分的身影都藏于夜色之中,只露出小半部分身影暴露于从屋里透出的光中。
来人正是这李府的师爷,每次得意之时他都会摸摸自己的胡子,就跟李大白一样。
人嘛,习惯都是潜移默化的。
他在李大白身边起码跟了十年,从他调转过来的时候,他周贵仁就已经在原来的大人旁边,待了两年的这职了。
“你确定那丰氏没有乱说话?”年氏抬了抬眉,并不是很相信周贵仁办事会妥当。
依着那时候不过是往脖子后插根针的小事,他临时临头竟有放弃之感。若不是她出手,他俩的事情早就败露于众了,哪儿还有机会在这说话。
“没有,那丰氏好拿捏的很,拿她的家里人跟她说话,她乖的跟个小白兔似的。”周贵仁想到这儿,心里一阵得意。原来掌控人是这样一件好玩的事,仿佛驾人与手心,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那豆腐,他真的是吃的心满意足啊!
不过那年氏怎么好玩,都没有眼前这个大美人引诱人啊……!
周贵仁的手一边向年氏的胸部靠近,一边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夫人怎知那丰氏竟然怀着孕,真是一箭双雕啊,连之前预备好的鸡血都不用用了,死胎的话还差几个月,用了之前的,丰氏肚子里的还小个,已经埋好了。”
年氏一听,哪里不知道周贵仁的心思。
她一掌拍掉了快要袭向自己的咸猪手,嫌弃道:“确定埋好了吗?不要哪天下了雨,就被冲出来了。”
周贵仁吃痛地“哎哟”一声,直心疼自己被打掉的手,附和道:“埋好了埋好了,铁定妥当,三米深坑,就算来个十天十夜的大雨,铁定也冲不出来。”
年氏这才放下了心,哼道:“这才差不多,你总算有靠谱的一回。”
周贵仁得了夸奖,心里自然高兴。眼睛更是大胆地看着年氏,一看她红肿的眼睛,都心疼化了,说道:“哎哟,宝贝儿,你都哭成这样了,叫为夫好生心疼。”
年氏听到他在关心自己,那快要抚上自己的手她看着也没有拒绝,回道:“做戏当然得做一套,我可是流了这辈子的眼泪才让李大白今日就把案子给审了,早点解决早安心!”
周贵仁一听,大拇指在年氏的脸上滑了滑,道:“夫人辛苦。”
“那以后我可没有眼泪流了,你了不许让我哭!”年氏这句话说的跟撒娇一样,一个软身便倒进周贵仁的怀里。摸着他的头发,绕着发尾弄着圈圈玩。
周贵仁安慰一般地轻轻拍了拍年氏的背,:“好,以后都不会让夫人哭的。”
年氏听到这句话,才满意一笑。
只是抱着自己的人本来是安抚着自己的背的,这会儿那手摸啊摸就滑进自己的衣袍里,揉搓着那软香。
年氏嗔怪一般地拍了一下周贵仁的肩膀,凶道:“干嘛呢,现在可不是做这个事情的时候!”
周贵仁也笑着了,他用食指有着节奏一般点着挺立的粉红,说道:“人有三急,夫人先给我缓缓,才能更好的给你做事啊!”
其中二人缠绵悱恻,自是尽欢不已。
而在这个时候,也是阮清正好苦逼地被衙役带到了李府内。
外头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个个手上都提着灯笼,想必是听到消息就出门过来了。那探头探脑的神情,都在好奇这个要连夜审判的案子。耳朵直竖,只希望能听点大料,明天又可以有聊天的资本了。
只听得不知谁喊了一声“升堂”,那群衙役“威武”一喊,木棍子砰砰敲着,在这夜色的笼罩在尤为地响。
李大白惊堂木一拍,木头敲着地板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大白声音怒不可遏,喊道:“将犯人带上了。”
于是乎,阮清便看到丰芳仿佛浑身没有力气一般。被两个衙役一手一个手臂拖着上来,仿佛像在扔一件物品一样,直接将丰芳扔在了地上。
丰娘子跪坐李大白的下首,发髻散乱,垂着眸,眸色无光,仿佛此刻在她的世界中灰暗地不像样。
她脸色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唇发白,还在微微发颤。
阮清还没有被叫上公堂作证,所以只能在外围等着。她看到丰芳的丈夫柳富一直站在外围直摇头,直叹气。
“丰氏,你可知罪?!”李大白垂着眸,看着丰芳的表情怜悯又愤怒。
丰芳低着头,仿佛是用尽了力气,回了一句:“民妇不知,民妇最从何来?”
这一句话,让人群全都“哇唔”一声。
纷纷开始议论开来。
阮清站的很近,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丰娘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会儿竟敢对这李府的小妾下套子?”
“不知道啊,这丰氏跟年氏平常也没什么交集。”
“啧啧啧,这个丰娘子平时看起来可热心了,怎的会对年氏藏这份心思。”
“……”
阮清同样不明白,只是等会儿问到自己的时候实话实说便是了。
没曾想第一个要传上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柳丫丫。
丰娘子并不知晓她何罪之有,只是那年氏喝了自己做的鸡汤,下腹开始流血。
正当她慌张之际,竟发现自己的下腹竟有什么东西在下坠。然后下身便是止不住的温热的水。
她记得自己来葵水并非这个时间,况还是这样严重的情况直接把她吓哭了。
于是那大厅里的哭声,跟唱似的一唱一和。
底下的奴才惊的连忙去禀报给书房里的李大白,李大白便叫了人赶快去找大夫。
去找人之际,其实丰芳是想逃走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年氏会无缘无故叫自己来。
况,那鸡汤她从头到尾,也是按照常规的方法,从未放什么别的东西。
怎么这会就会出了这档子事。
肯定是有什么蹊跷,她摸着肚子,血还是止不住的流。
她慢慢地挪动地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的时候,年氏发现了她,命人拉住她,不许她走。
她活了这么些年,哪里见过这等蛮横的人。她抚着肚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奈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跑的出一群人围堵下的圆圈,被抓住的她想喊,刚想开口一个布球就已经往她嘴里塞了。
丰芳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只是被人拖到年氏的房间,她感觉吓体有温热的东西滑出来。
下肚抽痛难忍,额头上凝成的汗水顺着脸庞滑了下去。
第一个大夫来的时候,是年氏自己去测脉的。
那大夫不知怎么的,仔细端详了许久才说出年氏并无刚刚小产之样的脉象来。
等年氏哭哭啼啼着在帘子后又派了个下人喊了另外一个大夫来,年氏却将自己的手拿了出去。
大夫诊脉的红绳绑在自己的手腕上,那外面给自己诊脉的人居然说自己小产虚的厉害?!
这是什么话,她……丰芳……居然,怀孕了?!
那自己腹中的这滩血……是……是……
丰芳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听到的。
可是第一个大夫并不信后来的大夫诊的脉,也拿了绑着自己的红线要诊,这才确定了她心中想都敢想的事情。
她丰芳嫁给柳富五年有余,喝了一年多的送子汤,终于怀了孕,可这会儿……就……就这样消失了?!
这大喜大悲来的太快,她想哭,嘴里的嘶喊全部被塞着自己嘴里的布球送回肚子里。
哭的发涩。
眼泪跟利刃一般划着自己的眼角,顺着眼尾一路划向脖颈。
就让她死了吧。
天知道她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在一天之内毁于一旦。
这是她丰芳努力了不知道花费多久成功的事啊。
竟然……就这么没了?
消失了?
不见了?
全都……白费了?!
丰芳想到这里,她拼命地挣扎过,可旁边控制住她的人却紧紧地牵制住的手臂。
她也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年氏,可年氏一边吃着旁边人端上的葡萄,一边用鲜红色的唇微微笑着,低睨这看着她。
仿佛胜利者的姿态。
一瞬间,一种无从为力的重石压在她的心上。
她放弃了挣扎,心如死灰一般任人摆布。
可等她苦凄凄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耳边又有人对她说,他的丈夫来看她了。
她抱着欣喜的面容,想把自己受到的苦难全部告诉他,可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犯的事你自己清楚吧,我们家可没有这么多钱,我花了大价钱将你娶进家门,可那么久你肚子里还没有一点动静。你告诉我,你还可以生吗?”
阮清嘴上的布球早就被拿掉了,她无意识地张开嘴想说什么。
可对面那个师爷,衙门的师爷却看着自己,露出莫测的笑容来。
他手上拿着是远方家里小妹的贴身物……
她丰芳不是傻子。
所以呢,丰芳只能一直哭求柳富为他做主。
因为,她孤身一人嫁到这儿,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的这位丈夫了啊。
她像抱着救命稻草一般挪了过去,抱住柳富的大腿,死死的,不留缝隙的。
她哀求道:“相公,你要为我做主啊,年氏小产,真的……真的不是我!”
没曾想她这个相处了多年的丈夫,整整五年了啊,不过别人的一句话,他竟全然不相信自己。
只见柳富嫌恶一般地踢开丰芳,说道:“我都听周师爷说了,你怎的猪油蒙了眼,干出如此恶毒的事,竟嫉妒年氏怀孕,在鸡汤里下了藏红花汁,你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回去我就把和离书写了,明儿早早的送过来,你签了吧!”
这一句话普通晴天霹雳,丰芳想被抽了魂呆坐在原地。
柳富走了之后,躲在暗处的周师爷走了出来。
他抖着腿,笑了一声:“算你识相。”
本来想走,却看到丰芳衣衫凌乱,露出大半个胸脯来。
心中哪里想的了那么多,便伸手探进衣服里可劲儿摸了几把。
直到那恍惚的人叫出声来,本还想做些什么。牢里又跑来一个小厮,贴近他的耳朵说了什么。周贵仁又摸了摸她的胸脯,左右几下,这才满意的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来,走了。
丰芳躺在牢里潮湿肮脏的墙壁上,看着外面升起的月亮,心中迷茫着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就这么等啊等,等到有人过来开了门,一人驾着她一只手,将她拖到此刻跪坐的地方。
柳丫丫说是自己做的鸡汤,也亲眼看见年氏喝了。
不过刚喝没多久,并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因为要服侍李恩,就跟着李恩走了。
阮清这么一瞧着,想来应该是这会儿痛失了孩子的李大白,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儿子,去酒馆带回来了。
阮清被叫上去作证,证词于柳丫丫一样,不过是来的时候,就看到丰芳做好汤端上来了,并没有见到年氏有什么反应。
而后出来的又是李府服侍的下人,也说明了丰芳在炖汤的时候出去了,其中并没有人进厨房。
李大白听完,说什么,证据确凿,正要开口处置丰芳,阮清走了出来,说道:“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作证的都是你府中之人,如何证明丰娘子离开的时候,不是你府中下人下的药呢?”
此话一出,外头的看客拍手称快。
李恩摸了摸胡须,琢磨了会儿,道:“那阮小娘子的意思是,此乃我府中的内部案,并没有丰氏什么事咯?”
阮清听着,从心底就开始不喜这李大白的做事风格。
这举动明显是被年氏牵着走。
还傻兮兮的跟着。
不知道他是脑袋缺根筋呢,还是傻呢,还是蠢呢?
低着头脸上嘲讽地笑笑,阮清回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大人……自己以为的呀。”
“那你什么意思?”李大白看到阮清的神情,连着外面的叫好声都刺耳到不行。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大人这一点罢了。”阮清直视着李大白那混浊的眼睛,当真是被美色所惑。
若可以,她真想挖了李大白那双恶心的眼睛。
“那如果我说,你与柳氏,丰氏合谋害我夫人府中孩儿,你可有话辩白?”
阮清简直是被李大白逗笑了:“若大人如此以为,民妇无话可说,可是……”
话说到这儿,李大白拍了拍惊堂木,说道:“那此案先结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先将阮氏、柳氏和一众证人,全都压进牢里!”
“敢问大人,你何来证据,说内子与柳氏、丰氏合谋?动机在哪里?更何况,年氏与草民内子不过一面之缘,丰氏和柳氏并不相熟,两人与内子也不过泛泛之交。若大人要将内子抓进牢里,请先将作案动机,证据,摆出来,草民才将人交于你。”声音朗朗,从远到近。
卫榷一身淡色袍子,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他处于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卫榷走下阶梯的时候,那守在门口的守卫并未阻拦。
阮清欣喜地转身看向卫榷,想他的时候,他就在这里。
没有比这个更加让人暖心的事情了。
卫榷负手而立,投给阮清一个安心的眼神,风度自成。
“本官在这方圆十里最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压一晚上怎么了?”李大白怒极,用惊堂木拍着桌子的声音愈发的响。
好像拍的越响,他就可以越得理似的。
“大人,草民并无冒犯之意,只不过内子如今怀着五月多的身孕,并不适合住那潮湿阴暗之地。大人一向有自己的决断在下清楚,只不过这会儿大家都看着呢,大人也是有夫人的人,难道您不想将心爱的人珍之爱之吗?”卫榷说的句句在理,外头看着的人也附和着卫榷的话,说:“是啊,就让阮小娘子回去吧。”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李大白听了,皱眉说道:“笑话,若让阮氏破例,那这次嫌犯里只要有配偶的人不都可以回去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让阮氏一个人回去,这不成体统!”说着,扬了扬下巴,道:“好了,不必多说了,来人呐,将这些人带下去吧。”
“大人,听说您夫人刚刚小产,在下恰巧也懂一二医术,不知可否让在下诊诊脉?”卫榷看着阮清就要被人抓住,心尖尖上的人儿用眼睛只看着自己,他当下就心疼地不得了。
“你什么意思?”李大白拍了一下惊堂木,在黑夜里尤为显得刺耳。
“没什么意思,既然大人有心要将在下夫人抓进牢里,那在下没有理由不怀疑这是大人的诬陷。”卫榷走到阮清的身边,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搭进怀里。
“你的意思是……年氏根本没有怀孕?”李大白一向知道卫榷的美名,这话出自卫榷之口,他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没有怀孕,还请大人亲自让卫某试探一二才清楚。”卫榷脸上带着处变不惊的笑容,这个笑容在李大白看来简直是在他面前越放越大,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难不成你说,镇子里专业的大夫都不如你了?镇子里大夫都说了本官夫人乃小产之像……”李大白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下请的第一位大夫所说的话。
这……
不不不,那一定是他诊断错了。
“大人一直在这里为年氏辩解,难不成是心虚所致,不好让卫某人试试?”卫榷放下揉着阮清肩膀的手,与佳人十指相握。
阮清一直沉默地听卫榷说话,听他的意思是,年氏其实并没有怀孕,或者是……怀到一半流产了现在是装出来的?
阮清不知道。
只是时候未到,所有的话都是凭空猜测罢了。
阮清突然很服气卫榷强大的处变不惊的风格,若有一天……她也能如此便好了。
想着,她掂了掂脚,侧眸看向他的侧脸。
那如江南烟雨的桃花眼睛微微眯着,不笑的时候,它都自带一种笑意。
那如同上天眷恋的塑性挺直的鼻和笑起来淡淡,如花瓣颜色的唇,无不带诱人姿色。
“你……哼,我夫人她因为早产的缘故早已经睡下了,若再去打扰她,惊出病来怎么办?”李大白这话说的有着松动,他的心里也隐隐地让卫榷亲自去诊脉一二的心思。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起意,李大白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连忙自问怎能怀疑自己的宝贝儿。
他索性扭了扭,坐直了些,挺直了腰板一副防御的姿态。
卫榷怎能看不出来,他嘴角露出一摸笑意,道:“大人不让诊断也可,不过在卫某的眼里,丰氏,才是刚刚小产之人。”卫榷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将目光投到丰芳的身上。
丰芳觉得自己快倒下了,刚刚流产就被年氏如此折腾,早晨到现在也没吃多少东西,傻兮兮地尽为了投年氏的洗好,跟做人丫鬟似的给她*汤,捶背。
这不就是自作孽吗?
若可以后悔的话,她再也不要来着肮脏龌龊的李府。
她还是太嫩了,哪看得懂高深莫测的人心呐……
见李大白不说话,卫榷继续说道:“若大人不信,大可请城里的大夫诊断一二。”
李大白反驳道:“这与丰氏谋害我夫人小产有何关联?”
“大人觉得,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会因为嫉妒,用自己腹中的孩子,谋害另外一个女人腹中的孩子吗?”卫榷句句说的清楚在理,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是李大白强词辩驳了。
连着外头的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要求找大夫给丰娘子看身体。
李大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拍了惊堂木,连说了好几回肃静,在吵闹公堂秩序者抓去大牢的话来,拿着激愤的群众这才住了口。
“卫先生此话有失道理,这丰氏本想害人,却不想自己也怀了孕,喝了自己炖煮的鸡汤,得了一个害人害己的下场也说不定啊。”李恩想到这儿,佩服了自己的聪明机智,竟然能跟卫榷对峙这么久,况人家还是博览群书的才子,不由地洋洋得意起来。
“丰娘子嫁与夫家五年不得孕,平日处处留意,那致人流产之物更加不会用。若大人不信,您可以查一下药店最近是谁买了会令人小产之物,在重新诊一下您夫人的脉一切自然清楚。大人在这里与卫某辩驳,是为了包庇自己小妾的罪行,还是要针对证人中的某个人呢?”卫榷这句话算是将两个人的辩论说到了尽头。
若李大白再多加辩驳,或者不再证明卫榷所说之事,怕是要失了民心了。
他气的嘴唇发抖,指着卫榷说了好几个你……你……却再无下文。
没办法,他一下瘫坐在地上:“将城里的大夫都找来,今日我就要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强词夺理,也逃脱不了犯罪的现实!!”
底下的人领命迅速跑了出去,在等候城中大夫来的那段时间,卫榷一直牵着阮清的手从未放开过。
即使握的两人手心都出了汗,汗水交融,就如同他们现在在一起一样。
城中几个大夫都随了命急匆匆赶了过来,如今是公堂对簿,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拿了软垫让丰芳将手放上去。
每个大夫都诊了脉,说的话大致一样。
都是气血不足,脉象轻浮等,都是刚刚小产之像,此话一出,李大白的面子上也挂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女人实在有违脸面。于是他亡羊补牢地赐了坐,叫了人将丰芳扶到凳子上休息。
阮清在旁边照顾着,给丰芳拿来热水给她擦了擦脸。
卫榷跟着李大白和几位大夫进了年氏的房间,她一副脸色红润,双颊带粉,眼色含春的模样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刚刚小产的模样。
卫榷首先诊脉,一贴上红线,他心中的答案愈发地确定了。
年氏本来还跟周贵仁刚翻腾覆云完,正你侬我侬甜蜜着呢,突然听到李大白带着一群人过来的消息,吓得情夫随便套上衣服跳窗走了。
年氏则看到李大白一进来,生了气般哼生,心中虽然百般抗拒,但是领着人都到这儿了,根本没办法推拒。
她本想运功调整体内的脉流,虽然说李大白请的那个大夫犹为厉害,连她如此做都可以测出来。但是,除了他一个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是懵懵懂懂,这样他成了少数人,说的话自然没人信。
这算盘打的很好,可这会儿遇到了卫榷,这个男人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
盯着那人的眼睛也愈发狠毒了些。
都是这个男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的。
她这样想。
若有一日可以报仇,她自当将卫榷碎尸万段才好!
年氏本想不动声色让卫榷切完脉,等下一个大夫再运气改脉,没曾想那人功夫了得,直接将她点穴封脉,任是一点气也使不出来。
这下年氏急了,说道:“夫君,那个卫先生把我的穴位封了!”
李大白刚要问话,卫榷笑的淡然,语气平淡:“夫人可是在说笑?我卫某人不过一介书生,哪里懂得些毛脚功夫,夫人真是误会了,小民可万万担待不得!”
剩下的大夫进门看到年氏那样的面容,怎么可能是初小产之像,纷纷切了脉,言到夫人气血不错。那李大白第一个请的大夫竟还说出夫人恐怕是腹部还有伤的话来。
这么一说,卫榷心中不由得也敬佩起这位世外高人来。
没曾想这小地方竟还隐藏了一位大人物……
剩下几位大夫做完本职工作走了,弄的李大白还没缓过神来。
他看着卫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榷将目光投到帘子后的年氏,说道:“这还要大人问问您心爱的夫人了。这证明了您夫人也没有小产,还有……”卫榷走进李大白,这让他下意识退了几步。
只看卫榷走进,用只能李大白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话,让李大白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本章完结-
卫榷意味不明的表情,说道:“是不是真的,大人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着,转身离去的时候,道:“既然年氏并无怀孕,那丰娘子的罪名就不成立,大人,卫某现代内子走了。”
他并不等那人回话,在众人的注视下,卫榷在阮清面前站定。
他伸出秀丽的五指出来,对阮清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回家吧。”
阮清搭上他的手,瞬间被紧握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说的好。
拉着丈夫的手,撑着街边划着灯笼,一路沿街的晚市也十分热闹。
阮清特别活跃地一路逛着,路过那家卖木雕饰品的小摊的时候,阮清忽的想起来那时卫榷问话,她并没有回答。
现如今,她抬起头,看向卫榷的时候,没曾想他的眼睛竟也看着自己,不禁面色登红,道:“夫君知道为什么当初你问我时我为什么不买吗?”
“嗯?”卫榷停下脚步,正好两人走在街边河岸,垂柳树下。
柳叶细细长长,微风佛动,好似在挽留暂留的行人。
一片柳叶晃晃悠悠落下卫榷的肩膀上,阮清垫起脚轻轻拍开他肩上的树叶,说道:“因为我知道夫君会给我一个更好的。”
“夫人怎知道的。”卫榷被阮清那肯定的语气逗到了,这个丫头片子,若不是她每次路过摊边都拿起那桃花簪子玩儿,许久都不曾放下。说要买又是急急推着自己走,他哪知道原来是人家觊觎自己的手艺已久了。
一种被自己夫人套路的感觉不由而生,不过被自己心爱的人套路,也不失为一件让人欢欣的事情吧。
想着,卫榷摸了摸阮清的脑袋,弄的手底下的人一脸懵懂。
“夫君,你来的好及时啊,若不是你我们就回不去了呢!”阮清嘻嘻笑了起来,她拔出被卫榷紧握的手。被挣脱的人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小娘子对着河岸,张开双臂,面朝河岸,拥抱微风!
那叫一个畅快。
心中无困无扰,无忧无虑,当真活的就是不一样。
离开现代的喧嚣和毫无止境的工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卫榷跟着走到阮清的旁边,那人微微后仰,对他说道:“夫君啊,你走前面吧。”
“嗯……”卫榷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要搞什么事情。
只看他走一步,她就在后面跳一步。这么一前一后的两夫妻,在众人羡煞的目光下离了人群。
还未等走多远,那街边灯笼散发这橙色的灯光与天空的浩瀚星河都在拥抱这两个人。
卫榷转头,突然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也停了下来。
又低头看了看,他挪一步,她跳一步,卫榷这才反应过来:“夫人在踩我的影子?”
阮清装作若无其事,手在背后窝着,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道:“呐,夫君全能的让妾好生嫉妒,没办法了,不能将妒气发在你身上,只能发在你影子身上了。”
“哦?那夫人贤惠的也实在让为夫嫉妒,要不你的影子也让为夫踩踩?”卫榷说着,正要朝阮清走去,阮清哪会让卫榷得逞啊。
她撒起脚丫子就往前跑出十尺开外,朝卫榷就是一个鬼脸,:“略略略!”
卫榷有这么一个调皮的夫人,嗯……看来今晚回去得好好“调教”“调教”了。
他正提步过去,阮清本就知道自己论跑步嘛,肯定比不过卫榷这个大男人。
但是,没人说不许撒娇啊!
她摸着肚子,下巴着眼睛可怜兮兮道:“呐,卫先生啊,你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想要孩子的话,记得让我啊!”说着,就转身跑了。
卫榷知道自己的夫人耍起小性子来可是溜溜的,自己娃这会儿还在她肚子里呢,更何况她是自己一生要过下去的人,哪有不让的道理。
还没开口答应,这位夫人跑的倒是很快。
于是呢,两个大小孩就这么你踩我影子,我踩你影子,蹦蹦跳跳就跑回了家。
洗漱过后,卫榷抱着阮清躺在床上。
那人温热的气息真实又虚幻,阮清现在都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极不好意思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今日以后,夫人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要去陌生人家做客,可知了?”卫榷手环抱这阮清的腰身,连怀中之人的一吐一息都了解地清清楚楚。
“不知。”阮清扭过头,想调戏卫榷的话语般决口道。
没曾想那人很是懂得她的怯处,追随着她的唇,阮清嗯了半天,笑着各种扭头躲了。
那人将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阮清这才乖巧地不动了,回口嗯了半天,像顺从一般地说出:“好啦好啦,妾身知道便是了。我跟你讲啊,你娃儿在我肚子里,搞事情给我轻点听见没!还有啊……”
卫榷哪里肯回答他的话,一个俯身就让她把话吞回肚子里。
今夜,空气旖旎,你情我愿。
敌不动我动,敌动的话……
阮清委屈地只能……求饶了嘛。
***
半夜卫榷起了身,给累到睡的十分香的夫人捻好被角。
去屋后将剑拿了,从院子里踩着轻功直奔李府。
卫榷站在年氏后院的一棵大树上,拿着小石子富有节奏的敲着年氏的窗棂。
年氏开了窗,左右敲着四下无人。这才从窗户里出来,欣喜地跑到树下,三分娇七分凶,道:“怎的这会儿才来,不知道人家等你等了许久了吗?”
见树上的人不说话,年氏抬头哼了一声,又道:“看来我就不能倚仗你做事!做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就做不好?今日事情败露了,恐怕那个猪脑袋肯定对我有所怀疑,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说完,年氏皱眉歪头道:“你怎么没事在树上?”
刚察觉到不对劲,年氏转头刚想逃回去,脖子上瞬间架了一把利剑。
年氏瞪直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只听后面一声淡漠平板的音调:“没曾想我卫某今生竟还有幸见到唐家堡之人。”
“怎么是你?”年氏惊讶了一句,但脖子上架着利刃呢,她哪敢动那么一下啊。
“不然……年姨娘,以为是谁呢。”卫榷声音充满魅惑,磁性的嗓音让人深陷。
“你……你怎知我身份?”年氏被后面人强大的气势下竟开始微微发颤起来。
“我为什么知道你身份这个不重要,只不过受人之托,那人让我来问一句,李恩的母亲,是不是你杀的?”
年氏听了,心下当场松了口气,道:“哎哟冤枉呢,我怎会对那种人下手,还一次杀两个。”
“那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卫榷架在年氏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一分,直接嵌进脖子肉里,那鲜血立即沿着刀口就溢了出来。
年氏本想辩解几分,可这会儿后面那人来真的,站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是不想说的,那有什么不想说的。
这会儿周遭的人都睡了,即便她把心中事情说出来,也不过是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先把命保下再说,说不定等那人放下剑反杀的时候,她就可以反杀呢?
“确实不是妾身动的手哦,是那周贵仁约出去的人,脖子后面的针,我只是助了一下力,但并非是我插进去的啊。”年氏身子开始不知觉地发颤,连着心脏都响地一下一下,清楚至极。
“那也就说,周贵仁为主谋,你不过是帮忙出了个力而已?”卫榷声音并非像平日里那样温温和和,那种带着压倒性的语气,让人听着就觉得败下阵来,哪里还敢跟他饶舌。
年氏心里虽极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是。”她闭上眼睛,勉强她一般地点下了头。
“这样啊。”卫榷说完,立即收回了剑回刀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年氏本想反击,抬手就欲抓卫榷的脖颈的动脉致命处。
卫榷反而是处变不惊,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年氏更加觉得这个男人可怕到不行。
卫榷轻松一侧身,年氏就扑到了地上。
伴着那飞扬起来的尘土,年氏撞疼的膝盖和嘴角,她内心愈发不堪起来。
卫榷说了一句:“这戏都完了,大人,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草丛里钻出来的李大白。
他浑身粘着树叶,脸上全是蚊子咬过后的浮包。
原以为卫榷不过是在戏弄自己,在这里喂了一晚上的李大白正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卫榷话的时候,眼前便展现了这样一出。
杀妻之恨立即夺过了他脑子里的埋怨,看着地上扑倒的女人,越发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起来。,
-本章完结-
“年儿!!我李大白自诩待你不薄,你……你为何对我夫人如此……狠决?”李大白说着,心中懊悔至极。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沉醉于温柔乡,依着年氏的话,就连自己夫人的葬礼也是草草办了,匆匆下葬。
当初自己的妻子陪伴在自己身边十余年,只因救了门外快要昏迷的女孩,却让自己丧了命。
此时的李大白,并没有恨自己的昏庸,而是将所有的罪孽和不安全部嫁祸在年氏身上。
叫年氏不说话,他又重复了一句:“你为何如此……恩将仇报?!!”
年氏听到这样的质问仿若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我恩将仇报?若不是你李大白趁我还受伤之际将我羞辱,我怎会如此对待我的恩人?可那所谓的救命恩人李氏知道此时,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你李大白所做之事,将我嫁进这李家。你以为,我怎会安心呆于此?”
李大白听到这样的讲述,旁边又有卫榷现在那里。他脸上如火烧,又羞又臊。
他闭着嘴巴不敢说话,怕又说出什么话,激到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
卫榷作为一个旁观者,这场戏倒是不错的。
年氏从地上爬起来,状若无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弯唇一笑,在夜色中愈发的嚣张起来。
年氏轻步一踏,直接往李大白飞过去。五指曲起,既然卫榷她杀不了,但杀一个李大白她还是错错有余的。
她抓向李大白的大动脉处,看着这个男人在她的手里挣扎的模样真是好看到不行。
所幸她做的这几个月的努力,终于如愿以偿了才是。
年氏看着李大白蹬着腿,手慌张地胡乱挥舞着。
这事早了早解决了一桩心事,年氏的手劲抓的越来越紧,李大白翻白了眼睛,几欲昏厥。
没曾想这个时候,年氏突然受着疼了一般,送来了掐着李大白手。
不过瞬间,李大白觉得自己跌坐在地上不听咳嗽的时候,有一道微风佛过。
这缓过劲儿来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年氏手腕脚腕都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手动不了,脚挪不了。
这才知道原来年氏已经被人挑断了手脚筋,半点动弹不得了。
而本来她自身带着练武之人的精气神都消失殆尽,怕是在那瞬间之中,一身武功早已经散去。
这个女人,已经是个废人了。
年氏狠狠地看着卫榷,简直要将人吃掉的眼神,声嘶力竭地喊道:“卫先生,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为难我至此。”
卫榷早背过身,回道:“第一,你随未曾碍到苏某的独木桥,可欺了在下的内子,若内子没有李恩拿了那碗鸡汤,那今天就不是挑断阁下的手脚筋那么简单了。至于为何废你武功……”卫榷呵了一声,也不知道长长一阵唏嘘着什么。
静默了片刻,他继续道:“你不配做唐家堡的人。”
年氏刚想嘶吼说,那也是你们先害了我的孩子在先。
可我们家那位先生哪有空听她辩驳的话,他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事。
早点回去也好,抱着媳妇一觉到哪儿都睡得香。
可年氏哭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人影都没了。
她也没有想过,是自己的杀心太强,想追杀李恩众人,这才引得卫榷出手罢了。
此桩事就这样揭过,这晚的事,只有天知,地知,卫榷知,年氏知,李大白知。
可能……还有一个半夜起身找厕所的李恩知吧。
卫榷可能觉得自己做的过了些,让李恩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亡,父亲的背叛和年氏的阴谋败露。
可是啊。
这是他的事情。
小孩子嘛。
总归是要长大的。
虽然这晚上的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那晚上的审判却是这个镇上可热门的一个话题了。
张婶没事就过来找阮清借着聊天的名义,有事没事找她要点那晚上的料。
为取到最新的消息,张婶可谓是不畏艰辛地找阮清聊天,找柳丫丫关心,找年氏谈心。
为了要到第一手的最细节的八卦可谓是煞费苦心。
其实阮清蛮想问问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不过呢,她张开口又将话吞回肚子里。
不管怎么样,人家开心就好。她干嘛问这个讨个没趣呢。
顾也弥听说自己又跑去了公堂一趟,第二天早早的就跑过来敲门了。
看到开门者是阮清,用自己苍老的双手抓着阮清的手臂,左右看了阮清一圈,确定她身上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忙抓起阮清的手拍了拍,嘱咐道:“以后还是别去那公堂作证了,你做什么证都惹得一身臊。上次柳家的教训没尝过啊,怎么这次还去。老身若不是你家那个夫君,你可能就回不来咯。”
阮清对于老太太出自本意的关心,也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干干地笑着,心里嘀咕了句: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派了衙役直接提我上公堂作证的,她这不想去也得去啊!
顾也弥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又说道:“阮阮啊,以后有什么事尽量别去凑热闹,这世道啊,人心比什么都可怕。但是你信顾奶奶,除了我和卫小子啊,你其他的人都提防着,莫要再被人坑了,惨兮兮的让顾奶奶我担心死了。”
阮清被这话心中一动,又想起自己的奶奶,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那种突如其来的思念波涛汹涌,她一下就哭了出来。
这样的表情吓了顾也弥一跳,老人家安慰这阮清,问道:“阮阮怎么了,突然就哭出来了?”
一听到这句话,卫榷那顺风耳直接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自己夫人在抹眼泪,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他唇轻启,也问道:“夫人怎么了,谁又欺了你去?”
阮清被卫榷和顾也弥的关系逗的直咧嘴笑:“没有啦,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超级幸福。顾奶奶,今天跟我们一起吃饭呗,我炖了蛋羹,可香了。”
顾也弥眼瞅着阮清这哭唧唧的邀请,心下简直软成一摊春水了好吗,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好好,阮阮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顾也弥搭上阮清伸向自己的手,阮清啊,就这么左边牵着顾也弥,右手边卫榷扶着她的腰,搭着她的手,就像一个宫里尊贵的娘娘一般,被扶进了屋。
一屋子人,其实也不过三个。
但是这顿饭吃的很是高兴,三个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碗里的菜堆的小山般高还不亦乐乎。
不过呢。
这俗话说的好嘛,什么时间过的最快,除了赶不上的时间,就是放假的时间了嘛。
这俗话中有没有这一句呢,阮清当然不知道啦。反正……大不了以后娃生出来就叫“卫俗话”咯。
好吧。
若是让卫榷知道自己以后的孩子生出来被媳妇儿取了这么一个随便的名儿,保证气的敲阮清的脑门,势必要说一声:“夫人只要就好。”这样的话来了。
阮清在卫榷三天的月休后要上班的那天,破天荒的起的尤为的早。
卫榷正疑惑着呢,阮清跟着卫榷,一边哼着“送你送到小村外”的调调,一边说道:“今日我跟顾奶奶说好了,要去街上卖绿豆汤,我要开始从地摊创业,靠双手致富啦!”
卫榷看着一脸跟打了鸡血,挽起袖子特别坚定的阮清,淡淡的回了一句:“嗯,夫人喜欢就好。”
阮清将丈夫送到街市尽头,像平常媳妇一样,为卫榷理了理衣襟,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些,早些回来,记得想我。”
“好,夫人回去亦小心。”卫榷抓住阮清的手,用拇指刮了刮佳人的手背,吻了吻她的眉心。
“知道啦,你快走吧,早去早回。”阮清手背在身后,又倒退了几步,“我在这里看你走远。”
卫榷没法,只得点头应允了。
他走的远远的,依然看见远方有个小人儿立在那里。嘴上道了一句自己的夫人傻,可是这个傻让他十分受用。
卫榷看到那小人走远了,四下无人,他这才用起轻功来,速速赶往书院去了。
其实,正常人用脑子想想,以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脚程,怎么可以走的那么快。不过半刻钟,就可以飞过半个山头。
至于刘富泰,他昨天便被张婶送到院里住下了,就不用大早上起来,跟着卫榷在山路上慢慢走着。
卫榷四下看了一下,在山上的阶梯下落了地。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袖,忽而听到阶梯旁的大石头后面似有人?
警惕地提着步子绕到石头后面,却发现那里只剩下了被人坐下压倒的草和几丝血迹……
-本章完结-
阮清这段时间,那叫一个吃好喝好。
没事就在树荫下跟顾也弥一起,老人家卖鸡蛋,她卖绿豆汤,好歹也有个伴。
而顾也弥有阮清在身边,收保护费什么的,也直接绕过了她两人。
总的来说,阮清除去李恩带着一大波小弟过来蹭喝什么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她每天都会给卫榷卖完留着点,因为剩下几口不足一碗也卖不出去,她在这摆摊子,顾也弥被她罩着,哪里好意思再喝她的东西,每次都说自己带了水,不用喝。
一天下来,阮清也没见这位顾奶奶有喝过自己带的水。
李恩这几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没事泡个吧,吃着花生米腌萝卜,跟一大帮子跟班一天到晚没事就在街上乱逛,摊子都比之前少砸了百分之七十八。
阮清抱着膝盖坐在矮凳子上,问李恩什么事这么开心的时候,李恩一拍大腿,乐滋滋地说道:“你不知道,我那个爹最近不知出了什么窍,整日将年氏关在屋子里,任凭那个女人怎么闹都不软下心了。”
阮清反问:“这是你父亲的事,你怎么乐成这样?”
李恩听了抬了抬眉,还是嬉笑:“当然开心,那个年氏过得不好,我就很好。”话毕,他还吹起口哨来,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瞧向这边来。
这让阮清特别尴尬,立即就将手挡在了李恩的嘴前,道:“好啦,知道你很兴奋了啦,不用这么开心到让所有人知道的。”
李恩一看阮清挡着自己吹口哨,那手好似也散发着她特有的问道。
他深呼吸咯一口气,心一下砰砰快速跳动起来。
这种心理他自然而然地感觉到慌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阮清发现了,李恩转眸看向这个女子的时候,发现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种目光如同冬日的阳光照到冰凌上,透亮而明净。
简直撞进李恩的心里,连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李恩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朝一群跟班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把绿豆汤喝完,说道:“你们喝个汤怎么跟女人似的,快点喝完,小爷带你们下馆子去了。”
小跟班门本想着喝完就没有了,毕竟阮清她也是要做生意了。
一群人在大树下乘着凉,聊着天,喝着汤,在这初夏的中午时段,好不痛快。
如今有酒馆子的you惑,谁还喝汤啊,全都将碗里剩下的一口饮尽,屁颠屁颠地跟阮清道个别,跟着自己那个怀着少年悸动心的老大喝酒去了。
这事其实其他四位谁看不出来,只是老大吩咐了不许谈论打趣,老大的话就是一切指示,那就当做没看到便是了。
阮清当然不懂其中原因,不过这五人收费队走了,自己和顾也弥的摊子才有人来问津,生意也都还不错。
不过她这几天出来摆摊,好似都没有看到丰芳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她身上伤没好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过呢,一个小产的女人,尽量在家里做个小月子养好身子才是极好的。
阮清的绿豆汤在李恩离开以后卖的极好,也不知李恩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她一起来,做好了绿豆汤正要拿出去卖的时候,李恩和他的跟班们总是出现特别及时。
都自带了碗,在她锅里装了几碗,伴着这带的白面馒头,算是吃了早餐。
但是李恩也不算白吃,那白面馒头总会分阮清两个。
啃着白面馒头,喝绿豆汤未免心酸了些。阮清当然不能忍啊,她随即就做了泡菜,泡萝卜,放了一夜入味的泡莴苣什么的。
被她这么丰盛的配菜一吸引,李恩和跟班们来的愈发的勤快。
当然他们也不是白吃,那挑篮都是属力气最大的朱江来挑。
果然家里卖猪肉的,看起来都是吃的异常魁梧。
等要收摊的时候,一群人又意外准时地到达,陪着阮清把东西再挑回去。
见到如此和谐的画面,又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于李恩见面他一副被人追杀的狼狈坐在地上,后又狂妄地让人想快点赶走他的性子。
感叹时间竟然过的那样快,自己好像完全熟悉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不能回到现代的话,好像一辈子安逸地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阮清刚把汤都卖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的,陪着顾也弥聊聊天,偶尔对这个老人家撒撒娇,她还是很受用的,直高兴地拍着阮清的手说,若是有阮清这样的孙女就好了。
正说着呢,只看丰娘子从人群中走来。
她好似很久都没有梳理过头发,乱蓬蓬的。面上看起来好像也许久未有整理过了。
几天之内,感觉跟换了个魂儿似的。以可见的状态瘦了下来,浑身枯槁,走路一晃一晃的,随时会倒下一般。
阮清看着丰芳这副模样就十分担心,忙起身朝她走去。
这才扶到她身上,她身子就如同秋叶般直倒在她的身上。
阮清任是费劲了力气撑起她,这才堪堪没被她压着一同坐到地上。
顾也弥一看,心里心疼阮清地要紧。忙跑上去帮忙,从小做农活一天也没有断过,虽然是老人家但力气比阮清要大的多。
顾也弥一来帮忙,顿时让阮清觉得如释重负。
她一侧头,看到丰娘子双眼通红,好像哭过很久,直打嗝。
本来带着对生活充满无线热情的丰芳不知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阮清虽然没这样颓废过,不过小产之后一直带着悲伤的情绪对身体肯定不好。
她扶着阮清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顾也弥看了,也将阮清拉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阮清抬手撩了撩丰芳面前散乱的发,引的那人抬头看她。
面对着女子安静的面容,丰芳心里突然就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讲给她听。
她一把抱住阮清,声音因为哭的太久而变的沙哑。就像秋日里风吹去枯残的树叶,带着绝望之色。
她的下巴抵住抱住的人的肩膀,那种从另外一个身体传来的温热之感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她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道:“阮清,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阮清听着也是一阵尴尬,丰娘子人很好,但是自己带她回家根本没有地方住啊。
若是自己将她带回去的话,卫榷会不会生气呢?
不过丰娘子一直待自己不错,她是阮清来到这个世界,给自己很多善意的人。
阮清轻轻安抚着丰芳,手用最让人安心的频率轻拍着她的背,道:“既然没有地方去,若不嫌弃,丰娘子便去我家住几天吧。”
丰芳听了,忙点头道了一声好后,就安静地趴在阮清的肩头,一动不动,好似在休息,好似在平静自己的情绪,又好似是睡着了,呼吸渐渐地平稳起来。
阮清与顾也弥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夏日燥热的天气下,凉风习习,给人莫名的安逸之感。阮清端坐着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丰芳这几天被他的丈夫带回去,本来嫁了几年未孕那个婆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现在更是借着她去了一趟衙门差点降罪的事儿,直接从老房子跑到丰娘子家,好一顿撒了泼。
柳富本来心里也不爽,被自己母亲这么一闹,心中更加烦躁。
没办法向自己的老母亲发怒,只能也把气撒在丰芳身上。
将老家的六七口人每天换下的衣服都带过来让丰芳洗,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刚小产的孕妇不能碰水的禁忌。
其实她知道,不过是为了折磨丰芳所逼她不愿意做的事罢了。
丰芳远嫁过来,哪里回的了娘家。被柳家二人欺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几个晚上身上冒了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看到旁边熟睡的丈夫,鼾声如雷,好不安逸。
丰芳心中突然委屈极了,她不觉开始默默哭泣起来。却又不敢哭的太大声,跑吵醒了身旁的丈夫,那人一醒,又对自己拳交相加。
丰芳捂紧了自己的嘴,让这些年受尽的委屈和不堪全部随着眼泪又咽回肚子里。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凄惨自己所嫁非人的时候,在从舌尖泛开眼泪的味道,真的是……苦到让人忍受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丰芳竟然开始哀叹自己的命运了呢?
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嫁给卫榷呢?
那样迷人,温柔,让所有人艳羡的男子……
若是自己嫁给他,那么她挽着那双常年握笔而温润的手,接受周围人给予他丈夫又反而夸赞她眼光真好的话语。
那真真的是幸福的事啊……
-本章完结-
阮清任是僵着身子等到了李恩的到来。
天知道她看到一群混混来的时候,那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李恩正想问怎么回事,阮清忙说道:“有什么事咱们能回去再说吗?我现在,腰酸脖子酸,感觉自己要动不了了。”
而这个平时的混世魔王,李恩忽的红起脸来,仿佛被猜到心思般脸上登时发热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害羞。又忙对手底下的人挥手,用着浑厚的语气,说道:“还任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来帮忙。”
柳一听了,立即过来狗腿地要将装着绿豆汤的盒子装起来。
这举动被李恩看见了,立即嫌弃地推了推他,道:“就你这小身板别来显能耐,让老三去。”
柳一瘪了瘪嘴,一副受挫的模样。而候孜也半蹲在阮清的面前,众人将睡着的丰芳扶到她的背上。
因为家里作农,虽然瘦,但是力气还是不错的。
李恩对自己这帮兄弟嘴上虽然凶一点,但都真心以待。
阮清一向敏感,她抚着肚子,柳一和李恩跟保镖似的,一人走在她的一边。
察觉出来柳一的情绪,她对旁边的李恩说道:“李恩。”
“嗯。”李恩总觉得这样太过简单,会不会让阮清觉得自己太过冷漠了,又:“嗯?”了一句。
好吧,并没有什么改变。
李恩可能有点受挫。
“你去前面帮候孜扶着点丰娘子吧,省的她从背上滑下去。”
“不是有书生陪着吗?”李恩不懂为什么阮清突然提示自己的话。
“那你帮朱江扶着担子去。”阮清道。
李恩挠了挠头,刚想脱口而出“朱江力气不用担心,他自己可以的”的时候,他看到阮清看着她,水湾眉挑起,一副笑的仿佛在告诉他“还不快走?”的模样。
咦?
女人真的是好生奇怪。
李恩见着这样明显的暗示,虽然不知道阮清要做什么,向走在最后,形影不离跟着他的柳丫丫招了招手,两个人就走向最前头去了。
柳一看着自己老大和认下兄长们都在自己前头,唯恐也跑上去。阮清问了一句:“若我没有记错,你叫柳一吧?”
柳一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没有发育完全,长的比阮清还矮上半个头。
少年虽然面目清秀,可眉间戾气犹深。
他一脸“你干嘛”的表情看着阮清,只觉得这个女人干嘛一直对自己送以这样温柔的笑容。
他记得自己的母亲曾经跟自己说过,以他这样的人,顽劣又不爱读书,整天不学农事帮衬家里,没有人会愿意嫁给他的。
“你干嘛对我笑啊?”柳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完全跟在李恩面前狗腿一样的笑面完全是两个人一般。
“不可以对你笑吗?”阮清摆出疑问的表情来,那副面容带着即将为人母的兴奋和温和。
简直像梦中软软的甜香之河,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深陷的不想拔出来。
“没有。”既然阮清对自己友善,那柳一也不好凶她。况她与老大关系好……等等,那如果是这样,如果跟这位搞好关系,是不是就意味着跟老大也搞好关系呢?
柳一这么一想,面上也软了些,努了努嘴,不知道怎么的跟这位像大姐姐一样的人交流。
阮清,是他第一个遇到比自己大一些,可以做自己姐姐的人。
少年心里也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只是本能地放在防备,与她交谈。
“你刚刚,好像不喜欢李恩他叫你不要挑那担子?”阮清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习惯是会传染的,阮清不知不觉将卫榷摸头杀的喜欢学的愈发的勤了。
如果喜欢也可以传染就好了,这样世界上就没有人不喜欢自己了呢。
阮清意识过来的时候,柳一微微侧头躲过了旁边这个女人伸过来的手。
这让阮清有点尴尬。她提了提自己的裙子,说道:“你老大是怕你还在发育期间,挑太重的担子怕你长不高啦……等你以后长大了,以后不会长了,到时候身子壮的,你老大必定将什么能提的拿的都给你做。”
柳一被猜到了心思,扭头装作不在意,哼了一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想着什么,才不告诉你,略略略!”
说着,柳一也跑到了前头去。
心中听了阮清的解释,越发开心起来,原来老大还是为自己着想的!
这么想着,他愉悦地跑到李恩旁边,感着:“老大,我跟你走!”
李恩一看这小子居然跑到自己旁边了,那阮清不是没人陪着了吗?气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怎么也跑上来了,不好好陪着阮小娘子来跟着我做什么?!”说着,提着步子又跑回去,屁颠屁颠地跟着走在阮清的身边。
阮清又不是耳聋,况这个小霸王的声音一向以粗诳为命。
她听到李恩训斥柳一的话,笑了笑,:“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走的。”
“这怎么可以,就是依着卫先生的面,我也应该照顾好你才是。”李恩说着,那模样柳一十分不服气。这怎么回事,至于对一个女人这样献殷勤吗?
“这关我夫君什么事啊?”阮清疑惑道。
李恩一想,那晚上好像只有卫榷一个人出现。想来,可能是他并没有把事情告诉阮清吧……
不告诉也好,这本来就不关阮清的事。
有些东西,没必要让她知道的……
李恩这么一想,突的觉得自己方才差点说错了嘴,便道:“没有没有,只是那晚上卫先生救了我们兄弟们的命,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以后阮小娘子你有事情尽管吩咐。我李恩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阮清被这种侠义的话逗笑了,回道:“且放心好了,我不会叫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只是以后那些江湖小本还是少看,那都是人想象的,并非是真的。”
她轻掩着笑意,露出浅浅梨窝出来。
今日晚霞意外地好看,紫色,粉色伴随着橙色和深橙色晕染地天地之间普通一幅画。
一个普通的小巷,两个少年提着挑篮走在前面,一个魁梧,一个方才年少。
中间精瘦模样的走在中间,身上背着熟睡的女子。
最后面上羞赧的青年与长发披肩的姑娘相视而笑,微风吹来,带着初夏的热意,浸透了一整天的青草香在他们身边周围围绕……
李恩将阮清安全送到家,将丰芳送到床榻上躺着了。
如此还放心不了,叫柳一给她炉灶生了火,两个锅都挑完了水,这才离开。
阮清本来想留他们吃饭,一行人以刚吃饱不久为借口,纷纷客气推却肩搭着肩离去了。
阮清靠在门边,看着夕阳处越走越远的一群人,由心底的羡慕。
人生在世,若不能找到一个知心的爱人,那有一群暖心的好友,一起约饭约酒,也很不错的样子呢……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想起今天的晚饭好像还没做。
今晚上朱江来的时候,送了自己一根排骨和不少的五花肉。
她或许可以做个炖排骨和五花肉来吃。
于是一想到这些,她忙去菜地里摘来原料,排骨朱江送来还细心地帮阮清切成一段一段的,也省去了费力气的程序,让阮清轻松不少。
无论内心多坏的人,都会有自己温柔的一面吧……
阮清忽而觉得李恩他们把对世界所有的好意都给了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
便摘了许多白菜,又从腌制芥菜的缸里拿出放了许久的梅菜。
细细做好了,从前锅打了水。因为肚子上的负担委实重了些,她也不好打太多,省的自己拿不动又晃荡自己一身水。
阮清给睡着正香的丰芳擦了个身,那水都变脏了。
摸着她的手也十分凉,想来是这几天没有调养好。
她又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她擦干净了。
毕竟人家分过自己柿饼,又分过自己苹果吃。
她对自己这样好,阮清没理由不以同种理由对她更加好。
她阮清从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当然了,卫榷是自己的夫君,嗯……才不是别人呢!
今天卫榷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异常的晚。
阮清做好了饭菜,又在门口左右遥望等了一会儿。后来腿又酸了,只能搬把小凳子在门口坐着,撑着下巴左等右等,就等着心上人回来,一起吃晚饭。
阮清想啊。
她就是爱上卫榷了,这个身子之前是谁她不管,反正命运让她霸占着,那这个身体就是她的了。
她爱卫榷的,爱他一辈子。
她阮清,这辈子就赖上卫榷了!
反正……不会有人知道,她那隐藏在心里的秘密的。
就放心霸占着那个优秀到所有人都嫉妒她的丈夫好了……!
-本章完结-
阮清趴在膝头上,柔顺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滑下肩头。
美人如玉,她垂眸不知看向何处。霞光好似下坠在她的发上,金黄色的光蒙着虚实不明。
唇天生的红润,睫毛染上夕阳金光的颜色,称托着美人越发地安静清美起来。
“夫君怎么还不回来啊。”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阮清埋怨一般地喃了一句。
正当她抬着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己手指的时候,面前的光亮忽的被人挡住。
那人长身立在她的面前,淡蓝色的裙角纤尘不染。
他垂眸站在那里,用最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这让阮清觉得有些羞怯。
她正想张口说话,那人却蹲了下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抵上她的额头,唇离的十分近,阮清可以看的很清楚他的睫毛。
金色的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此时若有人从外头近来,看到外头这种景象,必定惊叹万分。
霞光为景,女子抬眸与男子对视。
她长发及腰,男子抬手抚上佳人脸颊,目光满含着前所未有的柔情。
这应当是最美好的一幅画了。
可阮清被卫榷这样扶着脸,感觉他有点奇怪。
仔细一瞧,这才说道:“夫君的脸颊怎的这样红?”说着,她也抬起手摸了摸卫榷的脸,那本来健康的肌肤突然红的烫人。
阮清心中不免担心,她双手捧上对面人的面容,担忧道:“夫君可是生病了?我去给你叫大夫来瞧瞧。”
她说着,正要起身,却又被卫榷压地坐了回去。
好半晌,卫榷看着自己妻子露出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眸,这才说道:“不必了。”
“怎能不必了?夫君脸颊红的异常,又烫人的紧。”阮清皱起眉头来,不明白为什么卫榷自从回来以后变得这样反常,她想了想,看来只有一个道理可以解释自己夫君的反常。
她神秘地笑了笑,道:“莫不是夫君怕吃药吧?没事,等大夫药抓来,我给你煮的时候多放些冰糖,不苦的。”
面对妻子如此天真的想法,卫榷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都说不用了。”
“那……”还未说出怎么行,嘴巴被人用嘴唇堵住,让阮清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顺着卫榷的心思,唇齿与他互相教缠缒绵。
好一会儿那人才松开抱着阮清后脑勺的手,阮清奇怪地揽着卫榷的腰,今日夫君可是思念的紧才会如此奇怪?
阮清这么想着,对方却突然问了一句:“家里可是有别人?”
“夫君真厉害,竟猜出来了!今日我本来跟顾奶奶一起摆摊来着,丰娘子颠颠撞撞地在街上走着。我本这过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没曾想她一把便倒在了我的身上。幸好顾奶奶来的快,否则我也要一起倒地上了呢。看着丰娘子这副模样,想来是前几日从衙门回去以后,夫家对她极不好。这大热的天,她手却凉地跟冰块似的。后来是李恩跟他的朋友们来帮忙才把人背回来的……”阮清说着,有点做错事地模样,拉了拉卫榷的衣角,用着可怜兮兮地表情,道:“我擅自把人带回来,夫君不会怪我吧……”
“为夫哪敢怪夫人,只是你把人带回来,为夫晚上得睡哪里?”卫榷抬起手,捋着妻子长长柔柔的头发,滑滑的,一把就摸到底,心中感觉尤为舒服。恐怕是只有摸自家的媳妇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这是天底下人都没有办法比拟的呢……
阮清低头挠头想了会儿,道:“那等晚上吃完饭,我把桌子整理一下,铺上被子什么的,夫君暂且住几天?”
卫榷:“……”
把别的人带回来,让自己睡桌子?
这着实地不好不好。
若是平常还没什么,只是今日他从书院这样晚回来,那山长大人做的事委实不人道了些,书院虽然一直有老师晚上休息的地方,可他已经没打算回去了。
卫榷吻完阮清,身子更是热到发烫。
那种燥热更甚,他自己也感觉的到。
且让他平静平静在做打算,肯定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抱着媳妇睡,凄惨惨地睡桌子的。
卫榷将坐在阮清扶了起来,说道:“劳烦夫人等会儿给我准备些衣物,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阮清立即点头说好。
卫榷这几天休假白天在田里干活,晚上回来吃完饭还得去田里看田水,这让作为妻子的阮清都开始嫉妒田里的稻苗起来。
反正这会儿她也不饿,倒是夫君要带自己去玩儿,她肯定是欣喜的。
丰娘子还在熟睡,甚至动作都没换过。
阮清给卫榷备好一整套衣物的时候,看见卫榷给丰芳把脉,正奇怪着,却看见自己的夫君早已经把完了脉,走到发呆的妻子面前。
“可备妥了。”
阮清抬起手,做出一个“ok”的手势,咧嘴笑道:“夫君放心吧,妥妥的了。”
“啊……”
刚说完,阮清就惊呼了一声。
只见卫榷一把轻松地抱起阮清来,轻步走到门外。
一提步,他立即就飞腾出离地面三米高!
这是阮清第一次飞起来,这样在古代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神奇的飞起来的感觉。
虽然之前李恩半夜来敲门,确实看到自己的夫君在高高的屋顶上与一个黑衣人打斗。
可那会儿是半夜,她也睡的迷迷瞪瞪的,半梦半醒之间,尤为不真实。
这会儿真的让她感受到自己夫君的功力,那叫一个满满的惊奇。
她一手抱着给卫榷备好的衣物,一手勾上他的脖子,惊呼道:“哇!夫君好厉害哦!”
这样像小孩子发现新事物一般的表情,引得卫榷一笑:“傻瓜,厉害什么了?”
“夫君会飞诶!”说要,她意识到卫榷好像说了一句自己是“傻瓜”?
于是不甘示弱道:“你……你居然敢骂我,嘤嘤嘤,我爸都没骂过我!”
“你爸?”卫榷对自己妻子时不时冒出一个新名词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会儿妻子爱撒娇,那就随着她好了。
“就是你的泰山大人!”阮清哼了一句,见抱着自己的人没什么反应,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呆瓜!”
“呆瓜?嗯?”卫榷真的好可恶啊,知道阮清所有的软肋!
他凑近阮清的脖颈,又吻又啃,逗的阮清不要不要的直用手无力地推着卫榷埋在自己脖颈的头,咯咯笑着。
“夫君飞着看路啦!万一撞到树就不好了……”她左右瞧着,卫榷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飞。现在飞进了山里,瞧着周围都是长的愈发茂盛的大树。
那丛丛叠叠地树木之间,卫榷却一点也不忙乱,身影轻巧飞跃。
就这么被人抱着飞了也不知道多久,阮清都被这么公主抱地羞死了,哪还有心思知道自己被抱着多久了。
只看穿过层层树木,周围的环境愈发地潮湿,越往里面去,水雾也浓了起来。
卫榷在一个湖边放下了阮清,只看那湖面倒印着月色,湖面起了不知名的风,连着这里的温度都比村子里要地上几度。
卫榷不由分说一下跳进湖中,然后就是沉了下去,好久不见踪影。
湖面静谧地不曾有人跳下去一般,耳边满是夏日此起彼伏的蛙叫声,还是夏蝉和夏夜不知名的动物们合奏的鸣叫曲。
阮清不明白自己的夫君怎的一下就跳进水里不见了。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不可能这么将自己就丢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阮清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一首关于森林的钢琴曲。
不觉地哼了起来。
在一个人独处在这陌生的地方,即便是一分钟也被拉的半个小时那么长。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漫长的。
卫榷忽然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浑身浸湿。
那发丝贴在他的脸上,面容越发地显得诱人起来。
阮清站在那里,也蹲下身摸了一把水,没想到那水凉地跟放了大半杯的可乐似的,凉的让人立即缩起了手。
她看着在水中的卫榷,说道:“夫君本就生着病,碰这样凉的水不会病的更厉害吗?”
卫榷将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面容配合着这样的长发,还有漂亮的锁骨和紧贴着湿透衣物的肩膀。
阮清就跟痴汉似的看过去,让卫榷卓然一笑,从湖里飞身落到阮清的面前。
一言不合就要解开自己的衣服,这让阮清急忙捂起了眼睛,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扒拉开手指的缝隙,羞赧道:“小哥哥你干嘛哦,突然就开小火车……多不好意思啊。”
卫榷听着,淡淡地“嗯”了一句。
“不过……”阮清觉得自己的脸颊发麻,微微发热起来,:“我喜欢。”
-本章完结-
卫榷听到这句话,宠溺一般地刮了刮阮清的鼻子,道:“尽淘气!”
阮清便是不服的哼了一声,刚要还口,被那人看出来似的,说道:“夫人喜欢,便看着吧。”
说着便脱了衣服。
那湿透了的衣服从生长良好的肌肉上剥离,很奇怪,卫榷明明是一介教书先生,身材却出奇的好。
一般锻炼的人会显得肌肉过于饱满,而露出魁梧的身材来。
卫榷却不是这样。
他腹上有令人羡慕的八块腹肌,所以即便是有着美貌的面容,也不似妖孽般的阴柔和艳惊天人。
身上锻炼的刚好的肌肉很是给他添上了一份阳刚之气,所以才周身给人不一样的气息。
不是女子的娇柔和李恩那样的魁梧,他是恰好的身材,却卓越万分。
阮清摸着脸不敢再往下看,这……多让人羞啊!
卫榷换好了衣服,一身湿衣被他卷了起来。
“夫人。”他的低音总带着一种像夏日清晨投过薄雾的磁性,让人不觉被吸引了去。
“嗯?”阮清正不好意思地不知道要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何处,不停地眨着眼睛,在卫榷看来,这样的表情煞是可爱。
“我们回去了。”
“好。”
卫榷一把又将阮清抱起,穿过了树林,周围静谧地只有衣料摩擦树叶的声音。
弯月之下,一个穿着淡色衣装抱着眉目如画的女子飞跃在洒满月色的天空之下。
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卫榷在一个医馆停了下来。
正奇怪着,只看自己的夫君对着自己说道:“夫人等会儿去叫橙子姑娘给你抓些熟地七钱、白芍五钱、川芎两钱……人参七钱、当归五钱、黄芪六钱。可知了……?”
“要抓这么多东西啊,你让我记记。”阮清扳着手指,一边问卫榷一边记了这边,这才记妥了跑进药铺里。
周橙看到阮清,立即热情起来:“阮小娘子,这么晚来抓药呢?”
“嗯,麻烦给我熟地七钱、白芍五钱、川芎两钱……人参七钱、当归五钱、黄芪六钱。”阮清生怕忘了,读的语速极快,周橙迷糊了问了好几遍,每个都确认了后,这才用油纸包了三包药,用绳子包裹妥当了才给了阮清。
问道:“阮小娘子,这些都是产后温补之物,你这么大早的就准备好呀?”
阮清听了这话,方才懂卫榷叫自己抓的这些干什么,回道:“没有,我这是给丰娘子吃的。”
“丰娘子啊……她也是个可怜人。她以前时常来抓助孕的药,这好不容易怀上就给流了,真是惨哟!”周橙惋惜地摇了摇头,阮清也不知道如何接下一句话,勉强地意思地笑笑急急道了声谢,忙不颉跑了出去。
把药包递给卫榷,阮清跺着脚,道:“夫君快看看,我有没有记错。”
“夫人没有记错。”卫榷接过药包,奖赏一般地摸了摸妻子的头。
“咦?夫君都没有打开看呢,怎么知道我没记错?我记性不好,等会儿乱了药性怎么办?”阮清对自己第一次抓中药还是非常谨慎的,况这还是给丰芳的,更要小心些。
“为夫都听着呢,夫人记的很好,没错的。”卫榷说着,向阮清愈发地靠近起来。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正要不害臊地伸手将阮清抱起来,这让咱们俩的阮小娘子在这人多的地方特别不好意思!
忙退了一步,挽起卫榷的胳膊,抬头说道:“夫君,反正家也不远了,我们走回去吧。”
卫榷知道她所想的,只得点头应了。
将阮清送回了家,卫榷与阮清吃了饭,将碗筷都洗干净了,这才出了门。
阮清不知道卫榷要做什么,只是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夫君竟然把柳富给带来了。
柳富一边客气地对阮清和卫榷道了句:“麻烦你们夫妻了。”一边背起了丰芳,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走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还对卫榷道了一句谢谢,想来是心情不错,柳富今个儿的态度与之前阮清所遇到的他都客气不少。
这让阮清很奇怪啊,她追随着卫榷问着原因。
只看卫榷神秘一笑,一把揽过阮清的腰身,道:“夫人不是曾经跟为夫说过,猪肝最好少吃吗?为夫不过是转了这句话,又告知了些补药。柳富那人自然就高高兴兴地把丰娘子背回家了。”
“咦?”阮清笑着回道:“那早知道我就自己去说了,还赚了个人情!”
“诶,若不是为夫说那丰娘子之后得多补身子有利于怀孕,又给了一年之期的时间为准,那柳富还没有这么爽快地将人带走。”卫榷伸出食指放在了阮清的唇上,否认道。
“丰娘子此次想来是受了很大的内伤吧!手都凉成那样了。”阮清一回想起抓着丰芳冰冷的手的触感,就一阵哆嗦。
觉得那柳富也不是个好东西,将女人比成生育的工具了。
这会儿丰芳小产后,那更是应该多加爱护才能早日受孕才是,没想到柳富这个人却亏待自己的妻子至此。
换一个角度,再说,丰芳本来身子很好,况还一直喝着中药调理,那皮肤白嫩顺滑,面上也露出健康的红润。
被这么一折腾,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这一遭想来是亏损了不少。
怀不上也怪不了她啊,倒是那个柳富,一直吃猪肾,体内重金属过量,导致少精症。
所以啊,这个古代,那养儿防老的思想观念实在深,女人大部分娶来,小部分除了享乐之外,更是要女人的子宫生孩子罢了。
阮清叹了口气,果然她还是没把这个世界琢磨透,纵然自己在现代世界因为个人经历的关系有些早熟,眼力见她自认为是不错的。
可是在这古代生存啊,虽然没有恶婆婆,调皮的弟弟妹妹,可与同村人的相处之道,也够她学很久了。
总而言之呢,阮清看着面前这个为自己宽衣,一脸云淡风轻的男子:跟他相比……
自己还是太嫩了吧!
因为要睡桌子,便想了法子让柳富自愿将丰芳带走。
有事没事从书院回来的时候,手上总拿着他人送的鱼啊,绿豆啊。
可阮清没有想到,她自己也是李恩那群人心甘情愿帮她将绿豆汤的摊子每天背去集市又背回来,还将最新鲜的肉和排骨给她。又在整个集市罩着她阮娘子,让她省去了许多的烦心事。
阮清躺在最里面,将被子紧紧地将自己包裹。等着卫榷一上来就抱住自己的夫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夫君啊,若是我一辈子怀不了孕,你还会要我吗?”
卫榷抱着怀中的人,沉默了片刻,吻了吻佳人的眉心,回道:“夫人莫要想太多。”
得到这样的答案,阮清心底也说不上满不满意。
她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语气坚定:“我不管,你说,要,还是不要?”
想太多,和莫名其妙的闹脾气,这可能是所有孕妇惯有的脾性吧。
卫榷重新将人儿揉进自己的怀里,回口温言:“好了,夫人,不要闹脾气。”
“若我要闹呢?”阮清觉得自己委屈,一穿越过来,不仅挺着大肚子,变成冒名顶替的人。还要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小镇,遭受来到异世的慌张感和莫名涌上心头的孤独感。
她好像就是为了遇到卫榷,抛弃了在现代所有的东西,带着自己的一缕孤魂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相爱。
“那便由着夫人闹好了。”卫榷这句话听不出来什么感情,只是在阮清听来此话过于冷漠了。
阮清深呼吸了几口气,靠着卫榷的心口,听着他心脏富有节奏“砰”“砰”跳动的声音,渐渐睡着了。
卫榷睁着眼睛,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手无意识地紧抱着自己的人儿。顺着她的发丝,轻轻抚摸着。
也许是当父亲的愉悦来的太快,阮清的问题又那样突然。
卫榷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给她一个好的答案。
要说自己不喜欢孩子吗?
不是的。
他不希望对阮清说谎,也不想让心爱的人难过。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的话……
卫榷闭上眼睛,极富有安全感的抱着妻子睡着了。
其实卫榷和阮清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把对方都成为自己找到安全感的人。
因为两个习惯孤独的个体相遇结合的时候,他们将不是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有人一起携手同行漫漫人生路,那是一种没办法用语言描述完全的感觉。
或许当阮清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那时的她又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呢?
-本章完结-
阮清是被外头砍木头的声音吵醒的,她抚着肚子起了身发现自己的夫君竟然在门口砍柴???
他用的是木锯,那锯齿在木头上每划一下就飞迸出不少木屑。
阳光混合这木头的清香飘忽忽传进阮清的鼻子里,莫名好闻的味道。
因为刚醒,身上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
阮清倚靠在门边,手扶着上面。刚睡醒叫说话的声音都是绵软软的。她问:“夫君,今日不用去书院上课吗?”
卫榷一看是阮清,立即停了手。让木锯就嵌在木头里,他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又在身上擦了擦手,这才向阮清走过去,语气温柔:“可是吵到夫人了?”
“没事,正好去给你把衣服洗了。”阮清双手捧上卫榷的脸,那无暇洁净的脸好的让人羡慕。
她不由地摸了摸,道:“夫君皮肤好的让妾身妾身好生嫉妒。”
卫榷看了,也安慰道:“夫人在为夫心里怎么样都好看。”
这话从阮清那娇羞笑起来的表情看来十分受用,她学着卫榷的样子,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也划了一下卫榷那挺直的鼻子:“少贫!”
卫榷俯下身,因为手上都沾着木头的粉末,并不敢去触碰她。只是吻了吻她的唇,看到对面的人并没有躲避自己的亲吻,满意地笑了笑。
阮清搭上对方的脖子,勾着他,抬头问道:“夫君今日不用去上课吗?”
“嗯……夫人。”卫榷低头想了想,复而喊道。
“嗯?”
“今日之后,为夫就辞去书院的工作可好?”卫榷从前孤身一人,做什么事情随心便好。不需要担心谁会因为自己出远门而担心,受了伤而难过。
可现在有妻子在旁,做任何事情,多少有个报备,这是他对于阮清最基本的尊重。
若一个男人,从不与妻子分享自己的想法,那一定不是一个好丈夫。
卫榷从前学过文,学过武,却从未学过如果做一名好丈夫。
看来这个课程,还需要他自己自学成才才行啊……
因为没有做过,所以卫榷无时无刻不为阮清着想。
他想她开心,偶然打听的任何事情,他都想记在心里,花尽了心思想要照顾好她。
听说女人怀孕很辛苦,特别是脚很容易手中水肿,他便跑去镇上最好的鞋铺做了一个千层软底鞋。听说女人怀孕时得多补身子,他便时常准备着营养的肉食,又在菜地上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听说女人生完孩子后,得养一个月不能吹风,他特地带着阮清买好了未来的日子里要吃的鸡蛋和母鸡。
虽然以前的厨艺不好,他也会去书院的厨房学着菜食。
卫榷想啊,这便是师父对他说过每个人一生都会有一个重要的人吧。
以前卫榷觉得这个人便是他的师父,但是现在他觉得,所谓最重要的人,便是眼前人而已。
师父的离去让他更加懂得珍惜,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人所谓的野性。
用毫不夸张的话来说,他卫榷现在的命,便是阮清给的。
“好,不管任何事情,我都会支持夫君的。若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做便是了。”阮清抓起卫榷的手,摸了摸他手上因为长久写字留下的老茧。让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对他莞尔一笑。
她信任卫榷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这个男人在她看来,能力好,君子博学,他想做的事,作为他的妻子,负责支持便好了。
卫榷听到这样的话,不觉也弯起了嘴角。
那嘴角微微上扬的15度,应该是人感觉到最舒心幸福的温度了吧。
阮清放下卫榷的手,又不舍一般地往他手背拍了拍:“好啦,我要去河边洗衣服啦!”
“那为夫从夫人拿着木盆吧。”
“好呀,有夫君帮我分担,那我可以轻松不少呢!这职辞的好!”阮清嘻嘻说着,大步领头大大一样的神情。卫榷便跟着阮清的身后走,看她将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扔进盆里,自觉地搬了起来,跟着自己的夫人一路往河边走去。
那早晨的阳光明媚地直射在人的身上,日头倒有些大了。
卫榷走在阮清的旁边,因为身高比自己的夫人高上不少,所以他现在阳光对着他们的地方,阮清只需要走在卫榷的身边,就有高个子挡着。
阮清这一趟走的有些气喘,到了河边,从河边上吹来的风说不出来的畅快。
看到橙子姑娘也在那里,阮清作为礼貌喊了一句:“橙子姑娘,你也在啊。”
周橙一听是阮清的声音,转头头来的时候眼睛有些红肿。
想了想口,声音低沉:“嗯,好巧。”
“嗯……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阮清走到她的身边,关切道。
见那人低头洗着衣服一直没回话,这就很尴尬了。
阮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这种爱管闲事的性子早晚得改改,她暗暗自语道。
卫榷拉起前襟,把袖子挽起,看他这副架势,阮清哪里还纠结周橙姑娘不理自己的事情。
她惊诧了一下,言道:“夫君啊……这个我来就好了,你在旁边等我,嗯?”
卫榷沉默了一下,转头说道:“夫人如今的身孕怕是不好蹲,连捡个鸡蛋都要扶着栅栏蹲下身,站在你在旁边指导着,为夫学学,不然以后你生了孩子一个月不能碰凉水,为夫不就没衣服蔽体了吗?”
阮清听到这个解释,想调侃地回一句,那你可以果奔啊!
看着卫榷这样不可亵渎的模样,阮清偷偷地yy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是告诉他衣领,胳肢窝,袖口等地方多搓搓便好。
两人一个站在旁边指导工作,一个负责实行,默契地不得了。
正洗的嗨呢,却看见周橙突然跑了过来,“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就朝卫榷跪下来。
那眼睛通红地跟小兔似的,双眼含泪,好不可怜。
阮清直接给弄懵了,看着一言不发的卫榷淡定地洗着衣服,直接告诉她,还是不要多帮周橙助攻得好。
这么僵持了片刻,周橙像彻底豁出去了一般,说道:“请卫先生救救我的父亲!”
卫榷听到,板着声音也是那么轻缓柔和:“嗯?卫某何德何能可以救姑娘的父亲?”
“我的父亲昨晚上被衙门的里的人带走了,说做了很多衙门的假账,毁坏历年来的罪名,任是关进了牢里,任是今天也没开堂,我着急。我知道卫先生一向友善,乐于助人。求求你,帮帮我吧!”
“周姑娘说笑了,卫某一个平民,如何可以救一个官府当值的师爷,又有什么能力能跟官老爷对抗呢?”卫榷看也不看后头向自己下跪的人,自顾自地洗着衣服,看起来很认真地样子。沉迷于洗衣服,不能自拔。
“您为您的夫人,只身在公堂之上,巧舌如簧,官老爷当天就放了人,您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周橙听着腰板不曾松过,阮清真想问她累不累,可好在这种情款,她好像不要多嘴比较好……
“周姑娘,卫某只不过救妻心切罢了。我与姑娘无亲无故,抱歉,此时卫某实在也没有办法……”卫榷拒绝人都这么百转千回的礼貌,想来应该是很给周橙面子了。
可是这会儿周橙依旧急言道:“卫先生,您为人平时大家都称赞您是好人,有什么困难找您也是乐于帮的,您可是看我有什么不舒心的,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万万请你救救我的父亲啊!”周橙哭的越发的厉害了,那眼泪珠儿都没停过。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的弧度,从下巴不间断地啪嗒啪嗒地掉地上,让人看起来心疼极了。
可是配上她方才说的话,阮清其实挺生气的。
想说周橙是不懂人的意思听不懂人话吧,可周橙在她刚穿来的那天以及之前一直都对自己挺友善的,她这样回过去也不好。
眼瞅着卫榷一直洗着衣服不说话,阮清作为一个旁观的大肚婆很尴尬啊……
说到阮清吧,周橙好像也发现了阮清的存在,她伸手一把抓住阮清的裙角,抽泣道:“阮小娘子,你能不能劝劝您的丈夫,让他帮帮我吧!求求你了!!”卫榷站在这个态度,很明显的拒绝周橙的请求。阮清是他极有默契,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急忙退了一步,没曾想周橙抓着她的衣服抓的可紧了。
阮清任是被抓着裙角,为难地与周橙对视,不想对方投来的眼神却是在告诉她一种“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感觉来。
-本章完结-
阮清就这么被拉着,自己的夫君被人家这么求着,她心里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被纠缠不放的感觉。
她客气地说道:“橙子姑娘,虽说我的夫君善良,但这个事情,他确实没办法。你不用说他多么心善又怎么样乐于助人。我的夫君,他只是愿意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你无需勉强,所谓你们口中的他,不过是你们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有一句话所谓,你们眼中看到的我,取决于我。
阮清想,卫榷真的不想答应,自己碍于面子这种事情她实在也承不来。
“周姑娘,此事卫榷帮不了,还请不要为难我的夫人。”阮清就是卫榷的软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妻子进退两难。
周橙听了,立即放开了手,小步跑到卫榷的旁边,又是跪下,又是叩首,末了,还道了一句:“只要卫先生答应我,我给你做牛做马,就算此后在您身边服侍您也可以,只求您可以答应我。”
这一句话说的企图心很是严重,阮清在旁边听得醋意上线,整个人都被气笑了,“橙子姑娘,你好像想的有点多?我虽然还怀着孕,虽然不能服侍我夫君,可也无需你来这里凑合吧?你那个爹爱谁谁,这件事我家夫君不帮定了。”
阮清怀着孕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被周橙这句话简直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卫榷感觉到了自己妻子的异样,立即将手里的衣服丢在一边,将她抱在怀里,道:“夫人,衣服洗好了,不必为其他人生气,你还怀着孕呢。”
阮清听了,靠在夫君的肩膀上,别过脸不想去看周橙。
可笑周橙还伏着身子,头还碰在河岸上,一动不动,态度好似坚决地不得了。
卫榷撩了撩妻子额前的发,刚蹲下身,就发觉身后的异状……
电光火石之间,卫榷接住了要倒向河里的阮清。
她本来健康红润的脸被吓得煞白,手部遇到危险,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护住肚子。
她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卫榷将她抱起扶直的时候,阮清吓得腿直发软。
她余惊未消,手紧紧地抱住卫榷的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周橙见自己没有成功地将她推下河,还被卫榷当场救下了,内心害怕又紧张,两股战战,转身就想跑。
可心里的倔强不允许她如此,于是她用气急败坏的声音,哼道:“卫榷!不要以为你长的好看,气质温柔,就可以肆无忌惮高傲自大!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周橙说完,转身就要跑。可身体不知为什么突然迈出步子后动不了了。
卫榷看到这样的结果,想来他平时每天晚上锻炼果然没有白费。
“夫人,怎么样?还可以走路吗?”他低声附在阮清耳边,切声问着自己的妻子,看她这样他心里心疼的紧,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阮清本来就容易情绪激动,这么一吓,魂都快吓没了。被卫榷这么问了才回过神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渐渐松开抱着卫榷的手,嗯了一声点头回道:“可以,就是不自觉发抖,夫君可不可以……扶着我点?”
卫榷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松开扶着阮清的手,看她站稳了才俯下身将木盆拿起,一手侧端着盆子,一手扶着妻子的腰。
阮清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小腿都要抖几下,也攀上卫榷的手,那两只手互相扶持,就这么缓缓地走了回去。像极了两棵生长千年的双生树,教缠不分你我。
而周橙这会儿站在这里动不了,手是曲着的,完全动不了。那嘴巴微张,脚步迈的极大。
这会儿又是快临近正午,日头正越来越大。那阳光直射在她的身上,热的汗水直流,汗珠变得大了,还滚落进她的眼睛里,涩的难受。
纵然心里把卫氏骂了十八代祖宗,但还是动不了。
阮清被扶着回去之后,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
等卫榷晒完衣服进来,看着她变成这样心里更是心疼地紧。
“夫人手伸给我。”卫榷将妻子扶尚了床头,让她好好坐着。
这是阮清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哭,第一次那样难过。
她看着给自己诊脉的卫榷,哭道:“夫君,怎么办啊,肚子越来越痛了。”
“夫人放心吧,不过是惊着了。你先躺在床上休息会儿,为夫去给你抓药。”卫榷切脉切的极为认真,完了之后如获大赦地呼了一口气,手抚上阮清的面容,轻轻给她擦去眼泪,用最温暖的声音,回道。
阮清此时乖的像小孩子,她难过地鼓起腮帮子,泪痕印在脸上有些干涩涩的。
她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眼泪的残留,咸乎乎的。
卫榷给她捻好了被角,吩咐她在家里好好等着自己,很快就回来。
马上就快步出了门,一路轻功带跑步,路人看到的,不过是一道影子和身边一道莫名的风。
李恩这会儿正无聊地打算去阮清家帮她把绿豆汤带到集市上卖,远远路过药铺的时候看到卫榷站在门口,眼睛一眨,身影一闪,顿时没了踪影。
这让众人目瞪口呆,惊叹地不觉想了嘴巴。柳一说道:“老大,不如我们跟卫先生学武功吧?”
此话一出,柳一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正想认错,前面那头李恩说道:“可以啊,你跟先生提啊!”
柳一立即摆手说不敢。
卫先生虽然看起来时时待人和善,可他跟着李恩那么久,虽然打架的技术每月多少,但多少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卫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把他们这群人当朋友的人。
李恩听了柳一的话,骂了一句:“没骨气的家伙!”又转向其余的三人,都纷纷问一句:“你去?”
三人都是摆手摇头,李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三个人如此和谐统一的意见。
柳一提议道:“老大,你是我们的老大要不……你去吧?”
李恩顿时觉得自己可能作大了,没办法,他可是这群人的老大,如果他也说不敢,那不是很毁这群人面前的形象?于是他将手背在身后,装作勉为其难的语气,道:“那好吧,你们到时候记得看清楚了,我是怎么拜托人家的!”
一群人听到拜师有望,纷纷点头,齐声说了一句:“好咧!”
李恩就这么带着小部队去往阮清的家,这会儿卫榷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拿了药罐给阮清煮药。
这还需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阮清痛的头都在冒汗。卫榷生火烧了热水,方才去药店又买了些人参片让阮清放进嘴里嚼。
这会儿李恩也来了,看着院门没关,大摇大摆地跟底下的人一边聊天一边正要踏进屋。
那第一眼就瞄到阮清的脸色看起来不好,立即转头,一脸凶相地对着后头的人。
本来还嘻嘻哈哈的小弟们看到自己老大这情绪转变的有点快啊,立即噤了声。
李恩这么轻手轻脚带着一群人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李恩,今日我就不出去摆摊了,锅里的汤你们分着喝吧,喝不完可以帮我端一些到隔壁去到对面去,丰娘子那里也可以送些。”阮清的声音弱弱的,根本提不起气来。
李恩看了很是揪心,眼尖儿的他立即注意到了阮清在吃姜片,便回道:“阮小娘子怎吃这姜片,小爷我家里好几棵百年的人参正好没人吃,我叫人给你拿点?”
说着,就要吩咐柳丫丫跑回去拿。
阮清立即阻止道:“或者是你家里的东西,你随意拿了,你的父亲往后发现骂了你还是找我算账,我都会过意不去的。”
李恩只听到后半句,摆了摆手,道:“没事,不就几棵人参吗?我家那老头吃不了那么大补的东西。”说完,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一般,挑眉言道:“还是阮小娘子看不起我那个百年人参啊?这会儿先将就着,等我以发达了,天天给你送千年人参!”
阮清被李恩这幽默感的话逗笑了,心中抑郁的心情减了些,反问道:“你要去做什么发达呀?”
李恩的关注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脸上露出喜悦之情:“这么说阮小娘子愿意要我家人参了?丫丫,快回去帮库房里的人参都给小爷我搬过来,若有人敢拦,你就说水栏看你家小爷我回去不把那人打残!”
说的时候,李恩还一手抓着手腕,扭了扭拳头,眼睛细眯,右嘴角勾起,露出副一般故事里常有的坏人的模样来。
柳丫丫听了,立即闯门跑了出去。
李恩看他如此乖巧,满意地笑了笑。现在卫榷进了厨房端了盆热水出来,一个眼神抛过去,柳一机灵的很,很是狗腿地跑到卫榷面前去,道:“卫先生,我开帮您端着吧!”
-本章完结-
卫榷也不客气,将端着稳当当的水往柳一手上一放,本来觉得挺轻松的活儿,柳一拿着满满的一盆热水,再加上是木头做的盆,他看卫榷拿的很是轻松,结果自己伸手一接,差点没有坠下身去。
柳一本来就瘦下,力气也不是很大。
卫榷那轻松的模样仿佛成了嘲笑一般,他左右看了一下,李恩正跟一群人坐在那里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
等等!
他朝床的方向看过去,阮清也闭着眼睛,脸色煞白浑身没有力气的模样。
还有没有人看到自己接过水的囧样,柳一将水放到床边,放松了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卫榷原来是从外面将毛巾拿了进来,在滚烫的热水将毛巾浸湿,那刚出锅不久的水还散发着热气,一股烟雾氤氲了少年的眼。
卫榷伸手进水里,被热的发红的手将毛巾捏干。表情没有一点松动,仿佛这是凉水般。
柳一不信,伸了食指到盆里的水试了试。
啧,那真是烫人的紧。他不过伸进去不过一瞬,就忍不住的拿了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相信卫榷竟然摸着这么烫人的水外表还毫无波动。
阮清的脸触到了滚热的水,简直舒服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卫榷给她脸和脖颈都擦了两遍,看阮清没有方才那样难受地皱起眉头,这才松了口气,俯身对她说道:“夫人好好休息。”
阮清闭上眼睛,感觉到卫榷在自己额头上落下的吻,心中原本不好的情绪瞬间消散,不知道是敷了热毛巾还是他的吻的缘故,亦或者是参片的作用,阮清忽感自己肚子的疼痛已经减了不少。
卫榷听见桌子那边传来的小声的说话声,端着盆子走了过去,示意李恩一群人跟他出去,这几个大男人为了不吵到困意已深的阮清,走的犹为的小心翼翼。
若是多年后几个人能看到自己这个模样,那一定会被自己这个模样逗的哈哈大笑吧……
卫榷将盆放到外面木头磊成的洗衣池,随即负手站着,问道:“今日夫人特殊情况,还请各位恕在下无法奉陪你们了。”
李恩哪敢受卫榷的道歉啊,怎么着人家也是自己兄弟几个的救命恩人,连忙摆手说没有。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踌躇了好一会儿,李恩像模像样地朝卫榷作了一个揖。
弄的一群人不知道要干嘛,忙学着自己老大的模样,也依样画葫芦地作了一个。
卫榷注意到柳一的动作,开口道:“这作揖,也是有规矩的。男人作揖的时候,右手在上,俯身颔首,从里往外推。左手在上,是女人才用的姿势。”
被这么一说道,柳一觉得自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立即低下了头,特别害臊的样子。
李恩,朱江一众人听见卫榷说的话,纷纷笑了起来。
卫榷等他们笑完了,才问道:“不知李公子特地给在下作揖,所谓何事?”
“那晚我们兄弟五人看到卫先生攀岩走壁,飞在天上简直厉害的让人羡慕,所以我们几个人想跟卫先生学点本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跟在下学?”卫榷虽然算是一个师出名门,但真要他收徒弟,按照当初他师父教自己的说法来的话,估计这几个人根本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是的,我们兄弟五人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乡里说书的那老头嘴里的话一样,学得武功,浪迹得了江湖!”
李恩他心性本不坏,最重要的是若是自己不在的话,他也可以帮忙照顾自己的心尖尖上的人。
卫榷这么一想,颔首答应了,:“若你想学,在下不才,确实可以交点东西。不过……这武学你们也是知道的,学来并非是作恶用的,乃是帮助弱小。你们想要浪迹江湖,最讲究‘侠义’二字。若你们发誓可以做到,卫某自然可以教你们!”
李恩一听拜师有望,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其他的。立即咧嘴笑了起来,一只脚半跪在地上,抱拳欣喜道:“那师父收徒儿一拜!徒儿保证学了武功,不做有违‘侠义’二字的事!”
朱江,书生,候孜,柳一听了,也纷纷跪了下来,重复了一句李恩的话,各个心中都乐开了花。
卫榷一看自己从不收徒弟,这一收就是五个,效率真是不一般的高。
扶额笑着道:“好了,都起来吧。”
齐整整一句:“谢师傅!”让卫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短短一柱香的时间。竟然就多了五个自己的跟班,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啊……
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乃是平淡地收一个徒弟,然后他出师以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他,自己躲在竹林里孑然一身,自在逍遥。
这会儿自己收的五个徒弟,都不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模样。
一个是常言的乡中恶霸,屠夫,文弱书生,皮包骨头的机灵鬼和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只知道做人家跟班的小孩。
这五个人,涉世未深,若是真的要闯荡江湖的话,目标尚远啊……
李恩突然就这样有了一个师傅,那阮清便是他的师娘了。
心中隐隐的别扭加上刚拜师的兴奋混杂,他问了一句:“师父,咋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卫榷说着,示意他们站成一排,又继续道:“蹲马步会吗?”
李恩立马点头说道:“会的会的!”
说完马上就蹲了一个,卫榷看那姿势不是跟标准,又调了调他蹲的角度,直到自己满意了,李恩的腿都在发抖。
几个人也被卫榷喊着学李恩的姿势蹲马步,先生没叫起来还真的不敢起来。
卫榷就让他们这么在屋檐底下蹲着,后来仿佛漠视了这五个排排站的他们,忙着将毛巾晾起来,又去菜地摘了些菜,将烂菜叶喂鸡,复而又进了屋里,开始做别的事情起来。
书生是最早支撑不住的,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坐到了地上。
他正拍着身上的灰,厨房里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若是这个基本功都练不好,以后就莫要跟卫某说学武功了。”
这句话一出,吓得书生连身上的灰都不擦了,连忙做好马步的动作。
柳一看到书生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点比这五个人中的一个出色一点点的地方。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这个想法无言中支持柳一坚持地扎着马步,心中愈发的有信心起来。
卫榷在厨房里熬着药,练武之人想来五感出色,是一般人的十倍不止。外面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听得见。
就连书生重新蹲好,举起手时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药熬了一个半时辰,卫榷打开盖子,看了一番药水的颜色,这才将药倒进瓷碗里,仔细吹凉了。
外头的每个人都坚持不住,期间腿软的没力气了直接坐到地上。到旁边的人都好好地做着姿势呢,自己怎么可以懈怠。
这会儿大家能力相同,唯一能拼的,就是恒心了。
卫榷才不管这伙人在想什么,只要他知道这几个人都在坚持训练就可以了。
他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轻声唤了几句:“夫人,起身喝药罢。”
阮清肚子本来就隐隐作疼,怎么可能睡得沉。睡的浅,卫榷一喊,她就睁开了眼睛。
在卫榷的帮助下被扶起了身,看到能解救自己身体不适的药就在面前,也不管那药有多苦,直接咕咚咕咚几口将整碗药喝干净了,这才重新将碗还给卫榷。
其实那药讲起来还是有点烫嘴的,但是阮清喝的快,几下便到了肚子里。胃部从而变得暖暖的,很是舒服。
只是舌尖泛着苦味,着实难受了些。
卫榷自然看出来了,去打了凉水让阮清漱口,去除完口中的苦味,阮清肚子也顿觉舒服不少。
又继续躺下休息,听着那人故意放小的脚步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在阮清的心里升腾蔓延,连嘴里冲不走的药味都甜了些呢……
李恩几个人见到卫榷终于从屋里出来如获大赦,各个抱着期待的目光追随着卫榷。
卫榷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给院子里的菜地除杂草,好一会儿他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好了,你们都休息会儿吧。”
这一句话仿佛就是夏日里的清凉,大旱已久的甘霖。
他们纷纷坐到地上,也不管地上有多脏了,任凭尘土沾在自己的衣物上。
柳一本来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他手撑在地上,腿屋里的伸直,苦着脸问道:“卫先生,这个我们得做多久的基本功啊。”
-本章完结-
卫榷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立在屋旁的柱子,漫不经心道:“看情况,在下记得当初刚开始学的时候,大概蹲了一个多月的马步吧。”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烈日下蹲着马步,不过五岁的年纪,手里还提着装满水的水桶。只要自己动作有一丝不标准,一个鞭子就抽过来。
师父那时候,不知道比自己现在要严厉多少,这群人不过是蹲两个时辰呀……
对于这群从小没有锻炼的人来说,嗯……还是循环渐进的好吧。
李恩赶忙点头,累瘫地坐在地上,只觉得今日阮清好像病的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句:“师娘她怎么了?”
“今日去河边洗衣服,被不识眼的人纠缠了一会儿。”卫榷说的时候,想起自己给那周橙定了三个时辰的穴,顶着大日头,在太阳下晒了三个时辰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自家夫人受了惊吓的遭的罪,他从来不想对阮清以外的人范以同情心。
当然,谁对自家的媳妇好,卫榷他已然以德报德。比如李恩一群人,若他们想学武功,即便是他同意教的话,这些从未受过苦的少年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地下去呢。
“那个人是谁?小爷我还不信了,我李小霸王罩着的人竟然敢有人欺了去!”李恩揉了揉拳头,发出骨头摩擦“咯”“咯”的声音。
他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已经准备好一听到人是谁就去找那人教训一番了。
卫榷听到,只是缄默地笑着,并不说话。
李恩领会到那人的意识,乖乖地不再问了。
他知道卫榷的性格,从第一天看到这个人起,他现在阮清的身边,人自风雅,独树一格。
这是他给李恩留下的第一印象。
李恩众人在阮清家呆了一个下午,蹲马步蹲地傍晚替阮清给顾也弥、张婶和丰娘子家送绿豆汤的时候,一群人走一步抖一步。
于是你可以看到五个汉子,手捧大碗,聚集在一起,走路边迈腿边抖的不可开交的场景。
卫榷本来倚在门边想笑,后来只是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里。
李恩众人刚走,院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昨日卫榷如余有才所愿,下了他们的套子。这样便有了理由辞职,于是直接道了一句,今日便不想在去了。
没曾想他一日不去,有人便着急地找了过来。
余香穿着一身小姑娘纷嫩嫩的袍子,看起来倒是显得活泼可爱。
卫榷不是很懂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她跑到自己的面前,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好像非常轻易,想要眼泪马上就流出来。
可是啊……
这并不叫悲伤。
余香咬唇,眉头微皱,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用着最软的声音道了一句:“卫先生,昨晚上我的父亲做事委实不该,纵然他知道我对先生有爱慕之心,也不得做如此弊下之事。还望卫先生原谅父亲的一时糊涂,还请先生明日再去书院上课吧!这书院不能没有先生啊!”
卫榷面对哭的这么梨花带雨的女孩子,他并非是软不下心,只是这个软下心的事情,他只对自己的夫人才有的。
其他人呢。
应该说是不配吧。
卫榷注意到门口还有马车在等着,客气退了几步。那余香本来想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只是被他不经意地动作生生躲过。
卫榷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余姑娘,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天色暗了山路难走。”
余香知道自己哭根本对此人一点效果也没有,于是咬了咬唇,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一般跑到卫榷三尺之内,直接给他跪下了。
卫榷不是很懂哦,是不是这带地区的人都习惯性给人下跪?
他一天就被两个人跪,委实心塞。
于是他赶忙退了两步,与那人保持距离,也不上前去扶,淡言道:“余姑娘实在谬赞。内子如今正怀着孕,我还想多照顾些她。书院,我就不回去了。至于书院里,我也不是必须的……在我没有去之前,你们教书育人不也开的好好的吗?”
余香被这一句堵住了嘴巴,她抬起头,眼睛里流露的感情她从决定下山来找卫榷的时候,就对着铜镜练习了无数遍。
可人家不为所动,转过身,并不看她练习了那么久的神情。
他一定是怕看到自己的表情动容吧。
余香想。
这种想法最大鼓舞了余香,连着卫榷对自己这样冷漠的动作都被她理解为怕动心?
于是她就还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好似用着撒娇的语气,言道:“我不,若先生不答应我明日回书院教学,我就不走了!”
卫榷仿若听到一个笑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走进屋里,说道:“那余姑娘自便。”
余香听到这句话,更是不起来了。
江湖小本里不是都有说女主人公有什么问题找男主人公的时候,都是这么跪着的。后来男主看着窗外跪了一晚上的女主,凡心大动,于是就答应了。
余香想啊,自己肯定也能靠此举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她心爱的卫榷的!
“若现在下雨的话,那边更应景了!”余香想。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少女的祈愿,没一会儿天上本来好好的晴朗天气傍晚的天空开始乌云密布起来。
又一刻钟后,哗啦啦地开始下雨。
雨势运行地极快,打到身上本来是轻柔柔的小雨滴变成了生疼的大雨。
外面马车上候着的人看到这一句,本来举着伞送了过去,刚站到余香的旁边的被那人挥手一打,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少女说道:“别给我打伞,我要用实际行动感动先生,你快走,回到马车上去。”
被这么满不在乎自己对她的关心,马夫拿着伞,转身白了一眼,十分听话地回了马车,继续看戏。
余香恒心倒是不错,不过她向错了人。
这会儿淋了一柱香的大雨,她倒是直挺挺地跪在阮清家的院里一直通向门口的青石板路上。那路本来就凉,这种凉经过余香这么长久的跪着,更是让她身子不自觉地开始发颤。
好像越来越冷了……
卫榷看下了雨,直接将窗也关上了。外头下着雨本来天色就暗,他也直接避了风雨,将窗子后头篡紧了,一般的风雨都搁在了外头,只听见雨打青瓦,从屋檐下坠的“嘀嗒”声。
阮清睡的浅,被这大雨吵得直接醒了过来。
在卫榷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浑身疲软地不想动。
“可感觉好些了。”卫榷坐在床边,点了油灯。那火苗一晃一晃地,微弱的光在佳人的脸上摇曳,使得心上人看起来越大动人。
阮清有些口干舌燥,略略点头回了一句:“嗯,好多了。夫君你有没有烧水啊,我口渴。”
“好,为夫去给你端。”卫榷起身正转头要走,被人一把拉住衣角。
她说:“夫君,你有没有听见外头有人喊你啊?”
原来是余香都淋了快半个时辰还没有看见人家心为所动,觉得不能“跪以待毙”,让里头的人忘了自己。所以就像提醒外头还有人一样,高声喊道:“卫先生!我就在外头一直等着你!你不出来,我就不走。”
就这么喊了好几遍,女孩子本就体弱,更何况余香本就跪了些时间,现在还淋着大雨。
她筋疲力竭地开始坐在地上,有些委屈地想哭。
凭什么阮清可以被她心爱的男子又宠又爱,自己却要跪在人家屋子外头求人家回书院,好让她可以除了月休以外的时间,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都怪父亲那个急性子,给人家卫先生竟下了那种劣质的药。偏偏在她本想阻止的时候,他又对自己说什么“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有舍才有得”的道理。
自己心里本来也想,也就这么默许地看父亲邀请卫先生吃晚饭,从而泡了那杯茶。
卫先生并不想卖药的买的人说的出了症状,反而是常态地吃完了饭,告了离去,平静地离开了书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卖了假药,站在余香是恨死那个人了,又讨厌死了自己父亲,对自己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模样。
她沮丧着低着头,刚想扬起手,给自己一个教训的耳刮子,没曾想打着自己皮肤都快麻木的大雨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向旁边,雨还在下,而自己上头的雨却停了!!
她狂喜地抬起头,激动地双手握起了拳头。
却不想进去眼帘的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
-本章完结-
只见阮清身著一身素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因为风雨的缘故,特意披上了一件袍子。
她撑着那把伞,明明是卫榷时常带去书院的那把。
褐色的枝干笔力遒劲,那点缀的朵朵桃花蔓延着伞骨,好像随时都会飘下来一般,承托出伞画的人技艺之高深。
伞柄上一个漂亮的平安结看起来也十分漂亮,想得出做出此流苏坠子的人也一定是心灵手巧的。
余香心中莫名就嫉妒,可以又不敢表现出来。
阮清看起来也并非倾国倾城,可是这样的面容确是让人看着越来越舒服的感觉。
一种比不过人家气质的下败之感在余香心底蔓延,看着阮清的颜色也不曾好。
她像小孩子赌气,又像质问一般,问道:“你来做什么!?”
阮清感觉自己有这样一个夫君,真是成了众天香国色姑娘的众矢之的了。
无奈地笑了笑,却在余香的眼中变成了嘲讽,胜利者的笑容!
她冷笑一声,对阮清喊道:“我要等的是先生,不是你,你走吧!不要让我赶你走。”
阮清只是将伞往这个姑娘的方向更偏了些,余香这个今年才及鬓,自以为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不过在阮清看来,她还是一个不暗事实的小姑娘罢了。
阮清在公司实习了那么久,九年义务教育和大学也不是白读的。
按照自己的任性办事的这种人,最幼稚了!
本来就对余香这个对自己夫君有爱慕之心的女孩子并非有什么好感,只是在自己的地旁还想叫她滚的话,未免……太把她阮清的性格想的软了些。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于是她冷声道:“余姑娘,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夫君所决定之事,说的狠点,哪怕是你这会儿要自杀他都不会眨一只眼睛。况,你要跪就到外面跪去,莫要在这里占着我的地儿。”
余香简直气的发抖!她长真么大以来啊,还没有人对她这样无礼过!
书院里的人都以她说是山长大人的女人难免对她尊敬了些,从小到大都是被他人捧在手里,各个客气的说话的对象。
这会儿竟然被一个乡村野妇女给骂了,还说自己仗着她的地儿?
呵,也不打听她余香是谁的女儿!
她可是这方圆百里,最有名望的书院院长的女儿!
“你……你!”余香心中越发地不服气起来,她伸出手指着阮清,气的话都讲不出来。
嘴巴说不出来,脑子可算转的灵光!
余香眼疾手快,用指着阮清的手一挥,瞬间打到阮清的手上。
拿着伞的人本没想着她会这样,手被猝然打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那伞被雨中风滚落在地,那纸质的伞面倒着,流苏上挂着雨滴。
大雨磅礴,阮清还未觉得自己淋到雨,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
她抬起头,只听那人对着她耳朵,温文说道:“夫人先进屋去,既好心当若如肝肺,夫人心里不舒爽,为夫来解决便是了。”
阮清听了乖乖点了头,她知道是什么样的态度最能让余香最难受。
虽然这样的想法委实像个坏女人,但是,哪个女人可以忍受爱慕自己的夫君爱慕到自己家门口,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跟她这个正主说话的呢?
卫榷撑伞将阮清带到屋子里,安抚一般地摸了摸她的耳朵,言道:“好了,夫君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嗯。”阮清舒服地受着抚摸,声音软糯好听。
卫榷又将阮清的袍子裹紧了些,这才放心地再次转身出去。
余香心里看到这夫妻在自己面前尽显恩爱,心中更是不服气。
明明自己第一长的比阮清漂亮,又比阮清有才华,可是命运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呢?什么好的都给了阮清!
她看着卫榷渐渐向她走近,本以为这次心中的卫先生一定是来服软的,却不曾料到,那人倾长瘦削的身影却直接略过了她。
渐渐期待的心情因为这一瞬间黯淡下来,她转头看去,卫榷径直走了出去,又跟马夫在交谈什么,好像让对方很紧张的话语,顿时那马夫就拿了伞,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向自己跑来。
她脑子还懵的时候,马夫就已经拉着她的袖子,急切道:“小姐,跟我回家的,这雨您再淋下去,若是生了病,奴婢担待不起啊!”
阮清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手,高傲说道:“你这个贱奴才别碰我,脏了我的袖子!”
马夫一听,也不管余香的态度,直接两手抓住她的肩膀,连拖带拽地拉着她步步走向马车。
卫榷与这两人擦肩而过,突然停了下来,喊了一句:“余姑娘。”
本来闹腾在人家悲伤的余香安静了下来,满是期待着看着卫榷“嗯?”了一句。
可人家完全不受自己这满是光芒的眼睛,背着身,那身影在余香看来是那样的绝世独立。
卫榷淡漠的声音穿过薄薄的雨雾,在满是倾盆打着雨水声音的晚上,他对余香说了这样一句话:“在下的夫人,不需要你来评定。你说的那些话,在下觉得……放在你自己的身上倒是十分合适。”
说着,也不走了。
余香尚未想起来自己哪里评定了阮清就被力大的马夫丢进马车里,正用力地锤着马上们,不知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想拼命地摆动手,却发现那手好像不属于自己摆布般。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一句阮清四个字“乡村野妇”!
卫榷说这四个字放在自己身上恰好?
卫先生那么完美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余香不可置信地拼命出去问个究竟,马车却开始运行起来!
她用着唯一能出声的嘴,啼哭大喊道:“卫榷!你对不起我!你怎么可以说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啊!卫榷!!!你对不起我……!”
这样的喊声在磅礴的大雨里尖锐地像一把铁剑,钻进人耳朵生疼生疼的。
伴随这样的声音,附上一点马蹄的节奏,渐渐马车远去,声音落定……
阮清站在屋檐下,伸手对着渐渐走近的卫榷道:“夫君。”
“嗯?”卫榷收起了伞为了不让伞上的雨碰到阮清,特意放在屋檐下面,离得自己的妻子的位置远了些。
阮清伸手对向自己的夫君,展起笑颜,美人如此。
“要跟我抱抱吗?”她说。
卫榷一抹笑容显于嘴角,他拍了拍身上残留的雨滴,这才伸手将主动的妻子拥入怀中。
那温暖的躯体通过衣料传到他的身上,因为方才停在雨里有了一会儿,带着一丝凉气。因为怕阮清本就体弱会感冒,卫榷便将自己的内力散发出来,顿时让阮清整个身子都感觉暖烘烘的。
果然卫榷除了颜好活儿好之外,嗯……冬天也是一个超级大暖炉呢。
哦呀……一不小心又污了。
阮清方才靠在卫榷的肩头,发现他的一个肩头满是湿的。想来是方才撑自己进来的时候,伞尽量偏了自己这边,从而才让自己淋到雨的吧。
想到这里,阮清对卫榷更加喜爱了,像小猫一样地靠在他的肩头,唇上受着男子的轻啄啃咬,连着抱着自己身子的手也不规矩了。
这让阮清用爪子拍了他的肩头好几下,嗔怪了一句:“讨厌啦夫君,先把门关起来在办事嘛。”
这么两个人对对方的习性早就熟记于心,卫榷知道阮清的每一个敏感点,阮清也晓得自己受不住的娇吟也是这个男子越发情动的曲子。
外面大雨倾盆,里头风雨也狂乱似火。
后来两人躯体相贴,阮清问道:“夫君啊,我来采访你一下好不好啊!”
“嗯……?夫人想采访我什么?”卫榷的低音简直苏的人家耳朵痒痒,说的时候还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当做消遣。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把持不住了呐。
“请问卫先生,今日橙子姑娘说您的时候,您听完感觉如何?”阮清将手握拳放下自己嘴下,语气倒是像模像样的某tv官方腔调。
“没有波动,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夸人的态度委实不好。”卫榷说完,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他看着怀中的妻子,又想起今日之事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他垂着眸,眼角的美人痣越发称的这个男子美的独特。
“夫人。”
“嗯?”
“以后啊……卫先生保证不会再犯今日的错误了。”卫榷贴着佳人的额头,她窝在被窝里,被他捧起的脸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亲热一番。
“嗯?我们亲爱的卫先生犯了什么错误了呢?”阮清被卫榷稍微恶意地捧起脸蛋,嘴巴也弯成泡泡鱼般可爱。
“以后啊……不会让什么猫猫狗狗出现在我们的院子里,让夫人生气了。”
“噗嗤。”
卫榷这话说的诚恳,态度倒是阮清从未见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阮清突然觉得这个本来外表清冷的男子,竟也有这么乖的一面?
嗯?
-本章完结-
卫榷今日去田里拔杂草,留下阮清一个人醒来的时候,被子在自己身上捻的好好的。那被子的边缘都被塞进身下,不露一点缝隙。原来晚上的时候嫌热伸出去的手都被卫榷放进了被子里,一觉之后,浑身轻松。
大雨过后的天气不一般的清新,耳边是厨房里锅炉小火慢煨的声音。
桌上卫榷留了字条,说明了自己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又道清楚了饭菜在锅里,还叫阮清拿的时候小心烫。嘱咐了阮清厨房里煮了药,等她吃完饭记得喝。
阮清看到这样认真细致的关心,无言莞尔,心情愉悦地拿了碗菜吃。
张婶来的时候,阮清还慢吞吞地在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兴致突起之时,来找阮清好像永远都在吃饭。
她自来熟地拉了个木头高凳坐在阮清的旁边,掩着嘴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
想来是有热闹可瞧了,那事儿可能还不一般。
张婶坐到阮清旁边,还特意凑近了些。手肘捅了捅她的屈起的手,问道:“阮小娘子,你有没有听说今日公堂大审的案子啊!?”
作为礼貌,阮清放下了碗筷,正要开口说话,张婶笑地道:“没关系,你继续吃!边吃边聊。”
阮清听了,便拿起碗筷,自顾暇吃了起来,言道:“没有,张婶怎么开心,一定是什么大消息吧。”
张婶一看阮清如此理解自己,仿佛找到了知心人似的拍了拍阮清的肩,一本满足地说道:“不是前儿晚上衙门派了人去抓李府的管家,你说说这多奇怪,橙子姑娘都跑过来跟我哭了好几次了,也不知道那周贵仁犯了什么事,这伴君如伴虎啊,我以后就让我们家的富泰像你家夫君一样,当个教书先生,一辈子平平安安,受人尊敬多好。”
“嗯。这样挺好的。”阮清点头,表示附和,但是并不认同。因为方才张婶拍肩的动作让她本来夹着饭的筷子直接将饭又重新掉回碗里,看到食物明明到手上了,却又吃不进嘴里。阮清遂又放下了碗筷,也不管方才张婶对自己说的客气话了。
卫榷本来与自己说还要做两三个月才辞职的,现在却直接第二天就不去报道。她并不是不知道卫榷的为人,定是书院里出了什么事。再加上余香这屁颠屁颠厚着脸皮来自家门口求着自己的夫君回去上班,这点应该就让人想出点什么了。
反正家里还有余钱,目前倒是不愁吃穿的,卫榷辞了职位也好,省的他从万花丛中过,她看了醋都吃个没完。
“对了,阮小娘子啊,听说卫先生他不做了?那他教的学生怎么办啊?我们家富泰还仰望你家先生多多关照呢!”张婶从昨天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躺在家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卫榷辞了职,那他儿子靠他关系进去的岂不是危险了?
阮清这才明白张婶的真真来意,就说嘛,她这样不会聊八卦,无趣又平板的人,张婶应该早就没兴趣跟自己互相交流内幕了。
阮清弯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却一点也不显得膈应,这功力练到一定地步,确实会给人一种舒心之感。
张婶便是这样的想法。
对面软糯的声音连带着语速都是缓缓的,阮清用手指无聊地敲着桌子,说道:“富泰他学习努力,山长大人怎么舍得他走,张婶你就放心吧,富泰会呆在书院完成学业的。”
“真的吗?”张婶有点怀疑,毕竟卫榷已经不在书院工作了,那么刘福泰的境地就会尴尬很多。张婶虽然不识字,但是人情世故懂的透透的。
她的担心确实没有错,可以好像总是缺了什么,她心里的石头就是落不下来。于是她问道:“那阮小娘子你敢保证吗?”张婶为了得到最后的心安,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阮清还能怎么办,坦然地点头:“您放心吧,没问题的。若是小胖他被劝退了,您尽管来找我便是,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听到如此坚决的保证,张婶这才松下心来。因为不好意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马上走,又与阮清聊了几句,道:“阮小娘子,我偷偷跟你说啊,你可不要说出去。”
阮清看了一脸神秘莫测的张婶,点头嗯了一句。对这个有点可爱的婶子没有爆发,况人家在自己穿来的日子里,待自己也没有什么错处。
她头凑近了阮清,几乎要碰在一起,两个人这么巧言细语,耳边是张婶悄摸摸的语气莫名有点搞笑阮清掩唇微微笑着,眼睛细眯,听她说地简直绘声绘色:“我跟你讲啊,听说李家那个小妾啊,就是那个年氏你知道的哦,不但是害死李家正牌夫人的凶手,更是跟周贵仁暗度陈仓哦!啧啧啧,真是佩服着年氏的手段!”
阮清听了这么一段话,心底突然有点佩服年氏。能够搞出这么多事情,也是一种能力啊。
虽然这种想法很奇怪,她也不想同张婶说。于是言了一句:“这个年氏厉害了。”
“是啊,不厉害怎么能差点就做上正牌夫人的位置呢!”张婶特别确定地闭紧了嘴巴,略有思考地点了点头。
“嗯。”阮清吃着米饭,好似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张婶看自己来拜访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就识趣地说道:“那我家中还有事,先走了。”
“嗯,好,张婶慢走。”说着,阮清正想站起身送她,看着张婶说不用,连带着走的动作也极快的。
今天反正无聊,阮清想着再做一些泡萝卜之类的,晚上等卫榷回来就可以吃了。
这会儿五个月还好,阮清找了一个小凳子,慢慢拔着院子里的萝卜。
没曾想她正哼着小调子,兴致正好,不知是谁敲响了门扉,阮清擦了一把手上的薄汗,说道:“进来吧。”
两个长相一样的人走进院子,左瞧右看这才发现院子里摸着萝卜泥的阮清。
虽然卫榷早已经从书院辞了职,但还是恭敬地走到她的面前。两兄弟先是作了揖,齐声了一句:“师母好。”
阮清一个小小的人坐在矮凳上抬头懵懂地看着两个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君宇宏和君宇剑,道:“玉生他去田里做活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君宇宏先开了口,说道:“此次我们并非来找卫先生的。”
“哦,那你们可以走了。”阮清继续低头给萝卜擦干净泥巴,对这两个来找自己的事情并不在意。
毕竟卫榷才是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人,自己跟他们怎么会有话说。
果不其然,两兄弟奇奇怪怪地做了一些眼神交流,君宇剑执意不让君宇宏拦他,将事情说了出来:“听说是师娘不让我们先生去上课的?”
阮清觉得很奇妙啊,这两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她点头,确定道:“是啊,我怀孕不方便,让夫君辞了工作来照顾我,有问题吗?”
“那余姑娘说她来请求卫先生回书院的时候,您跟她说若是在雨里跪三个时辰便允了她的愿望可是真的?听说您还打了她一巴掌?!”君宇剑虽然仗着阮清是自己的师母不敢对他发怒,当语气里满满地质问和眼神的不可置信早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余香真是个奇妙的人啊,阮清听到这样的诬陷,不气反笑:“先不说她跑来我家门口大喊大闹,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今我怀着孕,她在我面前也一副我的夫君好像属于她的模样。她求着玉生回书院的时候淋着大雨跪在院子里,说什么若玉生不答应,她就不起来。我本动了胎气在床上休息,被她这么一吵心里本就烦闷。撑伞出去劝她回家早已经是我仁慈用尽,她将我的雨伞打落叫我莫要参和她的事情我也跟她既往不咎。只是……这回去了还编造出自己是圣女的模样也是好笑。你们回去告诉她,玉生是我的夫君,作为方圆百里有名的悍妇,我是不会让我夫君纳妾的,让她死了这条心,顺便说一句,她想觊觎我的夫君,还没有那资本呢!”
这一段话听到两兄弟迷迷糊糊的,完全是从余香那里得来的是两个不一样的版本。
余香一向是乖巧的,从阮小娘子这里得到这样的消息不可置信的程度简直就像卫榷当众挖鼻屎一样。
好吧。
两兄弟自然不敢怀疑阮清的为人,毕竟卫先生这样优秀,他的眼光自然不容置疑的。
阮清看出了两兄弟的迷茫,言道:“你们识人未免浅薄了些,虽然这样评价你们有点过分,但是有些人吧,里一套,外一套,表里不一的多去了,余香的话,你们别让她来我家烦我就对了。”
-本章完结-
君宇宏和君宇剑两兄弟自然知道自己此次来问的过于鲁莽,正不知道如何补救之际,刚好看到阮清旁边拔好的好几根萝卜,君宇宏便道:“师娘,那我们帮您拿萝卜吧。”
阮清心情被这两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说自己的两兄弟弄的有些气恼,瘪嘴道:“还是不麻烦你们了,若没有什么事,你们书院不要上课吗?”
“今日特地告了假,向师母询问来龙去脉的。”君宇宏尽量把犯错之后的场面话说的漂亮,现在是自己误会了师母,人家虽然只比自己大三岁,好歹是自己的师母,自己的长辈,多少要尊重些的。
他现在也有些埋怨自己弟弟的冲动,尽量给阮清陪着笑脸。
阮清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怀孕脾气没办法控制,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理智些,阮清扶着膝盖正要起身,君宇宏见状急忙过来扶。
阮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歪头顺其自然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主动想要帮忙,那就帮我拿进厨房吧。”
“好!”两人听了这才连应了几声,得了阮清的原谅一般,搬萝卜的动作都特别积极。
阮清看着他们轻车熟路地拿到厨房,阮清正要装水洗萝卜,兄弟两个急忙拿过木盆说着:“我来!”
阮清也不纠结,既然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便是了。正踌躇不知道干嘛,外头的门扉又被敲响。只听得一声喊道:“卫先生在家吗?”
阮清抚着肚子快步走了出去,看到是王富贵家的赵叔这会儿正把手扶在门上,好像是因为走得太久身子有些疲累,弓着身子直喘气。
“玉生他去田里做活了,这会还没有回来,怎么了?”阮清步步想赵成功走近,她邀请道:“赵叔,屋里坐啊!”
赵成功连连点头,随着阮清进了屋子里。看到里头的两个人好像不是很脸熟,看他们说话的口音也差不多,便道:“这两个年轻人是邻村的吧。”
“恩呢,赵叔来找玉生什么事啊,如果不要紧的话您可以先告诉我,等晚上他回来再与他说。”阮清从厨房装了碗绿豆汤放在赵成功旁边,他也不看,拿起碗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又道:“阮小娘子能再来一碗吗?”
“好的。”阮清说着,正要进厨房装。君宇剑倒是知道之前是自己的冲动,跑到阮清面前来说:“师娘,我来,您做椅子上休息。”
阮清倒也不推辞,随手拿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就坐下。
赵成功喝了口绿茶润了喉咙,这才说道:“刚好听说卫先生从书院辞了工作,这会儿闲赋在家,我家小少爷正好缺了个家里教课的先生,老爷便叫我过来请先生去教小少爷的学业。”
“这样啊……”阮清低喃了一句,低头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才用似乎闪着星光的眼睛看着赵叔道:“好的,等卫先生回来我就告诉他。”
“那就麻烦阮小娘子了。”赵成功说完,起身欲走:“那事情说完了,我还得回去禀报老爷呢,就不多留了。”
“好的,赵叔路上小心。”阮清一路送赵成功到门口,刚回去屁股都没坐热,竟又有人上门来。
“卫先生在家吗?”这回来得是穿着一身暗灰色袍子的,看着模样好似是衙门里的人。
阮清正奇怪自己这段时间好像蛮乖的嘛,并没有惹到李大白啊?怎么这会儿又来人算账了?
阮清带着疑问,道:“官大人屋里坐啊,玉生他去田里做活了,有什么事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告诉妾身,晚上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转告吗?”
衙役听了阮清的话倒也可以,便跟着她进屋去了。君宇宏和君宇剑给阮清洗完了萝卜,这会儿正喝着绿豆汤,看到有人来,不愧是卫榷的学生,十分主动地就进了厨房给那衙役端了碗绿豆汤给那衙役。
那衙役看起来也很礼貌,对阮清说道:“现在衙门缺一位师爷,我们家大人思来想去,觉得卫先生乃是最佳的人选,所以特地叫我来轻请卫先生明儿去衙门做官。”
“诶?!”阮清听到这个委实有些诧异,卫榷不是没事就跟李恩擀上,现在居然要请卫榷去做师爷?
虽是如此,阮清还是点头淡定地回道:“好的,等晚上我夫君回来我将此事告知他,辛苦官大人走一趟了。”
衙役听到这么客气的话心里自然舒畅,摆手说着没事,还让阮清别送他了。
等他走远了,君宇宏和君宇剑算是见识到了人才到底是不愁没地方工作的,这一天下来就有两个人要聘请卫榷。
心下更加佩服自己的老师,对阮清也是愈发客气起来。
所谓去人家做客不做到饭点,阮清本想着请这两位吃饭,没想到人家竟然客客气气地拒绝了,末了还问阮清说:“师娘,若卫先生选了官府里的,可不可以把教人的工作给我们兄弟二人举荐一下?”
“嗯,我都帮你们问问吧。”阮清点头应下了,看他们刚要走,想起来什么似的,喊道:“等等,我可能还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师娘尽管说。”
“书院里有一个叫做刘福泰的孩子,是我们对门张婶的儿子,年纪还小,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些。”阮清说道:“若山长大人想辞退这个孩子,还烦请两位多多善言几句。毕竟小胖这个孩子学习挺努力的,不能因为玉生的事情影响到他了。”
两人自然知道其中道理,纷纷言道:“师娘放心,那个小地弟挺可爱的,我们都喜欢着呢。”
“嗯,谢谢了。”阮清莞尔,送两人走了,这才真正轻松下来。
她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风清凉凉地轻抚在她的脸上。
夏天愈来愈近了啊……
阮清挽起袖子,将萝卜泡好,跑去了今日不出摊的顾也弥家呆了一下午。却不想听见了不太让人舒心的消息。
顾也弥帮阮清的孩子缝着小衣服,一针一线皆是长辈赐予下一辈的心意。
她一边拍着膝盖,一边看着阮清给自己拿线穿针,说道:“阮阮啊,今早上我出去买肉的时候,与街上的婆子聊了几句,听说玉生他人面兽心,欺负小姑娘啊?”
阮清一脸懵逼,她夫君“人面兽心”?那个说的人怎么不怕说了遭天谴吗,这么造谣卫榷?
她皱起眉头,说道:“顾奶奶,玉生他什么性格您还不清楚吗?他怎会是那样的人!?”
顾也弥同意地点了点头,道:“对啊,我也跟那婆子反驳了,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眼光是什么样的我还能不清楚吗!每天看玉生那孩子这样那样迁就你照顾你,怎么回事那样的人,定是那传流言之人看玉生那么优秀,起了妒忌心,才这样诽谤玉生的。”
“然后呢?”阮清问道。
“那婆子也有点动摇啊,后来她跟我说不可能啊,此事是她今早上去药铺橙子姑娘与她讲的,橙子姑娘人品总所周知的,也不可能说谎啊!”顾也弥想了想,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蛮相信的两个人的人品竟然起了矛盾。
“那橙子姑娘这么污蔑我的夫君,没有依据说个球球啊!”阮清心里十分不舒服地哼了一句,对周橙的好感度顿时突突地下降。
“那橙子姑娘说玉生他会武功啊!?”顾也弥似乎对这个挺感兴趣,问阮清的时候,探取的目光亮的很。
阮清看惯了这种目光,点头说道:“夫君他是会一点毛脚功夫。”
“噫~玉生会的功夫不简单啊,听说橙子姑娘在河岸边求他点事情,玉生就把她隔空点穴,直接让橙子姑娘不要烦他?橙子姑娘可可怜咯,在河岸边带了三个时辰,在躺了一晚上才缓过神来!”
阮清算是知道了,这周橙和余香如果可以认识的话,那估计绝对是闺蜜的一比啊,连污蔑人的方法都那么相似,在外头的表现都是小白莲花,无害可爱。
阮清知道,自己肯定得解释,利用顾也弥这个口恐怕还不够。若是让张婶这种交友面广,又乐于八卦十分大嘴巴的人来,说不定会效果会更好!
还未等阮清说,张婶倒是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站在门口,看见阮清的时候咧嘴一笑,道:“卫先生那事我也听说了!像卫先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阮小娘子你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婶子,婶子保证让那些多嘴的婆子都住口!”
顾也弥听说“多嘴的婆子”的时候,好像有点触到了她的底线,回了一句:“诶,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张婶双手抱胸,白了一眼,瘪嘴说道:“又不是说你,那么激动干嘛!?”
-本章完结-
顾也弥看张婶的模样也一脸不爽,还未说出口,阮清连忙机智赔笑道:“顾奶奶,张婶,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就不要吵架了呐。张婶您过来坐着,我跟你们讲明白事情的原委吧。”
两个人被阮清这么服软,自然不好再继续吵架。顾也弥没好气地当做没看见那个女人,低头给手上小儿的新衣缝补着,张婶扭把地走到阮清旁边,也不跟顾也弥说话。
阮清看这两个别扭的长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年邻居,一个讨厌对方的大嘴巴,另一个嫌弃对方的怪脾气。
她在中间委实尴尬了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把那天的事娓娓道来:“那日是我和玉生一同去的河边,与橙子姑娘打了招呼,看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打扰。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朝我夫君跪了下来,说救救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半夜被抓进官府了,我夫君也不过一介平民,怎能跟官府对抗,于是也说了抱歉,橙子姑娘不依不饶地求,后来说为我夫君做牛做马,后想着服侍我夫君也可以,我气不过便与她争了几句,没曾想她趁我夫君端木盆之际,要将我推下河里,还好我夫君反应快将我抱着,只是动了胎气。玉生看有人竟敢明着胆子对我图谋不轨,自然气不过,看橙子姑娘做了坏事想跑,这才惩治的她。”
顾也弥听了连忙握住阮清的手道:“动了胎气可不得了啊,阮阮没事了吧?”
“嗯,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又喝了夫君去药铺给我抓的药好多了。”阮清点点头,对顾也弥微微一笑,让她放心。
顾也弥也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露出几丝和蔼的表情,这让阮清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奶奶,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她眼睛氤氲起来,这让老人家慌的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忙给她擦眼泪,道:“不哭不哭,阮阮咱们不委屈,以后交友谨慎些,这还怀着孕,以后咱们就少出门,不哭啊~这小脸哭的奶奶我可心疼了。”
阮清自然知道是她误会了自己哭的意思,但是也乖兮兮地点头,低声应了一声好。
张婶则轻轻拍着手,一副琢磨的样子对阮清也劝诫道:“现在的人啊,想污蔑别人,就放上一半自己的话,也不把事情说全了,说白了不就是想让别人都偏着她吗!阮小娘子你放心咯,此事张婶给你向那些多嘴的婆子解释了,让她们都没脸说你!”
“那就谢谢张婶了。”阮清咬着唇,并不想让自己太过伤感。孕妇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孩子,她怀着这个孩子,自然是不容易,此时更是血脉相连,怎能舍不下自己的爱。她尽量让自己从难过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对顾也弥都张婶都笑了起来。
张婶看这个孩子也亲切,也安慰道:“哎呀,谢什么,你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老家的妹妹一样大。挨着近的都是邻居,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嘛,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顾也弥也道:“阮阮就是我的孙女,亲亲孙女儿,哪有不对你好的道理。”
被两个长辈这么一言一合地说着安慰的话,阮清心里暖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道谢才好。
只见张婶抚着膝盖起了身,道:“好了,没什么事我也就先走了,家里的猪还等我给它们喂晚饭呢。”
“嗯,张婶再见。”阮清坐在凳子上,朝往外走的张婶摆了摆手。
顾也弥的手艺很巧,给小婴儿做衣服也特别好看。阮清总觉得那种迷你装的裤子就莫名地特别喜欢,爱不释手地拿着顾也弥做好给她的小裤子,她心里甚至想拿回去让卫榷也第一时间瞧瞧。
傍晚李恩来的时候,阮清向顾也弥道了别。朱江带来了卖剩下的排骨,用稻草绑着。阮清当然也不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她看着排骨的眼神就像看到她看到的成品一般,她转眸眉眼一弯,对那目不转睛的五个人,说道:“今天我请客,在我家吃饭吧。”
一群人面对面看了,对着阮清异口同声地欣喜道:“好啊!”
晚饭有了着落,还有肉吃,他们自然开心。连着帮忙都积极起来,提水的提水,拔菜的拔菜,洗菜的洗菜。朱江甚至找了斧头直接才菜板上帮阮清把排骨砍成一段一段的。
晚上卫榷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五条汉子坐在饭桌上在饭桌旁吃着香花生喝着从酒铺里买来的酒,一边架着脚,一边聊着天,时不时伴着哈哈大声的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卫榷自然知道说自己媳妇又请客了,进屋的时候众人跟他道了一句好,他微笑受了,在众人看热闹的调笑声中,第一时间跑进了厨房。
看到阮清背对着自己在摆着萝卜的装盘,那切成长条形的萝卜在她的手上被施下了魔法一般,平淡无奇的萝卜就被赋予滋味和漂亮的姿势。
卫榷从背后轻轻抱住阮清,小人儿身上的温度让他顿时一天的疲累好像都值得了一般。
阮清自然是知道卫榷做的,若是那五个人敢这样早被她家夫君打死了。
她自顾自地摆着盘子,嫌弃道:“夫君一天辛苦啦,后锅有热水,你快装了去洗澡,等你洗完就开饭。”
见卫榷依赖着自己半天不动,阮清放下筷子,抓住腰上的手,站过身来,双手交叠搭在他的脖颈后,说道:“夫君~快去啦,外头的人还在等你洗完澡开饭呢……你可是我们家的男主人,你不上桌,客人怎么好意思吃饭呐?”
卫榷听了莞尔,这才乖乖听了话,装了热水出去了。
砂锅里炖着排骨萝卜汤,闻起来让人垂涎欲滴。锅里蒸了饭,是卫榷做的小很多的木桶,平时蒸一升多一些的米就够两夫妻吃了,如今来了客人,阮清特意煮了满满一桶,唯恐那几个大汉不够吃。
卫榷身上一天的疲惫被热水洗去,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发上微润。
桌上早已经准备了许多好菜,让人看着都不免垂涎欲滴。
一群人看卫榷终于出来了,纷纷欣喜地拿起碗筷开始准备动手。
阮清旁边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卫榷坐的,两夫妻家里本来就才两个人,再加上卫榷和阮清与李恩相比,那肯定是阮清跟这个村中小霸王很熟悉些。所以一群人也没有什么女眷不能上桌的习惯,倒是可怜了柳丫丫,好似就是一个透明人,只有李恩吩咐事情的时候,众人才发觉有她的存在一样。
这“桃花村”中谁不称赞阮小娘子的手艺,李恩也以能来阮清桌上吃饭为荣,一周总有那么两三次带着自己二三四五个跟班爱吃吃,爱喝喝,有美食和酒,岂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是很奇怪,每当李恩举起喝酒的碗,对卫榷说:“卫先生不喝点吗?这就纯米酿的,又甜又香,你绝对没喝过!”
卫榷都是客气地说不用,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让人不喜的不良嗜好。倒是阮清听这酒好喝,免不了向卫榷一阵撒娇。
嗯……若是说他真的有什么缺点,就是意志太不坚定了,每次不让阮清喝酒的时候,阮清只要甩一甩卫榷的袖子,赖皮地说几句撒娇的话,卫榷只能点头让阮清喝那么一小口。
米酒少量的喝并没有什么危害,反而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阮清自然知道自己不敢喝多,也就是嘴馋的时候求着卫榷让李恩给自己倒一小口罢了。
她一边吃饭,对卫榷开始禀报今天的事:“夫君,今天有两个地方的人来找你去做事,第一个是王富贵家的小少爷,做他的家教先生,第二个是官府派了人来,想叫你去做师爷,你想去做哪个呢?”
还未等卫榷说话,阮清突然想起今天的事,又继续道:“今日载静和念安两兄弟也来了,说余香告诉他们我欺了她一个小姑娘,你说说,我一个孕妇,手无缚鸡之力的,怎能欺负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你说是不是!后来他们也不好意思,帮我把我拔的萝卜都搬进屋里,还帮忙给洗干净了,期间正好遇到前来拜访的赵叔,他们听了,我感觉他们挺想接那活儿的,只不过刚误会了我没敢提出来,不过去哪儿做呢,还是看夫君你的意思了嗯?”
“那夫人觉得我去哪好?”卫榷那好像会说话的眼睛看着阮清,那每个眼神好像都在说话。
这样含情脉脉的神情让阮清颇为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她抿了抿唇,道:“噫,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呢,夫君想去哪里的话,妾身都支持你的嘛!”阮清的声音说的越来越小,桌上的人被阮清这样羞答答的语气说的一个个开始起哄起来……
机智
-本章完结-
卫榷看阮清被一群人起哄起的十分不好意思,嘟嚷着对一群人凶道:“好好吃饭!再笑我跟你们不客气了啊!”
一群人听完,只得讪讪地继续开始吃饭,阮清这才松下心来,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卫榷的碗里,道:“夫君一天下来辛苦,多吃点肉,补些营养。”
卫榷也给阮清装了一碗排骨汤,说道:“夫人也喝点汤,补身子。”
两夫妻之间做的事情在饭桌上也如此平常,倒是让剩下的五个单身狗每次见此场景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晚上一群人也没有走,阮清坐在院子里乘凉,柳一包了洗碗的活儿。
其他四个人拍拍站在卫榷的面前,在月光底下排排站着,半蹲着马步,手举得平直平直的。看着莫名的喜感,让阮清盯着他们直笑。
卫榷看妻子这么开心,嘴角也弯出淡淡的弧度。
院子里的三株桃花明明是同一时间种下去的,却就剩了窗外的那棵桃花树活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株桃花树种的地方不同,还是窗外的那块地风水比较好。
此时那幼小的桃树每天都在以缓慢的速度生长着,抽了新芽,不知道等到腹中的孩子会跑会跳了,到时候窗外的桃树也长大结了桃。
一家人在树下吃着桃子,看着孩子闹,那应该是一件……很让人幸福的事情啊。
后来柳一也出来了,五个人排排站着,卫榷就搬了个凳子到自己妻子的旁边,悠然坐了下来。
阮清顺势往旁边人的肩膀上一靠,伸出手对着月光掌开了手掌。那月光通过指缝,残余在她的脸上。
如一只小猫般眯起了眼睛,阮清想,这或许就是不一样的感觉吧。
虽然自己与奶奶在不一样的时空,不一样的空间,但是我们享受的同一个月亮,相同的空气和水土,还有彼此爱的心。
人活着,就是因为心中有爱啊。无论是热爱,爱情,亲爱,友爱,那与爱的人想处的曾经,回想起是就非常让人幸福的事情。
阮清抬眸对卫榷说道:“夫君啊,我们玩游戏好不好呀!”
“嗯?想玩什么?”卫榷用含笑的眼睛,那桃花形状的眼睛是阮清从未见过的好看。好像让人看一眼,就可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眼里有星辰。
若是有人让阮清来形容卫榷的眼睛的话,她一定会如此回答的吧。
“跟你玩一个非常简单的,你从来都没有玩过的游戏呐。”阮清微微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狡黠的小猫。
她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对卫榷讲解道:“呐,规则是这样的,我们一人两只手都比出食指,当做一,我碰你这个呢,成二,你在碰我这只手呢,成三,如果是另外一只就是二,就这样手指相加,谁的两只手分别到十或者十的倍数就算谁赢。”
“嗯……好啊。”卫榷笑起来总是很好看,那是对外人都没有过的温柔神色。
五个蹲马步的人看到两个心目中的大人在游戏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从来没有听过卫榷笑声的人简直探头过去想瞧一瞧他们到底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
蹲着马步分了心,也就没有那么辛苦了。不知不觉就蹲了半个时辰,因为之前被卫榷练了一个下午之后,几个人都有一起在练过。
因为做同一样事情的人多,有了竞争性,兴趣大了。所以这几个人完毕了今天的考核,回去之时并不像今天这么狼狈。
记得第一天回去的时候,第二天腿越发的软,走路都没有力气,因此都在床上躺了一天才回过劲儿来。
在想卫榷学习练武之时发誓练武不是为了欺负人而是为了保护弱小,防身之用,所以这一天下来没有保护费收,连带着街坊对小霸王都开始稀奇起来。
他们走的时候,卫榷至少金口道了一句他们的好,于是一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都离去了,期待下一次来的时候卫先生会教他们什么。
夜色已深,卫榷伸手向阮清的时候,那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发上,更是给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那如同月下的精灵王,他周身都被赋予月亮的皎洁和清澈。
阮清搭上他伸过来的手,那熟悉的温度,恍若从梦境中醒来。
她被卫榷突然的一个顺势揉进了怀里,阮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心中跟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她躲在夫君的怀里,伴着夜色深沉的寂静,在这初夏之际,黑夜拥抱人间之时,与自己心爱的人睡去,在同一个床上,盖着同一床的被子,感受彼此的温度。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莫名的安心。
好像全世界的安全感都围绕着自己。
***
第二天卫榷晨起的时候,阮清竟也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吵到你了吗?”卫榷伸手揉了揉妻子的脸,在嘴巴不经意间微嘟的样子真是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
阮清刚睡醒,还没缓过劲来来,只是否认了喃了一句:“没有,今天我想出去卖绿豆汤,所以想早些起来把豆子煮了。”
卫榷披着外袍,手上藏在袖子里。
他长发披肩,发质好的让女人嫉妒。
随着他俯下身,那发丝调皮地从他的肩头滚落。
有一缕落在阮清的鼻尖,好像……还有皂角淡淡的清香味儿。
真是好闻呐……
卫榷轻啄了一下阮清的唇,温言说:“夫人继续睡吧,豆子为夫帮你煮下去。”
阮清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好像梦见了李府的大夫人,虽然她从未见过面,但是很奇怪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知道那是李恩的母亲,可是……当她醒来又回想的时候,只记得一个模糊的黑影。
有些梦就是如此,明明记不清楚里面的人物,可里面让人跳脱的事情,有的是美梦让人想入非非,有的却是噩梦挥之不去。
“夫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阮清手刚想伸出来,就被卫榷堵了回去,塞回被子里,那人才说道:“夫人想问什么?”
“嗯……李家夫人,确实死于非命吧。”阮清其实并不排斥死这个字,人皆有一死,无非是有的来的快,有的来得慢。
曾经有人问过她,你怕鬼吗?她说不怕。
那人又问那你怕黑吗?她摇了摇头。
那个问的人很奇怪,歪头问道:“你为什么不怕呢?”
阮清笑着回答说:“我都不怕死了,为什么还会怕鬼呢?鬼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要吓你而出现的,鬼也会觉得好玩吗?你说是吧,再则,要是鬼把你吓死了,你也变成了鬼,然后你们面面相觑,你说:大兄弟,刚刚是你吓得我吧。鬼点了点头。这不是很尴尬吗!?”
阮清仔细回想起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谁,但是也是模模糊糊的。她伸了伸舌头,想着,嗯……可能这个人也是在梦里出现过的吧。
卫榷听到阮清这个突然的问题,反问道:“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意识到阮清不过随口问的,他好像有些纠结这个了。卫榷便答道:“那日跟李恩去检验尸体,看到卫夫人脖子后头有一个尖细的长针。我猜测应该是李夫人听说了书生某天的邀请出的门,约到河边。结果来的人并非的书生,而是凶手直接将针插入她的后颈,再将事先已经杀掉的书生一同绑了起来,做成殉情自杀死亡的假象吧。”
“噫?那夫君知道凶手是谁吗?”阮清听了觉得自己的夫君好像在破案这一块也好厉害啊,眼睛看着他,困意减了不少。
卫榷就这么笑着,老半天不说话,让阮清这个问题虫心里着急的啊。
她嗯了好半天,连撒娇都不管用了。
卫榷只是神神秘秘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这个夫人先好好休息,等晚上为夫回来的时候再与你说。”
阮清嗔怪地拍了一下卫榷的手臂,白了个眼哼了一句:“哼,我还没有兴趣听了呢,你别讲了!”说完,她赌气一般地抱着肚子,在卫榷的帮助下艰难地转了个身,正面朝墙,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卫榷在厨房里忙着洗豆子放水开始煮,没想到等自己在厨房忙完,迎来的确实已经穿好衣服的阮清贼兮兮地在厨房门口歪着头看他,说道:“夫君呀,我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我们逛早市去好不好呀?”
卫榷自然愿意的,他走到阮清的身边,言道:“既然夫人想去,为夫又怎么不陪同呢?”
阮清其实是被卫榷塞的严实的被子弄的热地睡不着的,她想着反正醒都醒了,为什么不起来跟自己夫君去逛早上的集市呢?
她自从怀孕以来本来集市就很少去过,更别说还起个大早去逛集市了。
看到卫榷的侧颜也是美的让人心痒,阮清越看自己的夫君越得瑟,一把将他的手臂抱住,仰望着他的如画眉目,道:“那夫君,我们出发吧!”
-本章完结-
早晨的集市往往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流动的小摊就已经出来占位置了。人流量大的地方往往聚集着很多摊贩,来迟了就只能到结尾去摆摊了。
夏日的晨雾薄薄凉凉,空气呼吸着意外地舒服。
此时天边太阳已经露出了头,那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绵软的云层,穿过沁冷的薄雾,投射在人家的屋顶上。
那河边的长长流水,青青柳树,篱笆青瓦……
谁说这不是让人宝贝的好时光。
阮清看着热闹的早市,紧紧抱着自己夫君的手臂到处稀奇地看着。
因为菜园子里的菜可以自给自足,今天朱江帮着家里摆摊,看到夫妻两人,赶忙送了一块上号的五花肉给他们。
卫榷从袖子里掏出钱币,走的时候放在摊前的木板子上。
朱江忙着给客人切肉,等他送走了招待的这一位,不经意间扫过那里,看到放在多出肉价值不少的铜币静静地躺在那里,初阳照射在铜币上,散发出钱币特有的光泽的冷冽。
朱江走过去,将手上沾着猪肉的油脂在灰色破旧的围裙上擦了擦,这才将手放在木板的边缘,另外一只手配合一扫,钱全部进了手里。
他将钱放进肚子前的口袋的时候,双手叉腰,略带温度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少年双手叉腰,看着远去的卫氏夫妇的背影,摇头无奈道:“这两个人啊……”
他眯着眼睛,不知为什么在发怔,直到有了客人喊了一声:“老板!买肉。”才让朱江回过神来,正带着笑容准备给顾客切肉的时候,一看是那穿着橙色衫药馆的周橙,想起外头的流言蜚语,这人竟敢污蔑自己的男神和女神,心里就十分窝火,一看时机到了,赌气一般哼了一身,决断道:“滚,不卖!”
“为什么呀?!”周橙急了,这全村卖肉的就这一家,她还买不了是怎么回事?
“老子想卖给谁卖给谁,乞丐我够给,就是不卖给你,咋的!”朱江看到周橙被她一句凶的眼睛都红了起来,一副受了万般委屈的模样,心里更是讨厌,又道:“想打我还是我怎么欺负你了?要哭滚远点,别扰了小爷我的生意。”
朱江长的本来就壮实,满脸肥肉加上神色一凶,如鬼神降临,凶神恶煞,立即将周橙吓的下意识退了一步,颤颤地转身跑远了。
看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朱江瞪了一眼,又道:“看什么看,没看见过大老爷们生气啊,要买肉就来,不买在这里瞎看啥!?”
周围人一哄而散,让朱江心中委实松快许多。他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往那个视线望去,一个断了右手,蓬头垢面的乞丐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朱江瞥眼问了一句:“你笑做什么?”
“一个堂堂男人,竟会对一个弱女子发火,真是可笑。”那人浑身都是污垢,嗓音因为很久没有喝水而变得沙哑。可声音自有底气,并非是一般落魄的人那样丧失秉性之人的嗓音。
朱江也不甘示弱,他挺直了胸脯坦然道:“人自有脾性,那个姑娘实在嘴巴毒,我不过是看不惯罢了。你并不知晓其中内事,擅自断章取义,未免果断了些。”朱江这些日子跟卫榷呆在一起也不是白待的,开玩笑,白捡来的师父愿意教你东西,为什么不好好学呢?
“哦?”
朱江并不想跟这个乞丐继续说话,只是突然想起来方才好像自己有说过把肉给乞丐也不给他周橙,于是很这个乞丐赌气一样,手拿起一块肉,对乞丐说道:“嘿,乞儿,我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这块肉我给你了!”
那乞丐摆了摆手:“诶,你给我一块生的肉也不过是被别人拿去,这样吧,若可以,可以帮我留着吗,等我哪天开了野灶再来拿?”
朱江心底本想着“给你还嫌弃”的不满,嘴巴却嘟嚷道:“那随便你吧,左右不过一块肉罢了。”
那乞丐身上破破烂烂本就不引人注目,再加上早晨买肉的人本来就多,朱江也就没有继续理会他,忙着做事去了。
阮清逛早市,刚好路过一个包子摊,恰逢包子蒸好,那小贩将竹盖子一拿开,便是扑鼻的肉香味。看到阮清停下了脚步,一脸期待着睁大了眼睛对着自己扑闪扑闪的时候,卫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言道:“夫人想吃几个?”
阮清扳着手指,左右琢磨了一下,伸出手掌,对着那老板就是豪迈的一句话:“老板,麻烦给我来五个包子!”
“好咧!”卖包子的小贩听了,笑嘻嘻地用油纸爽利地包了五个包子。
“麻烦再多给我两个。”阮清看小贩即将拿完,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了一句:“麻烦用两个油纸包着,谢谢。”
小贩点了点头,将包子包的好好的递给了阮清。
从卫榷手里接过带着他体温的铜币,阮清受了一句老板娘夸的“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啊”的话,她乐滋滋地将两个包子给了卫榷,说:“夫君,这是你的,我手里的是我和宝宝的份儿,我想来想去,可能两个不够我吃。”
阮清以前一边上班起得晚了就每天都买包子馒头吃,吃两个包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如今怀了孕,胃口大增,她思来想去,应该不是多吃一个包子的量,本想着五个包子卫榷两个她三个来着,保险起见,又多叫了两个。
毕竟吃不完,中午还可以有煎包加餐嘛,她也就可以懒的煮饭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着包子,配上包子铺旁边的铺子买了两碗豆浆,嗯……阮清还是高估了自己,果然中午加餐不是梦了。
手里拿着两个吃剩下的两个肉包子,太阳也渐渐大了起来,街市也越发地热闹了。
卫榷还得去山上砍些材来,所以得回去换身衣服山上去,自然回去走的快了些。
阮清刚好碰到街上有个乞丐,断了一只右手委实可怜了些。她拍着胸脯一边讨厌自己圣母心的泛滥,一边拉着自己的夫君走到那个乞丐身边。
呐,如果那个乞丐是坏人,自己的夫君也可以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呀。
阮清轻轻俯下身,伸出手将手里的包子递到那乞丐面前。
那个乞丐蒙头垢面,身上也有好久没洗澡的臭味,她也有不适地皱眉。
见那人抬头看自己,她说道:“呐,这里有两个包子,不建议的话,拿去吃吧。”
想不到那乞丐也有脾性,扭头说道:“不吃嗟来之食!”
这句话说的特别有底气,导致路过的张婶也听见了。
她转过头来,看到阮清打了一句招呼,:“阮小娘子,起的这么早呢!”
“嗯,张婶早啊!”阮清朝张婶笑了起来,水湾眉在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尤为温婉可人起来,看着张婶是越瞧这姑娘越喜欢,便多嘴了一句,道:“这个乞丐好像来这里乞讨没多久,脾气还坏,阮小娘子你别理他,到时候好事没做到,好惹的一身骚。”
“嗯,张婶是出来买肉吗?”
“对啊,做好以后给我们家小胖送到书院里去,要给他多补补营养。”张婶点头,手上夹着的篮子此时还空着。
“那张婶快去吧,晚了好的肉都被买走了。”阮清一如既往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爽。
“你说的对哦。”张婶被她这么一提醒,心下也着急起来,对阮清摆了摆手道:“那我先走啦!你早点回去吧。”
“嗯!”阮清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张婶走远了,对那乞丐继续说道:“不知先生可曾听过另外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又不知先生可曾听过一个叫做‘卧薪尝胆’这个成语?”
那乞丐听到阮清说这些话,眼睛一闪,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姑娘还蛮有学识。”
“先生客气了,那这个包子,你收不收下呢?”阮清微笑地看着他,眼睛里越发灵动。
既然人家这么主动地想给自己东西,通过几句话,乞儿也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讨厌这个小姑娘,便道:“那谢谢姑娘了。”
他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包子,那洁白如削葱根般漂亮的手与自己那肮脏黝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清看对方接下了自己的好意,也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心里也并不抵触他。但是自己可一直拉着夫君的手呢,他可是要去山上的人。
阮清想到这个,便说道:“先生,我家夫君还要去山上砍柴,先走了,再见。”
女子拉着夫君转身的时候,那乞丐才注意到卫榷的身影。
那长身独立,儒雅有致的感觉似曾相识,乞儿想探头过去看看男子的面容,却发现人家姑娘拉着夫君高兴地走远了,不曾再转过身来看他。
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乞儿想。
-本章完结-
阮清送卫榷到门口,那人腰上别着一把柴刀,与他相称起来竟然莫名的和谐。
卫榷的手上满是最近最农活出的老茧,阮清握着他的手的时候,总是心疼地揉了揉,然后与他交握,亲密的就像一个人一样。
卫榷临走时在他额头留下一吻似乎还残留的温度,院里生了蛋的母鸡咯咯叫着让阮清从发呆的神情中缓了过来。
她拿着烂菜叶扔进鸡栏,又打开了木门,端了个竹篮在里头捡鸡蛋。
那还带着母鸡温度的蛋看着就非常新鲜,阮清忍不住回了厨房将锅里煮好的绿豆汤装好了,倒了些猪油到大铁锅里,煎了两个荷包蛋。
李恩大早上没事本来想来问问卫榷今天应该学些什么,看到阮清的厨房里起了炊烟,心里捉摸着自己的早饭肯定有着落了,乐兮兮地跑了出去。
却不想是阮清意外地起早,这会儿刚煎好荷包蛋,那香味莫明的让李恩这个肚子饿得咕噜叫的小霸王吞口水。
阮清早就看出来了,道:“你帮我去院里才几根葱,刚好昨天还剩一些米饭,给你做蛋炒饭。”
李恩一听苗头,摇头说:“阮小娘子,这鸡蛋你自己吃就好了。”
阮清诶了一句,摆了摆手,又转身拿了个碗打了两个蛋,将饭桌的米饭也拿了出来,回答道:“诶,别那么见外嘛,你还带是我夫君的徒弟,对你好些也是应该的,这可是新鲜的蛋哦,若是换了别人,我才舍不得给他吃呢,你还不知足?”
李恩一笑,忙说道:“那感情好,我这就去!”
刚说完,就跑出去采葱了。
阮清将打好的鸡蛋放进锅里,还未等它成型就用锅铲弄碎了。这下的鸡蛋下去才嫩,才好吃。
米饭是隔夜饭最好,做起来的蛋炒饭香足最足。
接下来放进红酒,是用酒糟酿的酒,香味很好。是腌菜之前的产物,酿完红酒的酒糟就可以拿来腌咸蛋和芥菜。
酱油是铺子里买的,晒足了180天的纯天然酱油,黄豆也是精心挑选过的。
阮清路过过那家酱油铺,生意似乎很好。
打酱油这种事情,当然她还没有去打过,看罐子就快见了底,她琢磨着是应该去酱油铺的场地看看,古代酿酱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方法。
蛋炒饭其实很简单,李恩有的吃做事情也麻利,很快就将从采来洗干净了。
阮清拿刀细细切好,她穿越之前也并非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刀工不错,将葱花切的也漂亮。
其实做饭好不好吃,主要是看掌厨人的手艺和心意。
当阮清将一碗简简单单的蛋炒饭放到李恩面前的时候,那香喷喷都味道让他十分不客气地开始吃属于自己的早饭来。
因为怕炒饭油腻,阮清还特意烧了开水,在碗里放了几粒盐和葱花,当清汤喝。
她把汤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放在李恩的手边供他喝。随即敛了裙子在李恩的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放到桌子上,俯下身问对面的李恩道:“你那群兄弟怎么没跟你?”
“哦……他们啊!”李恩心下安慰,还好他们没有跟来,不然这个蛋炒饭就不属于自己了。那葱花带着酱油和红酒与米饭混合的香味混入鼻腔,热腾腾的蒸汽穿过咽喉,流进血液,好像要钻入心脏。
他一辈子都会记住这样别样的味道的。
“嗯?他们怎么了?”阮清觉得李恩的性格其实有点可爱,毕竟这个世界上再坏的人,总有温柔的软肋的才是。
“朱江帮衬着家里卖肉,侯孜被他父亲拉去做农,书生则难得在家里温书,柳一那个小孩嘛,跟着父亲下田去了。”李恩不愧是胃口好的,三下五除二将一碗炒饭吃的干净,竟然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阮清油放的刚刚好,若是放少了炒饭太干,若是放多了则油腻。
李恩吃饱了才啜了口汤,满意一般地靠在桌子上,问阮清道:“阮小娘子,你什么时候开家小饭馆啊,到时候小爷我一日三餐都去照顾你家店。”
阮清像是听到了赞赏,听到这样的话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得了吧,到时候我店还没有开起来,你倒是把我吃倒闭了。”
李恩不满地看着她,道:“嘿,你把小爷我想成什么人了?小爷我像是那样的人嘛?”
“像……”阮清笑了起来,特别戳心地回答道。
这让李恩很受伤啊,他撑起脸蛋,左脸的肉全部往鼻子跑,看起来少了些小霸王的凶煞之气,倒是多了几分可爱憨厚,“你放心,若是你真的开了个脚店,小爷我肯定餐餐都给钱,把兄弟都带来光顾,绝对把你照顾的红红火火的。到时候啊……肯定让你阮小娘子的厨艺在方圆百里都闻名。”
“那……妾身就在这里先谢谢李小大人咯。”阮清说着,玩笑起身给他曲膝服了一礼。然后拍了拍李恩的侧肩,看着他说道:“好啦,现在我可遇到了难,你先帮我把那盒子里的绿豆汤和瓷碗带去集市呗,谢谢啦。”
李恩拍了拍吃饱了的肚子,吃人家饭受人家管,也就起身使了力气将东西用扁担抬了起来,这么一颠一颠地走在了阮清的前头。
阮清本来想帮忙抚着,可李恩嫌弃她帮倒忙。所以她也只能抚着肚子走在李恩的后头,到处多注意注意沿路的风景罢了。
这天气越来越热,阮清想着要不要给自己做一套现代的短袖穿。后来想到可能在这古代,女人裸露手臂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也就没敢。
毕竟小说里女主以自己之力改变世界这种事情她阮清反正是做不到,她一向有自知之明的。还有什么女人穿的特别妖娆跳一个现代舞,若是让她阮清来做的话,肯定……会被当做神经病浸猪笼的吧……
卫榷还是没有告诉自己是要去官府做活还是在王富贵家继续教书。
反正在都是在村里,离家也近,无论卫榷选择哪一个,或者是都不选择,她都会支持自己夫君的决断。
毕竟现在生活安稳,交际有方,夫君温柔,有李恩这个好友,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奢求了吧。
若是真的有,嗯……那作为一个将要做母亲的人,阮清只希望腹中的孩子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
到时候她要教自己的孩子美术和音乐,教他看夜晚的星星和厨艺。
如果是个男孩子,阮清觉得,将这个孩子完全托付给卫榷就行。
卫榷好像什么都会,每样都出色。
他待人真诚,说话讲理,进退有度。
简直就是,阮清梦想中想成为的那种人。
阮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一些,嗯……奇奇怪怪的事情,总是等她走着走着回过神来,前方就已经是坐在矮凳子上的顾也弥。
她抬头对阮清一直说着:“阮阮坐奶奶旁边,来来来。”
说话的时候,顾也弥动作也没停。
知道阮清大着肚子困难,帮衬着李恩将担子上的东西放了下来。又在凳子上加了软垫,好让阮清可以坐的比较舒服。
李恩拿了木桶去河里打了一桶水给阮清,好让她卖完绿豆汤之后碗可以拿来洗。
阮清的手艺本就不错,所以生意也接连不断的来。
靠着阮清这人流量,连着顾也弥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阮清其实东西卖的快,在剩下的一大段时间了,其实她都是在陪着顾也弥聊天,看铺子。
中午的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晒人得不行。
幸好她们摆摊的地方是在一棵大树下,每当热风吹来的时候,经过这儿都会变得降了温度。让人十分舒服。
夏日斥烤下的地板都是热的,若是穿了薄底的鞋,都可以感受到从地面传来的热气。
中午肚子也有些饿了,与顾也弥说好下午再来陪她。李恩恰好好处地来了,帮她一个孕妇将剩下的东西被李恩再次挑了起来,没了那么多绿豆汤的重量,连带着走路的步子都轻便了不少。
阮清一路跟李恩聊着天,慢慢地靠着街边走着,因为是李恩,所以很多人都尽量避让着他走。
果然他李恩小霸王这个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才是。
忽的,从远远地就传来咒骂的声音。
阮清与李恩面面相觑,李恩翘起嘴角邪邪一笑,说道:“哟,我还不知道除了我小霸王,还有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事呢,走!我们去看看!”
阮清点头,乖顺地跟在李恩的后面。
走在前头的想起来什么事一般突然停下脚步,放下身上的担子道:“你还是在这儿等着,别等会打起架来伤到你,卫先生可不得打死我!”
-本章完结-
阮清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过于鲁莽,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选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东西,李恩则上前去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在他面前搞事情。
那几个人的嘴巴很不饶人,嘴里一边说着被打之人的祖宗怎么样怎么样,各种生殖【器官】,嘴里脏话一句蹦出一句的。
李恩上前去,拍了拍那打着很是起劲的人的肩膀,那人正凶煞地猛转头想看是谁,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村里有名的小霸王。
听说他最近学的倒是怪了,街上衙门的税收也正常了不少,打架的事也都是一个月前的传闻了。可今儿见到了真人,那人一下子便软下脚来,赔笑道:“诶,是李小大人啊!”
“怎么着,见谁不爽了?打架之前,跟我报备过了吗啊,就欺负我罩着村子的人?”李恩说“我”的时候,拇指对着自己,趾高气扬的模样顿时让那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诚恳地不成样子,看起来跟之前打人时凶神恶煞的模样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想来那人应该是众打人者中的领头之人,他一软下性子,周围一群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李恩撇了一眼地上的人,众人跟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趁我没有发火的时候,快滚出我的视线。”
“诶诶,小的这就滚……这就滚!”打人者说着,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呸了那被打之人脸上一口浓痰后,带着一帮人就这么跑掉了,最后一个还傻兮兮地没反应过来,腿短又跑得慢,只能伸手边跑边喊:老大!等等我啊!
那样子尤其尴尬可笑,阮清远远看着,十分不懂为什么这人在一群人之间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这好像是非常常见的的感觉?
为了融入所谓的小团队,开始做一些迎合那些人的事情,以此来赢得所谓的朋友。
阮清以前也曾见过两个人前明明手挽着手,亲亲密密的两个人,有一天偶然之间听到有个女生问亲密两人中的一人道:你平时不是跟另外一个人玩的很好吗?那人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油然而生地说出一句:那个践人!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基友,她基友回答了阮清这样一句话:噫,另外被说践人的人背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样说她的那个所谓的人前的“好朋友”的。
阮清现在也搞不懂那种友情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
她晃了晃神,在李恩唤她的时候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
李恩重新背起担子,走在阮清的旁边,像认识已久的朋友,虽然都相对无言,却不觉得尴尬,就连迈出的步子都那样相同。
路过方才前头一群小混混打人的地方,被打的人还躺在地上。
从他浑身的伤来看,好像他之间就有很多伤,那些受过的刀痕愈合不久又添了新的,于是他全身上下裸露出来地方,都没有一块好肉。
之前愈合的伤疤被方才打的又裂开,流出血来,浑身因为重力殴打的原因变得又红又肿,模样十分可怖。
阮清定睛一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好像是早晨她给过包子的乞丐,好像也不是那么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只是那群混混无理由地想打人,这乞丐就这么被欺负了去。
阮清觉得有些可悲,于是停了下来,盒子里还放着几口不足一碗的绿豆汤,在这炎热的中午,那个乞丐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干燥地起皮。
阮清有点自责,早晨送人家包子的时候没送人家水。现在人家快渴死了,她总觉得若是自己不救,让一条生命就这么白白消失在人世界未免残忍了些。
既然帮了人,那就帮到底。
于是她将汤凑了大半碗,端到那乞丐的嘴边。
他被打得肿起来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疲累。
闻到有绿豆的清香,仿佛没有任何防备,他就这么由着阮清将绿豆汤喂进他的嘴里。
那清凉新鲜的绿豆汤仿佛带着特有的香甜喂从嘴巴流进喉咙,乞丐就这么起了身自己接过碗将绿豆汤一饮而尽。
他伸出手将碗还给她,想不到这个小娘子竟然一点也不嫌弃地接过。
她本就怀着孕,站起蹲下有些困难。李恩看了急忙过来扶她,唯恐她有了难处。
阮清将碗捧着,手放在肚子前,对那乞丐说道:“若阁下不嫌弃,可以去我家喝些绿豆汤。”
那乞丐勉强起了身,突然对阮清叩首拜谢。
那长长的胡子同蓬乱的头发一般疯长,在他跪在地上的时候,那头发就已经快及地了。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他的声音本来是浑厚有力的,却因为长久没有喝水而变得沙哑难听。
阮清被这阵势吓到了,她急忙摆手,说话都紧张了起来:“没……没事的,不就一碗绿豆汤的事吗,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那什么,您要喝汤的话就跟着我走吧,我家就在前面了。”
“多谢夫人了。”那人连扣了三次,这才起了身,站的笔直地跟在阮清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着装,他特意等到阮清走出了十尺外才跟上去,一路上总保持着一段距离。
绿豆汤每次都会煮很多,所以卫榷和阮清两个人就是将绿豆汤当水喝。
阮清很快就装了一碗给坐下门口的乞丐送了过去,又将早晨的包子煎好了,本要一个给那乞儿,一个给李恩,李恩摆手说让阮清自己吃,阮清倒也不退却,说吃就吃。
那薄薄的包子皮被煎的酥酥的,用猪油煎起来特别香。
那乞儿想来是真的饿了,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一连喝了五碗绿豆汤这才缓过劲来。幸好阮清还给了他一个包子吃,不让胃里全是水,一动就晃荡晃荡的多难受啊。
“您要不要洗个澡?我给您上一些金疮药消消肿?”阮清刚问,那人也客气恭敬,:“若可以,那就多谢夫人了。还不知夫人叫什么?”
“这里的人都叫我阮小娘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叫我,你也随他们这么叫吧。您呢?”阮清手放在身后扣着自己的手心,被人这么感激地看着颇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在下姓萧远锋,阮小娘子唤我远峰便是!”那人靠在墙壁上,似乎是吃饱了,很是满足。
“那房里有热水,我给你提些?”阮清询问道。
“不用,若要力气活还是我来吧!”李恩听见阮清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心里那是为卫榷担心地不得了啊,急忙抢着说。
只听萧远峰哈哈笑了起来,连忙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不用不用,水什么的,阮小娘子你告诉我桶在哪儿,我去自己提些冲。”
“在厨房,我去给你拿。”阮清刚要动身,肩膀就被人钳制住了。转身是李恩一脸坚定的表情,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吧,阮小娘子你就乖乖坐着,或者……可以想想给我加个中饭?”
阮清被李恩这一颗吃货心都笑了,她掩唇轻笑道:“好啦,我去煮饭吧,一个包子我也吃不饱。”
说着,便拉着李恩的袖子一起进了厨房。
萝卜是昨天君氏两兄弟给她洗好的,阮清直接切成了丝,拍了蒜。
李恩给那萧远峰送完了桶,自觉地进来给阮清烧火。
阮清想了想菜单,去院子里摘了两个番茄,两根黄瓜,还有一大把的白菜。
李恩刚好烧完火,便去把东西都洗了。
阮清跟着他走了出去。番茄本来就很干净,所以随便冲一下即可。她拿着番茄就进了厨房,将大铁锅洗了一遍,倒进猪油,将切好的番茄随便翻炒了几下就倒进了一碗的水。
盖上锅盖,她跑到橱柜前开始翻找起来。
这左翻又翻,总算是找了一件卫榷已经许久未穿的旧衣服出来。
她将衣服放在外头的凳子上,等李恩将菜洗好之后,按照阮清的指示将菜放在菜板上。
“李恩,外头我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你帮我把那衣服给远峰送过去吧。”阮清此时正忙着打鸡蛋,然后将蛋液倒进沸腾的水里。
等鸡蛋凝固到七分的时候,再用筷子缓缓地开始搅动。
李恩应了一句好,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看去。
不知道为什么,李恩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趁阮清尚在年少的时候就将其强占在手,而是对她最为刁钻凶残。
或许只有卫榷那样优秀的人,才配得上他心中认为的最好的女人吧。
阮清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有时候强硬到不可理喻,有时候却同情心泛滥到感同身受一样。很平凡,却让人想忍不住注视的对象。
可能,那就是为什么李恩会喜欢上阮清的原因吧……
-本章完结-
阮清做好了一桌子饭,饭蒸的松软刚好,那洗浴室里哗啦啦一片水声没停过,李恩在自己周围绕着转,帮忙洗菜擦桌子端菜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他坐在桌子上就等着吃饭了,阮清顾着萧远峰可能受了伤之类的,就拿了卫榷做的金疮药来。
她将要放在桌上,想着既然萧远峰既然是她请来的,那肯定不能先吃饭。
等了一会儿就拿水声还没停下的感觉,刚想起身问问那个人还要洗多久可以开饭了的时候,浴室里头的声音就止了。
嗯……这是阮清第一次看清楚萧远峰的面貌,他约莫四十岁的模样,俊毅的面容,身上穿着衣服因为是卫榷的,所以穿着稍微有点紧。
身上的肌肉少有的好,看着魁梧的像练武之人。
满是伤疤的肉痕,因为洗过了澡,都留着血痕,未免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阮清指了指桌上的金疮药,道:“这个是我夫君做的金疮药,东西挺好的,你试试看?”
萧远峰道了一句谢谢,拿过金疮药在自己身上涂抹。
“小兄弟,可以帮我擦一下背后的吗?”萧远峰将自己全身破了皮的伤痕重新涂抹上金疮药,阮清拿了绷带给他绑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好像为自己包扎过无数遍。
李恩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瓷瓶,将他后背的衣物拉开就慢慢洒。
这种金疮药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配方,药性温和,并不会刺激,包扎上绷带之后,萧远峰浑身绑的跟木乃伊相差无几。
他接过阮清递过去的筷子,颔首微笑示谢,环周说了一句:“那就恕在下打扰了!”话毕,他开始大口吃起饭来。
他的眉俊朗,吃饭条理,也不似方才喝绿豆汤那样爽快,这洗完澡解了渴,如今的这个模样似乎也不是没有教养的人。
阮清很奇怪这样一个人会变成街边乞丐,便疑惑问道:“不知远峰叔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变动,竟会沦落至此呢?”
萧远峰左手捧着碗,快速往嘴里喂了几口饭,许久没有吃米饭,这味道真是莫名的香甜。正享受着,被阮清这么一问顿了动作,随即轻笑淡言了一句:“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是来找人的?”
“找人?”阮清疑了一句。
“旧时好友的生子不知流落何处,我发誓自己要花一生的时间找到他,直到找到为止。”萧远峰拿过汤匙,装了番茄蛋汤尝了一口,味道竟然比家里的要好喝许多。
果然高手在民间,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一技之长着实让人喜欢。
喝着喝着酒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地暖和起来。好像饭菜里被施展了不一样的调味料,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那相信您一定会找到的呢……不过看远峰叔也不像手无缚鸡之力,怎的在街边乞讨过活呢?”阮清吃着饭奇怪道。
“路途遇见心怀不轨之徒劫财,寡不敌众罢了。”萧远峰说着,眉峰惹上一抹轻蔑之色。随后满不在意地笑笑,道“这汤煮的极好喝,不知阮小娘子加了什么?味道竟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西红柿蛋汤了。”
本以为气氛会尴尬下来,既然萧远峰都不在意自己问的东西,阮清又何必咄咄逼人。
有了台阶下,阮清笑了一句,道:“不过是按照平常的样式做的,并未加什么特别的东西进去。远峰叔喜欢就好。”
“怎的突然唤我叔了?”萧远峰本来想让自己显得年轻些才让人家小姑娘唤自己远峰的,如今加了一个叔去,着实让他老了十岁。
好吧,其实他本来年纪也已经不小了。
阮清腼腆地微笑低头,嘴角淡淡的笑意配上那个清秀的面容的恰好的美颜。
在场的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禁都落在她身上,只听她说道:“我也不曾想过您的年纪,这么洗净了污垢若是再直接叫您名字未免不尊重了些。所以,就自己加了一个称谓去了,可以吗?”
萧远峰爽朗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厚,见着阮清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心地善良,心境也十分可爱从容。莫名的长辈对小辈的慈爱一般的心情,他说道:“当然可以,这多了你这么一个懂事的侄女,我萧远峰可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
“承蒙夸赞了。”阮清被这么一句话说的颇为不好意思地用指尖抓了抓头发,嗯……被人夸赞的感觉,总是那么羞涩又兴奋呢。
阮清嘿嘿傻笑着吃完了一顿饭,旁边的李恩和萧远峰好像聊的很投机,后面两个人直接搭着肩膀出去了。
看李恩结识了一个新友伴,阮清还是替他高兴的。
阮清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错,那个萧远峰应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
李恩虽然只是在村里横行霸道,长这么大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地方,按道理来说不会招惹什么仇人。而萧远峰从外表看更是一脸正直地汉子,许是练过武的体魄,使得两人的体格比起来,他看着比李恩还要魁梧许多。
虽然强壮,但是并没有李恩身上那种少年的煞气,反是一副亲和之向。
想来这个个人应该会成为不错交情的朋友的吧。
夏日的热水吹起阮清的裙角,屋檐下她一身淡色衣装可以显得青涩娇柔。
可骨子里的阮清,有时候执拗到让人无奈。
比如她的前男友,快要结婚了还偷腥。
说辞职不做就辞职不做。
阮清并非绝情之人,只是很多事情,她非常清楚优柔寡断只会害了她自己。
试问,有谁是不爱自己的呢?
阮清伸了一个懒腰,夏日的热气更是使人困倦。
如今她怀着孕,身子分外惫懒。
可下午还答应了顾也弥去看她,阮清想着也不能失了约,便打了个冷水洗了一把脸,提了一食盒的饭菜给顾也弥端去了。
顾也弥本左等右等没看见有阮清的影子,心里竟有些落寞。
自己将人家当成亲生孙女,或许人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那不带一点礼貌的柳家大奶奶路过,在顾也弥面前挑挑拣拣了一会儿,说道:“诶,你不是阮小娘子的邻居吗?”
“是啊,怎么了?”顾也弥坐在凳子上,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无聊地撑住下巴。
她虽然不屑八卦,可她耳朵也不是聋的。街坊邻居嘴里的闲话她多少听了些,可奇怪阮清却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这些事情,就好像她从没有听过一样。
有时候顾也弥都在为阮清着急,可人家在那些流言蜚语之间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啥事都没有,倒是她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这可能就是人家不把自己当掏心掏肺的人吧……
是啊,自己不过是她的邻居,也不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对自己拉入诉苦的亲人行列?
顾也弥心里正苦着呢,那挑着鸡蛋的柳家奶奶就道:“听说那阮小娘子悍得很啊,不让自己夫君娶妾,情人上门来了还让人家的奴才将其拉走了才了事,整一河东狮吼!”
顾也弥听到这个话,当场火气就上来了。她本来就闷的慌,老人家的声音尖利又刺耳,她一把就往那“大嘴婆子”的肩膀推过去,气道:“你什么嘴巴呢你,阮阮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宽容的姑娘,玉生也一向洁身自好。是那女孩子死皮赖脸跪在他们家门口的,你自己没有亲眼看过,你就说,你好意思吗你?污蔑别人很好玩吗?”
柳家奶奶被这一推吓的本来蹲的身子,手里还拿着鸡蛋呢。被动作直接坐到了地上,鸡蛋都碎了。
她一脸懵的呆滞了几瞬,随机反应过来,道:“怎么着?他们身子那么娇贵不让人说啊?让人说一句会死啊!不就说说吗,至于这么大脾气吗你,你个死老太婆!”
顾也弥直接站起身来,左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柳家奶奶气势汹汹道:“你他娘的在给我说一遍!我死老太婆,你自己不照样是个一脚进棺材的老太婆?”
柳家奶奶自然是知道自己口误了,都怪家里儿子经常这么骂自己,害她顺口就说出来。
看她回去不好好整治一下那些媳妇们,让她们好好学学怎么服侍好自己暴躁的男人!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了?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家的事咯,难不成他们什么事够告诉你啊?哪来的脸?你说说,你哪来的脸哟!”柳家奶奶年轻时就以嘴巴巧利闻名,她一向是得理不饶人,就算不得利,骂的更是凶残,仿若一个世界之巅的胜利者,傲视群雄。
“我和玉生的事情告不告诉顾奶奶好像也不管您的事情吧?顾家奶奶,您都60多岁了,不知道乱讲话会烂嘴巴的吗?”
-本章完结-
因为两个人的骂战迅速引得众人纷纷上来凑热闹围观,阮清提着食盒一路挤进来,扒开人群,挺直了腰板,走到顾也弥面前,像是母鸡遇到危险保护孩子一般,阮清一手微微抬起,替顾也弥挡着身子。
她方才就听到了这个婆子的讲话,这人没有张婶的顺风耳,也没有一张会说话的嘴巴,只有满满的八卦心和骂不尽的话。
阮清下意识就对这个人带有防备和不喜欢,她不希望自己看到爱护自己的人被面前这人欺负了去,便出声说道了:“我劝您说话还是积点德,有些事情私底下说说就好了,上不得台面的,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我这个小辈来告诉您这个道理吗?”
这话说的百遮不漏,阮清毫不惧怕地直盯着老人家浑浊的眼睛看。她紧闭着嘴巴,面上因为在这大热的天气里有些潮红。
一个是年轻的芬芳佳人,一个是大嘴婆子,任谁看了都会偏向年轻的一方,更何况是柳家奶奶先嘴巴不紧将顾也弥惹到了。
柳家奶奶何尝不是历练过的人,她知道事态不对,“你怎么说话的?你怎么可以对老人家这么没礼貌?”
阮清听到这句话,不由笑了出来,回道:“请问我怎么没有礼貌了呢?”
“你……你个小姑娘什么不学好,倒懂得强词夺理了!我不就说说你彪悍不让卫先生娶妾吗?你至于这么气势汹汹的?难不成还真像坐实了着悍妇的名称?”柳家奶奶气的指着阮清,手直接颤抖跟犯了帕金森一般。
“我们家的事情,还不需要告诉您吧?就算我不让玉生娶妾,对您有什么影响呢?我家夫君总所周知的优秀,我就霸着不放不让任何有心图不轨的女子染上我丈夫这有问题吗?难道您的夫君年轻纳了好几个妾室就把别人想成都这样的吗?这样未免太可笑了吧,我就和我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您只有羡慕的份罢了。是,嘴巴长在您脸上,您爱怎么说都可以,不过您的岁数都这么大了,说别人家的事情不让人家听见这不是最基本的吗?你既然说了,就知道我会听到,那我与您讲道理,又怎么强词夺理了?倒是您啊,鸡蛋钱也不用您给了,以后我和顾奶奶遇见您也绕路走,可以了吧?”
阮清一大段话说完,事情的原委已经很清楚了。
一阵唏嘘过后,就有人说这顾家奶奶的事情了。
小声交头接耳的,这让顾家奶奶站在人群中间很是尴尬。
于是她走到边缘,一路气的暴走。想来这个老人家气性极大,这回遇上阮清算是栽了头。
既然主角之一都走了,众人看没有热闹继续看便散去了。
阮清抓住顾也弥的手臂,关切道:“顾奶奶,您有没有事啊?”
“没事没事。”顾也弥听了阮清一句句回顾家奶奶的话,心里很是高兴。至少阮清是绝对性地向着她,心里欣慰了许多。她将阮清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包在手里,笑着说:“奶奶没事,倒是阮阮你怀着孕,就别生那么大的气了。人家只是说说你,也没有打在你身上。不痛不痒的,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就算了吧。”
阮清听了点了点头,听本来就不是很生气,就是看顾家奶奶好似要欺了顾也弥才出声说的,更何况她还那样说自己,她顾着腹中孩子,不过是皱紧眉头,语速快些,反驳罢了。
若是她真的生气,恐怕直接动手了,哪里还会那么条理的说出一段话,还斯斯文文的。
这也亏的张婶喜欢没事就给阮清输入一些各家家庭和不和睦的情况,才使得阮清说的有理有据。
张婶最喜欢说的便是柳家了,也不知道她家是不是专门生产八卦,总之村里好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谈资都是他们家的事情。
在阮清看来,这家在这附近出名的跟现代的明星之家一般了。
听张婶说,柳家以前还是蛮有钱的。开了一个杂货铺子,那家老爷在年轻的时候去了柳家奶奶,另外因为商人要到处跑的原因,在于柳家奶奶结婚之后,生了老大老二,就出门进货去了。
结果货进来了,也带着一个美娇娘一起进了家里面。
柳家奶奶看那美娇娘既年轻又美貌,据传言说偷偷去了药铺买了马齿苋备着。因为他们家等级制度好像蛮严的,那小妾都是自己在单独一处吃饭。几年了还怀不上孕,靠着老爷的宠爱,纵然柳家奶奶后来又生了不少孩子,但是柳家老爷对她的态度越发相敬如冰。
因为怀不上孕,美娇娘的宠爱在后来柳家老爷又带了一个眉心有痣的女子回来。她更加年轻,更加美貌。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家老爷五十岁承受不住每日的夜夜笙歌,腿一蹬就呜呼丧命了。
柳家奶奶便将那两个小妾立即赶出了家门,连老爷的葬礼两人都去不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两个人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另嫁他人,还是在他乡游荡。
而那家的杂货铺,因为柳家奶奶不会经营,月月都在亏钱,后来柳家奶奶就把杂货铺关了。因为地段好,那家店铺很快就卖了出去。
她一个女人将儿子们拉扯大,又让他们都娶了媳妇,家里的积蓄差不多都快用光了。所以才成了现在阮清所看到的,空有外表的制度分外严格,里头却是一个破落户的实体了。
阮清的手就这么被握着,老人家手上满是做农活的老茧,握着自己的感觉就像家中的奶奶一般。阮清总是忍不住将眼前这个老人跟自己的奶奶重合起来,所以面对她的时候,心防总是无法建立,连着态度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轻轻抽出顾也弥抓住自己的手,将食盒放到顾也弥的面前,嘴角的梨涡显得很是可爱,阮清手晃了晃,对面前的老人家说道:“因为想着您一直在外头摆摊,好像还没有吃饭,就回家多煮了些给您带来,可能有些凉了,还请您别嫌弃。”
顾也弥看到此情此景,未免心中一动,接过阮清手里的食盒,说道:“辛苦阮阮了,不嫌弃,不嫌弃的。”
她这一身本注定孤苦无依,可邻居家的小姑娘却总让她心中增了挂念。
她想啊,即便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能换来对方相同的对待,即便是她真的不在阮清的心里,就现在如此,她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阮清做的不过是些家常小菜,味道在顾也弥心里却莫名的好。
“顾奶奶。”阮清坐在凳子上,低头摸着肚子。那长发垂在鬓角,轻轻滑落在她的肩前。她的眉弯弯,眼睛里满是作为一个母亲慈祥。这一幕好像让本来炽烈的太阳光都变的温柔起来。
只听阮清说道:“顾奶奶,若这孩子生出来,便叫您曾祖母可好?阮阮从小没有了母亲,父亲也去世了,现在除了玉生一个亲人就是肚子里的宝宝……所以还希望您可以做宝宝的亲人,等以后他长大了,我还想告诉他,他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您给他做的……大概就是这样,不知道顾奶奶您意下如何?”
顾也弥当然高兴,连忙点头应允。
老人家因为阮清的一番话乐了一天,傍晚回去的时候,对阮清越发地疼爱起来。
阮清颇为不好意思的抓着头,跟在跳着扁担的顾也弥旁边,跟她讲一些比较好玩的笑话逗她老人家高兴。
黄昏近了,家也到了。
阮清这才发现门口好像站着人,这走近一瞧才发现是赵叔。
他本来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看到阮清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站起身,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对阮清友好的笑:“阮小娘子。”
“赵叔是来找我夫君的吗?他上山砍柴还没有回来,因为衙门的大人也请他去做师爷的位置,所以他还在考虑,若您想知道,晚上我问问他的决定。”阮清看到赵成功只能想到这个,可人家却摆了摆手,言道:“阮小娘子,此次我过来是来找您的。”
“找我?”阮清用食指指着自己,很是奇怪。
自己有什么可以让赵叔特意走一趟来找她。
“家里小少爷又发了脾气,哭着闹着想吃您做拔丝苹果。闹着实在厉害,我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找您。您看看明天有没有空,帮我们家小少爷做一碗,我也知道您怀着孕不方便,所以您如果肯帮忙,肯定少不了报酬的。材料之类的,我们也会给您准备好,您看看……方不方便?”赵成功不愧是当了王家十几年的管家,做事情特别客气礼貌,有引诱的条件,为人有恭敬,想让人拒绝都难了起来。
-本章完结-
卫榷并不着急回复李大白的事,只是在晚上临睡前嘱咐了一句,第二日一大早他便起了身,从箱子里将笔墨纸砚拿了出来,好一番清洗之后,卫榷将墨磨好,那白希尖细的手指端着手腕,触在笔柄上顺序的指头和削的干净的指甲让人看着莫名的舒服。
阮清是被卫榷吻醒的,一开始本来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在嘴唇边缘啃噬,没曾想动作愈发大胆,缠着阮清直呼不过气来。
阮清本来还在睡梦之中正香甜呢,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多少有些不真实。
她伸手摸了摸美人儿的脸蛋,这才埋怨道:“夫君君干嘛,我还要睡觉嘤~!”
卫榷用拇指从躺着的人儿的鼻端滑到耳前,就这么重复着,不厌其烦。
他展露出轻水般的笑意,言道:“夫人等会醒了记着去桌上看看,为夫已经把你昨日所说的摇篮图纸画好了。我现在上山去,你若是去王家记得帮我把教书先生的职位推辞了,晚上为夫抓点野味,咱们吃肉。”
“好哦~!”阮清乖乖地眨着眼睛,听卫榷把摇篮的图纸画好了,今天又有肉吃,当场便消了困意,起身说道:“那夫君快去忙吧,推辞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嗯,锅里煮着粥,夫人要不要先吃?”卫榷将刚起床的人儿耳边的发撩到耳后,那指尖轻触着耳垂的每一寸地方都微微发麻。
阮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琢磨着想自己可能知道了“撩”人的含义。
这样的表情在卫榷看来似乎很受用,他将衣服给阮清放到了床头,便进了厨房装粥。
阮清床上藕色软底鞋,小碎步地抚着肚子跑到桌前将卫榷的图纸拿来端详。
那上面的每一笔好似都经过慎重考虑,并没有一丝修改的地方。
图是立体的,怎么看都十分贴切阮清与卫榷所说的。
阮清从心底里佩服自己的夫君,明明是从未见到过的东西,只不过经她随口一述竟能将东西完整地画了出来。
卫榷端了两碗粥出来,十分大碗,复而又进了里屋端出两个小碗和调羹用来凉粥,阮清平日腌制在罐子里的鲜辣椒萝卜也被拿了出来,还有昨晚上储藏在木柜子里的剩菜。
萝卜跟稀饭简直就是绝配,大早上的吃这个阮清顿时也觉得食欲满满当当。
“夫君好生厉害,差不多就是这样!”阮清侧过头看向那个男子,露出甜甜的酒窝,笑道:“以后宝宝就可以有自己的婴儿床了,那我也要努力做点小被子什么的了!”
一想到以后可爱的宝宝可以睡在丈夫亲手所制的小床上,躺着母亲所缝的被子枕头,不止用的人开心,连制作者都会有满满的期待和兴奋呢……
跟卫榷吃了一顿早饭,虽然两个人有时候都沉默,安静地可以听见竹筷碰到瓷碗上的声音。可气氛温馨,一点都没有尴尬的参与。
自然而然地送卫榷离了家,阮清叉腰看了一眼放在放在木盆里的衣服。虽然卫榷说等他回来洗,可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做,于是阮清便拿着木盆端上衣服。正想叫张婶一起,她就出了门,那人看见自己是一脸的欣喜,呀了一声,道:“阮小娘子,你也去河边洗衣服啊,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去了。”
阮清抓了抓头发,笑道:“哪有那么久,不过几天而已。怀着孕行动不方便,夫君不让我去洗。”
“啧,能嫁这么一个男人,阮小娘子好生让人羡慕哟。”张婶声音本就尖利,夸人还夸的大声,弄的阮清低声回了一句:“还好啦,张婶我们去洗衣服吧,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诶!”张婶与她同一个动作,路上遇到了不少人迎过来的账户,阮清来了这么几个月,自然熟练地回过去了。
连着许久不见的丰娘子竟然也在队列之中,她看起来恢复地很好。面色正常,笑容依旧,好像不久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她跟柳富在一起,男人推着一水果的车,那木轮子在地板上轱辘转着,发出木头惯的声音,沉闷和实在。
张婶哟了一声,问道:“丰娘子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托您的福,很好的。”丰娘子整个人圆润了不少,想来将她送回去之后,柳富并没有亏待她。
那事是卫榷处理的,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让这个男人突然对妻子这样好,态度比丰芳没有怀孕之前还要优秀许多。
张婶撇了一眼停下来的木头车,问道:“这一大早的,丰娘子这是要将水果送到哪里去?”
“这个啊……李府订的,以后李府就是我们家的常客了,李家小大人最近跑来我们家喜欢吃水果起来,便叫我们每日定额定量地往李府送些去。”丰芳客气地说着,好像注意到旁边的丈夫并不是很喜欢女人之间的客套,便急于结束谈话,道:“李府那边还等着我们呢,张婶,阮小娘子,先走一步了。”
丰芳穿的本就朴素,面上的风情像极了春季轻掠过花儿的微风。
还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句:“阮小娘子!”
阮清不解地转过头,看见丰芳站在那里,双手往后牵着,身子向前俯身,言道:“谢谢你!”
还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感谢自己,一头雾水的阮清刚想开口问,丰芳走一步跳一步地随柳富远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阮清的错觉,她感觉丰芳身上有了自己的影子。
“怎么了阮小娘子,她谢谢你干嘛?”张婶也是奇怪,拉了拉目视远方,发呆的阮清。
思索了一会儿,阮清摇头,起了步子,向前走去:“没有,可能是那时她失神落魄的时候,帮她带回自己的家里,给她擦了身,又叫柳富过来将她背回家了吧。”
“诶?说到这个,阮小娘子你知道不……。”张婶好像被这句话点燃了内心的八卦之火,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这是她惯有来的习惯。
她旁边移动了几步,肩膀靠在阮清的身上,对她说道:“听说那个柳富经常打丰娘子,阮小娘子你知道这就事不?村里都传遍了,说丰娘子怀不上孕的原因就是柳富天天打她肚子打坏了所致的。”
阮清垂下眼眸,那时跟丰芳送拔丝苹果的时候,她也算是亲耳听到了柳富对丰芳的不满,这件事她若是说知道,那张婶就会缠着自己说事,若说不知道,未免有些违心。索性她选择不说话,既不说知道,也没有表达不知道。
张婶是何许人,哪里会不知道阮清的想法。
不过她知道阮清的性子,不想说的话她一贯是不会说的。
而丰芳的事情都被村里的妇女扒烂了,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新巧事情来,不过能从阮小娘子嘴里探些什么来,那聊天的时候,只要她一提是阮小娘子与她说的,那肯定会引来一大堆的注意力啊!
于是她正纠结地开不开口,阮清虽然怀着孕,步子却一点也不显笨拙。那健步如飞起来,任是张婶一路小跑着追上也有些吃力。
“阮小娘子你跑慢些,走那么快做什么呀!”张婶一手伸着,一边摆着手,一边加快了速度抓住阮清的肩膀。
被对方这么一动作,阮清深呼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没什么,不过是想快点到河边罢了,没曾想张婶你追不上,那我们走慢些便是了。”
张婶一边喘着起,一边跟着阮清慢悠悠地开始走。
这速度变化的有点快啊,突然慢下来她好像又有点不习惯了?
张婶心里一想事起来就像与人说话,打消了从旁边人那人打探消息的心思,她继续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要我说话,也怪丰娘子她倒霉,肚子那么久不见动静,夫家当然着急了。还是我好啊,在家里守了那么久,嫁了一个好相公,肚子也几年没动静,他也没把我怎么样,我念着他的好,后来一怀就生了个大胖儿子,多有福气。像那个柳家哦,人人刻薄,一脸尖酸相,怎么看都是没福气的一家。”
张婶在这里很明显地将柳家和自己分为两类人,两类不一样的人。
而且听她的语气,她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柳家那边的人。
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利害关系。
不过阮清倒是没兴趣知道,她弯着恰好的笑容静静地听张婶的每一句话。
这样的神态给张婶满心的自信和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就已经很好了。
有时候,人类真是一个可怕的生物。
我们批判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就可以多么的面目狰狞。
更别说身边的人发生某件事给她带来的是与人交流,增加谈资的话题而不是为之所想。
果然啊,以前的一句话是没错的。
农村路更滑,人心更复杂……
-本章完结-
“好啊,明天下午我有空,到时候还是麻烦赵叔帮忙把东西准备好了。”阮清将手放在背后,踮了踮脚,头调皮地歪向一处,“赵叔要不进去喝口水再走吧。”
赵成功摆了摆手:“多谢阮小娘子好意了,现在府里还在煮晚饭呢,我得先回去了。”
“嗯,那就不送了啊。”阮清走上楼梯,对看着自己的赵成功挥了挥手。
看赵成功摸了摸胡子也下意识地对自己充满好意的阮清回以同样的动作,一边说着:“不用送。”一边走远了。
阮清进了院子,看着满园的蔬菜,想着今天的晚饭应该是什么。
她爱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知不觉已经跟腹中的孩子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有时候一想到一个小生命即将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阮清满心莫名地就洋溢着一种极好的幸福感。
那是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奇妙非常。
进了屋,阮清不经意一瞥看向自己的床。
忽然意识到孩子出生后总不可能与自己喝卫榷同睡一床,这样她若是睡熟了,亦或者是卫榷睡熟了,不小心把孩子压到了怎么办。
于是她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叫自己的夫君做一个婴儿床,专门让他们的孩子有一个单独的地方安睡。
她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想法,于是暗搓搓的想等卫榷回来就将心之所想告诉他。
卫榷总是掐得住时间,阮清正在锅炉里蒸好了饭,开始准备菜食的时候,卫榷带着一身疲累踏着日暮归来。
他身上的衣物被山上的荆刺刮的破了一些,不过还好洞不是很大。否则他大腿都要整根露了出来,阮清可舍不得自己的丈夫就这么被那些少女占了便宜。
卫榷回来总是会在阮清道一句:“夫人,我回来了。”
阮清绑着围裙,看见卫榷的模样,眉眼一弯,便说道:“你回来啦。”
虽然说着话,但是阮清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厨房里传来的菜香是卫榷从山上回来,路过千家万户,只有自己家才特有的味道。
“先吃饭吧,吃晚饭夫君再去洗澡,嗯?菜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个手。想用热水的话后锅有,或者你直接提一桶冷水。”阮清将菜装盘,做的事情像是熟悉了千万遍,每天都在练习的一个题目。
卫榷走近了,目光瞟向水缸,问道:“水缸里可还有水?要不为夫先把水提了,再去吃饭吧。”
阮清将最后一道菜放在饭桌上,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言道:“呐,叫你先吃饭哪来的那么多话,先吃饭吧,水不着急。”
卫榷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关心自己才这样,那漂亮的桃花眼弯起微微的弧度的时候,那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目光聚集在心之所向。
阮清面上有点羞,拍了一个卫榷的肩头,“快去洗手啦,不然吃饭不等你了!”
“好……夫人先上桌吃吧。”卫榷正想抬手摸一摸妻子的脸,自己心心念念了一天了,面前的笑颜如花那样真实。
复而想起自己的手上满是脏渍,他讪讪收回手,正打算出去将手洗干净了,晚上睡前再洗个澡,到时候夫人是自己的,爱怎么疼怎么疼。
“夫君。”阮清叫住了卫榷,她对上那人似水的眸子,桃花潋滟色,真是让人不经意间就会深陷啊……
卫榷转过身,那眼睛侧了过来,真是恰好的弧度,那好看的侧脸对上阮清真是俊朗地在她眼里帅气的发光。bilingbiling耀眼地让人挪不开眼睛。
阮清抬手替他擦去脸颊上不经意沾染上的一撇灰尘,像平时卫榷对待自己的温情一般,阮清专注地认真地给他擦去了,这才言道:“好啦,夫君脸上被我一擦好像更帅气了呢!”
卫榷被自己夫人的这一句话逗得笑了起来,仿佛对她的调侃毫无办法,只得摇了摇头,拖长了语音,道了一句:“你啊……”
阮清眯起眼睛,弯起最大的笑容对着卫榷,一种“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卫榷索性不理自己妻子的调皮性子,忙着洗手去了。
饭桌是一家人谈事的要地,阮清想起今天赵叔来找自己,便问卫榷道:“夫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呀?”
“去衙门里做事吧,一时间空闲能多陪陪夫人,二则离家近,穿过一条街就可以回来。若是夫人受谁欺负了,为夫也能马上到你身边。”卫榷吃着大米饭,果然这味道跟别人家都得比。
人的舌头都有一种记忆,而卫榷却将阮清的味道记入心底。
并且,永远将它烙印。
“好啊,到时候我去衙门看你啊!”阮清高兴地撑着下巴,往嘴里塞了一口大米饭。
果然是自己夫君栽种的,新鲜又好吃,特别想……嗯。
其实卫榷选择哪一个,阮清心里都是欣喜的。
自己夫君那么优秀,选哪一个职位都是明智之选呐。
“好……”卫榷默默地扒着饭,一天的劳作让他浑身累的松软,恨不得马上吃的饱饱的,再洗个舒服的澡,抱着自己妻子睡觉。
习武之人天生五根聪慧,卫榷从进屋到现在都闻到了金疮药的味道。
便问:“夫人可是哪儿受伤了?”
阮清鼓起吃着一大口饭,鼓起腮帮子,眼睛因为满足而眯了起来,说道:“夫君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用了金疮药。”
听了前半句话,卫榷还以为阮清心态那么好,受伤还笑米米地不跟自己撒娇。
看来他的直觉是没错的。
只听阮清将事情娓娓道来,她放在筷子,将今日之事如数告知,说道:“今早上我们不是遇见街边是一个乞丐吗,下午我也遇见他了,正被人群殴呢,李恩刚好帮我把摊子挑回来了。路上看见就拔刀相助救了那乞丐一命。我看他浑身流着血,满是伤疤,样子着实可怜,就将他带回来了,让他洗了个澡,涂了点药,送了件夫君的旧衣服,他就和李恩勾肩搭背,相谈甚欢地走了。”
“嗯,知道了。以后那药别拿给别人乱用了。”卫榷不过顺口一说,却被对面的小人儿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要是人人都知道我们家有那么好用的金疮药,都向我们要,那药铺不是就倒闭了吗。”
“……”卫榷夹了一块萝卜到阮清的碗里,说道:“算是这个道理吧。”
“嘻嘻。”阮清开心地荡起了脚,突然想起来,竖起食指,在耳侧不远,一个恍然的表情,言道:“夫君,若你有空的话,我倒是想拜托你一个忙。”
“嗯?夫人你说。”卫榷特别引人喜欢的一点就是,无论他心底喜欢还是讨厌你,有兴趣或者没兴趣,都会看着你的眼睛,认真地听你说每一句话。
阮清因为受了卫榷的影响,习惯也成了自然。
所以即便是她跟张婶聊天再不积极,张婶都会愿意跟一个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人聊天。
那是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被人重视的感觉,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喜欢有这样礼貌的人在身边。
这样是人保密性也十分好,所以是一个很好的“垃圾桶”,什么话都可以将,他都会听,但是人家听后也会守口如瓶,直到忘记。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这个行为的人会受欢迎的原因吧。
“我想夫君帮我做一个床铺,给以后宝宝用。”阮清说着,站起身,两手展开,摆出一个大大的距离,“床最好做大一点,这样宝宝大一点还可以睡。那个床悬空,可以拿来摇晃,上头有遮板,最好可以挂上铃铛。”
“夫人说的是秋千那样的吗?”卫榷似懂非懂地皱眉细想了一下,脑海里经过阮清的描述大概浮现出一个物体。
只听阮清又说道:“最好底下有轮子,还有一个支架,支架撑起来的时候轮子滚不了。最好底下空的地方还有一个木盒子,可以放置一些物品,这样既节省空间又可以增加稳定性。”
“好了,夫人先吃饭,等吃完饭我画出来你看看。”卫榷看阮清这一整天都在兴奋,有啥说啥,好像一个小朋友,对自己说一切她所遇到的事情。
可是……这种感觉却让卫榷喜欢地不得了。
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在她的心中,她才想把自己想的都说给自己听。
若是换了别人,阮清才不会有这么大的热情呢……
“嗯,夫君说的都好。”阮清真的超级喜欢自己夫君的这个性格,她怎么说不止三生有幸,简直就是三十生有幸才遇到卫榷这种夫君。
她上辈子,肯定拯救了无数个银河系才是。
阮清越想嘴角的笑容越大,让坐在她对面的人一头雾水。
“夫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夫君我真的,超级喜欢你啊!”
阮清握拳,上唇往下抿,眼睛里是数不尽的星星。
卫榷听了,右唇翘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吐气如兰,像怪责又像宠爱地道出两个字:“淘气。”
-本章完结-
人总是喜欢将自己分类的生物。
阮清知道旁边吱吱不倦的张婶想与自己说一些拉心的话,她不知道如何对方才那番话进行作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什么。
河边的人很多,看到阮清和张婶前来纷纷打招呼。
阮清也不似刚来的那天的一脸懵逼,这会儿早已经学会熟练的问好。
阮清直接找了一处地方,拿了一件衣服垫在屁股底下,开始拿着皂角涂抹好,敲打衣服。
时间变得很慢,好像溪流的水静静地淌着。
阮清拨了袖子,回家将衣服晒了马不停蹄地就撑伞遮着太阳走去王富贵家。
王富贵家的宅子建在小镇最中心的地方,占地面积比李府还大。随地一处都可以穿廊而走的仆从,每个人好像都在忙碌有序地进行着自己的任务。
阮清自是从偏门来的,那小厮进去通传,不多时赵叔就亲自果然接阮清进了门。
整个房子的格局看起来不错,确实有山有水有小溪。
种着许多的花和树,风景竟比阮清在电视剧上看的大宅子里的场景要雅致漂亮许多。
赵叔一边走在阮清的前头引路,一边朝阮清说道:“阮小娘子,您跟好了,老夫这就带你去厨房。”
“好的。”阮清左右看着,眼睛将特有的匾额和某一处小水潭印在脑海里,想着千万别在这个九曲十八弯的格局中迷了路。
等赵叔将阮清请进了厨房,她才知道原来厨房还可以这样大。
王府仆人众多,每天的伙食全靠这里的大锅来完成。
此时并非饭点,那多数锅炉中却依旧起了炊烟,多人在忙碌着切菜,炒菜,忙的不可开交。
阮清作为一个外来人,引来了厨房里不少人的关注。
厨房里掌事的胖婆子用着浑厚的高音喊出:“看啥呢看,若是把菜煮坏了惹主子不高兴看你们一个个往哪里哭去。”
阮清尴尬地翘起嘴角,跟着赵叔走到一处不被打扰的角落。
苹果看起来十分新鲜,凑近闻了还有着苹果特有的味道,令人口水连绵。已经被洗干净的苹果上还挂着水珠,阮清拿起一边的刀便开始做了起来。
赵叔看了一下阮清的肚子,似乎觉得这个姑娘有些不方便,便招手叫了一个小丫头过来,道:“你在这里听阮小娘子的话,她叫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了。做得好了自然主子爷是有赏的。”
那小丫头看了看阮清,觉得这个小姐姐也不是一副刻薄相,忙笑着同意了。
赵叔看了满意地点了点,对阮清继而客气道:“那阮小娘子你就在这里做,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吩咐这个小丫头帮你,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等会儿再过来。”
阮清低着头,嗯了一声并不分心。
她忙着切手里的苹果,对那小丫头说道:“可以帮我升一下火吗?因为要熬糖浆,所以不要开太大哦。”说完,她手里的动作一顿,对上小丫头的眼睛,莞尔一笑。
那小丫头顿时就心花怒放,连声点头便蹲下身开始烧火,动作怎么看怎么积极。
阮清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心思,将苹果切好以后,她将水倒了一些在锅里,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大碗的白糖倒进马上就沸腾的水里,对那可劲儿烧火的丫头说道:“火烧的大了,退一些糖,不然糖都焦了。”
丫头听了马上点头,又拿了火钳开始将塞进去的柴火拿了出来。
糖浆熬制的过程中是要不停地搅动的,阮清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用锅铲顺时针缓慢地搅动着愈来愈粘稠的糖浆。那掌事的胖婆子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她似乎对阮清所要做的事情很感兴趣。
她凑了脸,看了眼锅里的糖浆,问道:“阮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阮清被这个看起来不是很熟的人叫出了名字,颇有些惊讶,她顿了顿,言道:“做拔丝苹果,听赵叔说你们家小少爷很想吃。”
“哦!这么个新奇的吃食啊,不知道怎么做呢?”胖婆子闻到从锅里飘出来的甜香,食欲也被勾了起来。
“若您像尝尝,可以拿个筷子过来,等会做好了拿一块尝尝。”阮清说着,将切好的苹果全数倒了进去,糖熬的有些多,立即将这些苹果包裹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
“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拔丝啊?”胖婆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双筷子来,这技能,阮清看到了尤为佩服。
她回答道:“也不是啦,一般糖浆可以包的就是苹果啊,南瓜啊,冰糖芋之类的,若是像草莓那样容易煮坏的是弄成串然后将糖浆弄成细丝在上面绕成一圈一圈,缠绕着吃。”
“冰糖芋也可以啊,早晨刚买了一批我刚蒸好准备炸成芋头酥给少爷吃呢,要不也拿点来拔丝?”胖婆子提议道:“反正我蒸了很多。”
阮清生来最喜欢吃的就是冰糖芋,她自然高兴地点头应允。
小丫头烧火的功夫还行,至少没有把糖浆煮坏了。
阮清将苹果和冰糖芋弄在一块,整整煮了两大碗有余。
胖婆子自然不敢吃装好两大碗里的,只能拿着剩下的一小碗,新奇地尝了一块。
那是从未有过的新鲜味道,苹果的甜脆加上糖浆浓厚的不一样的甜味搭配在一块,竟然融成这样独特的好吃。
小丫头脸上都是烧火的灰,看胖婆子吃口水直吞。
阮清拿着筷子也尝了一块,算是她的正常水平。
这种东西就要趁热吃,注意到旁边那个小丫头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看,但是碍于胖婆子的威力没敢明目张胆地吃。
阮清便拿了一块,放到她的面前:“呐,你尝尝。”
小丫头那个高兴啊,双手捧着,像接受圣物般让阮清将拔丝苹果放到她手里。
“很烫哦。”阮清提醒道:“你最好把帕子拿来接着。”
小丫头听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灰帕子放在手心里,让阮清把吃食放上面。
阮清正想要怎么叫赵叔过来将做好的东西拿走,赵叔马上就来了。
小丫头一见连忙把苹果包了起来,藏好了,胖婆子也从喜滋滋地表情恢复往常的严肃。
同时间,赵叔身后跟着几个衣裳不错的丫鬟过来将东西端上了板子,拿走了。
赵叔对阮小娘子倒是不一般地尊敬,想她作看一个谢揖,道:“此次多谢阮小娘子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碎银子,往阮清手里塞,道:“这里是十两银子,当做谢礼,还请你务必收下。”
阮清也觉得自己挺了个大肚子,还给人家这个热火朝天的厨房辛苦做事,确实应该有些补偿,也不退却,收进袖子里,回道:“赵叔客气了。”
“那我带你出去吧。”赵叔说着,转身走在前头领路。
阮清拿了一两银子塞进小丫头手里,又拿了二两塞进胖婆子手里,说道:“多谢两位帮忙了。”
胖婆子得了钱自然高兴,拍了一下阮清的肩,献媚道:“阮小娘子以后常来啊,要啥直接叫赵叔让我给你准备妥当咯!”
“好。”阮清微笑应下了,走时特地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小丫头不过是厨房里打杂的,哪里见过那么多钱,看阮清的目光对向自己,又不好在人多的地方大声喊出来,忙张口道了一声:“谢谢。”
那是无声的张口,眼里满是激动之情。
阮清礼貌地颔首接受了她的道谢,小步追上出了厨房的赵叔。
她手里攥紧了剩下的七两银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说,她阮清一个可以说什么都做的不优秀的人,好像,做菜还有一套?
只能说时机造英雄,若是放在现代,她会做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阮清一向有自知之明。
此番能靠这新奇的吃食引得王天福的注意,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她根本不会奢想下一次还来做同一样菜。
府里的风光很好,廊上种着丛丛鲜花,蝴蝶飞的欢天喜地。
阳光从长廊的空隙投进来,印在青石板上。
步子走过的时候,带起地上落定的尘埃。
那带着温度的光芒和眼前的景色,阮清突然有点憧憬这样的居住环境。
如果能在这种地方,靠着柱子睡觉就好了。
这个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人嘛,都是贪心的。
阮清不敢说自己情愿一辈子都住在瓦片小屋里。
她来到这里,还想去别处看看。
看看古代繁华的都市夜生活,看看所谓的江湖,是否真的是电视剧里说的那样爱恨情仇,喧嚣不止。
她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梦想可能有点远大。
不过她才初为人母,时间长且慢,她要给心爱的人闯荡世界,看悬崖上的落日,玩花园里的秋千,做一切让单身狗嫉妒的事情。
温暖她……二十多年来,一切孤独的日子。
-本章完结-
还未走至门口,就让阮清亲眼目睹了一个闹剧。
几个小丫鬟跟着一个大大壮壮的男孩子身后跑,嘴里不停地喊着:“大少爷,您可千万别出了门去,不要跑啊,快跟奴婢回院子里!”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趣,丫头们叫的越大声,前面的人步子加急,越发地快了起来。
好像这是一场极好玩的游戏,只有跑的最欢的那个人来劲。
“大少爷?”阮清脑子里略思索了一下,想起张婶曾经跟自己说过这王家有一个脑子不好的儿子。
好像叫做……王百万?
嗯……
阮清看到王百万直直朝自己跑过来,那身上的赘肉随着他的跑动一颠一颠的。
那小脸因为胖嘟嘟的,尤为可爱。
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胖子那样双手展开,这么大真是朝自己扑过来,阮清下意识地往赵叔身后退了几步。
还未等王百万凑近阮清,赵叔果然发了话,道:“怎么跑出来了?”
王百万很听赵叔的话,他的步子随着赵叔的问话停了下来,乖乖软软地回道:“听小丫头说有小姐姐来厨房做吃的,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姐姐。”
说着,王百万走到阮清的面前,一米八的身高,高胖的身材瞬间在女子面前立了一个高墙般。
阮清心里有点怯,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只看王百万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凑近了她的手闻了闻,道:“是糖,姐姐有糖,快拿出来!”
阮清下意识地拉紧旁边赵叔的袖子,又退了几步。
赵叔知道是这个孩子太过了,便对已经赶上来的丫头道:“还不快点拉住少爷!”
丫头手足无措,一听到指示仿佛看到了方向,纷纷缠在王百万的两只手和腰上,不知道是不是长久以来训练的力气,这样的姿势拉的特别实,高壮的王百万就这么被定在那里。
“赵叔,我要吃姐姐的糖!”王百万一看自己张口要糖不成,便转身对意识里与自己百依百顺的赵叔请求。
果然赵叔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侧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尤为显著。
他说:“百万乖啊,你跟小丫头回去,小姐姐已经做好糖了,正要往你院子里送去呢,不信你回去看看?”
“真的吗?”王百万眼睛一亮,甩开手上腰上的潜质,又往方才跑过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一群小丫头也来不及道别,急忙跟上去了。
这会儿负责王百万起居的婆子才扶着老腰赶上来了,一看到赵成功,心中一抖,连忙告罪,言道:“赵管家恕罪,少爷他年轻力壮,老身想追上也是在力不从心啊……你也知道少爷的性子一向顽皮……”
还未说完,赵成功直接打断了她的各种推脱,回说道:“嗯……你是老了啊,我听说你家里不是有一个孙女儿挺厉害的,让她来试试?”
“诶,我那个孙女儿一心学医,哪里会肯来照顾一个……”“傻子”两个字认识在嘴里憋了半天没敢说出来,婆子讪讪地低下头,遵从赵管家的训话。
只听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半天无言,婆子额头上更是惊心胆颤地汗水直流。
她用暗沉色的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耳边这才响起那人的声音,道:“你且回去吧,下次将少爷关紧些,进门记得把门给我栓紧了,不要再有下次!”
“是是是,老奴都记得了!”那婆子说完,又向赵叔行了一礼,忙跑回去了。
赵成功这才转身,恢复往有的温和,说:“让阮小娘子见笑了。”
阮清连忙摆手,摇头说没有。
赵叔这才引阮清继续走,对方才的事情抱有十分的歉意,说:“此次是我家少爷冒犯了,等会我让人给您送些礼物,今日之事,还请阮小娘子谨慎言说,把这段略了吧。”
阮清自然答应:“嗯,我有分寸的,赵叔放心。此次来的银子已经很多了,不用再给的。”
像是知道阮清惯有的性子一般,赵叔听到阮清的这句话倒是放心的紧。
将阮清送到门口,赵叔派了一个小厮跟着自己走到一边,让阮清等一炷香。
不一会儿,那小厮手上就提着好几个盒子出来。
阮清看到摇了摇头,看来这个赵叔内里还是一个固执之人。都说……不用了。
那小厮帮忙提着东西,护送阮清一路回去。
今天的天气热的不行,走在街上,尽是汗流浃背的行人。纵然阮清撑着把伞防晒,到家的时候不免汗如雨下。
碍于关系,阮清还是请了那小厮到家里休息了一下。那小厮看来很是有教养,任是阮清说了半天,才勉强坐了会儿休息了下。
阮清从厨房里拿出绿豆汤给他喝了,那小厮捧着碗,也奉承说:“都说阮小娘子厨艺了得,连着煮道汤都与我家里味道要好喝上些许。”
阮清不好意思地说有违夸奖,那小厮倒也嘴甜,与阮清说了会儿话,喝了两碗绿豆汤,这才告退了。
刚送完小厮没多久,只看李恩一行人跑了过来。
奇怪的是李恩和他的跟班们此次紧张急了,以往都是李恩大大咧咧地走在前头,今儿却是朱江箭步如飞。
那朱江不仅跑的快,而且还……哭了?
阮清二丈摸不着头脑,下了院子的楼梯,还没等她走过去,那些人就已经到自己面前了。
朱江吸着鼻涕,张张口说不出来话。
还是李恩替他说的,“阮小娘子,卫先生在家吗?”
“哦,玉生他去山上砍柴了,怎么了?”阮清感觉很奇怪啊,这一众人今儿个风风火火的。
“先生在哪座山?”李恩急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本来长得凶的他此时更是煞人。
阮清心里有点虚,手在门上纠结地扣着,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着急?”
朱江“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吓的阮清更是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忙跑上去,预示要扶他,说道:“你快起来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样急匆匆的我也一头雾水,你理好思绪慢慢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朱江已经哭了一脸,嘴里还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阮清看向在后面的一群人道:“你们先将朱江扶起来,李恩,你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今个儿朱江他爹本来是在田里做活,不知怎么的突然倒地手脚抽筋,口吐白沫,吓坏了旁边做农的人,便被他回来了。朱江一听自己爹发生了这种事,就跑回去了。我们不放心,也跟着他回去,就看到朱江他爹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任是朱江怎么喊都没答。”
“那应该去叫大夫啊,怎的来找玉生?”阮清觉得好生奇怪。
“今日最好的那个医馆的大夫出诊了,就留周姑娘看店,听到是朱江的爹,任是怎么求都不去,硬软都施了。其他医馆的大夫我们以前得罪的得罪,有的听最好的大夫都没有去,他们也都拒绝了!”李恩说的,声音愈发的小,而后懊恼地眯着眼睛,道:“所以这才……来求的卫先生!”
阮清听着朱江爹的症状像极了当初自己爷爷中风的症状,因为小时候要经常帮爷爷熬药,她也把药方记了下来。
于是她说道:“这样,侯孜和书生你们去山上找玉生,他是从这条路走的。”阮清指向右边的路,继续说道:“柳一和李恩,你们去医馆抓些当归、荆芥,朱江你带我去你家里看看你父亲的情况。”
朱江听到有解决的办法,立即就问道:“阮小娘子,你有办法救我爹?”
“嗯……听着症状我听过玉生跟我说过解决的办法,当下不试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说呢?”阮清不知道自己的药方对不对,只是自己爷爷在她小时候正好犯过这个病罢了。
李恩马上就决定叫朱江带阮清回家,自己则跟柳一去医馆抓药。
阮清怀着孕走路多有碍,朱江心里简直就是如火烧一样。
这急赶慢赶地总算到了朱江的家,从外头就可以听见朱媒婆哭的凄凄惨惨的声音。
好像自己的丈夫永远离去了一般,看到阮清进来心里虽然奇怪,但是也站了起来,问道:“阮小娘子,你来干嘛?”
朱江激动地抓住自己母亲的手,回道:“母亲,她是来救爹的!”
“她一个女人怎么救得了你爹!都怪你平时就知道瞎混,把村里人都得罪了,现在还得我们家是孤立无援!”朱媒婆眼睛红肿,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扬起巴掌就要打朱江。
可是一方是自己掉下来的肉,一方是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丈夫。
她心里是又疼又急,却毫无办法。脑子都要被难过的情绪充斥满了,发疼地紧!
-本章完结-
阮清躲在朱江的身后,因为侧农家的屋子一向小,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里头的床铺。
朱父躺在那里,半天动不得身。手就这么抽筋地举着,眼睛翻着白眼,嘴里还有残留的白沫。
阮清一看这症状必定的中风,可是如今朱媒婆在前面挡着路不让阮清上前去仔细看看。
朱媒婆眼睛哭的精疲力尽,两只肿红的跟核桃似的。
朱江抓住朱媒婆的手,试图让自己的母亲平静下来。
他说道:“娘!如今也没有大夫过来了,你能怎么办,难道看着爹就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吗?阮小娘子多少会一些,死马当活马医,就让她试试呗!”
“不行!”朱媒婆摇头断然拒绝,连忙坐在地上,抱着朱江的腿不让他领着阮清进屋。
这么纠缠了好半会儿,连着李恩和柳一都回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药包,风尘仆仆。
不仅是他们来了,还带了一个阮清上午才看见的人。
赵叔因为跑得急,站在阮清面前气喘吁吁。
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伸出手对地上刷着赖皮的朱媒婆道:“朱媒婆啊!你就让阮小娘子试试嘛!”
朱媒婆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为什么现在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信任一个黄毛丫头。她可从未听说过着丫头会岐黄之术。
她白了一眼,回道:“你对她这么信任,你能给她担保吗?若是我家相公就这么去了,你让我……你让我一个女人怎么活啊!呜呜呜……”说着,她脸上虽然不蔑,心里也是万分着急。她何尝不想救自己的伴侣,可是阮清真的感觉没有那个能力,能揽着瓷器活儿啊!
“唉!事儿到这份上我也说了,上次我府上的大少爷误食了老鼠药,还是阮小娘子提议说让我用鸡蛋清催吐,这才救了我家大少爷一命。你就让阮小娘子试试,大不了让我担保就是了,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啊……”赵叔说着,欲要将朱媒婆扶起来。
说实话,在朱媒婆看来,赵叔的话确实比阮清要可靠许多。
毕竟阮清在她心里还是个小年轻,而赵叔却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府管家了。
她心里自然有急促,有这个保证,她勉强让朱江和赵叔一人一只手扶到了座位上,几乎是哭光了所有的力气,她几乎瘫坐在哪里。
阮清上前去,仔细看了看朱爹的状况,似乎比较严重,晕厥地完全不知道世事了。
阮清急忙叫朱江去锅炉生了小火,拿了李恩带回来的两包药。每种草药都拿了三钱的份量,炒至了一会儿,当当归、荆芥都变成了黑色,这才出了锅,拿出臼将药捣碎了。一种草木焦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阮清看起来做的很是熟练,朱媒婆看着心上的石头明显放松了不少。
其实阮清也没有想到她小时候每天例行的惯事竟然有一天会在另外的世界,以同一种方式救人的命。
朱江一向喜欢喝酒,所以家里都备着几罐好酒。
炒制黑了的草药捣成了粉末,加入少许的酒,拿来炉子煎滚热了,那起泡声咕噜咕噜地响,酒香在空气中开始浓厚起来。
将熬好的一小碗黑色的汤汁递给朱江的时候,看他明显有点嫌弃上面的……观感?
没得办法,朱江坐到床边,拿了汤匙吹了吹,将阮清做的药汤倒进已经毫无知觉地父亲嘴里。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阮清其实心里也蛮紧张的。
她不过是靠小时候经验罢了,这当归和荆芥都没有什么毒性,只是若药不对症,则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朱爹没办法得到及时的治疗,第二,因为朱爹体内的病与药性冲撞,一言不合地蹬腿去了。
那这事态……嗯,可能就有点严重了。
阮清看朱江喂完了药,跟着李恩一众人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看着床那边。
彼时侯孜和书生也回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找的第二座山便看到了卫榷,叫着他回来了。
卫榷身上都是浸透湿了的汗,一头柔顺的发用布条束在身后。
虽然有点大汗淋漓之后的狼狈,可是却莫名地让人觉得舒服。
阮清看到自己的夫君来了,心中自然欣喜。
她蹭一下站起身,伸出手就往卫榷那里走去。
然后一把抱住卫榷的袖子,一点也不嫌弃他满是汗水味。
“夫君……”阮清可怜巴巴地用前额靠在他的手臂上,说道:“你快去看看朱爹他是不是中风,我将当归、荆芥炒制黑了捣成粉末,用少许酒煎制后让朱江喂他喝下了。”
卫榷双手抚上阮清的肩膀,为她整理好前额的头发,动作轻柔,他安慰道:“夫人,你放心,此方并没有错,为夫先去给朱爹把脉。”
“哦……”阮清听了下意识地松开拉着对方袖子的手,乖黏黏地回到位置上。
好像是最重要的人降临一般,屋子里的人全都给卫榷让了路。
卫榷态度熟稔,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让人安心的动作。
朱媒婆这下更是放心了,虽然从前也没听说过这卫先生会什么岐黄之术,可是这大村里,他和阮清是自己唯一一对不是自己牵线的人。
谁也不知道卫榷来自哪里,从前经历过什么。
会点她未听过的技能,好像也不奇怪。
卫榷给朱父把完了脉,手快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那本来僵硬地举起的手就这么松下了,朱家人更是欣喜若望,说道:“卫先生,我爹怎么样了?”
“内子救的及时,此时已无大碍,只是身子因为长期劳作加上近日天气炎热,年龄长了的缘故,中风了,体脉不畅,以后还需多调理,下田的什么重体力的活,莫要再让你父亲下去了。往后每日将当归、荆芥都备好了,想今天内子那般运作,一日服上两次,虽能缓解,也不能病除,可以的话,尽量别停了药吧。”
阮清听完,心下松了口气,高度紧张的一段时间来,让她此时像是做了高强度的运动,趴在人家桌子上好一会儿不想说话。
卫榷眼瞅着这会已是下午时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自然不再出去。他坐到阮清的身边,理了理身边的领子,道:“夫人,我们回去吧,若要躺,我们回去躺,可好?”
阮清伸出手,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在自己夫君脸上捏了捏,道:“我不想走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卫榷伸手制止了娇妻在自己脸上的动作,言道:“夫人此时大着肚子,不好抱呢,这样,你伸手挎在为夫身上,我扶你回去,嗯?”
阮清软下了性子,勉强地点了点头,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没事帮忙了。
人家不信任自己,自己还屁颠屁颠地过来。
真的是……活不够,找罪受!
李恩看这小夫妻就这么走了,领着一群跟班,一路默默跟在其身后,人家走一步,他跟一步,保持十尺的距离,倒是乖觉。
阮清顾着黏自家夫君紧些,哪有空管后头的人跟不跟着自己。
回了家,阮清一把就倒在床上,连着鞋子都懒得脱了。
卫榷看她这模样,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这个停不下来的丫头都做了些什么费力的事情。
贴心地为她脱下鞋子,拉过一头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左右盖实了,这才掩门出了去。
一看,李恩果然站在门口,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今儿让他的夫人充当了一次大夫。不过既然人家没主动说,他也没兴趣知道。
这会儿都跟进自己家门口了,卫榷才问说:“不知李小大人还有何事?”
李恩果然按照套路,连着屈膝的姿势都特别流畅。
他这么一跪,后面的四个人啪啪啪全都跪下了。
李恩带头说道:“师父,此次那医馆的人委实过分,还请师父帮我们出气!”
“哦?”卫榷饶有兴趣将桃眼一眯。眼角的那颗美人痣愈发动人起来。
一个男子怎么可以长的如此好看……
真是……让人嫉妒呢。
“此次朱爹得了病,朱江他去医馆叫大夫,没曾想那橙子姑娘竟然依着她师父出了门,不予理睬。将我们拒之门外之后,连着其他小馆的人山村野夫都不来了。是,我们之前确实得罪了很多人,可那橙子姑娘可从未得罪过的,也不知道是结了什么仇怨,她看着我们简直要吃了我们一般……!”李恩跪着说完了这么一段话,也不嫌膝盖疼。
“我夫人曾与我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知道,她是否也对你说过?”卫榷保持着波澜不惊地面容,偶时点头,见面前的人话说完,沉默了会,回道:“你先起来,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是,师父!”李恩起了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后头的朱江“呀!”地叫了一声,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本章完结-
“你想起来什么了?”李恩急切地问道,他是不太懂朱江埋下与周橙的怨。这次情况如此,他不为自己的兄弟着急那是假的。
“那日师父和师娘来我摊子买猪肉,她们刚走,周橙姑娘便来了,我念着她嘴巴乱说师娘的话,便说不卖给她,想来应该是那时候她给我记了一笔吧。”朱江后悔地直拍自己的脑袋,口上埋怨着自己的傻。
阮清听了越发觉得这档子事真有趣啊,周橙怎么说也是在医馆学习的弟子,怎的这人命的事却记着私仇了?
她其实没理由去埋怨别人,只是心里突然有点害怕哪天若是自己得了病,这里的医馆,会不会不卖药给自己呢?
这样想着,阮清手上挽着卫榷的手抓着衣衫越发地紧了。
卫榷察觉出自己妻子的担心,他抚上手,轻轻触摸那人眉心,慰声道:“夫人无需担心,只要为夫在,你都会安然的。”
阮清看事情也解决了,便言道:“那夫君我们回去吧,让朱爹在这里好好静养。”
卫榷点了点头,复而颔首略想了会儿,言道:“夫人可有空?”
“嗯?怎么了?”阮清有点奇怪卫榷着不知要做什么的请求,眼睛弯弯,像极了半月牙的朔之月。
“我们去医馆一趟。”
“去那儿做什么?”
“告状……”卫榷说着,拉起阮清的手出了门。
众人一看,想起今日之事,又盘点了一下方才卫榷所说的,急急喊着:“卫先生等等我们!”一边跑了上去,跟在卫榷的身后。
自己的妻子脾气有时候好到让人没气性,有时候却有些不讲理。但无论怎么样,在卫榷心里,这个人占据了他一整个世界。
他不觉将阮清揉紧,众人从朱家走到医馆,此时早已过了黄昏时候,夜幕初上,路上点灯的人看到卫榷也会客气的喊一句“卫先生”。
阮清问旁边跟着的李恩道:“李恩,远峰叔怎么样了?”
“他今早上向我借了马和银子说当回家的盘缠,来日必当还我,然后骑马走了。”李恩双手抱胸,随手从路过的柳树下摘了一颗叶子叼在嘴里。
以一种百般无赖的姿态,甚至嘴里还哼出了调。
侯孜一听,那就一个担心啊,一下子跳在大家的面前,问道:“那老大你就不怕他拿了你的钱和马,从此就不回来了吗?”
“既拿他当朋友,那不过一匹马和十两银子赠他也不会计较了。若是他以后不会回来,那就当花了些钱,买了个教训。若是回来,你大哥我也算认识了个这个地方之外的朋友了。”李恩看的倒是豁达,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表情。
阮清很是羡慕他的看得开,她忽而想起什么,问旁边的人道:“夫君,我们的天子脚下的城,叫什么名字啊?”
“叫‘森城’。”卫榷侧眸对她说:“等我们的孩子大些,我们就去外面逛逛。”
“好哦!”阮清开心地拍了一下手,开始想象未来的日子里,那个自己从未去过的主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景象。
或许那边有许多自己从未吃过的东西,有自己从未看过的新奇玩意。
到时候她和卫榷牵着一个小孩,一人一只手,让所有人都注目的幸福模样。
嗯……想想就让人内心莫名地兴奋加激动啊。
李恩听到这里却不开心了,他参和了一句,道:“你们去的话,莫忘记叫上我,我也想去看看,见见世面!”
阮清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好呀!”
李恩为阮清的一口答应喊道无比舒服,他心里好像有无数小人在欢呼雀跃。
却不想旁边的卫榷看着他们,有意无意道出一句:“今晚上若有空,两个时辰的马步。”
听到这句话,众人皆叹了一口气。
生无可恋啊……
此时的医馆并不忙,后厨的院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里头亮起了灯,想来是这个医馆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一进去便是扑鼻的干草药味儿,阮清被前头的人拉着跨过门槛,那老大夫一见着来了人呢,首先就从柜台后面起了来,对卫榷客气道:“卫先生,不知这么晚了有何事拜访?”
“在下过来,只不过想问先生一个问题。”卫榷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以他为首进来一大众的人将门口挤的水泄不通,看这架势,可卫榷却并非有任何挑衅的意思。
“先生请讲!”老大夫邀着卫榷到一旁的位置坐下,卫榷抚着阮清落座在自己身边,手不自觉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对一旁的人继而道:“在下不过是想问老先生,所谓医者,其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先生并未有迟疑,便答道:“所谓医者,最重要的便是救人之心,俗话说‘医者父母心’最为不过。”
“榷懂了。”卫榷说完,突然将目光移向闻着大厅里的声音从后边走出来的周橙身上。
嘴角带着不明深意的笑容,卫榷起了身,对老先生说道:“今日受老先生教了,天也完了,榷告辞了。”
“先生慢走。”老先生跟着人群最后,将这浩浩荡荡的人送出了门。
也不知道老先生领略了什么,也不知道卫榷怎么着带阮清来说“告状”又是几个意思。
只是阮清刚走出不远,便听见里头周橙的声音尤为地呈亮紧张,“师父恕罪,今日徒儿错了!”
至于错什么了,以及老先生后来问的什么,阮清一概没有听清楚。
这个时候也不早了,阮清回了家,看着莫名跟着自己夫君一块儿回来的李恩,侯孜,书生和柳一,想着今天的晚饭得煮些什么。
因为懒得做饭,阮清直接揉起了面团,打算晚饭做些面条吃。
索性这群人跟着吃,做事也积极。
几个人去了菜地拔了葱、辣椒和一些蔬菜,屁颠屁颠地打了井水把菜洗干净了,顺便把水缸填满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坐下聊天。
因为这段时间不忙,所以卫榷去山上将未来好长一段时间的柴都砍了回来,这会儿架起了根粗木头,在不停地削啊锯啊,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阮清在厨房里忙活,李恩竟然特别地进来帮忙起了炉灶。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来蹭饭的关系,这烧火的手艺倒是越发地精湛了。
阮清将谁烧开了,装了些倒进大碗里,随后将擀好的面条倒进锅里,用木质的盖子煮着。
将酱油醋等调味料放进大碗里搅拌好,随即捞起面条倒进大碗,将葱撒了进去。
李恩暗搓搓地以为可以吃了,从灶前的小凳子上起来,特别自觉地拿了筷子和碗准备开动。
被阮清伸手一下子拍了,李恩特别委屈地摸着自己手,想起方才面前人触到自己手背上的温度,脸上一阵燥红。
阮清“喝”一声吓了李恩一跳,仿佛动作滑稽的很,阮清大笑起来,说道:“快去把活调的小一点,还差点步骤。”
李恩急忙把碗筷放到一边,连声答应着小碎步跑到灶前坐下用铁钳夹燃烧着的木头出来。
将锅里倒了适量的油,把切碎的大蒜辣椒倒了进去炒到爆香,最后将滚热的油浇到葱上,这一道程序之后,那面的香味顿时增倍许多。让人闻着,口水都止不住的分泌。
卫榷闻到了味道,将手上的活计停下。对三个看自己干活坐姿横七竖八的小徒弟说道:“走吧,你们师娘饭做好了。”
阮清本来在洗锅,一个人从身后环抱住自己。
她笑着说:“夫君别闹,将碗端进去我们开饭了!”
“辛苦夫人了。”卫榷吻了吻妻子的耳垂,弄的那人颇为不好意思地低声言道:“夫君,他们都看着呢……”
一群人吃吃喝喝玩了,趴在桌上聊了会儿天,本来是卫榷收拾着碗筷,柳一忙活着上去抢着干。
卫榷用抹布擦了擦手,道了一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就回了桌上抱着自己的媳妇。留下一脸呆愕的柳一,在原地自个儿卧槽了很久。
“说我来,就真的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吗???”柳一委屈巴巴咬着嘴唇这么受着,听见从厅里传来的声音愈发热闹,可都不属于他。
这种感觉挺让人失落的呢……
卫榷就自然而然地坐在阮清身边,阮清顺势就抱上了他的手臂,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还挪了挪身子,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见阮清跟李恩众人开了话匣,他也不多言什么。
卫榷就好像天生是一位优秀的倾听者。
只不过没了他的参与,这话头怎么着越来越偏了呢?
从有没有神仙这件事聊到今儿天气真好,又说着江湖上的小李飞刀聊到阮清为什么阮清为什么会看上他。
噫……
“这许久没有见你们蹲马步了,这会儿吃晚饭休息也休息够了,既然这么闲,出去练一会儿吧。”卫榷淡淡的一句,就好像冷气弹,瞬间热闹的叽叽喳喳声戛然而止。
就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呢。
第二日阮清是被一个充满怨气的声音吵醒的,那声音在外头闹了半个时辰还没消停。
“阮小娘子!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阮小娘子!是不是听见我要跟你比赛你就不敢出来了?没想到你这样胆小?”
“阮小娘子!快点出来!若比赛我赢了,你就放弃卫先生,让卫先生跟我在一起!”
“听我这么说,你躲在屋子里,定是害怕了吧!”
那声音有着少女特有的尖利,好像挑衅的意味充斥在周围所有的空气里。
她抱着被子在穿上翻来覆去,将头一把拉到头上,企图用蒙住耳朵的方式来躲避那声音,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听着外头的人原来越崩溃,阮清呆在屋子里也有些受不了了。
她揉了揉嗡嗡耳鸣的耳朵,皱了皱眉。
虽然十分不想离开舒服的被窝,但是外头的声音聒噪地不行。
被这小女孩子这样张扬地喊着,难得不会有些人会闻着声来门口看笑话。
就这么想着,阮清穿上藕色的软底鞋,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将自己打理好了这才出了去。
那人没想到里头的人会突然就开了门出来,一时惊愕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仿佛是赢得了胜利般的表情,道:“我说你这么要本小姐喊这么久才出来?若是怕了就直说,我会叫卫先生跟你和离的。”
阮清活了二十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听到这样的话不觉好笑,这个小姑娘的内心戏好像有点足哦。
她慢条斯理地打了水倒进盆里,拉出毛巾说道:“余姑娘你好像想得有点多?我夫君就是我夫君,哪有听你话的道理?”
余香视线从阮清的手拉毛巾的动作往旁边挪,看到那淡蓝色的毛巾就在旁边,自己的卫先生每天都跟面前这个女人同宿同寝,他们的毛巾挂在一处,他们的衣物放在一地儿。
想到这儿,熊熊的嫉妒之火立即在她的心底腾腾燃烧起来。
她一跺脚,回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卫先生,卫先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他怎么能跟你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野丫头在一起!我跟卫先生才是门户相当,门当户对的伴侣!你根本就没有资格!”
余香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急的哭了出来。
眼泪啪啦啪啦掉着,让人看着好不生怜。
阮清虽然性子软,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她擦了一把脸,慢悠悠,轻缓缓地回道:“哦?是吗?我的资格就是玉生是我的夫君,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还不够吗?”
“你……你欺人太甚!”余香咬着嘴唇,抬起手用食指直直对着阮清。
这样的行为本就十分不礼貌。
余香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跳墙的兔子。
阮清本就不喜欢别人这样指着自己,她微微皱了皱眉,自顾自地擦脸,并没有说话。
她现在的状态,与余香截然不同。
任谁都觉得这是余香在无理取闹。
阮清并没有回答余香的话,她本来想说“欺人太甚?余姑娘哪处看到我一个大肚孕妇欺了你去?”
后来她的目光挪到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吞了吞口水忍住了。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人真正学会长大的表现之一就是学会控制情绪。
阮清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归于平静,低着头,那晨光在水里流动,金光灿灿。
那白希的手还在水里泡着揉着洗脸的毛巾的时候,却不曾想被几步走上来的人给一手掀翻了。
不得不说,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力气都极大。
那木盆子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这才以口对着下的方向改了下去。
水撒了一地,木盆子发出几声碰撞在地上沉闷的声音。
女人是冲动的动物。
余香发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连自己都是诧异的。
可是如果这时说自己做错了,那面子肯定拉不下来。
于是她高昂起头,不可一世的正宫模样。
幸而阮清是个灵活的孕妇,一侧身躲开了泼起来的水,虽然那水有些粘在她的群边上,但是这并不碍事。
只是余香此举动做的未免过分了,她深呼吸了一下,道:“余姑娘,你到底想干嘛?”
余香还未说出话,后头便跑来一个老婆子,抬手推了她一下。
那手劲可大,躲闪不及的她连退了好几步,用力稳住了身子这才没屁股着地摔的尴尬。
她定睛一看原是一个老婆子,还没等她骂出口呢,那老婆子倒先发话了,道:“你这小姑娘怎的这么没有教养,一天到晚来这里闹。人家玉生有了妻儿你还闹,若是人家也喜你就罢了,可人家玉生也与你一直疏远着,怎么就你这么不知廉耻呢?”
“我跟阮小娘子讲话,有你这个老太婆的事吗?给我混远点!”余香双手抱胸,任是不敢做出一点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
她此次从书院偷跑出来,早已经赌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卫先生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何能难得了她的?当初父亲都与她说了,女孩子就是要找谈得来的丈夫,木讷的妇人只会让丈夫无趣。
她阮小娘子从小就没爹疼没娘养,更别说读书了。
她字都不认识,更别说跟卫先生聊天了。
卫先生跟她这个一起生活,定是很无趣吧。
为什么当初不是自己先认识卫先生呢?
如果是自己将卫先生救了,他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那一定现在闹的定是阮清,而她才是一个怀着孕的正室才对。
任何事情都在自己争取,不努力做的事情,事后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余有才尽管将她关在阁楼上,她也顺着被单从二楼下了来。
她与卫先生才是真爱,真爱总要经过挫折,总要经历几个坎儿。
民间小本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而她与卫先生的坎儿,便是眼前这个怀了孕的女人!
她微眯起眼睛,看见自己骂的这个老太婆对着门口的人说道:“乡亲们,看看啊,这就是‘意林书院’的大小姐,这么无理取闹,还想嫁给妻子有孕的卫先生,要不要脸哦!”
众人一听,哇,书院大小姐与书院先生,还是家中有有孕在身的妻子的先生的纠葛。想想就很有趣啊。
这么听着顾也弥说道,也纷纷指着余香说道。
什么“没想到闻名久远的‘意林书院’的大小姐竟是这样的”,又有说什么“没想到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竟会这样无理取闹”还有什么“没想到‘意林书院’家的姑娘教的这样不好,一大早就听见她在阮小娘子家门口喊着了,看来我也要给我儿子换一家私塾”之类的话了。
听的余香很是尴尬。
她红着脸,感觉红碳盖在她的两颊上一样。又热又疼,心脏砰砰跳动的越发快了。
她此次逃出来用尽了所有的赌注。
卫先生……可不能辜负了她。
可她哪里知道,卫榷从未与她有过什么亲密的解除。
人家洁身自好,恭敬有礼。
对谁都如此。
可为什么这样儒雅的人,却成了她眼里的独个呢?
她也不知道。
脑子里回荡的画面是她抱上卫榷的手臂,说:“先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亦或者是她拉上卫榷的袖子说:“院子里的杏树结果了,卫先生我们一起去摘吧。”
可现实往往是在她众人面前抱上他的手臂,他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是她拉着他的袖子后,卫榷带上班上二十几个学生一同去了后院摘杏果。
爬树的,摘果子的,都是班上的学生罢了。
喜欢上一个人嘛,总会被心里所有与他相处的美好的事情,屏蔽到周围的人,忘却背后的不愉快。仅仅就是与他相处的一瞬间,幸福地定格住瞬间的画面,永远地印在脑海里。
总也挥之不去。
她不敢低着头,不敢露出怯弱的表情。
她直勾勾地看着阮清,眼神里竟露出一丝阴森。
阮清不经意间抖了下身子,对上那人的眸子。
看来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意见颇深呢……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对余香不过萍水相逢,若不是卫榷,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在她家门口闹成这样的小姑娘。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人,对顾也弥说道:“顾奶奶,这事我来处理。”
“方才有没有被水泼到啊?”顾也弥慌张地摸了摸阮清的肩膀,上下看着,唯恐她被余香这个还未成熟的姑娘欺负了去。
“没呢,您放心。这个余姑娘来找我有事相谈,既是这样,那就关上门我跟她好好聊聊,这大门开着,让人看着笑话不好。”阮清握了握顾也弥紧抓着自己的手,淡笑着回道。
“好,不过我还是担心你!”顾也弥露出关切的表情来,让阮清为之一动。
她莞尔道:“即是这样,您就在我旁边帮衬着我,我先把门关上。”
“我去关!”顾也弥说着,提步走到门口,对那群已经挤到门槛里好远的人凶悍喊道:“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都不要做活吗?散了吧散了吧!”说着,她挥了挥手,欲有驱赶之势。
那群围观的人被这么说着兴致黯然,既然人家都这么赶了,谁也不能厚着脸皮赖在人家门里,便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顾也弥关上了门,顺道敲了敲看看有没有人贴在门上偷听。
这样一系列的动作难得的可爱,阮清掩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余香哼声说道。
其实人在窘迫之境,看到谁在自己身边笑都会觉得不舒服。
余香也是如此。
她不满地将眉头皱在一起,双手叉腰。
若是不认识她的人看到她这幅表情,定会觉得此人是个活泼可爱堵着气的少女模样。
可在阮清看来,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这个女孩子恐怕都不会走了呢
她停下笑容,既然不让笑,那就算了吧。
她板声言正道:“不知余姑娘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我想与你来一场面对面的比试,若是赢了,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你让卫先生娶了我,我做正室,你做侧室,我们二女共侍一夫,若是我输了,那就心甘情愿地回家等我爹给我指婚,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如何?”余香势在必得地扬了扬眉,在顾也弥一种不可置信你竟然是这种姑娘的目光中,得意万分。
“余姑娘的话未免有失偏颇,我的夫君娶你,那是他的意愿,我又如何能干扰?”阮清淡然回话,倒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倒是这种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余香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城府极深。
“你现在是他的夫人,他那么听你的话,肯定会做的!”余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想想突然有道理的让自己羞愧起来。
想来为什么会让她羞愧,阮清也想到了。于是她回道:“余姑娘自己心里都清楚,我是玉生的妻子,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插上一脚。”
“因为我喜欢他!”余香脱口而出。
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他就可以在他家门口闹了两次,屡次纠缠?
以着“我喜欢你,与你无关”的理由,便可以肆无忌惮?
这大概是最没用说服力的理由了。
阮清无话回击,低头想了一会儿,抬眸道:“好吧,你要比什么?”
“我”还未说话,就被一个光明正大的开门声吸引。
院内的三个女人同时转眼过去,便看到卫榷抬步进来。
他侧脸的样子也很好看,那桃花眼总带着一抹笑意,注定对谁都可以有好脾气。
可是有好脾气,并不代表就可以容忍一个在他心里不占一处的人欺了他的夫人去。
余香见到卫榷,感觉整个人都被花儿笼罩了。
像经历过夏日暴雨后见到的彩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连带着身上本有的戾气都消失殆尽。
她不觉就喊出一句:“卫先生!”
“夫君!”阮清看到自己的丈夫回来了,如见到救世的天使。
她一早上都被吵吵嚷嚷的声音闹了耳朵,简直不堪其扰。
她感动地迎上去,那人也很好的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在衙门听说夫人被人欺了去,便赶回来了,怎么样?哪里有受伤?”卫榷手刚好触到妻子柔顺的头发,顺着发丝轻轻抚了两下。仿若没有听到余香的声音,眼眸里,只容得下阮清一人罢了。
阮清听了卫榷关切的话,摇了摇头,撒娇道:“哪有,我哪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只不过是早上睡的香,被人吵醒罢了。与其争论了几句,她就说要与我比赛。”
“哦?要比什么?”卫榷觉得自己妻子现在似乎心里不太舒爽,与她相处了岁岁年年,早已经将她的脾性了如指掌了。
如今她是个什么脾气,卫榷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不知道呢倒是说她赢了,便叫妾叫夫君娶了她,自己做侧室,她做正室,夫君你说说,这是我这么多年听过最好笑的话了。”阮清这人心气儿容不得别人抢了她优秀的夫君去。
自己凭本事嫁的人,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她这辈子所有的任性,恐怕都要使在卫榷的身上了。
“那可不行,夫人这样好,为夫可舍不得娶别人让你生气。”卫榷宠溺地摸了摸阮清的头,那眼下的美人痣愈发地好看了。
他刮了刮阮清的鼻子,看着佳人生气嘟起嘴的模样煞是可爱,抵上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脸颊,道:“你跟着顾奶奶去隔壁坐着,这事我来处理。”
“噫?好,那这里交给夫君了。”阮清说着,转头对顾也弥说道:“顾奶奶,我去你家坐会儿可好。”
顾也弥并非不是明事理的人,她点头带着顾也弥出去了。
一打开门,门口那些人一层一层叠着倒在地上的模样让阮清笑了很久。
余香总算等来自己和卫榷的“二人世界”,欣喜地想要将心底所有的喜欢告诉他。
还未张口,对方便道:“余姑娘,卫某早已经心有所属。若是余姑娘将在下当成你的朋友,那这样很好,我并不想用任何方法改变它。你也不用着急,听说山长大人也给你寻了婚事,女孩子的婚姻是终生大事,余姑娘莫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对一个对你没有其他感情的人倾付一切,这是最傻的事情,没有人会理解你的。余姑娘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听得多我所说的话。如今是你自己回去呢,还是在我家坐会儿,等山长大人接你回去呢?”
这是余香听过卫榷对自己说的最长的话,却不是民间小本里最惯有最深情的告白。
看来古代的也蛊惑人心的深。
这种不真实的故事想想就好,若是深陷进去拔不出来,后果还挺让人难过的。
任何事情,都不适宜过度的呀
比如单向的喜欢,比如今日来找阮清一决胜负的冲动。
听到卫榷的一番话,余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是把卫榷不喜欢自己的真相深埋的心底,始终不愿意相信。
而卫榷此时的这番话,就想是深海炸弹,“轰”的一下直接将余香炸懵了。
她不可置信的睁着眼睛,复而或过神来。
女孩子失恋,特别是单恋失恋这种事情,未免是最难过的。
她呆呆站在那里,半天不动。
良久,她憋出一个笑容,道:“多谢先生教导,我懂了。”
“那就好了,夫人在隔壁,昨晚上一直跟我唠叨说在姑奶奶家做了许多小衣服,让我去瞧瞧。那我走了,余姑娘自己离开还是等人来接你,自便吧。”说完,卫榷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香迎来了活到现在以来,卫榷对自己说过最长的两句话。
很奇怪,这个男人一向淡漠,连话都说的能有多简单就多简单。
可是一说到阮清的时候,他连看人疏离的眼眸都变得温柔起来,那本就桃花样的眼眸,仿佛浸透在春水里的花瓣,漂亮的不像样。
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才让人余香觉得这是卫榷最吸引她的魅力之一吧。
可叹我倾心于尔,尔心早有所属。
卫榷离去地决绝,独留下余香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夏日的风吹在她的身上,阳光爬上她的脚踝。
风抚着她的碎发,少女本就妙容,被这样一衬托,余香都觉得自己比阮清好看多了。
只是输在卫榷的喜欢而已。
她比阮清优秀,为什么就找不到卫榷喜欢的人呢?
看来卫榷说的没错,她还年轻,比阮清还要年轻。
她还有大把的时间与比卫榷更优秀的人相遇。
没错,就是这样的。
余香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
可有一处就是空落落的,不舒服。
她抬头看到门口的那些人因为没戏看了,纷纷讪讪地摆了摆手,一边说着“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呢,没想到就这么没了”,一边大步离去。
连着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她余香也没有必要呆在这儿了。
虽然心里委屈,但未来的路还是要走啊
阮清晒着太阳,背着阳光在屋檐下缝着小衣服。
听到门口有声响,她抬头对上对自己含笑的眼眸。
颇有些自豪地举起手中的小衣服,阮清对卫榷问道:“夫君!我亲手给我们宝宝做的小衣服,好不好看呀?!”
“好看。。”卫榷应着阮清的话,走到她身边去。看到自己的夫人在小衣服上针来线回的认真模样,犹觉可爱。
他习惯摸了摸亲爱人的头,言说道:“衙门还有事,为夫就先去了,若有人欺了你去,只管顾着自己,磨着时间等为夫来便是了,万不敢冲动跟人家正面冲突起来。”
阮清万分同意的点了点头,应声回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是三岁孩子,难不成那点自知自明也不懂吗?我阮清没什么优点,这点道理倒是懂调,夫君放一百个心就好了!”
说完,她还上手打了一个响指,声音轻快明了。
卫榷被她的动作逗到了,像是半夸奖半调侃道:“知道夫人最聪慧。”
这样的话在阮清看来很是受用,点了点头同意眼前人说的话。而后吻上那人的唇,让顾也弥这个老人家在旁边看着都老脸不行了。
不过是轻啄一下,卫榷笑的越发好看起来:“好了,晚上想吃什么?为夫给你带些回来。”
阮清弯着眼睛犹觉不够,不过顾也弥还看着呢,自然不敢继续自己的小私心去,便想了会儿,道:“我想吃糖葫芦串儿,另外院子里的番茄也熟了,夫君买些肉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就这些?”
“嗯!”
“为夫记下了。”卫榷应承着,走时阮清适时放开了手。像是知道她懂事的看了她一眼,负手快步走了。
阮清继续坐下问着顾也弥针脚,全然不知晓那人走到门外时,又看向自己一眼,随后才离了去。
经过方才那样虐狗的场面,顾也弥也觉好生羡慕起这对小年轻来,忽的想起来什么似的,对阮清说道:“阮阮啊,顾奶奶家院子里的土豆差不多熟了,要不要给你拿些?”
“噫?有土豆吗?谢谢顾奶奶!”说完,这个姑娘特别热情地吧唧一口亲在顾也弥脸上,弄的老人家心花怒放的!当即放下手上的针线,从屋里拿出一个盆来,对阮清说道:“走走走,我带你去挖土豆!”
就这样,一老一个芬芳年纪的姑娘两人一个负责挖,另外一个负责将土豆拍干净了,这么一忙活就是半个时辰。阮清带着一大碗的土豆回去,笑的是满满的欣喜。
今晚上又有好吃的了!
阮清从地里采来不少熟了的番茄,打了水洗净了,便坐在炉灶前开始生了火给一个半时辰后将要回来的夫君做晚饭。
其实有时候做饭是一件非常考验耐力的事情,有时候又跟一般要全心全意为吃饭的人着想。
阮清很喜欢看到卫榷吃到自己饭菜的模样。
那是一种为人妻时,巨大的满足感。
虽然做他的妻子还不久……
但是,阮清也会努力的呀。
趁着烧水的功夫,阮清给番茄切着十字。
一边切,实在忍不住着新鲜果蔬带来的芳香,拿了一个最漂亮的啃着吃。
一口便是慢慢的汁水溢了出来,带着番茄特有的香味儿,这农家土生土长的番茄着实甜的让人停不下口来。
阮清告诫自己接下来会有更好吃的东西,忍住将烧着沸腾的水将番茄烫了一两分钟,一下就将皮剥开了。
这古代要什么缺什么,所以不可能会有黑胡椒什么的调味。
不过在阮清看来,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当是简易的番茄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阮清拙劣的厨艺无论是煮什么都能获得称赞。
好像是自己对自己太过满意了,还是周围的夸奖对她来说是极大的鼓励。
每一道菜都很好吃,真是做出了她阮清这辈子煮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难不成……这便是上天给自己的金手指?阮清想。
不过这样的金手指能做什么呢?
可以获得吃到自己做的食物予人的满足感吗?
没错吧……
阮清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
她也曾追过各类穿越的故事,里面的女主各种技能全开,挂简直就跟充值了黄金会员一般。
有时候作者还会给她们设计层层劫难,仿佛会员时效过了期让主角得到磨练,但是过不久便续了费反虐那些坏男n女n。
这样的文看着简直就爽到不行。
怎么到了阮清这儿,就成了只会做菜呢?
阮清就这么胡乱想着,将番茄切碎全数倒进锅里,拿了不少燃着正旺的柴火。将用棕黑色罐子里的霜糖跟不要钱一般倒了进去。
而且又加了些盐增加番茄酱味道的层次感……
嗯。
至于层次感什么的,阮清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样的解释比较显示出一种专业感来吧……
因为这样新鲜的果酱煮的蛮多,但是铁锅煮出来的东西实在不易保存,阮清将其全数倒进大碗里开始处理起土豆来。
古代大多都是用木勺,她很悲催地只能用大菜刀来给土豆刮皮。
卫榷回来的时候会带上朱江家的猪肉,给其加工一下,配上新鲜的番茄酱,做成糖醋肉正好!
阮清简直被自己的能干折服了。
“阮小娘子!?”
“阮小娘子在家吗?”
阮清正照着从窗户四方格透进来的暖阳,手上忙活着呢,这会儿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扔在手中的活计,扶着肚子便回声道:“在呢!有事进屋说吧!”
那人倒也爽快,大步走了进来,面上还有些许因为走得急了,双颊浮起一层红霞。
“咦?丰娘子!有事吗?”阮清看着她手上捧着一碗什么东西,许是这段日子被照顾的很好,身子也白润了许多。
丰芳对着阮清一笑,言道:“这几日被我翻出个去年收的芝麻来,便急忙炒制了。看着多了不少,便来送些与你。”
一听有东西送,也不管是不是去年收的陈年芝麻了。阮清笑嘻嘻地拿了碗,看着芝麻全数倒进自己手里的碗就莫名的开心,末了,还甜甜的回了声:“谢谢丰娘子!!!”
“是我该谢谢你!前段时间也不知你家卫先生给我家里那个说了些什么,这些日子他待我跟换了个人似的,比之前不知好上多少倍,连着每日都要吃的猪腰子也戒了,跑去药铺给我抓了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煮了让我每日都喝,今儿我去药铺请那里的老先生看看,果然身子好了不少,受孕的几率也大了!”丰芳兴奋地道出自己的事,声音听得开心又激动。
她仿佛能想象到她的肚子也跟阮清一般大,然后生出些可爱的娃娃围着自己转,那会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了。
既然有人与自己分享这等事,阮清自然是替丰芳高兴的。
她捧着还有余热的黑芝麻,言道:“那在这里就先祝丰娘子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早些有可爱的孩子能承欢膝下啦!”
“借你吉言,我真希望那天早日到来!”丰芳说着,目光转到灶台上那一大碗红色的……酱身上。
她指着那一大碗莫名的东西问道:“这些是什么?”
“嗯……番茄酱,丰娘子要不要尝尝?我刚做的,其实还没有信心尝尝看味道如何……”阮清将芝麻放在一旁,说道:“都是新鲜的番茄做的,不过是加了糖和一些盐,应该不会太难吃……”
“好啊,能吃到阮小娘子的手艺真是荣幸之极!”丰芳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娇俏的女人不适合与之为敌。她有自己羡慕的丈夫,不过如今自家的对自己的态度转了个大弯,人家一家还跟自己有救命之恩。
她的良心告诉她,委实不能恩将仇报。
“哪有……丰娘子愿意尝我做的吃食,才是我的荣幸!”阮清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个小碗,给丰芳装了一小勺递给她,让她先尝尝味道。
此时的番茄酱还散发着刚出锅的热气,丰芳轻轻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入了口。
那果子的芳香还在鼻尖萦绕,入了嘴唇齿之间残留着的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让人像再吃一口。
美食总会让人心情变得美好的。
更何况,此时的丰芳心情本来就很不错。
她点了点头,称赞道:“味道果真不错,阮小娘子怎么做的,改天有空也教教我啊?”
“好啊!”阮清看到自己做的番茄酱还是比较成功的,心里舒了口气,只听那人对自己继续说道:“要不,阮小娘子你有没有多余的,送我些尝尝,让我加那口子也知道知道味道,省的一天到晚嫌弃我的厨艺,就知道让我与你比,说你做的什么东西都好吃,倒是把我贬的一文不是了!”
“好啊!”阮清毫不吝啬地分了阮清将原来装芝麻送给她的小碗装的八分满,一路将丰芳送到门口,看着她出了院门这才折回厨房。
她迫不及待地装了一小碗芝麻,在添上一比一份量的霜糖拌了拌,那一口下去,真是香气在口中四溢……好吃的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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