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回程的车票上,清晰的印着12月25日。据早上吃早点时候,老板娘说昨晚下的一场大雪,是今年入冬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
走进房间的落地窗,挨着窗户向外看,李梓萌目睹一片蔚蓝。经历一夜的大雪,窗外的天空,已经恢复了晴朗。
“这场雪……好像是上天特意送给我们临别的礼物!”
站在李梓萌身后的他,如同猫一样无声无息地靠过来,在他说话的同时,两人的呼吸在冰冷的玻璃上反复涂鸦,但那有热度的图案马上又被冷空气无情抹去。
面对眼前的整面银色,李梓萌心中有些伤感,远处那被披上白色礼服的常青树,在冷风的带动下,仿佛安慰她一般的,轻轻摇摆着。
“该回去了。”
死亡一般的沉寂持续了一阵子,但要说的话,男人还是说出了口。
在被破坏的静谧里,李梓萌感觉自己的手被男人轻轻握住,转头一看,他脸上的神情带着某种不舍,但也有种不得不走的无奈。
“是啊,我们的确是该回去了。”李梓萌用很干脆的语气说,有些刻意,听起来像是在鼓励自己,而不是回答他人。
夜晚,安安静静。
上午八点二十分,从一座安静又吵闹的镇开出的和谐号列车,以平稳的高速向一座吵闹又安静的城前进。
坐在靠窗的位置,李梓萌让目光在朝阳下跟随地平线游动。远处的山的沉重,一动不动。
再一次眺望这小镇,李梓萌的心显得柔顺而无奈。在同一时间,她身旁的男人安静无语。
从后方凝视李梓萌的男人,视野里除了风景外,还有一份难以捉摸的心。
望着李梓萌的背影与后方逝去的景物,男人觉得她们融为一体了。把玩些手中的相机,男人心中默想着。
所谓的旅行,就是从一个自己待腻了的地方,去别人待腻了的地方,在期待中来,最后带着点点的不舍离开。相同的一段路程只是颠倒了方向,连心情都会像沙漏一样,从快乐开始反转为不舍。 “喂!”宛如呢喃,李梓萌头也不转,突然轻唤着身后的男人。
“你说,我们以后真的……不联络了吗?”她的声音若有似无。
“嗯?”李梓萌的问题让男人心中一紧。“不是你要求的吗?”
“是啊!……是我要求的。”李梓萌悠悠地回答,态度让人捉摸不定。
在李梓萌说话的尾音里,男人将相机放进了旅行包里。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气氛又回到令人焦躁的沉闷中。
“五天,或许……够了吧。”李梓萌心中默默安稳自己。
能与他相遇并一起度过过去的五天时间,已经是这趟旅行中最大的幸运了。
“嘿……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在列车行进间,李梓萌的思绪回到了五天前。
李梓萌回想起男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那是她刚刚独自一人来到小镇旅行,在坐上小船准备顺着河流游览整个小镇时所发生的事。
李梓萌记得当自己第一眼见到男人的瞬间,她的心竟像遭到暴风侵袭一样,在错愕中一阵飘摇。
“他与他……是一个人吗?”
望着眼前搭讪的男人,李梓萌只觉得全身血液极速往头上蹿,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男人的面容,和回忆里某道深刻的伤痕那样神似。
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李梓萌的眼睛似乎泛起了淡淡的红潮,身体里那些留有旧伤的部位又隐隐疼了起来。
“你也应该是和我一样一个人来的吧?”
李梓萌记得男人的开场白,但之后男人还说了些什么,她的记忆已然模糊了。唯一还残留在心中发酵的,只有一份从心底泛出的苦涩。
一次意外的邂逅,让李梓萌意外触及一份死去爱情的余温。
那是思念的幽灵?抑或只是李紫眸自己的幻觉?
“太像了。”李梓萌想着。虽然仔细看眼前的男人,她可以很容易的找出他与他之间明显不同的差异。但是,不说别的,光是那张面容对自己的微笑,就已经让李梓萌有种想哭的冲动。
“嘿,你在想什么?”从回忆到现实,经过一个转弯,列车转向南行,原本不是很清晰的小镇,也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失去踪影。
不问姓名,不问过去,回去以后就不再联系。——这是李梓萌答应两个人一起旅行时提出的条件,之所以不希望在他身分上加上称谓,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思绪保存一份期盼。
“我还爱他吗?”李梓萌问自己的内心。
曾经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曾经最深爱的人,从内心里淡出,但眼前男人所给自己的,真的只是孤单旅行中排解寂寞的慰籍?
在过去的几天里,李梓萌不断在想着这个问题。
“没想什么!”李梓萌淡淡地回答,回头时刚好面对男人没有表情的脸。
“你在那一站下车?”
“晚你几个站点。”
“那……等会我就自己下车了。”李梓萌定定的看着男人。
“其实……我可以晚点回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我不需要!”李梓萌的拒绝,很直白。
“嗯……”男人的眉头微皱起来,平地上突起的山。李梓萌知道,他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说,只是隐忍未发。
“也许,以后我们会后悔。”列车路过一个不知名城市,李梓萌看到路旁许多商家橱窗上都有圣诞装饰装点着节日的气氛。“但我觉得这样对我们最好。”
面对女人的决定,男人一阵沉默……
李梓萌了解他的沮丧与无奈,但此刻李梓萌心中想的,却是五天前男人曾问过自己的问题。
“不问姓名,不问过去,回家以后不再联络?这是某种游戏,还是你有其他的理由?”说话的男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而李梓萌只是用难以捉摸的笑容回应。
那是小船慢慢荡过石桥时,所发生的事情,当时两个人才刚从陌生人变成结伴而行的朋友不久。
对于连名字都不愿意透漏的李梓萌,男人显得非常无奈。
随着小船慢慢远离渡口,小镇的洗涤让李梓萌的心,在此刻无与伦比的平静。但在平静中还透露着对男人刻意的疏远。
在小船上,李梓萌的存在像天边那团白色的云一样,始终不愿透露她背后的天空究竟隐藏着什么。
不是因为相互拥有好感才结伴而行的吗?为什么我在靠近的时候又保持着疏远?李梓萌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小镇的静谧秀丽,无法安慰李梓萌的心,莫名的恐惧让她有些惊惶。
或许,她是期盼两人的关系如同船下的河,清澈而深。
她只想静静的看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男人忍不住追问。
“你看——吊脚楼。”
被男人用带着怀疑的等待包围,李梓萌让自己的眼睛悄悄转移。她刻意将脸转而面向阳光,反射着复杂颜色的吊脚楼,成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真美!”她赞美。
在这么美的时刻,李梓萌希望男人能够不要打扰自己。
甚至可以,她希望他紧紧抱住自己就好!虽然她终究没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的确很美!”
仿佛了解李梓萌藏起所有心事的决i心,男人放弃了追逐!
他吐出一口悠长的气,仅仅只和眼前这个神秘而陌生的美丽女人并肩,一起凝望。
李梓萌嘴角流露出一丝寂寞而感激微笑,然而对于自己眼角的湿润,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火车到达李梓萌该下车的站了,国内的人口,使车站的永远都是人潮拥挤。拖着行李,李梓萌下了火车,她不愿回头,哪怕她明白那个男人很希望自己回头看上一眼。
面对匆匆离去的李梓萌,他只能透过车窗默默的盯着。
“你真的……”男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半,不舍的语气任谁听到,都能明白。 “对你而言,过去的这三天,到底算什么昵?”
目送李梓萌离去的背影,男人静静的在座位上坐着。她是不是哭了?想着李梓萌告别时刘海下迷蒙的眼睛,男人心底猜测。
“唉!都无所谓了吧!”男人摇摇头,发出叹息。车站里往来的旅客很容易就把李梓萌的身影给吞没了,才几秒钟的时间,女人放在他手心的温度就已经逝去,他连她存在过的证据都没有了。
在他身处的地方,离别正在不断发生。相爱的,相识的人们都在用“再见”预约下一次的见面。
看着往来的行人,男人突然感觉寂寞了起来。他在生气,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那么软弱,软弱到连下车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但同时,男人的理智似乎也在告诫自己,他就应该让女人离开。就像河流会汇入大海一样理所当然。
纷乱的思绪让男人的世界旋转了起来,他将眼神从李梓萌消失的方向收会。一种空虚感将他完全淹没。
脱离人潮的那刻,李梓萌脱下了厚重的大衣,任凭阳光肆意在自己的躯体上跳动,苍白的脸上透露出经历抉择后的疲惫。
拖着行李,远离车站,李梓萌的感觉逐渐趋于踏实!离开就是离开,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有了这样的觉悟,即使情感是澎湃的,人也会随着绝望而随之冷静下来。
踏上最后一段旅程,她感觉身体里熟悉的自己开始苏醒了。不用多久,她又会回到那里她想要逃离的世界中。
在旅行中一些暂时被抛在脑后的烦恼,似乎开始蠢蠢欲动了,随时准备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带来痛苦与疲惫。
只是,突然间,她想起了他,也想起了“他”。无法抑制地,极其激地。
她站定,猛然闭上双眼,试图抵抗两个男人浮现的身影。
但那两张相似的笑颜,却像不甘心被遗忘似的,不断在李梓萌脑海里徘徊。
带着罪恶感,李梓萌咬着下唇,睁开眼,把视线停在窗外层迭的云海,对于自己的思绪,她好像有了答案,却迟迟不肯做最后的确定!
这场旅行,应该已然达到目的了吧?李梓萌自问。
带着许多烦恼,只身一人去了那小镇,李梓萌承认自己已经有了些改变,但光是改变,是否能让她的世界恢复到原有的秩序昵?
在混乱中,身心的疲惫猛然袭来,她不愿意再去等待拥挤的公交车,招手,小城的的士便稳稳的停靠在她身旁。
小城的南边,是她的家,而车站在北,不短不长的车程。
紧紧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依靠。一些零星的片段,如无意间坠落的流星,划过李梓萌的心,她希望自己别太清醒。上一段路程已经结束,此刻的已经李梓萌逐渐睡去。 到家的时候,阳光已经很是灿烂了。李梓萌看着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就知道老爸等了自己一段时间以后才去午睡。
关上门,耳边那些喧闹的汽车与各种街边广告声像被没收了一样,变得几不可闻,只有偶尔的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
看看钟,下午一点多了。放轻动作,李梓萌锁上了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老爸房间半掩着门,熟悉的鼾声让李梓萌心里暖暖的。
房里的一切与自己离开时没有两样,各种杂志与小说摆满了书架,一张电脑桌,一台电脑,除了房间必备的床与衣柜以外,这些就是所有的摆设。或许,这些对于一个男生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对于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未免有些太单调了。
背包被扔在桌上,李梓萌顺手开了电脑。
小企鹅跳动,预示着李梓萌又要开始自己繁忙的工作了。
“玩的开心么?很不好意思,一回来就要你写稿子,不过,我也没办法,你知道的。”这是李梓萌第一个点开的消息,洛神是李梓萌的网络编辑,一次偶然在网上聊天认识的,对于洛神,她只知道他是个男的,其他的一无所知,也因为洛神觉得李梓萌的文笔还可以,让她进了自己工作的网站成为作者,才使得李梓萌这个薪水不多的小护士,有了偶尔去旅行的资金。
知道了,知道了。李梓萌在键盘上敲出这几个字。李梓萌知道洛神对自己很好,如果不是洛神与老板沟通,自己这几天的旅行,绝对是少不了写作的。不过,不知为什么,不论洛神怎么做,自己总是很不耐烦他,特别是他成为了自己的编辑以后。
懒得再去看洛神的回话,李梓萌直接点开网站,啪嗒啪嗒,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
良久良久。李梓萌带着疲惫地打了一个呵欠,本想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但这时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电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喧闹。
“喂!你到家了没?”
没有意外,话筒里传来的是文杰的声音。
“刚到,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我肯定会知道咯,我在你房间里有按了监控器的呢。”
“是吗?那你说我现在在干嘛?”李梓萌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恼怒。
不过可惜的是文杰的情商太低,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李梓萌的情绪。“你在……想我呗。”
“哦,是么?你猜错了!”李梓萌很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她才不在乎文杰怎么样。
自从李梓萌被父亲要求回老家工作以后,李梓萌的情绪总是很不正常,特别是认识了文杰以后,在他不懈的骚扰下,李梓萌越来越容易生气。
“早知道他会这样,当初就该对他坏点。”李梓萌心中想到。
文杰是小城的一个黑帮头头,在一次‘活动’中被人砍伤,在第一医院住院,当时李梓萌刚回小城,在第一医院工作,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护士长安排照顾其他护士都不愿意照顾的文杰,本着医者仁心的想法,李梓萌很是尽心尽力,没想到结果文杰居然会喜欢上自己。这种情况让李梓萌很是无奈,特别文杰的小弟只要碰到自己就一定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给他,极度影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比如说,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去逛街,不用二十分钟,文杰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虽然说自己对他给自己结账这件事情,还是挺喜欢的,可他总是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让自己很是不爽,当然李梓萌也没有很讨厌他,之所以可以不用在乎挂断他电话的后果,是因为挂断他的电话没有后果,李梓萌估计他一会又会打过来。
自从回到老家工作以后,李梓萌每天都必须不停工作,医院,家中药铺,还有网络写作,像陀螺一样,在鞭策下不停转动。
济世堂,是一家只卖中药的药铺,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非常少见了,小时候的李梓萌就是在这药房中长大,这件药铺也是李梓萌被她爸爸从沿海城市叫回来的主要原因。
继承家业,这是李梓萌的父亲对她的期望,同样也是要求,小时候被强制性灌输听不懂的各种药理,导致李梓萌非常讨厌这些东西,但是无论她如何反抗,哪怕她自暴自弃到连一个最普通的医校也考不进去的程度,她父亲还是让她去读专科卫校,之后又被召回学习如何打理药铺,如果不是因为李梓萌以时代变迁,学一些西药知识,能让更好的打理药铺为理由央求父亲,她父亲或许会让她专心打理药铺,连医院的工作都让她放弃。
当然除了继承家业这方面要求极度严厉以外,在其他方面李梓萌的父亲对她是非常好,非常宽松的,很少强求她做些什么。
对家中的药铺,李梓萌向来敬而远之,如果不是在父亲强制必须要去的时间里,她是从来都不会去的。在她记忆中的学生时代,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假期,什么样的假期,哪怕仅仅只有半天时间的假期,李梓萌也一定会被老爸安排在药铺学习,那是一种她不能拒绝的制约。
尤其看着周遭的同学可以趁着假日打工赚钱,又或者四处玩乐,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能与中药为伍的她,心中总是愤懑不平。
即使长大了以后,李梓萌试图与这种被限定的道路抗争,并且她也真的在大学毕业以后,跑到沿海城市当了两年护士。
但在一年前李梓萌的奶奶过世,她爸爸突然在她的葬礼上要求她辞去在沿海的工作,加上妈妈也在一旁推波助澜的游说自己,还以自己想念女儿为由,使她不得不回到这个她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今天晚上有人请我喝酒,你陪我一起去怎么样?”电话里头,文杰谄媚的说道,完全看不出在十分钟以前,他被李梓萌挂断过一次电话。
“不去!”李梓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这可是我这个月第十八次邀请你了,你一次都没有答应我。”
“我为什么要去啊?难道你邀请我了,我就得答应你?如果谁邀请我,我都要去,那我不得累死啊。”事实上,回到小城以后,会邀请李梓萌的异性,也就只有文杰了,只不过以文杰的情商是看不出来的。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比他们都更有诚意,而且比他们更了解你。”
“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让人讨厌,你凭什么说了解我,你认识我很多年了嘛?!”李梓萌突然感觉很生气,当初那个人,也是说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也说自己很了解她,结果呢?
李梓萌声音提高分贝,不善的语气。文杰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当即有些委屈的说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没有。”李梓萌努力平复心情,故作轻松。
“明明就有!刚才你肯定生气了,还冲我发火。”手机那端的文杰的声音也没有了开始的谄媚“我只是想带你出去玩玩而已,你就算不愿意去,也不用这样吧?”
“我就这样了,不想被我当成出气筒,你别理我啊。”李梓萌忽然很不耐烦。
“我要是能做到不理你,我早就不会找你了。”
一阵沉默,占领了他们之间的电话,如同彼此约定好的一样,只让呼吸声透过听筒。
“喂,你还在么?”像是道歉一样,李梓萌小心翼翼的问。
“在啊?我当然在。”
文杰从来拒绝不了李梓萌的轻声细语,哪怕他再生气,只要李梓萌态度好一点点,他也会立刻变一张脸。
“天天像这样待在家里,除了同事就不认识别的朋友……你会开心么?”文杰轻轻问道。
开心?怎么可能开心!但我能怎么办?每天上班就已经很忙碌了,并且每天还要帮忙照看药铺,更何况自己从经历那件事情以后,本身就不怎么喜欢与别人交流了。思绪万千,李梓萌突然有点想哭。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必须要继承家业,再说,你当一个护士能挣多少钱?你只要把药铺好好经营下去,挣的钱比你当护士的要多的多。”
无法反驳的理由。
“好了,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也无所谓什么开不开心,你去忙吧,我也要写东西了。”
压抑的气氛,让李梓萌想即刻挂断电话,只是念着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挂人电话不是太好。
“梓萌,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我只是……”
“我知道,没什么啦!”李梓萌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要忙了。”
“嗯……”文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让人想起在狂风中的雨。
“我挂电话了。”
李梓萌呆坐在电脑前,傻愣愣了好一阵子。
洛神已经把李梓萌拖欠的东西,全部发到了她作者邮箱里,灵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不知怎么回事,李梓萌感觉自己身体空荡荡的,原本每次写小说的流畅感,此时已经被从心底蹿起的烦躁给浇灭了。
看来今天是没心情写东西了,面对真空一般的思绪,李梓萌决定放弃!
发泄似的将电脑关机,原本机器运转的噪声在电源切断之后,回归于寂静。
尽管天气有些冷,但李梓萌依旧感觉心中燥热不堪,重重的把她自己扔在床上,原本的好天气也变得昏暗。
深深一呼吸,李梓萌拉上窗帘,让本来的昏暗变成黑暗。
“你到底在干吗?”在黑暗中,李梓萌问着自己“你在烦些什么,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已经同意了吗?”
李梓萌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囚犯。没有监牢、没有刑期,没有任何具体可以束缚她的东西。可所有的一切却又都被牵绊着,被夺走了选择与自由的权利。
在大多数时候,李梓萌三点一线的忙碌于医院、药铺、家。可除了忙碌,便没有了其他可以让她觉得踏实的东西。每一次旅行回来之后,她的心情总是低落的。
“这个方向的前进,对我而言就是后退。”李梓萌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跌入悬崖。
“我的烦闷,一切只因为,爸妈对我很好,可我在这里却找不到归属感,即便这里是我的家。”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李梓萌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发现墙壁上的电子钟显示着,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八分了。
“糟糕!”李梓萌迅速从床上跃起,匆忙洗漱后,换上衣服下楼,果不其然,她老爸已经去药铺了,只有厨房里只剩餐桌上凉掉的稀饭和几样配菜还在等着她了。
要死了,要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冲出大门,沿着马路狂奔。
一路跑了两条街,来到位于小城南边热闹的商业区,李梓萌站在人行道上看着面前的药铺,用力的踹着气。空气还真是不错,看来冬天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漠城县以中央的城区为中心,而南边的则以这里的商业区为中心,环绕着商业区分布的便是一般住宅区,县城里有两所中学,四所小学,两所高中。离南城区最近的一中只需要二十分钟车程,也是李梓萌以前就读的地方。
近几年来,县政府大力推行环保绿化运动,虽然是商业区,但是街道两旁依然都是整洁的行道树,有些商铺还会在门口放上一些盆栽花草。
身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李梓萌有时候会因为这里的环境而骄傲。
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李梓萌连忙打起精神,大步跨进药铺。
“公主,你还知道来药铺?真是让我惊讶啊。”一进药铺,李梓萌就看见老爸正在柜台算账,看到李梓萌这个时候进来自然不会有好语气“我还以你没休息够,打算今天再休息一天!”
“爸,对不起,我昨天回来以后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睡过头了。”李梓萌拘束的站在药铺门口,眼中有些惧怕,她倒不是担心被责怪,而是受不了她老爸的啰嗦劲。
或许是因为知道李梓萌真的很累,今天她爸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挥挥手示意她去帮忙。
李梓萌心底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玩的开心吗?”皱心巧问道,她是这里为数不多的营业员之一,此时她正在清点药物,因为脾气好,所以和李梓萌关系不错,也只有她比较愿意和李梓萌多接触。
“还行吧 反正比待在这里好,一股中药味难闻死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在这种地方上班。“李梓萌撇嘴说道。
皱心巧笑了笑,看着李梓萌说道“你看你这背上都出汗了,你是一路跑过来的吧,我去给你倒杯茶暖暖身子,这天气冷,很容易感冒的。”
“是啊,真是累死我了,你给我泡一杯吧,不要那种茶包泡的。”李梓萌夸张地叹一口气。皱心巧泡茶的手艺不错,李梓萌很喜欢喝她泡的茶。
“我去倒杯清茶给妳喝好了。”皱心巧笑着进里间去帮她倒茶。
“唉,心巧真是个好人,就是不该待在这种应该申请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地方。”李梓萌不禁叹息。
心巧是三年前搬到漠城县来的。在这种小县城,一般也只有乡下和大山里的人喜欢往这里迁移,而心巧正是大山上下来的。
在药铺里工作有个不知算好处还坏处的事,就是一旦大家熟起来之后,几乎没什么秘密可言,然而心巧却可以说的上是一个例外,大家一直探听也就知道,她是突然之间不适应山里的生活,才会一个人搬下来的,至于为什么突然就不适应了,没人知道。
于是各式样的猜想层出不穷,有人说她是因为不愿意嫁给山里人,还有人说她是离家出走,反正各种说法都有,至于那种对那种错,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不得不说心巧长得像是东方古典美人,她的身高大概一六二左右,她自己说在山上不算矮,可是李梓萌还是觉得她弱不禁风,可能是因为她骨架纤细的原因,总是能让人有一种怜惜的感觉。
她的肌肤是一种牛奶的乳白色,眼睛是漂亮的弯月型,配在她瓜子般小巧的脸上,让她的五观整体看起来就是秀秀气气、优优雅雅的,及腰的长发发平时就让它自然垂下,上班时间则用橡皮筋简单的绑起来,露出一部分白瓷般的后颈。
李梓萌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心巧的时候,都以为她顶多是个高中生而已,直到陪她去办理体检手续,看到她的证件,才发现原来心巧已经24岁了!
而今年27岁的她,看起来更和三年前没差多少,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到她的年纪!
李梓萌常常在想,如果哪天有公司要做一个东方美女的模特造型,他们应该找心巧来当模子才对。
“喝吧。”心巧泡了杯清茶出来,温柔地对她浅笑。
李梓萌缓缓喝完。“好了,我帮你点药吧,趁着这两天我还不用去医院上班,好好帮帮你。”
心巧将杯子收进里间,再转身出来。
“恩,我们一起清点!”
两人一起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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