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励寒
初冬。
萧萧落叶,夕阳满天。
洛阳城外,东边三十里,古官道边。
站着一个手执一把刀的青年人,一身素白,冷眸如星。双手紧握着那把刀,这把刀从他进入江湖时就跟随着他。
那是一把好刀。
刀身在夕阳中泛出点点让人恐惧的寒光。
冷风一吹,锋口发出嗡鸣之声。
他浑身泛出*人的杀气,眼神是那么的孤独。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直静静地看着他,那看他的眼神很是关心。
“你一定要和他决斗”女人道:“你一定要做到天下无敌。”
他默然无语,表示肯定。
圆日已落,寒风瑟瑟。
古道尽头。
驰来一匹骏马。
马上坐着的是位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鲜衣华服,冷峻的脸,执一柄长剑,一双眸子直盯他手中的刀。
骏马停住了脚步,马上人问:“是你约战我的。”
他点了点头。
马上人笑了笑,又问道:“你凭什么向我挑战。”
青年人道:“凭它,还有我。”
马上人讥笑道:“凭你,那一把刀很好,我要了。”
青年人淡淡道:“杀了我,你它就是你的。”
剑光一闪,任何人也没看清楚剑是如何出鞘的。这一剑快如闪电也非一般人能接得了,就是这一剑,江湖中已有不乏的高手命丧此招。
“呃,怎么会是这样。”马上人口中呢喃着,胸中插着一把刀,那把令人生寒的刀。
鲜血溢出创口滑过刀身,滴落在沙尘上。
马上人问:“你那是什么刀法?”
青年人淡淡吐出四个字:“七步一杀。”
马上人断断续续道:“好…好快…的刀法,你…你是近来…江湖中所传的…。”
他的眼珠已凸出,手中剑已跌落。
青年人缓缓地拔出刀。
中年人慢慢地倒在地上。
刀身泛出烈火的红。
“这是第多少个了?”
女人黯然道:“四十八个。”
青年人插刀入鞘,转身而去。
那个女人也默默地跟随着他走。
十月天气,已是很冷。
冷风中的洛阳城更加萧索,大街上已无多少行人。
夜幕降临。
城口大街上,走着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的冷面如霜,女的面容娇弱。
“客官,是否住店哪?”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晚上寒冷,还是进来住吧!”
男子却也应声走进了那家客栈,女人也跟了进去。
那人道:“你赢了。”
男子道:“还是不行,比起他我还是差了一些。”
那人道:“差多少。”
“一点点,你明天替我约战快剑门的聂尚明。”
那人道:“好吧!来尝尝这杯酒。”
男子接过酒杯,杯中盛满了红红的葡萄酒,在他眼里那像是一杯对手的血,红红的颜色充满了他的眼眸。
“好酒。”
酒过留香,喉咙微甜。
刀光、灯烛、美酒、女人。
他也只有在这时候能安静地喝上一杯酒。
他心里也不知道明日的这时候能不能再喝上这样的酒。
那人又替他满上了一杯红红的酒。
他端起来倒入口中,细细品味。
清晨,寒风还是不停的刮。
大街上也有零星的商贩开始做生意了,城外走进了几个人,几个身材高大的人。他们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头上戴着斗笠,步履急促,往城南急去。
男子在窗边看的清清楚楚,嘴角微微笑,眼眸里透出一丝满意。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
“事情办好了吗?”
那人答道:“战书已经送过去了,明日午时,洛阳古官道。”
男子道:“谢谢。”
那人道:“能为刀神办事是我的荣幸。”
男子摇头叹道:“神,我还不是,至少在打败他以后。”
那人又道:“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男子点了点头,依然望着窗外。
洛阳,城南。
两尊石狮,一块牌匾书曰:“快剑门”。
门前走来了四个人,清一色地戴斗笠,佩剑。
四人齐步走入快剑门,像是遇上什么急事。
大厅。
一个老者坐在堂上,手中捏着一张纸,一见他们四人进来便道:“二爷呢?”
一人答道:“死了。”
老者一震,良久才问道:“怎么死的?尸身呢?”
一人答道:“一刀穿胸,葬于洛阳古官道旁。”
“洛阳古官道?”老者口中重复着这几个字:“这是挑战二爷的那个人送来的挑战书。”
一人问道:“那门主打算怎么办?”
老者放下信,拿起旁边的剑“铮——”一声剑鸣,剑身半已出鞘,听这声音,这是一把极好的剑。
艳阳天。
洛阳古官道,依然是昨日的那个地方,萧萧落叶落在一座孤坟上。
这是一座新坟,昨日才出现在这里,墓边站着一个人,手执一把长剑。那人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铮——”寒寒剑光暴闪,长剑出鞘,剑身插在地上,快的像闪电般。
一片落叶,随风飘起,叶过剑锋,裂成两半。
“好锋利的剑”一个声音从老者背后传来。
老者余光一瞥,只见一男一女,道:“这的确是一把很锋利的剑。”
男子道:“你就是快剑门门主聂尚明?”
老者点点头反问道:“你就是一刀杀死言寒松的步青云?”
步青云也是同样点了点头,但是眼睛还是一眼不眨地看着聂尚明的剑。
女人很是自觉的退后几步,脚步一点一点地移动像是有极大的无奈。
聂尚明忽然道:“拔出你的刀吧!”
步青云握刀的左手没有动,右手一直翻弄着从地上捡起的叶子。
敌未动,我不动,二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聂尚明忽然感到一股霸气压来,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迫切想知道一切击杀言寒松的那一招是什么样的招式?
时间让他等得久了,心情的迫切让他冒险决定先下手为强。
剑起,叶落,叶又起。
长剑穿过落叶,聂尚明的眼前寒光一闪,胸口一凉,刀早已穿透心口。
“这就是七步一杀。”
刀总是慢慢地拔出,每当杀完一个人,他总是这样地拔刀,他总是这样感觉从刀中传来的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这是第四十九个了。”女人道:“你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步青云出人意料地回答道:“秋莹,我发现我的刀法应该能快得过他了,下月十五,月圆夜,我将会带着它去挑战天下第一剑凌无名。”
经过七七四十九场战斗,他的刀法快过以前很多倍,那一招“七步一杀”也练得纯熟老练。
聂尚明的尸身静静地躺在地上,衣衫上的血还散发微微地热气。
“就是你做得天下无敌又如何,中原、琉球、扶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打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步青云望着天,又看了看手中的刀,叹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但是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凌无名。
艳阳高照。
山丘处,走来了四个人,四个人年龄相若,都在不惑之年,他们就是快剑门的四大掌剑客。
步青云曾见过这几个人也曾听过他们的威名,英雄豪杰四大剑客,早在十五年前力战燕云十八骑而崛起于江湖。
四人一见地上聂尚明的尸体时,眼神透出的恐惧,同样的一招,这是什么样的一招?
步青云没有理会他们,在他的眼里,他们就连和他动手的资格也没有。
他们知道自己的剑法连聂尚明都不如,怎么能和一招击杀聂尚明的绝顶高手寻仇,况且他们俩是公平的决斗。
步青云慢慢地走过去“你们想报仇吗?”四个人万万没想到步青云会这样问自己。
步青云又道:“想报仇的话,等我和凌无名一战过后,我等候你们来挑战我,不过现在你们得替我约战凌无名。”
他丢下了这句话,便继续走了。
唐英、唐雄、唐豪、唐杰四人默默地看着远去的步青云,像是瞻仰心中的偶像那么虔诚。
洛阳城中。
步青云慢慢地走在大街上,脚步踏在土地上,声音都是那么的温柔。
那个叫秋莹的女人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走过的每个地方。
他们在一个客栈前停了下来,这间他经常来的客栈,这间客栈是洛阳城中有名的客栈:“流云客栈。”
流云,人生正如流动的云,今日在这儿明日却不知飘向何方。
步青云和秋莹走进了客栈。
跑堂儿道:“步大爷,掌柜的在里面等你。”
步青云点了点头,先让秋莹回房。
门开了,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你回来了”那人问道:“你的刀法怎么样了?”
步青云道:“应该可以了。”
那人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步青云道:“凌无名的那一招我至今无法摆脱。”
那人道:“你什么时候向凌无名挑战?”
步青云道:“下月十五夜,天下山庄。”
那人闻言,口中大笑,道:“好,很久都没有这么让人兴奋的消息了,我剑箫生的《古今兵刃录》上又要添上惊艳的一笔。”
步青云的身体也是同样的兴奋,一种七年前的感觉,那把刀隐隐发颤“你也等了很久了,下月十五夜,必饮凌无名的血。”
“有酒吗?”步青云问道:“昨夜的那种。”
剑箫生笑了笑,从柜子里端出一坛酒“这是我珍藏多年的葡萄酒。”
坛封一开,香飘屋宇。步青云很喜欢这种香味,他捧起一坛酒往口中倒。
这种酒看似不烈,却比陈酿更烈。
步青云是个善饮的人,但在这种酒之下也过不了三杯。
夜更深了。
孤独的他拖着醉意的步伐回到了房间。
华美的房间让他感到温暖,房中坐着一个女人,一个一直追随他的女人。
秋莹道:“你回来了,喝酒了?”
女人敏感的觉察出步青云身上的酒气,步青云走到她面前,拔出手中的刀,直指秋莹的咽喉。
秋莹的眼眶泛出了泪,这泪不是为他想杀自己而流的。
秋莹把他手中的刀往咽喉处凑了凑“这条命五年前本意不是我的了。”
步青云想了很久,握刀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
武者的刀只会饮对手的血,他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了,走吧,像我这种浪迹江湖的人日夜漂泊,你会受不了的。”
秋莹含泪,心中今生只会跟随这个男人“你今后到哪里我都会跟随着的,此生此世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步青云的心中一震,手中的刀往下一掉,今生除了他的母亲外,会有第二个女人真心的肯为他付出。
他感觉到他的心为这个女人而动。
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钢铁终成绕指柔。
他的心不顾一切。
第一次他放纵自己的行为,将她拥入怀中。
清晨。
秋莹醒了。
她醒来却发现他已不在。
他睡得地方已经冰冷,这说明他已走了很久,走得很安静。
秋莹的心冷了,她静坐在那里。
他知道他不可能为自己停止脚步的。
“你还是一个人走了。”
晓窗、帘幔,依然是显得那么祥和。
武林中最近盛传三大高手。
三大高手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手中的兵器。
浪子刀客步青云十年前成名于江湖,七杀火云刀。必杀绝招“七步一杀”。七年前败于凌无名后七年不见踪影。近日,重出江湖以一式“七步一杀”挑战四十九场不败,令江湖人人生畏。
江湖名剑天下山庄庄主凌无名,成名于江湖十三年,一把天商破军剑纵横江湖从未败阵。
漠北猎神天狼客,此人长居漠北,对于他的事迹中原江湖知之甚少。
江南。
十六楼烟雨蒙蒙。
天涯孤客,浪迹江湖。
步青云漫步于江南雨巷,此时,雨还是纷纷地飘落,他也没有去理会,雨水打湿身体,任凭它冲洗自己身上的尘土。
在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客官,外面雨大,还是进来歇息吧!”
步青云看着那个人,嘴角一笑,似是见到老朋友的笑。
他们俩本就是好友,十年前他和他就认识了。
“无论我走到哪里,剑箫声总会找到我。”
“那是你的名气太大。”
步青云轻轻一笑“名气。”
在他的心里一直对名气很淡泊的,但是自从他输给了凌无名在半招之后,等于在江湖输掉了名誉。同时也增加了他对武功的追求,名气的崇尚。
“来喝一杯水酒,暖暖身子吧!”
他们在一起的乐趣就是品酒论剑剑箫声是个嗜酒的人在他的人生中,就陪他度过了大半生的时光。放酒狂歌,人生几寒秋;醉生梦死,挑灯书狂剑。
一支毛笔,一本《古今兵刃录》就是他剑箫声的一生,也是一个江湖。
“喝了你这么些年的酒,我至今还没有给过酒钱呢。”
举杯,琼浆玉露过喉入腹,一阵温暖从丹田传开来。
剑箫声一怔,闻言笑道:“只有你浪子刀客步青云才有资格免费喝我的酒,况且我剑箫声的酒也不是绝对的免费。”
步青云道:“我的故事就是酒钱?”
剑箫声笑道:“在我的人生中有两次等待,第一次是为了你,第二次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种感觉莫名其妙。”
步青云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摆在桌上的七杀火云刀,他已是不止一次地看着刀,仿佛是在端详着一件珍贵的古董般。
“她怎么样了?”
剑箫声当然知道步青云说的是谁“自从你走后,秋莹姑娘也消失了,你还想着她?”
剑箫声的话像是盆冷水般泼醒了他,决战在即,怎么能为女人而烦恼。
“没有,只是偶尔想起。”
“你的刀已经多少天没饮血了!”
步青云轻抚着刀,道:“已经三十一天了。”
“它好像很渴,是要饮血了。”剑箫声又倒了一杯酒洒在刀上。
步青云很清楚他在干什么,照样喝着酒。
雨还在下着,像是老天在落泪。
苍天有泪,人间有泪。
秋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走在雨水反映的街道上,她在寻找,寻找那夜悄悄离去的步青云。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在哪里?”秋莹仰天叹息,祈求着苍天。
不知何时她已经记不清在哪里,眼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她笑了笑“青云。”
“姑娘,你醒啦!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啊?”
男子的声音让秋莹从幻觉中惊醒,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男子道:“在下是凌无名,这里是天下山庄。”
秋莹的记忆里搜索着‘凌无名’这个名字,心道:“不就是青云要挑战的天下山庄庄主凌无名?”
“谢谢凌庄主。”
凌无名轻轻地扶起秋莹:“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昨天你晕在大街上,我看见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秋莹没想到自己已经昏迷了近两天,却想到步青云忙问:“今天是哪一天?”
“十一月十三。”
“十三。”秋莹口中呢喃着离他们决战的日子只剩两天了,时间仿佛也变得紧迫起来。
秋莹刚刚醒来,显得十分憔悴,脸色苍白,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意。
凌无名看着如此佳人,心里忧忡,吩咐侍女“你们以后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凌庄主,叫我秋莹好了。”
“秋莹。”
凌无名口中念叨几遍,出门而去。
天下山庄,威震江湖十数年,天下山庄庄主凌无名更是绝顶高手。许多武林人士也梦想着能有凌无名的成就,但是他们不知道天下山庄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山庄大殿。
殿内极为奢华,可媲美于皇宫天庭。
此时,大厅中已坐满了人。
堂上坐着的是凌无名,他全身鲜衣华服,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
堂下两边依次坐着的是洛阳快剑门英雄豪杰四大掌剑客、武当青松道人、昆仑派潇湘一剑花笑楼、姑苏寒山寺主持空尘大师。
这些在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今日全聚集在此。
唐英道:“庄主,决战之期在即,凌庄主可有对敌之策?”
凌无名道:“各位武林同道,浪子刀客步青云力挑整个武林,已让武林四十九位高手殒命,为了阻止他凌某自当全力以赴。”
唐雄道:“还请凌庄主为死去的武林同道报仇。”
凌无名道:“悔不该当初就的将步青云毙于剑下,今日放虎归山,实为凌某之责。”
花笑楼笑道:“江湖仇杀,刀剑无眼,不过这个步青云下手也太狠毒了吧!”
凌无名道:“七年前,在下曾和步青云一战,当时步青云的武功已经是高深莫测了,最后败在我凌家剑法中的‘雄霸天下’。”
群雄知道凌无名说的那一战,七年前的十一月十五夜,那一战过后,凌无名将作另一个神话被推上武林的巅峰。
花笑楼道:“‘雄霸天下’剑招凌厉,剑气狠辣,让人无法破解,至今这一招仍在江湖中没有匹敌的对手。”
凌无名叹道:“‘雄霸天下’七年前是没有对手,七年后的今天恐怕就有了。”
青松道长心中一怔,道出四个字“七步一杀。‘群雄知道‘七步一杀’乃是步青云的必杀绝招,这一招已击杀了四十九名江湖中的高手。
凌无名道:“七年前,‘雄霸天下’只险胜‘七步一杀’半招而已,况且,时间已经过来七年,‘七步一杀’已不是当初的‘七步一杀’了。
他的心里已怯懦,他也不知道‘七步一杀’到底恐怖倒什么程度,他对‘雄霸天下’已产生了一丝怀疑。
如果‘雄霸天下’被破,那么‘雄霸天下’便不再雄霸天下他的天下第一剑的名声和奢华的天下山庄也将不保。
花笑楼看着凌无名,也知道凌无名的心中在动摇,他从心里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因为在这个江湖,每个人都是看着你成功或失败的,每个人都对你的功名利禄眼红,都希望你从名利的巅峰重重地摔下来。
话小楼是个善察言观色的人,在他心中已有已有一个谋略,笑道:至少“‘雄霸天下’已打败过‘七步一杀’一次。”
青松道人谦笑道:“咸鱼尚能翻身,‘七步一杀’绝不可小看,凌庄主还是小心应战便是。“凌无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武林中的人贵他的名声和财富虎视眈眈。
这时候,从后厅走出了一位女人,女人后面传出来一阵唤声:“秋莹姑娘,庄主在前面会见客人,请你不要乱走啊!”
秋莹的后面跟来的是一个侍候她的婢女。
凌无名诧异地看着她。
他之所以那样看着她,是因为快剑门四大剑客看见秋莹吐出了两个字“是你?”
凌无名问道:“你们认识她?”
唐英道:“她是步青云的女人。”
凌无名回头看见她的眼神,已知道了答案。
脾气暴躁的唐雄叱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步青云呢?”
秋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在她的心里也何尝不在泣问苍天,可是苍天给了她答案了吗?”
秋莹柔声道:“凌庄主,既然你在会客,我就不打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唐英斥责道:“二弟。”
转而又道:“凌庄主,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天下山庄呢?”
凌无名道:“昨日我出庄办事,在大街上发现她的,当时她已是昏迷不醒,体质虚弱,我把她带到了庄中救治。”
唐英知道凌无名不在说谎,因为他是凌无名,江湖中有名的君子。
“她怎么会和步青云分开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就连秋莹也在寻找她。
凌无名道:“步青云已经到了江南了。”
群雄一听只感诧异,步青云浪荡江湖,四海为家,居所漂泊不定,他知道步青云已来到了江南,是不是凌无名什么时候已经见过步青云了?
厅外,走进了一个庄中守卫。
守卫道:“庄主,门外有人送来了一封拜帖。”
帖书:“七年未见,今晚府上一叙。”
凌无名微微一笑,只有他知道七年前的那个决战前夕,他们也是把烛夜谈。
江南。
十一月十三夜。
寒风吹着他那黑黑的长发,纯白的锦衣,漫步于街头。
天上的月露出大半的脸。
不知何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天下山庄’四个字。他没有选择从正门按正常手续进去,他不喜欢和平常人接触,秋莹已是个意外那原本不应该管的事他却管了。
他掠飞于山庄屋宇间,若是江湖中成名的大侠也绝不会这样做,这样做绝不是一个大侠所为。
突然,他的眼中看见了在他看来不应该看到的一幕。
微波粼粼,这是天下山庄的内湖,湖上有亭。亭上灯火辉煌,亭中坐着一男一女。
男女分别是凌无名和秋莹。
孤独的他已经变得更加孤独,步青云本想在这次决战后,无论是胜是败,他就会封刀归隐,与秋莹找一片乐土快乐的生活。
但是他的梦想已然破灭,破的彻彻底底。
武者的直觉是很敏感的。
步青云一声为吭,便转身而走。
他走的很安静。
亭中。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凌无名的嘴角在笑,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这一切的布局终于扰乱了步青云的心。
秋莹在焦急地等待,等待着步青云。
凌无名道:“秋莹姑娘,他恐怕不回来了。”
秋莹知道他一定会来,他是个守信的人,武者的承诺,她不知道他已经来过了,又是悄悄地走了。
凌无名知道步青云来过,也在他自己的安排下来的。
秋莹还是默默地等着他。
凌无名道:“今夜是不会来了,十五日夜,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秋莹道:“你先去休息吧!过两天还要比武呢?我还在这儿等一个时辰。”
凌无名的心中一震,他很羡慕步青云能有这样的女人能为他无私的付出,在他心中甚至有些妒忌步青云了。
一把刀。
一户烈酒。
步青云显得有些醉了,这是他第四次醉酒。
他口中含着烈酒,却没有咽下去反而向天一喷。
酒雾缭绕。
剑指问天:“为什么?为什么?”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
步青云身后走来一个人。
“剑箫生,连你也来嘲笑我吗?”
剑箫生道:“嘲笑,天下没有人能嘲笑你步青云的。”
步青云道:“可是你剑箫生就敢嘲笑我。”
剑箫生道:“不是嘲笑,是惋惜。”
“惋惜,惋惜,哈哈哈……。”
剑箫生又道:“你见到了凌无名了?”
“也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剑箫生看着他,也知道了是谁,他的眼神里出现了两个字:“秋莹。”
“你怎么不去见她?”
步青云道:“她已经有人陪了。”
剑箫生似乎明白了一点:“凌无名是个风liu的剑客,他看中的女人好难抗拒他的柔情。”
步青云笑了笑,道:“这也许是我缺乏的,不过,我、秋莹跟着他总比我强。”
世间女子大多喜欢很有权势的男人,男人越优秀就越让人喜欢,就像是凌无名这样的男人。
剑箫生又问道:“你真的放得下她?”
“不要再提起她了,我现在想着的是十五决战。”
他说这一句话说的很勉强,人在江湖,有很多身不由己,包括自己的女人也是如此。
剑箫生没有说话,决战在即,他不能说些让他心烦的话。
这两天,步青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桌子上摆了很多酒坛子。
那些酒坛子绝大部分已经空了。
黄昏。
夕阳如金,照在步青云苍白的脸上。
他双眼微闭着,浑身散发出混杂的酒味,有花雕、有汾酒…凡是能说的上名字的在他身上都能闻得出。
“今夜,就是你和凌无名决战之日了。”
剑箫生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步青云的口中嘟哝着:“十五,十五。”
剑箫生不明白,他决战在即还为什么还能如此喝酒?
喝酒可以壮胆,连步青云这样的高手也要和许多酒来壮胆。酒,刺激着他的血脉,让他握刀的手变得更有力,刀法更快,更凌厉。
所以他决战之前首先就是要喝酒,只不过这一次喝的有点猛了。
紧闭两天的门终于开了。
门外站着焦急的剑箫生。
一向很冷静的剑箫生今日心神也变得不平静,他是见惯了江湖的大风大浪,单也知道此时的宁静正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夕。
步青云出来是做第二件事情的。
步青云问道:“有没有东西吃啊?”
剑箫生一怔,随后又笑道:“有,我吩咐给你做去。”
人饿了,就要吃饭,没有力气怎么去决斗,除非他不是人,是神。
少时。
剑箫生和堂倌儿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上几个小菜和一海碗白米饭。
步青云总是在决战之前饱饱地吃上一顿,一是蓄足力气,二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饭菜。
他吃的很香,像是一个饥饿很久的孩子在啃一个馒头。
一阵风卷残云,步青云回味着美食就像回味击败对手的兴奋感觉。
酒足饭饱,步青云等着天黑,等着圆月升起。
明月。
月,时圆时缺;天,时晴时阴。
今夜,月很圆,圆的像人工刻制的镜子。
晴天和七年前的那一天一样,今天是个决战的好日子。
月下的天下山庄,热闹非凡。
庄中已摆有一方擂台,一个很大的擂台。
这个擂台只有像凌无名这样有财势的人才有的手笔。
擂台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
他手中的剑和凌厉,和他身上泛出的杀气一样凌厉。这把剑曾和七杀火云刀、单射天狼弓齐名,共誉为武林兵刃录上的泰山北斗。
台下围了许多江湖人士,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武林中的两大绝顶高手比斗。
明月越升越高。
亥时末。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却依然不见步青云的身影。
月光,兵刃之光。
忽地,群雄眼前骤一闪光。
刀剑交错,叮当不绝于耳。
凌无名眼神一扫,擂台上已多了一个人,步青云。
七杀火云刀,天商破军剑如桩般钉在擂台上。
凌无名道:“七年未见,你得到比以前更快了。”
步青云冷冷道:“你的剑,更上一层楼了。”
凌无名道:“那还等什么。”
他们的新略有急促地跳动着,步青云转过身去,闭目凝神,凌无名也是同样地转身闭目。
冷风如刀,刀剑嗡嗡不绝。
群雄间二人相背不动,心里沉不住气呼喝:“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打啊!”
群雄中成名的高手都在此,他们对于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的,聚精会神地观战。
他们虽然没有交手,但是决斗已在彼此的意念中开始。
凌家剑法,一百三十三式,每式轻灵巧妙,最后一式却反其道而行之,雄浑、凌辣、霸道。
七杀火云刀法。共有十七招,招招紧扣相环,全部施展出可衍生每招七般变化。
凌无名击完前一百三十二式,每招被步青云破解得淋漓彻底,自从七年前一败,那天打斗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终于让他创出一套克制凌家剑法的十七式刀法。
七杀火云十七式,一式更比一式快捷,一百三十二般变招,招招克制凌驾剑招。
凌无名感觉到身心被压制住,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擂台边。
青松道长道:“各位,你们看步、凌二人谁是更胜一筹啊?”
姑苏寒山寺主持空尘大师道:“老衲愚见,这二人各有千秋,一时还很难分出胜负。”
英雄豪杰,四人心中只想着凌无名能打败步青云,一言不发地观战。
昆仑派潇湘一剑花笑楼道:“不过片刻,这二人就该亮绝招了。”
在花笑楼的眼里,他已看穿了凌无名,他得剑已经快不过步青云的刀了。
风,突然停了。
群雄的心,呼吸在这一刻也停住了。
他们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怕错过了这经典的一战,气氛紧张的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七杀火云刀在抖。
天商破军剑在颤。
步青云闪身拔刀摆出七杀绝招“七步一杀”。
“雄霸天下。”
二人从丹田之气说出世上两种绝学的杀招,步青云苦练了七年的‘七步一杀’今日便是真的迎上‘雄霸天下’了。
在凌无名的眼里步青云的刀就像是地狱冤魂般,他已经计算好了入剑的角度、速度、力道,但是到总是比自己快一步。
“青云,不要!!!”
步青云的心震了一下,一阵冰冷从心口传来,他是第一次感到从心口传来的冰冷。
他的心被凌无名的剑穿透,像以前那样自己的刀去穿透对手的心。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剑一寸寸地刺入:“‘雄霸天下’依然是雄霸天下,好好照顾秋莹。”
凌无名的手在颤抖“我会照顾好她的,不过你不能活在世上。”
秋莹的心一下子碎了,她想过去死,可是她不能去死,因为她已经有了步青云的孩子。
步青云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一晚过后,竟然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快剑门英雄豪杰四大剑客都在开心地笑,潇湘一剑花笑楼也笑了,他笑自己低估了凌无名的谋略。
“天下山庄凌无名胜。”
群雄雀呼。
他们有的是为了死于步青云手中的亲人、朋友而欢呼,有的是庆祝凌无名的胜利而欢呼。
凌无名插件入鞘,剑上还残留着步青云的血迹,他没有檫去,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凌无名的骄傲。
快剑门四剑客齐道:“恭喜,恭喜,天下第一剑果真名不虚传。”
花笑楼也走上前来,笑道:“天下也只有天商破军剑才能击杀步青云,凌庄主可以稳坐天下第一剑的宝座了。”
青松道长附和道:“是极是极。”
凌无名道:“侥幸得胜,他一死总算了结了。”
秋莹来到凌无名面前,眼神显得呆滞了“好好葬了他吧!”
凌无名答应了她的请求,像步青云这样的高手死后也是尘归尘,土归土。
江南。
一座不能言名的小山坡。
山坡上竖立着一座孤坟。
坟边站着一个人。
他的眼神很孤独,也很伤感。
他手中拿着一坛酒,两个杯子。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是给墓中人的。
“来,这是你爱喝的葡萄酒。”
他到了两杯酒,一杯酒洒在墓前,“干杯”另一杯酒自己喝了。
墓前的一片土变得殷红。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有多少次像这样对酒论剑,在我剑箫生的一生中,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回忆着以前的情景,也说了很多的话。
剑箫生将坛中剩下的酒全部洒在步青云的墓前。
至此,步青云已经是一个传说,天下间再也没有第二个步青云了。
艳阳天。
天下山庄,庄中人声嘈杂。
群雄三五成群,举杯共饮。
潇湘一剑花笑楼端起酒杯,敬道:“恭喜凌庄主击败步青云威震天下第一剑的大名。”
凌无名道:“昆仑剑法,博大精深,潇湘一剑,远播江湖,花掌门是高抬在下了。”
花笑楼道:“我派剑法虽精妙无比,但在下只得皮毛,不像凌庄主尽得凌家剑法的精华。”
武当青松道人抢着道:“你们不必互相称颂了,无论是凌家剑法还是昆仑剑法都各有千秋。”
寒山寺主持空尘大师也跟着道:“世间红尘,皆莫云烟,一切随缘,强求不得。”
凌无名道:“大师说的有理,佛法高深,步青云虽死,但是他所遗之物该如何处理?”
他说的是七杀火云刀,一把震惊江湖的刀。
江湖中任何一个人都想拥有这把刀,但是他们也很害怕得到这把刀。
花笑楼道:“七杀火云刀是被天商破军剑打败的,这把刀该凌庄主所拥有。”
凌无名道:“在下何德何能,依在下愚见这把刀应该交由空尘大师保管最好。”
空尘本想反驳,却被青松道人抢道:“七杀火云刀,至邪之刀,若能侵*在佛法之中,消磨魔刀的邪性。”
群雄只道此话有理,大为赞成。
“望大师不再推辞,来人把刀呈上来。”
空尘已经势成骑虎,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教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答应大家的请求便是。”
“多谢大师。”
空尘道:“贫僧既已接刀,定当妥善保管,倒是自己已离寺多日了,这便回去叨扰贵庄了。”
凌无名道:“大师要走,我也不多留了,大师身上身负天下武林的重任,路上不免有小人作祟,我便遣两名庄中好手陪同大师一起上路。”
空尘没有拒绝,因为这样也省了不少事,至少江湖还没有人敢和天下山庄作对。”
“武林已定,凌庄主,在下也要赶回昆仑山处理派中事务。”
“花掌门也要走?”
“既然要走,我也要赶回武当了。”
凌无名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各位走好。”
众人散去。
天下山庄变得安静下来,变回了往日的宁静。
凌无名坐在书桌前,桌上散落着他写的字,字里行间透出忧愁之感。
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放下笔,叹了一声气,走出书房。
他总是在心烦的时候在庄中漫无目的的漫步。
庄中人看见了也没有去打扰他。
或许散步是消除烦恼最好的办法吧!
水中有月。
他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来回踱步却没有进去。
他停了下来,准备推开门。
他推门的手又停了,他连推门的勇气也没有了。
“凌庄主。”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很喜欢这种声音,却又害怕听到这声音。
堂堂一个天下山庄的庄主居然惧怕一个女人。
屋里的声音又传来了“凌庄主。”
凌无名道:“秋莹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秋莹道:“这里是天下山庄,你又是天下山庄庄主,庄中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你的,哪个地方能阻止的了你的脚步?”
凌无名的心一震,但是他还是走了过去。
“你恨我?”
秋莹道:“你怎么知道我恨你?”
凌无名道:“你的声音,我听出你的声音在恨我。”
秋莹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凌无名道:“我杀了步青云,你腹中的孩子的父亲,是我让他没了父亲。”
秋莹的心也不知道是恨还是无恨?
“这本是你们江湖中的公平决斗,无论是谁死,但决斗的下场只有死一个,你很幸运你没有死,死了的只能自认倒霉。”
凌无名道:“虽说是如此,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对我有恨意的。”
秋莹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凌无名感伤道:“我倒宁愿你恨我,不要对我不冷不热的。”
秋莹道:“凌庄主身份高贵,地位显赫,小女子怎敢对庄主冷落。”
像凌无名这样的人,无论是什么女子都会为他而倾倒的,但是秋英是个不一样的女人。
凌无名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
秋莹笑道:“你的心是你的,我怎么知道?”
凌无名的心凉了,他输给了步青云,他拥有了许多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很孤独,他很疲倦。
凌无名轻轻地走了,他又徘徊在山庄中。
他并没有走远,他只是在秋莹的房间周围的石台坐着。
忽地。
一道黑影闪入庄中,冲入秋莹的房间。
“你又回来干什么?”
她并不知道来人已经不是凌无名。
“将东西拿出来。”
秋莹惊道:“你是谁?拿什么东西?”
黑衣人道:“七杀火云刀。”
秋莹道:“刀不是让空尘大师带走了吗?”
黑衣人道:“凌无名会让真的刀离开自己半步吗?”
秋莹道:“那你应该去找他啊,而不是找我。”
黑衣人嘿嘿一笑:“找你一样等于是找他,甚至比找他本人更有效。”
秋莹问黑衣人人:“为什么?”
黑衣人道:“有你,他还不肯将刀交出来吗?”
秋莹道:“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将刀给你的。”
黑衣人道:“杀了你,我不会的,至少你现在还是又用处的。”
秋莹道:“我一个女子还能对你有用处?”
黑衣人道:“很大的用处,因为只有你和步青云接触时间最多,也只有你才知道十七式刀法。”
秋莹道:“要是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什么刀法,你会不会相信?”
黑衣人道:“我自又办法让你知道,让你记起刀法的。”
黑衣人拔出了刀,一把杀过很多人的刀,刀上血迹斑斑。
“请,秋莹姑娘——哦,不是……应该叫步夫人还是凌夫人呢?”
秋莹没有回答,心中连一丝恐惧感都没有,她静坐在那里,刀锋泛出寒光,给人一种摄魂夺魄的感觉。
黑衣人手执着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还有几步之远,黑衣人作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将那把刀***鞘中一声不吭地走了,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连死亡的威胁都不怕,那么任何办法都没有用了。
秋莹正是那一种心死的人。
心死的人对任何事物都已不再在乎了。
凌无名从拐角处走出来,口角含着笑。
他一直紧盯着房内,那黑衣人还好没有对秋莹下手,不然他的生命将在那时结束。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自空尘大师天下山庄一别,一路而来,却也相安无事,天下山庄四名护卫任务完成,俱都告别回庄而去。
寒山寺位于姑苏城外,寺中每日子时起便鸣钟一次,代表新的一天的开始。是以寒山寺的客船往往在此时便可听见这嗡洪的钟声,久久不绝。钟声之中含有佛音,听者心旷神怡好似云游雷音。
空尘坐禅入定,口中念经颂卷,仿似一尊真佛。
空尘身后是一尊释迦法相,塑身的手指成拈花指状,两指缝间端放着一个锦盒。
子末丑初时。
寒山寺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人,看他装扮,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做的事也是见不得光的。金顶下,空尘的声音传上来“阿弥陀佛,施主还是进来吧!”
夜行客飘然落下走进大殿:“素闻大师内力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夜行客连说话的声音也加以修饰,恐怕是不想让空尘知道。
空尘道:“是施主的心未定。”
夜行客哑声道:“心定?我要是心定就不会夜行寒山寺了。”
空尘一宣佛号道:“繁华俗世皆莫过眼云烟,施主何必强求呢?”
夜行客笑道:“金银财宝总比青灯黄卷要满足人的所需,这次我来是向大师借一件东西的。”
空尘道:“寒山寺寺内皆莫木鱼、佛卷之内,恐怕没有施主要的东西吧!”
夜行客看了看佛像指间的锦盒:“很漂亮的锦盒。”
空尘剑眉一轩,道:“対施主来说,盒中物似乎更加的漂亮。”
夜行客点了点头,道:“漂亮不漂亮,得需取下来看看才知道。”
夜行客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空尘依然闭目修神,仿佛一切皆无。
夜行客又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大师不好好保存,反而放在大殿之上呢?”
空尘答道:“东西放在哪儿不是放啊!何须苦思藏匿之处呢?天地之大,莫过佛掌,天地都在佛祖手掌中,那还要放在哪儿?”
夜行客道:“佛门圣地,莫让它破了祥和之气。”
空尘道:“佛法无边,祥和无极,暴戾邪气非一日之功,终会化为清虚。”
风一过,灯烛齐灭。
大殿陷于一片黑暗之中。
夜行客飞身掠向佛像,轻功高绝,落地无声,右手探盒,却触碰到一只苍老的手。
“佛祖面前,岂容邪魔放肆”空尘大喝,一掌打过去,直冲夜行客面门。夜行客后掠几步,提掌封上,双掌交接,二人同时暴飞,夜行客如流星般坠地。
夜行客站起来,稍喘道:“今日且罢,以后再来请教。”
空尘朗声道:“不送。”
夜行客走后,寺中众僧听闻打斗声携棍棒而来。却见大殿里,空尘手执一盏烛火一一引燃熄灭的灯烛:“众僧休慌,访客已走,各自回去歇息吧!”
众僧得命散开去。
空尘手掩胸口,往蒲团上一坐“此人内力如此之高,看来以后寒山寺要多风雨了。”
天下武林似乎没有平静地日子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时光走的很匆忙,也很无情,世上没有任何情面能让时光为它驻足停留。
越过寒冬,时下已是三月阳春。
江南。
有人曾经把江南比作美丽柔弱的女子,也曾把漠北比作粗犷的顶天汉子。
三月莺飞,柳絮飘摇,人群结伴踏青。
在杭州城北,一座不能言名的山坡。
山坡顶,孤坟边,一个孕妇。
孕妇脸上不复往日少女的娇艳,云鬓素颜,眼神中映着墓碑上的三个字“步青云。”
孕妇轻抚鼓起的小腹笑道:“云,我和孩子来看你了。”
这孕妇便是秋莹。
秋莹素手抚擦墓碑,久久尘封的碑文格外清晰,她一边擦一边流泪,曾几何时又某个人能帮她擦擦泪痕。
“云,我已经嫁给了凌无名,他对我很好……”
秋莹一边讲述一边陷入沉思。
去年腊月初八。
冷风吹打着大地。
民间俗节腊八节,夜,天空云层朦胧。
一道黑影射进秋莹的房间。
少顷,黑影又出来了,后面拽着一个女人。
奇怪的是黑影并没有往庄外走,反而携着秋莹掠飞于山庄楼阁,落于天下山庄的正殿之前。
“凌庄主”黑衣人的声音像是地狱的游魂。
凌无名迎上前来“阁下这般功夫实在佩服,能在天下山庄来去自如,无人觉察。”
黑衣人笑道:“凌庄主,我想向你借两样东西。”
凌无名道:“阁下要借什么?”
黑衣人道:“天商破军剑和‘雄霸天下’的剑谱。”
凌无名笑道:“这单生意的价码很高啊!阁下凭什么提出这个要求?”
黑衣人当然知道谈这笔生意本钱要足够的,没有足够的本钱就不配和天下山庄的庄主谈生意。
“不知道这个女人够不够本钱啊?”
凌无名道:“一个女人就想换的我天下山庄的两大镇庄之宝。”
黑衣人道:“但是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女人。”
说着,黑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轻划着秋莹的脸,口中啧啧有声“这细皮嫩肉的,风一吹就破莫说是刀了。”
为了敲山震虎,黑衣人用刀割破了秋莹的衣衫“下次可不是衣衫了。”
“住手!我答应你。”
凌无名捧起剑道:“拿去吧!”
黑衣人看了看“‘雄霸天下’的剑谱呢?”
凌无名道:“‘雄霸天下’是没有剑谱的。”
黑衣人笑道:“没有剑谱,你以为我是傻子,没剑谱怎么练啊!”
凌无名道:“凌家剑法,百二二式,剑练千遍,雄霸天下。”
黑衣人口中默念,将这几句记将起来。
“好,不过i凌庄主的武功实是厉害,在下为安全离开之前,请你们先委屈一下,吃了它。”
白光一闪,凌无名手中接住一颗白色蜡丸。
“吃了它,怎么不敢了?”
凌无名犹豫了一下,权宜将药丸吞了下去。
“哈哈哈……”
黑衣人朗声大笑,他在庆祝自己的成功能将天下山庄庄主凌无名玩弄于鼓掌之中。
秋莹看着一切,心里有言口不能表,内心大痛。
“你可以放了她吧!”
黑衣人笑道:“都说天下山庄凌庄主武功高强,在下还想领教一下。”
剑光骤闪,天商破军剑出鞘,这一次,它将面对的是它的主人。
一剑入体,血液迸溅。
“果然是把好剑。”
黑衣人拔出剑,大笑三声,放下秋莹,掠飞而去。
凌无名重伤倒地,伤口血流不止。
庄中护卫连忙救治,天下山庄灯火彻夜未息。
暖房玉床。
秋莹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凌无名道:“为你。”
“为了我?”秋莹茫然地看着凌无名。
步青云没有为自己做什么事,凌无名却为自己牺牲这么大,这世间情缘怎如此复杂。
“秋莹,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付出,自从遇见了你,我渐渐明白了这世间的情爱,怎奈苍天多作弄人,我寻找的你却另有所属,只希望今生今世我宁愿不要性命也让你幸福。”
“不要性命也要自己幸福,幸福如何才能幸福,我是否是真的找到了幸福?”
门外。
“庄主,西湖圣手三不医已经请来了。”
凌无名伤重声音断续道:“请…请他进来。”
门外走进了两个人。
一是天下山庄总管凌海川,六七十般年龄。二是武林神医西湖圣手三不医,人很年轻,但医术却超凡入圣。
江湖传闻三不医的三大不医:无十万两白银者不医,这是他的出诊费,但凡他授医者无不药到病除,所以有钱人家倒也甘愿出这笔费用。自己不想医的人不医,这一点无人知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每月每旬最后一天不医。
凌海川恭敬道:“三不医先生,庄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三不医检查了凌无名的伤口,把了一下脉息,摇头道:“你我无缘,在下束手无策,你还剩下几月可活,好好休息吧!”
凌海川和秋莹的心一震。
秋莹恳求道:“三不医先生,你一定要救活他。”
凌无名道:“连神医都这么说了,世间当真无就我之药了。”
三不医道:“我没有办法,但是西湖中有一尾鱼叫做白胆赤尾鱼,若能得到它取出胆汁涂在伤口上便可痊愈。”
他说的只是一个传说。
三不医续道:“在下也只是见过白胆赤尾鱼的面目一次。”
秋莹道:“连你也这么说,那希望就更渺茫了。”
凌无名道:“没有关系,上天已是待我不薄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你长相厮守,但是已是不可能的了。”
秋莹的心被这万缕柔情融化了,柔声道:“只要你好起来,我……我便嫁给你。”
凌无名道:“我已是将死之人,能听你说出这番话,我心亦无憾。”
千般情缘尽化深情款款的眼眸对视。
秋莹对着步青云的墓碑轻轻地笑了笑“没想到,后来在天下山庄中竟出现了白胆赤尾鱼,凌无名好了过来,我也已嫁给了她。”
坟上孤草随风摇曳。
“云,你是答应我嫁给凌无名了。”
秋莹第一次这样开心的笑,笑得很纯真。
在她身后走来了一个丫鬟“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知道了,走吧!”
两人缓缓走下山坡,登上了马车。
车夫挥鞭策马,飞奔而去。
秋莹已经成为天下山庄的庄主夫人,这是任何女子想都不敢想的殊荣,好似母仪天下的国母。
凌无名一剑击杀步青云为江湖传颂不衰的话题,从而更高推崇凌无名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更加论证了凌家剑法‘雄霸天下的无招可破的神话。
天下山庄在武林中仿佛就是尊贵的象征,惹得江湖人士既羡慕又妒忌。
近日,更有江湖好汉入庄寻战,因为只要打败凌无名就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
夏去秋来又是一年秋来到。
七八月的天气十分凉爽,十里远飘桂花之香。
天下山庄。
今日热闹非凡,庄中仆人左右穿行,手中端捧各式美味佳肴。
十五月圆夜,中秋佳节时。
天下山庄每年的中秋节都会举行盛大的团圆赏月宴,举庄共庆,凡是天下山庄的人员都可将家人接来,把酒赏月。
众人就坐,只等庄主夫妇。
稍后。
凌无名和秋莹相扶走来,鲜衣华服,俊朗艳丽,好似一对金童玉女。
“庄主,夫人。”
“不必多礼,今日中秋佳节,平时你们都幸苦了,今夜可放纵玩耍,不必拘礼。”
凌无名又道:“凌总管,你为我凌家打理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甚是感激,请坐。”
凌海川谢过落座于主席的副座,那是仅仅次于庄主和夫人的席位。“庄主能和下人共度佳节,其仁爱包容之心,实为我等之榜样。”
众人俱都点头称颂。
凌无名一笑泯之直称不敢当。
青天。
皓月当空,月下十彩明灯,烟火齐鸣,呈现出一片祥和、团圆。
秋莹顿感一阵腹痛,口中轻吟。
凌无名惊问:“莹儿,你怎么了?”
秋莹喘道:“孩子,要……要……”
丫鬟抢道:“庄主,夫人这是要生了。”
凌无名忙命人准备,抱起秋莹往房间里冲。
丫鬟道:“请庄主还是先出去等吧!”
凌无名走出房,徘徊在门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那种紧张与人比斗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隔着门传来秋莹撕心裂肺叫声。
少顷。
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凌无名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丫鬟开门喜道:“恭喜庄主,是少爷啊!”
凌无名笑了笑,走到床前。
秋莹现在沉沦在幸福之中,这还在时她和步青云所生,步青云死后总也有一子传续香火。
“秋莹,你辛苦了。”
秋莹看了看婴孩“无名,我想给这个孩子取姓为步名凌卿,你看好不好啊!”
凌无名心里一怔,她还是忘不了步青云,遂道:“你怎么决定就怎么办好了。”
“孩子,你以后就叫步凌卿了,你喜不喜欢啊!”
凌无名口中一直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也想了许多,但凡是秋莹喜欢的,自己都可以为她接受:“莹儿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
在他的心里很复杂的情感搅拌着,拖着很沉重地步伐回到了书房里。
执一杆蘸满墨的笔在洁白的纸上狂书。
他写的是同样的三个字,一个婴儿的名字:步凌卿。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发出的声响惊醒了沉醉中的凌无名。
“谁?”
“是我。”
凌无名听清了门外之音“凌总管,是你,进来。”
凌海川进来看见散落的写着步凌卿的纸张,就问:“步凌卿,是谁?”
凌无名沉沉道:“是步青云的儿子。”
凌海川面色惊讶道:“你打算怎么办?”
凌无名道:“还能怎么办?”
凌海川道:“此子不能留,他长大以后若知道你是他杀父仇人,他会杀了你为他父亲报仇的。”
凌无名道:“为了秋莹,我还是将这件事瞒过去,他依然是我凌无名的儿子。”
凌海川显得很无奈,叹道:“但愿不会有那一天!”
凌无名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凌海川退出书房。
凌无名径自自斟自饮起来,杯杯苦酒入愁肠。
夜。很黑,很黑,黑的很可怕。
房间黑的目不视尺。
秋莹睡得很熟,梦中只见步青云走到了自己身边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自己怎么呼喊,他对自己总是不理不睬。
“云,不要走,孩子……”
秋莹从梦中惊醒,手一触碰孩子睡的地方,但觉空空的,心中大急,掌上灯火,仔细寻找,心知不妙,呼喊惊叫。
叫声惊动了天下山庄上下。
凌无名闻声赶来“莹儿,怎么了?”
“孩子,孩子,不见了。”
凌无名连忙命人四处巡查,一边安慰秋莹“不用担心。”
“哈…哈…哈……凌无名。”
天空传来一阵狂笑,一道黑影落下,手中抱着一个襁褓。
“又是你?”
秋莹一见黑影手上的襁褓“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黑影一抖手中的襁褓:“你们都不许过来。”
秋莹惊叫:“不要啊!”却也不敢靠近了。
凌无名道:“把孩子放下来,你想怎么样?”
黑影笑道:“你敢给我假的天商破军剑,今日我便要你尝尝我的厉害,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声落,便要将手中的襁褓作势欲摔。
“不要啊!”秋莹紧张过度竟昏了过去。
“莹儿,扶夫人回房间。”
凌无名冷冷地盯着黑影:“你想怎么样?”
凌无名又是问了这一句话。
“怎么样?当然是来换一把了,把真的交出来!”
凌无名想了很久,才命人将剑取来“剑在这儿,快放了孩子吧!”
黑影往剑上一瞄道:“我怎么能肯定这剑就是真的天商破军剑呢?”
凌无名知对方不信,挥剑往大理石台上一砍,剑过无痕。
黑影一看满意道:“果真的是天商破军剑,快拿来!”
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凌无名把剑一抛,神剑横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光。
黑影注视着神剑,眼角显现笑意,似乎忘了其他人的存在了。
忽地,眼前剑光一闪,凌无名跃起执起剑施展一式“雄霸天下”照面袭来。
黑影猛地一惊,运劲全身功力暴退“凌无名,你不讲信用。”冷哼一声,飘身飞与大殿之上。
凌无名紧随其后,一直追出天下山庄,直至城外。
夜色更深。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急射,黑影突然停住“庄主,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凌无名也停住了脚步“你做的很好,这是一百万两的银票,将这个孩子处理掉。”
黑影笑着接过银票,谢道:“请庄主放心,我一定会办的妥妥帖贴的,保管庄主没有后顾之忧。”
黑影转身就要走,忽觉心口一冷,一把剑从背后穿胸而过“庄主……你……”
凌无名在笑,他缓缓地拔出剑,捡起银票“杀了你,这个秘密就会永远没人知道了,这样我才真的没有后顾之忧。”
他的剑滴着血,血渐渐滴尽,他将剑指向婴儿“莫要怪我了,只能怪你投错了胎。”
剑尖离婴儿胸口还有一寸时,他的手僵住了,因为婴儿正在对着他笑,婴儿笑起来很像他的母亲:秋莹。
凌无名的心在摇摆着,到底该不该将这个孩子带回去?莫名的心魔左右着他的心。
忽地,从草丛中串出一匹狼,饿狼飞扑向凌无名,凌无名一惊,手中剑横挥,饿狼被斩杀了,血液挥洒一大片。
凌无名冷冷地笑了“此处多有猛兽出入,是死是活,自有老天取决了。”
还剑入鞘,飞身轻掠照原路返回。
有一匹狼寻至此地。
它走到死狼边上,用前爪蹭了蹭,口中哀叫不已。
狼见着婴儿,用鼻子闻了闻,口衔着襁褓。纵身一跃,隐没与草丛中。
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西湖之美可比天上瑶池,地上西施,这等比喻在西湖一点也不过分。
碧湖山色,残虹断桥,深受游人、情侣、书生所喜爱,春夏秋冬,都可欣赏西湖一年内不同季节的美景。
小船游荡,船中有一方桌,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一个燃烧的小火炉,炉上煮着冲茶的水。
桌边,对坐着两个人,一个人蓝衫锦衣,仪表堂堂。另一位是位得道的高僧。
蓝衫人用手贴了贴茶壶,看了看火候“茶壶里的水要开了,请大师尝尝本地特产西湖龙井。”
老僧道:“凌庄主,老衲应邀叨扰贵庄已是多日了,寺中还需老衲回去处理一些事务。”
这游船中的两人正是凌无名和空尘。
凌无名冲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大师请喝茶,要走也要喝了这杯茶吧!”
空尘接过茶杯小饮一口,口齿留香,久久不绝“老衲确实不便多做逗留,七杀火云刀虽然暂时由我师弟空缘看守,但是我那位师弟禀性浮躁,老衲恐怕有人对刀还是死心不已,师弟易中他人奸计。”
凌无名闻言觉得有理:“大师要走,此时天色已晚,还是明日清晨,趁着晨凉岂不是好啊!”
空尘说不过他,只得明日再回,但愿今晚师弟能护好那把刀。
龙井茶香,香飘不说百里也有十里。整个西湖上充满了茶香,让人陶醉其中。
夕阳中西湖似乎能更吸引更多游人来赏玩,此时正值盛夏,傍晚,暑气减退,慢慢地有一股凉意。
凌无名命船夫将船划回岸边,二人上岸并着走往天下山庄。
两年不见,天下山庄更是庄严宏伟了。
天幕降临,万家灯火,袅袅炊烟。
华美的楼阁。
一桌子上等的素食。
“大师,小儿出世,大师能参加,我天下山庄蓬荜生辉,小儿至今还没有取名,请大师赐一贱名。”
空尘称不敢,但见秋莹怀中的男婴,直觉此子眉宇间英气蓬发,双眸如星,生的一副福相,便道:“凌庄主的儿子乃人中龙凤,日后定成大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是一颗武林新星。”
空尘思虑了一会儿道:“那就取名上耀下天,如何?”
“凌耀天”凌无名念了一遍“好,就叫凌耀天。”
秋莹道:“多谢大师赐名。”
席毕,已是很晚了。
空尘回到房间中,禅坐入定,口中念着佛经。
一弯新月,月很弯,弯的象一把刀。
房中烛火通明。
秋莹静静看着熟睡中的婴孩。
在两年前,她也这么看着另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已经不在她身边,那个孩子不见的几个月里,她终日泪流满面,她觉得她对不起步青云,也对不起那个孩子。
“天儿,睡着了。”
凌无名走进房中,似乎他对儿子很是关切。
秋莹点了点头问:“空尘大师休息去了吗?”
凌无名道:“嗯!明日他便要赶回寒山寺了。”
秋莹问了一句,便没有再言语了。
凌无名轻抚着婴儿的脸,感觉很柔滑,并可以闻到婴儿体内散发的乳香“天儿,快快长大,爹爹就将这身武功全部传授给你,让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秋莹一听冷冷道:“孩子长大以后,你不许教他武功,我不想让他卷入这个江湖。”
凌无名笑叹道:“不是我卷入他走进江湖,是他生下来就已经在这个江湖中了。”
秋莹道:“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许教他武功。”
凌无名笑道:“好,不教,由你来教他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将来金榜题名,也能光大我凌家门楣。”
灯火一息,无数恩怨情仇隐没于黑夜之中。
翌日清晨,天气大好,丝丝凉意不绝。
空尘辞别凌无名和秋莹,出杭州城,往苏州寒山寺赶去。
走了一段路,却见东方显现肚白,红日渐渐升高,天气逐渐升温,热浪袭人,空尘下大道转走在山林间,以枝叶遮日,不是太热。
忽觉一阵阴风吹过。
空尘心中觉察不妙,飞身上树,掠行树枝间,追寻阴风而去。
连续纵跃十几棵树,遥见山沟后处,一头猛虎和一头苍狼在争斗,苍狼身上多处已负伤。
空尘心中奇怪,苍狼打不过自可逃跑,它不但不逃反而龇牙咆哮,双爪乱舞,天底下哪有这种拿鸡蛋碰石头的趣事。
心中不解,空尘决定走近一看,寻着一颗有利的大树飞掠过去。
细望下,空尘心中一惊,苍狼身后俨然是一个两三岁的孩童。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待猛虎寻机再攻击时,苍狼前身立起,双爪狂舞,往猛虎眼和鼻抓去。
猛虎似乎已经觉得玩够了,凶性大起,露出一嘴尖牙,张大虎口,往苍狼咽喉处咬去。
利牙入喉,鲜血暴流,滴滴鲜血洒落尘土,苍狼还极力反抗,利爪将猛虎多处抓伤,吃痛的猛虎更加凶残,仗着身体高大,将头仰天,把苍狼极力地撕甩。
后面的孩童见此情形大声哭叫,口中还发出低低地吼声。
动物之间的猎杀本是天理循环,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但是此狼为护一个孩童竟和猛虎向抗,实是感人至极。
空尘轻身落下,袈裟一挥,一掌打向猛虎的臀部,猛虎顿感大痛松口咆哮,苍狼得以解脱,掉落地面,孩童慢慢爬将过来,抚mo苍狼,抚mo着这个对他来说特殊的母亲。
猛虎被空尘一击,虽痛但凶残更胜,作势欲扑,空尘自喧了一声佛号“孽畜”又是一掌打向猛虎肚腩。
这一掌下去,力道巨大,猛虎如流星般飞落丈远。
苍狼伤重,不久便已死去。
空尘抱起孩童,孩童口中大叫,四肢乱蹬,两眼望着苍狼的尸体,滚滚泪水溢眶而出。
空尘看在眼里,痛在心中,轻道;“孩子,老衲这便带你远离这个地方。”
走了几步,空尘却又折返回来,轻轻放下孩童,在地上挖了一个两三尺的大坑,将苍狼的尸体埋入,又搬来了一块青石,凝劲于指刻了两个字:苍狼。
“阿弥陀佛,今生你成就如此功德,来生你可享人间富贵。”
收拾好一切,已是日上三竿,空尘抱起孩童,快步行于山林间。
空尘的身影在山道尽头消失,那头猛虎嗞溜一下爬起来,灰头灰脑地转入丛中,想是空尘只将它打得小惩一番,并无取其性命之意。
苏州,与杭州共誉为江南天堂。其景秀丽,女子之美,乃天下文人雅士所向往之地。
城外寒山寺。
空尘来到寺门前,已经是两日后了。
踏着石阶,寺门旁早已有一个身着袈裟,尺余黑髯的老僧在等候“师兄,回来了。”
“师弟,这几日寺中可好?”
“师兄请放心,一切都好”老僧一见空尘手中抱一孩童“师兄,这孩子是……?”
空尘施佛礼,喧佛号“阿弥陀佛”遂将林间就孩童说了一遍给师弟听。
二人边说边往大殿里走去。
“世间当真有如此的义狼,两年抚养这个孩童,如此功德非一般的可比啊!”
空尘点头道:“师弟,我看见此景也是惊心不已啊!”
“咔嚓”一声,空缘一掌打在放茶水的小方桌上“生这个孩童的父母更是可恶,竟不管小孩的死活。”
空尘道:“师弟莫怒,心中缘由岂非你我二人所知,此子既然被我遇到,我们定当将他抚养成人。”
空缘一见这孩童甚为可怜,全身污秽不堪“此子在大自然中历练两年,将来定当但大任,师兄,不如叫他郎歌吧?”
空尘道:“郎歌,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定能堪当大任的天赐儿郎。人生如苦歌,跌宕起伏,好,就叫郎歌。”
过得三五日,空尘和空缘二人愁眉苦脸,对坐于禅房之中,望着熟睡的郎歌。
“师弟,这孩子和狼一起生活已久,其性已深,怕是改不过来了。”
空缘思忖了一会儿道:“只有将他重新灌输思想了。”
空尘从木柜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封“只有靠这忘忧水了,药劲可以屏蔽它体内的兽性。”
松开孩童小口,轻滴了几滴,此药若是用多了可伤人心智,变为痴傻。“睡吧!明天醒来,你就在这个世界重生了。”
第二日,空尘观察郎歌,却见其如一个初生婴儿,心中顿生满意,如此接下来就是有心将他抚养长大成人。
岁月一天天的过去了,郎歌一天天的长大,二僧也是一天天的老去。
在以往的日子,二僧尽心尽力去照料他,其宠爱之心令全寺众僧羡慕啊!
郎歌每日在寺中习字,练武。晚上却和空尘坐禅、诵经,练习内家吐纳之法。
二僧脸上更是苍老,空缘的黑须如今已变花白,就在二僧论禅之时。
一少年跑了过来,乐颠儿乐颠儿地“大师父,二师父”少年双目如星,俊秀高挑,一身亮白,宛若富家公子一般。
空尘问:“歌儿啊!何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郎歌微笑指着水中月。
二僧含笑地点了点头“二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在这二十年里,郎歌每日过的很开心,寒山寺内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天堂,他经常跑到后山去和动物们去玩,但是那些小动物们见到他立时就逃。所以,在树林经常会上演一幕追打的闹剧。
渐渐长大,郎歌呀变得收敛了许多,小时候的野性已被佛法消磨大半。
“师父,您说佛祖为何叫世人忍受痛苦,死后下世可得好报,这不是诓骗世人助长恶人之心吗?”
二僧同时大叱“住口,竟敢诋毁佛祖。”
郎歌意识到说错话了,不敢言语,空尘知犯了嗔怒,静心道:“佛祖没有诓骗世人,世人无知,那恶人不也是在十八层地狱历经鬼火之劫,相问孰得的多?”
郎歌口中嘟哝“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怎达无妄界。”
“你说什麽?”
郎歌连忙道:“没什么,弟子以为师父教训的是。”
空尘和蔼道:“你自小在寺中长大,未出寒山半步,是该你下山历练的时候了。”
“徒儿宁愿今生陪伴在二位师父身边。”
二僧心中甚为喜悦,空缘哈哈笑道:“你本不属于此,还是由哪里来会哪里去吧!”
“给徒儿三年时间,三年后,我将回到这里陪伴师父。”
空尘道:“有志气,三年内希望能在江湖上听见你的大名。”
空缘抢着道:“时候不早了,明日你便下上去吧!”
三人各回禅房内休息,只待明日破晓。
夜,静的可怕。
郎歌在坐定夜半钟声不绝于耳,心中摇乱,猛地惊醒。
“吱呀!!!”窗户被吹开了。
一阵风吹过来,“这不是风是杀气。”
郎歌循迹追去,却追至大殿。
地上躺着两个人,却是空尘、空缘二僧。
血,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显然是被杀不久。
郎歌扶起空尘大声哭喊:“大师父,醒醒”转而又推了推空缘“二师父”
寺中众僧闻声赶来,见二僧尸身,跪地痛哭。
一中年僧道:“小师弟,师父和师叔他们武功之高怎么会被人杀死?”
郎歌道:“我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中年僧看了看伤口惊道:“这是…这是潇湘一剑的伤口。”
郎歌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花笑楼,是他,他会杀了师父。”
中年僧道:“可是这是他独门绝招的伤口。”
又一看佛像手指道:“七杀火云刀没有了。”
众人一看,佛像手指上空空如也。
郎歌道:“会是劫夺七杀火云刀的人杀死二位师父的。”
中年僧肯定道:“绝对不错,江湖三大神兵,七杀火云刀,天商破军剑,单射天狼弓,件件可争雄于江湖,想是那花笑楼也是很想得到这件宝物。”
郎歌道:“没有道理,他用独门绝招击杀二位师父,不是告诉我们他的身份吗?”
中年觉得有理但是又有疑问“如若像你所说,那会是谁呢?”
郎歌道:“不管他会是谁,我总会将他给揪出来的。”
中年僧问道:“那你何时下山?”
郎歌道:“你们对外不准泄露二位师父的死讯将他们好好葬了,我今夜就连夜下山去。”
向二僧尸身叩了三个响头“清文师兄,以后寒山寺就靠你了。”
那个叫清文的中年僧点头道:“我身为寒山寺的大弟子,自当担起重任,师弟你放心下山吧!早日抓住凶手,以慰师父和师叔在天之灵。”
郎歌辞别众人,下山而去。
花,很美,有红,有蓝,有黄。
握花的手更美,如雪般的洁白细腻,但它是一双男人的手。一个多情男人的手。
这个男子用这双美丽的手握过很多美丽的花,也杀过很多人,他杀人,人们却还是当他是心中的大侠,因为他杀的都是些该杀的十恶不赦之人。
他走在大街上。
他的每一举动都吸引那些为他痴狂的少男少女们的尖叫声,他从侍女的花篮中摘下一朵花,抛向人群,立即引起一场混乱。
武林中流传他的名字,他作为这些后起之秀,风靡武林。
如果说二十年前,武林是步青云、凌无名、和花笑楼的时代。
那么今天的武林就是八大公子的时代。
他叫狂花,是天下山庄北野堂的堂主。
狂花在一间酒楼前停了下来“我们进去喝杯酒。”
跟随的侍女跟着他进去了,他们上了二楼,找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狂花让侍女们也坐了下来,他对侍女都很好,从来没有把她们当作下人看待。她们若是看上了什么,狂花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们买的。
狂花除了喜欢花以外,他还喜欢琴棋书画,他的四个侍女就如他的四个知己:弄琴、侍棋、言书、知画。
他们便饮便笑谈,狂花终日醉心于文雅之物。他感到很孤独,很寂寞。就算是有琴、棋、书、画陪伴他,可是没有人能真正懂得他的心。
所以他常常来此喝酒,每次一喝就必喝醉。
狂花饮下弄琴为他倒的一杯酒“弄琴,我想听听你的一曲《蝶恋花》。”
弄琴含笑点头走到琴台前,那琴台是酒楼老板为他所设,只要狂花来此,必叫弄琴为他抚琴一曲。
素手细弦,琴声悦耳,宛如桃源仙境,狂花喝着酒,憧憬着幻境。
来此之人,听闻琴声,进去入座,品酒听琴,满座皆无虚席,老板心中自是十分欢喜。
一曲奏罢。
“粉蝶红花,永生相恋,正如我们五人。”
狂花这一戏言惹得四女羞红了脸,其实她们心中谁不想能和狂花隐居避世,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听风楼下。
这时围来了一大群人,他们是祁连山上的马贼。
寒寒生光的刀林剑雨,怒火燃烧的眼神。
人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也是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
他是祁连山马贼的二当家的,连霸天。
连霸天手一挥,身后马贼贼众挥舞着兵器,冲进了听风楼,冲到了狂花五人的五尺范围之外。
他们没有敢踏前一步,因为狂花有一个规矩,只要是他不认识的人或是没有经过他同意踏入他范围五步之内者只有死路一条。
狂花五人好像没有去注意他们,任是闲情逸致地饮酒笑谈。
“久闻狂花公子风liu多情,今日一见果真不虚啊!”
狂花一瞄,他认得这批人,特别是他“是你。”
连霸天也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是我。”
狂花道:“你来做什么?”
连霸天道:“来讨一笔账目。”
狂花一笑道:“来讨什么账目,我狂花好像没欠你什么钱财吧?”
连霸天道:“可是你天下山庄欠我们祁连山一笔债。”
狂花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答道:“天下山庄是天下山庄,我是我。”
连霸天道:“可你北野狂花是天下山庄的一份子。”
狂花道:“你这样就是吃定我了?”
连霸天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那还等什么。”
“铮——铮——!”
钢刀铁剑纷纷出鞘。
狂花嘴角微微一笑,对早已吓得发抖的听风楼掌柜的说道:“秦掌柜的,待会儿还得麻烦你收拾残局,如若有什么损失的话,请到天下山庄北野堂账房去领。”
狂花静静地坐着,任何人看他如此镇定而感到由心底产生的可怕,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碎这暴风雨前的平静。
“弄琴,抚琴一曲,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
狂花放下酒杯,抚弄着花篮里的鲜花,就像是一个慈父般抚慰着一个孩子。
这些动作让祁连山众匪看在眼里只觉像是一个女人气的举动。
“怎么,你们还不动手吗?我的酒兴已尽,再不来我可要走了。”
狂花手一挥,琴声戛然而止,四女转身便走。
“连二爷,就这么让他走吗?”连霸天的身边一个小头目嗫嚅道。
连霸天的心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来自己是来寻仇的,但是一见到狂花公子,脑中所有的思想、计划,都已杂乱无章“这儿是他们的地盘,不便我们行事,日后再寻机会找天下山庄寻回脸面。
狂花与四女走在众匪中,神情显得很自然,狂花还和四女谈笑着,那样子好像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狂花一走出听风楼,即引起一阵少女的尖叫风暴,狂花含笑地看着每个为他疯狂、痴迷的少女、少男。
祁连山众匪在狂花走了过后,也纷纷策马奔出城外的一处野店停整休憩。
杭州城外,一阵阵“得得”的马蹄狂奔声彻天地,林间枝叶被震得簌簌落下。
马队前方,连霸天手执缰绳,脸色严正地看着前方,座下之骑神骏异常,全身通体雪白,找不出一点瑕疵,快驰不远处已出现一间野店。
众匪见之,脸上俱显欢颜,老远处便大叫起来:“店东家,快备好酒好菜让大爷们好好饱饱肚子。”
野店里的店家早已听闻传来的马蹄声,探头一看,已猜出大概了,惊恐爬上心头,不敢出来。
众匪骑至店前,一个小喽啰跃下马冲进店里不一会儿拽出一个老者“老头,没听见大爷的吩咐是不是?”说着将手执钢刀在老者脸前左右晃了两晃。
冷冷刀光映着老者的苍老的脸,额头上流下了几滴汗珠。
老者勉强露出僵硬的笑脸,声音略显颤抖“这位大……大爷,小……小的听到大爷的吩咐,正在准备酒菜,听声时接引各位大爷。”
“放了他吧!”
那小喽啰依言放开了店老头,又哈着腰接过连霸天手中的缰绳,连霸天在众人拥呼下走进店里。那名小喽啰立即拉下脸来,沉声喝道:“去,将大爷们的马牵去,要喂上好的草料。”
店老头应声点头将话吩咐小二,跟进店里。
众匪就座腹中咕咕作响,不管三七二十一徒手抓起酒坛咕了一口酒,先润润喉,随后大鱼大肉往嘴里塞。
店老头在一旁静观,只望他们喝光吃完尽快走,免得节外生枝。
桌上的酒坛已喝空,通常这些除了出去猎羊之外,平常就呆在山寨里吃喝玩乐。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好酒量,每人几口,小点里的存酒也喝完了。
“店老头,上酒。”
店老头心地一惊,慌不迭地走过来“各位大爷,小店里的酒都已经被大爷们喝光了……”
先前的那名小喽啰道:“没有!快给大爷买去。”
店老头战栗道:“大……大爷,小店本小,已没有那么多的余钱供你们这么多位大爷的酒了,您看,能不能……”
那名喽啰一听到钱字。立即火冒三丈,喝道:“你竟敢向老子要钱,老子一向从别人那儿拿钱,要了半辈子了,第一次听到别人向老子要钱,信不信我抽你。”
店老头吓得眼睛一闭,已准备硬挨这一记巴掌。
一只有劲的大手握住喽啰即将打在店老头的手“陈三刀你的腰包里有没有银子?”
陈三刀一听连霸天发话,答道:“二爷,有。”
“给他,去买酒,在这里不要节外生枝了,吃好喝好就在此安扎吧!”
陈三刀虽是很不甘愿,但也不敢不从,慢慢掏出钱袋一看只有几块碎银,要买七八十人的酒还是不够,向左右凑的了几两付给店老头“一定要上好的,不够的话你补上。”
店老头遇上这等事,只能自认命了,将银两交给几个店中小堂倌儿去城中买酒。
没有酒水,只能先以凉开水先对付着。
“店老头,酒还没有送到吗?”
“要到了,大爷请等一下。”
马车缓缓地驶近了,车上满载着好酒醇酿。
车上下来了一个少年,作小工装扮,看见店老头道:“爹,酒已经买回来了。”
“快,快给送进去。”
几个人各抱几坛,两三下将酒尽数搬放到每桌桌上。
坛封一拍,酒香散发出来,闻这酒味虽不是极品之酿,也是酒中不凡之品哪!
“你,过来给我倒酒。”
说话的是连霸天,他看着那个少年。
少年道:“爹。”
店老头道:“小心点,为大爷们好好倒酒。”
陈三刀嚷嚷道:“叫你呢?还不过来倒酒,磨蹭什么呢!”
“快去,注意一点!”店老头向少年打了个眼色。
“爹……”少年无奈地挪移着沉重的脚步,他走的很慢,平时每走一步的时间他却用了很久。
他又突然加快的移动的速度,因为陈三刀已经不耐烦地站立起来,正往这个方向而来。
“你放开我!我的手腕都快被你捏断了,放手啊!”陈三刀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就往连霸天旁边拖,少年被捏痛的泪溢而下。
少年被拖到连霸天边上。
“大哥,人过来了。”陈三刀谦笑道:“快给二爷倒酒。”
少年惊愕地看着连霸天,看着连霸天诡异的笑容,一般像连二爷这样的强者他的笑容就以让人不寒而栗,捉摸不透。
“酒在那儿,杯子在这儿,而你的手为何还不动。”
少年惊异不语。
任平凡的每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形下早已是全身哆嗦,呆立不动。
在远处的店老头的冷汗早已布满了额头,他的心正为他孩子提到嗓子眼。
“你的手是不是很痛。”连霸天又问了少年一句。
“不……”
“不痛了,那么握什么东西都可以握得紧了是不是?”
“是”
“那你还为何不动?”
连霸天又继续道:“你的手很美,很柔嫩,这样美丽的手应该拿着金针刺绣。”
少年一怔,却没有回答。
连霸天看了少年的表情,嘴角笑了笑,他也没有让他倒酒。
陈三刀愤怒地拽过少年,也许是劲力太大或是少年惧怕,在拉扯中,陈三刀在慌乱中碰掉了少年的头巾,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开来。
“你!吆!你是个女的。”
在场除了连霸天之外每个山贼都何陈三刀是一样的惊愕表情。
“哎!各位大爷,不能这样。”
众贼见之少年变成美丽的少女便开始挑逗,店老头上前来,强作欢笑道:“大爷,喝酒啊,要不再来几个小菜,婉儿啊!你去厨房催催厨子菜做好没有?”
店老头边说边拉了拉少女,暗示她赶快离开。
众贼出来已有一月了,好久没有女人陪酒,这时在这种地方碰见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那还不是苍蝇见着臭肉一般。
“去去去,老头你自己去。”陈三刀一把推开店老头“别在打扰大爷享受。”
店老头脚没站稳,一个绊倒在地上,额头碰破血汨汨而流。
“爹,爹——”少女惊道。
少女一下推开陈三刀抢到店老头身旁。
陈三刀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被女子这样地对待,他觉得他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
“嗨!我不信我驯服不了你这个小娘们。”
陈三刀托过少女一只手有点虐待似的揉捏着少女的脸颊。
少女被捏的痛哭,这其中更多是因为受了莫大的屈辱。
“三刀,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姑娘呢?捏坏了二爷我怎么玩啊!”
“是,当然要给二爷留一个完整地美女供二爷享受。说着,手头上的劲力也减少了许多。
少女极力挣扎,极力地想逃让她羞辱的魔掌。
“你放开我,放开我,爹,爹……”
连霸天很喜欢看着这样的情景品味着美酒,少女的哀求声只会激起他心中的情欲,不会让他的心中感到一丝地怜悯。
连霸天放下刚喝完酒的酒杯,嘴角掀起了笑意,他站了起来朝着少女走来。
少女眼看着连霸天迈着杂乱的碎步,正一点儿一点儿向这儿移动,心也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提升。
陈三刀点头哈腰地往后退了两步“二爷,您请享用。”
连霸天的右手手指在少女的右脸颊上滑过,少女下意识地躲了躲,这样的举动并没有激怒连霸天,因为他觉得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只还未服从略有野性的小羊。
连霸天的手还是在那同一个地方来回抚mo,少女觉得这时屈辱性地打击,微闭的杏目间一行泪水悄然滑落。
连霸天的右手被泪水打湿,他手中有少女的泪,他却将泪水在食拇指间恣意地揉搓着,那个样子像是在揉碎一个少女的心。
昏迷的店老头慢慢地醒转过来“大爷,大爷,不能这样啊!跪在地上头在地面直捣。
“嗨!你这老头是不是找死啊!”陈三刀举起钢刀照面劈来。
店老头绝望地抱着少女,一行热泪顺颊而下。
“当——!”金铁破碎声,陈三刀单手握着刀柄,刀身早已不见,众贼惊愕不已,陈三刀张着嘴看着手中那把没有刀身只剩刀柄。
“眉叶袖刀!”连霸天口中说出了四个字,只见他眼角余光上眺,众贼随之一看,只见梁柱上赫然钉着一柄没有刀身的刀,如果没有仔细的观看,很难发现在断刀旁边也钉着一把似少女弯眉的小刀。
店门外走进了一位全身绿装的男子。
迈着沉碎的步伐,一只手提着一个酒坛子,全身散发着丈外就让人喘不过气的杀气。
连霸天看了看这个男子,道:“天下山庄,北野狂花、南风傲叶、东岳素风、西镜拘云。四堂之中,狂花我已见识,却不想在这儿又遇着了人称傲叶的叶傲公子啊!”
狂花、傲叶、素风、拘云,这四个名动江湖的名字,一个让人钦慕,另外三个却让人胆寒。
“连霸天,你不好好在祁连山上待着,跑到杭州做什么?”
“叶傲,你天下山庄莫不成还不准别人到你们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山庄莫非要凌驾于皇权之上?”
傲叶即叶傲,花非花,叶是叶,叶傲咕了一口烈酒,突然间一只手掌骤开骤合,梁上的眉叶袖刀倏地急射到叶傲手中。
“呼!”轻轻吹掉了刀尖上的杂质,叶傲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把小刀静静地在酒坛上轻敲着。
整个店中连一个人喘息声也停顿了,金铁于陶瓷的撞击声弥漫在小店中。
“马上走,不要在我的眼里出现。”
“吆喝!别人都说叶傲冷血无情,武功深不可测,今天我看你的样子像个酒鬼……呃……”
陈三刀已经没有再说,因为他的心上已经插着一把小刀是那把来自地狱使者的夺命刀。
鲜血顺着小刀滴了下来,眉叶袖刀这时看来更像是上了朱妆的少女弯眉。
陈三刀死时很安静,从他的面色来看没有丝毫痛苦,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再最短的时间杀死对方,已经是对对手莫大的仁慈,一刀毙命,让人死的没有丝毫痛苦。
“啪、啪——!”连霸天竟然鼓起掌来“好武功,果然名不虚传,他死得好,也该死。”
叶傲的手又是一张,眉叶袖刀自动飞了回来,但是这次叶傲没有伸手接过,他怕刀上的血污染了自己的手。袖刀钉在面前的桌子上,叶傲喝了一口烈酒“扑——!”漫天酒雨,袖刀上的血簌簌流下。
“哎!酒也喝完了,店家还有没有酒卖啊?”叶傲抖了抖酒坛,埋怨道。
店老头和少女一听,又是看了看连霸天,两双眼在双方之间转悠。
时间仿佛沉默了很久。
连霸天开口说道:“叶傲公子要酒还不拿酒去。”
店老头连忙答应,慌不迭的站立起来,找来了一坛子酒,送到叶傲的身前。
叶傲端起酒坛,拍开坛封,浅尝了一口“不错,店家,多少钱?”
店老头僵笑道:“不要钱,赠给大侠一饮。”
“买卖就要给钱,不给钱的那是土匪所为。”叶傲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银锭子放在桌子上“这时酒钱,再给我一坛,剩下的不用找了。”
店老头轻轻地拿起银锭子,在手里一掂竟有二十两之足,心里甚是欢喜,但不便表露于外,口中谢道:“谢谢公子,我这就给您拿酒。”
“叶傲公子,你喝好,日后再见。”
说完场面话,连霸天招呼手下便往外走,几个人抬着陈三刀的尸体跟在后面。
“现在便要走了吗?”死神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叶傲公子还有什么要赐教的吗?”连霸天停住了脚步,眼角的余光斜射着叶傲。”
“赐教,你们配吗,你们今天是走不了的了。”
字字冰冷,如寒冰还要冰冷,让人内心产生一股寒意,时间反复停住了,众贼在回首间却见漫天结冰的酒扑面打来。
“啊——!”声声惨嚎,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炼歌,酒正中眉心,再从后脑射出,伤口上不流出一丝血液,因为伤口已经被冻结了。
店老头和小二们吓得抱着头躲到桌子、柜台下,此时只有三个人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叶傲、连霸天、还有那个少女。
连霸天没有说话,望着满地的尸体,这些在地上躺着的人曾经都是龙精虎猛的大汉,生命真是如此的脆弱。
决斗就像是暴风前兆一般,明明是无风的晴天转眼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连霸天的手指微微一动,眼睛中已有一柄无情的剑向自己而来。
风起……
少女的眼神里只能虚构出叶傲的身影,慢慢的隐没在丛林深处……
一道奇异的光闪过,连霸天的双眼里失去光色,他慢慢的倒了下去,在他背后有一片绿叶,那是鲜血染成的。
他或许死后都无法相信,江湖中传说,叶傲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他的眉叶袖刀固然可怕,但是他有一把剑是从没有人知道的,就是连剑箫生的兵刃录上叶傲的剑还是一纸空白。
狂花、傲叶,他,江湖上孤傲的独行者。
许久未见江南有过这样的雨了,一阵就连一阵,游人的油纸伞也遮挡不住,这雨一下就是一天,西湖的水也涨高了好几寸。
又添新水,压在下面的旧水不甘心的往上冒,就这样你闯我挡,形成一波又一波的腾浪,清风一吹,激烈的争斗尽化成鱼鳞细波。
看着水中涟漪荡开的样子,在断桥上逐渐多了欣赏雨后西湖景色的游旅,桥上传来一阵少女的笑声“小姐,你快看啊!彩虹,真美的彩虹。”
另一个少女也再看着彩虹,眼里流露的是由衷的赞同“彩虹美,只不过是云烟一般,让人看得见,摸不着,只是呈现一刻的美丽,等到风干云净、倦鸟归巢时,还不是和这落日一样消弭于西山,沉寂在大海之中。”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虽然它只有短暂的存在,但是它呈现给天地之间的是它的全部。”
少女似乎是同意那个男子的看法,点了点头,如莺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哥哥,说的对,他虽然只有短暂的生命但是人们的心里总会记得有它的存在。”
男子道:“这也正如这太阳所带给我们的夕景,虽然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在我们看来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同。”
少女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似是融进了这黄昏的美景之中。眼眸流波,杏目双眉间缠mian流转着一股忧愁。
男子续说道:“小妹,我们回天下山庄去吧!黄昏虽美,但是黑夜是残忍的,一道天幕终遮白日,诀别一白云繁星之际。”
“欢儿,我们走吧!”
叫欢儿的少女点了点头,跟着女子后面走去,男子嘴角轻轻一笑,折扇一打,悠然跟在后面。
庄严、肃穆,十几年来天下山庄愈发的繁盛。
金门外两列着甲的卫士,脸上不见丝毫的言笑,看着庄门前慢步而来的一男二女。
其中的一列之中走出了一个卫士恭迎上来“少庄主,小姐你们回来了,庄主在庄中等着你呢。”
这男子和少女便是天下山庄的少主凌耀天和大小姐凌耀言。
“爹,急着找我们有什么事?”凌耀天心里寻思着,口中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去吧!”
凌耀天和凌耀言正想进庄时,不远处走来了一群人,那群人有男有女,当先的一身白衣男子,从他身后的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的阵势上看,平常人就会猜出这个人就是狂花,狂花恭恭敬敬的对凌耀天道“少庄主,好久不见了,小姐,许久未见你越变越美丽了。”
凌耀言似乎对这些阿谀奉承的油腔滑调不当作回事,和欢儿走进了天下山庄。
凌耀天只瞥了狂花一眼,道“是你,狂花,你不在你的北野堂里弄月贪欢到这儿来干什么?”
狂花笑了笑看看身边的四个女子,笑道:“我是很想在我的窝里沉沦风月,不过庄主有命,不敢不来,不只是我,连其他堂的人也都来了。”
凌耀天和狂花的眼睛同时转了过去,庄门对面街道的尽头渐渐的出现了三个人影。
这三人都是武林举足轻重的人,跺一跺脚武林都要为之颤抖。
东岳堂的素风、西镜堂的拘云还有一向是醉意朦胧的叶傲,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很清醒,因为凌无名不会让一个醉鬼和自己密计事务。
三人走近,作揖道:“少庄主,狂花堂主。”
二人回礼道:“众堂主,里面请。”
几人寒暄了一番,逐个进入庄中。
几经沧桑的鬓发,霸皇傲然的剑眉,冷眸泛光这双眼似乎比二十年前更加有神。
凌无名已非二十年前的那个年少轻狂的年轻小伙儿,岁月让他变得沉稳老练,也让他功成名就,筑下这么一座素以“第二皇宫”之称的天下山庄。
这些年来,凌无名从当年招选的四大弟子逐渐培养成现在的四位堂主。凌无名将毕生所学传授于四位弟子,狂花得其暗器手法,以一手变幻莫测的暗器手法成名江湖,尤其以雪花飞刀问鼎江湖。
叶傲的绝学没有人知道,江湖人只知道他也有和狂花差不多的暗器造诣,以及藏匿于无形杀人于无影的剑。
素风是凌无名的大弟子,得其从七杀火云刀法中领悟的一套刀法,一柄至宝之刀辟风刀,江湖中无人不知。
凌无名最小的弟子是西镜堂主拘云。拘云素来喜欢舞文弄墨,自觉刀枪剑戟太过于俗套,凌无名就将自己年轻时所把玩的金骨玉制的鼎云扇传于他。
厅堂之上,一幅雕金刻玉的猛虎下山图,凌无名面对着猛虎,注视良久。三人已经在堂下站立了许久,没有一人敢出来打扰,只有默默侯着。
“哎!”凌无名长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不说话?”
凌无名这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长叹,五人心中各有算盘,素风道:“庄主,要我们集合有什么事要告知?”
凌无名慢慢转过身来,让他们坐下,道:“人老了,不服也不行,现在的天下是你们的,我也想退下来,天下山庄的生意也要有新的主人去接管它。”
五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料到十之八九,心中的算盘已经渐渐打响。
凌无名道:“至于谁会是天下山庄庄主的继承人,也不是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我会以一月为限,你们五人分管天下山庄的生意,谁做得最好,最让人信服,那么那个人就是我的接班人。”
四堂堂主齐道:“庄主,少庄主是您的儿子,继承家业乃是天经地义,我们四人愿辅助少庄主,共同兴盛天下山庄。”
凌无名道:“不,虽然子承父业是顺理合常,但是如此就会不思进取,不尽心尽力撼守家业,这是公平的争取,有能有德者居之无愧。”
凌耀天心中自知,道:“父亲大人,此举甚好,让我们历练一番,无论是谁继承,我们一定会齐心协力共创天下伟业。”
这样的决定,几人知道凌无名做得任何决定都是一锤定音,没有可以表露出丝毫的质疑。
凌无名眼光一扫几人的眼神,面色沉重,他心里知道这样做也只会激起他们之间的相互残杀。
“叶傲,你把祁连山的连霸天杀了?”
叶傲答道:“是的。”
凌无名道:“你为什么要将他们杀了。”
叶傲吐出了几个字:“他该死。”
凌无名道:“哦,为什么,是什么理由让你将他们全部杀掉。”
叶傲道:“因为他们得罪了天下山庄,凡是得罪天下山庄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叶傲说完这句话,眼睛往狂花这边看了看。
凌无名又道:“你可知道,祁连山的当家的胡铁龙要悬赏十万两黄金拿你的人头,现在在你的身边已有不少是他派来的杀手。”
叶傲道:“杀了已经杀了,如果他要来,我就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过我叶傲这辈子也没白活,竟然有人出到十万两黄金要我的头。”
说道最后时,叶傲的眼里流露着沾沾自喜,他一直躲避着尘世,做一个酒鬼终日以酒作伴,可是现在好像有比酒能更让他兴奋。
“连霸天死了就死了,谁要是和天下山庄过不去,敢碰二师弟,我东岳素风一定不会放过他。”
作为大师兄的素风,他总是率身抵挡任何可能对天下山庄不利的举动,何况这次有人要杀叶傲,他的师弟。
“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这是我做下的事,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庄主,我先走了。”
叶傲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凌无名望着他下去,眼球消失了叶傲的身影,他的心里复杂交错,却有一点叶傲的秉性和自己年轻时非常相似。在他的身上,凌无名回味着年少轻狂的记忆。
“父亲,既然有人要买叶堂主的头,那我们就出钱买他的头。”
凌耀天一说此话,凌无名和其他几人微微一惊。
因为宁愿日防夜防,但是暗箭难防,世人贪欲,谁会嫌钱多,胡铁龙出价十万两,那么天下山庄就会出到二十万两、三十万两甚至更多,以天下山庄的财力这些只不过时九牛一毛。
明天过后,江湖上就会传出天下山庄要出二十万两黄金悬赏胡铁龙的人头。
清风吹,帘幕摇之,一袭如雪的白衫和身边四个如仙如幻的女子,一杯水酒,聆听一曲。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作风。
那个女子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就是进天下山庄见凌无名她们也是在外面等他出来,他可以说是天底下很幸福的人。
在听风楼中饮酒、听琴,是他每天的习惯,日日如一,风雨不改。
酒在哪里都可以喝,有人问他何必再跑到听风楼里,而且时天天去,他却笑而不答。只有四女知道他心寂寞,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就要越往人多的地方去。
每当夜深人静时,狂花走进华丽的府苑,四周飘荡着华美的幔帘,幔帘后舞着那幽深的寂寞。
他觉得他在这时候在九天之上坠落凡间,自己和平常人一样喝着酒,和别人一起欣赏弄琴的美妙琴音。
虽然这酒比自己在府中所喝的味道差些,但是自己还是喝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一坛酒已经所剩无几。
“掌柜的,再来一坛酒。”
听风楼掌柜的抱着一坛酒,早在一旁侯着,他知道这时候狂花的酒也该没了“狂花公子,您请用。”
“掌柜的。”楼下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来几个小菜和一碗米饭。”
掌柜的下去招呼这个人。
脚步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咚咚声在平常人看来很自然。狂花刚想喝酒时,听到这声音举杯的手停住了,然后,又放下去了他的眼朝着楼梯那儿看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人影出现了,狂花的眼睛一直不眨的看着掌柜的引领身后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在狂花对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神色安然,四目张望,当接触到狂花的眼睛时,他的眼神注视了几秒。
年轻男子从眼神看见狂花的眼神会笑,一个眼睛会说话的人通常会引人自己的关注。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客官,这是你要的菜,可来点酒吗?”
年轻男子道:“酒?不用了,我不喝酒。”
“年轻人,出来走江湖不会喝酒是不行的,掌柜的,来一坛酒给他,算我的。”
不一会儿,堂倌儿掂了一壶酒上在了年轻男子的桌上。
年轻男子独自在吃着他的饭菜,一点也没理会那坛酒。
狂花倒了一杯酒,站了起来走到年轻男子的桌边对坐下来。
“小兄弟,江湖酒为路,我和你喝酒你不会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吧!”
年轻男子道:“酒,面子,何时面子和酒挂在一起了,我自小在佛教圣土成长,酒肉与我无缘哪!”
狂花似乎理解了没有再勉强“那你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年轻男子道:“我们素昧平生,再见面也是渺茫,何必知道对方的姓名,徒增烦恼。”
狂花道:“能遇着就是缘,何况在这儿从来没有人敢在我对面的桌子上吃饭,而且还吃得那么香甜。”
年轻男子道:“哦,那我算是胆子很大了。”
狂花道:“可以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年轻男子道:“拿你说坐在你对面会是什么下场?”
狂花道:“还没有一个陌生人坐过,但是现在已经有人犯险,我得想想怎么样的办法对付。”
年轻男子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这样让人闻风丧胆?”
狂花道:“天下山庄,北野狂花。”
年轻男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定色道:“哦,我刚来就遇见了名动江湖的狂花公子。”
狂花道:“我是说你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年轻男子轻轻笑道:“我相信我的运气一直是很好的。”
狂花道:“很遗憾,你的运气有时也会触霉头的。”
掌力一拍,桌上的一坛酒弹震起来“在下,再进酒,阁下应赏脸一饮。”
轻轻一送,一支水箭从坛中飞射而出,直射年轻男子面门。
年轻男子衣袖一拂,酒水被一滴不落的打回坛中,再看衣袖时竟丝毫不湿。
“好内功,像你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武功难能可贵。”
狂花话音一落间,一支黑影射向自己,足下一蹬,横身飘退,右手一甩之间,一道白光过后,黑影被懒腰斩断掉落在地,一看竟是一支被削成两半的竹筷。
白光去势未停,一划而过,贴着年轻男子的鼻尖擦过,年轻男子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墙上的一把飞刀。
那是一把玲珑金玉制的飞刀,刀身上隐现着深冬的雪花。
雪花飞刀是因狂花而声名大彻,武林中人也因为狂花有一把迅若白光、百发百中的飞刀而忌惮。
在以前的日子里,狂花用这把飞刀杀死了十三个为祸一方百姓的豪强恶霸,那飞刀上的雪花遇血就会更加的清晰,如飞舞在夏日里,燃烧着激情的血红。
年轻男子望着飞刀,很久才开口说话:“雪花飞刀例无虚发,但是你今天怎么就失手了呢?”
狂花道:“因为我的手告诉我应该往那个方向射。”
年轻男子道:“你的手什么时候不听你使唤了。”
狂花道:“我的手从来不听我使唤,只有它能知道什么方向才可以达到最佳,因此我从不干扰它。”
年轻男子道:“那你的手也有失算的时候?”
狂花道:“对,这是它第二次失算了。”
年轻男子道:“哦,那第一次呢?”
狂花道:“第一次是十年前,那时它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但是没有胜过那个人。”
年轻男子道:“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教你飞刀的人。”
狂花默认,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镇定,不避开,要知道这刀要是再偏一点,至少你的鼻子会被削下。”
年轻男子道:“我没避开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下那个手,你是个不可能对自己的飞刀失去信心吧!”
“哈哈……”狂花笑了起来:“你居然能读懂我的刀。”年轻男子道:“人心如城府一样,若是一扇门不给你打开,你就别想知道,若是打开了,你就能看得透透彻彻,最怕的就是那扇门半掩半虚,自以为看得见却是模模糊糊,自入迷阵。”
狂花点首赞成,转而反问道:“那以我所见,阁下的那扇门应该属于第三者。”
年轻男子道:“其实真正知心的人才能看清双方的心思,那时的门已经没有做作了。”
狂*忽地一颤,许久没有人能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题,在别人看来琴、棋、书、画四女是最了解自己的了,但是可以说他们想错了,四个女子能知道自己喜欢喝什么样的酒,穿什么颜色质料的衣衫,也知道每日必来听风楼饮酒,可是她们不知道自己真正在想什么。
从沉思中惊醒时,对面之人已经在丈外之遥。
狂花叫了一声“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年轻男子侧过头来微微一笑“我叫郎歌,天赐儿郎,人生苦歌。”
年轻男子消失在楼梯口,可狂花的眼睛里永远刻下了他的笑容,兀自一人喃喃念道:“郎歌……郎歌……”
江湖一夜,十年风雨。
在杭州的夜晚,雨下的也像是北方那么的狂野,一滴一滴,毫不留情的打在大地,打在人们孤客的身上、脸上。在雨滴涟漪迭起的街道上,默默的走着一位男子,他是从寒山寺中出来的郎歌,他孤独走在街道上,不像是闲人游旅那般欣赏着雨中的美景。他的眼睛里只注视着前方,看着他脚步前的涟漪,有人见者他,就觉得他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湿透的发丝贴在他的脸庞上,雨水就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唰唰的流淌,在客官眼里这又是什么伤心失意之人。
灯红酒绿,是红尘的标示,莺莺歌声,是天堂的赞歌。这里有着和金陵秦淮河边一样繁华的烟花之地。
五彩霞楼,展现着妖冶迷人的美人,半点朱唇,涤荡着才子英雄的情怀。
或是劝酒声,或是小姐的莺语声,或是沦落红尘的姑娘哭泣声,也或是老鸨们的喝厉声。这些形形色色的声音每天都要在这里上演上百遍。日日夜夜,轮回不休。
郎歌拖着步伐徐徐走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世间上所说的和师父们不一样,难道是他们的错吗?还是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错。他继续走着,从这时开始,他边走边向两边看去,一路所见的不是些站在楼阁上擦脂抹粉的青楼女子,就是些亭、台、楼、阁的漆字匾牌。
“大爷,来进来玩玩嘛!”
他笑了一笑,又走过去了,在他前面这时又奔过来一个身影,那身影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说话的声音显得极尽的献殷勤:“大爷,进来嘛!这里的姑娘全是一等一的货色,包您试过以后非常满意。”
郎歌抬起头看看眼前的人,那是一个中年的妇人,虽然年龄大了,但是风韵犹存,看她华丽的装扮,身后跟着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这妇人肯定就是这家青楼的老鸨了,郎歌看她的同时,老鸨也看清了郎歌,只见郎歌被雨淋湿的落魄样,心中猜想八成是个穷酸秀才,或是什么家道中落的公子。
“吆!刚才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不错,我还以为是什么富家公子呢?赶快走,别挡着大门妨碍我们做生意。”老鸨冷冷的说了一句,又和姑娘们退了回去,等到有阔绰的员外老爷们又笑嘻嘻的恭迎上去。“钱老爷,您老今天又来了啊!”那些姑娘们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是啊!钱老爷,今天不见奴家都想死你了!”“哦,是吗?本老爷今天就好好陪你们玩玩,来人,个个有赏。”一听有赏,姑娘激动不已“谢钱老爷赏赐。”老鸨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里边请,有上好的雅间。小四,小四,带钱老爷上去,雅间伺候着。”叫了几声,一个小堂倌急急跑来,领着那阔绰富商上楼而去,“钱老爷,您先玩着,待会儿我去给您敬杯酒去。”说着,催促着身后的几位姑娘也跟着去。之后掏出刚才得到的银票仔细的看了看,整整五张百两面值的银票“这世间什么最好,还是银子最好。”
又走出去迎接客人,老鸨在门前发现郎歌还在自己门前不走,毫不客气的尖酸刻薄的言语先行而出“嗨!你这个穷叫花子,快走快走,别挡着道儿。”可是郎歌连动一步的样子也没有。老鸨又是说了几句不见效,扯开了嗓子“小四,小四,有人闹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从里堂冲出来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子,那带头的就先前的那个跑堂倌儿。
老鸨一指郎歌:“就是他,死赖着不走。你们给他挪挪地方。”
小四走到郎歌面前:“嗨!兄弟,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快滚,不然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没有丝毫移动的样子,这让小四和身后的大汉恼火不已:“我说你的骨头是不是紧了,兄弟们,我们给他松松筋骨。”说着还不忘对他开了一句玩笑:“放心,这一次是免费服务。”
相互之间递了个眼色,后面的大汉立刻围了上来,挽起了袖子,搓了搓手掌,当先一个壮汉一个巴掌就扇向了郎歌的脸。
“哎呀!放手……”
在这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呆住了,小四看着那个打人的壮汉痛苦的样子,口中祈求着喊道。“俗话说的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们一上手便是往别人的脸上打,也是该让你吃吃苦头的。”郎歌轻轻笑着,但是脸色立刻转变成阴沉。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格格的骨碎声,那个壮汉的脸上汗流如雨,郎歌见他也尝到了被别人整的痛苦,也渐渐放松了劲道,松开了壮汉的手腕。
小四他们之所以这么害怕他,是因为那个壮汉是这个附近最能打的人,平常的四五个人是根本进步了他的身的,他的那一巴掌若是真的打在了人身上肯定能让人重伤,可就是这一样有力道的一巴掌,居然让一个在他们眼里看来像个落魄公子轻易的就接下来了。
小四身后的人有些已经吓得腿软了,不过仗着自己的人多,小四还是挺着胆子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也不能挡着我们做生意啊!我说是吧!”
郎歌笑着将手伸入了腰身中,小四他们以为他要做什么,向后退了退“不要怕,你们不是说挡着你们做生意吗?这个够吗?”小四定睛一看郎歌的手里原来是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黄金。这些人一向都是见钱眼开,一见到这么大的金锭子,心里就知道这是不一般的主儿。“哎哟!请恕我眼拙,大爷里面请。”立刻转变为点头哈腰的奴才相,跟着郎歌的后面走进了楼里。
在走进酒楼的门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牌匾“绫花楼”走进里面,是一派富丽堂皇的装饰,拥挤的人群可见这家青楼在这一带可是远负盛名。
笑得最欢的老鸨在转身之时又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再一看小四马上就骂道:“你们怎么不把他给我轰走,还……”小四在她的耳边窃语了几句,这越说老鸨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郎歌。郎歌看着她,知道她是不见金子不定心,晃了晃手里的金锭子,金锭子闪射的光芒充斥着老鸨的眼眸“哎呀!大爷里面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们好好伺候着大爷。”一声叫着,从四面走过了几位美丽的姑娘立刻围了上来。
郎歌在众人拥呼下进了一间雅阁,这是他今生除了寒山寺的禅房第一次进入过这一样一个不同一般的房间,五彩的花灯、柔滑的绫罗这一切缠绕在多少人的心头,也让他们在他们一手投资而成的天上人间享受着巅峰的人生。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就连郎歌这样从小就在佛学熏陶下成长的人,也有些禁不住这华丽的诱惑,曾经克制自己的佛家戒律这时在这里仿佛要接受英红的宣战。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都是郎歌没有见过的佳肴,能够吃上这些美味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巨贾。一个从寺里出来的,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金银去这儿玩乐。
“大爷,来喝一杯!”女子端起酒杯,娇嗔的送到了郎歌的嘴边。
郎歌接过酒杯,又放下了。
老鸨道:“怎么,大爷不满意这些,还是不满意这里的姑娘?”
郎歌一看,这些姑娘虽然有点姿色,但是也不过是柜台的展物,放久了也就厌倦了。老鸨一般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她一看郎歌的表情就知道了,叫来小四耳语几句,“大爷,你先喝着,姑娘们都出去吧!”
人去房空,郎歌喝了一杯酒暖暖身子,酒一入口,感觉就是一股呛辣,这让从没喝过酒的他发了一句牢骚“经卷上说酒怎么怎么好喝,也不过如此。”
“吱呀!”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走进了一位全身粉红的女子,女子一进来就一直低头垂目,一直看不清她的容颜。
郎歌没有在意只道是老鸨又给安排的姑娘,心中思量着查明真相为师父报仇的事情。“公子,良宵不易为何独斟独饮?”郎歌一听这悦耳的莺声不禁的想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女子,女子还是将头低着,“那你能陪我喝几杯吗?”“公子说了,小女子自然奉陪。”缓缓的抬起头,隔着幽暗的烛火,郎歌发现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庞,仿佛在自己的梦中出现了千百次,红烛晕红了那女子的脸庞,云鬓之下,珠圆玉润的华嫩肌肤、烟波深锁的眼眸好像掩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郎歌一看见这张脸就已经不能自拔,这是一张魔鬼的面容,见过它的人都为之倾狂,更有人为她要倾尽家财为她赎身。
“酒逢知己千杯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直接问人家的名字,公子你不觉得太冒昧了吧!”
“要是你讲出这么冒昧两个字,那你就不是一般的人了,我叫郎歌。”郎歌自报了姓名,等待着对方说出名字。
“呵呵,郎歌,郎歌,好吧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重烟。”女子说完,掩口轻笑,郎歌觉得有些尴尬“你为什么笑?”“不是啊!我想笑就笑啊!难道笑也要理由吗?”
是啊!难道做什么事一定要一个理由吗?难道没有理由就不能做了吗?
“你笑的很好看。”
叫重烟的女子突然停止了笑声,又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你怎么了,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重烟摇摇头,在抬头时,眼眶中已经盈满了热泪“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么真诚的说我笑的好看。”
郎歌道:“哦,以前没有说你笑的好看吗?”
重烟道:“他们说我好看都是贪图我的美色,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郎歌道:“你就不怕我也像那些人一样,也是看在你的美色才夸你的。”
重烟道:“不,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说这句话是发自自己的内心的。”
郎歌道:“你就这么肯定,男人都是善于虚伪的,说的话也是尽捡好听的说。”
重烟破泣为笑,抹去泪痕,恳切道:“若真是那样就是我倒霉了。”
郎歌自心里觉得这是一个不同于别的女子,尽争人想保护的怜心,渐渐的痴迷于她那独特的气质,在烦扰红尘中摸爬滚打,在金海银潮颠簸起伏,这些女子何尝不是受尽了屈辱和同性的歧视。岁月如此,已经定格的局面只有一步一步走着它给你安排好的道路。
烛火心蕊在红泪中湮灭,岁月人愁在酒杯中流淌。
郎歌沉寂在华暖的温柔乡,重烟迷恋他的异样男儿风,金风玉露一相逢,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就是那金风玉露,今朝相逢,注定了朝朝暮暮。
此刻无言,却被一声重重的推门声撕破“哐啷——”门的木质声在此时感觉有些刺耳,门外站着是一位衣衫华丽的富商,身后站了一群人,见到他们个个眼里显露着想狠揍一顿郎歌的冲动。
这一下把重烟吓得脸立刻变白了,她看着富商口中支支吾吾的,一双柔荑紧攥着裙摆。
那富商冷哼一声,一脚准备跨进来时,坐在那里的郎歌突然手一挥,一股劲风,两扇门“呀”了一下,随后“哐啷——”沉沉的一声门又紧紧关上了。
“哎哟!我的鼻子……”富商捂着鼻子痛的直不起腰,后面几个人立即扶着他“爷,你没事吧”
富商大吼道:“给我把这一对狗男女拖出来。”
先前两人一脚踹开了门,一下傻眼了房间里空空如也,那见到郎歌和重烟的影子“爷,他们……不见了……”
富商忍痛一看,更加恼火吼道:“凤娘,凤娘。”“来了,钱大爷,怎么了?”老远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声音。“怎么了,你看看”富商指着自己的鼻子。
这凤娘就是这个酒楼的老鸨,“哎哟!这是怎么搞的啊!”一见富商的鼻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凤娘也忍不住窃笑。
富商道:“怎么搞的,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女儿女儿重烟,我当她是多么的高洁,我花了那么多的银子都得不到她,原来她在这里私会奸夫,这个就是那个奸夫打得。”
一听是让郎歌打得,凤娘惊心不已,立刻赔礼道:“哎!冤枉啊!我不知道那个人啊,他也是第一次到我这儿玩乐,这个烟儿。”
富商道:“你说怎么办?”
凤娘陪笑道:“真对不起,回头我将重烟绑上一定送到你面前由你处置。”
富商觉得还挺合理,又加了一句:“把那个奸夫也给我抓到。”
“钱大爷,那个奸夫有点不好对付啊!”和凤娘一起跟来的小四立刻说道:“那个小子是个好手,那个大牛的手就是被他给捏断了的。”
富商一听,他居然能轻易捏断一个状如疯牛的大汉之手,适才那一下也不枉白吃,道:“嗯!的确有些本事,但是再大的本事也是有限的,明天我叫我大哥杭州知府钱同仁出榜捉拿此贼。”
一出动官府,这件事就闹得大了,谁也不想一上街就是满街都是追捕自己的告示。
这一件事,郎歌还不知道,只顾着和美人笑傲江湖,微微的风,吹着千万愁丝,郎歌挟着重烟从绫花楼的窗户上飞出,在屋宇之上飘荡。明月当空,月影之下,飞荡着神仙眷侣。这一切让人羡慕,折射着广寒千年的期盼。
重烟慢慢睁开眼睛,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飞舞在长空之中,开始有些害怕不敢往下望,只把郎歌抱的紧紧的“哇!好美啊!在杭州城里住了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发现像今天这么美。”
郎歌笑道:“这还不算,我带你去更美的地方,抱紧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郎歌叫她抱紧自己,重烟犹豫了一下,脸色一红双臂环抱着郎歌的腰身,螓首深埋在郎歌的胸膛。
一阵幽暗之香,重烟的发丝摩擦着郎歌的鼻子,那诱人的女儿香,引发郎歌心中一番潮涌,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重烟似乎是感觉到了:“你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厉害啊!”
“呃!什么……”几字只言片语掩盖自己的尴尬,一心专注运功腾飞,几个起落,在眼前渐渐显现一片冰洁的大湖,这是最富盛名的西子湖。
“西子湖,真美得西子湖,以前诗卷上说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现在看来真是相若西子,水的深沉,明月的皎洁,淡妆浓抹之间总是那么相容相依……”
洞庭八百里浩渺,是男子广阔的心胸,这悠悠西湖是西施的娇颜,那惊世的沉鱼姿色刻录在平静的湖面永远留给了后人一个难以忘情的缅怀。
“那是你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下你可以尽情的欣赏这西湖全貌。”从三潭映月掠飞到苏堤映柳的枝端“西湖八景,苏堤映柳在这时才发挥它的精妙。”
重烟看着郎歌指着的苏堤映柳,痴痴忘情,明月于柳叶的默契配合,以这湖水展现美丽之姿。从倒影中折射的耀眼白光是明月辉拓镀在柳叶上的白玉“我好想为你跳舞。”
郎歌望着重烟天真妙美的笑颜,道:“你若想舞,那就去舞啊!”
重烟道:“你还当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啊!这不是平地,怎么跳舞嘛!”
郎歌道:“我说你能舞就能舞,你先放开我。”
重烟有些害怕道:“放手,这么高,我……”
“不要怕,轻轻放开。”为了让她放心,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慢慢的隔开一段距离“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哎!真的!”说着轻轻舞动着自己的四肢,感觉轻飘飘的,才开始有些不协调,过了一会儿自己慢慢适应了,“今夜,我将为你舞一曲,月辉为幕,清风为曲。”袖摆一荡开,委婉柔曲的布帛,拨开了彩云,一如下凡的仙女,或是王母瑶池盛会群舞的百花仙子。他的脸上陶醉着欣赏曼妙舞姿的幸福,但是手里边暗运功力,以功力托举着重烟在西湖歌舞。
她的每一个舞姿仿佛是受业于九天仙界,那么柔美,若是文人墨旅见之如此,必著文刻传以己之,那洛神赋也失色于此。
她弯曲着腰身,呈现半月拱形,看着郎歌她为他跳舞而满足,只要时间停在这一刻,那么她的舞蹈也不会停止,这一精美的画面可比那敦煌埋没千年的彩壁。
她旋转着身子,双袖灵动,如彩带飞舞,如神龙盘飞。
郎歌也在极力的配合着她的舞蹈,他的每一举动也牵动着重烟的细节,郎歌纵横在西湖之上,一会儿在柳叶枝头缠舞,一会儿又在湖面上滑行。莲足点水,荡起微波涟漪,缓缓散开来,若是有人在此,定会大惊,不是以为是湖中神显灵就是天仙下凡。
重烟越舞越忘情,那近似忘我的肢体言语,隐含着千古以来人们对大地、青天的敬意,对情意的表达。郎歌慢慢贴近了重烟的身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握着那一双曾令多少男人痴迷的手,“你的舞跳的更美。”
重烟欢道:“我为许多男人献舞,这一次我觉得是一个舞者真正的享受。”
郎歌也是这样认同,他领着重烟慢慢落在了苏堤上,在柳树下坐了下来,“累吗?”
重烟意犹未尽,摇摇头“为你而舞,累死也是值得的。”
郎歌道:“你不累,我可是不行了,呵呵……”
“呵呵……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来自什么地方?”重烟定住了笑声突然问了郎歌一大串问题。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在寺里长大的你信不信?”
这个答案到让重烟小惊了一下,又笑道:“你不会是不守寺规戒律的小和尚吧!”
郎歌一愣,也笑了“我就是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呵呵——其实我是我师父捡回来的孩子,我师父是寒山寺的主持,打我记事开始起,每天陪伴我的就是师父和师兄弟了,一直到现在,不过我可没有出家当和尚啊!师父待我像儿子一般,并没有为我剃度,我问过他为什么不为我剃度像其他的师兄弟一样,他说遁入空门那是对尘世绝望的人之归宿,我还为了解这世间疾苦,以后由我自己决定。哎!生活这么多年了,自己感觉也像是个半个佛家子弟了。”
重烟道:“哦,怪不得看你喝酒的样子那么痛苦。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在寺里跑出来干什么?”
重烟的话激起郎歌心里的回忆,这是他不愿去想的痛苦,一夕之间痛失两位亲人,渐渐的他的眼圈红了“一月前,我的师父遭到了奸人的杀害,这次下山我也是为找出凶手而来的。”
在重烟眼里,不管他是为什么而来,只要他今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轻轻自语“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是最好的恩赐了。”
月移西空,西湖像一块瑰宝摆放在杭州的展台上。
长堤捧月,两条人影却被拉的好长好长。
菱花风雨,一闹就是满城风云。
杭州知府钱同仁的弟弟钱同义在绫花楼吃了苦头,不肯善罢甘休,嚷着要哥哥出动官府力量缉拿郎歌。
那黑夜里,他们也不是很记得郎歌的面貌,街上到处贴着的是重烟的画像,而官道上也是散落着零零星星的捕快衙役。
这钱同义在此地一向是仗着自己哥哥是当官的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就是连天下山庄他也是敢捋一下虎须。这里的人对他是恨之入骨,这一群围绕城墙的告示的老百姓,看完这上面的告示已经有些了解,有人怜惜道:“这是谁这么倒霉惹上了钱同义这头饿狼。”有人道:“嗨!小声点,若是给钱老虎的人听见了,你就是不死也得褪层皮。”又有人道:“哎!这个杭州城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再过几日就是天下山庄的庄主继任大典了。今天又闹出知府悬赏抓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可不是吗?这城里尽出怪事,还出了神仙啦!”人群听他说,禁不住问:“这世间真有神仙,看样你是见过那神仙了?”苍老的声音不急不忙的说道:“这是我亲眼所加哪!昨天晚上在西子湖畔,我刚好路过回家,忽然从苏堤绿柳之上射出两道人影,一红一白,一男一女,凭端的在湖面上就舞动起来,当时我就傻眼了,心中就想到这回儿是遇着神仙了,要是人能这么在水面跳舞,那一舞可真是飞天之舞,一舞飞天,那对神仙男女可真是逍遥自在。”
众人看着他那陶醉的表情,也可想象得出当时的那个绝美景象。
在城南的一间小楼阁中,这是天下山庄的产业,阁子不大但是却花了天下山庄不少银子,阁子是倚岭而建,其装饰奢侈豪华,比之山庄内的房子还要好。这间雅阁乃是北野堂堂主狂花所有,这是凌无名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赏赐给他的。
在这间雅阁里,这时无非飘起的就是醇厚的酒香和悦耳的琴音。
狂花在这里饮酒听琴,这是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他一来到这儿必定待在这里就是半天,他等着的就是这里的日落,每当这时候在这儿就能欣赏杭州最美的日落。
但是今天的他好像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他焦急的面色上,侍女言书为他倒酒,酒杯还没有斟满,他就利落的举起杯倒进嘴里,然后看着阁门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阁门有了声响,一声声敲门声,打断了弄琴的琴声,也打断了狂花举杯的动作。
“堂主,有消息了。”
一直盼望着的狂花脸上这时有了笑意,道:“进来。”
一个北野堂的人走进来,敬礼禀道:“回堂主,您交代的那个郎歌有消息了,但是他这下正被杭州官府通缉。”
狂花疑问道:“什么?他怎么会惹上官府?”
郎歌被官府通缉在杭州城中闹的风雨满城,他打了钱同义还掳走了菱花楼的台柱,不仅是官府在找他,绫花楼也是出动了人马在满城搜索。
那人只将道听途说的禀报给狂花,答道:“小的听街上都在谣传这郎歌在绫花楼中和钱同义发生了摩擦,还将绫花楼的花魁重烟掳走了。”
听完手下禀报,狂花笑了一下:“这小子还真能整事,一来就闹得满城风雨。”又命令道:“你吩咐下去,命北野堂所有眼线找遍全城也将这郎歌找出来。”
那人领了命令,退出去。
这酒杯不知何时又添满了美酒,狂花看了一眼,脸上保持着微笑:“这酒这时喝才有意思。”
“公子,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那个郎歌?”
“弄琴,什么时候你又开始关注我的事了。”狂花显然不悦,弄琴不敢再言。
“这事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萧索的大街本不应该出现在杭州城的,这满大街上都是些执刀拿棍衙役喽啰。吓得商贩农民不敢在街上走动,更别说做买卖了。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莫不成能上天遁地让他逃了,都两三天了弄得我们天天在街上逛魂,到时逮着他了非得整死他不成……哎!你们看,那小子是不是悬赏上的郎歌。”
几人看着前方那个人,议论道:“看他白白净净的样子不像是啊!”“也不一定就不是,能将重烟这一等时间美女勾走的人不长得白白净净的能招人上心吗?”“是啊!不过布告上说他是勾走重烟身边带着的重烟的,那个人身边可带着不少女人啊!”“莫不成,这小子又勾了几个良家女子,难道他是啥江洋大盗、采花贼?”“你们还别说,那小子带的女人还真不错。”
“哈哈哈……”
先前那第一个说话的人又道:“嗯!我们过去查查他们。”
“嗨!站住!”
前方那人停住了脚步,几个女子也同时停了下了。
几个人围了过去,拿着张画像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几遍还是看不出个头绪,找不出茬儿来,只有找个理由来挑衅:“没事儿在街上瞎晃悠干嘛呢?”
那男子好像对他们的挑衅不予置理,折扇一打,自悠自闲的扇了起来。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啊!”
“瞎了狗眼了,你不知道我们是谁?”这时男子身边的一个女子发出不悦的娇叱。
“吆喝!你这小娘子脾气还真不小啊!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啊!”先前那个人一说完,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怎么办,按规矩办啊!这几人身份不明,应当抓回衙门审问。”
、金链铁尺,“哗啦啦”的就伺候上来了。“大胆!北野堂的狂花,你们也敢这样无理对待。”弄琴衣袖一拂,两个欲要上来那人的两个衙役立刻被拂退几步。
先前那人一听狂花大名,脸色马上就变了,先前高高在上的老爷相跌落成十足的奴才嘴脸:“原来是狂花公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马上就走。”
“慢着”狂花冷喝了一声。这一声让几个衙役的腿开始哆嗦起来:“狂花公子,您……还有什么……指教?”
“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叫郎歌的人?”衙役点点头,不敢丝毫懈怠。
“若是找到了,你们第一时间就通知到北野堂明白吗?”
衙役的头一个劲儿的上下点动,“快滚”没命似的狂跑,生怕跑慢了狂花又反悔了,将自己的身上留下点儿啥的,一想就更觉得可怕。
“弄琴姐,公子现在的脾气好像好了些,要是以前这些人非得伤点什么的。”
“知画妹,人是会变得,不要总是把公子想作不近人情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呢?还不快走,迟了庄主那边可不好交代。”
知画轻轻的吐了一下舌头,斜斜瞄了一眼,看看狂花的脸色,还好狂花这时心里有心思没有在意。
巍巍坐落的石狮,在这儿已经守护了一百多年了,它们守卫的这一座宏伟的山庄在武林中威名远震了几代江湖人,所有人来到这儿都会看它几眼,对它们也像是庙宇中的神像一样虔诚。
匾额上的天下山庄四个字从一百多年前挂起来迄今已经饱经了风雨、刀剑、鲜血的洗礼,越发的风骨遒劲,每一个字眼里透露着的王者霸气慑人心神,只瞻仰一眼,便终身难忘。
除了庄严的格局,山庄中这几日平添了些许喜庆,石狮在许久之后的今天披上了红绸彩带,天下山庄的庄主继任大典在之后几天就会隆重举行,四下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也都派出代表参加继任大典。
岁月沧桑,人也跟着变得沧桑,凌无名站在庄严的天下山庄门前,他的威严衬着雄师依昔不改的霸气使得每个来此观礼的武林人都禁不住看上两眼。在人群中有人不惊叹道:“江湖中都说天下山庄庄主凌无名乃是人中之杰,果真名不虚传。”
微微发白的鬓角,渲染着他这一生的荣耀,也显得他正被这无情的江湖淘汰,被后起之秀替代,无奈,他曾想自己还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凌无名。人可以战胜任何敌人,凌无名经过大小数百战历经不败,但是他也战胜不了岁月,任他是多么的强大,在时间面前一切只是暂时的,一过了风华正茂,只有退居二线。
这金漆播撒四方的牌匾,凌无名谦虚的向每个经过这座门下的江湖客敬礼。而那些江湖之人也是虚礼以待,想当年凌无名的父亲也是在这里接待着前来观礼的江湖客。
时间过得真是匆忙,一眨眼已经是三十年过了,仿佛是一瞬间的事,依稀在他的眼前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一阵朗朗的笑声:“无名兄,这么多年未见,你真是雄风不减当年啊!”
凌无名循着笑声的来源看去“花掌门,别来无恙啊!十年未见,你还是英姿飒爽啊!”
那来人真是昆仑派的掌门人花笑楼,这些年来他也是显得更比以前苍老了,花笑楼道:“凌庄主,客气了,没想到再见面时,凌庄主竟然萌生退意,看来这天下山庄又要让哪位年轻才俊的英雄好汉接掌。老夫甚是期待啊!”
凌无名道:“哈哈……,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了也该下来了,毕竟这世界还是他们年轻人的嘛!花掌门何时将掌门之位托付他人啊?”
花笑楼道:“哈哈……,鄙派之中还未有适合接受之人,待寻找到合适的在传也不迟,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也要留一个心眼啊!若是传错了人,将来我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啊!凌庄主,你说是吗?哈哈……”
这一番话说出,凌无名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但是立马转变为淡定,道:“是啊!总是在朦朦胧胧之中寻找,也是看仔细了好啊!不然还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啊!你的那位公子不是江湖之中的后起之秀,他的为人应该可以胜任的啊!难道花掌门还未有这个意思。”
花笑楼颜色立马一变,笑道:“且不说这个了,这次贵庄的庄主继任大典是哪位啊!”
凌无名道:“还未决定,一切随缘吧!”
这时从花笑楼身后夺出了了一对男女,那对男女齐声道:“晚辈花无策、花恋蝶拜见凌伯父。”
“免礼,免礼,花掌门真是好福气啊!能有这么一双儿女伴于膝下,实令在下羡慕啊!请——”凌无名命了一位老仆将昆仑一派众人引进了庄中,又去迎接其他的武林侠客。
这是武林中最大的一次聚会,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就是能够进入天下山庄,今得圆其梦,真是今生无憾了。
“天下山庄,百年不衰,武林争名,天商火云,七杀破军,莫伊天狼。”这时在庄外发出一阵沉沉的吟诵声,这阵许久未在江湖上出现的声音这日便在这里出现了,在其他人看来这像是对天下山庄的宣战。
凌无名和花笑楼同时看向那声音的来源,这一看他们俩仔细的看着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面色苍老的老者,而花笑楼的脸色也是在瞬间变换了几个表情,又惊讶、又是微笑。凌无名一样的接待道:“默默天狼弓,箭啸傲苍穹,久居漠北的大漠猎神天狼客也能到鄙庄,让鄙庄蓬荜生辉啊!贵宾、稀客啊!”
那吟诵之人正是凌无名所说的天狼客,那背上的长弓,苍劲的弓弦,好像是轻轻一拨,便可发出一阵嗡嗡之声。
“好久没有到中原来了,这一切都变了,四十年了!”天狼客望着杭州城的天空,又望望天下山庄,发出於在心中已久的慨叹。
四十年,天狼客是曾经年少轻狂江湖客,没有像现在的沉稳,有的只是对武林的憧憬,年少使得胆子也变得不小,小小少年竟敢向堂堂天下山庄的前庄主凌翰雄挑战,那一战过后,他独自背着他的那一把长弓远走黄沙之地,这一走竟是二十年之久,但是那一战的结果却没有人知道,但是从天狼客远走中原的结局看来,应该也是凌翰雄占了上风。
“请问凌翰雄在吗?”
凌无名一听来人一上来便是问自己的父亲,道:“家父已在十年前仙逝了。”
天狼客闻言微微一震,“一觉回首,才发现今非昨日。那你又是谁?”
凌无名作礼道:“晚辈凌无名,那时我还年少,想必客前辈不认识我。”
天狼客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天下山庄又是有喜事了。”
“不才,今日是鄙庄的庄主继位大典。”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呐!又是哪位青年才俊接掌大位?”
“一切可待后就会知晓,前辈若是想知道,可进庄稍作休息。”凌无名如此低声下气,凭他堂堂的一庄之主的身份对待这一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老头儿在别人眼里看来,除了凌无名的平易近人,再就是这老头的幸运了。
天狼客在方外住了四十年,中原的繁文缛节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太多的谦虚了,只道了声谢谢,迈着大步,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庄里。
随后而来的又有武当一剑青松道长,洛阳城的快剑门四杰英雄豪杰,但是这里也来了特殊的客人,那就是在街头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
这一对男女的到来竟惹得众人脸色剧变,凌无名和一些江湖之人看着平民百姓的惊变之色以为这是最近江湖新起武林新星。
“这不是钱老虎悬赏的那个人吗?”人群中议、论纷纷道“是啊!这人抓了这么多天还没有抓住,今天怎么会主动送上门来啊!这小子真不怕死啊!要知道被钱老虎抓进牢里那是十去九死。”
郎歌挽着重烟的手,慢慢的走在中央的小道上,他们并没有理会众人的指指点点。沉稳的步伐越接近天下山庄,郎歌的心显得不平定了,他的眼里这时只有空尘和空缘胸口那一剑的伤口,他来这儿也是为了昆仑派的掌门花笑楼而来。
两位师父身上那特殊的伤口,斑斑血迹染红的殿堂,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凌庄主的传位大典办的真气派啊!”
凌无名仔细的打量了郎歌“这位小兄弟,莫非你就是将杭州城闹得满城风雨?”
“不才,只是被一些朝廷鹰犬骚扰。”
“好,够气魄,你有胆光明正大的走到我天下山庄的门前,这说明你还是一号人物。”
“能得凌无名凌庄主的认可,那这个人肯定是个有点来头。”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人发出这么一句。
郎歌道:“不敢当,凌庄主不欢迎吗?”
凌无名随之一笑,道:“只要你是武林中人,天下山庄永远不会拒之门外的,请!”
“谢谢了。”随后对身后的重烟道了声:“我们进去。”
凌无名在外面又接见了几位名宿,随后一起引进山庄大厅之中。
郎歌默默坐在厅中中间的位置上,在他前面坐着的都是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剑侠刀客、掌门帮主。对于一个刚刚踏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这样的场面这还是第一次,庄内的奢侈豪华绚丽着江湖人的梦。包括他也不例外,看了一下四周,口中发出这样一声感叹:“天下山庄果真是天下第一山庄啊!不知道我这一生能有这样的山庄吗?”
重烟听见了他的理想:“你会的,一定会的。”
郎歌知道她是在鼓励自己,轻笑道:“我一个寺庙里长大的小子哪有这么好运气啊!这天下山庄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那你是在作白日梦喽!呵呵呵……”重烟说完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说我在做白日梦,这白日梦做一下也是幸福的啊!我这才知道黄粱美梦的个中滋味。”
“请大家静一静,下面有请天下山庄四堂堂主上来。”一声宣告,从厅门外走进了四个人,在座的武林众人不禁的看着他们四人,眼中流露的是有的是武林前辈看着这些后辈日益成长心中欢喜,有的是对他们的羡慕,当然也有嫉妒的怒火。
狂花在这时也看见了坐在人群之中的郎歌,“这小子能跑到这儿来,还真有点本事啊!能躲过官府的追捕。”
“你在看什么呢?”素风望着狂花看的出神的样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狂花回神道:“哦,没什么,碰到了一个熟人。”
素风疑道:“你也有朋友?”
狂花道:“怎么,我狂花就不能有朋友吗?”
素风一笑道:“能,当然能,能当狂花的朋友这人还真是不一般啊!特别是能被狂花称作为很熟的朋友。”
“素风、狂花你们在说什么呢?”凌无名一看他们在堂上还是窃窃私语,心想是不把庄严肃穆的厅堂之风不当作回事,已然不悦问了一句。
“呃……!我们在……”被突然一问素风答得也有些紊乱无序,支支吾吾的说话间,眼神看着狂花,看他的反应了。
“回庄主,我们刚才在说一些小事。”
凌无名道:“说什么?给大伙儿说来听听。”
狂花道:“我刚才在这里好像看见一个熟人于是我就多看了几下,素风他好奇问我在看什么,只此而已。”
“哈哈……你很好……”
这一笑,这一句话,搞的在座众人莫名其妙,谁都以为他们俩免不了受一些言语责骂,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凌无名,不了解凌无名,只当是一笑以化场中的尴尬。
凌无名示意他们俩坐下来,自己也坐在了主座上,朗声道:“今日是天下山庄庄主传位大典,天下山庄自百年前创庄以来,承蒙武林中这么多的英雄豪杰相助和支持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至今,天下山庄不说在武林中是天下第一庄,也是江湖上能让人耳熟能道的山庄。而我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所以我在我的弟子和亲子之间以公平的方法选一位庄主的继承人……”
“凌庄主正值壮年大展身手的时候,怎么能退居山林呢?”武林群豪中劝言纷纷“是啊!凌庄主只有你能领导我们,维系整个武林的安宁。”……
“大家的好意,凌某实感恩愧啊!谢谢大家这么多年给我的支持,使武林这么些年一直相安无事,至于我退不退,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以后我在家里但是我的心还是牵挂着武林的,这武林哪!永远只属于年轻人的,人不服老不行啊!”
一语感伤,在座的年事已高的武林人也有同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凌兄,你一句话就退居武林将重担丢给后辈们,撇下我们这些老朋友一个逍遥快活吗啊哈哈……?”
凌无名笑道:“哈哈,花兄莫不要怪我,你也是该退了,你的儿子乃是武林的新星能担当昆仑一派了。”
潇湘一剑花笑楼道:“犬子如何能比得上凌兄手下的几个公子啊,东岳素风、南风傲叶、北野狂花、西镜拘云,包括贵公子耀天,当今的八大公子凌兄已占其五。你说我这昆仑让犬子一人接管,我能安享余生吗?”
座上,武当青松道长喧了一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们这些离尘土不远的人只能是找一片净土静候光明。”
花笑楼道:“虽说如此,谁都是想自己晚年享乐一下,但是我小小昆仑人才凋零,于武林的泰山北斗实难一比。”
郎歌从现场的谈话之中感觉到弥漫在空气之中那无影无形的硝烟味,自不顾他们在暗里的唇枪舌剑,侧过头看着重烟失去艳颜的粉面,不自觉的右手轻轻的抬起为她弄了弄鬓发,这是一个小小的、无心的、微小的动作,在她眼眸里是被定格的永恒瞬间。
重烟轻语道:“你说你下山是来为师父报仇的,你的仇人这儿有吗?”
郎歌道:“师父的死,我也是还为找到幕后凶手,据当时表面的迹象看来,这是一个不简单的预谋。”
虽说是如此,但是那空尘和空缘身上的一道伤口,一个只有昆仑派的潇湘一剑造成的伤口,就让郎歌对花笑楼这个表面凶手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
厅中,从首座一侧走出了一个老者。
那个老者看起来像是这场大典的司仪。
那司仪朗声喧道:“有请五大公子上场。”
声毕时,风度翩翩的五大公子也陆续的上的台前,一字排开在凌无名面前。
他们先是向凌无名敬了一礼,然后向武林中各位前辈深深的鞠了一躬,最后抱拳以示各位武林同道。
台下满是江湖之人议论之声,他们都是在猜测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包括他们自己心里此时也是突上突下、忐忑不安,谁也不会知道最后的结局,因为光是从他们这一个月所做的成绩来看,凌无名所出的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
看着凌无名像似很自然的笑容,五人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爹爹到底在想什么?”凌耀天心里疑问的想道。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凌无名的脸色一变,随后又复于平静“儿子……”
司仪又道:“请凌庄主公布结果。”
凌无名慢慢的起身,幽幽的道:“今天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脸,天下山庄,百年基业,一定要有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当选,不然我凌某死后无颜面对凌家列祖列宗。这次,从他们几位中的业绩上看,东岳堂第一、凌耀天第二、北野堂第三、西镜堂第四、南风堂则是第五。在下曾经说过谁做的最好谁才是有资格继承庄主之位。”
“素风——”
是素风已经不稀奇了,至少其他人已经无所谓庄主之位,但是这个结果听在凌耀天的耳朵里,却是一直晕晕不散。
他默默的忍受着,忍受着一个父亲竟将庄主之位传给别人,最是不能忍受的是,这业绩也是给凌无名做了手脚。
凌无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素风的为人,我想各位是有目共睹的,这不用我说,大家也会想到的,所以素风继承庄主之位。”
场下沸腾了。
“素风公子接任庄主大位,天下山庄必定繁华永盛。”“素风公子实乃英雄豪杰、是为我等之典范。”……
花笑楼阴笑了一下,“看来这下武林多风波了。”他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一出凌无名导演的好戏。
凌无名宣布了结果,就将下面的话交给了司仪,司仪道:“庄主之位已定,继任大典定于今夜子时,请各位英雄豪杰下去休息,今夜山庄设宴为各位洗尘。”
众人散去,郎歌牵着重烟的手,跟随着人群走在天下山庄的庄园之内,在这里可以欣赏天下山庄的宏伟柔美。
突然之间,郎歌的肩背被人拍了一下,警觉的往后一个手刀劈打过去:“是你,清文师兄,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郎歌一回头间发现拍自己背的是从寒山寺下来的清文师兄,连忙撤去大部劲力。
清文哪知道自己的师弟会对自己下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还好劲力不大,只不过刚一接触的时候,脖子有点生疼:“是我,哎!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你不是去查凶手了吗?”
郎歌匆忙着道歉,一听师兄说起这个事,把他拉过一边,轻声道:“你还问我,你不在寺里管着,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清文道:“十天前,寺里接到天下山庄发来的请帖,参加天下山庄的庄主传位大典,你知道我们师父被奸人害死,现在又不能对江湖泄露师父圆寂的消息,所以我就只身前来,寺里我应经交给了二师弟清光暂代事物。”
一听到清文说起师父,郎歌的眼睛也跟着泛现泪光。
这时,身在身后的重烟似乎听他们的谈话,心里也了解郎歌的苦楚,见不得他的眼泪折煞男儿之气,悄悄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巾。
郎歌并没有接,他反而很快捷的举起右手,像个受了委屈哭泣的孩子那样抹了流出的泪花。
清文也刚好看见了,问道:“小师弟,这……”
郎歌道:“这……这个是我从钱同义手中救下的女孩儿,现在没有去处,暂时将她带在身边以防她又被那钱同义抓去。”
郎歌在说的时候开始有了一个停顿,清文似乎听出了其他的意思,眼角递了一个眼色,凑上了点,细语道:“虽然是这样,你身边带一个女子总不合适吧!”
郎歌轻轻笑了下,没有回答。
那微微的轻轻一笑,重烟就是喜欢看着这样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真,以前有很多男人对着自己笑,但那都是贪图自己的美色而献的殷勤。只有这样的笑容才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静静的,重烟望得痴了。
“我想这位小师傅应该是寒山寺高僧吧!”
在郎歌和清文说话间,清文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这样熟悉的声音,清文立刻施了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寒山寺的小和尚,凌庄主的高僧实在不敢当。”
“凌无名!”郎歌和清文的脑海中同时闪现出一个名字。
凌无名笑道:“小师傅法号怎么称呼啊?”
清文道:“贫僧法号清文。”
凌无名道:“原来是空缘禅师的首席大弟子,久仰大名。”
清文道:“区区薄名,也让凌庄主挂心。”
凌无名道:“看来空缘禅师也来了!”
清文的脸色定了一下,道:“家师身体欠安,他年龄也大了,经不住劳途奔波了,所以派我来祝贺。”
凌无名感伤的道:“想当年,西湖之上,我与空缘禅师泛舟湖上,煮茶论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黑发一换来如今白鬓。替我问一声好。”
清文默默的点点头,每一下仿佛要克服脊骨的僵硬,每一次仿佛以头叩首天地。
凌无名看见了清文后面的郎歌,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突然有股熟悉的感觉,特别是郎歌的眼神,郁郁坚定中折射刚傲的神意。
“刚刚没有好好的和你洽谈,现在不知道你有这个闲情逸致吗?”
郎歌自是求之不得,正好从他口里能套出点什么“凌庄主能屈尊降贵和我这一等无名之辈说上几句,晚辈实在是荣幸之至。”
“能让杭州城如此轰动,能让钱同义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出来,这绝不是一个无名之辈所能做的事,况且自你搅了杭州城这一池静水开始,你的名字就已经随着流波传向江湖了,郎歌少侠,是不是?”
郎歌道:“既然聊了,凌庄主不会和晚辈就这样站着吧!”
“好,很好,前面就是风雨亭,我们去坐坐吧!”
清文不好跟去,只有将自己的客房告诉郎歌之后,独自回去休息一下。
而重烟一直寸步不离郎歌的身边半尺之地,郎歌到哪儿,她就跟随着到哪儿。
风雨亭,一江秋风九天雨。
这座亭子坐落在天下山庄内湖的东角,一丈见方,亭子里摆放着一座石台和常常更换的茶水。
“看来郎歌少侠也是为了红颜,而怒发冲冠,少年心兴,做什么全凭自己心里高兴这一点很像我年轻的时侯。”
重烟听着凌无名言及于她,粉面羞红,一双眼悄悄瞄向郎歌,恰好郎歌也在看自己,少女原有的羞意在这时从她的脸色变幻出来。
落座,重烟就为他们斟上了茶水,然后退到郎歌的身后,静静的等候着。
“郎歌少侠,你真幸运。哈哈哈……”
郎歌自然懂得凌无名说的意思:“遇上她,有时麻烦也是一种幸福。”
“少侠的事,我也早有所闻了,放心,我会出面调解。希望少侠不要拒绝在下一番盛情。”
郎歌疑了一下道:“凌庄主的盛情晚辈心领了,不劳凌庄主费心,钱同义那些事,晚辈自能处理。”
其实钱同义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对付,有凌无名的相助自然是好,但是郎歌是从不愿欠别人的人情,特别是凌无名的人情更难理清。
凌无名似是看懂了,毕竟他是老练的江湖客,郎歌的一个眼神的变化也掌握在他心里,也不愿拂他的意愿“那好吧!人总是要面对的。”
在繁华的庄园之内有的则是这些江湖客不休的赞叹之声,确实天下山庄的宏伟是举世无双的,没有人会是如此的这么近去观摩这座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突然,在散落的人群之中,形色匆匆的跑来了一位庄丁,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群豪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心里也是感到奇怪,有什么事能让天下山庄如此着急。
自然是急事,群豪老远的就让出了一条道,给这个庄丁行走。
那庄丁跑到风雨亭丈外之地就停了下来,定了定神色,气定神闲的走到凌无名的面前“庄主,杭州知府钱同仁携其弟钱同义前来拜访,这是拜帖。”
“什么要紧的事把你慌成这个样子。”凌无名接过庄丁呈上来的拜帖浏览一遍,又道:“江湖之人,从来不和官府扯上关系,这钱家兄弟俩竟然自己上门来了。不见好不好,你下去我去迎见。”
郎歌道:“凌庄主,看来这钱家兄弟俩找我找到这儿来了。”
凌无名道:“他钱同仁还没有胆在我天下山庄闹事呢?郎歌少侠,你可有兴趣一同前去啊!”
郎歌笑道:“有何不敢,去就去,他钱同仁还能将我怎么样。烟儿,你去吗?”
重烟从一开始听见钱家兄弟俩找上了天下山庄脸色一变,心里忐忑不安,一听郎歌要去,自己是跟着还是不跟着。
“算了,你就不要去吧!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不,我也去,你到哪儿我就去哪儿。”郎歌刚想走,重烟从他的背后喊道。
郎歌回过头,伸出手来,笑盈盈的道:“走吧!”
重烟坚定不移的眼神折射的是无限的爱意,嘴角散开的微笑是幸福的篇章,两只手结在一起,共谱和谐之曲。
这柔情蜜意的气氛,温暖了天下山庄传位大典的冷漠场面,群豪看在眼里无不是羡慕之意。
信手结伴,在凌无名的眼中看来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想想自己的青春年少,想想自己为秋莹所做的一切,一声叹息,笑道:“郎歌少侠,能得知己如此,今生无憾,你要好好珍惜。”
郎歌笑了下,而重烟听着粉面羞红,眼波不定,想要找一个东西转移尴尬气氛。
此时,天下山庄的庄门之外,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两列官兵。
在官兵之间停留着两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的正是钱家兄弟俩,其一人着绫罗绸缎的是钱同义,另一人着朝廷官服乌纱的是钱同仁。
老远,凌无名朗声喧道:“凌无名不知知府大人尊驾天下山庄,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凌庄主,恕我冒昧了,不请自来,略备薄礼,还请笑纳。”钱同仁手一挥,后面晃晃悠悠的走出两位官府衙役抬着一口大箱子“打开,让凌庄主过过目。”
“吱呀!”一声轻轻的箱子摩擦声。
两个衙役蹑手蹑脚的打开箱子,生怕有点什么磨损,箱盖大开,里面平静的躺着一块汉白玉石的牌匾。
“名扬天下”凌无名照着牌匾念了一遍“这名扬天下凌某实在承受不起。”
钱同仁道:“不,不,天下山庄承受不起还有谁能担当这名扬天下四个大字。”
“名扬天下,天下山庄早已是名扬天下了,知府大人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大有借花献佛之意。”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钱同义一见说话的人,便是火冒三丈,指骂道:“你这小子,你终于出现了,我当你死哪儿这一辈不出来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啧啧一笑道:“哦,原来是有凌庄主的庇护,猫在天下山庄里难怪……”
凌无名已经听出了言外之音,陪笑道:“钱二爷,你和这位小兄弟认识?”
还不等钱同义说出,郎歌立刻接口道:“这钱员外和我在绫花楼中有些过节,不过在这里也是不与言辞的小事,钱员外你说是吗?”
“小子……”
“二弟,不可造次。凌庄主让你见笑了。”
钱同义欲要发作,被钱同仁压下,自己也清楚此次来是在天下山庄不可闹大,任何过节只有暂时压在心里,待以后抓住这小子好好整整他。
凌无名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由我做个和事佬,握手言欢吧!”
郎歌嘴角微微一笑道:“我是没什么,不知钱员外肯不肯冰释前嫌呢?”
钱同义本不想在搭理郎歌,但是在其兄的目光驱使下,皱着眉头,走到前来一把握住郎歌的手,忽见郎歌的脸上阴笑一闪,心里不由的跳动起来“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
“钱员外,请包涵在下的冒昧了。”郎歌表面像是道歉,但是一见到钱同义那欺男霸女的恶举,手底下故意加重了力道,捏的钱同义手骨骼格格作响。
“放手,小子放手。”钱同义挣扎不下,痛的他不顾礼仪,被握痛的手臂大幅度的摆动起来。
突然,郎歌手一放,劲力一松,钱同义一下子摔了一个***蹲儿“好小子,二爷我要你的命——!”
就是连重烟此时也笑的乐不合口。
郎歌故作道:“在下习武之人劲力大了些,不知轻重误伤钱员外,还望包涵,包涵啊!”
钱同仁气的发紫的脸默默忍受着其弟被侮辱的愤怒,定色道:“来人啊!扶二爷起来。”
凌无名笑了笑,他也觉得好笑,是该让钱同义折折傲气了“钱二爷没事吧!知府大人外面站立良久,还是到庄内一叙吧!”
“我没事。”钱同义愤怒的嘟哝了一句,兴冲冲的翻上马,一拨马缰,头也不回的离庄而去。
“二弟,二弟……”任凭钱同仁在身后怎么叫唤,钱同义就是不回头。
当然谁也不会在受如此大的侮辱还笑盈盈的接受别人的道歉,郎歌这一下不仅让钱同义难堪,也像是一巴掌一样打得钱同仁的脸色青紫。
既然钱同义走了,钱同仁自觉的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抱拳一敬“情面已到,进去也就免了,本官有要务在身,告辞了。这位郎歌少侠,因钱同义告你,本官派人传你,你不去置之不理,你这是置国法于何地,还希望你明日亲身到杭州府衙的公堂之上将事情解决了。”
丢下这一句话,招呼着衙役回府而去。
“不送了,知府大人走好。”凌无名心中也是不希望和这些官员扯上任何关系,钱同仁自己要走,他也就没有出言挽留,说了一句场面话,轻轻一笑又道:“郎歌少侠,你这次的麻烦惹的可不小啊!”
凌无名随后又吩咐了庄丁“你过后派几个人将这块牌匾给送回去。”
郎歌望着进庄去的凌无名渐隐渐淡的身影,他此时不在想的是自己和钱同义之间的琐事,他在想的是凌无名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谈笑自如、游刃有余的人生之道,是为人们学摩的地方。
“我们也进去吧!”
重烟点了点头,她很少在人多的时候说话,这让她本善于在男人之间逢场作戏的本能为了郎歌而封锁在心底,她此时只想做一个平常女子,一个只属于郎歌的女子。
寒风侵不进的雅阁之内,有着一种让人寻找的家的温暖,却是有一个人在孤独的买醉,酒杯在每一次抬起过后变成空,犹如一杯忧虑随着九曲愁肠冲击心灵。
“为什么?为什么?爹爹你为什么这么做?”
凌耀天每喝完一杯酒就问了一声,桌上歪歪倒倒的凌乱着摆放着空酒瓶子。而那一句为什么已经在他口中说了千万遍,从下午庄主之位揭晓的那一刻,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自己的书房之内把自己关起来,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只有这喝不完的冷酒才能埋葬那他不愿接受的事实,只有在这醉人的麻药之中才能保持他对庄主的那一份执着。
酒越喝,人越醉,醉的一塌糊涂,不省人事,此时若有人见到,那会想这那是一个堂堂天下山庄的少庄主,这分明是一个醉鬼,一个不敢面对的懦夫。
曾几何时,凌无名也有过这样的醉酒,但是那并没有将他击倒,而这时的凌耀天并没有继承他父亲的秉性。
月影悠悠,庄中早是一片气氛隆烈的喜庆。美酒、彩灯、歌舞、还有形形色色的江湖客旅。
凌无名徐徐的徘徊在凌耀天的书房之外,他清晰的听见了屋里传出凌耀天对自己的责怪“为什么,为什么,爹爹,你这是为什么,我是您儿子啊!”这一声绝望的责问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样刺进了凌无名的心中。
凌无名的心真的痛了,以往的每一次挫折都没有让他如此沮丧的站在一个地方这么久,听着凌耀天的声音,虽然是隔了一扇门,他觉得那是凌耀天在面对面的和自己述说自己的委屈,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萦绕在自己的耳畔。
但是他不能在这儿呆久了,因为外面还有大典在等着自己主持呢!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苦心的。”
今晚的天下山庄有着让人兴奋的氛围,仿佛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的月是群豪今生难忘的,那隐隐的月光颊含的那一刀迅烈的魅影。
今夜没有七杀火云的杀气,也没有天商破军的霸气,只有欢喜的氛围,群豪的笑声,和那些多年不见的老友聚首笑谈,这一切是天祥地和的相会。
凌无名离开了凌耀天的书房,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行走在行廊之中,他的脚步声也变得无声了,每跨一步,他心想的儿子就会对自己的恨意随着增加的步履一直跟着自己,让自己永远也停不下。
凌无名想停下来,却停不了,脚随着那声乐的节奏不禁的向庄园的广场走去。
“庄主,大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您也该去主持了,客人在等着呢!”迎面走来的是天下山庄的管家凌海川。
凌无名道:“走吧!你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凌海川在天下山庄里做了很多年,对凌无名了若指掌,在他的眼神里又从他来的方向,他已经了解大概,望着凌无名行去的背影,凌海川叹息了一声,道:“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下山庄的庄园广场,灯火辉煌,衬映的每个人的脸上透露着喜庆的笑容。
“凌庄主。”群豪一见凌无名出现,全部站了起来齐声喧道。
“各位英雄,夜晚风冷,各位还这么赏脸来参加鄙庄的庄主传位典礼,凌无名感谢大家的厚意。”
一个老者上来了,却是白日的那个司仪,他走到凌无名的身边轻轻的道了声:“凌庄主,典礼可以开始了吗?”
凌无名点头示意下,司仪朗声喧道:“各位武林英豪,传位大典现在开始。”
“好——”一声震天彻地,众口同声。
司仪道:“请东岳堂堂主素风上场。”
在场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影,在众人的目光拥簇下,面色平静的素风仿佛抱着沉重的心事,他并不想接这个庄主之位,在他心里从没有对庄主之位有觊觎之心。
“素风堂主,年少英杰,就接掌天下山庄,实为可贵啊”“是啊!素风堂主真是人中龙凤。”
耳边充斥着群豪的赞语,那涤荡千百遍的话语像涟漪一样波动着天下山庄的平静,也波动了江湖的安宁。
“风云路,千万里,任凭一个年轻人是不会走的坦荡荡的。”
在人群之后,郎歌望着一切,望着走的无奈的素风,发出了同情似的感叹。
紧随不离的重烟也伴在身边“他做庄主就会离风雨侵染不远了,凌无名的这一下釜底抽薪,将庄主撇给他人,看来素风堂主的日子不会安宁了。”
郎歌看了一眼这个不离不弃的红颜知己,有着一种相惜的共鸣,重烟还没有在意郎歌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不知觉间,耳畔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气,杏目一侧,却发现郎歌紧贴着自己不足寸余之距。
心里是小鹿乱撞,脸色越发的绯红,目光一移,不敢再有其他思念。
“烟儿,你……”
“呃……什么……”情切之际,连话说的都断断续续的。
郎歌顿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唐突“没什么,我是想……”
再无下文,重烟的心是盼望他能说完她希望听到的话,转入沉沉的等待。
素风走到了凌无名的身边,行了一个属下对庄主的礼仪,然后侧立在一旁。
凌无名知会了司仪一下,司仪下去后,过会儿捧了一个长木盒子上来,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案台之上。
香薰缭绕,主案上是天下山庄的创庄的庄主灵位。
“素风跪下,向天下山庄创庄祖师叩首。”
这是每一位庄主继位之前都必须要行的礼,看着跪在灵位之前的素风,凌无名忽地想到年轻的自己,也是在同样的地方接任庄主,岁月恍惚,交替更新,不想已是三十多年了。
素风毕恭毕敬的叩了三个响头,又看向凌无名,等着他发话。
凌无名道:“素风,从今天起你就是天下山庄山庄第七代庄主,这是天下山庄的传庄之物天商破军剑,素风接剑!”
素风略显了犹豫一下,奉捧着这把鼎名江湖的神剑。
在场中群豪望着这把剑,虽然是日夜牵绕,但是此时也只是望着解解眼馋。有的人则更是庆幸这把剑就将不在凌无名的手中,这下盗取就比之前简单的多。
从剑鞘中溢射的剑气,令全场人屏息望凝。郎歌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他默记了每个人的神情,有贪婪的欲望、有观赏的审视、还有淡漠的冷眼。
而这双发出淡漠的冷眼就是天狼客。
天商破军、七杀火云、单射天狼。
武林三大星,互相克制,其锋芒利刃是许多成名兵器所望尘莫及的。
一遇见天商破军剑,他感觉到背上的单射天狼弓微微颤动着,那种感觉相生相惜,又有另一种与之一较高下的跃跃欲试。
不止是他的弓有这种感觉,就是他心里也是这样的,他不禁回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一场决战。
那一夜,风像是要吹翻整个天地似的拼了命的刮,突然,青天之中一道霹雳撕破黑幕,这天只是干打雷不下雨。
风吹着三个人的苍发。
这三个人乃是当今武林的三大骄子,持剑的天下山庄第五代庄主凌翰雄、持刀的是步夕寒、持弓的就是天狼客。
这三人背对着一丈已经站了一天了,没有说话,纹丝未动。
突然之间,三人的眼神之中散发一道恶狠狠的光,几人的双手在一刹那拔出兵器。黄叶飘落着地的一刻。“当——”“噗——”种种错杂的声音呈现出来,随即又被一声震天动地的霹雳吞没。
一闪光逝——人消影没,只余几片凋零破碎的黄叶——黄叶之上的整整齐齐的断口像是被什么利器所划。
素风细细的赏视了天商破军剑,又小心翼翼的把它重新放入木锦盒之中。
凌无名缓缓的朗道:“从今日开始,凌某就可以安心的退出江湖了。”
众人之心立刻转入暗暗的神伤之中,江湖之中就要隐没了一代豪雄。
司仪端上了一个金盆,中满半盆水,清澈澈、没有半丝的浑浊。
凌无名挽起了衣袖,举起一双沧桑的双手,那一双手为他带来了他想要的名利,也沾染了太多人的血。
“凌庄主,你想好了吗?”
许多人开始劝说凌无名,在那些成名江湖已久的剑侠刀客,他们曾和凌无名一并笑傲江湖,如今斯人欲隐,只余自己孤身飘摇江湖。
凌无名肯定的点头已经说明了一切,还要劝阻的人也无言以对了,望着那双手渐渐没入金盆清水中,所有的江湖恩怨,人间情仇尽化在水中。
“你想这样退出江湖就一了百了了吗?”突然从众人头顶之上飘过来一阵洪亮却又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犹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群豪仔细的听着声音以辨认发出的方向。在高手耳中一虑,就知道这声音是经过刻意修饰过的,看来来人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呛呛呛——”山庄护卫纷纷拔出了兵器,连观礼的群豪也自意的戒备起来“是谁,快滚出来。”
凌无名眼神向四周瞄了一下,朗朗喧道:“哪位英雄好汉,何不出来一见,何必躲躲藏藏,对凌某退出江湖有何意见当面说说。”
那声音有突然换了一个方向传来:“哈哈,凌无名你武功高绝,在下这般小技你难道破不了吗?”
在群豪面前给凌无名一个下马威,看来这来人不怀好意。
凌无名不甘示弱,人家给了个难题,自己再不出手,天下山庄岂不是人人都来欺负一下,哈哈一笑,道:“阁下,身在里余之外,凌某得亲自去迎你了。”
那声音又出来了:“凌庄主好高深的内力啊!我这千里传音差点被你震散了,不必凌庄主相迎了,在下这就来了。”
声落,从群豪上空中飘落了一个身影,一个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行客。
在遮的严严实实衣衫下,没有人会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群豪只知道这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居然单枪匹马的来找上天下山庄。是个人没有不怕死的,这个敢这样独自一人前来,自是做好了万分的准备。
从他那坚定的眼神看来,这一次天下山庄好像是安宁不了的了。
凌无名道:“有胆量,居然一个人来到这里。”
示意之下,庄中护卫还剑入鞘,站立待守,气氛仿佛在这一刻被凌无名缓了一缓。
群豪也是安安静静的坐着,既然主人家没有发难,自己就静观其变,到时出于江湖道义,小施一下身手。
那黑衫客笑了一下,道:“胆量是给有准备的人,我敢一个人来就不怕你会对我这么样。”
凌无名道:“好,请问阁下来是为何事?”
黑衫客道:“替你的一个老朋友问候你一下,他叫你不要躲着做缩头乌龟。”
这缩头乌龟四个字眼出自他口之时,听者纷纷怒目相向,山庄护卫有的更是欲要拔剑,“小贼,我们庄主是你辱骂的!”凌海川怒斥一声。
黑衫客看看他“脾气还不小嘛!我说的是事实。”
凌无名毕竟是久经江湖的老手,这些辱骂也听得多了,神色悠悠的问道:“哦,你说说看我这么是缩头乌龟了。”
黑衫客道:“我只不过是个传话的,真的骂你的是我上家人。”
凌无名道:“你的上家人是哪位?”
“你猜想我会说吗?”
“你不说就别想走!”凌海川在旁边更是看不得这人如此嚣张气焰,心中的怒火在此时忍无可忍爆发出来,抽出一名护卫的佩剑就直取黑衫客的心脏。
“不可无礼。”
“喀嚓——当——”长剑被凌无名的双指生生夹断扔在了地上。
厅中群豪看着也义愤填膺,不由怒眉皱起,钢牙紧咬。而其中的某些人则是一派悠闲的样子观看凌无名大度的表演。
花笑楼噎了一口茶水,轻轻的向旁边坐着的青松道长说了一句“道长,您看,凌无名都能忍到这份上了,这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青松道:“凌庄主君子大度岂能为流言而失礼,不失为一代宗师有的气度。”
“爹爹,早日就听说凌庄主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花笑楼听着后面传来女儿花恋蝶的赞叹声,就道:“嗯,为父平时教导你们,做人正直,包容才能赢得别人由衷的敬佩。”
花恋蝶嘻嘻一笑:“女儿记住了。”
凌无名折断凌海川的剑后,立刻就向黑衫客赔礼“失礼了,那敢问阁下又是哪位高人,何不露面一见。”
“在下区区无名之辈,见了凌庄主也不会认识的。”黑衫客仍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阁下自以为非鸡鸣狗盗之辈,在默默无名也是应该露上一面让大家瞧瞧。”
群豪燥然,哄堂以衬。
黑衫客心里另一打算,不跟他们在同一处周旋“凌庄主,贵庄的新任庄主在哪儿呢?”
素风既已接任,自然有责任去面对一切对天下山庄不利的事情,一听黑衫客找自己,立马就出来“不才,在下就是新任庄主,阁下有何指教。”
黑衫客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东岳堂主素风公子,不错不错,凌庄主你这庄主的继承人为何不是凌耀天公子呢?你为什么将庄主之位传位别人?”
凌无名自是有他的理由,但是一个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能说出的那就不是秘密了,他没有回答,默默的注视着那一层黑布之后的双眸。
“他说的对,对啊!爹爹!为什么你要将庄主大位传给外人而不传给我,为什么你要改了我的业绩。”凌耀天那似是责问的声音不知何时从后厅之中传出。
众人目光投注之处,一个醉意熏熏、步履蹒跚的凌耀天荡悠悠的慢步走来。
“你喝醉了。”凌无名不敢接触他的眼神“不要在这儿胡闹了。”
花笑楼、青松道长、快剑门四大掌剑客相互一笑,接下的好戏着实让他们精力充沛好好欣赏。
“我没有醉,我本不想争这个了,可是你在我的业绩中做手脚,你说为什么?”
凌无名一概无语,他不知道怎样去答复这个问题,在他们眼里一向能言善辩的凌无名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刻。
在这时黑衫客道:“是啊!自古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何这位做父亲的是这样的决绝。”这一句话似乎是有火上浇油。
“公子,这人好狠的心机啊!”心地善良的重烟也不齿这黑衫客的挑拨,冷冷的言锋夹杂的尽是对黑衫客的指责。
“烟儿,这世间就是如此,不过这黑衣人到底是谁呢?”郎歌突然想起这黑衣人的神秘,又突然在此出现,非得跟凌无名过不去,这是凌无名的宿敌还是和整个天下山庄有何仇怨。
凌耀天道:“我今天就非得争这个庄主之位。”
凌无名一听,怒斥道:“天儿,不许你胡闹,庄主之位已经定下来了,岂是你说要改就该的。”
凌耀天好像是被这一声喝喊懵了“咳……”黑衫客轻轻咳了一下,凌耀天立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反喝道:“定下来了,那就再选。江湖规矩擂台争霸。”
凌无名的心是彻底一凉,他从未如此的感受这心是这样的冰冷。他知道儿子是暗地里被面前的这个黑衫客*纵着,无论如何也绝不让他的诡计得逞“不行,我决不答应。”
凌无名的震慑力似乎还是有的,凌耀天的脸上一现犹豫的不定,黑衫客立马就补道:“凌老庄主,你刚刚已经金盆洗手了,那说明你已经退出江湖了,这天下山庄也有新主人了,这擂台是接还是不接,素风公子应该有数了。”
凌无名一下子感觉自己像是从天梯之上摔下九幽地狱,那一句近似于你已经管不了事的话语徘徊在耳畔,仿佛是金铁的锐鸣扎刺着耳膜、锥痛心悸。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投向了素风,让他一个青涩的青年更难面对,黑衫客的咄咄*人,还有凌无名异样的眼神,所有的决定权都在自己的手中,他轻轻的摸了摸装着天商破军剑的长木盒,这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凌无名就那么轻易的丢给自己。
“我们应该给点时间让素风公子好好想想啊!”黑衫客笑了笑,因为此时的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步骤的走下去,他不在乎时间的问题,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让素风考虑,反而是凌耀天表现的更是一种迫不及待的样子。
素风为难的神色,那犹豫的一瞥不定,凌无名叹息了一下,静坐下来,此时事情好像于自己已经无关紧要了,别人的矛头已经指向素风,自己要是强加干涉,又会只是让黑衫客增加一个回驳的借口。
素风向旁边的几位同门看去,他想从那儿得到一点儿帮助,可是没有人会帮他的,不管是狂花、叶傲、还是拘云,谁也不想给凌耀天咬上,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凌耀天已经等不及了,他说了一句话“既然你是庄主,那么我就挑战你的庄主之位,赢了我从此不再提起这件事,要是你输了,那就让出庄主之位,要知道天下山庄要的不是无能的庄主。”
凌无名冷漠无言,在此事情演变至此,他也是无力力挽狂澜。
“好主意。”黑衫客道:“素风公子,你敢答应吗?”
谁都会猜出凌耀天的夺位和黑衫客是有预谋的,这下让素风为难不已,答应是中了黑衫客的计谋,不答应自己以后在天下英雄面前怎么应对。
“素风,你和他比吧!”正当素风犹豫不决,凌无名给了一个明确的指示。
黑衫客却嘿嘿一笑:“凌无名你虽然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是你还是天下山庄的幕后*纵者。”
这一点,青松、花笑楼他们也是认同的,素风虽然是庄主了,但是还是得听凌无名的命令。
“果然不错,素风公子你犹豫不决,没有果断处理事情的干练,你不配做这个庄主。”
“少庄主,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庄主之位我本不想做的,无奈是天注定要我做的。”
凌耀天一皱眉道:“哈哈,天注定,要不是我爹做了手脚,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庄主。”
不仅是素风诧异,就连群豪都是疑问满膛“凌庄主怎么可能这样做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无名还是静静坐着,他甚至都不理众人看向自己奇异的目光。
“庄主,这是真的吗?”素风轻轻的问了一句。
问到的是凌无名的默默无语,而那黑衫客替他回答了“是真的,你们的业绩都被凌无名改了,所以他才能当上这个庄主,你不得你是个木偶,被人玩来玩去的,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显示,一旦没用的话,那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素风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木偶,既然他想要这个庄主,自己也无心于此,给他也罢“少庄主,这庄主之位你要就拿去吧!”
轻轻的将长木盒放在了案子上,又是恭恭敬敬的向凌无名敬了一个下属之礼,转身默默出去了。
这一躬,所有的情义仿佛似琴弦崩断,默默无声。
“送客!”
凌无名向凌海川交代了这一句话,也在素风走后不久走进了后堂。
“哎!这大典到底办不办了。”
“庄主选定了是谁了吗?”
群豪议论的声音纷起,在此之时,庄主之位已经没有悬念了。素风的绝望背走,凌耀天接过天商破军剑,天下山庄又仿佛走入了以往那样的轨道上。
其余三大公子也自默默会自己的堂口去,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也许都是不登山庄一步,在家中自娱自乐,对天下山庄毫不过问,此时的天下山庄已经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眷恋的,弄不好还惹上一身祸。
郎歌也和清文分道各自去办自己的事,郎歌和重烟还是留在了杭州城里,因为他一直以为是杀师仇人的花笑楼还在天下山庄里做客。
涤荡的杭州城好像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在这如明镜的的安宁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清晨——西湖之畔。
坐落着一座三层楼高的客店,古风古朴的装饰和江南风情的韵味,让人如痴如幻仿佛置身于画中久久不能自拔。
晓窗洞开,一缕柔光射来,均匀的洒在重烟披散着的长发之上,乌黑、光亮、柔长,不禁盈盈一握。
醉人的风,在这样的天是既不太冷也不是很热。
重烟微微张开迷离稀松的双眼,轻轻一笑,很久没有这样吹吹风了。
她慢慢欣赏着这遗留西子之美的西湖,心中想到了是欧阳修的描写西湖组词《采桑子》。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
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
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此时,她也在等待着,等着郎歌回来。
拂晓之时,郎歌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他要她在屋里等着他回来,从他坚定的眼神之中,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咚咚咚——”
重烟欣喜的跃起,夺到门边,手一拉门闩门开了,只是不是她等的郎歌。
“小贱人,今天看你往哪儿跑。”
狞笑的嘴角,那发福的恶相,身边跟着两个形态猥琐的奴仆。
“啊——是你,你要干什么?”
钱同义邪笑道:“嘿嘿!小贱人看你刚才那个风骚样,是不是以为是你那个姘头回来了,啧啧,几天不见你这个小贱人长的越来越水灵了。”
重烟害怕极了,随着钱同义慢慢*近,她一步一步的往后挪退,一直被*到窗前。
“哈哈哈——”
*邪荡语在耳边徘徊,重烟心里只希望郎歌能快点回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你们快走,郎歌少侠马上就要回来了。”
一提到郎歌钱同义似乎是被震慑了一下本能的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门外,一发现没人,心也就平定了下来,举起一双大手,边走边轻笑道:“美人,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你还没有报答大爷我呢?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一亲芳泽,来吧!你们出去!”
两个奴仆点头哈腰的转出门外,但是他们并没有离远,只是扒在门纸上侧着头盯着里面,过不到瘾,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啊——不要过来——”
重烟惊叫了一声,她越是吵叫,钱同义显得更是兴奋异常“叫啊!喊啊!看谁能救你,不要指望那个什么郎歌了,他保得了你一天,他保不了你一辈子,还是跟着大爷,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这是哪个女子做梦都想要的,听话,美人……”
越*越近,重烟吓得已经倚在了窗子之上“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了。”
钱同义没有在意,只当是这个女子吓唬自己,到时黔驴技穷,还不是乖乖顺从自己,还是一步一步的*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
“爷今天是要定你了。”
忽然,钱同义似饿狼一样扑上来——重烟绝望的松开手,任凭自己像一颗流星一样倒落窗外,天空中那美丽的身影,柔美的身段,在她的脑海回忆着和郎歌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想起那一夜在西湖之上的那一段飞天之舞。
她微微浅笑,人生如此,未有何求,只存一份美好,不余半丝忧伤。
她是带着笑投向西湖——钱同义趴在窗栏上,双眼已经看傻了……直到身后两个奴仆在叫自己“二爷,快走吧!要是那个郎歌回来了,我们可有麻烦了。”
“郎歌!”这个名字像一盆冷水一样泼醒了钱同义“快走——”
三个人还大摇大摆的走出客店。
晓窗外,久久涤荡着一个女子声音:“郎歌,我们来世再续——”
郎歌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奇异一颤,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心中随后是一阵锥痛……
他疯狂的跑着,向着西湖之畔的客栈跑着——他停止脚步之时,是在重烟的门外,房门大开,郎歌已经知道了事情发展成不好的趋势。徐徐的步伐慢慢移动着,他希望一进门还可以看见重烟微笑着等待着自己。
屋里空空如也,帘幔追随着风儿飘摇,晓窗也附和着清风摆动的频率。
“烟儿——”
这一声无奈、绝望,是一个男人心底的忏悔的声音。
他记得早上重烟还是像小鸟倚人一样伏在窗栏上,此时已不见她的身影,她说好了在这儿等自己的,顾不得胡思乱想。郎歌仔细的搜索房中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出些什么线索。
“您回来了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郎歌知道是这几天接待自己的店小二,回过头问道:“这里的姑娘呢?”
那店小二支吾了一下,但还是声若蚊蝇的说了“那姑娘……那姑娘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郎歌隐隐约约的听见店小二口中说出了死字,忍不住厉言追问。
店小二吓懵了“呃……是钱同义钱大爷……那姑娘……从窗子……投湖自尽了。”
郎歌脑子一炸“什么!”接近疯狂的抢到窗边,看到的是默默平静的西湖万顷西子泪。
湖水中,郎歌呆滞的眼神好像看见了从水里渐渐升起重烟的身影,他极力的伸出手去够,明明是在眼前,却好像是千里之遥的不可及,明明是握到了她的手,却仿佛是幻影的灵魂虚触。
“烟儿……烟儿……”重烟的名字在他嘴中一遍一遍的喊着,喊得久了,连声音也嘶哑了。
涟漪迭起,平静湖水也变得不平静了,窗栏上伤心人,伤心泪一滴跟着一滴投到情绝之地。
“钱同义——”
热闹的大街上,人群拥杂,摩肩接踵的车水马龙中,郎歌面色冷冷的走在其中,在他周围拥挤的人群却怎么也碰不到他,在他们之间总是隔着寸余的空间。
心冷的人,在热闹繁华的街市在他眼里等同于漠北古镇的萧索,径自朝着城东的钱同义府邸走去——钱家府邸比之天下山庄也不逊色,这座庄园在杭州城中并列在古林香苑之中。
府邸的大门,雄伟的震服人心。
两个值班的哨岗站在两侧,昨晚的通宵玩乐,这时他们俩虽然是站立着,但是精神不振,双眼迷松,还得担心主人家以及随时进出的人。
一阵清风——两个岗哨猛地睁开眼,他们以为是钱同义或是其他什么人,眼前站的却是他们不认识的人,一身白衫,相貌清秀一副年轻书生的样子。
“你是谁?到这儿干什么?”左首的那个奴仆走上去询问道。
不知何时,郎歌已经走到了钱家府邸之外,奴仆的询问让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压抑的爆发“叫钱同义滚出来——”
轰隆一掌,“嘭嘭!”肉掌撞击的声音听得就让人热血膨胀,那名奴仆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郎歌一掌击飞,以惊人的速度撞飞进钱家府邸之内。
“来人啊!有人找事了。”右首边的奴仆飞快的跑回府邸内,边跑边喊着,纠结了一大帮人杀了回来“就是他。”
他在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实的壮汉身边指着郎歌向他说道:“是他,他一掌打死陈二的。”
众人一听陈二是被郎歌一掌打死的,心里不禁一凉,那壮汉知是来了个不好惹的主,硬着头皮上前“小子,你不也照照自己,凭你这样也来钱府撒野。”
壮汉的大手猛力的推过来,一掌击在郎歌的胸膛之上“咯咯”好像是骨骼碎裂的声音,众仆再见壮汉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额头上流溢出几道汗流“啊——”
一声惨绝人寰、似饿狼的吼啸,惊得众仆立即抢上去扶住跌倒的壮汉。
更让人害怕的是这壮汉力大如牛,能伏龙博虎,怎的只打一拳,就被对方震碎手臂,那稳若泰山的身形扎扎实实的立在钱府大门,冷漠的眼神像死神一样扫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众仆接触到他的目光都有一种刺心的凉意,不禁的额沁冷汗。
郎歌并不是想真的开杀戒,这些人他只不过是教训了一下,也替杭州城以往经常受他们这些狗仗人势的恶仆长长记性。
“钱同义在哪儿?”
“在……里面。”一个奴仆指着里面道。
郎歌撇下这群人走进去了四处寻找,见到一个人就抓过来问询,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一栋三层高的楼阁前。
从里面飘出了醉人的声乐——也飘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捕头,你说这郎歌要是来了,我们能拦得住他吗?”
又一个豪亮的声色道:“二爷放心,那什么郎歌要是来了,我们弟兄几个准叫他有来无回。”
郎歌听着如此狂傲的话语,冷冷一笑,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叫自己有来无回,手一挥,一股烈风夹杂着隐隐的肃啸。
“哐啷——”劲风刮开了楼阁的门,重重的撞击声打断了进去的席宴。
*靡的音乐嘎然而止,举杯执躇的手僵硬在身前……
钱同义失声一叫“郎歌——”
“你害死了重烟,你就得偿命。”
身影一闪,如一缕流光避过几个捕快的围击。
“铮——”一道耀眼的刀光封去那身影的去路“郎歌有官府在此容不得你在此胡闹。”
郎歌没有回答,此刻他心里只有为重烟报仇的念头,眼前闪跃着寒寒刀光,不禁心烦,手一指贴在刀刃上,中指轻轻一弹,微微一声翠鸣,铁刀被一指弹断。
钱同义疯狂的往后退着“林捕头,快……快拦住他……”
林捕头从后面抢出,极力的拦着,抛弃了断刀,擒拿手一式“鹰凖击兔”一爪抓向郎歌的双肩。
郎歌的肩头被结结实实的拿住,林捕头一招得手“这小子也不像他说的那么强”爪上加力,却像是抓在一团棉花之上,所施的力道如泥牛入海。
郎歌轻轻一迈步子,轻轻松松的挣脱了林捕头的双爪“才这么点力气回去再去练练吧!”
林捕头心里孤傲,一生受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哪受得了郎歌如此的鄙落的言语“找死”众捕快知道林捕头是真正的火了,也争相的围上去帮上一把手。
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圈,钱同义嘿嘿的笑,他以为在人圈之中的郎歌再厉害也会被毙命于他们的刀下,喘了几口大气,等着看着郎歌的尸体……
围困的人圈在动了几下之后便不再有动静了,里面寂静如夜,钱同义慢慢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林捕头,他死了没有”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他还以为林捕头在办完事还在欣赏着亲自制作的艺术品。
忽然,一道流星似的光从人圈的细缝射出——冷光——钻心的刺痛——黯然失色的眼球那瞳孔渐渐缩小,在那一点星的黑色领域,映着一个熟悉的面孔——郎歌。
一个人——默默的眼神。
站在西湖边——看着天空空气凝结的好像还没有到化成雨滴落下来的样子,清风里,夹杂着这个人对湖中的眷恋化成一丝一丝的穿插在他的手指之间。
“烟儿!烟儿!我替你报仇了,你听见了吗?”
那一声一声期盼的呼喊,他努力的大喊着,因为他怕他的声音穿不透这碧波湖水,到达不了重烟的耳中。
他在这儿已经待不了多久了。
“快!别让杀人凶手跑了。”从远处的大街上到处飘荡。
这一下,杭州城又好像回到了几天前,人们走在大街上也是心惊胆跳的。
郎歌离开西湖,离开了葬了他的归宿伤心的地方。
城门边早已经站满了官府的侍卫,进出此门的百姓、行旅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一天下来这些捕快官兵没有查到什么凶手的线索,倒是捞了不少好处,他们心里其实也是乐意这么做,至少可以多捞几笔。
转眼间,太阳缓缓坠落西山,夕辉眷恋枝梢,还亲昵的黏在枝干上。
几个官兵捕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从不远处慢慢行来一辆马车——一个先看到的捕快朝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打个心照,整整精神走上去“站住,下车接受检查。”
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军爷,这是天下山庄送昆仑花掌门的马车,还请各位军爷劳烦让路。”
天下山庄的招牌一打出,几位捕快官兵自是不敢惹,但是也不甘心放走这个肥肉,其中一人看似这些人的队长“哦,不过,上面有命令了,进出城的百姓一律要接受检查,钱二爷被人杀死,若不早日抓到凶手,我们都不好交代啊!”
马车夫也自感到为难,一方面车中坐着的是庄主的贵客,一个是朝廷官府。
车中,花笑楼和一双儿女谈着家常,忽觉车子停下来,外面传进来车夫恭敬的声音:“花掌门,官府要检查,您看……”
花笑楼先前在车中隐隐约约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知道这些人无疑是揩点油,知会花无策拿出一张银票递了出去。
城门捕快官兵接到银票心中自是喜滋滋的“检查了没问题,你们走吧!放行”
马车一溜烟已经驶出城,再看时已是一点星影。
而这些守城官兵捕快则是等着看看能不能在天黑之际再宰一个肥羊。
点点隐约闪耀的星光出现在人们眼帘,这些捕快官兵知道不可能再有人了,于是招呼着准备换班。
又是刚才那个捕快用胳膊捣了捣队长“你看,有肥羊来了。”
“你小子眼神还挺尖利的啊!招呼兄弟们做事。”
于是——又是同样的套路话语准备在脑中。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老者,身上穿着的倒是光鲜的很。几人一看是个老头子,谅也敲不出多少“嗨!老先生,你这是要出城,天色已经晚了,现在不让出城了。”
那老者面色镇定的掏出一锭银子“我不过去,让它过去可以了吧!”
那银锭子可是整整五十两的重量,够这几个人好好玩上几天了,队长面挂笑容连道:“可以可以,让老先生出城。”
老者轻哼了一下,步履显得有些急促的走出城去。
“这一天就尽挣这么多银子,换班了,兄弟们去玩乐去。”
这就是自命为明镜高悬的公堂捕快,这就是自以为精忠报国的卫士精兵。
这一切公正、一腔热血只不过体现在银两之上,埋没在荣华之下。
杭州城外——阡陌纵横,田间晚归的农民肩扛着农具,虽然是劳作了一天身心疲乏,但是老天还是给他们留了一幕最美的演出。
倦鸟归巢,林中唧唧咋咋的叫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农民歇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家中赶,家中此时有妻子儿女围在桌子边在等着自己回来一起吃饭。
不知什么时候,从杭州城出来的马车一路徐徐的赶着,已经离杭州城几十里地了,黑幕遮住了马车夫的视线,为了行车安全,他慢慢的赶着车。
“车夫大哥,把车赶到有河流的地方就停下来吧!我们晚上恐怕就要宿营了。”
“好的,花小姐。”
“得得得……”马蹄声踏尘缓驶,一阵阵犹如遥远战场上的鼓声。
在车影渐消的晚间——月光开始接替了太阳为人们照明,虽然不甚光亮,但也可以看见近处。
马蹄声还未绝,一阵衣袂风舞声,一个衣衫光鲜的老者踏枝而行,如天马星空一般的潇洒,以雷电的速度匆忙赶着。
“哎!这一身衣服可真不好受,松松垮垮淋淋挂挂的。”
不好受,就干脆脱掉,一道跟快捷的身影似流光爆射而出,金蝉脱壳一般,白光在晚间更是耀眼,天空飘飘忽忽的落下一套上好的绫罗绸缎的玉衣华服。
哗啦啦——“花小姐,前面好像是一条河了……”车夫报告了自己听到的声音等着花恋蝶的答复。
里面花恋蝶道:“哦,车夫大哥那请你把车停在河边吧!”
河水清澈的就是在黑夜里借着月光都可以目光触及河床,河中自由自在的游着几尾出来觅食的鱼儿。
今天算它们不走运,花恋蝶手一挥间,一道密密麻麻的金光射进河里,金光逝处,一条接着一条青花花的大鱼翻上来。
“小妹这一手撒金针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花无策坐在一旁赞美道。
花恋蝶心中一喜,乐的不说话,处理青鱼,又用火刀石点了一个火堆烤上鱼。
“爹爹,你说这凌无名此次传位大典被弄砸了,凌耀天截夺庄主之位,今后武林之中还有谁会信服天下山庄的领导。”
花笑楼道:“天下山庄风光的日子已经是过去了,不过只要天商破军剑还在天下山庄,那么天下山庄就一天主导江湖。”
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多大声,那马车夫牵着马去河边饮马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花无策道:“凌耀天这次的举动很是伤了他父亲的心哪!不过天商破军剑在他手里总是好过在凌无名的手里。”
这一点花笑楼心里赞同“这凌耀天做事急嘈了点儿。”
花恋蝶听他们也插了一句“那就夺了剑我们昆仑派就进主中原,名扬天下了。”
“小丫头,入主中原是那么容易的吗?凌无名不知道凌耀天是什么样的品行吗?也许凌耀天手中的那把剑是假的。”
“假的——”两兄妹摹的一惊“这个老狐狸”
不光是两兄妹感到意外,此时在百米之外有一个身影剧伏在树后,脸色也和两兄妹一样,随后眼中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这人好高深的功力啊!隔如此之远还能听清他们的谈话,不知是那路的高手,只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隐藏着,目光一直看着这边时刻不离。
“爹爹,哥哥,鱼烤好了。”花恋蝶将最肥美最大的一条递给了花笑楼,又递给了花无策一条,自己取了一条,留下了一条给那个车夫“车夫大哥,过来吃点儿鱼吧!”
那马车夫蹭蹭的跑来谢了声抓住鱼躲到一边啃食着,那样子像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一副陶醉的表情,让花恋蝶的心中喜滋滋的。
“嗯!不错,你这小丫头武功没学的怎么样,这手做菜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要是谁娶了你自是那小子的福气。”花笑楼边吃着便赞道,啧啧有声的咀嚼着鱼肉,闭目享受这细腻的鱼香。
花无策也跟着点着赞许的头“是啊!都这么大了,是该时候给她找个夫君管管她了,不然她这好手艺无处施展。”
“爹爹,你听哥哥说的……”花恋蝶脸色绯红,娇嗔一声,嘴里嘟哝着说道,到最后竟听不到声音。
花笑楼笑道:“你哥说的是,你也不小了,这次会昆仑堂我就张罗你的事了。”
花恋蝶望着哥哥那笑容似乎觉得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白眼道:“怎么,嫌我了,要把我送出门吗?告诉你们,我花恋蝶就是不嫁,再说你不还是没有给我找一个嫂嫂吗?”
花无策莫不想妹妹竟挑自己的空缺“我……”
“怎么不行吗?你不娶,就要我嫁,我不干。”嘴角一努,头摆到一侧装作陌路人的样子,但是她眼睛还时不时的瞄向花无策,看看他的反映。
“好啊!我不娶,那你也别嫁了,留在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婆。”
“老姑婆就老姑婆。”看来花恋蝶好像是铁了心的了,花无策更是拿她没有办法,无助的看着花笑楼。
花笑楼出言劝善道:“好了,都不要争了,到时缘分一来,由不得你们这一群孩子了。”
缘分,这一个莫名其妙、不能言表的东西,好像是清风一样时有时无。
此语传到树后的那个人耳畔,脸色动了一下,在他的心里好像也藏着什么难以言表的痛楚。
烈火燃烧的瞬间也和枯木搏斗着,那些枯木挣扎着那不愿被化作飞尘强烈,“噼里啪啦”声声不绝,只余一曲绵绵长长的哀鸣。
花笑楼拨弄了一下沉寂的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一些,让更多的热气去温暖他的一双儿女。
火光渐显微红的光线染得花笑楼的脸更加苍老了,许多年了,他在江湖上求生存,何曾心里想的和这被烈火吞噬的枯木不是一样。
总是被默默无闻的搁置在茫茫的塞外,总是在江湖上被拿去和别人对比,总是……
他的心里思绪万千,如白发三千,斩不断理还乱。
夜深——花无策和花恋蝶靠着睡着了,花笑楼还是睡意全无,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睡不着,幽幽的眼睛布满了熬夜的血丝。
与此……同样一个睡不着的一个人,一双冷冷的眼睛直盯着这边看来,从他的眼睛中那同样的血丝中,他是多么想睡一会儿,可是不能,不能睡,一睡着也许就是醒不来了,所以他克制着浓烈的睡意,保持着警惕。
时间总是在人不经意的时候流过,世上,论谁无情,也无过与此。
清风再次吹起的时候已经是拂晓了,东方的天空隐现鱼肚白。
这时的光线还保留着黑夜的柔和,但是射在花笑楼的眼睛时,他慢慢睁开,手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看了身边一下,原来背靠着在一起的入睡的两兄妹不见身影。
又向前一看,那马车夫正在检查着马车。
“车夫,我那儿女呢?”
“花掌门您醒了。”车夫回答道:“公子和小姐去找点吃的。”
花笑楼会意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站了起来伸展了久坐僵硬的腰背。
风刮过平地之时,遇到一丛树林之时又自拔高,一下钻进了枝叶的缝隙。
树后之人在盯了一夜在最后还是打了一个盹儿。
那人猛然一惊,拨开树叶一看,“还在,还好没有睡过去。”
看着烈火又再一次点燃,火上架烤着一只猎来的豪猪。
香飘千里,就连树后的那个人也是吞了几口口水,毕竟他是一夜没有进食了。
花笑楼他们用了点烤熟的猎物,整整行装,重新踏上归去的旅程。
那一汪火堆还是在炽烈的燃烧着,豪猪还残留着很多的嫩肉。
就在马车消失在尘缘边境时,那个一直躲在树后的人跃了下来,他走到火堆旁,一把撕下了一块后腿大口的啃食着,的确这一夜让他饿的很。
人不是神仙,不需要补充食物那是不行的,就是武功再高的人也需要吃东西,不然怎么会力气去走路、杀人、报仇……
一顿饱食,他走路的步伐也似乎是稳了许多。
一阵风之间,他的衣衫舞动,脚下不知觉的飘了起来,身形一闪,电射而去,那去的方向就是花笑楼一行走过的方向。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路过林涉水,苦难维艰,马车踏穿了中原线,渐渐远方隐隐现出一座绵延千里的山脉。
巍巍昆仑,数不尽的冰山雪峰一座座相连阻隔了大陆的两边。
越接近这昆仑山脉,空气越变得冷了。
马车夫给马儿蹄子以及四肢上裹上一层布,防止在这冰天冻地里冻伤,看来这人对马儿的细心是无微不至。
花笑楼披上了先前准备的皮裘,但是那寒冷还是如此袭人,花恋蝶和花无策裹紧了狐裘,还是觉得冷,只有运功抵抗,也有一点效果,渐渐的运转一周天,身子有回暖的意味。
香车美食,在这样的天气行程能抵御一些饥饿寒冷。
不过在他们身后百米一直跟随着一个人,他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一身单薄的衣衫,在风雪肆虐的糟糕天气,冻得他直哆嗦。
他猛力的狂催功力以御寒冷,身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气雾,只不过一会儿就被风吹散。
“哈……早知道那件衣服就不扔掉了,哎!身上的钱也给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真倒霉!”那个人口中抱怨着。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驶进了昆仑山前的一座城里,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
花笑楼和两兄妹走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是家乡的味道,他们怎么闻也不够。
“车夫大哥,麻烦你了,这是一点银两,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花恋蝶给了一些银子又问道。
车夫道:“花小姐,不劳烦了,既已到了贵派地界,在下还要赶回去复命。”
告别三人,身子一跃,干练的坐到车座上,熟练的执着鞭子驱赶着马车一骑绝尘……
“走吧进去过一夜,明天我们会昆仑堂。”花笑楼指着面前的客栈说道。
“爹爹,为什么不去分舵里?”花恋蝶问了一声。
花笑楼道:“走吧!不必惊动分舵了,我们小住一夜,便可上昆仑堂了。”
花恋蝶又想再问,“别说了,爹爹怎么做,我们就听着。”花无策拽了她衣袖一下。
“快走吧!”花无策又说了一句,就跟着父亲后面走进那家客栈。
花恋蝶在不久后也进去了。
客栈前,突然闪现一个身影,一件单薄的衣衫,久经风霜的憔悴面容,他看了一下那客栈上面的匾额“昆城客栈。”
大街走过他身边的行人一见到他穿着如此,投过惜怜的眼神。
客栈中跑出了一个小二,张口就是粗暴的嗓子“嗨!我说你是哪儿来的乞丐啊!快走。”
那人看了小二一眼,不吱声的就走了。
世事如此,穷人就该受欺负,穷人就该受这些富人欺负,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没有诉苦说理的地方,只有默默承受着。
他离开客栈门口,徘徊在街道上,行人看他的样子,俱都不敢接近他,走过身边总是隔着几尺。
他冷笑着,什么时候浪荡街头的滋味他也正在品尝。
突然,大街上前方拥挤着的人群,几声不同的声音吼着:“抓小偷,他偷钱袋啊!”
一声粗重的喘息,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看样子只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衣衫邋遢,蓬头垢面,肯定是无父母的孤儿。
这个小少年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摔倒在地。“让开,你没有长眼睛啊!”他本想准备去扶他的,不想被这小孩子骂了一句,心中一气,无视那个小子,只顾着往前走。
从后面追上来的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围住了小孩子“嘿嘿!你不是很会跑吗?跑啊!”一边喧叫着一边用腿踢打着那个小孩子“叫你跑,害的大爷我追了这么长的路,打断你的手脚。”
“别打!别打!我没有偷啊!”小孩子痛叫嘶喊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壮汉们笑道:“呵呵!还不承认,打得你承认。”
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觉得光用脚踢觉得还不够尽兴,不知从哪儿摸过来一根木棍。
木棍很粗,上面有很多的荆棘,那打一下肯定是千疮百孔。
大汉执着粗木棍照面一下打过来……
劲风!呼啸!恐惧!绝望!
小孩子已经吓傻了,吓的几乎忘了呼喊。
旁观的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了……
“嘭!嘭!”——一声肉搏的声响,吓的有些胆小的观者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小孩眼睛愣愣的眨了两下,自己已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一个人的身后,而他可以清晰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是刚才准备扶自己却被自己骂了一通的人。
小孩子获救了,以一般做贼的心理能有机会溜的话,他绝不会在这儿停留,所以这个小孩子也不会列外,他曾的一下溜进了人群跑掉了,他也不管他救自己会不会被那些人暴打一顿,还是先顾着自己为好。
总以为这样自我安慰,他飞快的跑着,跑出了人群,跑进了幽暗的胡同,跑进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墙角的一小间草棚,那就是这个小孩子的家。
草棚十分简陋,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这壁也是薄薄的一层稻草,连大户人家的马棚也不如。
他飞快的钻了进去,蜷坐在草棚的最里的一个角落。害怕的眼神还停留在他的眼眸上,他害怕即将追来的是谁?是那些抓着自己就会暴打一顿的大汉们,还是那个救了自己的陌生人?
一切答案在他心里回想着!他不敢再去想,他也很心烦,为什么自己一出世就死了爹,五岁就死了娘,这无父无母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每天倚街乞讨,受尽别人的白眼、拳头、还有恶狗的追逐。晚上还要受寒风的侵袭,蚊虫的叮咬。
这些痛苦的经历陪伴了他走过了七年的岁月,这七年里,他的身影在这间草棚和街道之间来来回回已经是数不清是多少遍了,小小年纪的他,感受到了别人从未有过的疲倦,他累了,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不过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碗热汤抵御寒冷,再有的就能有一床像样的棉被好好睡上一觉,一觉醒了,就有不一样的奇迹发生。
他想的,他念得,在这现实的年代是不可能,没有人会是这样的好心,老天也从不轻、易的大发慈悲,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孩子等了七年还未等到幸福。
疲倦!已经不能抵抗的地步了,为了找些吃的他在街上游荡了一夜,又冷又饿——现在,他的眼睛已是不听他意愿的微微闭合,困意,缠着他,很快打败了他,沉沉的呼吸声涤荡在这间不大的草棚里——寒风撕开了草棚的棚壁,从密密疏疏的缝隙中吹进来,熟睡的他下意识的紧缩着身子,只为能暖一点。
寒风,可以刮到任何地方,但是刮不进一个温暖的心。
萧索的大街上人影稀疏,那是急于赶回家的归客,步履匆匆,抱紧的双臂……捂紧了冬衣……
渐渐——原本还很热闹的大街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从昆仑山上刮来的风来到这儿更加放肆的吹着,从轻轻的“呼呼”声逐渐升调到仿佛是老虎的怒吼。
那个薄衫人走在街上游荡着,他看了看天空,天空!已是一片昏暗,天空!已经毫不客气的盖上了舞台的幕布。
能让人感到还有光明的地方就是那昆仑峰顶一片耀眼的雪光,一片纯洁的光。
“多么纯洁光啊!”薄衫人由感而发一声感叹。
他望了一眼,并没有再看,他现在找一个人,一个小孩,刚才救得那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他此时不去盯着那个花笑楼,而去找那个小孩子,他直觉的那个小孩子有很多故事,与别人不同。
从日落到夜幕,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
他这样漫无方向的寻找已是半个时辰了,整个城几乎已经遍布他脚印,“这个小鬼头跑的还挺快,真叫人找不到影。”他心想算了吧!还是找个地方等着他出现吧!
他又会回头,又是漫无方向的漫步……
突然,他的眼角出现了一缕幽暗的火光从一个漆黑的巷口里射出,那束光像是要挣脱魔鬼的束缚,努力的挣扎着……
他好奇的走进了那里,因为他多少次走过这里,以为那里面不会有什么,但是这束光告诉他里面一定有人,而且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从光中知道的,要是一般人家在住在里面,那发出的光虽然不是很光亮但也不会如此昏暗,昏暗的仿佛巷子再长一寸就会埋没在里面。要是有人的话,那就是一个贫穷的人,其实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那里的人就是那个小孩。
步履进去的时候很轻很轻,轻的脚步声都快被那落针声遮掩,薄衫人一步步移动着,那昏暗的火光也比之前明亮了些。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破旧的草棚,稀稀疏疏的草随着风在摇曳着,只要风再大一些,不消一会儿,这个草棚就会随风而逝。
里面靠着微弱的烛光的小孩子,轻轻将手围在了一小截蜡烛边,小心的呵护着,怕风把它吹灭,这截蜡烛是他今天在一家人家门口捡到的,有了它,今夜他觉得有光明陪伴自己,有一些温暖围绕自己。
草棚外,这个小孩子有种异样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强烈,是先前的那种不安又上心头。
忽然,隔着薄薄的草缝,一双向这儿走来的脚,他一下扒开草缝能让自己看的更远一点,是他!是他!他肯定是来找自己算账来的了。
他吓得往后一坐,手朝后面摸出了一根棍子,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静静的守着,只要他一进来,就狠狠的给他一棍子。
“呼——”门开了——“你去死——”小孩子怒吼着劈下他所有力气的一棍子,重重的打在了地上,反震的力道震得他双手虎口发麻。
他并没有感到有多痛,他愣愣的看着,屋外慢慢走进了那个薄衫人“怎么,要不是风把门吹开了,刚才不久被你打死了,小娃子,你好狠的心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确实,那刚刚开的门是被一阵狂风吹开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些人没有把你打……”
小孩子当然想说他为什么能安安全全的站在他面前,为什么没有被那些人打死或是打得不能动?
“哦,你现在想的就是要我被那些人打死,看来你这个小孩的心地不是很好啊?”
“随你怎么想,你来这儿干什么?”
薄衫人仔细的看了一下周围环境,道:“这儿就是你住的地方。”
“是啊!”小孩子毫不讳言的直道。
这不能算是一个家,甚至连畜生也不会在此停留一会儿,不光是寒冷的冬风,就是这样岌岌可危的框架已是让人站在旁边都会心惊胆跳。
薄衫人道:“很好,你这个小子,那些人为什么追你?还有你这个小孩子怎么会去做贼?”
小孩子瞄了他一眼,眼珠在眼眶里转溜了两圈,道:“哦,你是什么人啊?看你的样子也大概是个流落街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叫小刀,你呢?”
薄衫人轻轻一笑,万想不到这个小孩子口齿还挺伶俐,道:“小鬼,你还挺有才情的啊!这样的天你就住在这地方,想不想住的好一点啊!想住的好的话,就跟着我走。”
“就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穷酸一个!”叫小刀的小孩子轻蔑的说道。
那薄衫人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一副至若枉然的神态,又问道:“那你知道这城中那一家是比较有钱,且主人是个二流子混蛋的。”
一提起这,这叫小刀的小孩子来了兴趣,想到今天那几个追打自己的壮汉,立即道:“你想找有钱的,今天追我的那一家,就是个十足的恶霸窝。”
薄衫人又是一笑:“你不会是想趁机让我给你出出气吧!”
小刀不耐烦的道:“去不去随你的便,你不要在这儿了,看着我心烦。”
那烦字为说出口,风呼啸一声,异常的刺啸别同于天刮来的风,衣袂拂响,那薄衫人如九天之神一样飘飞起来,消失在巷子的上头……
惊异的痴望,已经让小刀看的微张着冻得青紫的小嘴,一脸的不相信——神仙?
当然不是了。
现在年纪小的他只是想着如何的果腹取暖,自是不知道这是一门高深的轻功,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也只不过是城中的武馆中那开碑劈石的硬底子功夫。
“这一定是神仙,嗨!让他走了,等了这么些年,吃了这么多苦,怎么不向神仙要点什么?神仙哪!……”
口中抱怨了几声,也就把它当作一场梦,摇摇头准备想继续钻进自己的窝里面与周公共叙。
风吹——迅烈而刚猛,不知在什么不知的变得更强了!
这巷口仿佛是个天地之间的瓶口,挤压的风一丝一丝撕裂平静的空间……
这寒意一下子追上了小刀的步履,曾的一下他一跃进去,埋在深深的草丛之中。
他刚刚停留了在“温柔乡”一会儿,就豁然被一只冷冷的大手摸住了自己的一只手,小刀由心的打了一个激灵,这双手居然比冰更冷,冷的他觉得像是再触摸一块千年寒冰。
这冷不是最难受的,最恐惧的是这深深黑夜里,四下无人怎么会有一双手,这么冰冷的手,不像是一双人的手。
鬼!鬼!鬼!
小刀的脑海中闪现这个鬼字,那鬼阴森恐怖的样子,更让他清醒,他跃然跳起“啊!鬼啊!”一下子串的飞高,顶破了草棚的顶子,围颈上耷拉着枯萎的草。
手,渐渐的飘忽起来,那手居然没有连在胳膊上,半荡在空中一晃一游的“你是人,是鬼?”
小刀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问道,夜空中没有人回答,那双手慢慢飘过来,仿佛是缠人的幽灵,死缠肆扰。
昏暗——叠影——大手。
显得神神秘秘、阴森恐怖,气氛紧张的连风也好像绕过此地才刮去。
小刀无奈的紧闭着眼睛,他心里此时想的“哎,我今生还没有好好享受幸福的生活,就这么死了,我心不甘啊!”手越来越接近“好,死就死吧!十二年后,我小刀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大手一下猛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小刀的肩头就往外一拽“啊!——”
“你鬼叫什么啊?”
小刀一听,好熟悉的声音?
“是你,你怎么……怎么……这么快?”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薄衫人,薄衫人自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细软袋子“想不想看看在里面是什么?”
小刀瞟看一眼,不屑道:“能有什么,只不过是个好一点的袋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没有去吧!躲在那个角落里,再装鬼来吓唬我。”
薄衫人早猜道这小孩子不相信,又晃一下细软袋子,这下力道加重了,里面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小刀听得这声音,在大街上,那些富商阔绰公子手里的银两的撞击声就是这样的,这种声音真是好听啊!真让人听不厌烦。
“那是银……银子?”
“听你的语气还不相信。”一把亮出了光灿灿的银锭子,闪闪银光,比那日光、月光更夺人眼球。
“你真的……?”
小刀当然想问一下这是不是在那家庄园中偷盗出来的,“是的,正好也替你出出气。”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刚才那是什么样的身法,那样飘渺无影?
这些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小刀想再问一问他。
“走吧!还想在这儿呆一辈子啊!”薄衫人示意道。
真不敢相信,这老天真是开眼了?幸福的日子来临了?再说这人和自己萍水相逢,不粘亲不带故的,凭什么带着自己去享受,就是傻子也会独享这笔银子。
“不去,不去,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无功不受禄。”说着,就要继续睡觉去了。
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能摸一下那白花花的银子,最好是它能给自己带来点什么,但是这些只不过是他的奢想。
叮叮当当……
这声音可真诱人!外面不停地传来这一声声清脆的诱响涤荡在他的耳边……
心烦?心痒?
小刀大吼了一声“快走,烦人!”
银子声戛然而止,消失了……
这下这小刀的心里真是个后悔啊!“哎!又是一次机会从我手上滑走。”
听不到这叮叮当当,他心更是心痒,好奇的挪动一下身子,朝外瞄了一下,想看一下那人是否还在?能在这儿的只有一片寒寒的空气。
饥饿更能让人记起这贫穷的苦楚,而饥饿引起的锥痛刺着他的肚子,像一把刀一样,冷冷的刀。
他一下子奔出了那破旧的草棚,追出了一段,还是停留在巷口,他始终走不出的那个巷口,这是他挣不脱的颈口,扼住他命运,他的一声就注定埋没在这里了吗?
小刀朝两边看看,希望能在某一边看见他的影子,无奈的绝望,只是这黑黑的幕布,一袭如黑,没有半点异彩。
他果然是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走了!
小刀回身的时候,风猛地一吹“吱呀——哗啦啦——”草棚倒了,小刀最后的希望也倒了,他飞快的跑过去,扶着半倒在地的破框架,能否在撑起来,撑起这个唯一的家。
一次次扶起,盖上草。
一次次又倒下,被风吹散。
小刀也觉得累了,干脆他踢了一脚,没有再理。
“你想好了?”那薄衫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过来。
小刀一闻,身子一震,那仿佛隔世的呼喊,他飞快的转身,飞快的扑过去,飞快的抱着那薄衫人的腰身“嗯,我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这样孤苦下去了。”
薄衫人笑了一下,那笑容像似春神一笑,让这冷冷的气氛变得温暖“好吧!走吧!我带你去住大客栈,吃大餐怎么样?”
薄衫人说的这些是小刀一直想都不敢去想的,径自的点着头。
一阵冷风,如刀,如剑,如横削的利锋撕割着大地。
走出了巷口,风变得更大了,小刀紧紧的捂住了身上那单薄的衣服,他感到奇怪的是,身边这个不知名的人居然在如此寒颤的风夜里大摇阔步的走着,没有一丝感到寒冷的颤抖。
“你怎么不怕冷吗?”小刀问了一句。
薄衫人听着说道:“怕,人怎么不怕冷呢?”
“怕?不像,你根本不怕冷,你是个异人吗?”
“不是,冷,人怎么不怕冷呢?只不过是心冷和身冷罢了,身子冷是无法避免的,如果心冷的话,那么再暖和的天也是钻心的丝凉。”
“哦,那你的心是冷的还是热的?”
“你说呢?如果我的心是冷的话,又怎么如此大摇大摆的不像你那般捂塞着衣服。”
“哦,原来这样你就不怕冷了吗?”
薄衫人叹了一声道:“这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心暖不怕寒风烈。”
小刀心里照着薄衫人说的那样,努力的平静心神,置这寒风于天地之外,还不说真像是那样,心中无寒,寒风再怎么侵体,也是如春风拂面一般。
世间,这苦口婆心的祈求是招不到任何人的怜心,只有那白花花或是金灿灿夺人眼球的光芒才能照出自己的价值,这也像是佛祖背后的佛光一样,佛光越闪亮,别人就会相信这是一尊百求百应的神灵,如果那尊佛破旧不堪,那就被遗弃在神山丛林里,香火不继。
中原的所见的一切,在这昆仑山下的城中亦是大部分具有。
客栈、酒肆、青楼、当铺。
此时,薄衫人和小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座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昆城客栈”
昆城客栈,一座三层的楼阁,里面的装饰是这边远之地唯一可于中原那些豪阁酒肆相媲美的,这也是经过此地富商闲旅的必宿之选。
这豪华的暖处,这银子可是一两一两的砸进去。
“这里,太贵了吧!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小刀看着薄衫人带着他在昆城客栈前停了下来。
“不错,怎么不进去吗?这银子不用担心。”薄衫人拉着小刀的小手便往里面走。
那里面的那个值夜的小二正是白天的那个小二。
重重的叩门声惊醒了在柜台昏昏欲睡的小二,一下跳了起来,本来他是心烦是谁打扰自己好觉,但是转念一想,莫不是一些来投宿的客人,或许还能得个什么好处。
店门一开,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他手中的蜡烛。
从外面一下子夺进了两个人影,进了暖洋洋的阁楼之中,小刀被眼前的华丽装饰惊得说不出话了,这十几年来,原来这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今天他居然能到这里甚至还能在这儿住着,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就是这一切今晚那个萍水相逢的薄衫人就能给他。
“是你?快滚出去。”
小二看见面前的就是那个傍晚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就开始出言驱轰。
“哦,那我走了,只怕这银子黄金是无处消受了。”
黄金!白银!这是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好听了声音。
小二的面上一变“哦,是吗?有的话就拿出来亮亮眼。”
薄衫人知道这等势利小人若不见到这真金真银摆在他面前来洗洗眼,他是不会好好待自己的。
一道光——光是耀眼的金黄,光也是夺目的炫白——“吆!这位爷,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哪!”薄衫人无奈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变幻之快的变脸,这也不是他的错,在这世间,只能适者生存。
小二又道:“这小孩也是和您一起来的。”
说着,用一种势利眼审视的目光看着小刀,小刀显得穷人天生的卑微,往薄衫人后面躲了过去。
“这个小孩子也是和我一起的,你先去给我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吧!然后给我们一间客房。”
这美食——暖房,这一切就是在小刀的眼前,他慢慢的享受着,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这软软的被子紧贴着自己的背,这果然比那个草睡得更让人舒服。
渐渐地,夜深了,小刀也慢慢的睡着了。
此时无语时,那薄衫人还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盘腿而坐,口中默默念着。
房间很静,静的落针可闻。
一路的劳苦奔波,在这时终于可以化解一点儿——天地万物不离其宗,时间人生也是围绕着一个圆圈在走,黑夜慢慢走着,下一个黎明、白日又在何时出现,如此黑黑日日,更替不息。
凌晨。
繁星——已经是几点微弱的暗光了。
盘坐在桌子上的薄衫人终于有了动静,他轻轻的呼吸一下,然后坐下来,那声音很轻,他怕惊醒小刀,就在他刚刚举起一杯为自己倒得茶水,身后一个童稚且好奇的声音说道:“哎?你整夜不睡觉,在桌子上坐着干嘛呢?”
原来小刀早已经醒了。
薄衫人道:“离天亮还早,你还是在睡一会儿吧!”
小刀道:“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一宿儿几次醒来见你在那儿坐在,一动不动的,你不用睡觉吗?”
薄衫人道:“我是在睡觉啊!”
小刀道:“你唬谁呢?有你这么睡的吗?”
薄衫人道:你这小鬼,你现在还不懂,这是佛家打坐,睡觉和练功一起解决了。”
“练功?”小刀不解道:“切!睡个觉还整出这么多花样。”
薄衫人笑而不语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能打动这个小子,这让他也体会了一把哑巴吃黄连有话难言的滋味。
“哎!认识你一夜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薄衫人慢慢答:“小子啊!首先呢!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至于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那是我和你一样从小都是个孤儿,这样够了吗?”
“用心不诚!”小刀嘴角都要翘上天了“不就是名字吗?那么我怎么称呼你啊?”
“那就叫我欠良大哥吧!”
“欠良怎么这么怪啊!你欠了谁的粮食啊?”小刀取笑道。
“名字就是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这么笑吗?”薄衫人显然是有些不悦,毕竟和他这一本正经的人相处还是各扫门前雪。
小刀偷偷窃笑了起来“欠良……哈哈……欠良……”
“你还笑!”
小刀立刻变得严肃,道:“怎么还不准别人私下里想笑话啊?”
小孩子童心未泯,这无理取闹的驳斥,到让薄衫人无语,那有话有说不出的憋屈样子,小刀又忍不住笑了,这次他变得收敛了“我想再睡会儿”翻了个身子脸朝里面又是嘻嘻哈哈的窃笑。
这当真是那么好笑吗?
别人看来感到只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
但是这个小刀则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笑着笑着,他竟然笑着入睡了,也许愁苦了七年了,他这次也是宣泄自己心里七年的苦楚,通过这次开怀大笑之后就会遗忘在脑后。
薄衫人舒展了一下身体,当他站起来时,他朝这边看来,小刀睡着了,被子半拉在身上“这小子,睡觉也不好好盖好被子。”
望着这熟睡甜美的样子,他深深的惊触了一下,曾何时有这样的一个人也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为他盖上这柔软温暖的锦被。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竟是一盈清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斯人已去,留下的只是和这热泪坠入尘土的回忆。
薄衫人一时无事可做,困意全消,这样看着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一看就是一个时辰,默默无声的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给别人能做很多事——吃一桌酒席——或是好好的洗个澡——但他只能是将过往的事物从脑子里过一遍,有欣慰……有痛苦……有恋恋不舍……也有不堪回首……
清晨。
冷清清的清晨。
一个天上飘着灰蒙蒙的絮状且不知明的清晨。
这不知是什么,连当地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天气,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是不安分的挑动,抑或是迷迷蒙蒙的错觉。
凉丝丝的风钻进了窗户,晨寒气冷,这微微的冷气却竟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撕割着人的脸庞。
小刀就是这样被惊醒的,他一下醒来就抱怨了一下“哎呀!这是什么鬼天气啊!冻死人的。”
这样的抱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也许他在温柔乡里待的久了,也渐渐忘了以前的刺骨寒冷的滋味,这一点寒冷,在以前的草棚里那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抱怨。
“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把窗户关紧点儿。”
薄衫人道:“要是觉得冷,你自己去关,过会儿你吃过了,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小刀道:“那你呢?”
薄衫人道:“我,我出去办点儿事。”
小刀道:“那我也去,你出去玩不带我去。”
薄衫人的忍耐极限好像已经到了极点,语气郁怒的道:“我让你在这里就在这里,不听我的话,就让你回去过以前的生活。”
一说起以前的生活,小刀可是过得怕了,赶紧闭口不言了,生怕惹怒了他,被赶出去,被丢弃——这一切,他不敢再去想。
“你好好待着,呆会儿我回来,给你买几件好衣服。”
薄衫人丢下这句话,便跨门出去,其实他也是没走多远,只是走出了昆城客栈在一边的街角默默站着,好像是在守候着什么——在里面不感觉这风竟是如此的割痛人,那从原来的丝丝伤痛变成撕拉带扯如摧枯拉朽。
昆仑巅峰,昆城低谷,如此巨大的落差,这风一上一下,急转急下,凭地比风口的劲风还要猛烈几分。
大街萧索,无游人、无商贩、无客旅,这样的天气只有办急事的人或者是无家无财的乞丐身影。
顶着寒风,紧缩着身子,一劲儿的狂奔,面前几人跑的步履歪歪扭扭,像似极力的克制风的阻力,形色匆匆的,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这样的身影,红尘中总是有许多的这样的身影来来回回的奔波,是为功名?为财利?
别人猜不透那些人在干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薄衫人还是那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街角,迎面吹来的风,他已经感到冷了,此刻他的心未静,那寒风就会趁着波动起伏的空隙钻进心里,钻遍全身——从他身边跑过的人,急行的侧影匆匆的从他的眼角流过,忽然他听见一声清澈的声音,这声音很好听,很清脆的,包括世间所有人听了也会为这种声音而悸动。
“可怜的乞丐,这一锭银子你拿着去买件厚实的棉衣吧!”
带着柔柔怜意,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丢银子的女人说完立刻就追上了前面的人,薄衫人抬头时,只能看见那被厚厚的裘绒裹着的奔跑身影。
会是谁?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一个看见穷人就会大发善心的信者。
薄衫人望着那背影心里不知是想着什么,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嘲笑自己被别人当作乞丐看待,再低首看看自己的样子的确不怪别人会向乞丐那模样想象自己。
他捡起那一块不大的银锭子,心里是异样的温暖,世间真有如此善心的女子?那消人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畔,只可惜的是不知道她的模样。
“哎!——”
薄衫人重重的叹息一声“也好,用这个银子给小刀买一件棉裘吧!”
小心翼翼的将银锭子揣进了腰里,正当他抬头时,昆城客栈的门口,那个昨夜接待自己的小二徐徐的牵来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这一定是为什么贵客准备的座驾。
小二进去不一会儿,就领出来几个身着厚实的男女,果不负薄衫人所望,那几个男女真是花笑楼和花无策兄妹。
神骏的马儿拖着这一群归客行驶在迅烈寒风中,行的速度却是非常快的,那牵引之马乃是战场退役下来的战马,如此风霜对它是小菜一碟,主人一加鞭,四蹄狂飞,一会儿便驰出了昆城,奔向巍巍昆仑绵延不绝的山脉。
薄衫人在他们出城之时,置办了一件厚衣服,先给自己保保暖再说。
几个值守的城官在城门的避风处,烤着火笑谈风月,嘻嘻哈哈的笑语流言,边关虽苦,但这一颗颗心却是火热的。
一道白影,射出城门——“嗨!你刚才看见了吗?”靠在里面的守城兵眼角好像看见了什么问其他人。
有人道:“什么?大白天的谁走这儿过,我们都能见得到。”
那人又道:“不是啊!刚才从这儿有一道白影,嗖的一下不见了。”
话音一落,一阵阴冷的风刮过,这下更显得那守城兵说的非常刺骨。
几个背对的人立即打了一个激灵“不会吧!大白天也能见到那个?”
一个胆大的声音恳切道:“胡说,大白天的,也许马上就要下雪了,你刚才看见的是雪前的征兆。”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只有一个劲的跺着脚,能有一点儿暖意。
昆仑,山峰接天连地,是西藏于中原之间的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任是多么善飞的鹰雕也飞不过这绵绵山脉。
从天而降一道夺目的光芒射在峰顶的雪上,反映在山前的昆城,这昆城也是在这道光的沐浴下生息繁荣。
薄衫人一路循着马车的印痕走着,他走的并不急,因为这印痕一时为他提供了线索。
雪影寒光,是慑人的寒,还是玉洁冰清的憧憬。
马车在颠簸坎坷的道路上行驶如飞,忽左忽右间,显得稳扎步捷。
忽然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一阵猛于一阵,铺天盖地的卷打过来,马车忽地向右一侧,花笑楼几人感到一震,稳住身子时,花无策道:“爹爹,妹妹前面就是风刀口了,过了这风刀口就是昆仑谷了,你们坐好,我去驾驭马车。”
风刀口,昆仑山于外界的一道屏障,那里山势耸立,且两峰拔高,非子午夜时不见日月,从那里刮出的风像似一把把锋利的刀,置大地万物为砧上鱼肉任意撕割。
牵车的战马也在这风刀口显得逊色许多,一下子停足不前,原地盘旋,花无策裹了一阵厚实的狐裘,执着个鞭子,坐在车夫位上“啪——!!!”一声清脆的鞭声打在马臀上。
“嘶——!”战马像是怒了,一下子立了起来,抗议似的往后退。
花无策越是感到对此无策“无策,无策,你真是无策了。”
花无策听闻妹妹在嘲弄自己,更是郁闷不已“你来啊!”
将鞭子往位子上一搁,钻进里面,又一个人影钻了出来,花恋蝶轻轻嗅了一下从鼻下流过的风,好像是很久没有闻过这里的风,风里那熟悉的味道,混杂着家的味道。
花恋蝶从腰间拿出了一大块锦巾,撕成了四块,分别裹在了战马的四蹄上。
“马儿,马儿,你是从战场上历练回来的,你不是曾经那个在马厩里倚在母亲身边的马雏儿,你和勇士门驰骋江山,踏遍大河,你可记得你饮马大河的雄姿,那屹立在黄河悬瀑的神骏,一声激昂,直冲九霄。”
战马倾心的听着,仿佛安静了许多,像是一个英雄在回忆自己的那些丰功伟绩。
花恋蝶看着马儿,轻轻一笑道:“腿已经不冷了,我们走吧!”
“嘶——!”这一声重振雄风的不甘伏骥的怒吼,像是要彻底震服这蛮横的狂风。
铁蹄一扬,重征战场的脚步踏出,坚定!沉稳!野性!
风竟不甘摄于其*威,一波未过另一波便又接着吹来。
“得得得……”
“呼呼呼……”
看是谁能争风天地?看是谁能吼得过谁?
如此一拉一扯,战马步伐行的也是十分艰难,靠着自己的一身劲力慢慢挤进了风刀口。
风刀口的风,诡异非常,午时之前则是从里偏左向外刮,午时过后,则是从外偏右向里刮,端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爹爹,午时将过,风马上就要转向了。马儿,快点啊!”
“蝶儿啊!已经来不及了,看来我们要弃车走了。”
花笑楼走出车,看着风叹息了一声“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这马车怎么办?”
花笑楼一脸茫然“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这命在这是也是如悬冰一样,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就会粉身碎骨。
此时,风向要转,由里向外即将换变成由外向里,这最可怕的就是在换向之时,里外风劲交错,就会成龙卷风。
天龙飞卷,旋劲可拧破任何事物,没有任何的刚硬能抵得过这看似圆润、实则柔刚结合的劲力。
一稍二带,一件完整的东西就会支离破碎。
花恋蝶摇摇头道:“不,我不要丢下它,我要带着它一起走。”
花笑楼已经纵下马车,急道:“女儿,快走吧!龙旋劲风一成,莫不说马了,我们都会葬身这里。”
花恋蝶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战马,毕竟这是一条生命,她自小就是怜惜这些动物,就连蝼蚁也生怕伤了性命“爹爹——”
无奈!
人是不可能和大自然拼命的,只有顺从它的安排,人才能过得安稳祥和。
“无策,快带着你妹妹走。”花笑楼喝了一声,纵身一跃,蜻蜓点水,电射远方。
花无策一把挟住花恋蝶的腰身,一蹬车,也是如箭疾飞,追父而去。
“哗啦啦——”
冷风呼啸,声音开始变得异常,慢慢的周围的雪絮旋绕起来,越旋越快,到后面只见到一条旋飞的白龙,腾起于地。
在他们刚离开险地,马车被龙旋劲风扯拉的细碎,战马还是努力的稳扎身子,可还是敌不过神龙之威,一下子被拔高几丈,随风旋绕一周后,又被重重的甩下。
这一下子狠劲,仿佛是神龙发怒了,要给这个对自己不敬的凡畜一个惨痛的教训。
花恋蝶在远处张望着,看着悬在半空的战马,心里更是紧张,一来是为自己刚才及时离开,二来则是为马儿的命运情牵一线。
风转过来的时候,接天连地的一片朦胧,被卷住的东西看不见是完好还是损坏,马儿被摔下之时,又被卷起,又被摔下,像是一个球被一个顽皮的孩子丢过来丢过去。
“何时老天竟变得如此残忍,啊——!”
花恋蝶已经受不了龙旋劲风的那种摧残战马的生命,那种残忍是她一生中不会抹去的回忆。
花无策看着也是感到心酸,他轻轻的拍着妹妹的背,无奈的看着老父亲。
花笑楼也是看了一眼,说道:“走吧!家就在前面了。”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花笑楼亦不曾是这个战马一样,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会被江湖抛弃,抛弃在这边缘之地。
几个大起大摔,战马已经不支,口中溢血,喘着粗气,但还是不甘如此离开尘世。
风又即将把自己卷向天空,这一下,这马儿的性命即将垂危,这时,一霎那间,风蚕食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疮痍,那魔手又伸向战马的躯体时,比那可怕的魔手更快的是一个迅若闪电的影子。
影子一过,战马的也不见了,是被风卷走了,还是?
红晕的脸,好像是哭泣过的悲晕,那种伤心,是在花恋蝶的脸上很久没有过的,这次她为了一匹战马流泪,而这泪流了也是白流,在她流泪的同时也在向天祈祷能放过战马一命,可是老天无视这种乞怜。
风刀口里面,世人一直猜不出这里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没有人能轻易进去,因为有风刀口在把守着。
这里曾经是被人遗忘了的地方,发现这里的还是昆仑派的祖师,两百年前,昆仑祖师败于中原高手,伤心失意,遍览河泽大川,访师寻友,以历练自己将来武功更上一层楼,回去一雪前耻。
伤心人必是远赴天涯,昆仑祖师一直走着走着,走到了西极之地,前有这巍巍昆仑阻隔去路,且峰高如云,非人眼能及峰顶,以为是地之尽头的立天的天柱。后偶遇这龙旋劲风狂躁之际,心中猜想,这必定是守护仙界秘境之阵,遂花了许多时间终于被他闯进了洞天福地。
在这片四季长春,鸟语花香的桃园幽境,许多格局摆设仿佛是出自人之手。昆仑祖师就在这里找了一天,不见有人,后发现一处密地“潇湘剑冢”。原来那就是潇湘剑的葬剑之处,昆仑祖师自以为是受天所示,于是取出潇湘剑并练会了剑上所刻的武学,创出了名震天下的一派昆仑派。
阳光一点儿一点儿偏向西时,落在的地面上那太阳照着崖顶的影子略向前移了移,花恋蝶知道这是已经午时过了,风刀口的风开始从另一个方向吹来。
“走吧!”花无策安慰了一句,拉着她往前继续走。
脚印在步伐刚刚离开的时候,被风吹带的雪花淹没。
她走的步子很沉重,想着那牺牲的战马,何时这生命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战马如今如何,是否葬身在龙旋劲风里,难道苍天真的是这么残忍吗?
不!
即使是再决绝的人,面对如此顽强的抵抗,那压迫脆弱生命的手使得也不是很坚定了,苍天也会隐忍,对这渺茫的生命放一条生路——下午的风,带着尘世的眷恋刮进了风刀口,雪花越集越厚,仿佛是要堵住这两峰之间,把风刀口里的世界隔绝起来。
那被龙旋劲风一带而逝的影子,如今安然立在风刀口不远处,那是一个身着单薄的人影,就是那个跟踪而来的薄衫人。
薄衫人慢慢蹲下身子,轻轻的抚弄着躺在旁边的那匹战马,原来在那万分火急的一霎那,薄衫人接住了它,能在如此刚猛的风口里救下它,这人的功力能有多高,这些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好好休息吧!你劳苦了大半生,是该好好的休息了。”
薄衫人一边叹息,一边抚弄的马的鬃毛,在寒冷的天气下,他那只抚弄的战马鬃毛的右手掌心隐隐飘出一股腾腾的白气……原来他是以内力为它舒缓痛苦。
阳光继续在风刀口移动着,仿佛是一个舞台渐渐拉下了帷幕,随着折射黑影的推移,夜色也即将降临在这里。
夜晚风更加的冷寒冰、利如尖刀,在如此低温且还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人是撑不到明天的,何况这里还有一匹伤重的战马。
薄衫人一直看护着它,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那样无微不至,他为何会如此照顾一匹马,为何不去追花笑楼他们,在他的眉宇以及眼睛里看不到为失去他们踪影而感到的焦急。
“天色晚了,你能不能站起来,不然再躺下去你就会冻死的。”薄衫人便抚摸着战马的耳朵边说道。
战马似是能听懂,它也不想就这样躺下去,它也是曾经啸驰疆场的神驹,如今这样就倒了吗?不会!它开始动了动蹄子,抬了抬头。
“对,就是这样,马儿快起来!”
薄衫人在一旁给它打气“你是最棒的,你记住战场的漫天箭雨都没有让你倒下,这点儿算什么!”
果然不负薄衫人所望,战马曾的一下跃了起来,虽然是步履蹒跚,但是总好过冻死在这儿。
一人一马,消失在渐渐黑下来的尽头——昆仑的风刮到山脚下的昆城时已经不像风刀口那样的猛烈,还是夹杂着刺骨的寒,孤独的城楼耸立在这茫茫的雪原前已经是数不清的年头了。因为是边远之地,为争夺神州统治权的战火从未波及于此,所以这里经过很多年的岁月休养生息,已经颇具中原重镇的规模。
那城楼并不算是很高,此时是夜深了,薄衫人和战马正朝个这个方向走过来,寒冷——疲乏追随着他们的脚步。
紧闭的大门告诉他们,他们要在城外露宿一夜了,随遇而安,薄衫人牵着马找了靠近城墙且避风的地方靠着。
还好这城外并不是一毛不生之地,隐隐望去,杂草小树遍布,为他们挡去了不少的风。
寒夜无火是很难熬得,薄衫人走前两步,手中已经隐现青青的气,双掌一舞,一道流波冲向四周,那些枯枝萎木飘飞起来,好像是听了什么诏令似的安安然落成一堆。
凝指成剑,两道由指尖发出的剑气在他用力互错的瞬间爆出了一阵火花,火星滴在枯木上“轰……噼里啪啦……”就燃烧起来了。
赤红的火苗,似妖艳的舞姬在跳舞,抑或是一个不甘屈服的剑客在和烈风缠斗。
靠近篝火,脸上感动一股微微的酝烫,不一会儿,可以赛三国武圣关二爷了。
寂静的夜,寒风和火苗争相的呼啸“呼呼——”,突然,在城上闪出一个人影“什么人?在下面纵火!”
看来那个人影就是某个守城的士兵,看到了火光或是听见了噼里啪啦的枯木爆裂声发觉异常,往下探看,果不其然就看见一人一马在城墙一角烧着个火堆,也许这也是古今第一人了,敢在城墙前放火。
那士兵又喊话了,声音显得有点沧桑“是谁?”
薄衫人抬头道:“回来晚了,城门关闭,不得进城只有在这儿等了。”
话说完,他看见那城墙上的人影已经没入黑暗之中了,不一会儿,那城门“吱吱呀呀”的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渐渐的步向这边。
火光照耀下,薄衫人依稀看见来人的样子,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身兵服,显是经历战场洗礼退下来的老兵,被派到这儿看夜。
老城官儿道:“你是那儿的人啊!”
薄衫人道:“我从中原而来。”
中原,老城官儿一听中原,脸色一变,薄衫人看出了这是久违的激动,安奈不住问道:“中原来的?现在中原可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
薄衫人道:“中原,天下大统,百姓安居乐业,苏杭更是一片歌舞升平……”
薄衫人边说着,老城官儿听着,眼睛憧憬着话语中的中原,确实自他记事起,烽火连九城,血光染四海。
年轻之时就被应征去征乱,几年疆场生涯,幸得不死,本以为会功德已成,衣锦还乡,却不料家乡也受战祸波及,一家老小死于非命,伤心之余,他远走边塞,为国家尽了毕生余力,不让百姓在受苦难。
薄衫人听了这个老城官儿的故事,也是由感而发,他看着这匹马,真是人马同悲,欲望促就的战火永远是烧不尽的,苦的还是大地生灵。
“这昆城虽不在昆仑山,也是夜风寒冷刺骨,还是进城去吧!”老城官儿道了一句,薄衫热默默点头。
临走的时侯,扑灭了火堆,清除了燃烧的痕迹,不然被别人知道,又是麻烦事。
沧桑的城门,沧桑的手,沧桑的古城,沧桑……
那鞠楼的背影在挥别自己的时候,他牵着马儿驻足目送老城官儿进了那一间建在城门边上的小木屋里。
屋里射出一道道幽暗的烛光,老城官儿转过身又道了一句“中原来的人,你有去处吗?若是没有就到小屋里避避寒吧!”
薄衫人谢意万分“谢谢您了,心领了,我到城里找一间客店住住就行了,不打扰你了。”
“走好啊!”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朴实、热情在塞外寒冷的天气里飘着一股暖意,薄衫人轻轻一拍战马的脖子“走吧!让你住舒适的马厩,吃青嫩的草。”
战马依旧是蹒跚不稳的步履,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在天完全黑之前赶不回来。
“得——得——得——”
人和马走的极慢,那方向是他入住的昆城客栈。
一段不远的距离,却走了相当长的时间,薄衫人来到客栈门前,轻轻叩门“咚咚咚”
“谁啊!”好熟悉的声音又是抱怨的腔调。
门一开,小二掌着灯出来,微弱的灯火随风狂摆动着,还是可以看见薄衫人的面貌“吆!是您啊!您这么晚回来,要不要来点儿吃的,暖暖身子。”
薄衫人心里确实佩服这些人的场面的嘴皮子功夫“好吧!来碗羊汤,还有,外边有匹马,你把它牵到马厩里,别让它冻着,要喂它上好的草料。”
小二有点儿不情愿了,但是摄于客人情面,答应的不是很爽快。
薄衫人也知道这种天气还去伺候一匹马儿,若是自己也不愿意冒着严寒,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亮出了一块银子“这是赏给你的。”
“谢谢,大爷。”
接过银子,一溜烟儿的跑去伺候战马,毕竟这位在他眼里看来已经视为财神的客官,若不巴结好他,岂不是和银子过不去了,这两天里他给的赏银是小二见过的住店客人最爽快的,为了银子,受点儿冷又算得了什么呢?
薄衫人走进自己的房间,发现小刀已经不见了,会在哪里呢?也许是在客栈里闲逛吧!
饮下一杯茶水,茶水已经是凉的了,喝下去不是很舒服,但又不是很冰冷的。
薄衫人等了一会儿,还是等不到小刀的人影,就出去找到那个小二问道:“住在我房间里和我一起的那个小孩儿呢?”
那个小二一听,脸色微变,有点儿结巴道:“那个小孩儿啊!是您的……?”
“刚认识的朋友。”
小二心虚道:“他已经被我赶走了。”
薄衫人愠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赶走他!”
小二吓坏了“对不起,我以为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放着一个小乞丐在这儿,所以老板就让我们把他赶出去了。”
欺人太甚,狗也仗着人势,现在到哪儿去找小刀呢?
薄衫人觉得现在还不是找小二的麻烦,这么晚了,小刀又在哪里呢?他冲出去,在寂静的大街上奔走着。
他忽然想到小刀会不会回到了那个曾经是自己家的巷口里,想到这儿他不遗余力的向着那个方向,一提气飘飞起来电射而去。
为的能尽快确认小刀的踪迹,薄衫人终在巷口处飘落下来,步履刚着地,里面漆黑一片,目不及尺,他轻轻的移动着脚步,连呼吸声也变得粗了。
“谁?”
里面本能的警告,那声音在薄衫人耳中听来是多么的熟悉,虽隔半日却如同千年之久“谁?欠良,是你吗?”
那个声音说着有点儿呜咽了“是你吗?欠良?”
薄衫人已经忍不住了道:“小刀儿,是我。”
“真的是你!你跑到那儿去了,从今以后我不能离开你半步了,不然就又会让人给赶出来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赶你走了,来,我们回去吧!”
“嗯!”
滴滴答答的泪水,谦悔连连的誓言,小刀的心里总有一些安慰了,对于那些人前人后的厉喝怒骂他已经麻木了,现在真正在乎的是薄衫人的一言一行。
他在他心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神,那种敬仰自心中扎根慢慢生长,完全占据那一片净土。
就这样,两双人影步出巷口,这是他们第二次走出这个巷口,路是没有变的,感觉是更深了一点儿。
大街萧条的招子涤荡飘摇,冷冷清清,若是在苏杭之地则会是彻夜通明、车水马龙、歌舞升平。
“小刀,我收你做徒弟吧!”薄衫人不知何时就这个念头,于是他问小刀。
“呃!你想好了吗?”
薄衫人万想不到会是这个回答“怎么不愿意?”
小刀道:“我听闻江湖之人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的惯了,一流的高手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牵绊,没有寄托,若是有我这么一个徒弟,那将是一个很麻烦的累赘,所以我问你是想好了吗?”
薄衫人定了脚步,他半蹲着身子,眼神中的坚定已经告诉了答案,那就是他说的到就是能做得到。
此时没有太多的语言,他们的心灵已经在沟通,小刀突然一跪,行了拜师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薄衫人笑着扶起他“怎么年纪还小,这一套是在哪儿学的啊?”
“这是我在大街上游荡,看见城中武馆里那些馆主收徒时就是这样。”小刀一脸憨笑,那样的纯真。
薄衫人道:“既然你已是我的徒弟,那就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了。”
小刀感到奇怪“你的名字不是欠良吗?知道啊!”
“哈哈……那是随口说的,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郎——歌!”一字一顿,坚定如铁。
这个人就是郎歌了。
这世上还能有谁能千里追着花笑楼到昆仑山,也只有怀着杀师之仇的郎歌了,况且中原已经伤的他满身是伤,杭州西湖畔那永不抹灭的记忆。
小刀有点儿懵了“郎歌?欠良,哦。原来如此,各取半边,再颠倒顺序,可是你为什么报假名字呢?”
郎歌道:“以后你就会懂得,江湖险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江湖人都是这样的感觉。一入江湖,终身不拔,若是你得到了什么武学秘笈、宝刀利剑,抑或是宝藏金银,那更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平常人总是想着去做一个江湖侠客,而江湖侠客又去想做回平常人,一个是未经历过江湖,渴望体验仗剑倚马、快意恩仇的风光,另一个厌倦名利争杀、利欲熏心的肮脏世界。
两者不同梦想的人,前者拼命的想进江湖,后者也是拼命了,只不过逃离江湖。
江湖,何谓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江湖。
郎歌也有一点儿动摇“我该不该把我这个孩子带入江湖呢?”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苍天开得玩笑,往往出的题目就是如此刁钻古怪。
其实郎歌没有错,错的只是苍天,在这样的地点、时间,又遇上了这样让郎歌关心的小刀,这一切出自一个——缘!
昆城客栈的门口早早的站着一个身影,郎歌知道那是昆城客栈里的小二。
“大爷!您回来了,这……”小二一看见那个被自己赶出去的小刀,不敢再吱声,怕惹火他们,波及自身。
“记住,以后不许赶走这个小孩,知道了吗?”郎歌的声音冷冷责怪道,径自拉着小刀走向自己的房间。
“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哎呀……”小二话未说完,就惊叫了一声。
郎歌听见了回头一看小刀得意的样子,大概知道了是小刀不愤,临过他身边,踢了一脚“小刀儿,你怎么踢他,还下那么狠的手。”
小刀儿嘴角一努“谁叫他狗眼看人低,活该!”
“你没事吧!”郎歌问了小二一句,毕竟是小刀踢了人家,再怎么也该问一声。
“没事!这位小爷淘了点儿。”说着,脸上强忍着痛苦之色,还嘻嘻哈哈的笑言着。
一进门,房间已经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是你收拾的?”郎歌疑问道,其实他还有点儿不相信会是小刀所为。
小刀儿笑了一下“才不是呢?我在屋里玩的好好的,那个小二就进来要轰我,我就问这是你的房间,他说房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要是有钱就继续住,没钱交就滚蛋,所以我被赶出来了,这房间恐怕也是他们收拾过后租给下一位客人的。”
郎歌也是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些人的办事效率还挺快!”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把房间闹他个天翻地覆,让他们好好收拾一下。”
“我不在,你有没有吃过啊!”
“你走了,也没有给我钱,他们又没有给我,一切还是靠这个。”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精通了世俗小伎俩,食拇二指相互搓着道。
“那还是对不起你了,让你饿了一天,吃什么?我去让小二给你端来。”
“大冷天的,就羊汤吧!”
羊汤,确实这么冷的天里,喝一碗羊汤,身子就不会僵冷。
风云波动,大颠儿大覆,让人一种窒息的感觉,这小刀儿吃东西也是同样的让人有着同前者一样的紧迫感。
“你慢点儿,这么一大碗,小心了。”郎歌看着小刀好像一头在草原上饿了几天的狼突然遇见猎物的那种猛食的样子。
西里咕噜,嘴中不时的发出水渍声“要是你饿了一天了,你还会慢吞吞的装作很绅士的样子,拿着汤勺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
一个人要是饿极了,那样子也会像饿狼一样的可怕,能有一点儿食物,不消一眨眼,便会风卷残云的解决了。
碗见底了,小刀还是意犹未尽,抹了抹嘴,看着郎歌在看自己“怎么,没见过人这么吃饭的吗?”
说实在的,郎歌的确没见过,有人这么疯狂的饮食,自小在寒山寺里长大,师父们总是让他追求修身养性,万事不可强求,就是饮食起居,也是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他只有苦苦的笑,也觉得这才是一种真豪气,做人不该当即决断吗?
“吃完了,就开始练功吧!”
“练功?”小刀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郎歌受了他为徒弟当然要教他点儿武功。
郎歌疑道:“怎么不想学啊!”
小刀一脸茫然“练什么功啊!是不是能以一打好多个的那种,我要学那个。”
郎歌道:“你要学那种?好我教你!”
若是此时,有人能见到郎歌如此教徒弟,那么只能发出一声感叹“误人子弟!”
小刀喜道:“太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被欺负了。”
郎歌语重心长对小刀道:“小刀,你练武功不光是你自己不被欺负,也为别人不被欺负,更不许自己学武功去欺负别人,知道吗?”
小刀满心期待的点点头,希望立马就能学会武功在身。
“来跟着做。”郎歌开始一边比划一边道:“你要知道我的武功承于你师公,而你的师公是一位佛学大师……”
郎歌还未说完,小刀显得兴奋的抢口道:“佛家武功,那是少林寺!马上教我啊!”
郎歌咦了一声“你也知道少林寺?”
小刀道:“听来的,听城中武馆的那些人老是提起少林寺,什么天下武功出少林之类的,我想少林武功肯定是很厉害的。”
自南北朝之际,西方达摩传佛中原,也传来了旷古烁今的少林一派武学,曾经有多少武林宗师在少林学过,就连一代内家宗师张三丰也是出自少林,可想其影响真是源远流长。
郎歌道:“我们派不是少林寺,但是也同宗于佛家。”
小刀道:“没事,还不是一个祖宗,快教吧!”
郎歌直感拿他没有办法,居然同一个祖宗都搞出来了,想想自己当初在师父管教下,也不曾像他这样顽皮。
但是这个孩子的学武资质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其心术是否能永占正道,若一不慎,坠入魔道,自己将难辞其咎。
“学武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坐好了,看着我的样子。”不知怎么郎歌开始拿出当初他师父对自己的态度去教小刀。
“用得着那么严肃吗?”小刀还是嘻嘻哈哈的说着。
郎歌再一次言辞喝厉道:“说什么,坐好!”
小刀一下子心惊了一下“是不是发什么神经了。”
再怎么嬉笑怒骂现在也不敢拿出来,当下规规矩矩的在郎歌的对面照着样子盘坐下来。
郎歌和他坐下来,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小刀坐久了感到无聊心道:“还说叫人家武功呢?老是这样干坐着。”
眼睛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在郎歌身上瞄来瞄去,还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嘴里为偷偷开小差而乐滋滋的的窃笑。
“小刀!”郎歌冷哼哼的叫了一下小刀。
小刀立刻变得老实,但是他觉得这样坐着什么时候才能学到武功“师父,你不是说功夫吗?”
郎歌道:“我现在不就是在教你功夫吗!”
小刀道:“我看城中武馆教弟子的时候,都是站桩、马步等,你怎么叫我干坐着啊!”
郎歌道:“打坐也是一种功夫啊!有本事你能做到心静、身静、气静。”
“心静?身静?气静?怎样才能做到呢?”
“自己领悟,只要你能打坐一晚上不动,那么就是略有小成了。”
“那么练下去会不会比那些人的功夫厉害呢?”
这小刀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郎歌心想自己年幼之时也不像他这般,真是“勤学好问”哪!就知道他不亲眼看看,肯定不会静下心的。
于是——一双修长的手在刹那间凝成兰花指,对着桌上的蜡烛一扬,蜡烛瞬间顿灭,小刀看的脸色惊变,他看看窗户是不是开着的,也许是风刮进来吹灭,可是他证实,窗户是紧紧的关闭,房间里暖洋洋的,一点波动的气流也感觉不到,这蜡烛是怎么扑灭的呢?
会不会这就是传说的真气?
一想到这,小刀欢呼雀跃道:“师父,你这是不是所谓的内功?”
郎歌收起手道:“想不到你这小鬼头还懂得不少,刚才的蜡烛就是被我的真气扑灭的,为何你不感到一丝的风,那是因为心静方可凝神,身静方可无声。”
小刀咋舌道:“那么厉害!怎么练得啊!”
郎歌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喏!就是这样了,看你的样子跟个猴子似的,我练到今天这个地步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只能答道身静的境界。”
小刀道:“那气静是什么样子?”
郎歌道:“不知道,气静的境界我还没有见识过,也没有机会见识到。”
小刀道:“怎么会没有?”
“因为没有人能达到那个境界,就是连你师公那样有佛学修养的高僧也是……”提起空尘,郎歌思念骤起,已是难以再言。
小刀也看见了郎歌眼里微微盈泛的泪花,心想肯定又是什么伤心事,很自觉的闭口不言,坐正身子,闭目冥想。
郎歌不知什么时候才清醒过来,也许是太多的思念,如今他初为人师,心里更加的体会当初师父对自己的那一份爱心。
“呼……呼……”黑暗里,渐渐响起断断续续的微微鼾声,小刀竟然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呵呵……这小子,不知是否能成材啊!”郎歌没有去打扰他,而是轻轻的将小刀平躺下来,盖上被子,自己则卧在边上昏昏入眠。
今夜,他没有什么挂念的了,他也需要补足精神,多日纠结在心中的烦恼就让它到明天去吧!明天,崭新的太阳从东方升起,而郎歌又会选择走向哪儿?别人不会明白,这一切计划都在他心中——
虚幻?渺茫?虚无?
是波光灵动的湖面?还是杏雨秋阳的垂暮?一束光总是伴着一抹轻笑闪现在自己的眼中,那种笑夺去了太阳的光辉,只有它占据着眼睛的净土。
总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水面上,那种孤独的期盼,可知而不可言,渐渐等到天色变黑,连最后的一抹斜阳也是挽不住苍天的怜悯。
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时的湖水已经不相宜了,它开始不安分的涌动着,好像是对世间喧斥着自己的不满。
一波又一波的浪儿,是白素贞千年的哀怨,抑或是泪洒此地宿命鸳鸯的苦痛。
他就是那样的坐着,好像在等待什么,看着湖水的翻滚,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往外挤。
那会是什么呢?这让他更加感到兴趣,注目等待,突然,一道淡淡的月光自天以迅雷之势***水中,湖水变得更加汹涌波动如同刮起飓风的海洋一般。
月光消失了,安静了一会儿,又是一道光速接天连地,这次的光是从湖中而发,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情景,心里开始猜测着……
光速比先前的月光更加明亮,其辉可比烈日,照的千顷湖面通明,同时也刺得他眼睛开始受不了,他遮住强光让视线从指缝间进入眼眸。
怪异!是自己看错了?
湖中竟然慢慢的升起一个人影,浑身白色的,会是白素贞?不会这么巧吧!白蛇真的出世?这一连串的疑问却上心头。
人影完全飘出水面时,光也黯淡了下来,原来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蒙着面,婀娜多姿是外面的白衫罩不住的,女子看着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他肯定了,平生能见到白素贞,真是无憾了,于是他继续看下去。
女子伸出双手,那双手犹如灵蛇一样摆动着,是的,她是在跳舞,跳着她一直想跳的舞,足尖点动着的涟漪一波波,前者未逝,后者接连扩散,难道这就是西子的笑容?
女子越舞越是忘情,她不知舞了多久了,她心中就是想把自己会的全部舞一边,那种不遗余力的劲头,好像过了今夜便在也没有机会了。
突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动作,那是?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初遇重烟的那夜,重烟为他舞动的一幕,这个女子会是重烟。
他大声的朝着女子呼唤一声“重烟——”
女子并没有反映,他自嘲道:“也许是我看花眼了。”
终于,女子的舞姿全部结束了,她轻轻的飘荡过来,轻轻唤道:“公子”犹如绵绵的琴音一般。
没错!是她!就是她!
他也是轻轻一答,声音已经呜咽“重烟,是你吗?”
女子的眼眸里一下子就湿润了,好久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公子,是我。”
他心稍安,道:“来,让我看看。”
重烟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道:“不!不!不能看!”
他追问道:“为什么?”
重烟已然泣不成声道:“因为我已经死了,我的脸也被水泡的浮肿了,现在很难看,我不要你看见我难看的样子,我要你永远记住那个可爱的重烟。”
死了!对!重烟死了,是不甘被侮辱而跳湖的。
“那你为什么还能出现,还能为我跳舞,难道就不能让我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舞吗?”他说着手一下子抓了过去。
绝望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才尝到什么是近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什么才是抓着虚无缥缈,那总是抓不住的失望。
“呵呵……呵呵……呵呵呵……啊!老天为什么?”他痛苦的抱着头叱问苍天,从来没有这么对天抱怨,他可以算是豁出去了。
“我是鬼,你是人,我没有实体,你是碰不到我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有缘的话,下世我还在等你。”重烟慢慢的就消失了,他一下子扑过去,扑了个空,扑到了湖里溅起了水花,打湿了衣衫,此时脸上的水不知是泪水还是湖水。
半空之中,悬浮着一颗晶莹莹的泪,他看着这是?是她的泪吗?他举起手想去捧住“滴嗒”这颗泪坠落湖中,化进千万湖水之中,也许她要的就是这些。
情凝成泪,坠落西湖,化西湖万千愁水围绕着心中所思之人,她已经满足了,湖面上又漂浮着她一现即隐的笑容……
他掬一把湖水,贴在了脸上,感受着湖水,倾听着湖水中的情话,忘我,入情……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哎!醒醒!快放开我的脚。”接着身子也被推动了几下。
他猛地一睁眼,就是一束刺眼的光芒射进屋内刺痛眼球,郎歌坐起来揉揉眼,看着旁边小刀坐着揉着自己的脚,嘴中嘟哝着不停“睡觉还这么不安份,抓着别人的脚又搓又揉的还那么大力气,嘴中还叫着重烟重烟。”
郎歌一回想,头痛的很“难道是在做梦。”不管是不是梦,重烟已死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一股忧愁又上心头。
小刀看着他愁样又上来了,道:“一大早,眉头皱的跟谁欠你几百两银子似的。”
“小孩子懂什么。”郎歌轻斥他一句。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虽然还余留着冷风的寒意,但是大街上早就一扫死气沉沉的阴霾,边荒小镇也变得有不一样的热闹。
风雪亦是遮不住的人暖,融化了霜冰,坐在一处小馆子里,吃着热腾腾的馒头包子,喝一碗暖胃的热汤,这是这里的人每天比做的事,也是人生中的一大享受。
这里吃的安稳,不像在中原,武林侠客连吃饭睡觉这样平常的事都是枕戈投目,防着自己被陷害。
郎歌和小刀儿就坐在离昆城客栈对面的小摊子上坐着吃着和别人一样的早点,他不习惯吃那些客栈里的燕窝莲子羹什么的,只有田间种出的五谷杂粮才是最合胃口的。
小刀有点儿不高兴道:“为什么不在里面吃啊!”
“里面的不合我胃口。”郎歌回答的就是这几个简单的字,好像是下了死命令似的。
小刀心埋怨道:“不合你胃口,合我胃口啊!”眼睛一瞥,埋着头啃食着馒头。
咬一口包子馒头,西里咕噜的喝一口汤,那是多么恣意的享受。
在他对面也是坐着两个人,两个很平常的打扮,让人一看就是城外的农民,可是郎歌看着他们却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单看他们旁边放着的两条黝黑如碗口粗的扁担,至少有五十来斤重,这二人定是练家子。
郎歌边吃着装作吃的很香的样子,私下里运功于耳,倾听着这二人的谈话。
左边那个高个子的声音极小道:“快吃吧!吃完了赶紧去购货,还要赶着在午时回去呢?”
右边的年轻的窃窃笑道:“怎么,好不容易出来不去找你的心上人?哈哈哈……”
左边人愠怒道:“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我倒是想去找啊!可耽误了时间,你我回去掌门一定会重罚的。”
一提到掌门二字,右边人没有说什么多话“那倒是,快点吧!”
风卷残云就将桌上食物一扫而空,抹抹嘴大腹便便的扛着那黝黑的扁担在街上四处走荡。
郎歌此时也吃完了,他放下几文钱,对着小刀说道:“你会客栈里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哎!你又往哪儿跑啊!说好了的,吃过了就给我买衣服的,又放鸽子啊!”小刀也拔腿跟着可是哪里跟得上郎歌,郎歌在人群中左右穿行,端的通行无阻,一会儿便没有影子了,小刀没有再追了,站在那里,嘴里还咬着一个馒头“一会儿,一会儿,又指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人影。”
郎歌跟着那二人一路走街串巷,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只要能看见他们在自己的视线的就可以了,跟近了岂非打草惊蛇。
二人扛着扁担进了几家店,一会儿功夫,肩上就挑着一大担物品,慢慢的包裹着像两座小山似的,二人挑着这么多东西走起路来依然是健步如飞。
“东西买完了,我们回去吧!”高个子道。
年轻的点点头,跟在后面,往城外去。
临近城门时,二人挑着东西停了下来,走过来的几个守城官儿中队长笑道:“老陆,今天有进城备货啊!”
高个子应笑道:“是啊!兄弟们可好啊!赶明儿兄弟有空就请你们去乐一乐,今天可不行了,我要赶着回去交差。”
守城官儿道:“没事!一路走好啊!”
几人让开路,高个汉子上但在肩,寒暄了一些场面话,径自出城门而去。
“老陆,看来你还听混得开的啊!”走着后面的年轻小伙儿羡慕道。
叫老陆的高个汉子沾沾自喜道:“那是,这些弟兄是我为如昆仑派时,一起玩的。”
年轻小伙儿道:“那以后有机会多带我出来玩玩?”
老陆道:“看以后吧!哎!时候不早了,再不快点儿就过午时了。”
年轻小伙儿心里乐滋滋的想着以后能有机会多出来溜达,脚下立时加快了速度,紧追其后。
人影渐渐的消失在昆仑山的幽转的的小道上,郎歌也跟着来了,他依稀听见他们的说话,心中肯定了这二人是昆仑派的,这次派他们购置一些油盐酱醋等一些日用品。
想到这儿,他嘴角闪现一抹微笑,衣袂一舞,电射星移,一道光消失在空中。
昆仑山。
其山势绵延,峰高触云,顶峰更是长年累月积雪不融,至山腰的山路更是坎坷颠沛,举步维艰。
所以这山上更没有多少人来到这里游赏,但是它却以巍峨雄壮的气势震慑人心,远远的那一望无尽、举目无极。
二人走着走着,翻过了几座奇峰,在这样的山路中,他们行的步履轻快,只是那年轻小伙儿有些不支了。
“老陆,你不累吗?”年轻小伙儿喘着大气道。
老陆答道:“累啊!怎么不累!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这条路啊!我已经走了五年了,你以后多走走就好了。”
年轻小伙儿实在是坚持不了了,但他也不便说了,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已生一计,道:“老陆,马上就要到风刀口了,我看是不是把货物放下来再固定固定那。”
“是啊!好吧!”老陆觉得有理,不可小觑风刀口的风势“不过要快一点儿啊!”
担子一放下肩,才觉得比睡在温柔乡里还要轻松舒爽,虽然是短暂的时间,小伙儿已是觉得莫大的奢求了。
检查了包裹,松的的地方就紧紧,紧的地方也加固了,一切搞完,二人直奔着前方等待他们的风刀口。
今日的风刀口仿佛是在等待着他们似的,他们挑着东西走进风刀口的范围时,被风吹的左摇右摆,即使是捆了加固,还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嗨!加快步子,小心担子啊!临近午时了,风向要转了。”老陆看着风向已有动静,连忙急道。
年轻小伙儿没有见过老陆这样的紧张,望着风又有担子在肩,脚下已经开始哆嗦了。反而越走越慢。
“你快点啊!你看风成龙卷之势了,还不快跑!”老陆一指他后面,大声惊道。
年轻小伙儿一惊背感刺冷,回也不敢回头看,一下子撒开腿拼命的跑着,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头。
老陆反而在后面保持同样的速度走着,嘴中暗暗窃笑,年轻小伙儿跑了一段,已经是超出了风刀口的危险范围了,适才听见老陆的笑声,心中不明“你笑什么?”
“哈哈,小子,风在你后面呢?”老陆哈哈笑道。
年轻小伙儿这才知道被耍了,真是想发火也不能,眼睛一瞥“哼!你也会开人玩笑了,这样会吓死人的。”
老陆走了过来“呵呵……,快走吧!虽然是超出了风眼,但是这边缘的风可比刀锋,给它刮到了也是不好受的。”
这话说出来,年轻小伙儿有点将信将疑“真的还是假的?”
天空,骄阳正天,日光射在地上,只能找到一点影子,这风刀口的风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前后相撞,山势的地理环境,人们也对这每日风向急转也是捉摸不透。
“呼…呼…呼……”
从里面刮出的风被从外面的风硬往里挤,如此一来你来我往,一时还争执不下,不过外围之风随着时间推移必定占据上风,午时交际,两峰之间隐隐现出一条巨龙,巨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老陆,你看龙卷风起!”年轻小伙儿在山中待久了没有机会见识这壮观的景象。
真是动人心魂的场面,老陆见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没有年轻小伙儿初见的激情。
老陆他们慢慢的走出了风刀口,前面是一片开阔的雪原,穿过这片雪原,山转角就是昆仑堂的地址坐落的地方。
“哎!老陆你看!”
老陆已经不耐烦了“有什么事快说!”
“说不清,你看啊!”年轻小伙儿急道。
老陆冷哼一下,转过担子“我说你这个小子,一路上唧唧咋咋的不停,哎!那是什么……”老陆在抱怨间隐隐约约的看见龙卷风里有一个挣扎的影子“不好!是个人!”
“快去救他啊!”年轻小伙儿急道。
“不,这里怎么会有人到这里呢?”老陆心有疑虑“会不会……”
年轻小伙儿年少轻狂,岂能坐观,抢口道:“不管会不会,总是一条命哪!”说着撇下担子就跑过去。
“哎!你这个小子,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年轻小伙儿拔腿一飞已经冲进了风劲范围,老陆也撤下担子,把捆包的绳子解下来带着追了上去。
风吹的人眼睛都难睁开,怎会辩的清方向,年轻小伙儿在里面横冲直撞,几次差点儿被卷进去,突然手被紧紧的抓住,年轻小伙儿以为是被龙卷风困住,心里一惊,拼命往后蹬地。
“小子,放正点儿,就你这个样子还救人,没有救到人别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细一辩,原来是老陆,年轻小伙儿心陡地松了“是你啊!”
“你退后我来。”老陆瞅准了那个人影将手中的绳子一下子抛进去了,绳子顺着风势卷了起来,恰好围在了那被困人的腰身“快拉——!”
老陆一声喝,年轻小伙儿一起用尽了全身气力拽扯着绳子,那风仿佛是地狱的恶魔一般,魔手也在抓着人影不放,反而巨大的力道将他们二人拽的徐徐移动。
老陆往往蹭了蹭土“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给拉进去的!”
年轻小伙儿还是不放弃,可见他的赤诚“再试一下吧!真不行的话,我们也尽了力了,是老天不答应啊!”
老陆被这小伙儿感动了,在万分危难的时候,还要尽全力去救一个不相关的陌路人“好,我们再来使劲。”
手握紧的绳子被巨力想外拉扯,绳子也开始在他们的手里一寸一寸的变短,若是这样下去,几人全都被风卷走。
二人突然转过身来,像老牛一样的蹬着地,终于有点儿动了“一!二!三!”绳子被拉动了一大截,二人脸上显现一丝希望“一!二!三!”
摹地,二人突然往前一爬,绳子好像是断了,老陆回头一看真的是断了“得了,想在老虎嘴里抢肉那是比登天还难哪!”
“不!不是!老陆你看啊!”年轻小伙儿雀呼道,手指着前面的地上。
那是一块被雪掩埋的差不多的沟洼,雪间,隐现一个人的身影,雪覆盖了大部分的身子,要是不注意看还真的不容易发现。
“老天开眼了,放过这个小子了。”老陆一脸不相信,其实更不相信自己能在这么强的风下救出一个人。
人生天注定,有些人信天,一生无病无灾,反而却平平庸庸的度过余生,有些人逆天而行,于天争命,一生可真是多磨多难。
“我去看看,这人有没有死掉。”年轻小伙儿就想过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不行,你不要命了,这风还再刮呢?再等等吧!反正他现在已经脱险了,留在那个沟洼里,还能躲过风,我们退一退吧!”
年轻小伙儿心中还是担心,别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白搭,只是退了一点,万一有什么不对,自己就冲上去。
老陆在后面坐下来,喘着粗气道:“小伙子,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你为什么这么拼命救他。”
年轻小伙儿叹息了一声,道:“因为我听我妈妈说爸爸也是被风卷走的,后来我妈妈病死了,有一次,我碰见了掌门,就这样我就被掌门带回去了。”
老陆万想不到,平时和自己嘻嘻哈哈的一个小伙儿竟是这样悲惨的命运“所以,你一看见这个人被风困住,你就想起你父亲。”
年轻小伙儿默默无语,恐怕也是因景生悲。
时间在平时总是过得很快,在你往往不注意的时候,一秒一秒飞快的跑着,你想挽留它也是不行,今日,他们却希望它过得快一些,让风吹顺了,这等待的滋味,就好像是一顿美味大餐放在你眼前你却吃不着的感觉。
光阴如老妇那蹒跚的步子,一步一摇的的走过了临界点,地面的影子稍微有点斜的时候,风已经往里一个方向吹着,风丝照常走着它那也许千古不变的规律路线。
“去看看。”老陆叫上了年轻小伙儿,这时走过去已经是顶着风,二人捂紧了衣衫,一步一踱的跋涉深雪过去。
可以找到那个人只有那暴露在雪上的衣衫一角,老陆摸着深雪,一下子就拉出了那个人,经检查还是有一口气“快,走吧!”
交给年轻小伙儿扛着,自己则是把他原来的那一份担子合到一起担着行于雪原,雪原上没有什么可以留得住,即使是他们的脚印也只是昙花一现,脚刚一离,后面的吹雪掩埋了原来的足迹。
此刻,这里的荒凉更不本不像是一个有人迹的地方,也许有一句诗能深切体会“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
那个人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轻轻的拍着,摹地一惊,一下子坐起来“我这是在哪儿?地狱吗?”
旁边的人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惊诧吓了一跳,舒了一口气道:“吓了我一跳,这里不是地狱,这里是昆仑堂,你是怎么到昆仑山来的?”
问话的人是救他回来的老陆。
那人也是迷迷茫茫的,不知从何说起,老陆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以为是走路迷失的路人不小心走进了风刀口“你是不是在山中迷失了?”
那人轻轻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好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老陆看他身上邋遢的很,给他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吩咐了原来和自己办货的年轻小伙儿给他煮点东西填填肚子。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给掌门交差。”老陆拉过年轻小伙儿吩咐道。
年轻小伙儿满是爽快的应道:“没问题,你去吧!这儿有我呢?”
老陆走后,年轻小伙儿开始为那人煮点稀粥,一边淘着米,一边生火架锅,突然他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小虎,张小虎。”
“小虎。”那人口中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年轻小伙儿笑道:“呵呵……,穷人家没什么学识,只能取个猫狗虎豹的贱名。”
那人看着张小虎纯真的笑容,那是穷苦人所有的最质朴的笑,不像是在权贵官场之中每个人的笑都是藏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我叫……我叫欠良,可以叫我阿良。”
“欠良,欠粮。哈哈哈……”张小虎没有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奇怪的名字,真是匪夷所思,不禁笑了出来。
“你的名字真奇怪啊!”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也跟着轻轻一笑。
火上的粥已经煮开了,张小虎赶紧把火关的小一点儿,用勺子在粥锅里搅拌一下,防止锅底结糊了。
很快一锅飘香四溢的粥就煮好了,融融的一口喝下去别提多舒畅了。
张小虎盛了一碗给他端过去,自己也盛了一碗也喝着,那人却没有像张小虎那样如狼饥食,一勺一勺的送到嘴里慢慢品尝着“你煮的粥很好吃。”
“谢谢啦!”张小虎平时还真没有得到多少别人的赞赏,这一句真是有点儿引为知音之意,憨憨的摸着后脑勺笑道。
“我是说真的,真的很好吃。”
那人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声音好像是几个人的,当先推门的是老陆。
老陆进来时,后面跟着一男一女。那男的就是昆仑掌门花笑楼,女的则是花恋蝶。
适才老陆去交差的之时,禀报了路上救下一个人的事,花笑楼一听和他赶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以防是个混进来的奸细,适逢花恋蝶也在那儿,她听见昆仑堂里来了外人,好奇心起,强要求着也来看一下,花笑楼拗不过,只得答应。
花笑楼一进来,气氛变得紧张了,张小虎惊立起来,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就是他了,掌门。”老陆指着那人向花笑楼道。
花笑楼点点头,开始用锐利的眼神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看了许久,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一样。
那人显得很不自然,手微微的哆嗦,花笑楼的嘴角笑了笑突然喝道:“你是哪个门派派来的奸细。”
花笑楼这一下喝问,一声惊得老陆和张小虎心中一跳,莫不是带进了奸细,论罪当死,一身冷汗直冒。
那人驳道:“我不是奸细。”
花笑楼听着他的辩解,心中一笑,这小子只能逞口舌之利了“你不是奸细,那要怎么证明你不是,是于不是,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那人也是毫不示弱,驳道:“那你又是怎么说我是奸细呢?”
花笑楼道:“我能看出你会武功。”
那人道:“我没有学过武功,只不过是乡下人家,农活粗重,勉强能练练一个不错的身子。”
花笑楼脸色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哦,你能接我一掌吗?”
那人道:“我说了在下只是贫苦人家,不曾习武,掌门一掌岂非要了我的命。”
“爹啊!你一掌下去那是要出人命的啊!”就连花恋蝶也动了恻隐之心,向父亲劝谏。
花笑楼眼角一瞥花恋蝶,冷冷道:“不是答应了吗?你在一边看,不准插手。”
花恋蝶不再言语,因为她先前确实答应了这一条。
“哦,我这一掌是有分寸的,不会要你的命的。”这是当然了,一派掌门功夫自非是凡俗之流,劲力只稍轻轻沾上那人,就会知道他会不会武功了。
那人道“掌门,你莫不是要趁试我的机会将我一掌打死。”
“哦,你怕了……”
花笑楼被这一问问的是手足无策,若是真打了还有那么一点儿趁机要人命的意思,若是不打,又是被这人躲过,还好他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好,那我就叫我的女儿试试你。”
花恋蝶一听,怔了一下“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蝶儿,你去,不要让爹失望啊!”
花恋蝶还是懵懵懂懂的,就被花笑楼拍了拍肩膀,嘱咐了几句就被派出测试那人,看来那几下拍肩膀也是别有用意啊!
花恋蝶一看这人身体中型的样子,但是毕竟还没有练过武功,况且又听老陆说刚从风刀口的鬼门关中逃了出来,自己若是一下子……接下来她想都不敢想,怜心一起,长长的犹豫不决。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姑娘,你尽管试吧!若是我错手被打死了,求你给我竖一座朝着东南的墓。”
花恋蝶强颜轻轻笑道:“你真是不怕死,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话语一落,她出手更是不带一点含糊,果然是名门大派,一出手不拖泥带水,粉掌影飞,一阵风带过去,那人啊的一声,应声飘飞,落在几尺后的墙角。
“哇——!”那人吐了一口鲜血,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张小虎以为他被打死,连忙跑过去叫唤道:“阿良,阿良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几声呼唤,那人都没有醒过来。
张小虎自替他感到冤枉,转头向花笑楼诉道:“掌门,阿良不是你所说的奸细,他在山中迷路了,我们救出了他,要是您不放心,我们把他送出去就是。”
旁边的老陆也看不下去了,跪在地上,祈求道:“是啊!掌门,你就救救他一下吧!好了我们就将他送出去。”
面对二人的祈求,花笑楼好像是无动于衷,依旧是一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傲气。
“爹,我不会是……”花恋蝶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她不希望那是一双杀人的手,她没有管许多,立刻跑到那人倒地之前,把了一下他的脉搏“爹爹,还有脉搏。”
花笑楼一听,脸色微变,心道:“这小子命真是硬,我刚才就在蝶儿发掌的同时暗度一股劲力,这股劲力若打在任何人的身上那是必死无疑。”他想知道这人是什么样的人,走去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这一把,花笑楼疑惑顿生,这经脉之中丝毫是没有真气的运行痕迹,难道,这人是没有练过武功的,再仔细一把,确实没有丝毫迹象可循,反而他摸清了这人的骨骼精奇,乃是上等的练武奇才,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其他门派派出的奸细,又有谁会如此糟蹋人才。
“血,血,阿良你不要死啊!”张小虎一直叫唤着那人,推摇之下,摸到了后脑勺上一滩血迹,莫不是刚才撞上的。
花笑楼一看这大半是要死了,这么重的掌力加上头颅撞上墙,若不是即使施救,肯定是回天乏术。
花恋蝶难辞其咎,求着自己的爹爹“爹,你快救救他吧!”
花笑楼心知这人救过了也是白搭,没有那么大的机会的,但念女儿苦苦相求“好吧!为父就救他一命,救不救的过来那看他的造化了。
几人扶正了他的身体,花笑楼坐落于后,双掌运气,紧贴其背,源源不绝的内力不断的穿过去,在传送内力时,他的真气走过了那人所有的奇经八脉,经脉之精奇让花笑楼大叹,真是恨苍天这等奇人为何不生在昆仑派,这样昆仑入主中原就指日可待了。
功运一周天,已近疗伤完毕,花恋蝶为他们二人擦拭着汗水,老陆和张小虎更是焦急的等待着。
“好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花笑楼重重的调息了一口气,仿佛他也付出了不少气力“女儿,我们走吧!”
花恋蝶知道父亲损耗了不少真气,于是她扶着他走出了那间下人居住的陋居。
床上躺着这个人,安安静静的脸上已经少了刚才那份煞白的死亡气息,张小虎一直照顾着他。
白天黑夜,这一天仿佛在煎熬中度过,时间过的很慢,天渐渐关上了天窗,拉上天幕,夜深无声,和张小虎一起还未睡的就是老陆了。
老陆坐在那儿,好像是有很重的心事,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让他们都不敢去想的事,他们的心也是接受着巨大的挑战。
老陆率先打破了寂静,深沉道:“小虎,明天看他能醒过来,我们就把他送出去吧!”
张小虎点点头“好吧!首先他能醒过来,不然这条人命即使是我们救得,也是我们害的。”
老陆道:“这都是命啊!命里有时终是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张小虎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念诗!”
老陆抱怨了一声:“我这也不是替他着急吗?”
张小虎道:“着急,若不是你把掌门领到这儿来的,他怎么会成这样子。”
老陆感到满是冤枉“怎么,我们带了一个这么大的人回来,掌门会不知道,我要不是主动去汇报,掌门也许会以通敌罪把我们处死。”
张小虎顿时没声了,也许吧!他们都没有错,只是老天安排了了一个不恰当的时候,又让他们相遇。
老陆的嘴中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张小虎只是听着,突然他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你们在吵什么呀?”
张小虎惊觉一看,阿良已经是慢慢的睁开眼“你醒了。”
阿良道:“你是?”脑中极力的回忆着,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张小虎激动道:“不会吧!你不会被大打糊涂了吧!我是小虎,张小虎。”
“张小虎,不记得,我在什么地方,这是哪里?”阿良嘴中嚼了一下,又看看四周。
老陆抢道:“小虎,这莫不是失忆了,他被一掌打得头撞到墙上去了。”
要真是那样阿良的命运可真是苦啊!谁也经受不住如此一波三折的颠簸。
阿良从床上跳下来就想往外走“这是哪里,我这又在哪儿?”他试着努力去想,换来的不是曾经的记忆,而是疼痛,那种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打爆的疼痛。
疼痛让阿良一直打着自己的头,张小虎怕他把自己再打坏了,抓着他的手,安慰道:“别打了,这里是昆仑堂,快坐下。”
阿良嘶喊道:“昆仑堂,是哪里,我又是谁?快放开我……!”
张小虎道:“你不要闹了,昆仑堂是昆仑堂,你好好养伤,不要乱动了。”
疼痛刺激的阿良怎么能听进别人的话,一下甩开老陆和张小虎的手,像一头疯狗一样,欲要夺门而逃。
“快关上门!”张小虎追了上去,对在门边的老陆叫道:“拿绳子把他绑上!”
老陆匆忙之下摸过来挑担的绳子丢过来,自己便立马关上门,以身子死死挡在门前。
阿良捶打着老陆,口中叫喧道:“让开,让开……!”
“小虎,快绑啊!”张小虎应了一下,一下子一个虎扑过来把阿良按在地上,绳子先是绑住了阿良的手脚,再把他拖起,按在了椅子上。
这时,老陆也上来帮忙,二人为了阻止发作癫狂的破坏,便把他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
阿良挣扎几下,感到头欲爆裂,一声嘶喊,晕了过去。
张小虎以为他受不了死掉了,忙不迭的查看“还好,没有死,有气儿。”
老陆却也被累的直喘着大气,坐在一旁道:“累死了,这小子的力气还挺大的。”
张小虎道:“你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老陆也是感到累到了极点,先前掌门在这儿盘问时,就让他提心吊胆吓得够呛,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好吧!你看他一会儿,没事的话,你也睡下吧!”
说完,就到另一间房子里去睡了。
张小虎看着阿良沉沉睡去,自觉他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就将他的绳子解下,把他抱到了床上放好,盖上了被子。
一盏孤灯,一颗赤诚之心,张小虎在桌子边上坐着,心里想了很多,也回忆着许多的事情,幽暗的烛光,映衬他的眼睛之中满布着血丝,确实累了,心力不继,在心思错虑之中慢慢闭上了眼。
寒夜心冷,小刀也是感到一样,他默默的守候在房间里,等着他的师父郎歌回来,忽又一夜风雪,明朝旅人何处。
他嘴中嘟哝道:“哎!又是等了一天,他还没有回来。”
小刀的语声中好像是对这个师父的信用感到质疑“说什么,一会儿会回来,骗人,骗子!”
小刀抓狂的越说越大声,但是马上又为他担心起来。
这一次,小刀没有被轰出去了,因为那个小二再愚蠢也不会像猪那样不长记性,只是没有钱就没有吃的喝的,那郎歌留下来的一点儿钱,早在中午就已经没有了。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小刀念叨着:“肚子啊!你别叫了,一天不吃就抗议,以前的日子不是照样熬过来了吗?师父啊!你快回来啊!”
窗户突然呀的一下大开,小刀儿本能的跳起来,查看一会儿便见没什么,就过去关了窗,窗户一关好,又听见门“哐啷”一下开了,小刀心里奇了,这风也不大啊!怎么回事?
心无它念,走过去关上的时候,从门头上倒掉一个人影,作着一副鬼脸。
“啊!……是你”小刀本想大叫,一看原来是他早盼晚盼的师父——郎歌,脸上显露稍纵即逝的喜悦,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严肃。
看样子郎歌好像是行色匆匆的赶了好远的路才回来,脸上微微沁着细汗“怎么,我回来了,不欢迎一下。”
小刀切道:“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凉茶水。”
郎歌道:“吆!小伙儿还挺冲的啊!怎么生谁的气?”
小刀道:“你啊!怎么,不是吗?走的时候说,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现在是几点啦!”
郎歌微微红脸道:“我不是有事吗?”
小刀道:“有事有事!你别回来了。”
“这倒也是,你还真的说对了,我要离开一阵子了,这里有一包银两,记住不要显露,慢慢花。”郎歌从腰里掏出了一个锦袋,里面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到哪儿去啊?我不要银子,你带我一起去。”小刀急道。
其实有再多一倍的银子小刀也不会答应的,这些银子再多,有花完的一天,以后怎么办,还是要靠这个师父,当即死也不会让他溜走了。
郎歌道:“放心,我只不过是在这附近,不会走远的,我说过带着你的,就会带着你。”
小刀一个劲儿道:“不干,不干,我要和你一起走。”
郎歌道:“我有事,不方便带着你。”
小刀努着嘴道:“有什么事,带着我不方便。”
郎歌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这样死皮赖脸的,当即愠怒道:“你要再不听师父的话,为师立刻就走,银子也不给你留,让你回去过原来的生活。”
无奈之下,郎歌摆出了一副师长的架子,喝厉言辞,这一招似乎震慑了小刀,他没敢再放肆,径自抓过锦袋坐在一旁。
“那你这一次要去多长时间啊!”
郎歌黯然道:“不知道,尽快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要记着哦,有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郎歌点点头,回过身子,夺出门外。
在屋宇上奔驰飞翔,一路而去,只是一道极光,速度甚快,看他的样子又是要往哪个地方急赶……
明月于红日共于同一片天空之时,月影已经是很淡很淡的了,若不仔细观看还真看不到它的影子。
红日渐渐高涨,完全压制着整个大地,风呼呼的,视大地为胡琴,演奏着一首首边塞战歌。
张小虎清醒时,发现那阿良和老陆都还是呼呼沉睡呢!他没有去打扰他们,他们都已经是很累了,张小虎起来洗漱了一番,煮了点粥,径自在院中干活。
过得片刻,他的身后俨然站着一个人,他是——阿良。
“我在什么地方?”阿良道。
“阿良,你醒了,身体好点儿了吗?”张小虎高兴不已道。
阿良其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忆了“我叫阿良,你又是谁?”
张小虎道:“我是小虎啊!你是阿良,昨天你撞伤了头,以前的事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你以后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的。”
阿良没有再说什么,兀自坐在门边。
张小虎又道:“阿良,锅里有粥,你吃点儿吧!过会儿我带你去昆仑谷里。”
阿良犹如一个听话的小孩一样点点头。
吃着粥时,老陆已经醒了,他照着往常一样,用过了早饭,就到昆仑大殿里去见掌门,和其他的师兄弟一起练习昆仑派的武学。而张小虎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入昆仑大殿里,当然也没有资格练习昆仑武学了。
张小虎再一次说起昆仑谷时,阿良吃的特别快,好像也是对这昆仑谷特别感兴趣似的。
二人吃完了饭,张小虎收拾了一番,就带着阿良去谷里转转,这样对他的伤也有好处。
昆仑谷,是昆仑山脉的某一处幽谷。这昆仑山脉连年封雪,而谷里一年常春,百花长放,蝶舞翩翩,是个异常美丽的地方,可媲美于天堂瑶池一般的仙境。
所以这里常有昆仑弟子在这里游赏,也有人来到这里修习打坐,常沐浴在阳光煦风之中。
张小虎指着前面的绿悠悠的一道峡谷道:“阿良,你看那就是昆仑谷了。快走啊!”
说着,就拉起阿良的手一起跑起来。
阿良还是像之前一样,只若一个懵懂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一般。
昆仑谷,又称万蝶谷,这里的花儿每天能吸引成千上万只蝴蝶来这儿起舞,那美丽的情景令人目不暇接,回味无穷。置身其中,不能自拔,总以为自己不在人间凡尘。
一路行来,也偶见不少的昆仑弟子,张小虎和他们见面都打一声招呼,而阿良总是避过他们,每次驻足他都躲在张小虎的背后,目光看着别处。
而那些见着面的昆仑弟子也看见了他就问一下,知道其遭遇后,俱都投来叹怜的眼神。
忽地,张小虎的面前来了一个女子,一身轻衫,宛若这谷中翩翩舞蝶,雨蝶其中,怡然是分不出,哪个是她哪个是蝶?
张小虎一见她,立刻躬身道:“大小姐,您今天也到这谷中玩耍啊!”
原来她是花恋蝶,她喜欢蝶,连名字也是与蝶有关,花恋蝶点了一下头,道:“你怎么也来了,你的伤好些了吧!昨天是我下手重了点儿。”
花恋蝶看见后面跟来的竟是昨天被自己错伤的那个人,不禁惊讶了一下。
阿良对眼前这个人丝毫没有什么印象,何以她会向自己道歉呢?一时羞涩,目光转过,没有再言。
花恋蝶见对方没有搭理的意向,不悦道:“哎!不就是下手重了点儿,你也不要这么傲的吧!再说我向你道歉呢?你随便怎么样也要吭一声吧!”
张小虎虚了一下,道:“大小姐,他昨天把这儿撞坏了。”
“什么他失忆了。”花恋蝶又是一惊,这次倒真的把她惊得不轻,深深自责自己下手太重,一招就夺去了他人那些美好的回忆。
花恋蝶又问道:“他失忆了,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张小虎重重的点点头。
花恋蝶深深自责道:“是我害的他,我要治好他。”
说着,她绕过张小虎,竟然抓着阿良的手,拽着他就往那不远的昆仑大殿走。
阿良只觉手中一暖,一只柔荑紧紧握住自己,自他失忆之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现在脸竟红红的,落落的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再一望,花恋蝶反而没有太多的拘谨,也许这是江湖儿女,何必在意情长羞思。
张小虎当然猜不全她要干什么,只见阿良被她拉着往昆仑大殿那儿走去,他也跟着就去了。
面前就是巍峨的大殿,是整个昆仑派最大、最庄严的建筑,里面供奉的是历代祖先的灵位,以及昆仑派的镇派之宝——潇湘神剑。
张小虎来到昆仑大殿前就停了下来,没有进去,是他没有资格进去,因为他还没有浸泡过论剑池里的水,只有浸泡了论剑池里的水,那就是代表洗去凡夫俗子的躯体,正式进入大殿里习武。
他就望着这心幕已久的圣地,现在他没有闲情去看这些了,因为他现在担心的是阿良,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把他带进去又会是怎么样?
花恋蝶带着阿良进入大殿的时候,花笑楼正在给弟子们授武,于是,她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就叫喧道:“爹!这个人他……”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没看见爹爹正在给你的师兄弟们讲课呢?”花笑楼呵责道。
花恋蝶又急道:“爹爹!这小子他失忆了,怎么办?”
花笑楼一听,随即又转口道:“身上的伤好了吗?好了,就把他送出去吧!”
花恋蝶娇道:“爹爹!怎么也要把人家治好啊!”
花笑楼有些忍不住了“胡闹,我正在有事呢?你把他带出去,这里是大殿圣地,我已经是容忍够了。”
花恋蝶还想着反驳,“这位小姐,算了,或许我真的像你们说的失忆了,前尘事忘了就忘了,现在我还是过得好好的。”阿良说着就向殿外走去。
花恋蝶看着他的身影,回头又狠狠的瞪了一下花笑楼,着实把花笑楼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你不救他,我去救他。”
花恋蝶说了一句,叫着阿良等等她也自奔出殿外。
一直看着不明不白的弟子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感到奇怪,最奇怪的是大小姐居然为了他和掌门顶嘴,这下真是好戏连台,私下里开始议论开来。
“你们出来了,掌门怎么说?”张小虎等的一会儿,见他们灰头土脸的出来已经猜出了一点儿矛头。
“还能怎么说!”
阿良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花恋蝶道:“没有记忆,以前的那些你都留不住,就连家人也不知道,你的生活就像一片白纸一样,那会很痛苦的。”
阿良苦涩道:“我听小虎说,我是被你们救回来的,若不是你们我早就死在风刀口了,家人,或许我本来就没有家人,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良所说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张小虎和花恋蝶,他们在心里也发誓以后都会和阿良在一起永不分离的。
花恋蝶笑道:“那好吧!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等你慢慢的想起恢复记忆,小虎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张小虎点点头“不用大小姐说,我也会的。”
阿良的眼眸里湿润了,也许这是他最好的报答,千千繁思只化成滴滴晶莹泪。
花恋蝶看见了他的泪水,故作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哦!”
阿良笑了笑“这是喜极而泣,我很开心,我的生活又重新翻开新的华章。”
“走吧!我们一起去昆仑谷里去玩吧!”花恋蝶笑着说道,那款款一笑荡漾着阿良的心,世间何曾有这样的美丽笑容,也许在他的心底深处也有着这样的回忆,只是他想不起来那是谁了。
“小虎,我们一起去吧!”
张小虎欢笑着点点头,这一天是他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了。
三人一前一后追腾嬉闹,好不乐意。
昆仑边境到中原之地一跨过千万里尘土,在边陲的狂风寒烈的刺骨也经不起如此长途的距离,到了中原之时已经是春意盎然的的和煦暖风。
西湖畔,很久未见的西湖,依稀不改的是千百年来的一湖净水,今日变得金光凌凌,微波徐徐。
一只游船,载着几个善男信女在湖上游赏,却不经意的时候从船中飘出琴音,倒酒声,更有女子婉转的歌声。
歌声罢,琴音也罢!
“好,歌声好,琴弹得更好了,弄琴,这些天你的琴艺又长进了不少。”
“狂花公子,您太过谦了,是重烟妹妹的歌声唱得好。”
原来这一船人便是北野堂主狂花公子和四大侍女,不——!刚才好像听弄琴说起重烟,重烟——重烟——难道重烟还在,抑或是此重烟非彼重烟。
那个重烟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弄琴姐姐不必夸奖小妹,姐姐的琴声是天外绝音,小妹只是依附在姐姐的琴音之下方能入得人耳。”
侍棋也笑道:“你们都不必相互谦让了,你们组合起来一弹一唱,让我们听得都酥了。”
狂花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重烟道:“公子,郎歌还没有消息吗?”
狂花叹息一声道:“还没有,上次他为你报仇杀了钱同义,当天还有人在西湖畔见过他,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了,包括在江湖上也没有他的影踪。”
重烟喃喃念道:“那他会到哪里去呢?”
这一句话,她每一次问狂花的时候,得到她失望的答案她总向着西湖独自念叨。
“你放心吧!北野堂的人在江湖上会有人盯着的,一有消息就立马飞鸽传书过来。”弄琴叹道。
也许她的心里亦有同感,这样的恋着一个人,是多么的痛苦,重烟的此刻心里,已非语言能表达的,她的心里牵挂着的始终是遥远且又不知他在何方的郎歌。
“郎歌啊!郎歌,你在哪儿啊!你可知道我还没有死。”
小桨依旧和湖水戏耍,船儿在湖中忘情的飘荡着,从这边划到那边,又从那边又划到这边,就是这样来来回回已是数不清徘徊了多少趟了。
重烟独自依偎在船沿旁,心里想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
“你还在想着他?”弄琴也坐了过来。
重烟不可否认,也没有吱声。
弄琴又道:“要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就看你会不会等下去了。”
重烟开口道:“我会的,我们之间那一夜的圆月情天,我们就誓言永远在一起。”
弄琴道:“但他以为你死了,这个伤心地,他能呆得住吗?”
重烟道:“他还是会回来的,只要他的心中有我就会回来的,虽然我在他心中以为是已经死了,但是他不会忘记西湖是我的葬身之地,所以每年这个时侯,他会回来的。”
弄琴哦了一声道:“那你现在只有等了,等到明年的那一天。”
重烟坚定道:“是的,我能做的只有等他了。”
弄琴道:“但愿你是真的能等到。”
说了这一句,弄琴轻轻叹了一声,也不想去打扰她,静静的移开了。
狂花看着弄琴灰着脸走了过来“怎么,你也没有说服她吗?”
弄琴愁眉道:“世间有如此痴情女子!”
狂花道:“是有的,她让我对那些红尘女子改观了,以前我只知道那些卖笑女子只会对钱财感兴趣,不知这个重烟竟会为他痴心如此,看来那个郎歌也是非同一般哪!”
弄琴道:“那个郎歌定是个奇男子,不然怎么会有女子忠心于他呢?”
狂花笑道:“他的确是个摸不清的男子,他的心幽深的连我也看不清,他是有什么目的。”
狂花看人那是如看一池清水一般一眼就能见底,他若是和人一照面,就会看清这个人在想什么,这个人的性格是什么样的,这些都逃不过狂花的法眼。
可是狂花也有自负的时候,他也有看不透的人,这个人也就是郎歌。
郎歌没有什么让人看不透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不过狂花不相信一个人的动机是那么简单,所以狂花总是向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去看郎歌,这样只会迷中越迷。
弄琴道:“就连公子都有看不透的,这个郎歌更是不一般的人物。”说话中眼睛流波,想是也想会会这个郎歌。
狂花更是笑了笑:“不光是我,就连庄主也不会猜透的。”
弄琴道:“你说的庄主应该是凌无名?还是凌耀天?”
狂花道:“什么时候,我承认凌耀天是庄主了,在我心中的天下山庄的庄主永远是凌无名。”
弄琴虚了一下“小心隔墙有耳。”
狂花道:“什么你也变得如此胆小了。”
弄琴道:“不是我们胆小,是凌耀天的做事方法太……”
狂花接道:“是太决绝了。”
弄琴点头道:“是啊!山庄纷纷有言传出,凌耀天已经练成了雄霸天下,凌无名好像已经给他囚禁起来了。”
狂花脸色一变,道:“什么时候的事?”
弄琴道:“就是这两天,我找机会想和你说,可你……”
狂花不听也知道,这两天他只顾着游赏,忘了山庄的事物。
狂花喃喃道:“看来这凌耀天可能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弄琴道:“公子,凌耀天不会这么做吧!这样做只能折了天下山庄的左右臂,对他没有好处。”
狂花笑了笑道:“他既然能将凌无名囚禁起来,他就有决心将四堂剪除。”
弄琴没有再说什么了,忽然狂花又问:“那个天狼客在什么地方?”
弄琴一愣“公子怎么会问起他?”
狂花道:“这么多年为踏足江湖,偏偏在这时候他又回来了,你说这个人是有什么目的?”
弄琴道:“天狼客,四十年未踏中原,不过这次回来,他却表现的异常平常,他就住在城东的那间客栈里。”
狂花会意的点点头“下午就要去拜访他了,不然被人抢在前头可不好了。”
涤荡在西湖上几个来回的小船终于靠岸了——
狂花的风度翩翩早已迷倒了一大群在此等候的青年男女,那投足一笑,就能引起少女们的一阵尖叫……
四女早已习惯了,或许她们在这儿更能掀起轩然大波,因为她们的一眸一笑也牵动着所有看着她们的俊男们的心。
只不过今日加了一个重烟,很多人认识她是菱花楼的台柱重烟,有***邪的笑、有鄙夷的目光……
重烟不好在这些人的面前招摇,她夹在四女中间匆匆的往停在湖畔的马车上赶。
狂花难得出来一次,面对这些对自己如此疯狂迷恋的少女们,他僵硬的笑了一下,甚至很潇洒的摇了摇手。
啊——!!!
少女们的目光更深处则是那渐渐远去的马车,瞻仰着心目中的偶像绝尘而去,那种近在眼前却不能一握的欲罢不能,更是困扰人心,许久这些激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原本人潮涌动的湖畔已经只剩痴心留恋的游湖之人。
狂花的马车行在大街上,城中人早已认识这辆马车老远就把路让开了,车一路奔来,已经过了城中正往东城疾赶。
“停车!”里面传出了命令似的的口吻。
在外面赶车的是言书,言书勒了一下缰绳“公子有什么事吗?”
狂花在里面道:“见那么大的人物,不能空手吧!”
言书已经听明白了“那要买什么给他呢?”
狂花道:“他从西域而归,四十年来,西域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那里就是他的第二家乡,听说西域的葡萄酒不错……”
狂花还未说完,言书已经跳下了马了,恰好的她面前的就是一家酒铺“公子莫非早就想好了,不然怎么会在酒铺面前叫我停车。”
这家酒铺是杭州城中最大的一家铺子,里面的酒品也是最齐全的,进门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就连里面梁木经过多年的香气熏染散香不断。
这家酒铺的酒香,言书可以说是闻得惯了,因为只要狂花想喝这里的酒她就会来替他买,所以这里的老板到伙计没有人不认识她的。
“言书姑娘,又来买酒啊!”掌柜的已经是殷勤奉承。
言书有礼道:“掌柜的,你们这儿有葡萄酒吗?”
掌柜的连连应口“有,有,言书姑娘今儿个怎么想起买这个酒了。”
言书搪塞了一句:“中原酒天天喝,没什么劲头了,听说西域葡萄酒别有风味,买来试试。”
掌柜的笑迎道:“是啊!是啊!小二给言书姑娘达两埕酒来。”
因为外面狂花在等着,言书没有多作逗留,付了钱,匆匆的跑到马车边从帘窗递了进去,又坐在原来位置上快马加鞭。
西域葡萄美酒,久负盛名,中原人自对它神往已久,一直苦于在中原的价钱太贵,所以这酒在一般家庭那是很少见的,这种酒只有皇族才能天天享用。
“好酒,香飘甘醇,果然是好酒。”就连狂花也不忍啧啧称叹,虽未开封,但是那股香气已经是溢出酒埕子了。
重烟以前醉游于烟花酒地,她也对这酒心有所叹,中原酒品到它那儿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马车奔了一段,又自停了下来“公子,各位姐妹,城东客栈到了。”
几人下来面前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甚至连名字也是借着东城名号,客栈规模狭小,自然是那些达官显贵所看不上的,住在这里的只不过是过往的商贩、赶考的书生而已,有时也有一些江湖客也住在这里。
今天,这里就住在一个江湖客,他就是——天狼客。
不仅是住着一个江湖客,就连鼎鼎大名的狂花也亲自光临这家客栈,这真可令小客栈蓬荜生辉。
客栈虽小,但是藏龙卧虎。
小客栈名字叫东城客栈,是一家中小型的经营了有些年头的客栈,若是别人看在眼里或许会认为这么长的时间经营怎么会还是一如既往,客栈规模老是更不上去,或许这只有那老板知道,抑或是树大招风,怕惹来别人的商家趁机吃掉自己,还是按部就班,表面小本经营,可是内里比其他的名家酒店更是资产丰盈。
客栈老板一听狂花来到鄙店,那是心中喜滋滋的,跑到门口迎接:“狂花公子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言书打头阵道:“你们这儿住着什么江湖客没有?”
客栈老板想了想:“这里的江湖客很多,姑娘要问的是哪位啊?”
言书没有多话,直接就拿出了一副画像。
客栈老板看着画中人已过六甲,且还生的虎虎威面,最显眼的是背后那把长弓“有,这位爷在小店住着呢!”
言书收起画像道:“那好,带我们去见见他。”
客栈老板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位爷不喜欢人家打扰,上次伙计就多问了一下,他就把伙计的脸都给打红了,我可不敢。”
言书道:“用不着,只要你带我们去就行了。”
客栈老板嗫嚅道:“可他……”
言书不耐烦了“放心,有狂花公子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客栈老板点点头,硬着头皮“好,你们更我来吧!”领着他们一干人等,进了客栈里。
小客栈表面虽小,不经修葺,但是内里错落分布的房间比比皆是,好比腹大中空,经过几个来回转,终于在最里面的那间小房子前,客栈老板停住了脚步“他就在里面。”
说着,客栈老板就急忙躲过一边,因为他上次看见那个小二就是在说完话后不知不觉间就被打了一耳光,这次他怕自己也遭到一下。
这次又是言书道:“前辈,狂花公子前来求见!”
里面没有动静,言书叫了三遍还是没有答应,他们寻思着是不是房中无人,言书不管里面是不是有人道了一句“前辈,得罪了。”径自走过去,伸手欲推房门。
言书推了一下,推不开,这下她又加重了力道,还是推不开。
后面除了弄琴和重烟的几个侍女也跟着上来了,她们并没有帮着言书去推门,而是趴在了窗户上往里面看了看。
“里面黑暗一片什么也没有啊!”第一个说话的是侍棋。
“公子,弄琴姐,里面没有啊!”
弄琴问客栈老板“这人会不会出去了?”
客栈老板道:“也许吧!不过这人很少出去走动的。”
他们说话间,狂花慢慢的走了过去,却听他朗朗喧道:“在下北野狂花求见天狼客老前辈。”
一声喧吧!却又三道如涟漪一般的声波涤荡开来。
房门轻轻的震动了几下,几个侍女跳了过来,只因她们感觉到身子周围有一股刺冷的感觉。
这一声,显示了狂花高绝的内力,可是里面的那个不知是在还是不在的人的功力更是勇猛,两股内力在房子边缘交击开来,簌簌声直响。
音落!风止!人心还是难平激愤!几个侍女心想“这个天狼客好傲的一个人!”
众人仔细一听里面传出了一声淡淡的弓弦震动声,紧接着就是那个有些沧桑的声音“哈哈,凌翰雄,你的功力传到你徒孙这一代也还有几分火候,看来当年那一战我输的是心服口服啊!”
狂花又一次敬礼道:“前辈……”
屋里的天狼客截道:“前辈?你是何人?”
狂花道:“在下北野狂花。”
天狼客道:“北野狂花,没听说过。”
狂花轻笑道:“前辈乃成名已久的人物,前辈叱咤武林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我呢?”
天狼客道:“少拍马匹,你是天下山庄的人?”
“少拍马匹”几个侍女一听,却没想到自己的公子被人这么骂了一通,心中怒火中烧,幸好狂花施以眼色叫她们镇定。
狂花道:“不才,在下正是天下山庄北野堂的堂主。”
天狼客道:“哦,看来凌无名还挺会管理山庄的啊!他老子也没有整出个什么堂,弄出个什么会。”
狂花只是笑了笑。
天狼客顿了一下又道:“你今日来找老夫有何事?”
狂花道:“慕名久昂,特意来拜访的,另加上两埕西域产的葡萄美酒。”说着示意言书将葡萄酒呈上。
天狼客道:“恐怕没有光光是特意拜访那么简单吗?”
狂花道:“一切皆是瞒不过前辈,有一件事。”
天狼客道:“什么事?说!”
狂花道:“自上次天下山庄庄主传位大典结束之后,凌耀天争了庄主之位,其后几月里,凌耀天一直有所秘密行动,我猜他是要铲除天下四堂,所以……”
天狼客截道:“所以你就想收买我,到时保你们四堂和凌耀天分庭抗礼。”
“是的”
天狼客哈哈笑了几下,又开口道:“你凭什么要我帮你们,就凭这两埕酒就想把老夫打发了。”
狂花道:“这两瓶酒纯粹是我拿来送给前辈喝的,若是这样就是条件也太侮辱了前辈了。”
天狼客哦了一声,道:“那你拿什么做条件。”
狂花并没有直接讲条件,他现在开口说话的一段话也与条件无关痛痒,而且他好像是给她们讲故事一样说道:“弄琴,重烟你们可知道这位天狼客前辈,早在四十年前曾是江湖上一代枭雄,与步青云之父布含天、天下山庄的前庄主凌翰雄共为当今武林三大高手。”
重烟自问没有历经江湖自是不知道,弄琴也从别人那儿听过些许。
弄琴说道:“公子说的我听过些许,江湖至今还传诵这样一句话‘天下山庄,百年不衰,武林争名,天商火云,七杀破军,莫伊天狼’。”
“七杀破军,莫伊天狼。”就连天狼客听了她的吟诵也跟着念起来,念道最后几句,口中还喃喃不止。
狂花嗯了一声“可是江湖,永远不可能有三个高手,就像是一个树林里永远不能有两个或是更多的老虎一样,所以原本他们心里想着自己的生活,可是这个江湖让他们势必在一起决个高低,就这样那一战便生成了,成了人们津津乐道饭后闲聊的话题。”
至于那一战,几个侍女也都听说过,心中对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一战阴影再现。
狂花突然转过对天狼客道:“敢问当时,前辈和其他两位前辈看似不分上下,实则已能见出高低了,敢问前辈和步前辈是否败于凌老庄主?”
那一场绝世之战明眼人都能猜出端倪,只是狂花说出来就是要天狼客自己说出来。
天狼客的声音有些叹息哀怨:“雄霸天下,果真是雄霸天下,不错我和布含天当年就是同时败于这一招之下。”
狂花道:“败了也就是了,布含天前辈在那一次败后,又磨砺了五年时光再一次挑战雄霸天下,可是最终结果还是败了,最后布含天郁郁而终。许多年后,就是他的后人浪子刀客步青云名震江湖,自创七步一杀,还是同样败于雄霸天下。但是他们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神是令我崇敬的,可是有一人,自战败之后,远遁西域大漠……”
天狼客哀怨接道:“从此隐姓埋名,与醉作伴。”
声音中,有着多么令人惋惜、令人垂怜的伤心,西域匆匆度过四十余年,一生中最好的时间他却给了大漠,给了黄沙!
狂花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前辈你是想通了,这次回来是要继续挑战雄霸天下了。”
天狼客定了定声道:“不错,我不甘,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打败雄霸天下,听说凌无名已得到其父凌翰雄的真传了。”
狂花叹息一声,天狼客问“你为什么叹息?”
狂花笑道:“凌无名也只不过是个传说了。”
天狼客有点儿惊道:“他死了?”
狂花道:“不,他还没死,不过他和死已经是没什么区别了,他已经被人囚禁了。”
天狼客更是惊诧“谁能囚禁他?”
“凌耀天!”
天狼客一听名字即想起那一次传位大典上的那个少年“会是他,果真是无毒不丈夫,他不是凌无名的公子,怎么也斗起父亲来了,看来天下山庄不会存世太久了。”
狂花道:“他已经练成了雄霸天下,而且比凌无名更加厉害!”
天狼客听着狂花在说到厉害两个字时语气分明重了些许,不悦道:“你是嘲笑我不敢应战,还是吓唬我?”
“不敢。”
天狼客哼了一声道:“这就算是个条件,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狂花恭敬的敬了一下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马车缓缓绝尘而去,载去了那一干满意的人,却留下一下一个心中纠结了千丝万缕的落客。
人已去,小院终空,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已化风飞逝。
忽地,那间小房间的门兀自缓缓张开,里面隐现一个沧桑的老者——天狼客。
岁月催人老,时间车轮在他的脸上压出了许多道深深的痕,世人都知道它的名字,那叫皱纹。
天狼客孤自抚着原本背在背上现在却被他摆放在桌子上的长弓,喃喃道:“四十年,你可曾寂寞过,今日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霸气,你也被西域那漫天黄沙洗去了你那浑然一身的傲视苍穹吗?或许几日后我就会带着你,也带着我先钻研出的‘射雕英雄诀’去一争天下。”
马车已不向来时那么迅捷,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了,现在狂花和几个女子的心里已是悠闲自得,帘窗拉起,看着车两边的街景徐徐入帘,何曾狂花也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看过这杭州城的街道了。
弄琴自回来一路上,疑心忡忡,不觉就问“公子,那个天狼客是答应了没有?”
狂花道:“他答应了,只不过下决心那是时间问题,我倒希望他能早早下决心,好能托一下凌耀天的时间。”
弄琴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狂花道:“不是我相信他,是他自己相信自己。”
“自己相信自己?”
狂花道:“人心想的是什么,别人又怎能完全猜透呢?人又不是神。”
弄琴无言,马车中更是无声,至于那踢嗒踢嗒的马蹄声还是久久不绝于耳畔。
也许是苍天有道,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天下山庄庄主凌无名今日却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一间小屋子,里面很暗很暗,终日暗无天日,只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户,小的不能称之为窗户了,小的只能够让里面的人伸过头来透透气。
“哎——!苍天哪!想我凌无名英雄一世,到年暮的时候却栽了一遭,还是栽在自己儿子的手里。”
不禁是杭州城里传言凌无名败于其子凌耀天,而雄霸天下也自易主,凌耀天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凌无名一败这下场更是悲惨,想想一个居心自傲的人怎么能受这么样的屈辱,而且这屈辱还是自己的儿子给的。
屋外很静,因为外面已经是天黑了,屋里则是显得更黑,凌无名点了一个蜡烛,这蜡烛还是一小截,禁不住多长时间点的。
凌无名对着烛光看着,嘴中喃喃念叨,似在责问老天,又或是自责不已,为自己的糊涂悔恨抱憾吗?
凌无名从没有见过这点小小的烛光会是给人这么大的希望,人看着它就想象着能见到黎明的曙光一样,以前他总是忙碌于庄中的事里事外,住的也是高床琉璃灯,现在他有时间去看看这小小烛光,才发现这是多么美丽。
蜡烛的火苗不知怎么晃悠了一下,又摆回来了,凌无名眼睛也在同时看了看那扇小窗户,深夜无风,烛火怎么会晃动呢?是气,一股很强的高手的气。
小小的窗户被一片光笼罩着,这道射进的光比那烛火可是明亮多了,但是这屋子太深了,里面的凌无名在那里坐着,始终沾不到他的脸。
凌无名知道是谁来了,因为这个人每天晚上就必会来看看他,实际上来看他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他自己。
窗外响起了一个声音“爹,莫怪我,今夜你就将雄霸天下最终式交给我吧!”
凌无名哈哈笑了,笑声没有喜悦,而是无奈“耀天,你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打败了我,武功自是全武林中敢称第二的没有人会称第一的,何必呢?你好好管理天下山庄吧!不要让它毁在我们这一代啊!”
凌耀天愠怒了,他实在是没有耐心了“爹,我最后问你一句,雄霸天下最终式的剑谱你交还是不交?”
凌无名坚定道:“我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雄霸天下最终式是没有剑谱的。”
凌耀天又道:“哦,看来……”
后面没有明说,凌无名也知道了“怎么,你想弑父?”
凌耀天嘿嘿一笑“弑父,孩儿怎么敢,再怎么无情,你总是生我养我二十年的亲生父亲,我不会亲手弑父的,不过,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一直给你送饭的那个人,我已经批准他回家探亲几天,不知道这几天会不会有人给你送饭。哈哈哈……”
凌无名听着肺似要爆了,太恶毒的人了,这人心到底是什么长成的,凌无名要是能抓过来看看,他一定会下手的干净利落。
“好!果然有为父当年的风范。”
凌耀天道:“这都是你逼我的,这比起你年轻的狠劲那是小巫见大巫啊!”
凌无名听着无语,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凌耀天又继续道:“我问你‘天上破军,傲立四方,雄霸天下,唯吾独尊’这四句话和雄霸天下最终式有什么关系?”
凌无名笑道:“雄霸天下,唯吾独尊,呵呵……”
凌耀天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真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快说!”
凌无名并没有再说一个字,他自说完唯吾独尊后就一直笑个不停,恣意的笑着,很久没有见过有人笑的这么痴。
凌耀天又问了几声,得不到回答,他下定了决心,提着灯笼又走了。
天下山庄。
是夜了,夜深凉意就上来了,就算是夏天也是抵不过这样的天气,露水在子夜交替时,凝结成珠,悬挂在枝叶梢尖上。
凌耀天现在走的方向乃是历代庄主所用过的书房,那里曾经发出多少号令,也有过多少人的心力交瘁,这间书房他的父亲也用过,现在轮到他了,他却有点儿怯懦,久久在外不曾跨进半步。
夜空黑云凝重,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凌耀天一直心事重重,是愧疚还是懊恼?他此刻想的是那四句话,四句能启动他想要的东西。
“天上破军,傲立四方,雄霸天下,唯吾独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凌耀天又开始思索起来,这一遍说出的话已经是他第两百多遍重复了,一路上他就是怎么边走边想,想的他连有人走进都没有注意到。
在他身后慢慢过来一个倩影,是个女子,淡妆凝重的江南女子。
这个女子一过来就是一脸凝重的气色,她狠狠的眼睛中,藏着无情的责备“大哥”声音也是这样的冷。
凌耀天陡地一惊,原来这声音已经在他脑后传过来,他一惊,也是惊自己,一个高手能让人走的这么近,还未察觉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失误,他没有表露出这份微惊“你来干什么?”
女子道:“我来是问你,你把父亲怎么样了?”
凌耀天道:“耀言,连你也想逆我?”
女子是他的妹妹,也是凌无名的女儿凌耀言。
凌耀言哼一声道:“逆,你也配说逆字。”
凌耀天道:“怎么,你难道也想和我作对,爹爹他现在很好。”
凌耀言道:“你败了爹爹以后,就将他带到我们都不知道秘密的地方,你想干什么?”
凌耀天眼角一瞥道:“不干什么,爹爹年纪大了,应该是好好休息了。”
凌耀言追道:“好好休息,休息的人影都不见了,外面人都传说你把父亲囚禁起来,你怎么能担当的起忤逆不孝之名。”
凌耀天道:“外人怎么看就怎么看,到时他们会知道的。”
凌耀言疑问道:“知道?知道你是个不孝之子,将来父母教育孩子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凌耀天似乎是对小妹特别能容忍“你说吧!”转身就走向了书房。
凌耀言追了上去,在一瞬间凌耀天的身影已经闪进了房中,门迅捷的哐啷关上了。
凌耀言气氛的擎出双掌,对着门一拍,里面凌耀天笑道:“你说我是逆子,你要是再拍门,惊扰列位祖先,你也是一样。”
凌耀言气氛道:“呸!你也配提祖先,老天真是无眼,我真希望祖先显灵。”
对着祖先用过的书房,凌耀言心中满是纠结,一下子瘫坐在门外“为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为的是一个孽缘,也是报应啊!”
凌耀言一下子惊得圆瞪着双眼“娘亲”说话的真是她的娘亲,也是二十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平凡女子秋莹。
二十年,不见当年那个心悸初动、满是幻想的女孩,如今已成了四十的美妇,更加的风韵了,眉宇间但还是隐藏着忧郁,也许她还是忘不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人。
秋莹扶起自己的女儿,扶着她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下“你来好好坐着,听娘来说个故事好吗?”
凌耀言点点头,此刻她正是需要一个人来安慰自己,她静静听着,不敢出一点儿声,这样的场面好像又回到了她小时候求娘亲为自己讲故事的时候。
“我的耀言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娘年轻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哎!岁月催人老”秋莹说着拿起自己的发丝和女儿的头发比起来,虽然是一样的乌黑,但她觉得已经过了二十年,这头发已经没有青春的活力了。
秋莹停了一下犹自续说道:“二十年前,娘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也在我刚十六岁那年被土匪杀死了,我本以为我也会追随父母去的,但是苍天留个了我一个机会,就在刀要劈进我身体的刹那,一个年轻的男子救了我……”
凌耀言听着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爹啊!”
秋莹笑了一笑道:“不是,那是个孤独的人,他杀光了那些人之后就走了,我在后面拼命的追他,因为他替我报了仇,当时我心里想的谁杀了那些人,我就追随他。我一路追过去,他丝毫没有对我的存在感到在意,吃饭的时候他吃着我也跟着吃,他没有说什么,住客店,我在桌子上趴着,他在床上躺着,丝毫没有一丝同情。当时我就想这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人在世上,他的无情冷漠是无人能比的,但是我相信我会用一颗热心融化他的冰冷,就这样我就一直粘着他不放。日子相处久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的浪子刀客步青云。这样形同陌路的日子终于有一天结束了,记得那天,他挑战连云马场的场主马神,那一战是我第一次见过江湖人的厮杀,场面紧张的连汗珠滴下来都能让人心惊一跳。他挑败了马神正准备走的时候,马神后面突然冲出十八个人,他们是连云十八骑,个个武功一流,可是还是不在他的刀下走过两招。他们打不过他就想到了我,江湖就是这样,他们怎么能容忍失败的屈辱,这样他们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所以,有九人围上了我。记得当初年纪小,见了这么多的面目狰狞的汉子围了上来,心里怎么能不害怕,小小年纪的我吓得双腿直哆嗦,就在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紧了我的手,是他的手,原本握刀的手,却握了我的手。他就是那样拉着我边战边退。厮杀越来越厉害了,双方都已经是杀红了眼,地面上流淌着他的血,也有那些人的,还有几具尸体,我吓得更是不敢去看。突然,一道冷冷的寒光映耀着我的眼睛。是刀,那刀真刺向他,我惊得什么都没有想了一下子报过去。我感到一股冰凉之意从背脊传来,只是冰凉却并没有感到剧痛。在那时候,我晕了过去。”
凌耀言听得也为当时的情景担心起来“那后来呢?”秋莹只是笑了笑“别急,慢慢听啊!”
“后来,不知是多少天以后,我慢慢醒过来,发现他就坐在一张桌子边上睡着了,我看看外面的天还是朦朦胧胧的,我慢慢的撑起来,蹑手蹑脚的下床,他惊觉的醒来了,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是很冷的声音,但是我觉得那是最温暖的,他问我的伤有没有好一些,我的回答让他稍微安慰些,听他后来说,那刀只刺进了我背后一寸就被他及时斩断了,所以我既是救了他,他又救了我。不过那一场血战,他的伤也不轻,整整的三个月才复原的。这样的东奔西走的日子一直过了两三年,我也过的倦了就劝他不要再打下去了,可是他不听我,反而他比之前更加的疯狂了,约战快剑门的聂尚明和言寒松之后,他找上了你爹凌无名。二十年前,那个月圆之夜,天下山庄人群颤动,刀光剑影,步青云也走完了他的人生路。”
凌耀言道:“既然娘亲如此钟情那个步青云,那为何又和爹爹……”
秋莹道:“步青云死后,我本想过轻生,但是娘亲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了为了孩子我就住在了天下山庄,后来和你爹也就有了一段感情。”
凌耀言惊道:“身怀六甲,不会是哥哥吧!那时你和爹爹……”
秋莹道:“是你的哥哥,不过不是你的这个哥哥,那时我和步青云的孩子,他已经死了。”
凌耀言万想不到自己还有一个哥哥“死了,怎么死的。”
秋莹感伤道:“十九年了,那一夜一个黑衣人闯进了天下山庄把他劫走了,后来你爹追过去,回来时他跟我说那个黑衣人把他丢进了山谷里,,猜想九成是活不了了,后来我们也找过,就是一直没有找到。”
凌耀言的眼眶中盈盈泛泪,道:“没想到娘亲还有这么波折的命运,那个哥哥也真是可怜。”
风!云!花!叶!
风是柔和的风,但也是一幕受了伤的风——素风。
云是暗涌的云,但也是一片很平凡的云——拘云。
花是多情的花,但也是一朵很自傲的花——狂花。
叶是飘零的叶,但也是一翩更孤独的叶——叶傲。
天下山庄的这四个人,命中代表着不同的命格,凌无名曾经用他们巩固着天下山庄的基业,使得天下山庄在武林中如日中天、不可亵du。
但是凌耀天他却折掉天下山庄的四足,揽山庄大权于一人之手,天下四堂更是人人自危,眼看山庄总堂就要动手了,四堂中却是没有一点儿应战的样子。
素风自那次失败以后更是颓废买醉,对堂务置之不理,狂花也是照着往常的样子自娱自乐,拘云更是闭门谢客,其实也是不知道西镜堂中还有没有他,而叶傲则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就是他的堂口他也是没有好好的呆过一天,更不说南风堂的那些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他是一片叶。
更是一翩随风飘摇,追随至天涯海角的孤叶。
他命格孤独,更是傲视天下无双,庄中只有凌无名和狂花能和他说上一两句,其余的人和他都像是形同陌路。
今天的他,不知还为什么而烦愁,他一脸深锁更像是一片枯萎的碎叶,旁边搁着的就是他的酒壶。
在他的映像里他好像不是个善饮的人,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也学着别人一样带着一个酒壶,独走天涯。
那壶酒要够他喝好久的,他又自上一次端起了酒壶,轻轻的拔掉了壶塞,仰天一倾,清清甘露入得口中。然后是慢慢细品,看他的脸色他显然是对这一壶酒是不怎么满意,这一壶从一家大户人家得来的酒,是他在那一次行侠仗义时顺手就来的。
他停停手中的动作,一般只有一个情况让他这样,那就是他的后面来了人。
叶傲的眼睛瞥了瞥后面,他清晰的看见在他的后面俨然伫立着一个衣衫污损的女子。
这个女子一来到他身后,就让他升起烦意“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个女子柔声道:“你到哪里,我就会到哪里!没有为什么?”
叶傲道:“你还是走吧!如果没有一个理由,你就不要跟着我。”
女子道:“理由!你要的是一个理由是吧!那我反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被那些马贼给杀了,让我在这世上孤独的生活,你救了我却不管我,这又是为什么?”
叶傲心道:“是啊!我为什么要救她?救了她却又不管她?”
女子见叶傲没有说话,又道:“怎么,你没有话说了。”
叶傲冷道:“我做什么都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我喜欢做,我就去做,你快走吧!这里有一点儿银子,你去做点儿什么,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女子一瞥他手中的那些银子“用钱就可以打发我走了吗?你当我是那些为金钱献媚的青楼女子,我一生只会跟着你。”
叶傲也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一路纠缠,曾经在集市上也让人家笑过他是个抛妻的负心汉,自己唯有逃躲,没想到自己以前不管是多艰难的情况他都没有退缩过,现在却被一个女子逼得虎落平阳。
他跑了很远的路,但最后都被她找到了,第一次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第二次她花了二十四天的时间……这一次她花了八天的时间。
她心中也知道叶傲的心也开始动摇了,不然怎么会让她在越来越短的时间里找到他。
霜冷长河——
这时的天气已经让小河流披上了淡淡的霜衣,那女子穿着的却还是原来的单衣,她微吐着白气,一片刚从枝上掉下来的枯叶从她眼前飘过,她一下子用手捏住了那片枯叶,这不是春天的里花,但她却捏着他犹如那梦境中的少女拈花。
枯叶没有春花那样香气迷人,但是她却把它捧到鼻子前轻轻的嗅了嗅,一阵风而过,那片叶又徐徐飘了起来,飘着,飘着,向着叶傲的背影飘去。
叶傲只是眼睛一瞥那枯黄的叶,现出一抹微微的笑,他的笑是什么意思?是喜悦?还是接受了她?
一道光——
光是即闪即逝,不带一点儿迟疑,女子的眼睛被这一道光夺去神色,待她回复时,她以为叶傲是要走了,可是她看见的时候,叶傲还是在那里,只不过他又再一次举起了酒壶往嘴里灌酒。
在他举壶的同时,那片叶子也变成了几片大大小小的碎叶而飘落在他面前的不远处。
“你看到了什么?”叶傲喝过酒后突然问她。
女子显得异常高兴,因为叶傲很少是主动找她说话的,她回答道:“碎叶、你、还有一道……一道光。”
叶傲道:“对,是一道光,你知道它是什么光吗?”
女子道:“太快了,在我眼前一闪,我没有没清。”
叶傲道:“是剑光。”
女子疑道:“剑光?我怎么没有看见剑。”
叶傲道:“江湖上说南风傲叶的剑是看不见的,他的剑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拿在手上的,也没有人清楚的见到他是如何出招的。”
女子问道:“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叶傲道:“碎叶!碎叶!我就是这那一片叶子,不保哪一天像它一样支离破碎,而你就是那一道光,一道杀人于无形的光。”
女子不明白“你这样说是怕我杀了你。”
叶傲道:“我还有这个胆量等你来杀,汝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汝而死啊!”
女子一直看着他,叶傲也在说完了那句话,喝完了最后的一口酒,他也该走了。
叶傲这个人也有一个和平常人一样的习惯,就是坐久了之后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伸展一下身子再重重的呼吸一口气,徐徐而行。
女子叫道:“你不要走。”
叶傲未理,走着自己的路,后面的千呼百唤充耳不闻。
女子加紧了脚步“你不要走”却怎么也叫不醒他的心,她心想这人难道没有心吗?或是他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
一眨眼间,叶傲的脚步已是飞快,渐渐不见他清晰的背影。
女子看来又得花时间去找他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每一次找到他只得同样短暂的几句对话。
女子也像是其他女子一样柔弱,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充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欲哭无声,也不能哭出声,她总是以为叶傲还没有走远只是在某个地方看着她,她怕给他看见自己无助的样子,并不是祈望他的垂怜,只是证明自己的心。
女子拖着步子走着,跟着叶傲走去的地方,她就不相信他会不动容。鞋子已经磨损的差不多了,衣服也是脏的要命,路人看见了多半是可怜这个无家可归的女子,能帮助些许只有投递给一些铜板或是食物。
她就是靠着这些人好心人坚持下来的,太阳、月亮、星星照着往常一样从她头顶上滑过,前方的路渐渐模糊了,她抬头看看天才发现天已变暗了。
前面的是一家孤屋,四下没有人家,从那间屋子里,投射出的光并不是很亮,看来这也是一户生活艰苦的人家。
她走上前去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了的是一个老妇“姑娘,你干什么?”老妇眯着眼显是视力不是很好。
她说道:“老婆婆,我能讨点儿水饭吗?”
那老妇道:“可怜的姑娘,你进来吧!进来吃点儿。”
她笑着感谢道:“谢谢婆婆了。”
走进里面,这家人正好在吃饭,饭桌边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这两个男子是那老妇的两个儿子,至今未娶,老妇也是着急。
看着女子走进来,两个男子立刻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放光,呵呵笑了两声。
她看着他们的样子感到有些害怕,老妇介绍道:“姑娘,这是我的两个儿子,这家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劳作了,老妇我年轻丧夫,一人辛辛苦苦的拉扯大他们。”
她点了一下头道:“你们好。”
两个男子回过神“哦,你好。”
老妇道:“姑娘来,你们去一个给这个姑娘添碗筷。”
左边的那个男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娘,我去”蹭蹭的跑进里面,过一会儿就端出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和一双筷子“姑娘,给。”
“谢谢!”她接过轻轻道了声,也许是饿了,她吃的很快,老妇和两个男子也各自吃着自己的。
她心道:“这家人真是善良,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
老妇的饭碗的饭已经吃完了,一会儿两个男子也放下了碗,老妇道:“姑娘你慢慢吃,不够的里面还有。”
她也刚刚吃完了“谢谢了,够了,你们对我们这么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这时,他们的脸色开始变了“报答我们,你说怎么报答我们啊!”
她听着那怪异的笑声,突然感到脑子一阵眩晕“你们,你们在饭里做了什么……”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支持不住倒在桌子边。
那两个男子猴急似的搓着手走过来,一脸***邪的样子,老妇拦道:“这个女子只能做你们其中一人的妻子,你们自己拔筹吧!谁选中了谁就拥有她。”
“二弟,大哥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老婆,你不会和我争吧!”右首边的男子道。那个弟弟道:“我也不小了,再说家里穷,娶不着老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我……”
老妇也是很难抉择,两个都是她的亲儿子,为了为他们的亲事她竟然用上了这一招“不管了,我说了谁抽中了谁就能得到她。”
说着,手里握紧了两根竹签,里面只有一根是最长的,抽中那根就能得到这个女子,两个男子一人抽了一根一看,是弟弟的那根长些。
哥哥不服气“娘,你……”他是想说老妇有些偏心,老妇道:“天意,你不要怨我了。”
弟弟抱起女子,冲着哥哥道:“哥,对不住了,小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男子失意,只能哑忍,哪能看地他们鱼水之欢,憋了一肚子闷气,抢出门外。
老妇摇了摇头,又看了那弟弟“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生米煮成熟饭,不然到手的老婆也要跑了。”
弟弟点头,抱着她走进了里屋。
出去的哥哥突然又退了回来,老妇看着他“怎么……”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使着眼色。
烛光昏暗,老妇的眼神不怎么好,但是一道架在男子肩上的光更是耀眼,而光是被一只手握着的。
男子一步一步移进门内,后面的人影也清晰了很多,那是一个男人的伟岸身影,老妇突见这个陌生的人,喝道:“你是谁?深夜闯入我家,快放开我的儿子。”
男人抬起了头,那一眼冷漠的神光,似乎是射穿了他们的眼睛,老妇更是吓得直哆嗦起来“老妇家中清贫,没有什么好让大爷拿的。”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时,那分明是一张冷漠的脸,他原来是叶傲,他并没有走远,一直还是留意她的。
叶傲冷道:“你家里还有一件好东西。”
老妇道:“大爷,您也看见了,家徒四壁,没有什么。”
叶傲更冷道:“有,在里屋里,在你小儿子的怀里。”
老妇道:“那是我家媳妇儿。”
叶傲道:“媳妇儿,呸!诱骗良家女子。”
光华一过,隔在里外两屋之间的帘布突地“叱——”的一声爆碎,里面传出了一声惨叫。
“儿子!”“弟弟”老妇和哥哥同时叫唤。
叶傲道:“自作自受,把那个女子交给我,不然你们的性命难保。”
老妇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你杀了我的儿子,我杀了你——!”
叶傲的另一只手倏地张开一巴掌打过去,那老妇被打的旋转几百度落地不醒。
哥哥怒喝道:“娘!你这杀人狂魔,我杀了你。”
他还没有动手,叶傲的掌已经印在了他的胸膛,他朝天吐了一口血……
朝阳沁血,一抹通红,染乱了东方的青云,或白、或赤,辉映着茫茫的天地。
叶傲坐在一块小山坡上,他喜欢这样看着山坡下的平原,嘴里喝着的又是他从某处富家弄来的酒,这一次,不止是他孤身一人,他的膝上还静静的躺着一个女子。
晨光开始变得刺眼了,女子就是被一束挣脱云彩的光照着眼睛刺醒的“嗯!我这是——我怎么会在这儿。”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一眼就能望去好远好远,令人有一种心胸开阔的快感,女子呼吸了新鲜的空气,也许是药力太猛了,她到现在还感觉头一丝晕感。
在她的眼底,印入眼帘的是一种熟悉的眼色,她脑海激动道:“是他!是他!”女子猛地坐起来,她还是不敢睁开眼,怕这一切变了。
“是我,睁开眼吧!”
女子听着声音,心道:“是的,好熟悉的冷。”
星眸微启,一泓秋水,眼眸里透着清澈的水纹,女子微泣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次在要走,我就立刻去死。”
叶傲道:“我不想在躲了了,你是我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女子转而俏皮道:“是啊!我就是要缠着你,你就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喽!”
叶傲道:“算了,你就跟着吧!”
女子终于听见了这一句话,一句她盼了很久的诺言,其实这不算是诺言,可是在她看来,这就是海誓山盟,女子故意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叶傲突然冷下面“一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记住我答应带着你,并不是以为我开始接受你,我身边多一个人也不多,我现在走了。”
女子暗笑了一下“还不承认,你到哪儿去啊!”
叶傲道:“回去,不要多问了。”
叶傲已经快不如飞,女子生怕赶不上,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追的上。
杭州城。
星光灿烂,明月照着的地方就会有人的影子,或是孤身一人的旅人,或是倩影双双。
在古街道上,边上的店铺早已经是闭门熄灯了,夜风刮着的旗帜左右摇摆,忽如一把刀一样横扫着地面,吹的地面上如白丝巾一样不沾一点儿尘埃。
街头街尾,看着是不怎么长的一段距离,却因为他们俩而拉长,如飘零孤叶一般的叶傲总是走在最前面,而后面默默跟着的则是那个痴情的女子。
女子不敢去打扰他,她的心里也因为能跟着他而满足,只要抬头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已经足够。
叶傲走着,也放慢了步子,干脆到最后就能用挪动来形容了。
他就是要等那个女子,女子来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抬头看见他驻足在那里,她愣了一下。
“走吧!我们一起走。”叶傲说着,居然还绽出了他从来不轻易笑的笑容。
女子顿时感到心花怒放,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微笑着疾步走过来,但是她并没有和他并肩,还是保持了一小步的距离。
叶傲的手一把搭在了她的肩头“夜风冷,靠近点儿,就不冷了。”
女子脸色晕红,斜目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那是她不敢想的,但是就是这样不轻易的得到却真真实实的搭在她的肩上。
人情暖,风渐歇。
旅步踏向的前方何处又是归宿。
他们在夜里急行,走着走着,已经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空间一转,已经停在了一座庄院前。
这座庄院不大,却是很孤寂,此院座落于城南,却是很少有人来到的地方。
正门前就是一条窄窄的街道,门前有两个着青色布衣装扮的人在守候着,两人看着街头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等的时间长了,他们都有些困倦了。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两个人刚想吹灭了灯准备进去睡觉了。
其中一个雀跃的对着另一人道:“你看那是?”
另一个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人影徐徐而来“哎!会不会是堂主回来了?”
先前那人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后者道:“怎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先者道:“堂主一向独来独往,那是两个人,而且还那么亲呢,怎么会是。”
后者也赞同的点点头“不管是不是,等近了看清楚了。”
越来越近了,他们俩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突然,二人同时吐出了惊讶的声音“堂主。”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迎面来的就是叶傲和那个女子。
先者道:“堂主听说你今天回来,属下在此等候。”
后者又问道:“堂主,那个……”
叶傲冷道:“她是我在路上救下的,走,进去吧!”
叶傲拉着女子进了庄院里,留下的两个人心里可是纳闷了“这堂主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变了一个人了。”
大厅,装潢的不是雍容华贵,却还是很得体,不如俗流,此时整个大厅又重新掌上了灯,辉煌通明。
叶傲坐在大厅中间的桌子边,旁边就坐着那个女子,随后来的就是那两个人。
他们进来就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深信堂主已经不是往常的那个堂主了。
叶傲开口道:“你饿了吧!”
女子道:“我已经吃过了。”
叶傲道:“我饿了,你陪我吃一点儿吧!”
女子犹豫了一下,她万想不到叶傲会叫她和她一起共餐,这样他是在心底把她当作一家人了。
叶傲疑道:“不行吗?”
女子抢道:“行,你吃,我看着就行了。”
叶傲笑了一下,转对他们道:“你们也幸苦了,去备点儿饭菜,我们一起吃夜宵。”
他们也作出像女子一样惊讶,但随后又平静的点头,急匆匆的下去了。
女子看了一下这座房子道:“这是你的家?”
叶傲道:“嗯!这就是南风堂了。”
女子道:“南风堂,你就是天下山庄的南风堂主傲叶公子了。”
叶傲轻笑道:“傲叶公子,公子,我这样子也能叫做公子,只不过是江湖的一介草莽。”
女子又问道:“天下四堂,每一分堂都是富丽堂皇的,为何你的南风堂建在这僻静的角落里?”
叶傲道:“凋零叶何时急往花丛里坠落。”
说话时,那二人已经备好了饭菜端上来了。
后者一边摆菜一边道:“堂主,你这次出去,那个祁连山上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他边说着,突然衣襟被人拉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后面的同伴。
那先前的人连递给了他一个眼色,他才知道说了不该说的,复又瞥了一下叶傲的脸色,是一如往常的冷,他猛感到背后冰冷,动作也僵硬迟缓了。
后面的同伴往前一移挡在前,接过他的位置继续摆着菜。
空气变得异常沉重,仿佛凝结的人不能呼吸一般,等到菜全部摆好在桌子上,二人暗捏了一把汗,静静守在一旁。
久久凝重脸色的叶傲道了一句他们没有猜测的一句话“好了,你们也坐吧!菜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能吃得完。”
那二人更加的战战兢兢,他们服从似的挪到桌子边,找个位置坐下来。
女子破开僵硬的气氛道:“不要都不动啊!嗯!菜好香啊!我也忍不住想吃一点儿了。”
叶傲突又笑道:“是啊!他们做的菜,是我最喜欢吃的。”
那二人心里也稍缓了一下“只要堂主喜欢,我们会尽心尽力的做好。”
叶傲又笑道:“做好是要做好,现在这儿没有属下和堂主,来,我们一起来。”
那二人好像得了命令一样“是。”
其实在他们心里真是搞不懂堂主的心机,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是在这里伴着这个堂主却比伴着个老虎更让人胆颤。
二人埋头吃着饭,像这样的场景在南风堂很少发生,叶傲有很多时间不在堂口,天下山庄的南风堂也是四堂之中最孤寂的一个,其实整个分堂里除了叶傲只有他们二人。
叶傲突然道:“你们想知道祁连山的人怎么样了?”
那个说错话的急道:“堂主,属下失言了,求堂主责罚属下吧!”
叶傲道:“你又没有过错,我告诉你们吧!祁连山的人已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二人微惊一下,其实他们早已猜测到这一点儿,但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堂主把胡铁龙杀了?”
“胡铁龙,他还轮不到我来亲自杀他。”
二人道:“是其他三堂的所为?”
叶傲道:“我想不是,杀祁连山整个山寨的是一个人。”
二人讶道:“一个人?竟会有如此的高手,那他又为什么杀他们呢。”
叶傲道:“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女子也接了一句:“会不会是他们有别的仇家啊!死了也落得个干净,否则百姓们遭殃。”
叶傲却感伤道:“他们一死是干净了,他们也是有后人的,不知道他们其中的子女又有多少沦为乞丐,或者是被仇家追杀。”
女子闻言,心中一凉,场面顿时又满布着凝重。
这饭吃着吃着,变得冰冷了,汤汁也凝结出白白的油来。
“我去再热一下。”先前那人站起来准备端菜去加热。
“不用了。”叶傲和女子同时说道。
叶傲道:“你们去带着这位女子去找一间房子给她。”
二人应道:“好的,姑娘请这边来。”
那女子看着他,好像依依不舍。
“你去吧!我不会走的,这里是我的住处,还能往哪儿走。”
女子并不是以为他会走,而是另有所想,当下没有再说什么“麻烦二位了。”
大厅。
人去一大半了,也显得孤寂了许多,叶傲也自站起身子,仰望着明月,心里若有所思,不知道他现在想的可是和那女子是否一样?
清风动,衣袂飘——
二人将女子带到一间雅阁,再回到大厅之时,厅中早已是人影冷清,只有桌子上还散发着菜微微的热气。
他们知道他出去了,二人摇摇头,收拾了一下,也回去睡觉了。
城中的屋宇之顶,眺目四极,高处一眼就可以看尽整个杭州城的房子,此时,半空中闪射一条人影,人影飞快的几个起落,便隐入一座偌大的庄院之中。
这庄院在杭州城里也是显贵异常,布局却另显得一番风格,整个院子却是芳香四溢,满目飞红,现在的天气里,这些花儿极难存活,为何却如此鲜艳?
那人影已然出现在一丛花草之前,他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一朵花儿凑近了鼻子闻了闻,他并没有闻出花香,而是淡淡的绢丝味,原来这些花儿却是丝绸所制,这满园的假花假草要浪费多少丝绸啊!
那人影放开花枝轻轻一笑,羡慕道:“狂花就是狂花啊!”
原来他已来到了北野堂的庄院里,他也不是别人,他是叶傲,他会来,来这里是他每一次回来就必须所做的事。
“你终于来了。”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知道那是谁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叶傲背着身道:“我会来,你也没有睡。”
站在他身后的是狂花,狂花道:“看来,胡铁龙是活不成了。”
叶傲冷道:“是的,不过不是我做的。”
狂花道:“哦,不是你,那是其他人做的,素风?拘云?”
叶傲道:“都不是,是一个蒙面人。”
狂花道:“你不想是他们帮你做的,也许是他们帮你做的又不想让你知道,你是个讨厌别人的帮助。”
叶傲没有说话。
狂花道:“那祁连山的人也全部死绝了吗?”
叶傲道:“死光了,一个不留。”
狂花笑道:“下手可真是绝情啊!”
叶傲道:“你猜这是谁做的呢?”
狂花道:“江湖上的人以为是你,你杀了连霸天在前,祁连山的一寨子性命在后,江湖传言胡铁龙要悬赏要你的命,但是后来他们却死光了,你猜是不是你做的呢?”
叶傲道:“不是我,我已经告诉你是一个蒙面人。”
狂花道:“呵呵……蒙面人,就算你告诉江湖人是蒙面人,你没有证据,那个蒙面人也许就是你。”
叶傲道:“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狂花道:“有人是拿你做诱饵呢?你灭了祁连山,那五湖四海的三帮十二寨,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保他们会纠缠你。”
叶傲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天下山庄的。”
“天下山庄。”狂花冷笑了一下“现在天下山庄可不会管你的事,凌耀天可是想看着四堂灭绝呢。”
叶傲脸色微变,他不想天下山庄会生变“凌耀天,凌无名不管了。”
狂花又笑了一下:“凌无名,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怎么会顾得上我们。”
叶傲道:“他怎么了。”
狂花道:“他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囚禁他的人就是凌耀天。”
叶傲道:“不可能的,凌耀天没有这个本事的。”
狂花道:“以前的凌耀天或许没有,但是现在的凌耀天经过韬光养晦,闭门习练的雄霸天下似乎是已经超过了凌无名的剑法造诣了。”
“他当真这么快就超过了他的爹爹。”
狂花点点头。
叶傲道:“那我们怎么办,他会来对付我们的。”
狂花道:“以前我们就是他继任庄主的眼中钉,现在他得势了,还不是策划着动手,我们以后都要小心了。”
叶傲道:“你们也不会束手待毙的,看来天下山庄要变了。”
狂花道:“现在他正在运筹帷幄酝酿之中还不敢动手,我们暂且还能供他驱使一阵子的,等到飞鸟尽,良弓就会藏起来了。”
叶傲看着那丝绢制的花朵,又再次无语。
夜黑风冷,冷的不只是身子,整个心都冷了。
叶傲走在向着南风堂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想到了那个女子,他也为自己而想,但他不是纯粹为自己的利益为思想。
一样和黑夜漆黑的房间里,女子没有睡去,只是躺在床上,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她望着黑夜,那渺茫的以后是否和这黑夜一样令人捉摸不透呢?
南风堂。
寂静的连落叶着地的声音都是真真切切的入人心耳,伴着落叶还有他的深沉的脚步,一步便似一千斤踏在地面一样。
他的脑海中此刻正回忆着狂花所说的话,那一字一句的言语,刻在脑海里,仿佛是寺庙中的钟声撞击着他的心灵。
心冷,人冷,还有什么比这更心碎的。
叶傲摸着黑夜回到了南风堂,他没有打扰任何人,南风堂的门也没有关,那二人似乎知道他会回来的一样为他而开。
轻轻的手轻轻的推开门,门里是他见惯了的物镜,甚至令他麻木了,他此刻还想在看一眼这些事务,埋在心底为自己而留念。
今日早晨,没有多情的风,更没有任何事。
那女子早早醒来便对镜梳妆了一会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兴致冲冲的跑出去,恰巧遇上昨天晚上的二人其中一人“哦,是你啊!公子在吗?”
那人道:“公子,他也许还在那间房子里。”说着顺手指了对面的那间阁子。
女子道了声谢,便喜气洋洋的跑过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房子,没有过多虚荣的装饰,房子装潢却是极为另类,此点突出了叶傲的不同,女子轻轻的上去敲了敲门,轻声唤道:“你起来了吗?”
里面人没有答,女子的心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里面没有再答。
她突然大了声“你快回答我。”
回答的则默默无声。
“你去哪儿了,你说了不会丢下我的。”女子捶打着门,而门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这位小姐,你别敲了,堂主说了,他出去办点儿事,一会儿回来的。”后面说话的是她早上见到的那个人。
女子回头道:“你说,你的堂主到哪儿去了?”
那人答道:“堂主一向是行踪莫测,我们也不知道,再说我们也无权知道。”
女子没有追问,却轻轻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道:“不知道,只有等他回来了。”
女子的眼神变得哀怨,没有什么可期盼的,只有等了,自己难道不是一直在等吗?何况再等这一小会儿。
“你还在这儿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傲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女子立刻抢回头道:“你终于回来了。”
叶傲道:“这儿是我的家,我不回这儿来我去哪儿啊!”
女子道:“你一夜不在屋里吗?”
叶傲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不会继续问下去我去做什么了呢?”
女子默然无语,的确在她心里是有这样的想法。
叶傲见她接不上话,眼角一瞥,看了她的憔悴面容“你再去休息休息吧!”
说完的话,人影也随着一声门关上的声音,被锁在哪一间小屋里。
女子从没有过多的问过他的事,他做的每一样都是有他的理由,所以他没有多问一句,即使叶傲有时也说过自己的事,她总是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是很在乎的,一点一丝的牵绊,英雄,难道注定不会越过红丝的缠绕吗?
时间把朝阳成就到巅峰的烈日,当人们垂头才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时,大街上也就迎来了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午间,寒天冷冽,到这时候,如刀的风已经成不了大的气候了,街头街尾满是颤动的人影,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南风堂前。
在最里脚的僻静地方,平时是无人来及,今日这里早早的停着一辆马车了。马踢踏了一下马蹄子,仿佛感到冷了活动一下子。
“狂花堂主,我们堂主有请。”
“谢谢了,我们走吧!”车里的狂花率先走了出来,后面又是跟着美艳的女子,只不过这次不是四个侍女加上重烟了五个齐全了,而只有弄琴和重烟在。
重烟看着这朴素的庄院,再加上这僻静的地方,阳光也是很少照的到的地方,风一吹,竟是一股刺骨的冷“公子,你说这叶傲公子怎会选到这个地方呢?”
狂花边走边道:“他生性孤僻不喜热闹,所以住的地方也是离闹市越远越好。”
重烟点点头,但走了一段距离,除了刚才那位接待之人,偌大的院子见不着些人影“公子,这叶傲公子当真是和你们不一样,这府上怎么见不着个人影?”
狂花笑道:“哈哈哈,这叶傲啊!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整个南风堂加上他才一共就三个人。”
重烟道:“哦,他一个,还有一男一女的仆人。”
狂花疑道:“女的?不会,南风堂有两个男仆。”
重烟指着道:“诺!那不是吗?”
重烟指着的地方是一处院子中的花圃,花圃边正站着一个女子在护理花草,狂花的视线也接触到了这一幕,令他吃惊的一幕“嗯?这怎么会……?”
“她是谁?”狂花对接待的男仆问道。
男仆道:“她,属下也不知道,只是昨晚堂主从外处带回来的。”
狂花转念寻思,反而轻轻一笑“叶傲啊!叶傲啊!连你也坠进了情网,看来情这字真叫人琢磨不透。”
“姑娘。”狂花试探的叫了一声。
女子抬起头,四下望了望“你是叫我吗?”
狂花道:“是啊!姑娘,请问叶傲堂主在吗?”
女子摇头道:“他在,我帮你去通传一下吧!”
狂花道:“不用了,谢谢姑娘了,你和叶傲堂主是……”
话语未出,也能猜出其中的意思了,那女子红着脸,微微低首,细语蚊声道:“公子,我这便给你去通传去吧!”
弄琴笑道:“公子,你看把人家小姑娘给羞的。”
三人皆泯口轻笑,向内里走去。
院子过后就是大厅,大厅甚是宽敞明亮,不染尘埃。
叶傲很少在这里待上很长时间,但是这一次他却在这儿等了一上午了,桌子上的茶壶里还冒着热气,那是他让仆人重新沏上的一壶好茶。
不知道是不习惯,还那浓烈的气氛让人感到怪别扭的,整个大厅里都是一股茶香,狂花为走进这里,早早在堂外便朗道:“叶傲堂主,想不到你也会沏茶待客啊!真是想不到。”
叶傲迎上道:“是啊!连我也不习惯,听你说要过来看看,我便在这儿等着了,莫不说扫径相侯,我便学学世人,沏上茶水待客。”
狂花道:“看来叶傲也会变得不一样了。”
叶傲道:“我变了,我不会变得,世上也只有一个人令我变得。”
狂花哦了一声,眼角一瞄叶傲身后的女子道:“是她吧!”
那女子脸色绯红,低头不语。
叶傲回望一下又转过来,狂花看着他一脸不知是陶醉还是幸福的样子,心里也喜滋滋的。
狂花走到了女子身边,矮下身子道:“能令如冰一般硬冷的叶傲寄心的女子果真不同啊!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皓齿轻启,轻声道:“公子,小女子叫方菲儿。”
“方菲儿”“方菲儿”“方菲儿”“方菲儿”当时场上就起了四声,叶傲也在她说过自己的名字时,口中又轻念了一遍,其实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的,其他的三声是狂花和弄琴重烟三人的。
狂花道:“方菲儿,很动听的名字。”
方菲儿道:“谢谢公子赞赏。”
狂花道:“不,是真心的,叶傲啊!只一次出去你就变得不一样了,看来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叶傲道:“你不用笑我了,你也不错啊!才不见你几日,你的四大侍女看来要加一位了。”叶傲看重烟以前在狂花的身边没有见过的面孔,心里断想是近不久被狂花收来的。
狂花只是轻轻一笑,大有心有灵犀的意思。
重烟上前躬身福道:“我叫重烟,见过各位。”
“重烟?”叶傲听着这个名字仿佛若有所思,不知是记起些什么“哦,你就是菱花楼的花魁么?”
往事心伤却上心头,盈盈清泪,重烟不堪提起这屈辱的伤口,还有那多磨的回忆。
“咳——”
狂花故意咳嗽了一下,叶傲满是莫名,但听见狂花咳嗽,却上前问道:“你不要紧吧!”
狂花道:“没事,嗓子不舒服。”
叶傲道:“那有没有让大夫瞧瞧啊!”
狂花笑道:“只有清一下嗓子,用得着这样紧张兮兮的嘛!”
叶傲被说的脸色微红,但他是个沉着的人,旁人是瞧不出这细微的变化,随即飞快的恢复镇定。
狂花对重烟道:“重烟,你不要……”
重烟道:“公子没事儿,叶傲公子也不知道,我知道他会回来的。”
叶傲看着她眼角的泪花,似乎也看出了那泪花中蕴藏的伤心。
几人围着桌子而坐,这里已经没有分什么主仆了,只用交心的知己,品一盅香茗,齿留余香,如绕梁回音,三日不绝。
叶傲放下茶杯,回复到以前的冷态,道:“说吧!凌耀天这一次要做什么?”
狂花道:“他要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叶傲道:“我听着这街上流言蜚语,他把他的父亲给囚禁起来了,而且还练成了雄霸天下,这样的话,他是要铲平我们了?”
狂花道:“他囚禁其父,已经是犯上了,他必定会铲除我们,因为他怕会有人不服也怕我们的力量,所以他正在积极准备,现在他只是一点儿一点儿削弱我们的力量。”
叶傲道:“那为何还不感到他动手?”
狂花道:“动手是容易,我们一垮,天下山庄岂不是孤立,凌耀天也不会这么快还没有站稳就折断手足,我猜他是等自己羽翼丰满,到时我们这些多余就可以丢掉了。”
叶傲道:“看来他还不及他老子的千分之一呢?”
狂花道:“做事狠辣,他和他父亲至少也是一样。”
弄琴插道:“两位堂主,既然是这样的处境了,你们有什么抵抗的决策呢?”
叶傲看着狂花,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是看着他。
狂花道:“他要对付的是自己的手足,一个人连手足都可以摒弃,那还有什么可留恋这个人的。只有齐心换一个了,四堂当然联合抵御了。但是凌耀天的雄霸天下也是太厉害了,连凌无名称雄江湖三十余年也是败在了他的手下,我们恐怕是敌他不过,所以我邀了几位武林高手助阵。”
叶傲道:“你请了谁?”
狂花道:“天狼客,还有一个失了踪的人。”
叶傲道:“失了踪的人,是谁?那是什么人?”
狂花本想说的,他又瞄了一下重烟,只见重烟仿佛静静听他们说话,他吱唔了一下“是个很厉害的武林高手。”
叶傲道:“你猜他若是除掉了我们,还会做什么。”
狂花道:“以他这样的野心,那恐怕就是称霸武林了,再后来天下又何尝不可呢?”
人的野心是无限大的,有了一块钱就会想要十块,一百块,一万块,甚至所有一切。
权利、美女、金钱。
三大极致的利诱,人终究败在这些之前,终究是跨不过这道坎。
做人,人心有何大,大的比之海洋还要广阔,若是此心包容万物,却又帝王将相之风,若是觊觎邪念丛生的,必是包藏祸心。
天下山庄。
很久没有大的喧闹了,自凌无名成名已久,天下山庄的威名震慑天下,无人不闻其名,听者正是又敬又怕。
日子久了,处于这歌舞升平的江南之地,天下山庄也少了当年那才创办时的愤励,山庄也是一片祥和,因为无人敢在这里叫喧,恐怕他们还没有到这儿,其余四堂就够那些人受得了。
近日,山庄也是喜庆不少,不但是过年的事,还出了一桩喜事。
迎春逢喜,更是喜上添喜,双喜临门哪!
喜的是凌耀天为自己的妹妹择婿,选的就是那西镜堂堂主拘云。
这日,便是他们的成婚之日。
刚过年头,有人道这喜事是不是办的早了点儿,想必是那凌耀天也急于把这个碍手碍脚的妹子嫁出去,二是以联姻捆住拘云。
清晨。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满街的人群围在正门前等着看热闹呢,大门外早已经等着那喜气洋洋的凌耀天。
只不过过了片刻,一队迎亲的队伍便来了,高头大马坐着便是那西镜堂主拘云。
拘云,是四堂中最年轻的一个,但是他也深受凌无名的器重,莫不看他平时不甚理堂务,但是他内里却是精明能干,武功自是不可测,因为没有人见过他出手。
凌耀天迎道:“妹夫,恭喜了。”
拘云回敬道:“凌庄主……哦,不,看来是要叫大哥了。”
凌耀天喜道:“吉时马上就到了,来人请新娘子出阁。”
“新娘子出阁喽——!”由司仪喊出的一声绵长沉昂的宣告,爆竹声又再响起,满街人皆是欢欢喜喜的等着看那美丽的新娘子。
大红锦缎,曾是多少女孩子的心愿。
莲步轻摇,也是逐渐走出了养育处。
几个护着新娘子的婢女中有一人却是十分显眼,她是秋莹,作为母亲,看着女儿就要为人妻,心中是高兴却又有舍不得,毕竟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想及伤心处,两行清泪漱漱而落。
“娘,你也跟出来了。”凌耀天看见母亲便道。
秋莹瞥了一眼,冷声道:“妹子出嫁,你父亲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出嫁,哎!言儿的幸福却握在了你的手上,作你们的筹码了。”
凌耀天陪笑道:“娘,您言重了,大喜庆的日子,别让新郎等着,误了吉时。”
秋莹没再和他说话,对凌耀言嘱咐道:“女儿,这就是命,你就顺命吧!”
凌耀言虽盖着红盖头,但是听见她微声泣道:“女儿无怨,娘,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秋莹被激的眼眶一红,泪雨而下。
“娘,妹子,喜庆日子不要泪水涟涟的了。”
凌耀言突然冷下声道:“大哥,我听了你的嫁给拘云,你也要善待娘,把爹放出来吧!”
凌耀天道:“这是自然。”
凌耀言点头“娘,您保重了,我走了。”说完,便矮身钻进了大红八抬花轿。
“启程。”
唢呐笙乐,吹吹打打,这大街上好是热闹,连孩童都知道这拘云娶了天下山庄的大小姐作美娇妻,甚至还编成小曲儿传唱。
送走了迎亲队伍,看热闹的人群也奔自西镜堂继续去看,天下山庄此时也变得冷清了,经过的人反而离得老远,秋莹还是在门前看着那队伍消失的方向。
“娘,外面风大,进去歇歇吧!”
秋莹道:“这下支走了耀言,你怎么胡作非为也没有人敢说一句了吧!”她似乎对这个儿子太失望,冷言冷语说完,便转身就往里走。
留下的凌耀天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已经习惯了,囚禁父亲,这是大不敬忤逆之罪。
凌耀天叫过来一个婢女吩咐道:“你给我看好夫人知道吗?”
红绸飞舞,绕着梁柱,缠mian纷扰。
凌耀天走在庄中,见他在庄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似是在赏阅着花景,其实他的心里又再揣摩着什么呢?
假山悬泉,清池游鱼,万物都像有一种复苏的悸动,凌耀天在游园时,一般人是很少进这里的,他走过了水池,来到重叠的假山石。
见他右手在山石中按了按,便出现一道门,他一闪身便隐没在里面,外面丝毫看不出这里会有机关暗道。
这里面是什么样的布局?
凌耀天进入后,顺手拿着放在石壁上的灯笼,微弱的光已经足够为他照亮前面的路,他走的很快,几个转弯,他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开阔地上有一小屋。
“你来了,你有些日子没有来了。”
凌耀天走近道:“爹,你想好了吗?”
凌无名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想通了吗?”
凌耀天道:“爹,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雄霸天下最终式的剑谱在哪儿?”
凌无名道:“我没有。”
凌耀天道:“爹,你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
凌无名道:“就是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没有。”
凌耀天道:“杀了你,那不是成了弑父的不孝子了,没有就没有,爹!我今天来是放你出去的。”
凌无名没有想到,心中疑了一下,道:“你又想搞什么?”
凌耀天道:“没有什么,我答应了妹妹的。”
凌耀天开了锁,进去里面,一进门便是里面沉寂已久的空气突然被搅动带起了晦气,闻着就是难受“这里面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凌无名站了起来,冷笑道:“是啊!我在这里待得这些天,倒有些惦记这地方了。”
凌耀天向外请道:“爹,走吧!”
凌无名看着他道:“你刚才说你是答应耀言放我出去的,那耀言答应了你什么。”
凌耀天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把她嫁给了拘云,我才放你。”
凌无名道:“好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最后是哈哈大笑,走出这间小屋子,凌耀天提着灯很快便走到前面,他悠闲自得的样子好像什么放心,他没有对他的父亲起戒心吗?当然有,只不过凌无名现在是无法使出武功了,他的全身筋脉被凌耀天封住了,也只有他知道怎么去解。
雅阁。
凌无名很久没有进到这里了,熟悉的味道让他放松了心情,猛吸了一口气,念着家的味道,他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那张靠椅上。
“无名,无名。”屋外传来了他关心的声音。
凌无名从靠椅上跃起来“秋莹,秋莹。”
二人紧紧握着双手,虽是相伴多年,但此时却像是一对小情侣长久未见的场景。
秋莹看着凌无名,那还没有及时梳洗落魄的样子让她非常心痛,她忍不住大声喝道:“这逆子真是狠毒。”
凌无名抚着她的脸道:“报应啊!”
阁外,又匆匆跑来一个奴婢“夫人,夫人,庄主要您和他一起去西镜堂赴宴。”
凌无名惊道:“怎么,耀言真的嫁给了……”
秋莹无奈的点点头“但愿,她没有嫁错人,拘云能对她好一点儿。”
凌无名道:“放心吧!拘云他人品不错,会对耀言好的。”
秋莹转口对奴婢道:“去告诉他,叫他一个人去。”
“既然娘不愿去,那就在家里陪陪爹吧!你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不知什么时候凌耀天竟然站在了门口“你去备一些礼物。”
婢女领命下去准备一些礼物交与凌耀天。
“爹娘,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妹妹的婚礼上,晚上回来,再和爹爹谈谈。”说着嘴角一抹浅笑,真是令人不自在。
西镜堂。
一院披红挂彩,满堂都是宾朋满座,看来拘云也是交友甚广,府上府下的奴仆婢女忙的不可开交,大门外不停有祝贺的人捧着礼物来道贺。
“凌庄主,前来道贺。”
忙着和客人寒暄的拘云听着司仪抱着凌耀天的名号,“请自便”便出去迎接“大哥,亲自前来,实感荣幸。”
凌耀天喜道:“今日是小妹和妹夫大婚,我自然得来,这薄礼不成敬意。”
拘云道:“岳母和岳父呢?”
凌耀天道:“他们在家里呢?说是不喜喧闹便不再来了,他们托我带句话,说要你好好待我妹妹。”
拘云点头道:“这是自然。”
说话间。
又听得司仪再报“叶傲堂主、狂花堂主、素风堂主到。”
拘云指着道:“来了。”
三位堂主同时贺道:“拘云弟,恭喜!恭喜!”
狂花又续道:“拘云,你这喜事办的也太快了吧!我还差点儿错过呢?”
拘云憨笑着。
凌耀天已经走了过来。
“庄主也来了。”三人同时敬了一礼。
凌耀天道:“三位堂主,今日是耀言与拘云的喜日,我自然得来了。”
宴席上,大家都是喝的尽兴,杯箸交错。
拘云一直周旋于那些人之间,几轮下来,也是喝得差不多了。
狂花调侃道:“拘云,你要是喝醉了,那里面的新娘子可怎么办啊。”
周围人听者都自发笑。
拘云道:“是啊!你们都喝好了,我就不奉陪了。”
这喜宴也吃的差不多了,有些人也散去了,大厅中只留有几桌人还在喝着,多数是天下山庄里的人。
凌耀天道:“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散了吧!”
狂花道:“哎!庄主今日你好不容易来这儿,我们却在这儿好好聚聚吧!拘云那是有新娘子要陪,你可没有什么人吧!还是再呆一会儿吧!”
凌耀天一寻思,道:“好啊!有什么在这里好好谈谈吧!”
叶傲不善言语,而素风更是在传位大典之后很少说话,这次不是拘云大婚,他也不会出现,现在和凌耀天面对着坐在一起,好不尴尬。
“怎么,素风堂主还对庄主之位耿耿于怀啊?”
素风启口道:“不,庄主之位理当由你来继任,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凌耀天道:“那为何这些天不见素风堂主的人影啊?”
素风道:“我这些天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别无他图。”
狂花见若是让他们再说下去,保不准要出事,道:“庄主,老庄主还好吧!”
一提到凌无名。,凌耀天像是一副孝子道:“他老人家很好。”
狂花道:“我想也是,没有庄务缠身,有的是空闲时间休息了。”
凌耀天突然站起身子,道:“天色已晚,我已经不胜酒力了,你们自便吧!我回去了。”
狂花道:“庄主这便要走么?想是庄主事务缠身,年少之时,我们也很少有机会在一起喝过酒,好好的聊聊天,今日佳辰,庄主不多留一会儿吗?”
凌耀天心道:“这些人似乎是在拖住我,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便试探道:“狂花堂主,你一向是很少和我说话的,今日为何有这么多的肺腑之言。”
狂花笑道:“正是以前没有机会,所以今日便趁此几堂同聚,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狂花堂主似乎是已经醉了。”
狂花道:“没有醉,能醉我者能有几何。”
“狂花堂主真是醉了,我就不奉陪了。”凌耀天当真是冷言冷语丢下场面话就带着手下人欲要回庄去了。
“你们谁也别走。”
此时说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凌无名。
凌耀天脸色微变,仍是镇定的称了一声爹,凌无名经过时,便答应了,随口又道:“今日是小女大婚之日,我事务缠身,有些忙过头了,现在才来。”
对于凌无名的平静反应,凌耀天更是不解,他没有立即走,留在这儿看看。
凌无名转身道:“你妹妹大婚,你这么快就走。”
凌耀天道:“既然,父亲来了,孩儿自是留下来陪同。”
凌无名指着那座位道:“那坐吧。”
凌耀天应了坐下。
狂花道:“老庄主,今日才见到你,些许日子不见,老庄主这日子过的人是油光粉面的,青春永驻啊!”
凌无名哈哈笑道:“狂花,你这张嘴,永远只捡别人爱听的说。是啊!这些日子让我好好回想一下,才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说的这一句话,明显是针对某个人,凌耀天自是听清其意,装作不闻。
众人眼色一递,微微瞥了一下那两父子的脸色。
狂花道:“来,大家共同举杯,为大小姐和新姑爷庆贺。”
“父亲,孩儿也敬您一杯。”凌耀天殷情的拿起杯子,推到凌无名前,凌无名一手接住,另一手在下面兜住。
凌无名却并没有喝,而凌耀天更是擎着杯子半天不放,两人在暗地里较上了劲。
凌耀天心道:“这老东西的***道不是被我封住了吗?怎么内力如此之强。”
俗话可说,这做事是一心一意才能做好,凌耀天这一下猜思,便在内力上差了一招,凌无名趁着机会,一掌封去,击在凌耀天的腹部,凌耀天口溢鲜血,倒飞出去。
其他三人一惊道:“老庄主,您这是为何?”
凌无名道:“忤逆不孝之子,竟敢胁迫亲生父亲。”
凌耀天喘着气道:“你骗我!”
凌无名道:“不错,我是再骗你,凭你这小心眼也想和我玩,你是我儿子,你的武功全部是我交给你的,不过你的雄霸天下却不是家传的正宗,你是不是和那黑衣人学的?”
凌耀天哈哈笑道:“是有怎样,谁叫你是如此偏心。”
凌无名道:“你做事偏激,生性霸道,天下山庄交给你必会衰败。”
说着,已经是一掌击出去“今天就费了你这个不孝之子。”
凌耀天则是在那儿闭目待死。
狂花和其他几人抢过去道:“老庄主,老庄主,少庄主怎么会做这等事,还是谨慎处理。”
凌无名道:“他不会,他就是这种人,我被他关了两个月,两个月暗无天日啊!”
狂花和几人惊异一声“啊!怎么会?”
凌无名道:“我这样做是该是不该?”
狂花和几人觉得没有什么该是不该,如此逆子怎叫人不心疼,在情在理,废去他也是凌无名心中一念了。
几人走过去,没有拦着路,凌无名双手颤栗的走过去,虽是如此心中有火,但是那是自己的儿子,心中自是不知如何对待是好“你只要说出来,那个叫你武功的黑衣人是谁?我救饶了你。”
凌耀天道:“呵呵!他教我武功总是好过你,雄霸天下,你心中总是想着你自己能雄霸天下。”
凌无名脸色一变道:“逆子,还不醒悟。”
喝毕,当真是那一掌朝着肩胛骨上打落。
一阵掌风,硬是接下了凌无名的憾世无匹的掌力。
打出另一掌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只知道他能和凌无名对上一掌,在武林中自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是你!”凌耀天惊异道。
那黑衣人故作修饰的声音道:“别说了,快走。”挟着凌耀天一闪身影便消失在夜空中。
“贼人莫走。”狂花几人在后面追出。
“你们不要追了,这人,你们追上了也不是对手。”凌无名看着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手掌,脸色却变得差异很大。
素风问道:“庄主,这人是谁?”
凌无名没有说话,叹息一声走了。
素风他没有得到答案,包括其他人心中自是纠结,这人既能和凌无名对上一掌,自是非简单人物,凌无名肯定是认识他。只不过,凌无名不想透露的,他们是不能再问的。
叶傲靠近狂花身边道:“以后怎么办?”
狂花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那昆仑山上有一段美丽的传说,传说中有一对神仙侠侣,为躲避世间仇怨,孤身来到这茫茫的山中居住,开辟荒野,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家。二人在这里快乐的生活着,不问世事,也没有杀戮掠夺。但是这种日子没有过的多少年,他们在江湖中的仇家就寻得此地了,找上了他们报仇,经过那一场厮杀,没有多少人活着出这里,而那对男女也最终力竭战死。不过,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他们死后便化作了两只蝴蝶,后来繁衍了更多的蝴蝶,这便是后来的昆仑蝴蝶谷了。”蝴蝶谷中,一个少女躺着对坐在她身边的男子说着这个故事。
“大小姐,你说的这个故事真感人。”男子道。
那少女忽的坐起来,眼睛直盯着男子的双眼道:“阿良,我说过了,以后不准教我大小姐,叫我蝶儿就行了。”
阿良想了半天道:“这样终究是不好吧!你是大小姐,我只是一介仆人,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掌门知道了就治我的罪了。”
花恋蝶嗯了一下道:“那没人的时候你就那样叫,有人的时候你就按你自己的意思。”
阿良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花恋蝶娇道:“没有好不好,我喜欢,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听清楚了没有。”
阿良无奈道:“是,大小姐。”
花恋蝶抡起粉拳一锤,道:“我让你再叫。”
阿良没有闪避,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他身子单薄,被打得往后一仰。
花恋蝶生怕自己下手重了“你没事吧!”站起来去扶他。
阿良捂着被打得地方,生硬的笑道:“没事,蝶儿。”
“你叫我什么?”花恋蝶一惊。
阿良疑道:“蝶儿啊!是你叫我叫的啊!怎么不行吗?那我叫你……”
“哎!行!”花恋蝶一下子捂住了阿良的嘴,心中自是乐滋滋的,粉红的连更是不敢看他一眼。
“呜呜呜……,大……蝶儿,能……不能放开你的手。”阿良粗喘道。
“呃!对不起了。”花恋蝶赶紧松开手,粉红的脸已经变得绯红。
阿良缓了口气,问道:“你说,那在这里还能不能找到那对眷侣所化的蝴蝶呢?”
花恋蝶笑道:“你说能不能呢?”
阿良道:“我想可以,这里是他们所留念的地方,他们会生生世世的守护这里,不让外人侵入这里的。”
花恋蝶叹息一声,道:“是啊!自他们死后,这里便又进入一个人,他就是我派的祖师,当年参加围剿的人中其中便有我祖师,虽然我祖师没有亲身格杀他们,但是年暮之时引为今生遗憾,遂入昆仑守护着这蝴蝶谷,并且创下了名震江湖的昆仑一派。”
阿良还没想到这昆仑派居然是如此诞生的。
花恋蝶望着一眼的谷中蝴蝶又道:“想是这对侠侣原谅了我祖师,日后的昆仑派在这西域如日中天,在中原武林中蒸蒸日上,成为有名的大派之一。”
阿良道:“今日,在这里时间也够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花恋蝶道:“嗯!你明日再来这里,我继续传授你昆仑武学,记住不要让别人看出你学武,我可是背着爹爹教你的。”说着做出了一个鬼脸,轻笑一声,转身小跑。
阿良望着那倩影,心中思虑万千,又有曲伏愁肠,一时纠结于心。
阿良回到小屋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之刻,张小虎在院子里劈砍着柴禾,见她回来便问道:“阿良,大小姐叫你到谷里干什么呢?”
阿良道:“没什么,她心情不好,叫我陪她聊聊天。”
张小虎放下斧头道:“就是这样。”
阿良道:“你以为还能怎样,她是大小姐,我们是仆人,连一般的武师都不如,也许是看我新来的,才比较感兴趣。”
张小虎道:“也许是吧!你新来不久,她说不定会套尽你的故事才罢休。”
阿良道:“是啊!这个大小姐总是喜欢问东问西的。”
张小虎道:“就是,她对新鲜的事务特别感兴趣的,这样过不了几天她便厌烦了。”
阿良用了午饭过后,便在屋里习练起那一招一式的剑招,突然间,门被人轻轻的击打着,阿良立刻丢掉了手中的木棍问道:“谁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啦!”
阿良道:“是小姐啊!来了。”过去开了门,屋外站着的花恋蝶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就是一剑刺将过去。
阿良一惊,倒吸一口冷气,慌不迭的往后一倒,惹得花恋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笨,教你这么些日子的剑法,刚才这招都未能破的了。”
阿良爬起来,拍拍尘土,憨笑道:“是,我真的是很笨,小姐的剑法已到化境,我还没有看到剑势的走向便倒地了。”
花恋蝶冷下面来,道:“你又不记得了。”
阿良疑道:“小姐,你说什么?”
花恋蝶嗔怒道:“不许叫我小姐。”
阿良指着四周,诧异道:“小姐,这里不是蝴蝶谷,冒不好便有人进来。”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阿良刚一说完,花恋蝶本想出言狡辩,却隐闻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小姐,您在这儿了。”
进来的是张小虎,阿良朝他道:“小虎,你回来啦!”
张小虎看这情形也明白了,陪笑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随后又慢慢退出去。
阿良还清晰的看见张小虎边走时边朝着自己窃笑“哎!小虎……”准备追上去。
花恋蝶长剑一挡,封去去路道:“你别想跑,哼!”娇叱一声,便使着剑招开来,看来是要试试阿良的功力了。
阿良边躲边闪,喘着气道:“大……大小姐,你想怎么样?”
花恋蝶轻笑道:“没怎么样,反正下午无聊,本想拉你去练剑,看来你躲在房间里,想是也学的差不多了,所以来试试你的剑法了。”说完,又是一式她长教的剑招递了出去。
阿良执起木棍格去来剑,却不想这木棍刚一接触长剑,忽觉花恋蝶眼角一冷,长剑一斜,木棍“咔嚓”应声而断。木棍即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便溯流而上,直架在自己的颈脖上。
花恋蝶虚晃着长剑道:“呵呵,怎么样?”
阿良苦笑道:“大小姐的剑法自是比我厉害的多。”
花恋蝶嗯了一下道:“只是比你厉害的多吗?”
阿良道:“假以时日,大小姐的剑法必定是独步武林。”
花恋蝶道:“独步武林,这剑法越练越纯熟,你说武功练那么高拿来有什么用?”
阿良道:“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啊!”
花恋蝶道:“保护自己,恐怕是为了杀更多的人而已。”
阿良心里一震,道:“大小姐,你怎会这么想。”
花恋蝶才觉失言,改口道:“没什么,只是慨叹那些妄想作着称霸武林的春秋大梦之人,到头来又自如何,辛辛苦苦的闯下的江山时,自己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坐享。”
阿良道:“小姐说的是,人生短短几十,要是追求这个,追求那个,又哪有时间去好好正视自己,欲念只会使人的心灵变扭曲了。”
花恋蝶道:“不说这些了,适才与你拆招时,你的剑法也有些长进了,比平常多拆的两招了。”
阿良自形影愧,道:“是大小姐让着的。”
花恋蝶道:“好,你虽然是手上功夫不是很好,那我们现在开始斗盲剑。”
阿良诧异道:“盲剑是什么?”
花恋蝶解释道:“斗盲剑就是我说出剑招,你也说出剑招,我们凭意念去斗。”
阿良道:“我这身体练剑还不熟练,这么多的剑招我怎么能记得清呢?”
花恋蝶道:“没事,慢慢练嘛!斗盲剑也是每个人必习的过程,互相说出剑招以拆解,这样可以锻炼与敌对练时的反应速度,还不必耗费体力,又不用担心误伤。”
阿良听得赞同点头道:“如此,请大小姐嘴下留情了。”
花恋蝶道:“你准备好了吗?”
阿良道:“准备好了。”
花恋蝶慢慢闭上眼,口中说道:“昆仑剑法博大精深,我当先一剑攻你的肩头,你是怎么抵挡?”
阿良道:“你攻我双肩,我……”
花恋蝶道:“快说,若是真正的遇上高手,你的双肩早就废了。”
阿良道:“不是,我早就有机会了,不过对你我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花恋蝶道:“哦,你说,我不会介意的。”
阿良道:“你真的不介意吗?”
花恋蝶道:“真的。”
阿良才道:“若是以一般的高手。,攻敌取双肩,本是极普通的招数,一般人不会是单在表面的,其深意蕴藏其中,这一剑不说是其他人轻易就可破,就连我也是简简单单的躲过,可是躲过这一剑容易,那下一剑可不是简单了。”
花恋蝶道:“哦,你说怎么不简单了。”
阿良道:“可不是么,你这一剑真是用心颇深哪!先是卖个破绽让人能轻取之心,必然是出剑去格,你就会延着剑跟下一剑便去心口。”
花恋蝶道:“你说的不错,我会取你心口,不过我也会变招的。”
阿良道:“是啊!也不难保你会有其他我没有见过的招数。所以索性我干脆就不理你的剑,出自己的剑。”
花恋蝶道:“你说的容易,那你以那一剑去破我的招中之招。”
阿良道:“好,我就以昆仑剑法中“一夫当关”一招取你……”
花恋蝶见他说话说得支支吾吾的道:“你说取哪儿?”
阿良道:“取你……不好意思说。”
花恋蝶道:“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出来,我就来真格的。”
说着,当真是剑指并立“接招”照着自己说的招式出招过去。
阿良惊得一下,没有想到这大小姐真的是出人意料,弄得自己慌不迭的运剑指一下子击了出去。
“啊!你真是下流,哪儿不好点,点人家哪儿!”花恋蝶惊叫的捂着胸口道。
“对不起,大小姐。”
花恋蝶道:“哼!你真是流氓,我不玩了,走了。”眉头一蹙,站起身子便急急走了。
余下阿良心中五味交杂,不是滋味,却看着刚才点中花恋蝶胸部的手指,道:“哎!你真是不该啊!这一次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来找我?”
门突然又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张小虎。
张小虎道:“我看见大小姐刚刚急奔出去,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阿良道:“没什么,也许我惹她生气了。”
张小虎邪笑道:“生气,没这么简单吧!”
阿良道:“就是这样的啊!”
张小虎道:“没什么,生气,大小姐这个人是没有这么简单就生气的,你是不是手脚不干净了。”
阿良道:“没有的事。”
张小虎道:“不要隐瞒了,我张小虎看事是很准的。”
阿良道:“也许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的。”
张小虎道:“你还和我狡辩是吧!”
阿良索性不说话,以落得清静。
张小虎道:“好,你不说我总会知道的。”
张小虎在屋里喝了一口水,便欲出去。
临行时,张小虎还是恶狠狠的看他一眼,眼神是一种善意的恶。
“不会找她了吧!”阿良冲出门外叫道:“小虎,你到哪儿啊!”
遥远处,张小虎的声音传来道:“没有你的事,我出去一会儿。”
阿良喊道:“你回来啊!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我这就告诉你。”
张小虎道:“不要你说了,我也不是去找大小姐,谁把你那档子事放在心上啊!”
阿良喊道:“那你是去哪儿?”
张小虎的声音已经很模糊,道:“我是和老陆去城里置货。”
阿良没有再喊,喃喃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昆仑城中,余寒还未尽,留着一丝侵人的冷意还在滋扰着。
小刀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的师父郎歌了,这一天他在客栈里等着,虽然是暖暖的房间里,但他的心里还是很孤独的,手中数着寥寥无几的几块碎银子,口中呢喃道:“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风突然变大了,重重的吹着门,竟然吹开了,小刀没有管他。
“怎么,我这些天不在你身边,你又怎么了?”
小刀惊觉的发现身后有人再说话,那声音而且是他期待已久的熟悉,他猛地回头,喊道:“真的是你,师父。”
那人真的就是郎歌,不知他这一阵子到哪儿去了。
郎歌安慰小刀道:“我不是真真实实的站在你身边吗?”
小刀抱着郎歌的腰身道:“这一次我不要你走了。”
郎歌忽然正色的扶着他的双肩道:“不行,这一次我只能出来半天,马上就要回去了。”
小刀不悦道:“你又要走吗?你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郎歌道:“太危险了,你最好还是留在这儿吧!”
小刀道:“我不怕,我的性命早就应该死了好几次了。”
郎歌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小刀斩钉截铁的道:“能拜你为师,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郎歌道:“好,是个男子汉,走吧!我们到街上去玩玩。”
小刀开心道:“好啊!好久没有出去了。”
郎歌带着他在街上走荡着,小刀自从跟着他在一起,身上也变得光鲜起来了,到商铺、酒楼或是地摊上时,那些人也不禁多看这个小子几眼,小刀也干脆抛开以前人前卑微的态势,昂首挺胸,大摇阔步。
吃了饭后,郎歌又带着他走了几条街,小刀想买什么,郎歌就答应给他买,让他尽情尽心的玩。
辗转就是日落了,郎歌和小刀又回到客栈里。
小刀猛飞似的跑进房间里,收拾一下东西,口中道:“师父,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收拾好。”
郎歌在门外答应了一声。
过一会儿,小刀便背着一个包袱,走过郎歌的身边道:“师父,走吧!”
郎歌忽然指着小刀的背后道:“小刀,你后面背的是什么东西?”
小刀笑着看一下后面的包袱道:“这是我一些小……”话还没有说完,颈脖上就遭了一击,立刻就晕了过去。
郎歌抱着小刀,把他平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轻轻道:“小刀,对不起,师父我又要食言了,不过我去的地方真的很危险,这些银子是我为你准备的。”
放下拿银子,转身就走了。
趁着夜色,郎歌奔驰的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身影明明还在大街的尽头,眨眼便出现在城外的官道上,在他前方是巍巍昆仑,那峰顶的雪灾深夜里还依稀可见那寒寒的光……
昆仑堂,那一间下人居住的简陋房屋里,因为夜色已上,里面点起了烛火,阿良在焦急的走在桌子边上等待着,忽听得院子中有人的声音再说话。
老陆道:“你说那个大小姐近日来跑的我们这儿可是跑的勤得很哪!”
张小虎道:“可不是吗?那是自然的事,这山沟里来了个生人,这大小姐一向是喜欢新鲜事物,能不跑几趟嘛!”
老陆道:“不对,这大小姐好像和平常不一样了。”
张小虎道:“哎!别瞎猜了,怎么不一样了,我们都出去一天了,累都累死了,还管别人的闲事,回去休息吧!”
老陆没有在吱声了,的确自己也累了。
张小虎推开门时,发现阿良还没有睡,道:“阿良,你还没睡呢?”
阿良道:“是啊!我担心你们,怕你有什么意外。”
他们心里一热,这阿良还在为自己担心在风刀口的安全,老陆拍着胸口道:“这条路我走了不下百遍了,小虎和我在一起保证安全。”
阿良道:“我知道老陆哥你经验丰富,但万事总悠着点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老陆哈哈笑道:“我说阿良啊!你是让那天在风刀口吓怕了。”
张小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小声道:“没事,别提伤心往事了。”
老陆发觉失言了,忙道歉道:“阿良,对不起,我……”
阿良轻笑道:“没什么,我没有了记忆,这不是有你们陪着我,我活的很开心了,上天已经是待我不薄了。”
一语话不尽的惆怅,这黑夜的烛火也好像凝结起来,阿良用夹子挑了一下灯芯,让火烧的更旺些,整个屋子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老陆放下担绳,走到最里脚的自己床铺就睡了,小虎还是要陪着阿良小坐一会儿“来,阿良陪我坐一会儿。”
阿良答应了,是的,他也想坐下来说一会儿话。
小虎看了看那里角的老陆是否睡着了,没想到这老陆一倒到床上便有微微的鼾声传出,小虎笑骂了一句:“就像一头猪。”然后从腰里掏出一个瓷瓶,笑着道:“阿良,你看,这可是个好东西。”
阿良看了看道:“这是什么?”
小虎轻轻拔掉了瓶塞,递到阿良的鼻子前,道:“你自己闻闻看。”
阿良轻轻一嗅,只这一闻,阿良忽然大咳起来“这是什么这么呛人啊!”
小虎将瓶子对准自己的鼻子猛吸,然后是如遨游仙境一般痴醉道:“这可是这里最好的烧刀子,这瓶酒要二两银子呢?”
阿良疑道:“这么贵,你哪来的银子啊?”
小虎虚了一下,道:“小声点儿,我是从置货的钱里面,克扣下来的,不要对别人说啊!我拿你当哥们儿才拿出来和你共享的,来拿杯子我们来尝尝。”
阿良给他拿了一个杯子,道:“你喝吧!我不会喝酒,你这克扣银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掌门会不会处罚你啊!”
小虎道:“放心吧!这银子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也喝一点啊!这酒在这样的天气喝暖身子防寒。”
阿良道:“不行,我喝不了,这酒味我就受不了。”
小虎又拿起瓶子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口中还残余着上一杯酒的余味,啧啧有声,道:“你不喝,我不勉强你了,美酒啊!美酒啊!”
看着小虎如痴如醉的样子,阿良心道:“这酒,当真是这么神奇吗?有人为它做违背良心的事,有人为它则是萎靡不振。”
小虎的酒量不错,这一瓶酒喝下去,只是脸色微微红,酒意开始翻涌了,小虎有些疲倦,道:“阿良,我去睡了。”
阿良道:“睡吧!夜深了,该休息了。”
深夜无声,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满布思虑,错综而复杂。
翌日清晨。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无风,天也变得暖和了一点,这样的天气在这里开始要转季节了。
阿良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醒的时侯,发现花恋蝶就坐在桌子边上看着自己,阿良忙不迭的爬起来,道:“大小姐,你怎么早就来了。”
花恋蝶笑道:“不是啊!我是刚来啊!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有打扰你了,怎么你昨晚很晚睡的吗?”
阿良道:“是啊!晚了点儿,今天就起晚了。”
花恋蝶含羞道:“怎么,你有心事吗?”
阿良道:“没什么事啊!”
花恋蝶道:“那我们去散散心吧!”
阿良道:“大小姐,其实我们这些天在一起已经惹得很多人注意了,再这样下去唯恐不好。”
花恋蝶杏眼一蹙,道:“有人说我们了,是谁?”
阿良道:“不管是谁,我们终究是主仆。”
花恋蝶道:“我喜欢做什么事,我爹都管不着,那些背后里说人家坏话的,要是给我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
阿良真是对这位大小姐无语了,径自无奈的摇摇头。
花恋蝶又道:“走吧!天气这么好,不出去可惜了。”
阿良正是也有这个心思,有点儿舍命陪君子道:“好吧!一起去吧!”
这昆仑蝴蝶谷他们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这一次他们又来到这里,蝴蝶谷里,有山有水,流泉飞瀑,似是杭州西湖,只见万蝶纷飞,一片撩人眼球的景象。
游在其中,好似游历了瑶池天堂。
今天这里早早的就来了许多的昆仑弟子们在这里修习内力,眼见他们俩结伴而来,这些弟子都是投来奇异的目光,看地阿良更是不好意思。
花恋蝶一声娇叱“你们看什么看啊!这是新来的,还不好好练功。”
经过这一声,弟子们俱都安分守己,推宫过血,将昆仑的入门内力修习几遍。
阿良看着这些人在这儿心里也是毛毛的,轻声对花恋蝶道:“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花恋蝶看了一眼,道:“也好,我也是最烦看这些人了。”
二人渐行渐入,便足旅至蝴蝶谷的深处,那是很少有人去的地方,是一片安静祥和的乐土,据说那里就是当年的那对神仙眷侣化蝶之处,后人为了敬畏他们,更是不敢进去打扰他们的清修。
阿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这里比之外面更是美上几分了。”
花恋蝶道:“那是肯定的,这里平常是很少有人进来的,我们偷偷进来,若是被别人知道那是大麻烦了。”
阿良点头知会。
花恋蝶突然撤出腰间悬着的长剑,指着阿良道:“昨日被你破了一招,今日看你怎么破解。”
阿良却不想这个大小姐这么快便又变了脸,急道:“大小姐,你手中仗着利器,莫不是欺负我吗!”
花恋蝶调笑道:“哼!你不也是很坏吗?”
阿良道:“我……我哪里坏了?”
花恋蝶道:“你还装傻吗?”
阿良道:“请大小姐明示。”
花恋蝶长剑往胸前一横,冷面素心,站立在前如九天之女,冷笑道:“你昨日便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今日我就不能占你一下吗?看剑……!”
阿良矮身躲过扫过颈脖的一剑,慌道:“大小姐,昨日是我唐突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花恋蝶一剑击空,玩心兴起,笑道:“我不接受,除非你能在拿下我手中的长剑,那我还能和你再谈谈。”
说着,便又是一招雷厉风行的剑招过去。
阿良躲过刚才一招,已是自觉侥幸,刚抬头时,眼角寒光一闪,便是那一招剑招,已抵面门,阿良惊吓的一下子跌坐地面上。
花恋蝶道:“你坐在地上便可以认输了吗?我偏不答应。”
剑锋一递,偏下直击出去。
阿良被剑招追的可是像是败家之犬,双手挪移,身子蹭蹭的往后退,退得四五步的样子,当手在往后移时,发觉一个硬物,余光一瞥,却是一根长棍。
花恋蝶连施了十几剑,每一剑却在关键时候不攻过去化为下一招的链接,如此施展开来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不带丝毫不顺。看着这十几剑攻下,阿良却被玩弄的狼狈不堪,想是花恋蝶也是心有此意,让阿良始终逃脱不了自己的剑招范围之类,她一边使出招数,一边看着阿良那炯堪的脸色,口中大笑道:“阿良啊!你只要破了我的剑,我便放过你。”
阿良似是求饶道:“大小姐,大小姐,你的气也出了,收起剑吧!”
花恋蝶道:“我偏不,小心了。”
又是一剑击出,剑影,不可以说是看不出剑影了。
阿良情急之下,手握住那木棍便挡了过去,可是这木棍怎能和利剑相比,一碰之下,木棍应声而断,阿良却是无动于衷的看着那剑劈断手中棍子,长剑去势未衰,直直的便砍在了阿良的肩头。
血,那是殷红的颜色,像是烈火一样燃烧。
伤口砍得并不是很深,那血却像是迸发了一样溅在了花恋蝶的脸上,阿良闷哼一声,隐忍着剧烈的痛感。
花恋蝶一下子就僵住了,长剑脱手,急道:“阿良,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阿良捂住伤口,道:“这下能消了你的怒火了吧!”
花恋蝶的眼中已隐现泪花,道:“阿良,我是和你闹着玩的,我并不是有心的。”
阿良道:“人总是在无心之时才犯错,我也是,这下便不必耿……耿于……怀了。”说着,便痛的晕了过去……
“阿良,你醒醒……”
他的耳边总是徘徊着几个这样熟悉的声音,当他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小虎和老陆,他们俩的背后站着一个心怀愧疚的花恋蝶。
他说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小虎小声问道:“阿良,你们前天在谷里怎么了,看你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全身浴血,可把我吓得不轻,以为你快不行了。”
老陆也跟着道:“是啊,是啊,你和大小姐的关系一向不是很不错的嘛!”
阿良道:“前天,这样子我是晕过去三天了。”
小虎道:“对啊!”
阿良想要爬起来,小虎忙叫他躺着养伤,后面的花恋蝶急切道:“阿良,你好好躺着吧!不要动了,小心扯裂伤口。”
“小姐好心,我心领了,请会吧!”
花恋蝶眼睛一红,心道:“你难道真的生气了吗?”
阿良说着,脸别过去了,也许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他此时也有一种想离开的想法,离开这里,他说道:“小虎,你好好保重,我在这里已经是呆够了。”
张小虎颤声道:“你真的是想走了吗?”
听着他的意思,小虎还是问了,他的心里想着什么,只有此时无语胜有声。
阿良是默默的点着头。
“你就是阿良?”后面一个问道。
阿良抬头看了看那个人,又望了望那些人,不知这又是谁?
那人道:“你不要奇怪,我是蝶儿的哥哥,花无策。”
阿良敬道:“是少掌门啊。”
花无策道:“我妹妹这次又伤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阿良道:“没事。”
花无策道:“你会武功?”
阿良疑了一下,又看了花恋蝶,寻求答案。
花恋蝶截口道:“你不要追问他了,他的武功是我偷偷交给他的。”
花无策笑道:“妹妹,你好大的胆子啊!”
花恋蝶道:“我知道我犯了门规,你处罚我吧!”
花无策怔了一下,道:“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怎么会处罚你呢?要罚也要罚他。”
话说出间,一掌便打了过去,端的是迅捷雷厉。眼看一掌便似要取了阿良的性命,花恋蝶急道:“哥哥,不要。”
花无策应声而停。
花恋蝶道:“哥哥。求你了,不要杀他。”
花无策道:“不杀他,那你就要接受门规的处罚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教他剑法,其实我每天都在监视你们。”
这话一说出,阿良和花恋蝶的脸上一变,花恋蝶道:“是爹爹叫你这么做的?”
花无策道:“爹爹若是知道了,你们还能好端端的在这儿吗?”
花恋蝶道:“那你想怎么样?”
花无策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试试他,妹妹你选的不错,他是一个学武功的好料子,刚才我一掌击过去,他却临危不乱。”
花恋蝶有些不明白,道:“你是……”
花无策道:“兄台,你若是有兴趣加入我们昆仑堂的话,我可以作为引荐。”
阿良犹豫未决。
花无策道:“怎么样?是我昆仑堂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吗?”
阿良道:“不不,我是怕没有资格。”
花无策道:“你有这个资格。”
花恋蝶道:“哥哥,你说的话,爹爹那边是不许他……”
这时门外,传进来一阵豪爽的话音道:“我为何不许,他是资格加入我们昆仑堂。”
“爹爹。”二兄妹同时敬了一礼。
门外进来的人就是花笑楼。
花笑楼嗯了一下,看着花恋蝶说道:“蝶儿,你好大的胆子啊!”虽说是责备之意,但是说出来却是和蔼可亲的音调。
“掌门。”
花笑楼道:“你们在这儿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只不过我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有几斤分量,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不错,有些资质。”
花恋蝶道:“这样说,爹爹是要收下他了。”
花笑楼点点头,道:“还要问他答不答应了。”
花恋蝶连忙替阿良答道:“答应答应。”
花笑楼道:“你说了不算,要他说。”
阿良道:“能拜在掌门的门下,自然是好。”
花笑楼笑道:“还叫掌门。”
阿良转口就道:“徒儿拜见师父。”
花笑楼笑道:“好好,你明日便进入大殿和他们一起学习剑法。”
说着,就转身走了。
夜空心思却上心头,一时不知是想着什么?是渺茫?
阿良看着月亮,对着坐在自己的对面的张小虎道:“你说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虎笑了笑,道:“还装作不知道啊!你是发达了,掌门看上了你啊!”
阿良道:“我有什么能让他看上的呢?”
张小虎道:“还能有什么,你和大小姐的关系走的这么近,不被提拔还真怪了。”
阿良道:“这关大小姐什么事?”
张小虎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大小姐对你是有意思了。”
阿良一怔,转作无语。
张小虎一语似是道破这道屏障,又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吧!”
阿良又是无语。
这时,老陆从外面进来了,手中提溜着好菜好酒,进门就嚷道:“来,阿良兄弟恭喜你拜入掌门门下,日后发达了,莫要望了我们兄弟啊!”
张小虎笑骂道:“怎么,这还没走呢?你就开始巴结了。”
老陆一听不乐了,眼角一睁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这阿良兄弟怎么说也和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了,我们也该是表示表示,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是越来越少了。”
张小虎一下子抓过酒坛子,拍开坛封,先尝了一口,道:“若是这好酒好肉天天让我吃好喝好了,我必定是时时把你铭记在心。”
老陆一把夺过酒坛子,没好气道:“去去去,阿良兄弟可不像你那样。”
阿良看着他们,笑着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老陆为他倒了一杯酒,又为自己满上了,道:“这话听着舒服,不像某些人……”
说着间,小虎已经捧着酒杯等着老陆酒坛子里的酒,老陆一见,便把酒坛往桌上一顿,道:“小子要喝酒,就自己倒。”
张小虎满上了自己的酒杯“自己来就自己来,哎!俗话说的好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老陆并没有理会他,转向阿良,道:“阿良,这一次你有机会进入大殿学武,将来必定不可限量,老哥哥在此恭祝你了。”
阿良回敬道:“老哥哥,这些日子,蒙你照料,阿良的性命也是从阎王爷那儿抢过来的,我真不知道是怎么样报答你呢?”
老陆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好就是我们兄弟好,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杯酒我敬你了。”
豪气干云,一杯水酒下肚,尽消愁肠。
痛快!
“阿良,小虎也来敬你一杯。”
接受了这一杯离别酒,喝的是别有味道,冷冷的酒,虽是冷,也被这对乐观的一对朴实的汉子所温暖了。
翌日清晨。
阿良便早早的在大殿外面候着,慢慢而来的弟子们见到这个打杂的小子,他们也有所听闻这个人是掌门新收的弟子,不禁好奇的看了几眼。
在人群中闪现了一个身影,阿良一看是花恋蝶。
花恋蝶走过来道:“你怎么不进去啊!”
阿良道:“大小姐。”
花恋蝶眉头一蹙,道:“大小姐,现在改口叫师姐了。”
阿良道:“是的。”
正值他们说话间,那花无策也跟着其他人过来了“妹妹,小师弟,你们来的挺早的嘛!”
阿良照着其他人一样唤了一声大师兄,花无策点着头招呼着他俩进殿去。
在花笑楼没有来临时,大殿上的人在互相谈论着,阿良初次进入这儿,除了花无策和花恋蝶认识,其他人并不是很熟悉,只得自己翻阅一些昆仑典籍。
过的片刻间,花笑楼徐徐的走进来。
众弟子立刻站立起来是鸦雀无声,待得花笑楼在讲座上坐下来,才得示意坐下来。
花笑楼没有讲些其他的,只是向众人宣布了阿良成为他的弟子之外,零碎的问了大家的课法记得如何,让他们自己私下里揣摩揣摩。
阿良是初次匝到,花笑楼好像是特别关心,把他叫到了后堂,自己坐下来,也让他坐下来,问道:“这些日子,我观察了你很久,虽然蝶儿背着我教你剑法,但是我看来你确实是一副好筋骨……”
阿良道:“师父,师姐她教我剑法,求你不要责怪她。”
花笑楼怔了一下,道:“要是我责怪她的话,我就不会收你的。”
阿良的心定了一下。
花笑楼又道:“想这些日子,蝶儿也把基本的入门教会些你了,现在开始我就传你一些深入的武功,这是剑谱你拿去好好钻研吧!”
阿良接了过去,道:“我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花笑楼道:“你要记住,这习武全靠你自己的悟性,能钻研多少是你自己所得,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阿良揣着剑谱,徐徐来到了昆仑蝶谷中,细细翻阅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照着剑谱练习,整本剑谱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记在了脑海了里。
看他的样子似是在剑谱里搜索着什么,不知是什么让他如此挂心,他又自翻起了那本剑谱,呢喃道:“奇怪,怎么没有‘一剑洞天’的招式。”
正思冥间,谷外便传进了一声清脆的唤声“阿良,你在哪里?”
阿良一听便听清了是花恋蝶,便应道:“我在这里。”
一会儿,花恋蝶便来了,看着阿良为什么所困扰的样子,便道:“你怎么了,苦眉愁脸的。”
阿良一指剑谱道:“这是师父给我的剑谱,里面太深奥了,我想不明白。”
花恋蝶一看,惊道:“无极剑法。”
阿良道:“是啊!就是这本剑谱啊!”
花恋蝶道:“爹他真的把本门最高的剑法传给了你。”
阿良也是一惊道:“你说这是本门最高的剑法。”
花恋蝶道:“是啊!看来爹爹是很器重你,对你的期望很高啊,你不要辜负了哦。”
阿良道:“怪不得,我是看不明白这剑法的奥义呢?”
花恋蝶道:“没关系的,慢慢来,你才接触昆仑的武学,像这么高深的武学我都弄不明白。”
阿良叹了一口气道:“你都不明白,我到何时才能明白啊!”
花恋蝶道:“大不了我每次陪你在这儿练习,以你的资质一定可以的,练通了这本剑谱,我看爹爹肯定是会传你本门的绝招‘一剑洞天’。”
一听到‘一剑洞天’阿良心中一惊“原来如此,这剑招似乎是口传,没有剑招的。”
仰天叹道:“这就够我一生钻研的了……”
花恋蝶看他的样子笑了一下,低声道:“这样子你便可以在我身边,不会走远了。”
昆仑城。
那一间照常经营的客栈里,一间房子里。
小刀竟然也喝上了酒,如此的年纪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未懂事、吵着要吃糖的孩子,他竟然也抱着个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郎歌给他留下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小刀喝的有些醉了,他的心失望了,住在这间房子里,他觉得像是坐牢一样。
他便喝便道:“师父,你又丢下我,我小刀就不信离开你不行,今日我便走了,自己就去闯荡江湖去。”
正好走过来的一个小二,听闻他说的话,笑道:“小子,你欠的帐已经不少了,你那个师父在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刀道:“他,他走了。”
小二一听走了,前些日子的教训也似乎是忘了,硬声道:“哦,那你也该给我出去了。”
说着,便是直接提溜着这个小孩一直拖到大街上一仍,骂道:“小屁孩,还学大人家喝酒,人小鬼大,这点儿破东西抵你的欠账。”仔细翻看了包袱,小二并没有看见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小刀醉笑道:“拿吧!拿吧!天要弃我,父母弃我,现在师父也弃我。”
大街上围观的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又流动起来,谁也没有去帮这个小孩一把,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也许是不该去帮的,再说小刀在这里是有名的流浪儿。
也许岁月就是该让这些人默默的隐去,谁也不会去追问这人的去向,无人关心。
小刀醉步连连,涤荡的酒气让迎面走过的人群急急避开。
这时,却有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拽过身子,厉声道:“你怎么如此的自暴自弃。”
小刀醉眼中清晰的看出是他,他的师父——郎歌。
小刀道:“是你啊!你想着回来啦!”
郎歌不想他会这样的回复自己,道:“你竟然喝酒,还喝的如此醉。”
小刀道:“我的事你又关心多少,一次回来就给我一些银子然后是人影全无,我要的不是银子,是你在我身边。”
郎歌听着他的真言,心里一阵心酸,声音变柔和了,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师父,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没有人会再看不起你了。”
小刀道:“你这样说,又有何用,你在我的心目中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位置,我不要你管。”说着,用力的甩开了郎歌的手,头也不回的往街的那边跑去。
空地里,留余一人在孤望着,望着那无助的小孩消失的方向。
郎歌没有追去,他想让小刀一个人静静,心里思虑万千,不知道自己是做错还是做对。
阿良在昆仑堂里学了一段时间,才将花恋蝶和花无策倾心教授的剑法融会贯通,这时剑法的造诣已颇具成效。
这日,他正在练习间,那剑光闪映着峰巅的雪光,耀言灵动,在一旁看着的小虎,不禁叫了一声好。
阿良闻声停了下来,道:“小虎,是你。”
张小虎道:“是啊!刚刚走过看你练剑呢!不禁看了几眼,阿良你的剑法看起来比那些个师兄弟们强多了。”
阿良笑了一下,道:“这话你若被那些人听到,非得整死你啊!”
张小虎道:“那又怕什么啊?我兄弟的剑法比他们好是事实,他们不接受也不行。”
阿良道:“好了,好了,你来这儿做什么事?”
张小虎搔着后脑勺,憨道:“没什么,只是顺便过来看看你。”
阿良突然虚了一声,轻道:“快走,掌门来了。”
张小虎本是想再聊一会儿,这要是被掌门抓住了,肯定是被偷学武功处置的,二话没说飞快的跑去。
前者人影逝,后面的人影现,果真是花笑楼。
阿良已经猜测到了是花笑楼来了,所以当花笑楼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平静的道了一声“师父。”
花笑楼应道:“你的剑法练得想是已经不错了。”
阿良道:“徒弟愚笨,现在剑法还不是很融通。”
花笑楼道:“那是自然,昆仑剑法博大精深,师父我练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多大的成就。”
阿良道:“师父的武功已经是至化境了,徒儿得师父一二,自是一生受用无穷。”
花笑楼笑了一笑,道:“其他的不说了,我适才听见你的剑声,就知道了你已经可以练本门最高绝招了。”
阿良心里一禀,道:“师父,徒儿不奢求能学到绝招,花师兄比我更适合。”
花笑楼道:“策儿的天赋虽是不错,但是还不足以担负。”
阿良还想再说,但是花笑楼已经是制止他了,顺手拔出了长剑“看好了。”一剑击出,剑影满天,只见花笑楼没有太多的动作,手一指间,长剑的剑光一爆,像激光激射向那硕大的巨石。
阿良一看这块石头必定是被击的粉碎。
岂不料那剑光一下子洞穿整个巨石。
花笑楼施展了这一招,倚剑于肘后,道:“你看清楚了吗?”
阿良道:“这就是本门的最高绝招‘一剑洞天’!”
花笑楼哈哈大笑道:“这真是一剑洞天。”
阿良道:“师父,此招这么厉害,徒儿恐怕练不成了。”
花笑楼道:“是啊!这一招我也是练了二十年才有这么点儿功力,你好好的钻研吧!”
阿良看着花笑楼走后,脸色立变,他走到了巨石边,细细看向剑光洞穿的小洞,里面的石头其实已经变成了粉末“是这一招,果真是这一招,杀我师父的就是这一招,花笑楼这次我终于证实了你就是杀我师父的凶手。”
重拳一击,那块巨石已经应声而逝。
“哇!阿良,你把一剑洞天练成了?”不知何时花恋蝶已经跑过来,一见这粉碎的巨石大惊道。
阿良平复的激动的脸色道:“你不是下山去了吗?”
花恋蝶道:“我又回来了啊!”
阿良道:“哦,那山下好玩吗?”
花恋蝶道:“山下也就是那个样子啊!不过我在城里的大街上看见一个流浪的小孩恐怕是已经不行了。”
阿良突然激动道:“你说那个小孩怎么了。”
花恋蝶道:“我当时在大街上看见那个小孩居然偷酒铺里的酒,被酒保抓住了当街暴打,我当时制止了他,再找他时,那个小孩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看他的那个伤势加上这个天气,恐怕那个小孩挨不了多久了。”
阿良没有再听下去,他撒下长剑,立刻就奔了出去。
花恋蝶在后面叫道:“阿良,阿良,你去哪儿?”
阿良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味的奔跑。
“这阿良怎么搞的。”发了一声牢骚,花恋蝶抱着好奇心紧跟着过去了。
阿良奔跑在昆仑山间,急切的心让他施展着轻功飞跑的更快,一眨眼便奔至那为昆仑扼守要塞的风刀口。
风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呼啸着,丝丝烈风就是一把把刀撕割着大地。
阿良在这儿停留了一会儿,回头展望山川,隐约就看见了花恋蝶急急奔来的身影,他不加思索就一头扎进了风口里。
当花恋蝶跑近的时候,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影,她呼喊了几声阿良的名字,失望的看着那逆流的风向,呢喃道:“你不会真是赶着这时候硬闯风刀口吧!”
花恋蝶在这里等了风向变了,已是午后之时,她立刻就冲出了这里,追出去,眼看那昆仑城的影子就在眼前,自觉无论脚下的步伐如何的加快可就是达不到那个地方。
昆仑城城门那几个守城官还在那儿闲聊着,一人眼看那个急急奔跑的人影对着几个同伴知会了一声“你们看,那个人跑的那么急。”
有人道:“把他截下来问问。”
话说间,那人便冲到了面前。
“站住。”为首一人撞过去大喝道。
那人冷冷道:“给我让开。”
“吆喝!胆子不小啊!”招呼着后面的弟兄们就围了上来。
眼看是一触即发,一个老者的声音咳嗽了几声道:“你们就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先罢手。”
守城官道:“老城官儿,这小子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
这老者就是在一座城门下奉献了大半光阴的老成官儿。
老城官儿走到那人的面前道:“是你啊!你这次又这么急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急事?”
急急跑来的就是那个阿良了,阿良见到老者自是有些面熟,道:“老先生,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在街上流浪的孩子。”
老城官儿寻思了一下道:“这昆仑城中流浪的人多的很,就是小孩子也有好几个,你说的是哪一个?”
阿良道:“就是今天上午被当街暴打的那个。”
阿良一说出,守城官兵中就有人截道:“哦是那个小孩啊!年纪不大还偷酒喝,这时候不知死哪儿去了。”
阿良急道:“那个孩子真的死了吗?”
老城官儿道:“这倒也未必,那个孩子就在那个巷子里,你自己去吧!”
示意下,守城官兵也没有为难阿良了,让开了一条路。
阿良很熟悉那条小巷子,那是一条埋藏着人性的魔窟。
阿良好像没有当初的那个任性,只是步步沉稳的摸进去,巷子很黑,即使是外面的烈日也照不透这幽深的巷子。
里面传出的是深沉的孩子呻吟声,那声音是非常痛苦的。
“小刀。”阿良轻轻的叫了一声。
那声音停了一下,哽咽了一下,阿良已经是清晰的听到了“小刀,你怎么样了。”
阿良一步抢到小刀的身边,扶起他,细细的看着他的伤势“你怎么这样作贱自己。”
小刀这时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他睁开稀松的眼睛时,依稀看见熟悉的面庞,断续的叫道:“师……父……”
“是我,小刀是我。”
小刀道:“没想到,我……在临死时还能见……见到你。”
“我就在这儿呢?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我……我知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一个关心的我的人,我……能挺到现在就是希望能……看见你……”
没想到这话一说完,小刀便停止了声音,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心跳。
“小刀……!”
巷子里,那绝望凄惨的呼唤声,徘徊人耳,却好像怎么也冲不破这幽暗的深巷。
闻声赶来的花恋蝶也在此时走到了巷子外面,她没有进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的静一静。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了,太阳也疲倦的沉入西山。
小巷子变得更暗了,左邻右避的灯火交错纵横,投下的斑斑光影。
斑驳的墙角,稀疏的野草,还有阿良他脸上的泪痕。
花恋蝶在外面等了好久,没有月色的夜晚,里面暗光连丝丝都侵不出人得眼睛里。
许久,阿良出来了,一个抱着一个小孩子没有灵魂的人。
“阿良,你怎么和这个小孩子……?”花恋蝶疑问道。
阿良没有去回答她,好像是痴痴的看着前方。
花恋蝶又叫了几声,阿良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问了,慢慢的跟着他。
怀里抱着的小刀,血从伤口里溢出,滴落下来,一步一滴的血迹是长长漫漫的路,小刀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和阿良走过这么久。
阿良通过那老城官儿的方便,在深夜里就出了城外,寻得一片寂静的树林里。
阿良的双手在土地上挖出了一个偌大的土坑,把小刀放在了里面,再一把一把的埋土。
“阿良,你的手流血了,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帮忙。”
花恋蝶从来没有感到阿良如此的冷言冷语,她的心一狠,道:“你从来没有对我如此冷漠过,为了这个小孩你这么说我。”
她是说着他的,可是阿良一味的做着自己的事,一盏茶的功夫,这平地上就起了这么一座默默无名的坟墓。
阿良不会让他寂寞的“小刀,我不会让你寂寞的,你永远是我的徒弟。”一掌劈开了一块青石,硬是以刚猛的掌力把青石削琢的平平整整。
然后就是以大金刚指力在青石上抠出了几个殷红大字“爱徒小刀之墓,师郎歌立。”
花恋蝶在旁边一直看着,没有去管他,好像是忘不了刚才阿良对她的冷漠。
平地风起,风刮着那翻起的新土,吹着那泥土的气息盈人口鼻。
阿良坐了下来,轻轻道:“师姐,我刚才有点儿做过了,对不起。”
花恋蝶咋听不禁一惊,道:“你……哼!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阿良道:“你要生气我也不介意,不过我们出来,昆仑堂里的人还不知道呢?”
花恋蝶闻言才觉,道:“就是你啊!白天就什么都不说就冲下山来,抱着孩子待在巷子里大半天的,真是搞不懂,不过,你和那个小孩子是什么关系?”
阿良道:“他……其实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回去吧!昆仑堂里的人找不到我们肯定要着急了。”
他们俩回到昆仑堂里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令他们意料之中的是整个昆仑堂的人都在找他们。
他们俩到了大殿之上,因为那里有花笑楼在等着他们。
“爹。”“师父。”
“嗯!你们到哪儿去了,整个昆仑堂的人都在找你们。”花笑楼看似有些生气了。
“我……我们去山下的城里去玩了。”花恋蝶的声音低的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阿良但当道:“师父,你不要怪师姐了,是我要她带我去山下的昆仑城去玩的。”
“哼!这么大的人了,还只知道贪玩。”
二人惊得往地上跪下,祈求道:“请爹爹,师父责罚。”
花笑楼停了一下道:“算了,年轻人也难免,这次我是找你们有事。”
二人道:“师父找我们有什么事?”
花笑楼道:“江湖传闻天下山庄的凌耀天谋逆庄主之位,凌无名广邀天下英雄好汉到天下山庄一聚,当着众英雄的面前,处置凌耀天以示他天下山庄的公正。”
花恋蝶听完道:“这凌无名可真是心狠那,当着众人面前岂不怕丢了他凌家的面子。”
花笑楼道:“他若是遮遮掩掩的,那他就不是凌无名了。”
阿良道:“那师父准备如何?”
花笑楼道:“今天那天下山庄的使节已经呈来了请帖,我们自是去的。”
阿良道:“他们天下山庄是天下武林之首,这次出了这等事,自是难当武林之首了,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入住中原。”
花笑楼哈哈笑道:“我正是有此意,此次英雄大会,我必定搅它一番,为我们入住中原做铺垫。”
第二日,昆仑堂便点集了好几十名高手,下山又跨千里之地往中原而去。
跨越千里的山川,一路上见着的都是熟悉的情景,那一队人马走在这千山万水之间已经是离昆仑山的第七天。
马车檐上的风铃在风中泠泠作响,声音清脆甚是好听。
马车中,女子聆听着那清脆之音出神的望着外面流过的情景,她突然道:“阿良,没想到这次爹爹出去还会带上我们,自上次游历中原,中原的情景当真是历历在目,至今还是萦绕心怀。”
阿良道:“师姐,中原在人们心中当真是那么美好吗?”
花恋蝶道:“那是自然,中原可有好些好玩的,你是没有去过中原吧!”
阿良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花恋蝶笑道:“那可是你不知道了,这次去了我好好带你去玩玩。”
阿良没有去在意,此时心里想着的确是其他。
走过了许久的日程,一路马队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险,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杭州城中,花笑楼吩咐了在客栈里就此下榻,明日便差人去送拜帖。
夜晚风清,月却显得隐约于淡云之后,朦朦胧胧的诗境中,伤心人出了客栈,徘徊在大街之上,步履悠悠中他竟不自觉的来到这名满天下的西湖之边。
寒光波灵的湖水,荡漾着是多少痴情人。
阿良走到了这里看了许多情景,眼眸里投射着曾经的记忆。
痛苦!甜蜜接连的涌上心头。
西湖就是如此,人生百态就这样折射在这平静的湖面上。
阿良巡视着湖面,突然一座客栈显现在他眼前。
他疾步赶了过去,步至那客站门前,一个小二出来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阿良没有说话,径自走了进去。
“客官。”小二跟在后面紧唤道。
阿良从进去时就四目循望,终于他的眼睛落在了二层的那角落一间房间。
他便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门,“咋—”那门好像是很久没有开过,声音变得如此深沉。
紧跟来的小二急忙道:“客官,这间房你进不得啊!”
阿良看向他道:“你说为何进不得?”
小二道:“这间房已经被北野堂的狂花定下了,吩咐我们不准将这间房租出。”
阿良道:“这北野堂的人也是太过霸道了吧!”
小二道:“这也不是,这间房曾经死过一个女人,放在这儿也是租不出去,这狂花堂主既能出金包下自是妙极。”
阿良道:“如此这间房无人租赁,但租给我如何?”
小二道:“不行不行,这间房不得租给其他人,这是狂花堂主特意交代的。”
阿良道:“狂花堂主当真是那么霸道吗?今天不管是租还是不租,这间房我是住定了。”
小二自是不敢得罪,道:“客官,我不好做啊!”
阿良道:“休得再说了,这是一些银两。”
说着丢下了银子,进了去,将门紧紧关上。
“哎!客官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啊!”
阿良独自一人守坐在这孤独的房间在,湖面的水折映着那围绕着西子而倚的秦楼灯火射进一扇窗户。
阿良看地分明,那是一缕缕让人沉迷的光束。
“烟儿,烟儿……”他呢喃轻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也许是思念更让人沉心,加上这催人入眠的光,阿良就坐在那个倚着窗子的桌椅边沉睡。
不知觉……
夜风有点儿变烈了,“呼”吹开了那扇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全身素白,不沾一点儿尘埃的样子。
“是你吗?烟儿?”阿良从朦胧的夜色中保持着清醒。
那女子会是阿良口中的烟儿吗?
素白女子轻道:“郎歌,你我今生无缘,来世再见。”她说完这一句,便向这边缓缓飘来。
阿良睁大眼睛,是惊讶!还是庆喜!名利让他痛苦,难言的样子开始反复出现在他的脸上。
“真的是你?烟儿,你没死?”
阿良立起来扑抱过去,扑过去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阿良的身体竟穿过了她的身体,他的脑海惊叹不已。天啊!眼前活生生的人自己竟然碰不到她。
“烟儿,烟儿——”阿良转过身叫唤着慢慢向窗子飘去的重烟。
重烟缓缓爬上窗栏上,脸上是极端的伤怜,她突然回头,泣道:“郎歌公子,我们下世见。”
阿良的嘶吼恐怕也只能噎在喉咙里了“烟儿,不要……”
“不要啊!不要啊!”
一缕柔和却是那么有点儿刺眼的晨光射进了他的眼帘,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烟儿,烟儿你如今又在哪儿呢?不知你是否在天堂里快乐的生活?”
借着白天的光线他可以清楚的望着这一间他和重烟度过美好时光的房间,陈设依稀是那样的和谐,看着甚是舒心,却也是不忍再想起伤心的往事。
正在他陷入自己的心灵迷局时,一个重重的击打门声“开门,开门。”
阿良却不想在这时候会是谁,但听着那声音绝不是什么善意之人,于是他走过去开了门。
两扇门分开的刹那间,隔着一道门槛的人惊呆了,门内站着的是阿良,门外却是阿良想都不敢想的两个人。
站在前面的是狂花,狂花后面的是重烟,不错是重烟。
阿良冲过去,双手一下子扶住重烟的双臂,激动道:“烟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没有死!”
重烟也是一脸的惊愕,她不敢相信今早那个小二来北野堂报告有人硬是闯进那间房子里的歹人竟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于是她颤栗的叫了一声“真的是你,郎歌公子。”
阿良即是郎歌,郎歌即是阿良。
郎歌道:“不错,是我,为何你……”
重烟道:“我是没有死,当日我被钱同义所逼跳入西湖随水漂流,不料却飘到了狂花公子一间别院的水域,是他救了我。”
郎歌听了,朝着狂花谢道:“狂花公子,谢谢你救了烟儿。”
狂花看着重烟,道:“你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你的眼前了。郎歌公子,这么多的时日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郎歌道:“恕我不能详禀。”
狂花道:“既然你不想说,自是有你的道理,不知你现在回来又是为何?”这一句话中多多少少的也有点儿责怪的意思。
郎歌道:“江湖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郎歌又怎会不知,天下山庄少庄主逆父谋位,这一件事就能足以令我回来。”
狂花问道:“那郎歌公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郎歌道:“一切顺其自然了。”
重烟插话道:“你们一见面就唇枪舌剑的,好了,郎歌公子,这么些时日不见你,你变得日渐消瘦了。”
一语温暖浪子心,郎歌心暖道:“烟儿,你也是一样。”
狂花道:“郎歌公子,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赏个薄面,自上一次在酒楼一遇,我们还未得机会在一起把酒言欢。”
郎歌道:“狂花公子救了烟儿,这份情郎歌我铭记于心,好,与你同醉一场。”
狂花道:“好!够爽快。”
酒楼,今日来了这位贵客,自然蓬荜生辉了不少,掌柜的亲自伺候着,因为狂花能去的酒楼自是不差。
二楼,除了他们三人,全是虚席。
一壶甘醇的酒,四溢着醉人的香气。
狂花为他们满上,才给自己倒上,敬道:“郎歌公子,今日我狂花能和你一饮正是聊了人生一大心愿,烟儿也祝福你能和郎歌公子走到永远。”
重烟柔声道:“谢谢堂主。”
“重烟,不必叫我堂主了,郎歌公子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的把你交还给他了。”
重烟道:“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重烟的主子。”
狂花没有再说。
郎歌开口道:“听说凌无名要处置凌耀天?”
狂花笑了一下,仿佛是有着诡异的想法,说道:“处置,这天底下又怎会真有亲生父子自相残杀的。”
郎歌道:“狂花堂主这话什么意思?”
狂花道:“意思是很简单的,凌无名才真的有称霸武林的之意,这些年随着我们四人长大,有些人已经不全部听他的命令,所以他要铲除我们。”
郎歌似乎是知道了一点儿“你为什么告诉我?”
狂花道:“我相信你不会泄密的。”
郎歌道:“我可能会泄密的。”
狂花道:“重烟看重的人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是一个出卖朋友的无耻之徒。”
的确,一个摸不透别人的人在这样的一个弱肉强食的江湖是无法走出的。
狂花笑道:“好,重烟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该把她交还给你。”
重烟感激道:“狂花公子,多谢你这么多的日子里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重烟永生不忘。”转对郎歌道:“公子,你这么日子不见你,你也变得消瘦了,你知道在每个日夜里我非常的想念你啊!”
重烟这深情款款的表白,郎歌心里何尝不是那么想的呢?千丝万语,竟穿不过那茫茫的昆仑山,这一份思念要经历多少个坎坷路途才能到达心上人的耳边。
思念,终究是有情人的寄托。
郎歌现在的眼神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了了这一切他就可以带着重烟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好了,好了,你们要有很多的暖心话要说私下里可以好好聊聊,这儿可是还有一个人呢?”
重烟羞红着脸,移到了郎歌身后,她就像是需要保护的小鸟。
郎歌道:“这次的事你们怎么办?”
狂花道:“我们的事自是能办的了,不过我感兴趣的是你,一个似迷局一样的你。”
“我?我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郎歌故作不解道。
狂花道:“对,你有很多谜。”
郎歌道:“你想知道什么?”
狂花道:“那你自己说喽。”
郎歌道:“从何说起?”
狂花问道:“你为何到天下山庄来?”
郎歌道:“找人。”
狂花道:“谁?凌无名?”
郎歌道:“错,是用昆仑派的‘一剑洞天’杀死我师父空尘大师的人。”
狂花惊颜道:“你是空尘大师的徒弟。”
郎歌忽又想起以前师父那般的慈祥和昔年来的养育教导之恩,眼眸里湿润了,道:“是的,空尘大师正是我的授业恩师。”
狂花道:“这么说,你那次来是找花笑楼的了。”
郎歌道:“是的,不过后来我没有立即取他的性命,为了调查处真相,我便千里追踪到了昆仑山。”
狂花笑道:“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那你查出结果了吗?”
郎歌道:“心里已经明白了。”
狂花道:“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对自己没把握?”
郎歌没有回答上来,也许正如狂花所言,自己对自身的实力还未有十分的肯定。
狂花又道:“那你是想什么时候动手。”
郎歌道:“天下山庄英雄大会时。”
狂花道:“你这么有把握了。”
郎歌道:“花笑楼一直想要入住中原,这次天下山庄出了这等事,天下英雄又怎会再服,到时必定是风波四起。”
狂花道:“是个不错的机会,但是也是个冒险,到时会有许多的对手在等着你呢。”
郎歌道:“就是有再多的敌人也会有人替我去挡的。”
狂花道:“你说的是谁啊!”
郎歌道:“你。”
狂花惊道:“我,我一定就会替你挡道。”
郎歌道:“会的,你一定会的。谢谢狂花公子了,我还得回去,不然花笑楼起疑心了。”
狂花道:“你和花笑楼在一起?”
郎歌道:“是的,他现在成了我的师父了。”
狂花道:“你拜了他为师,你可真能忍辱负重啊!”
郎歌道:“我拜他为师就是能见识到‘一剑洞天’的招数。”
狂花道:“你现在也学会了那一招了,那是不是杀你师父的那一招。”
郎歌道:“现在不便言明,那一天你就会知道了。”
狂花没有去问下去,郎歌也带着重烟离开了这间房子。
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月圆之夜,一样的湖水,一样的垂枝,还有一对经过别离的知心人。
这时已是深夜。
市井的霓虹还是红绿不减,醉街的人不知前尘往何处,在这儿只有那平静的湖水净化人的心灵。
郎歌执着重烟的手走在苏堤之上,望着水面,苏堤把月光倒映的影子生生分离在两边。
重烟看着郎歌会心笑道:“经过这一场别离,我们终于破镜为圆。”
郎歌道:“是啊!人生就是这样,聚聚离离,烟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晚上吗?”
重烟道:“当然记得,那一夜是我今生难忘的,今夜亦是如此。”
郎歌道:“是啊!那一夜迄今还在我心里萦绕,那一夜你就像是一个仙女一样,我还想看你的那一舞。”
重烟笑了笑道:“那我愿为你再一舞。”
重烟玉臂轻起,凌罗玉裳翩翩风起,便是一副九天玄女舞月图。
郎歌细心的看着,痴痴的入迷,仿佛是那一夜穿越到眼前。
郎歌走了过去,双掌一递,掌上慢慢吐出了一股真气,真气溢向重烟的脚底,重烟被轻起的托起,随着郎歌运功飞起,二人慢慢的飞向了湖中央。
天下山庄的夜又会发生什么呢?
华丽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每当在这一晚都是心痛的如刀绞一般,因为这一天是十一月十五日,天上的月很圆。可是二十二年前她和她心爱的人不得圆,也和她的第一个孩子不得圆。
她的眼睛湿润了,但她立马把泪水抹掉了,因为有一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她发誓不会在这个男的面前而为另一个男人落泪。
进来的是凌无名,沉稳的步伐已经减少了当年年少气盛的急促。
凌无名看着秋莹的眼圈红了,道:“莹儿,对不起。”
秋莹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耀天这个孩子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
凌无名道:“真的很对不起,当初你的孩子你就没有要我传授他武功,不过他的失踪也让我对你悔愧二十年。”
秋莹道:“不要说了,那个孩子我已经忘了,现在是耀天这个孩子,你真的……?”
凌无名的眼神透露着一种无奈,道:“没有办法,只有废了他,才能保全他,然后另立其他堂的人为庄主,不然天下山庄就要永远在江湖上消失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那声音道:“消失,不错,我就是要你天下山庄在江湖上消失。”
说着,那声音大笑几声隐没在空中。
凌无名在闻声时便喊了一声“谁?”就追了过去。
天下山庄中。
倚着庄中内湖边的是一个偌大的广场,此时场中搭建了一个丈方的擂台,正和二十二年前的一样,那个擂台争得是天下第一,而今日的便是武林至尊。
天下山庄称雄武林已逾百年,归于它统治的门派其中早有人心有不甘,更不说那些名门正派被其压过风头过百年,这口鸟气,今日便可发泄出来。
凌无名循着声音便追到这擂台这儿来,声音就立刻消觅无踪,不再出声。
群雄们在此等候已经多时,这才遇见凌无名,心中有喜有怒,但统一敬道:“凌庄主。”
凌无名暂且抛开那神秘人,回敬群雄道:“诸位英雄客气,大家远道而来,恕凌某人招呼不周。”
“凌庄主客气客气了。”
寒暄一番后,群雄的眼睛盯着凌无名的脸色,后面人也看着前面人,就是等着一个人先行开口。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在下神门帮帮主有事讨教。”
凌无名敬了一下,道:“神门帮屠帮主请赐教。”
屠帮主谦道:“不敢,众位英雄可知,中原武林历来的武林盟主是有勇有谋,仁义无双,可是就偏偏有那么一些人是人皮兽心的伪君子,像这样的人能不能领导武林,屠某在这儿讨问讨问大家。”
此言一出,群雄激起,截口否道:“不配,应该把他给除掉。”
凌无名道:“是的,武林中出此败类实是武林的大不幸,来人将那逆子带上来。”命令一下,两个庄卫带着凌耀天就上来了。
凌无名剑指喝道:“逆子向天下英雄跪下。”
凌耀天笑道:“哈哈,成王败寇,要我向这些人下跪,他们配吗?”
凌无名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跪下。”一掌击过去,一股劲风罩在凌耀天的双膝间,凌耀天的双膝立马变得软绵无力“噗通!”一声重重的撞击在擂台的木板上。
这时,群雄中已有人发言道,那说话的是武当山掌门人青松道人,他道:“篡位逆父,此乃天不容之罪,罪当该处死。”
“青松道长这话说的未免太绝情了吧!凌无名凌庄主那是何等的威武,只可惜生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虽说是如此凌耀天也是他凌家的独脉,要是赶尽杀绝未免太无情,难不成要断人家的香火吗?”花笑楼也跟着插了一句。
这一句话似是为他求情,却又像是一鞭子重重的打在了凌无名的心里,当时他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铁青。
花笑楼后面默默的站着一对男女在默默的注视着事态的变化,他们是郎歌和重烟,昨天晚上在西湖一舞过后,在客栈里歇息了一夜,今日白天郎歌先行拜见了一下花笑楼,然后带着重烟游玩了一下以前经历的地方,适才晚上才跟着昆仑堂大部进了天下山庄里。
郎歌一直关注着场中的变化,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不远处,花恋蝶已经在开始关注着他们俩,花恋蝶终于忍不住跑过来,拽住郎歌的衣服,把他拽至一旁,轻声问道:“你到哪儿去了,我找你好久了。”
重烟看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在一旁嘀咕,心中疑虑,遂走过去道:“公子,这位是……”
郎歌道:“她是我的师姐花恋蝶。”
花恋蝶道:“对啊!我就是他的师姐,你是他什么人?”
重烟轻笑一下,道:“我是他什么人,他没有跟你说嘛!”
花恋蝶眼睛转向了郎歌,以一种能杀死人的电力斜视着郎歌,郎歌不便回答“呃……呃……。”
重烟一下子抱住郎歌的胳膊,道:“我这样抱着他,你说我是他什么人。”
花恋蝶气的脸色涨红“好啊!你个死阿良,才出去一天你就另结新欢了。”粉拳立刻就铺天盖地的而来。
“住手,蝶儿,这儿是天下山庄不得胡闹。”花笑楼听闻身后隐约的吵闹声,回头一看,肯定是蝶儿在胡闹了,出言喝止“还不过来,大庭广众之下莫失了女儿家的矜持。”
郎歌握住花恋蝶的手,道:“对不起,我不叫阿良,我的名字是郎歌,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们很在就认识了,我进昆仑堂其实也是为了查明我师父之死的真相而已,对不起。”
“预谋,预谋,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在骗昆仑堂。”花恋蝶欲说欲泪,郎歌真是不忍再看“对不起,如果有下世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郎歌就带着重烟离开了昆仑堂的阵营里,缓缓走向了寒山寺阵营里。
寒山寺的清文迎接出来,道:“师弟,好久没有见了,听你在信里所说的,这次师父的死有些眉目了?”
郎歌道:“已有点儿名目了,师兄这是我……呆会儿若是打起来了,请你好好照顾一下。”
其实郎歌不说,清文已经猜出了,自上次见面时,这位师弟对这个女子就已经不一样,道:“好,那你过会儿也要小心。”
场上,凌无名喧嚣一声,四下立时没了声音“诸位英雄豪杰,这逆子犯下这等错事,凌某自难辞其责,凌某知道怎么做。来人,拿剑来。”
一位庄卫应了命令下去取上一把剑,那把剑赫然竟是凌家家传宝剑天商破军剑。
凌无名接过剑,拔出剑指向天道:“凌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凌无名在此请剑清理门户。”忽然间,便是那一闪的白光……
千钧一发之刻……
“不要啊!你真的想杀死自己的儿子吗?”
冲上来的是秋莹,一个很久没有走出过天下山庄一步的女人。
秋莹祈求道:“凌无名,你放了他吧!大不了你废了他的武功,不要杀他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要失去他了。”
凌无名哑声道:“莹儿,不是我想这么做,下面的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呢?”
秋莹知道他的难处,她一下子看着凌无名那无奈的眼神一会儿又看看凌耀天的脸庞,她突然对群雄跪下了,磕了几个响头,哭泣道:“诸位英雄好汉,我祈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孩子,放过他吧!”
“凌夫人,凌夫人,请不要这样。”群雄为之大惊,胆颜失色。
花笑楼道:“凌庄主,令公子罪也不致死,只不过这个武林至尊的位置,可不能让伪君子担任哪!”
凌无名环顾四周,突然朗朗笑道:“哈哈哈……我凌无名纵横一生,笑傲江湖,今日犬子做下这等事,也自是算上凌家,凌无名愧对凌家祖先,愧对武林。”
忽然那剑就向着他自己的胸膛刺去“这一剑,我带他受了。”
“无名!”“啊!……爹……”
凌耀天的眼睛也惊得傻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亲情能否唤醒他的良心。
此举真是大出群雄之料,可有些人心里更是不得明白,凌无名已伤,接下来天下山庄中也只有四堂中的人能顶着这根大梁了。
凌无名缓缓拔出剑,那伤口还在流着血,他捧着剑叫了一个人的名字“狂花,你上来。”
狂花一愣,随即就走了上去,凌无名把他叫到身边道:“狂花现在起,你就是天下山庄的下一代庄主了。”
狂花犹豫了一下,才重重的应了一声“狂花领命。”
狂花拿着剑,横剑一挥,便喧声朗道:“天下英雄,有哪位不服的请上来赐教。”
狂花接下这一把剑便是将自己挡在了风口浪尖之处,“凌无名这一招玩的可真够狠的。”花笑楼轻轻笑道。
“那爹爹,我们要不要动手。”花无策在后面道。
花笑楼道:“先不要动手,把你的妹妹和阿良叫过来。”
“爹爹,不用了,阿良或许永远也不会在了。”花恋蝶已经慢慢走过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又在胡言什么?”
“爹爹,阿良他不会再来了,原来他一直再骗我们。”
花笑楼和花无策俱都一惊“这个人的心机真是比江海还深哪!”
花无策道:“那爹爹你准备如何处置?”
花笑楼道:“先不管这个了,先去查看那个叛徒在哪儿?”
花无策应了一下,准备下去时,花恋蝶道:“不用了,他就在那个寒山寺的阵营里。”
花笑楼道:“很好,你们都别动了,先看看情形再说,他过会儿再处理。”
狂花放言叫战,已经有好几个人上台都被其打落下来“还有谁赶上来一争高下嘛!”
“黄毛小子莫要轻狂,老夫领教几招。”
狂花一横长剑,道:“哦,武当青松道长也有意争夺武林至尊。”
青松利口驳辩道:“休逞口利,老夫只是不想武林至尊落入小人之手,看剑。”
一式武当绝学‘风扫秋叶’罩向狂花全身空隙,这一上手便是最厉害的招数,青松道长也是想尽快结束,另外也起到一种杀鸡儆猴的警示。
狂花没有破的这一招,一招便能化成三百六十式,天下没有多少人能接的了这么多在一招之间同时变招的绝学。
在那千钧一发之间,狂花的手中双指一错,便闪现一道白光,随着他手一撒,月光映照下,满天金光,青松叫了一声“卑鄙”撤剑消打。那一点点的白光就是从狂花手中发射的成名绝技雪花飞刀。
雪花飞刀,在世人而说是一样神秘的武器,没有人能预知它被狂花藏在哪儿,又是怎样在对敌时立拿就手。没有人知道的,这是一个秘密。
这样的绝技,对于青松这样的一等一的高手来说只能勉强能支持一会儿,狂花被那绝招的剑气激荡往后飘退。刚一落地时,青松便已经破了他的飞刀,长剑再一次递了过来,他的眉间已经隐约感觉到那样的阴冷。
果然是有一种风吹落叶的那一种秋过冬来的阴凉刺骨。
“狂花小心了。”
狂花一瞥眼,已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挡在自己的身前,他的脸是如此的熟悉,平时是一张不善言笑、冷的像死神的脸,如今随着一下抽搐,他的嘴角已慢慢渗出血了。
狂花一惊,扶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叶傲,叶傲,你怎么……”
青松缓缓拔出剑,他拔得也只是一柄断剑,在那一瞬间,叶傲冲上来的一瞬间剑已经被叶傲那出手于无形中的碎叶剑给砍断了,可是断剑还是***了他的身体。
青松撤下断剑,道:“贫道,长剑已断,天意如此,贫道输了。”
场上只留下了他们二人,狂花道:“叶傲,你为什么这么做?””
叶傲道:“呵呵,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就觉得很幸福,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天。”
狂花道:“你知道你这样做真的是很傻。”
叶傲笑了笑,口中的鲜血已经如泉涌一般,道:“狂花,你的男子身装扮已经二十多年……我很想看一下你的……女儿家的装扮,可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
狂花泣道:“有机会的,你一定有机会的。”
狂花说着,手便向头部伸去,拔掉了束发金簪,一头乌发如流水一般放落下来,细一看,狂花已经从翩翩的美男子霎时间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叶傲看的痴迷了,他笑道:“苍天……待我不薄了……我终于能这么近看你了……”
狂花是女子!
除了叶傲和凌无名还有重烟以及他的侍女之外,其他人无不惊叹,确实一直以为风度翩翩的狂花公子,为何到这般年纪不娶,原来他本身就是一个女子。
女子有时也生的如此狂放,连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外表和内里已经和一个男人差不了多少了。
郎歌自叹道:“原来他是个女儿身,我都被他蒙骗了。”
重烟没有说什么,只有婉约一笑。
狂花扶着叶傲下了擂台,没有人在阻拦,人去风波平息,这里的一切还得照常进行着。
花笑楼终于熬不住了,道:“策儿,你在这儿等着,看为父怎么光大昆仑。拿剑来。”
门下弟子递过长剑,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把名剑——潇湘神剑。
潇湘神剑的剑气已布满了整个擂台,就是凌无名看着此时也是心忧忡忡,擂台之上只站着花笑楼一个人,花笑楼环道:“你们天下山庄就没有人来保卫这个武林至尊吗?”
“哼!天下山庄东岳堂素风在此。”
作为天下山庄的大弟子他有责任去维护天下山庄的名誉,尽管是遭受了欺骗,但是他还是不能看着自己的长大的山庄被人侮辱。
花笑楼哦一声,道:“是你啊!你难道还维护这个欺骗你的天下山庄吗?”
素风长剑一横,冷道:“天下山庄可以背弃我,但是我决不可背弃天下山庄。”
“好,是个男子汉。”潇湘神剑一指,蓦地一道剑光射去,这一上手就是一招绝技‘一剑洞天’。
郎歌知道花笑楼已经对入住中原是迫不及待了,大声喊道:“素风兄,小心让开这一招不可接的。”
话说出时,已经晚了,花笑楼的剑招已经练得比声音更快,更凌辣。
素风还好早有防备,但是这样的防备只有减弱一些剑招的攻击罢了,他的长剑被剑光击断,臂膀被一剑洞穿,伤口很大,里面的血流的很快。
郎歌轻身一提,踏着两个人的肩膀,就飞跃到了擂台之上。
花笑楼一见他来,便厉喝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郎歌扶起素风,抬头道:“花笑楼,果真是你杀了我师父。”
花笑楼疑道:“你师父?我杀了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郎歌道:“有胆子做这个事,就没有胆子担当吗?”
花笑楼怒道:“哼!我花笑楼什么时候做事没有胆子担当。”
郎歌道:“好,花笑楼果真是花笑楼,空尘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
一说出空尘这个名字,凡是听清的人无不震惊,花笑楼脸色一变,道:“你是空尘的弟子,你居然潜伏在昆仑堂,说,你有什么企图?”
郎歌笑道:“哈哈……,杀我师父的一招,就是你昆仑堂的绝技‘一剑洞天’。”
花笑楼一下变了脸色,道:“果真是‘一剑洞天’。”
郎歌道:“怎么,那么特殊的伤口,除了‘一剑洞天’我想没有什么招数能重创出那个伤口。”
花笑楼道:“哼!不管你相不相信,空尘大师不是我杀的,再说我和空尘大师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
郎歌道:“是,你和我师父是无仇怨,但是能和天商破军剑匹敌的七杀火云刀就在我师父手上,你一直想要入主中原,要进入中原你就要得到七杀火云刀。”
七杀火云刀,这个沉寂了二十年的一把刀,今日再次被提起,立时让在场的勾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可怕的回忆。
所有在底下争论不休,或是窃窃私语。
在台边的凌无名朗声道:“花笑楼,原来七杀火云刀被你夺去了,还不快拿过来。”
花笑楼笑道:“凌无名,你不可轻信这个小子的话,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是拜在我的门下窃取我门秘技,话不多说了,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
阴邪的笑容消失的在嘴角时,手中的潇湘神剑突发神威,蓦地剑光一转,就是那一招憾世无匹的一剑洞天。
“你这一招我早就了如指掌了,你想取我的性命。”郎歌边大声说道一边闪去。
一剑过去,确实袭空“嘭嘭嘭”擂台郎歌站着的原来的地方被剑气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偌大窟窿。
花笑楼收起长剑“哈哈哈……,你太轻信这一招了,你以为这便是一剑洞天,那你就是太轻敌了。”
突然,他挽着一个剑花,剑气暴涨了几倍,只见花笑楼左手拿过长剑,长剑的剑气并没有像之前射出,而是他的右手一捏剑指,轻抚剑身,整个剑身的剑气被摄入手指。
“看这一招,一剑洞天。啊!”
剑指一指,从指甲中射出了向四面八方如烟花一样的流光罩满天空,后急转而下,聚于一点,从郎歌的的肩胛间落下。
千钧一发间……是郎歌逃脱还是承受这一招?
“啊!”
花笑楼僵住了手“蝶儿。”流光击中了一个人,不是郎歌而是花恋蝶。
花恋蝶的身体整个红了,成了一个看不清容貌的血人。
花无策也抢了上来,花笑楼也撒掉了神剑夺了过去。
而摇摇欲坠的花恋蝶还是躺在了郎歌的怀里,郎歌的双手、衣衫、脸上全是鲜血,她的鲜血。
花恋蝶迷离的看着郎歌,断断续续的道:“阿良……你骗了我……你要付出代价,我要一生一世的缠着你……你的身上……有我的鲜血……我要你永远都欠着我的。”
花笑楼嘶吼道:“蝶儿,蝶儿,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花恋蝶又望着爹爹和哥哥,道:“爹……哥哥……我很累……你的愿望,我恐怕不能帮你完成了……请恕……女儿……不孝……”
剩下的遗言终究不能说完,这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子便逝花逐流。
花笑楼已经什么不在乎了,他像一个疯掉了的野兽“你害死了她,我杀了你。”他猛地一转身,手成虎爪朝着潇湘神剑一吸,神剑被立刻吸附在手。
郎歌好像被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他呆住了,好像遗忘了这个世界,包括那把剑刺向自己他也不在乎了。
铁片的破空声听起来永远是那么让人心惊胆颤。这破空声不止是潇湘神剑发出来的,还有另一把不知名的武器所发出来的。
“当……”潇湘神剑居然断成了两截,剑尖的一截掉落在地上,群雄一惊,是什么样的兵器能截断潇湘神剑这样的神兵,当目光盯向了那截断神剑的兵器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没错,是七!杀!火!云!刀!
郎歌也瞥见了那把刀,怎么会,这把刀怎么会在这儿出现,不是被……错了原来他猜错了,杀他师父另有其人,他猛地站起来,大声向四周狂吼一声“你是谁,你出来。”
“哈哈哈……”天空中又想起了那阵声音。
凌无名对这声音自是十分熟悉“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道:“好好,十分好,二十年了,我在武林中消失了二十年了,你们都不记得我了吧!”
凌无名激动道:“是你,真的是你,原来你没有死!步!青!云!”
步!青!云!在他口中说出就像是一个死神的名字,听过这个名字的人脸色变得更胆颤,步青云不是二十年前就死在了凌无名的剑下了吗?难道他冤魂索命了。
那声音道:“是,凌无名你的记性还真好。”话音落,他的人影在现出了。
擂台上,好像是一阵风刮过的瞬间,他就傲立在那儿,二十年没有见,他还是当初那样站在那里就满身的杀气。
郎歌见着他,道:“你就是步青云?”
步青云好像对他是特别感兴趣,答道:“不错,正是我。”
郎歌指着七杀火云刀问道:“这把刀是你从我师父手中抢夺来的?”
步青云道:“抢夺,那就错了,这把刀本来就是我所有。”
郎歌道:“那你杀了我师父?”
步青云道:“你师父是我杀的。”
郎歌的心中怒了“杀我师者,我必杀之。”
步青云道:“他和我有仇。”
郎歌道:“你现在也和我有仇了。”
步青云道:“你不问问他和我有什么仇怨吗?”
郎歌没有兴趣知道,他现在只想杀了他,或是被他所杀。
步青云继续道:“他改变了我的儿子,就是你。”
郎歌一惊,凌无名一惊,还有她,一个默默无名的女子,一直躲在远处观看的秋莹。
秋莹一听,已是迫不及待的冲向了擂台“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步青云转头一看,脸僵住了“是你?你过的很不错,好像已经忘了我们父子了。”
秋莹颤栗的望着他们俩“你说他是我们的儿子。”
步青云道:“不错,二十年了,我也在暗中观察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前就是这个狠心的凌无名派人假装黑衣人夺去了他,然后抛弃了他。”
秋莹一听更是浑身激抖不定,她朝着凌无名责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凌无名叹了一声,默默的低下头。
秋莹怒斥一声“你这个禽兽,伪君子,他只是一个婴儿,你都能下得了手!”
郎歌已经接近了崩溃,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了“你们都是伪君子,我该怎么办?烟儿,烟儿,我该怎么办?”
他一直叫着重烟,现在他只想着重烟。
重烟就出现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的她现在已经是满眶盈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也骗了你,我不想再骗你了。”
“什么,你也在骗我?”
重烟泣道:“其实我是凌庄主安排在你身边的。”
“什么?”郎歌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他要我监视你的一切,但是日子久了,我便是真心的爱上了你,后来我真的不想骗你了,真的,真的,我想在好后悔。”
“你们不要再说了,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个对别人真心付出不求任何利益的人吗?”
步青云道:“儿子,不要悲伤,我是你的父亲,我们现在杀了凌无名报了这二十年的仇。”
郎歌道:“呵……呵呵……报仇,杀人能解决一切吗?你杀了我至亲的师父们,可我不能为他们报仇而杀了你,师父说的没错,果真没错,这世间一切皆是虚幻,纷纷扰扰难分源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对世间彻底失望的他,慢慢的走下了擂台,走出了天下山庄,走出了江湖……
太阳照着往常日升日落,世间没有因少了一个他而停止一切,他走到了世界的无尽头。
姑苏寒山寺。
枯叶没有自由,风往哪儿吹,它就跟着往哪儿走,落地只停留一会儿,下一阵风来时,它又要跟着不知下一个落点儿在何方。
他们会的归宿将是何方?脚下的路你不走终究有人去走的,故事到这里结束了,而另外一个故事正在酝酿之中。
暮光,照射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安静,在寒山寺的后院里的无人问津的地方,原地上拔起一座石碑,石碑上只刻了三个字——天郎碑……
(全书完)
二零一零年二月九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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