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灵儿，是我的原因对吗？如果是，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改！”硕上前一步紧张地问，他不问我是不是他弟弟的原因，也不问我是不是因为我个人的问题，他就是这样，不管我怎么了他都认为是自己的不足。

    我往后退了一点，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脸，因为我知道，再多看他一眼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冲动扑过去的！

    正凯硕，这个男人，他暗恋了我到现在整整八年！从来没有变心过！然而，因为种种原因，特别是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即使我从来没有正面接受过他，可我现在还是不得不将他逐出我的世界，就连朋友都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我无法再想象硕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一方的伤害了，老实说，因为他的专一，他的执著，我已经一点一点地爱上这个一切视我为中心的男人了，甚至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可我拿什么来爱他？！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在他尚未痊愈的伤口上幽居……像我这样冷血而又无情的女人，凭什么去爱他？！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要在漫长的时光里和他一起成长，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一同凋零，可我又为他做过什么呢？更何况，我不能背弃风染，他会发疯的！

    硕不再说话了，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无言的夜，安静的街角，和着那咸咸的微风，构成了我们最后一次像这样站在一起的画面。昏暗的街灯折射出硕灼热的眼神，忧伤撒在我的脸上，他的痛苦骤然在我的身体里蔓延，我的心如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硕突然转身跑开了，快如疾风，什么也不说，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他从来不这样的！难道真的就此结束了吗？当我猛然抬起头时，他的身影已经彻底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幕布一般的夜空，没有月亮和星星作伴的夜，黑压压地刻入我的眼底，亦如我此时的内心一样，难受不堪。只是，天还没有来得及下雨，而我的眼眶却夺出了陌生的液体，心到底痛不痛我已经不再有感觉了。

    当空气里硕身上淡淡的体香尚未消尽时，原本空空的脑袋突然出现了一连贯熟悉的画面。原来，记忆早已封锁了我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和硕一直以师兄妹的关系相处着，虽然他是等到了去年因为我和风染在一起的原因，所以才忍不住告诉我他比风染先喜欢我的事实的。只是，硕从来没有牵过我的手，他曾红着脸告诉我说他总有一天一定会娶我的，当然在没有我的同意之前他绝对不会碰我！可我却打从心里喜欢跟这个人一起玩闹时不小心的肌肤接触。

    对于硕突然的告白，我很犹豫，可能是因为风染，我不得不选择对他处处逃避。他还是那个仍然爱我的他，我还是那个依旧爱他的我，只是，时间将一切扭转乾坤，我们不会再成为同学们眼里的天生一对了。

    “正凯硕，我只希望你能谅解我的狠心，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到底有多爱你，这样就足够了……”我在心里默念着。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估计只有几分钟吧，我把我们之间短短的回忆放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他对我越好，我就得离他的世界越远。

    正当我努力地想再次从这里嗅到他身上熟悉的体香时，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就如同在做梦一样。我是听到脚步声后才转过身去的，他全身大汗淋漓，符合他个性的白色衬衫都让汗水给湿透了，和平时一样，带着熟悉的笑脸，像个孩子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里还拿着我最爱吃的冰淇淋，像往常一样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

    空气里飘荡着现实与梦境之间暧昧不明的味道，可我的灵魂告诉我，这本应该是幻觉的。正凯硕，你这个大笨蛋！难道你嫌被我伤害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太好了，你没有走！”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天真的笑脸，大步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用“像个孩子”这个词来形容他，也许是我太喜欢这样的他吧，就像我爱看他笑的样子一样，因为每次他的开心都会感染到我的情绪，就像我的快乐也是他的幸福一样。可这次却不同了，我没有办法再因为他的笑脸而扬起我目前沉重的嘴角，而他还是一样，把我的忧伤当成他世界上最重大的事。

    我的忧愁像雾一样笼罩在眉宇之间，也许满脸泪水的我让他看了有着蚀骨般的疼吧，他开始不安了起来。

    “别哭，我在这呢……”他轻声道，他总是这样哄我，可这次我的泪水却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流了。而当他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想为我拭去眼泪时，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躲开他。我不能再和硕继续这样维持下去了，这样我不仅会害了他，包括风染，说不定我们有一天也都会疯掉的！

    我转身想跑，可硕却在我转身的瞬间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强拉进他的怀里，我的脸很扎实地撞在了他陌生的胸膛上。

    我努力地挣扎着，冰淇淋在我们的抗衡中被他丢在了地上，他拼命地将我揽入他的怀里，我知道他的这种举动证明了他有多爱我，他多么希望我能留下，留在他身边，可我却不能接受他的拥抱，就算是师兄给小师妹安慰的拥抱也不行，因为这样我反而会害他比现在更痛苦、更难受。

    “……你这个混蛋！”我终于哭着骂出了口，事实跟我想的一样，硕在那瞬间松开了我的手，也许是以为弄疼了我，又也许是以为我不肯接受他的自作主张。他只是愣愣地站着，微张着嘴，许久才放下手。

    看着他用不明白的眼神看着我的双眼，我捂着鼻子和嘴巴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转身跑了，任凭泪水在我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奔流着。虽然中途摔过一两次，可我还是不顾疼痛地往前奔跑着。

    ——硕，没有再追上来了……

    拐弯处，我突然被一大块不明物体撞了个四脚朝天，咋一看，哑了。肉墙用被吓到的眼神看着我，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兄弟，见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把刚才没有哭出的声音全哭出来了。

    我突然的行为更是把眼前这位哥哥吓了一大跳，我抱着双膝痛哭，根本不理会他问我是不是摔疼了的话，这时候，从一开始就一直躲在暗处偷看着我一举一动的人出现了。

    “诶！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风染快步走过来大声吼到，我马上安静了下来，抬起头，有些胆怯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那生气的模样我已经熟悉到不能再忘了。也许是因为对方是这个人吧，我想，不，我断定。我是那么地害怕这个人，我都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懦弱的，只是变得越来越听他的话，越来越不敢正面和他反抗。

    “你说了没有？！”他弯下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明知故问。是，我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你是不是应该就此放过你大哥了呢？

    没错，那个利用不择手段拆散掉我和硕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我原本应该恨之入骨的人，可不知怎的，我却没办法讨厌起眼前这个人来……

    “正凯硕”，“释风染”，虽然两个人长得颇有些相似，但这两个名字就算放在一起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们是亲兄弟吧？哥哥跟父亲姓，弟弟跟母亲姓，他们这样的家族还真是少见！

    然后，风染高兴地笑了，扯着满意的嘴角，莫名的诡异让我感到有些心寒，刚才还对我大吼大叫的人。和硕截然不同的笑，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风染开始有这样的表情的。

    “那就快点跟我回家！”他的脸马上又变了，大声命令我，霸道地抓起我的手拉扯着我跟他回“家”，完全无视他身旁的那些陌生人。而我，只能每次都看他的脸色行事，任由他摆布。

    其实，风染口中那个所谓的“家”就是他自己私人用的房子，他第一次把我从他大哥身边夺走时，曾偷偷告诉我，我是第一个去他私窝的女人。

    回到家里——

    从浴室里出来，我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头上起的包包到现在都还疼着呢，还有手臂上的淤青……想起几天前的一个画面，风染拿着菜刀逼我断绝和硕的联系，要不是因为不小心踩到啤酒罐打滑了，恐怕我现在该是忍着疼痛躺在医院里的。风染发怒的表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想想我都感到后怕。

    天气真的好闷热，刚洗完澡就发现又要流汗了，也许是不久就要下雨的原故吧。不知硕他……唉！我觉得人真是一种感伤和怀旧的动物，我们能接受迅速拉近的距离，却无法忍耐亲密之后的分离。虽然我和硕还没有到那种谈得上“亲密”的地步，但自从风染瞪着眼睛告诉我，他是因为无意知道他大哥喜欢我的原因所以才将我从他身边夺走，让他一无所有时，我做不到每天不想硕……

    “呵o(∩_∩)o哈哈……”客厅里传来了风染欣喜的笑声，他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回来的时候还对我那么凶，现在却乖巧得像个懂事的孩子！

    风染与我同岁，可他的心灵却似乎曾被扭曲过，他的心态也极不正常，就像他的情绪一样充满波动，我猜想他也许是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的心理落下阴影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帮帮他。

    客厅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我一进门就感觉到有寒气扑面而来，很凉快。

    当我坐在风染身边时，他只是嬉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他要拿零食，可零食在茶几的我这边，我把他要的东西递给他，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

    我在等他道歉的，因为他从来都不相信我，明明说好了我和硕见面的时候他不去的，可他却没有说话算话，也没有打算道歉。

    我安静地陪着他看电视，半字不提之前的事，也不敢提。只是，到了广告的时候，风染突然很开心地转过脸，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灵儿你真美”，然后抚弄着我还湿着的头发，凑过脸来蹭我的鼻子。我“嗯”了一声轻推开他。

    然后，当我问他爱我什么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说，像是没听见似的，很专注地看着那些无聊的广告。是啊，他每次拿我出完气，看到我忍着眼泪说要结束时，他就会不停地哭着跪在我跟前，抱着我跟我说对不起，说他其实有多爱我，要我别走，可他又到底爱我什么了？为什么他那么喜欢跟硕作对，为什么他那么讨厌硕，硕又到底欠了他什么？？？

    我不再多问什么。可是沉默片刻后，他又突然跟我嬉闹了起来，他知道我怕痒，所以很骄傲地挠着我，甚至因为我的无力抵抗而把我压在他的身下。

    “啊，别骑上来！”我想也许他是因为喜欢跟我玩所以才那么没有节制的，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喊了一声，想阻止他，可他却生气了，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样怒视着我。我不动了，静静地看着他收敛后缓缓地向我靠了过来。

    风染的双唇轻轻地贴在了我的唇辧上，虽然连接触时的温度都还未感觉到，可我还是断然动了一下，他停了，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我我，我压到遥控了……”虽然从风染的脸上找不到他生气的神色，但我还是做了一番解释，起身轻推开他，从背后拿出遥控机，递给他。风染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换了个姿势坐下，坐得离我远远的，不停变换着电视台。

    “……我，困了……”我说，如果我不先去睡的话，他等一下肯定又要叫我睡在他身边了，那个家伙！

    “等会儿不行吗？！”我知道，他生气了，不过这次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只能安静地陪着他干坐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话了，像是忍了许久的火。

    “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不爱你啊？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逃，呃？！”他转过身子正视我，我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垂下眼帘。

    是，自从他那么说以后我就开始怀疑他对我的感情，当然，我也从来不对他说爱，因为我对他的从来就没有爱，他也不过是横刀把我从硕的身边夺走，留在他身边而已，我或许只是他挑拨硕的工具也说不定。

    “……看着我！！”他低吼着命令道，用手扫过我的脸和下巴，我想说不的，可我知道我不可以。正当我要转过脸的时候，风染突然像一只疯狼似的猛扑了过来，把我再一次扑倒在沙发的扶手上，按住我的双手，滚烫的呼吸随着急促地袭击而来，让我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风染好像很不安的样子，又像是在发泄，他是那样的冲动，迫不及待地松开抓住我臂膀的手，抚摸我的脸，摸索着我的肩带。他的舌头是那样的灼热，仿佛即将要把我融化了一般……

    渐渐的他温柔起来了，轻抚着我的头发，嘴里一直含糊着说对不起。因为有不明的液体滴在我脸上的原因，我才睁眼发现他已经湿润的双眼，顿时间我感到特别的心疼。

    我用手轻轻地为他拭去额前细细的汗珠，想帮他擦眼泪的时候他却莫名地一把将我推开，然后拿身边触手可及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砸我，我的头差点就撞到茶几的桌角了！

    风染很气愤，开口闭口就骂我是贱货，还说我只跟硕好却不接受全心全意的他。其实，他会那样生气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也许是因为刚才他那么努力而我却没有迎合他，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初吻终究是给了他呢？他高兴的时候就吻我、抱我，牵我的手，生气的时候就凶我、骂我，甚至打我！他做什么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走，从来也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然而他又可知道硕是到了今天因为紧张所以才抓住的我的手？！

    “你行！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去！如果他真要，我就把你这穿过的衣服免费送给他！！”风染说着摔门而去，我立马追了出去，此时外面已经在开始打雷了，风也大得厉害。雷鸣和着闪电，这本来就是我从小最害怕的东西，可我找不到风染，我只能捂着双耳抄近路往硕的住处跑去。

    风染和硕的家离得不远，步行的话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发现风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不顾来往车辆大步往前走时，我想，当时的他，想必也是因为过分生气所以才忘却了自己根本就还学不会过马路的事实。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做好被揍的准备挡在了他跟前。风染怒视着我，命令我别挡道，我摇了摇头，死也不让，他立刻就火了，抬手狠狠地扫了我一巴掌，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很大，我一下就被他拍在了地上。

    鲜血从我的嘴角流了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次我没有哭，也没有求他放过硕，更没有跟他提出分手，有的，只是想跟他道歉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从跟风染在一起的时候起，我就觉得我对不起他！

    风染从我的身上跨过，只丢下了一句“贱女人”又往目的地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极为浓烈的火药味，我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风染气急败坏的身影。一颗很大的雨滴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有点冰凉。接着，雨开始下了，而且下得很大，打在身上都有些生疼。风也大得吓人，我站在那里摇摇摆摆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给刮走。

    雨下了几秒后就小了，小了不到几秒又开始下大了，风不一会儿就扫去了我身上的余热和白天的燥热，空气里飘来雨落在灼热大地上的刺鼻气味，雨打湿了我的全身上下，连我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硕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手里提着从超市刚买回来的类似啤酒的瓶瓶罐罐的东西，把伞停在了我的头顶，满脸的担心与关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硕后，我连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我的心就像这雨一样，冷到了极点，而且突然鸡皮疙瘩了起来。

    “风染他去找你，我在这里等他。”我喊道，没做任何表情，可我撒了谎，我不想让硕知道我过得并不好。

    一道闪电不分青红皂白地劈在了天的那一边，像是有意将我俩劈分开。天地间一下子被闪电的光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我清楚地看见了硕眼里挡不住的心疼，而他也意外地发现了我受伤的左脸。

    “你脸怎么了？是他吗？他怎么可以……”“啊——”突然的雷鸣声把我吓得尖叫了一声，我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捂住双耳蹲在了地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硕说着也跟着我蹲了下来，紧张地轻拍着我的背，手里的东西被搁在了一边，任由雨水淋湿。

    是的，他知道我害怕这些，从喜欢我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可每次当我因为外面又是闪电又是打雷而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时，风染他就知道当着我的面笑话我，故意拖我出去吓唬我，可硕从来都不觉得我的胆小是多么的可笑！

    硕试着轻轻把我拥进他的怀里，我没有拒绝，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紧紧地，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化成烟飞走了似的，生搬硬套地将电视剧里的情节拉扯到现实中来，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了被爱着的人拥抱时的温暖，终于忍不住哭了，糟糕的泪水将硕胸前的衣物湿了一大片。

    在爱与不能爱之间，我抬起脸轻轻地亲吻着他白皙的脸颊。

    我们只是那样一个拥抱，那样一个吻，却仿佛将情意都流泻在这没有月光的雨夜里，流泻在彼此相顾无言的双眸之间……

    我恋上了硕结实的胸膛，恋上了他因为紧张而变得快速的心跳声，此时的我莫名地有了想要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冲动，因为感情的纠结，我深深陷在那里，不能自拨。

    “放开她！！！”风染的怒吼声突然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地轻推开硕，愣愣地看着像是要把我们都给杀了的风染，缓缓地站了起来。

    是，我背叛了他，我明明答应他不再跟硕来往的，可我现在却被硕搂在怀里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拿什么去跟他做解释？

    “别怕，不会有事的。”硕起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根本不去理会风染的在场与否，这下风染的火气更大了，凑合着冲击力将硕推倒在地，我被他拉退了几步。硕的伞丢了，不但被淋了个全湿，就连白色衬衫也被地面弄脏得一塌糊涂。

    “她是我的女人，我爱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碰她？！！”

    “我就是不许你这么做！！！”

    硕摔了不要紧，他也没有立即跟风染动手，可当风染对他出完气后想对我加以拳打脚踢时，他就疯了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在风染对我动手之前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被那么重一拳击倒在地的风染也掩盖不了心中的怒火上前应战。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硕这样生气的表情，我还以为他从不生气的，今天我恍然大悟，原来再温柔的人，只要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受到伤害，就算是自家兄弟他也会毫不留情的。

    两人下手都那么重，仿佛是世世代代的仇家。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因为我而厮打起来俩兄弟，没有阻止，也没有因为看到他们都受伤而感到心痛，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因为他们两个人而痛到没有知觉了。我想过阻止的，可我知道没用，除了用自己的身体。对，如果他们都在乎我的话……

    一根电线杆就立在离我没几步远的地方，想好了，我没有一点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灵儿！！！……”我已判断不出是谁喊的我，只知道雨水和鲜血同时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个人的嘴巴一直一张一合地，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是谁……再后来，我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

    “你行！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去！如果他真要，我就把你这穿过的衣服免费送给他！！”风染说着摔门而去，我立马追了出去，此时外面已经在开始打雷了，风也大得厉害。雷鸣和着闪电，这本来就是我从小最害怕的东西，可我找不到风染，我只能捂着双耳抄近路往硕的住处跑去。

    风染和硕的家离得不远，步行的话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发现风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不顾来往车辆大步往前走时，我想，当时的他，想必也是因为过分生气所以才忘却了自己根本就还学不会过马路的事实。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做好被揍的准备挡在了他跟前。风染怒视着我，命令我别挡道，我摇了摇头，死也不让，他立刻就火了，抬手狠狠地扫了我一巴掌，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很大，我一下就被他拍在了地上。

    鲜血从我的嘴角流了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次我没有哭，也没有求他放过硕，更没有跟他提出分手，有的，只是想跟他道歉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从跟风染在一起的时候起，我就觉得我对不起他！

    风染从我的身上跨过，只丢下了一句“贱女人”又往目的地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极为浓烈的火药味，我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风染气急败坏的身影。一颗很大的雨滴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有点冰凉。接着，雨开始下了，而且下得很大，打在身上都有些生疼。风也大得吓人，我站在那里摇摇摆摆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给刮走。

    雨下了几秒后就小了，小了不到几秒又开始下大了，风不一会儿就扫去了我身上的余热和白天的燥热，空气里飘来雨落在灼热大地上的刺鼻气味，雨打湿了我的全身上下，连我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硕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手里提着从超市刚买回来的类似啤酒的瓶瓶罐罐的东西，把伞停在了我的头顶，满脸的担心与关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硕后，我连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我的心就像这雨一样，冷到了极点，而且突然鸡皮疙瘩了起来。

    “风染他去找你，我在这里等他。”我喊道，没做任何表情，可我撒了谎，我不想让硕知道我过得并不好。

    一道闪电不分青红皂白地劈在了天的那一边，像是有意将我俩劈分开。天地间一下子被闪电的光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我清楚地看见了硕眼里挡不住的心疼，而他也意外地发现了我受伤的左脸。

    “你脸怎么了？是他吗？他怎么可以……”“啊——”突然的雷鸣声把我吓得尖叫了一声，我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捂住双耳蹲在了地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硕说着也跟着我蹲了下来，紧张地轻拍着我的背，手里的东西被搁在了一边，任由雨水淋湿。

    是的，他知道我害怕这些，从喜欢我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可每次当我因为外面又是闪电又是打雷而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时，风染他就知道当着我的面笑话我，故意拖我出去吓唬我，可硕从来都不觉得我的胆小是多么的可笑！

    硕试着轻轻把我拥进他的怀里，我没有拒绝，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紧紧地，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化成烟飞走了似的，生搬硬套地将电视剧里的情节拉扯到现实中来，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了被爱着的人拥抱时的温暖，终于忍不住哭了，糟糕的泪水将硕胸前的衣物湿了一大片。

    在爱与不能爱之间，我抬起脸轻轻地亲吻着他白皙的脸颊。

    我们只是那样一个拥抱，那样一个吻，却仿佛将情意都流泻在这没有月光的雨夜里，流泻在彼此相顾无言的双眸之间……

    我恋上了硕结实的胸膛，恋上了他因为紧张而变得快速的心跳声，此时的我莫名地有了想要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冲动，因为感情的纠结，我深深陷在那里，不能自拨。

    “放开她！！！”风染的怒吼声突然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地轻推开硕，愣愣地看着像是要把我们都给杀了的风染，缓缓地站了起来。

    是，我背叛了他，我明明答应他不再跟硕来往的，可我现在却被硕搂在怀里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拿什么去跟他做解释？

    “别怕，不会有事的。”硕起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根本不去理会风染的在场与否，这下风染的火气更大了，凑合着冲击力将硕推倒在地，我被他拉退了几步。硕的伞丢了，不但被淋了个全湿，就连白色衬衫也被地面弄脏得一塌糊涂。

    “她是我的女人，我爱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碰她？！！”

    “我就是不许你这么做！！！”

    硕摔了不要紧，他也没有立即跟风染动手，可当风染对他出完气后想对我加以拳打脚踢时，他就疯了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在风染对我动手之前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被那么重一拳击倒在地的风染也掩盖不了心中的怒火上前应战。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硕这样生气的表情，我还以为他从不生气的，今天我恍然大悟，原来再温柔的人，只要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受到伤害，就算是自家兄弟他也会毫不留情的。

    两人下手都那么重，仿佛是世世代代的仇家。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因为我而厮打起来俩兄弟，没有阻止，也没有因为看到他们都受伤而感到心痛，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因为他们两个人而痛到没有知觉了。我想过阻止的，可我知道没用，除了用自己的身体。对，如果他们都在乎我的话……

    一根电线杆就立在离我没几步远的地方，想好了，我没有一点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灵儿！！！……”我已判断不出是谁喊的我，只知道雨水和鲜血同时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个人的嘴巴一直一张一合地，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是谁……再后来，我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

    “你行！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去！如果他真要，我就把你这穿过的衣服免费送给他！！”风染说着摔门而去，我立马追了出去，此时外面已经在开始打雷了，风也大得厉害。雷鸣和着闪电，这本来就是我从小最害怕的东西，可我找不到风染，我只能捂着双耳抄近路往硕的住处跑去。

    风染和硕的家离得不远，步行的话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发现风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不顾来往车辆大步往前走时，我想，当时的他，想必也是因为过分生气所以才忘却了自己根本就还学不会过马路的事实。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做好被揍的准备挡在了他跟前。风染怒视着我，命令我别挡道，我摇了摇头，死也不让，他立刻就火了，抬手狠狠地扫了我一巴掌，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很大，我一下就被他拍在了地上。

    鲜血从我的嘴角流了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次我没有哭，也没有求他放过硕，更没有跟他提出分手，有的，只是想跟他道歉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从跟风染在一起的时候起，我就觉得我对不起他！

    风染从我的身上跨过，只丢下了一句“贱女人”又往目的地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极为浓烈的火药味，我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风染气急败坏的身影。一颗很大的雨滴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有点冰凉。接着，雨开始下了，而且下得很大，打在身上都有些生疼。风也大得吓人，我站在那里摇摇摆摆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给刮走。

    雨下了几秒后就小了，小了不到几秒又开始下大了，风不一会儿就扫去了我身上的余热和白天的燥热，空气里飘来雨落在灼热大地上的刺鼻气味，雨打湿了我的全身上下，连我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硕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手里提着从超市刚买回来的类似啤酒的瓶瓶罐罐的东西，把伞停在了我的头顶，满脸的担心与关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硕后，我连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我的心就像这雨一样，冷到了极点，而且突然鸡皮疙瘩了起来。

    “风染他去找你，我在这里等他。”我喊道，没做任何表情，可我撒了谎，我不想让硕知道我过得并不好。

    一道闪电不分青红皂白地劈在了天的那一边，像是有意将我俩劈分开。天地间一下子被闪电的光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我清楚地看见了硕眼里挡不住的心疼，而他也意外地发现了我受伤的左脸。

    “你脸怎么了？是他吗？他怎么可以……”“啊——”突然的雷鸣声把我吓得尖叫了一声，我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捂住双耳蹲在了地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硕说着也跟着我蹲了下来，紧张地轻拍着我的背，手里的东西被搁在了一边，任由雨水淋湿。

    是的，他知道我害怕这些，从喜欢我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可每次当我因为外面又是闪电又是打雷而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时，风染他就知道当着我的面笑话我，故意拖我出去吓唬我，可硕从来都不觉得我的胆小是多么的可笑！

    硕试着轻轻把我拥进他的怀里，我没有拒绝，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紧紧地，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化成烟飞走了似的，生搬硬套地将电视剧里的情节拉扯到现实中来，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了被爱着的人拥抱时的温暖，终于忍不住哭了，糟糕的泪水将硕胸前的衣物湿了一大片。

    在爱与不能爱之间，我抬起脸轻轻地亲吻着他白皙的脸颊。

    我们只是那样一个拥抱，那样一个吻，却仿佛将情意都流泻在这没有月光的雨夜里，流泻在彼此相顾无言的双眸之间……

    我恋上了硕结实的胸膛，恋上了他因为紧张而变得快速的心跳声，此时的我莫名地有了想要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冲动，因为感情的纠结，我深深陷在那里，不能自拨。

    “放开她！！！”风染的怒吼声突然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地轻推开硕，愣愣地看着像是要把我们都给杀了的风染，缓缓地站了起来。

    是，我背叛了他，我明明答应他不再跟硕来往的，可我现在却被硕搂在怀里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拿什么去跟他做解释？

    “别怕，不会有事的。”硕起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根本不去理会风染的在场与否，这下风染的火气更大了，凑合着冲击力将硕推倒在地，我被他拉退了几步。硕的伞丢了，不但被淋了个全湿，就连白色衬衫也被地面弄脏得一塌糊涂。

    “她是我的女人，我爱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碰她？！！”

    “我就是不许你这么做！！！”

    硕摔了不要紧，他也没有立即跟风染动手，可当风染对他出完气后想对我加以拳打脚踢时，他就疯了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在风染对我动手之前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被那么重一拳击倒在地的风染也掩盖不了心中的怒火上前应战。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硕这样生气的表情，我还以为他从不生气的，今天我恍然大悟，原来再温柔的人，只要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受到伤害，就算是自家兄弟他也会毫不留情的。

    两人下手都那么重，仿佛是世世代代的仇家。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因为我而厮打起来俩兄弟，没有阻止，也没有因为看到他们都受伤而感到心痛，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因为他们两个人而痛到没有知觉了。我想过阻止的，可我知道没用，除了用自己的身体。对，如果他们都在乎我的话……

    一根电线杆就立在离我没几步远的地方，想好了，我没有一点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灵儿！！！……”我已判断不出是谁喊的我，只知道雨水和鲜血同时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个人的嘴巴一直一张一合地，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是谁……再后来，我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头很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头上绑着的绷带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居然……是他？！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是是因为不小心碰到风染才知道他一直趴在我身边的，可是，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看到的那个跑到我身边托起我的人，好像不是他呀，那么为什么……

    “谢谢你，风染……”我轻声道，把手轻放在他的头上，他没醒，想必是已经睡熟了。

    “灵儿你醒啦！”释阿姨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高兴地问，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帮我倒了杯水，扶我起来，偷偷跟我说了一些我都还不知道的事。

    原来，风染当时被我的举动给吓傻了，跌坐在地上看着流着血的我不知所措，是硕马不停蹄地把我送到了医院，我的突然之举可把他给吓哭了好久。后来，是他通宵照顾了我一夜，因为一直都没能等到我醒来，所以他很自责，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会是他自己。

    再后来，是风染以他因为是我男朋友的名义赶走了硕，我昏睡两天了，这两天里风染一直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呆在我的身边等我醒来，照顾我，吃不好，也睡不好。看，这不？连趴着这样睡都能睡得那么香！

    可是，硕会怎样呢，看不到我的他，现在是不是更加难受？

    难道，我真的误会风染的用意了吗？他不是告诉我他是因为硕喜欢我所以他才夺走的我吗？可又为何还要对我好？我以为他纯粹只是想玩他大哥，捉弄我的感情而已。

    “这两天染儿一直都在看着你偷偷的哭，说他对不起你，他很在乎你呢！”

    “嗯……风染他对我很好……”我微笑着点点头，看着风染睡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安。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嗅着幸福的味道，不过这样的场景持续没多久，释阿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说出了她主要想说的话。

    “其实，灵儿你不用撒谎的，染儿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了解他，他一定没少欺负你吧？”她说，可是，不，我现在只记得他对我的好了。

    “染儿是在他爸爸死后才会这样的，当时他才八岁，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就成了今天这样了……”释阿姨看着风染，眼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她没有说风染的爸爸是怎么走的，只是我知道，鲜血在他的脑海里定是留下了生不可灭的罪行，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当时那种恐惧的神情。

    释阿姨还说，风染从那时开始就有了厌学的反应，虽然屡次逃课，但经过几番波折后还是勉强读完了初中。他不再和同学讲话，每天大半时间几乎都是在睡觉，像是得了瞌睡症一样迷糊，有时候连午饭都会忘记吃。班里有什么活动风染也一概不参加，静得连老师和同学有时甚至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回到家里，风染也极少说话，尽干自己想做的事，一直沉默不语，要不是偶尔莫名其妙地发脾气，释阿姨还真不知道他有在家里。

    风染一个人每天独来独往的，从不拿伞出门，雨天的话一般都是淋了一身雨水回来的，一进家门就往房间里躲，不管有什么事他都不说。

    大家都在讨论他，尽说些迷信的话，说他爸爸死后的灵魂一定常来找他索命，他是吓出病来的，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释阿姨越听越心急，可她相信风染的爸爸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她想带风染去看医生，可他死也不肯，而且还因此闹了起来，这一闹就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的，把释阿姨都给哭晕了，看着脸色苍白且消瘦不少的儿子，她向他保证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想法了。

    风染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看起来就像是得了孤独症的孩子，可释阿姨觉得当时的他又和得孤独症的人略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她只能无奈地随风染去了，毕竟，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初中毕业后，风染一直留在家里，他喜欢看书，小说之类的，他的文采也极好，发表过一些小说，有几篇是写自己的内心世界，但其他的大多都是利用想象。我曾看到他写过这么一句话：岁月做的就是大盗！它神乎其技地盗取你身边所有的一切，让你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潮起潮落，花开花败，春去秋来，生死轮回！沿途的风景已不再美丽——我用手中的笔醺着惨淡的颜色，让它一点一点挥霍掉我的青春……

    风染的想象力极丰富，别有一番自己的风格。一年后，因为在创作界里得到不少好评，他选择出书了，这使他可以得到一些稿费。

    后来，是“创作天才”这个佳誉改变了风染，只是，这似乎是往了糟糕的反向走。风染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怪癖，他突然把跟硕作对当成了他每天必修的娱乐游戏，甚至有了看到硕各种消极表情就会兴奋不已的非正常心态。这样一个被扭曲的心理，就渐渐形成像今天这样的风染……

    “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风染的。”我说，释阿姨很快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想，她等的就是我这句话了。是，风染他是心理上的问题，他不是病，可我得治好他。他还像个孩子，很多情绪都没能控制，我必须多留意他情绪上的多变，多听他所喜欢跟我讲的话，然后趁他开心的时候跟他讲讲他哪些事做得好，哪些事需要改进，相信，他会听，也会有所变化的。

    或许，我只是把风染当成我的弟弟一样来爱护他、疼爱他也说不定，会跟他在一起，也许只是感情上的错觉……嗯，我相信……

    “对了，灵儿，饿坏了吧？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煮了鱼汤，补脑！”释阿姨笑呵呵地说，我摇了摇头。

    “不，我不饿。”我说，我只是觉得头疼得厉害，没有胃口。

    “那——灵儿你还是快点休息吧，跟你说了那么多话，都影响你休息了。”释阿姨满脸的歉意，我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扶我躺下。

    兴许是有些着凉了，风染在这个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被自己惊醒了，一脸还睡不饱的样子。释阿姨笑了，我也笑了，忍不住轻抚他的脸。

    “……笨蛋！你可吓死我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生气地骂了我一句，我都没有准备好他就扑了过来，本以为一定会撞到墙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先用手护住我的头。

    一股暖意突然从我的胸口涌了上来，我很感动，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要保护我。我轻拥着风染，这一次我配合得很好，他也把我抱得很紧。

    我很开心地看着释阿姨，是，风染的这一举动就是我在向她证明：我，古灵儿，做得到！  

    释阿姨高兴地点点头，她也看到了风染的用心，并示意我要记得让风染多喝点水。我点点头，她偷笑着出去了，很轻地关上了门，以至于风染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风染，对不起，这次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轻声向风染道歉，并祈求得到原谅，轻拍着他的背，因为有液体渗入肩膀衣物的原因，我才知道：风染真的很害怕，他确实被吓到了。可我没有跟他说“不哭”，因为我知道，他不希望我看到他在哭，也不希望我知道他曾经因为我哭过。这是他告诉过我的，不然那天晚上他也不会在我闭上眼的时候才落的泪，那个时候的他，用了很温柔的语气，可过后他不理我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谅？你跟我谈什么原谅？！谁允许你那么做的？！”风染很快松开了我，吸了吸鼻气，然后在脸上乱抹一通，很生气地指责我。

    我说我是为了你啊。风染犹豫了，可他还是少不了怀疑。

    “是为了那个家伙吧？！我就知道……”

    “可是风染，你不是说不要再提起那个人的吗？”我打断了他的话，可他很快就转移话题了，我知道，有时候，风染他还是会选择相信我的。

    然后，风染便起身说他要去洗澡，不管我了。我给他倒了杯水，他看都不好意思看我一眼，咕噜咕噜把水喝完后便抱着从衣柜里取出来的衣服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对我下达命令，说我要是没等他回来后再睡我就死定了。我知道风染是在耍任性，可是，他洗个澡一般要洗好久的，我有些困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来……

    风染走后，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我听着墙上的钟声滴答滴答地响着，忍着头部的疼痛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有些事情，想多了头疼，想通了心疼!

    我玩转着手机，听见门开的声音后，便马上躺下假装睡觉。脚步声悄悄地向我靠了过来，我屏住呼吸，像是怕被什么人知道我还活着似的。

    有人一直在看着我，我感觉得到的，对方一直停在原地，许久都不走。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咧着嘴看着对方故作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笑。空气里飘荡着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在一起的清香的味道。

    “说，要怎么补偿我？你害我站了那么久！”风染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认真地看着我，然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不要——”

    “快点！”我邹了邹鼻子，可他硬是厚着脸皮凑了过来。我的唇轻贴了一下他的脸，他调皮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你还没刷牙吧？！”

    “刷了的，我还洗脸了呢！”风染一脸怀疑的表情，我急忙睁大眼睛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就在他去洗澡的时候没多久。看着风染摇着头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时，我真的好怕他会不相信，感觉像我真的很脏似的，还没刷牙就去亲他的脸！

    “我只是想验验货！”风染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认真地点点头，我还没准备好他就袭击了过来。这一次，我试着张口接受他……

    “嗯嗯嗯，还有一点点牙膏的味道！”风染突然停了下来点点头说，我还没补足氧气他又猛地捧起我的脸凑了过来，呢喃着说了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他似乎醉了，几乎连让我换气的时间都不肯给……

    后来——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醒过来的，我只知道，当我正在寻找那个女孩的时候，风染正在看电视，他没有吵醒我，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对着电视机笑，我知道他喜欢看一些类似《快乐大本营》的综艺节目，一个人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不要感到孤单。

    只是，我很奇怪，刚刚我睡着的时候好像有人来过，我清楚地听到那是个女孩的声音，即使我很努力地想睁开眼，但还是无济于事，我很疲惫，眼皮很沉重。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来做什么的，也许是护士也说不定，可不知怎地我的脑袋硬是断定不是。

    “她是你什么人？”

    “表姐。”

    我的脑海一直回响着他们的对话，我只听到这两句，后来我就忍不住困意睡着了。我并不怪风染的那个回答，相反的反倒觉得高兴。可是我很不懂，因为有种被骗了的感觉，风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搞不明白。

    头的疼痛让我拒绝再想刚才发生的事，也许那是梦呢？谁知道！

    看着风染单薄的背影我才突然明白了他的痛楚，原来，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一个人的他是多么的害怕孤独，他之所以要我陪着他睡，是因为他不想清早醒来的时候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依旧只剩他一个人，所以每当我拒绝到他不好意思再希望我陪他的时候，他会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个人闷闷地喝酒，喝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摔东西发泄情绪……

    突然间，我很难相像，没有工作也没有一个朋友的风染，没有我的那些年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这些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过的，为什么我却连他身上那么多柔弱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呢？我只是因为不了解他而一味地躲避他，甚至每一次我是怎样伤害到他的我都没能及时发觉。

    也许是在他身上有太多可遮掩他的柔弱吧，我想，即使他的脾气是那么的暴躁，即使他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自私、那么的讨人厌，可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即使是像他缺点这么多的人，也是需要受到关怀和保护的呢？他那么容易受伤，他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在他身边陪在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一个人而已，他就这么点要求，只是因为不善于表达，反而常常适得其反，既然我原谅了他以前的不是，可为什么我就不能试着去了解他呢？也许等我有一天读懂了他，我会连心都流泪的！

    对不起，风染，对不起……我只能默默地流泪，在心里默默地向你道歉，请原谅我，如果可以，我想继续陪着你，直到你找到真正喜欢的人，那也将是我该离开你的时间了，我只能答应你暂时在一起，却无法答应你永久的爱，因为从那天开始，我爱的人，就只有硕一个了……

    泪水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猖狂了起来，枕头湿了大半，为了不让风染知道，我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

    过了一会儿，被子突然被轻轻地掀开，模糊的双眼让我一时间看不清风染的脸。

    “干嘛哭啊？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易原谅你了？”风染用拇指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带着一丝笑意问我，我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闭上了眼，脑海里想象着他扬起的嘴角。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知道风染的意图后却还不忍心离他而去的原因，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一方面是为了治疗他的心理，另一方面是为了能和硕在一起，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也该是换我来表现的时候了。我知道我需要很多时间，可我必须这么做，即使我相信对他不会有爱，可我愿意去治疗他，因为我读的是心理学，我是个心理医生……

    “风染，今晚你陪我睡吧，好不好？”我吸了一口鼻气问，这次不是我陪他，而是换他来陪我。

    “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来吗？这里可是医院！”风染开了个玩笑。

    “……嗯……如果你答应我不哭的话……”犹豫了一下，他认真地提出了他的条件。我点点头，他高兴地露出了无比开心的笑脸。是啊，一哭起来的头就更疼了，不能再这样和自己过不去了。

    “等我。”风染靠近我一点说，神秘兮兮地笑着，然后，关了电视锁了门，最后连灯也给按上了。我紧张地爬起身问他要干嘛，借着阳台上的灯光我看到他猫着身子向我走来，示意我小声一点后突然就跳到了我的床，嬉笑着躲在被子里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哎，现在才九点！”我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笑着说，突然觉得这时候的风染真的好可爱，可爱到我都有忍不住想要抱抱他的冲动了。

    “对！我就想在这个时候睡！”风染龇着牙按下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臂弯里，他的这一小小举动让我想起了在这之前的他，那个一直躲在我臂弯里的人。

    现在的风染就像一个突然之间长大了的孩子，他开始变得勇敢，他已经知道如何保护身边的人了，我这样想，并且露出了欣慰的笑，这是闭着眼睛的他所看不到的。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

    “风染……”

    “不要叫我的名字！”

    “……”

    “叫我老公……(*^__^*) 嘻嘻……”风染说着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紧拥着我，我知道那是他害羞的表现。

    我们开始谈话，我用我话的内容和他听到后的表现来了解他——

    “你听我说话好不好……有些话，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

    “……”

    “……当别人忽略你的时候，不要伤心，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如果你这只是离开前所做的表现，那么请你直截了当地说，不要拐弯抹角！”风染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点火，可他没有动，我知道他算是听进去一些的。

    “不，我说过会陪在你身边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坚强！当然，当你看到别人笑的时候，千万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伤心，因为别人不过是比你会掩饰。如果你快乐的话，那么我也会很开心的！当你无助时，你可以哭，但哭过后必须马上振作起来，因为绝地逢生的人并不罕见！如果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嗯，风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轻声问，风染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如果你离开的话，那就没有人教我怎么过马路了……”风染突然极为平静地说。过了一会儿，从他身上传来轻微的颤抖，我知道——他哭了。他一直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让我发现的，所以我不再说什么，闭上了眼，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听他小声地啜泣。我知道我除了这么做，别无它择。

    嗯，我会教到你会为止的。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我说不出口，因为不管是对他来说抑或是对我来说，他学会之后就意味着我的离开，也许他真的不想那样。

    一样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样的柳绿花红，草长莺飞。我无时无刻不在忍受没有硕的日子！

    六月的飞鸟抖落夏天的气息，终将埋葬所有来时的路和风景。我和风染就这样起伏不平地相处着，我一直都没有看见硕。后来，我们搬回去和风染的妈妈一起住，可我还是没能见到他，这样对风染来说似乎更好，因为没有硕，我的心都往他那里去了。

    忽然想起硕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我仍然珍惜和他在一起时每一次制造“纪念”的机会。是，我们的世界里都存在着彼此的影子，我们都是彼此世界里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过客。对比起生命，也许只是匆匆地路过，或是一个不经意的停留。所以，记忆中的硕，记忆中的我，抑或是记忆中的我们，都是那样深刻，那样与众不同……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去治疗风染，他是我目前花最多时间去治疗的“病人”。我们每天除了出去玩或到楼下吃饭之外，大多时间都是呆在他房间里的。他写作，我就做一些手工，或是通过视频给需要的人做心理辅导，没事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聊天，风染的笑，比以前多得多了。

    看着窗外的花开花又谢，雨落雨又歇，我想，该是我离开他的时候了，我打算去找硕，我想告诉他，我还爱他，这次换我来跟他告白！

    然而，在那个家里，我还是没能见到硕，直到我准备离开的那一天，硕把我去找他的决定换成了离开他的决心。

    我最后一次见到硕，他带了一个女孩回家，当时，我从楼上往下看，他没有看见我。只是，从释阿姨的口中我可以得知，他们应该是到了准备要结婚的时候了。当时，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没有哭，只是很平静地收拾着我的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不过几套衣服、牙刷和口杯等，别无其他。风染坐在床沿上，用忧伤的眼神看着我，他让我暂时别走的，我没说话，他也变得安静了。

    风染已经好了，虽然他没有真正表现出来，但我知道，即使有时候他的嘴上照样是在骂我，可他的眼神骗不了我的。

    我真的该走了，为了他们兄弟俩，我浪费了太多，虽然原先我以为是值得的，但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那么无所谓了。

    当时已快到用餐时间了，我背着行李走下楼的时候，硕和他的女友正在客厅看电视，女孩抱着他的手臂，看起来有些暧昧。我是看不下去了，他原来连碰我都需要足够的勇气，看来两年的时间他真的改变了不少，可我们认识了八年呐！不，准确地来说，是十年……

    “——大嫂！！”当我正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风染从楼上追了下来，大声喊住了我。是，我在怀疑他叫的是否是我，但我还不敢确定，只是在我身后停下的脚步声让我不得不断定他喊的确实是我。可是，风染虽然这样叫我，那我和硕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释阿姨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我想，她也很疑惑风染叫的到底是谁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他连她都很少叫过。

    “我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风染转过我的身体轻声祈求我，我把眼神移往别处，不敢正视他的双眼。余光中，我看见硕和那个女孩都向我们这边看来，可我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和模样，我就得离开了……

    “灵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走，跟阿姨说好不好？”释阿姨走到风染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先别着急，然后转过脸看向我，我还来不及开口，风染便把事情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我的话，我想她现在已经是我大嫂了，我现在不过是叫还给她而已，这是我欠她的！”风染大声说，他的话在座的谁都听到了，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看着他，虽然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决绝，但眉宇之间却透露着让人心疼的忧伤，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过，他那么认真……

    “等等等等，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啊？灵儿，你先别走，我的菜恐怕都烧焦了，我关了火就出来！”释阿姨说着匆匆跑进了厨房，可是，我想，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阿姨，保重！我在心里默默道，转身离开。

    对不起，风染，我真的该走了……

    风染没有再追过来，就是在我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他的怒吼——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把她追回来吗？！她那么爱你！！！”……

    当站到马路边上时，我已看不清来往的车辆，心雨悲凉，一如我的心，滂沱。老实说，我已经开始模糊硕的样子了，因为我连他现在会有怎样的表情我都想象不出来。

    那个和硕一起的女孩突然哭着从我身边跑过，消失在了对面的马路上。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样的，我凭直觉感觉是她的。

    ——终于，我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不停地狂奔于马路上。在回忆的沙漏中，一个又一个画面，一个又一个场景，早已如雕刻般留在我的心里不曾被抹去……

    像是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我再一次撞到了一面结实的肉墙，不过这次我没有再被撞个四脚朝天，可能是我跑得太快，冲击力太强，我被撞飞了好远。屁股火辣辣的疼痛让我一时间忘记了哭泣，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有点印象的男人。

    “诶，真的很奇怪耶，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哭得那么厉害啊？”男人双手放在口袋里，弯下腰带着一丝不明白的笑意问我。

    “灵儿！”

    “大嫂！”

    身后有人叫我，是风染和他的女朋友，他一直不敢告诉我他已经好了，为的就是把我留在他身边，等硕回来。可他却不知道，我和他女朋友是见过面的，而且我们两个还很谈得来，她把风染所想的都告诉我了，我一直没拆穿他，也是不想让他觉得失望。

    “呵！这就更奇怪了，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这个家伙惹她哭呢？”男人站直了身子，带着挑衅的口气说，嘴角扯着轻蔑似的笑。我趁这个时间抹遍了我的脸，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恢复出来前的平静，背对着他们。顿时间，我差点觉得我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太浪费了，真是讽刺！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她现在是我大嫂，我的女朋友是她，我们是来接她回去的！”风染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初次和陌生人接触，他能有这样的表现连我也感到意外。可是，他没来吗？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如箭穿般疼痛难忍。硕，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他了！这个消息如雷鸣般贯穿我的脑袋！

    ——那天，不管风染如何解释，如何哭着求我，我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我和硕第一次的相遇地点是在初三的教学楼楼下，这是硕后来告诉我的，可惜我虽然对此事颇有些印象但对人却始终没办法回忆起来。

      那年秋末，刚好碰上转季的几天雨。下午的时候，天黑得比较快，同学们也走得早，我在一楼的楼梯口碰到刚跑下楼才发现下雨且有点错愕地站在那里的硕。

      当时的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副想要趁大雨没来之前赶回家的样子，我是经过他身边时才发现背对着我的他手里还拿着一叠作业本的，显然是要去老师办公室。

      “同学，要不我送你吧！”我折回来打开伞轻声道。

      “……谢谢！”他回过头看我，并不惊讶的样子。可我们刚从台阶上踩下去我就一脸歉意地用两只手把伞举高了，是他太高还是我太矮了？原本有意保持距离的，现在却让用伞把他的头给套过来了。

      “我拿吧！”他说，然后把手里的作业本转给我。

      我们没有再对话，只是能明显地感觉到，脚很长的他一直在刻意地放慢脚步让我跟上，这点我还是因为怕踩到地面上的积水所以时刻注意着脚下才发现的。

      后来，硕借了老师的雨伞回家，我们就再没见过了。不，准确的说，是我忘记硕的样子了，他说初三那一年他隔三差五地就能撞见我，想打招呼的，但我每次都没有注意到他让他觉得挺尴尬。

       他对我印象挺好，一见钟情？嗯……或者，比较倾向于森系的女孩？同年级而且是森系的女孩子确实为数不多。可那段时间大家都在为中考做准备，谁会有这方面的心思呢？于是他只能把对我的那种欣赏放在心里了。

       我之所以用“欣赏”这个词来形容硕当时对我的感觉，是因为比起一见钟情我更倾向于日久生情，“爱”或者“喜欢”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都只能算是一时的冲动。

      我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虽然还是不同班，但硕到底是庆幸还能与我相遇的。

      我们的“第二次”偶遇，是在沿着西湖道上跑步的时候。当时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的同桌是新认识的同学，她家离西湖不远，于是趁着周末就捎上我去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我们刚跑一会儿就遇到同桌的初中同学和硕了，于是干脆一起跑了一段路。

      也许真的是好巧的一次吧，从他们的谈话可以得知，虽然同桌和那名初中的男同学经常来这一带跑步，但今天却是他们的第一次偶遇。

      我们跑完以后还步行了一段路，四个人都有聊天，所以按理说我应该是有记忆的才对，可意外的是我这次又莫名其妙地卡带了——

      第二天，偶遇地点教学楼楼梯口，硕和昨天跑步的那名男同学笑着与我打招呼，在这之前，他们应该都会想，昨天差不多都聊一下午了吧？少说也有两个钟，怎么着都得有点印象吧？

      但现实并不是如此的，我愣了一下后，有点错愕的样子，然后看了看身后，确定楼梯口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

      “……你们在和我打招呼啊……”我一边上楼梯一边问了个令人汗颜的问题。

      “当然啊，你忘了啊，跑步？”同桌的初中同学笑着提醒了我一下，反应迟钝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跑步的时候有遇见过什么熟人了，于是只能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然后回以微笑并赶紧跑回班级了。

      放松下来的我转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早上放学……

      “灵儿，我们班长和和凯硕今天夸你来着，说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可你好像忘记他们了！”同桌一边等我收好书包一起吃饭一边苦笑着说，她那个同学是他们以前的班长，她习惯这么叫他。

      “你说今早与我打招呼的那两个男生呀？我当时真的有点蒙了！你到时候跟他们说句不好意思哈，不过我还真记不起他们模样这点你千万别说，下次我会好好跟他们打招呼的，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跑过去挽住同桌的手臂。

      “他们昨天有自我介绍好吗？算啦，说了你肯定又记不住的，你就管他们叫班长好了，他们现在都还是班长！”

      我叫古灵儿，是个对数学、姓名什么的都特别不敏感的女孩儿，我记不住方程，也记不住身边谁的生日，有时甚至连自己生日过了都不知道；我记不住太多人的名字，除非我们身上有较多的回忆。像硕，我和他认识了八年，但两年不见我就记不起来他的样子了，除非他站在我的面前吧！但这点我同桌可就不一样了，她记得住身边所有好友的生日，才刚同班没多久就记住了全班同学的名字，是我不够真诚吗？我总是这样问我自己。好在我对事情发生的记忆比较好，因为我经常可以帮助身边的好友忆起一些有意义的往事，我们之间的。

      在那以后，貌似我跟硕再没有碰过面的样子？

      一次，单元考以后，我去老师办公室帮忙拿试卷，和同桌一起。

      同桌找试卷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硕、同桌她班长和一名女同学在另一张办公桌和一位老师说话。

      “他们两个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呀，对每个同学都那么好，果然最适合当班长了！”同桌找完试卷后顺着我目光的方向看去，然后忍不住赞扬道。

      哦～是那两位班长呀，如此不争气的我总算是想起来了！原来他俩是带着不舒服的女同学来请假呀，连书包都不让对方背着，果然是体贴入微！对此，我终于对硕有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后来，我们四个人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以至于有时会一起吃饭、去图书馆或是在午饭之后去谁的教室闲聊一下什么的。

      硕对我挺好，而且是并不让人觉得别扭的那种，类似于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吧，我觉得，毕竟同桌说过他们对身边的朋友都一样好的。

      一次，我家大姨妈来探望我了，我因难受得没什么胃口，所以半途遇见他们的同桌就让他们先去食堂吃饭然后自己跑到外面买了面汤来教室陪我了。

      饭后，他们来我们教室玩，这才知道我不舒服。大夏天的我一直冒虚汗而且还忽冷忽热的，他马上跑回宿舍给我带来了一件衬衫。在知道我不那么冷以后又把我的保温瓶带走了，说是帮我打热水喝，然后分配工作——同桌打电话给我妈让她来接我，她班长帮忙写请假条并拿去给我们班主任签名……

      我不知道那个时间他是从哪里弄来了红糖和姜，我只知道趁热喝了一些后的我暖和了好多，然后继续在书桌上难受得各种趴式换个不停，硕的衬衫除了保暖还被我用来擦汗了，我一脸的没有血色，连头发都被弄得乱糟糟的！

      同桌去校门口接我妈并带她把车开到我们教学楼下，她班长又去老师办公室还没回来，整个教室就只剩我和硕两个人而已，可能得因为担心或是从没见过谁痛经到如此程度吧，他坐立不安地一直盯着我，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头一次碰到那样灼热的目光要不是难受分了神我恐怕都该融化了！

      同桌并不知道硕当时有冲了生姜红糖水给我喝，我也不敢告诉她，以她那个思想，相信说了以后我和硕再见面时定会尴尬的！

     高三的时候，大家都决定做最后的拼搏了，我为了不要浪费骑车来回的时间所以选择在校住宿了，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来学习。

      当时全年级共有14个班，在校住宿的人并不多，所以夜修的人凑起来也只有五班而已，但很幸运的，我和硕居然被分到同一个班了！

      虽然同桌和她班长都没有住宿，但少了一直掺和的他们，我们俩一开始反而变得不太好意思了起来，好在适应了以后还是可以很自然地坐到一起讨论和学习了。

      硕一开始在校的生活习惯是与我不同的，他下午补完课就赶着去食堂吃饭，然后排队打水洗澡，早早地就可以去夜修了。而我呢，我避开了吃饭和洗澡那个高峰期，因为吃饭和打水都是要排队的，我们宿舍也要按床位排队洗澡，可我不愿意等，所以放学以后的我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学习的，然后在快黄昏的时候去操场跑步，走路放松，因为我很害怕免疫力不好的话会很容易生病耽误学习的时间；接着我再去食堂吃饭，这个时候偌大的食堂已经没每几个人了，所以根本不用排队；最后我再回宿舍洗澡，因为这个时间点舍友们都洗完澡准备去夜修了。虽然我夜修的时候从来不早到，但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用等。

      后来，硕慢慢的不知怎么就和我一样了，他的教室在四楼，我的在二楼，他一放学就下来跟我坐一起学习，然后在天快黑的时候下楼去跑步、吃饭，洗澡的时候他也是特别迅速，每天都比我早地一边背诵英语单词一边在楼下等我下来好一起走。慢慢的我也习惯了，所以并没有觉得什么。

      冬天的时候，要六点过才天亮，我因为怕回家太放纵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所以依然在周末的时候选择留宿。

      我天亮就起床，洗涑完毕就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坐在阳台上看书，硕会在七点的时候准时到楼下喊我，因为周末食堂没有开，他是去外面买的早餐。

      我们宿舍里几个偶有留宿的同学每每在这个时候总是喜欢嬉笑着要捉弄他——

      “喂！她老公，我们家灵儿喊你上来喂她呢！”她们朝下面大喊，然后告诉我硕一直看上来且笑而不语，溢出来的幸福感遮也遮不住啦！

      我涨得满脸通红，赶紧收拾好书包跑下楼了，结果两个人还是不得不在她们的起哄中逃到了教学楼，原本还冷得要死呢，一大早的权当运动好了。我和硕大口地喘着气，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抛于脑后。

      有一个周末，发生了一件令我现在想起还会腿软的事情。那一天，我们那一层楼只有我跟硕在班级学习而已，我每天都是自己去上厕所的也不见得会发生什么让我一个人不敢去的事，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事实并非如此——

      当我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手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一个戴帽子和口罩的男生捂住嘴巴反拖进厕所了！我吓得全身发热，像是一时间死了太多的细胞一样，一想起对方接下来有可能会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就拼命地反抗着，在他为抓住我的双手而一时松懈放开了紧捂我嘴巴的手时，我条件反射地大喊了一声，但很快又被控制住了，我吓得要死！

      整栋教学楼绝不止我和硕两个人，不久前我们还听到了高二的学妹们玩闹时故意发出的尖叫声，我很害怕硕会因为没有多想所以没能及时赶过来救我，我是要被杀了吗？！这个人是谁？他身上的味道我可是一点都不熟悉啊，难不成是随机杀人？

      我虽然无助，但求生意识还是一点都不薄弱的，就在我坚持和“坏人”抗衡的时候，硕出现了！他在“坏人”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时成功地制服了对方并把我护到了身后，一个电话而已，他的宿友就全赶过来了。

      其实，我在硕把我护到他身后时就已经腿软到不行了，我抓着他的衣角，没站稳就软下去了，硕转身扶住我时，“坏人”想趁此机会逃跑，但看到下楼时气势汹汹并迎面而来的硕的宿友们，立马就知道没戏了。

      大家拿掉了“坏人”的口罩和帽子，一张年龄与我们相仿的陌生男孩的脸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要不，先揍他一顿再做打算？”硕的一位宿友这么问，但硕刚转过身想做回应时我立马抓住了他的袖子，抬起脸看他并摇了摇头，打架是要接受处分的更何况在高三这个紧要关头。

      “……交给老师处理吧！”硕点点头，但一直锁紧双眉，最后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我们学校是有老师在周末时也轮流值日的，今天排到的是以前教过我们的一位体育老师，硕的宿友们走在前面先把陌生男生带过去，可我一直蹲着没有力气站起来，于是硕就蹲下来陪我，不停地告诉我没事了，那名同学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之类的，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跟他一起走去值日室。

      那名突然把我拽进厕所的男孩是邻近重点高中的一位高三学生，因为最近学习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不知道如何释放，所以才做出了如此不理智的事。他恳求老师和大家不要告诉他的学校并非常诚恳地向我道了歉，希望能得到我和大家的原谅。

      老师说知错能改也是好事，但主要看我，他也希望我因这件事已经被顺利阻止了而原谅对方，我点了点头，因为我看得出男孩确实是无心的，还好我也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得到原谅的他临走前还非常诚心地跟我和大家道了谢。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自那次以后，我每次去上厕所多少还是会产生阴影的。平时倒还好，就是每到周末时，硕一直坚持要在厕所外面等我，还好这件糗事是除了我们俩以外其他人不知道的，这么大了上个厕所居然还要男生陪同的，除了我这世上真是没谁了！

      初三的第二学期，时令虽然已是春天但寒意可不是说没就没的，我们宿舍发生了一件历届从来没有的事，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我们学校的宿舍不再设置插座的原因了。

      那天，凌晨不到五点，硕忘记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然后就醒了，本来想再睡一会儿的，但眼睛还在犯困头脑却异常清醒的他很难使自己在短时间内静下来。这个点几乎是整座男生宿舍楼和女生宿舍楼都还处于熟睡的状态，没办法他只能起来准备洗涑。

      洗完脸后的他一下子精神起来了，这时从窗外照进来的一直摇晃不停的光异常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去开门，这才发现对面女生宿舍楼的406号居然着火了！我就住406呀！！

      “……着火了！大家快起来救火！！”他瞪大了瞳孔，然后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原本宁静的夜空一下子被撕开了一个口。

      硕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拿着手机跑下楼去喊女生宿舍的管理员起来开门，然后在楼下趁119的电话还没拨通之前大喊我的名字：“古灵儿！！古灵儿！！听到就回答我！！406着火了！大家快醒醒——”

      ……

      好一会儿，老师和同学终于从半迷糊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然后开始组织疏通人员和救火。

      硕在宿舍管理员刚把门打开的那一瞬就跑上楼去了，然后边跑边喊大家赶紧逃离现场，自己却跑去405拿水桶装水帮忙灭火……

      这些都是事发之后硕的几位宿友告诉我的，但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他一直不肯与我说。

      我只知道，其实那天夜里我并没有在宿舍过夜，我的一位宿友夜修回来以后突然胃疼得难受，且药又刚好已经吃完了，我们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请假陪她回家吃药顺便在她家过夜的。其实她家离学校并不远，就是父母工作经常不在家才使得她不得不住宿的。

      我们第二天因为打算在学校吃早餐所以起得比较早，六点多就到了。刚进校门就被宿舍楼方向上空飘起来的黑烟吓了个半死，于是两个人立刻跑了过去。

      我们老远就看到消防车了，宿舍的左上角虽已成滴水状态，但好像不久又欲重燃似的。人群里，我听到有人拼命大喊：“还有人在上面的，快！406！！”是硕？

      “古灵儿？！”硕的其中一个宿友很惊讶地喊了我一声，然后什么也不说就把我拉进了人群，紧接着大喊硕的名字，甚至还把我推了过去……

      当时我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硕穿着睡衣光着脚，手和脸全都是脏的，我没过去之前他还在试图冲上楼去，但一直被消防人员阻止。我清楚地看到当硕把脸转向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立马就红了，紧接着鼻子一酸，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然后向我走来。

      我不知道也没办法联想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使得硕一大早的就是这个形象，我只知道，当他的宿友递来他的外套且我还帮忙给其穿上时，眼神一直躲闪的他说了句“没事”后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便摆摆手径直上楼……

      “他以为你还在上面呢！”硕的宿友大声道，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是感到一股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是爱吗？哦，我被一个挺喜欢的人深深地爱着？

      我们的宿舍，共有12个床位，住着10个人，那天凌晨，除去请假的我们两个人以外，其他八个全都无一不例外地因为吸入过多的有害气体而被送往医院了……

      据这次消防，说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意外是由暖水袋引起的——忘记当天是谁在临睡之前插了暖水袋且忘记拔了，使其后来在大家睡着的过程中反复地因降温而多次升温，直至可能因为有点老化的插头融化而起火……

      我跟硕认识到现在已经第三年了，从当初的我老是忘记见过他到现在的一起学习、吃饭和运动，甚至还在周末留宿时给我买早餐陪我上厕所什么的，但我们从没跟对方承诺过什么，就这样一直不温不热地相处着。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就暂时没有住宿了，硕二话不说每天都与我一起骑行回家，可我们明明就不同路呀，直到我坚持己见了一段时间，他才终于肯让我跟同路的女同学一起回家。

      其实，他之所以同意还是有要求的，就是每天放学临我回家前他会厚着脸皮告诉我第二天想喝什么味的豆浆，谁让他知道且喜欢喝我们那边的豆浆呢？看在他一直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当然只好答应了，就是每次我去他们班的时候啊——

      “正凯硕！你媳妇儿给你送豆浆啦！”仅因为有一次，我去的时候他刚好不在教室，我托他们班上的某位同学转交给他就造成后来这样我刚踩进他们班门就被迎来了这样让人不好意思的话来，以至于后来的我不得不强烈的要求，按他的话就是想喝还要自己厚着脸皮去拿。所以后来他都是差不多时间了就下楼呆在我们教室外的楼梯口等我，我们之间没有对话的，就他倚在护栏上一副等到心累的样子笑着看我，然后我就把豆浆递过去径直回教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参加完高考之后，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但不同的专业，是看了好久好久的高考指南然后才决定的，不约而同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那种。

      我读心理学，硕报法律专业，本来一个月下来的见面时间就已经很少很少了，可我们连上课时间也经常是错开的，没办法他只能想办法利用寒暑假打工的时间让我们尽量在同一个地方或是离得近一些了。

      我们每个月只有一两次机会能约到一起吃饭，寒暑假的工作也经常都是硕在安排的。他每个星期都会抽空给我打电话，我也是，虽然这样的日子平淡得毫无一次轰轰烈烈的错觉，但我却多次有意无意地觉得我们这样像极了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很多时候也都是未等对方开口我们就大概能知道他要说什么或做什么了。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甚至谁都没想过要离开，只是谁也没说而已。对于毕业就分手这样司空见惯的事，我们真不想成为实验的对象。

      我们的小日子平静得就像大山深处一汪无人惊扰的湖泊一样，一粒沙都能引起一片涟漪，更何况后来突然出现的风染，他总是己所不欲却硬是欲施于人地，把我们好不容易清澈见底的湖泊搅成了一滩淤水……

      我出来实习那一年，忘记风染是我第几个“病人”了，他自己过来的，开口就要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去治疗他的“病情”，而且还丑话在前地说做不到以后就别在这个行业混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点业绩的不想莫名地就被破坏，所以只能试着答应来看看自己的能耐了……

      我以女朋友的名义跟风染相处了一个多月，一开始觉得他跟正常人一样，也从未做过什么超乎寻常的事，以为他只是有意要捉弄我呢，没想到后来竟也渐渐地发现了他心理上一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可我又说不上来，所以只能主动再花一些时间研究了。

      硕突然的告白是在他知道我和风染交往以后的事了，想到他当时与我说的小情话——“与我共度余生”，我就对余生充满了期待，可谁知道后来就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呢？我们说好的，治好风染以后就在一起的……

    时间的诗，沦陷在记忆长河。

    后来，我收到了风染他女朋友的短信，她说，硕那天听到这个事实之后，不知所措的他立马就和那女孩提出了分手，他之所以不敢来找我，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硕是为了我的幸福才决定退出的，然而，也是因为释阿姨的不停催促才使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接受那个女孩……她还说，自从我走后，风染的脾气就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气去和他那个失败的大哥说话了。他们每天都在因为我的事而大吵大闹，硕也因此而开始变得颓废不堪……

    也就是说，他跟那个女孩是没有感情的？我用有些自嘲的口气问我自己，苦笑了起来。

    风染说他们打算搬出去住了，临走之前，他约了我见面，我们俩一起吃饭，很安静的，什么话也没说。后来，他给了我一个拥抱，说是为了表达谢意送我的。我说，痛过，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哭过，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傻过，才知道适时的坚持与放弃；爱过，才知道自己其实好脆弱。其实，生活并不需要这么些无谓的执著，没有什么就真的不能割舍。他犹豫着点点头走了。

    ……

    ——再后来，我去了另一座城市打拼。也许，人生真的总有许许多多的不经意在岁月的蹉跎中慢慢淡去，然后被渐渐地吞噬……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想，从此以后，我和硕还有风染之间的一切，就只能成为一个从我内心最角落里抹也抹不掉的故事到渐渐消逝的过程了。我没和任何人说起过他们，包括我还爱着硕的事实。

    “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表达不完美；有一种爱，明知道要放弃，却不甘心就此离开；有一种爱，明知道是煎熬，却又躲也躲不掉；有一种爱，明知道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在这些爱中，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种，但我知道，失去的，往往都是些美好的，回忆，只会触痛你的心弦！

    我们都活在这条叫时光的路上，只能回头看，不能往回走，时光像训斥的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着我们前行，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时隔三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大雪刚刚停，我因为工作的原因再次来到了这座我呆了二十几年却依旧陌生的城市。休息那天，我莫名地自己一个人搭车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是过年的前夕，来这里玩的人很多，天气干冷干冷的，烧烤和各种美食香浓的味道使这里的气氛多了几分温暖，少了些许寒意。小孩们到处嬉戏着，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们童稚的欢笑声。

    此时，我只有一个人看“漂亮烟花相争艳，不约而同开满天”。我站在古老的石桥上，看着堤岸上的柳枝如帘，湖面上的水平如镜。这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一树树绽放的粉色的花，骄傲地挂满了疏朗的树枝，浪漫的粉色如同擦出火花的恋人，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花败花开一时节，人来人往一世界！“贯看花开花又谢，却怕缘起缘又灭！”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我和硕后来约会时经常来的西湖，我们在那之后经常在这里玩……

    陌生的人不断地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站在那里冷眼看生命中的人来人往。

    一个男孩弯下腰为我旁边的女孩拾起她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玩偶，仔细拍去上面的灰尘后微笑着递给女孩，女孩笑着说谢谢，男孩只是简单的一句“不客气”就走了。

    看看柳树下的两位大人，她们都各自带着小孩，因为小孩的关系她们认识了，然而她们只是笑着聊了几句，其中一位妇女又因为小孩的原因而先行离开了，当丈夫走过来问妻子是不是同事时，妻子只是看着小孩微微一笑，说是刚认识的，连名字是什么都忘了。

    再看看堤岸上的几个男生，其中一个背着背包，提着行李，大家似乎都是来给他送行的，在公路上一辆停着的轿车喇叭响起之前，他们互相拥抱了一下，然后剩下的人冲已经上车了的他挥了挥沉重的手臂……

    突然间，我领悟了一个迟迟没能知道的真谛：生命中，有一些人与我们擦肩了，却来不及遇见；遇见了，却来不及相识；相识了，却来不及熟悉；熟悉了，却还要说再见……

    这里的景色看起来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可远处的灯光却显得孤单而寂寞，也许他们是在悄悄讨论有关冬天的回忆吧，而我，想起的，却是那个夏天的夜晚，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硕充满爱意地将我紧紧抱紧，紧紧抱紧。那次以后，每次大雨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

    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戴上耳机，一首名为《断桥残雪》的歌在我耳边轻轻萦绕……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春归后又很快湮灭/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邀约后就随风飘远/断桥是否下过雪/我望着湖面/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溶解/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若是无缘再见/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我乱按着手机，联系人里出现了一个曾经最熟悉的号码，我颤了一下，手指不小心的抖动便把号码拨了出去，很意外地——电话竟然通了！

    此时，同样一首《断桥残雪》在我的附近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摘下耳机，寻找声音的来源。就在我的身后，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断颤抖的双手托着震动不停的手机，屏幕里，我清楚地看见两个字：“老婆”！！！

    “……”

    “……”

    看到我的时候，他泪流满面！顿时间有着说不出的惊喜和忧伤，尽管深色的针织帽和围巾差不多裹住了他消瘦的脸，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忘不了他那双充满怜爱的眼睛……

    “我一直相信，等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

    他说，他之所以没有换卡，之所以没有去找我，之所以还留在原来的单位工作，之所以还徘徊在这座城市里，为的就是让想回来的我可以找到他，他怕我会走丢了！

    时间，不允许我再犹豫；空间，不允许我再逃避。硕如愿以偿地为我戴上了求婚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