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了
“在透明玻璃的另一端的你的脸,
让我看见了未来无边的灰,
在清醒的瞬间,
我望见了你我的脸。
分不清谁是光,谁是影,
我睁不开疲惫的双眼,
在现实与你所创造的虚幻之间,
我试著去忘却,
让悲伤吞噬心灵,
却无法让所有幻灭。
在毁灭的最後瞬间,
我望见……狰狞的,他的脸……
……
annu.g.lavender”……
今天终於把拖了两个月的稿交给那个正儿八经的在我家门前说了三天要切腹的日裔责编,以经将近一周没有好好的休息的脑子开始闹别扭了,在头疼得半死的状况下,唯有不情不愿的从药箱底下把止痛片摸出来往下咽。
就在我往床上倒的同时,那台永远都会在最不该响的时後响的电话不识时务的铃声大作起来。
“哪位?”我快没气了,要是搔扰电话的话我就宰了那个变态
“寒”我的天啊……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我是上辈子跟他有仇吗?为何他每次、每次都会在我最最不想被人烦的时候来烦我?“有件急事,你能到伦敦去一趟吗?”
我能说不吗?“维深……”我听到了自己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头,更疼了。“我说,你就不能自己去吗?你就是再不中用,也好歹是个名校教授吧?来烦我这麽个小作家干嘛?”
“寒,那是我一个朋友的侄子啦,他被警察抓了。”看来这只猪脑袋是真的不准备放过我了……但是,我总不能就这麽乖乖的任他摆布吧?
“那你就该给他找个律师,而不是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寒第一,我朋友已经给他请了个很好的律师,第二你也能算是名不见经传吗?那今年拿了全国十多个文学奖的家夥是谁啊?那个十八岁没到就那了心理学博士的人是谁啊?你别告诉我你不是靛寒世”天……他最後那段是用吼的。上帝,我的头要裂开了……现在,我百分百肯定,他上辈子一定跟我有不报不得的血海深仇
“维深……………………你要杀我就直接点别用狮子吼吼我”我从床上坐起来,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朝电话的另一端喊道。“还有你既然已经请了律师,那找我做什麽?”
“那个……呃……那孩子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但他的里人格到底有多少,而杀人的又是哪一个,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们没有请医生看过?”难道英国人脑袋当掉了?……这可真是个不好笑的玩笑。但维深急躁的声音还是让我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寒我知道你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但那孩子杀了二十个人二十个而且还有部分的遗体未能找回。伦敦方面很重视这个案子,也找了不少专家去看过了,但无论用什麽方法都不能让那孩子把第一和第二人格之外的人格出来”
“试过药品控制了?”
“试过,没用……”
“他一直都是本人格?”头没开始时般疼了……到底是维深还是药片让它缓和的?………
听到我询问的声音,维深似乎安心了些,语气也缓了下来。“我们不知道现有的两个是不是本人格,但相信应该是主人格。”
“已经排除了只有二重人格的可能了?”我……我听到假期离我远去的声音了………欲哭无泪啊~~~~~~~假期~~~我的假期啊………………
“是的,在进行深度催眠的时候b人格曾经透露过有其他人格的存在,而且,不是假像性分裂──那些都是专家。”
“是吗?…………你也有份吧?……维深……呵呵……”那就有趣了……不过,这可不是假期的好去向……我的假期………………“b人格吗?那a人格呢?没说过什麽?”
“呃……”难得的,维深说话迟疑了。“那个……他只说过一句,一直在说同一句──镜子……”
“镜子?……………………”
……
在你的眼瞳里,
我看见了他的眼泪。
在我的眼瞳中,
你期望得到救赎。
我们都期盼著最终的安宁,
但余下的,
就只有恐惧……
我们都是罪人…………
“您好,是dr、dead吗?我是负责这件案子的大为.伊沙利.克利特。”
看上去就是一副年轻有为的警官微微侧身让我看到站在後面的另一名男子。“这是我的同事,他也是华裔。乔.李,这位是dead医生。”
握手为礼之後我便直入主题──我可还没把我的假期忘掉。我才没那种好兴致把我那珍贵的假日都用在帮维深猪解决麻烦之上。
“那位少爷的具体情况莱芬斯特教授已经告诉我了,现在,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些死者的资料和你们的调查报告?”
看到那两个刑警露出惊奇的神情,也不怪他们,一般都应该先去看病人才对,但却来了个不看病人反而要看案件记录的怪医生,难怪他们回一脸愣掉的呆样。
不过,那并不影响他们的工作效率……
很快的,一大叠的被害人资料就送到暂时给我用的桌子上。
“这是第一位被害人,是******集团的老板,42岁,男──所有的被害人都是男性。”那名叫乔的警察在我身边坐下,为我解说那堆被害人基本资料,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细细的眉,双眼皮的丹凤眼,像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瞳,比一般东方人要偏白一些的细致皮肤,笔挺的鼻梁还有薄而刚毅的唇──虽说用来形容男人有点奇怪,但他的确很漂亮。
就在我对他的容貌胡想一通的同时,他已经在“介绍”第四个被杀的倒霉鬼。
“丹尔斯.利伦.佛拉尔多琪,39岁,是个神父。”
“前四个被害人都是法国人?……从这之後就是同性恋情侣……?”把注意力拉回案件上──我可不想像维深猪一样看见什麽就想吃什麽,虽说我并不反对找这麽漂亮的同性玩──我找到了几个令人不解的地方──再次声明,我可不是对乔先生产生了什麽奇怪的想法……
“是的,而且各个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相信是无差别杀人。”
“你们认真的查过那四个法国人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四个人背後一定有个挺有趣的故事。
“那几位都是从巴黎到伦敦的,有人是来旅行,有的是渡假或者工作,没有什麽共通点,特别是他们的社会地位,交集点非常小。应该是碰巧的吧……但怎麽都有些奇怪,再说除了这四位,别的可都是情侣……”那位乔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来警察也不是傻子。
“没有联系吗?……”一个是做情色生意的商人,一个是银行家,另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还有一个是神父……的确是有点难以连接的几个人啊……就算银行家和情色商人有认识的机会,但室内设计师……各个相识不是不可能……但同时认识又要熟到一块被人杀……还有那个神父……可能性真的不大……但要不相信他们被杀是巧合的话那绝不可能。为什麽只有他们不是情侣又同时是法国人呢?为什麽凶手要杀情侣,要是掩饰杀人的话应该不会做得那麽不干净利落……
一大堆的疑问塞满了我的整个脑子,让我一时陷入了呆溺状态。直到……
“医生?医生。医生”叫大为的刑警出现了,多亏他不识十务的叫唤,才把我扯出那个由问题构成的涡漩中心──而且是在我正要抓住一些什麽头绪的时候。
“你没事吧?我们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反应。”乔也搭话了,看样子我真的发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啊,差点忘了,这位是莱文达伯爵,他刚刚赶来的。”
经他一说,我才发现他们身後还站了个大概三十大几的绅士。一付善良可欺楚楚可怜的样子──维深猪的兴趣──再搭上他现在那一脸焦急和担心……我真的不想用“可爱”来形容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但这位莱文达伯爵真的是和这个词相配到令人吃惊的程度──难怪,一向以怕麻烦闻名的维深猪居然会亲自跨刀上阵……不过,最後他还不是得来烦我……
“您好,靛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嗯,我是肯芬.g.lavender,那,那个,维他经常提起你……他还说你有个挺有趣的外号……呃……”
“召唤死亡的医生对吧?呵呵……”维深猪……你等死吧……呵呵……刚刚听到他叫维深猪做维……呵呵呵……看来他真的是那只猪的情人……也难怪乎他会那般紧张了。“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不用不好意思。”还一脸被欺负的表情…………
“谢谢你。”他还真是个单纯的生物,看那脸毫不做作的纯真笑容……啊啊……维深看来要玩真的了……看来被监护人虐待或不正常对待而造成心理偏差的可能基本可以否定了。“我侄儿……他还有复原的可能吗?……维说他的病情不轻……”他望著我。“他说您对这方面的病例很有经验,请您一定要尽力啊”他朝我鞠了个躬,样子有点像一个我认识的人……但就是想不起来……“那孩子从小就很不幸了,原先以为能让他过得快乐的,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
“不幸?什麽不幸?资料上怎麽没有?”我问那两名站在一边的警察先生。看到他们也摇摇头之後便转身以目光询问那个引起我疑问的人。
莱文达有点困扰的咬了咬下唇,眉间的皱折也加深了──他似乎为自己不小心说溜嘴而感到困惑。
我轻咳了声,望著他。“阁下,如果您不把全部事实说出来,最终受害的,只会是令侄。”
…………
如果说我是为你而生,
我承认。
为了你我可以毁灭世界,
但为何我不能得到你的心?
即使我们来自同一个灵魂……
我疯狂吗?……
也许吧,
我早就忘记如何去判断对错了……
为了你……
就让我去承受一切吧…………
“我并没有隐瞒什麽重要的东西”莱文达似乎激动起来了,但旁边的那两位警官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阁下,请您和我们合作好吗?我们手上的证据可以随时起诉莱文达少爷。”大为冷冷的盯著他。
言词上开始尖锐起来。
我并不知道自己到达之前到底发生了什麽,维深只说事态严重。
但到底到什麽程度我并没有去了解──也没那个兴趣。
但看在场的两位警察先生不好的脸色,似乎真的不太乐观的样子──无论是对於他们还是对於那位犯人。
想来也是,明明就抓到了凶手,但又不是那个凶手,没办法了解动机。
又因为前面的四个凶杀案而无法确定是不是无差别杀人,如果不是,还有另一个杀手存在的可能。
先不说有外国人被害在外交上造成的压力,单就那个凶手就是个麻烦──
有爵位的少爷,跟王室有亲缘血统,造成现今贵族形象的问题……
再者,被杀的那些人的亲属,国民和政府的压力……
呵呵……还真不是个轻松的案子。
那麽看来,这两位警官的来头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维深啊维深……你怎麽就把我扯进了这麽精彩的一出戏里呢?……
“我只是在为家族和我侄子保全名誉”莱文达跟大为扛上了,他那双深绿灰色的眼睛回视著大为。
气氛顿时闹僵──希望那个祸首不会是我…………
“你以为现在是什麽社会?贵族就了不起吗?你……”跟他扛上的人似是被莱文达的话激怒。
看来要吵起来了……
“大为”可惜,那位一直在边上和我一起做壁上观的乔阻止了这场应该会颇精彩的戏码。
“对不起,医生,让您见笑了。莱文达阁下,请您相信我们的职业操守,我向您保证,你说出来的事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当然,也不可能被任何传媒知道。我们想要犯人和事实的真像。你想要一个正常健康的家人,说出来,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末了,他望了我一眼。
我会意的站起身。加入劝说的行列。
“阁下,维深也跟我说了,他们没办法让令侄平静,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他疯狂的原因,他为什麽来自首,之後又为什麽一直神智不清,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的,又是什麽时候知道的……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说句老实话吧,我不是来当治疗师──这里有太多比我好的治疗师。我是来帮他们找原因的。来帮他们解释这些不正常的情况,为他们找出病源和病因,让他们可以对证下药。”我顿了一下,看了看莱文达的脸。
他正低下头去,像是在思考什麽──他大概要崩溃了吧……
作为这种重大凶杀案凶手的亲人,还因为身份的关系要比普通人承受更多的压力……
希望他能支持下去……“你也希望他能好起来的对吧?也请你相信我的人格,我没有把别人的秘密当谈资的兴趣。”如果他隐瞒的要真是些鸡毛蒜皮的事……那就真是…………
“安若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莱文达在我说完之後接口──还真是语出惊人。“在他十四岁之前,他都住在巴黎的一家孤儿院。”
“什……那个被杀的神父不会就是那家孤儿院的院长吧?”我问,这样的话,那神父被杀就…………
“是的。”
“那你还说不是什麽重大的线索?”大为在一边怒吼,看来他真的很生气。
“大为”还是乔阻止他的失控。“注意你的态度。”接著,他示意莱文达说下去。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家里失散。後来,我哥哥夫妇在空难中死後我就一直帮他们找安,但直到三年前,我才在巴黎的圣玛利亚孤儿院找到他。而那位丹尔斯.利伦.佛拉尔多琪神父就是那里的院长。我没说的,就是这些……”他的声音很低,显然,他已经很累,但又无法不硬撑著自己,神精绷得过於紧的感觉大概让他受不了了……
“谢谢您的合作,您也累了吧……医生,您要不要也先去酒店休息?”乔问。“我们先送你们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好吗?现在都很晚了。”
我点了点头,毕尽我可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
乔会意的含首,拿去我的行里拉著大为走了出去。
“医生……”莱文达叫住了准备跟出去的我。
“叫我寒吧,维深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终於抬起头,他望著我,眼中含著复杂的情绪。“请你……一定尽力……”
“这个当然……你还是小心自己的身体吧,不要太累了……真的不行的话就把维深叫回来,反正他也不喜欢开那种学术会议。”我扶著他下楼。
“嗯……谢谢……”
……
我伴随时间而存在,
在你能识得光明的那刻,
我已在你体内。
像空气般的伴你左右,
不愿被人知晓,
我知道所有的真实──
──我才是你真正的镜子的另一方……
…………
“维深,帮我查一家叫做圣玛利亚的孤儿院。”边吃著已经算是夜宵的晚餐,我边在肩上夹著个电话支使那个让我假期泡汤的混蛋做事。
“是。”嗯……这家酒店的意大利粉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吃……
听到他那看戏成分多於关心的口气,我不自禁的燃起想砍人的欲望──希望他没有忘记我是为了谁而连著72小时没有睡觉了。
“我才刚到,能怎麽样?倒是你那位亲爱的伯爵大人,小心他也崩溃掉。”
终於说了句比较像人话的话。
“担心的话就自己来看,在那边干著急也没用。”我可没那麽好心去帮这个白痴解答问题。“话说回来,你觉得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
话筒里先是传来了一阵低声的诅咒。我很不客气的笑了出声。
他朝我吼──正确点说是对这手机大吼。
“我本来也这麽想,毕竟把只是那位少爷自己说是他做的,警方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几件案子跟他有关系。”顿了一下,我正努力的把那难以下咽的意粉吞到胃里去。“但是,现在可以证明出有其中一个跟他有关系──那个神父。”
“虽然说答应了别人不说出去的……但你应该没关系吧……那位少爷是在我刚刚跟说过的那家孤儿院长大的,而那个神父是院长。”我又死咽下一口──我发誓明天一定找经理投诉“从这一点……你可以想到什麽?”
“也有这个可能……嗯……”边说话边吃东西的结果通常只有一个──咽住。
听见我拼了命的猛咳,那只白痴的维深猪居然给我很不识像的在那边笑得无比张狂。
说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挂断了。
看著挂断的电话,我一时不知该做什麽反应比较好……要真的像维深说的那样……那……最有可能杀了前四个人的是就是……肯芬.g.莱文达…………
的确,是他的话,那位少爷为他顶罪就不奇怪了,然後,他也是最有可能知道他有精神病态的人……也是知道他底细的人……那…………
但是他的担心和痛苦不像是假的……要真是假的,那这个人就实在太利害了……连维深的都骗过的话……要抓他的把柄恐怕……
但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还有一点需要证实的地方……
嗯……头又开始疼了,看来我再不好好的睡一下大脑就会宣布停工了……
还是等明天再想吧,等明天维深那边的查证出来之後再说……
啊对还要去投诉那个难吃得要死的意粉……
意识在身体接触到枕头之後慢慢的迷蒙,最终归於一片黑暗……但在这片沈淀的幽黑中,划过了几点流光……
……
我并不喜欢教哲学的老师,
他的人太恐怖,
但他的话却每每长存人心。
“真实用以分为介面看,
你就可以发现,
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存在真相。
但客观事实却永远存在,
真的应该去揭开那张沙布把残酷展现?
我只是把现实放在你面前……”
hance.dead……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散落在我的脸上,硬是把我从无边的沈黑中
唤醒。眼睛和疲倦的大脑一时适应不了突然的转变一下子都呈现
空白状态看来低血压又严重了。这是我醒来後的第一个想法。
强忍著头疼与头昏的不适感,自床上爬起来拉上那张打扰我休息
的没拉的窗帘,然後倒回床上任自己陷入一片空白的虚茫状态。
肯芬.g.莱文达……安若.g.莱文达……他们的关系是真的非常单纯简单,还是错综复杂呢?很两极的可能性,也没有中间点可取。
但是说肯芬想要他侄儿财产所以把他迫疯,再杀那些以前的仇人什麽的也是不可能。可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一开始就别去找那位少爷不就得了。而且这麽多年来,他从没有动过兄长遗产的一分一毫,应该也不至於现在──如果他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负债……也不对,那位少爷还未满18岁,他还是财产的监护人,再说,如果说他要用的话,那位少爷应该也会答应才是──这可是把他从清苦的孤儿院里带回这个有奢华生活的家里的恩人。
但是,也有怀疑他的疑点──啊……头疼死了……一大清早就想这种只会谋杀脑细胞的问题果然是自我虐待。
叹口气,我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移动。洗个澡大概可以令脑子清醒一下……
当我自浴室出来的时侯,我又听到了那支该死的手提电话的铃声。
“维深……你找死……”又是那个祸害的本源。
听他声音的干哑程度,昨晚大概一晚没睡。但和我那可怜的72小时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再说,我可没想过要去同情他什麽的。
“少废话。到底什麽事情值得你这麽早找我?”
“当然记得,你还因为对方是个有妻有儿又不受你引诱的大好青年而感叹了好几个星期。”那个不幸当你可怜听众的人就是悲惨的屈屈在下我
他的声音透著兴奋。
“他离婚了?”最好不要是这个白痴的理由我开始在翻那张早点目录──不过我绝对不会再叫意大利粉
“什麽?”
“那个会是临时的吗?哪里召开的?谁是组织人?”
那麽那个银行家会到伦敦……真的是巧合?
“那个设计师呢?”
维深顿了一下,喝了口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
“那就不是好东西了?”我不自觉的笑出声。“这种人……我们见得很不少吧?他们又没有怎样。”
身体忽的一僵,我可以想像出那个人被杀的原因了。“那家孤儿院就是圣玛利亚孤儿院?”
“那个集团的老大就是被杀的那个人?”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尖锐起来──看来,真相快要在我们面前浮现……
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维深肯定的话语,我只能皱紧了眉……这些还真是一群死有余孤的家夥……
“你有客观的证据吗?”我问。
维深的声音中透著邪魅,他在生气……而且还气得不轻……
他的声音很轻,里面含著不可压抑的气愤──只要是人都会有的气愤。
“那你找证据吧……这样的话,我大概知道那位少爷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了……”只是杀人的是谁还搞不清楚……
如果肯芬知道安若曾受过这种对待,他杀那些玩弄过安若的人来泄愤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麽安若要杀後面的那些人呢?前面四件案子根本就完美到无懈可击,绝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叔侄身上……如果真的是疯了,为什麽时机会选在这种时候?……又为什麽要去自首?……还有一大堆的迷团没有解答,以後的事,还很多……
“维深……找得细一点……我想知道一件事──我想知道在那些客人和同伴里,那位少爷是怎样的一个人……对,要解开这些迷,就一定要知道这一点……”
啊……那个温沙啊……
“好,那我今晚等你电话,最好把资料传一份给我──完整的。”
挂掉电话,我坐在了沙发上,用力的揉著发疼的太阳***……到底,凶手是谁……真正的凶手……
真相就似落在了流沙之上,慢慢的下沈,如果没有人去把它扯起……那它就将会被这社会的表层的流沙所淹没……
……
事实就如一块破碎镜子的残片,
落於流沙的涡漩之中,
静静的等待著被淹没的命运,
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切皆被浓雾所没,
错综复杂的线相互交织,
形成一张令人无力挣脱的网……
只有拾起碎片,
方能割开那张迷雾的网…………
坐在餐厅内喝著咖啡一旁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灰白的世界。
开始怀疑今早弄醒自己的阳光是个短暂的幻觉,雾都果然是雾都,我并不期望自己能遇上这个城市难得一见的阳光──当然,我也非常不希望在这里留到能遇上晴天的程度。
我已经决定要去日本渡假了。
微微发疼的脑子暂时忘却关於案件的所有事情,没有思考什麽的呈真空状的望著街上来往的行人。
相像的穿著,灰色调的街道,一片沈寂的气氛……
一时间,我听不见外间的一切声音,沈溺在伦敦的浓雾之中……胶著的无力感,胸口一阵郁闷。
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医生。”
冷不防的,身後有人拍了下我的肩头。
“啊?”著实的被他吓了一跳──我可是完全处於呆愣状态的……
而那个罪魁祸首似乎毫无所觉。
“你怎麽了?”──是大为.伊莎利.克利特。
“没什麽……那些专家组的人到了?”放下手中已微凉的咖啡,我望了望表。8:17……
“还没,我是来接你的。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乔已经在那等了。”大为看起来很累,白晰的皮肤上明显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很没精神。
我正努力的在解决面前的鱼肉三文治,说话的声音有点模糊。“地方?”
“对,刚才,在市郊有人发现了一具被害者的遗肢。”
“嗯?”
…………
好……恶心……早知道要来看这种半腐烂的人头的话,我绝对不会吃早餐来给胃提供可呕吐的东西。
现下胃部正在剧烈的翻搅,一阵阵的酸涩涌上喉头。
强忍著不适,我尽己所能的不去回想那恶心的东西──
──被水泡得发白浮肿,眼球已然外突,应该是致命伤的脑後一击,那里的血已被泡得消失,发紫的脑脏自那伤口向外流出,有不少已被水中生物啃食……嗯……现在应该感谢以前助教对我的教育方式了,至少现在我还能没吐出来……
真的很佩服那位乔警官,他不但很仔细的观察过那颗人头,而且现在还一边吃──那大概是薯饼──早餐,一边和正蹲在那做初步检定的法医官说著什麽……
无法想像,他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边吃东西边看那种恶心的东西──果然,人不可貌相。
“医生,你没事吧?本来我想你是医生应该没关系才想让你来看看……”乔不知什麽时候已走到我身边。──真是废话你以为我念的是什麽?医学院吗?我可没那种虐待自己的兴趣。
以前那些学长常说,医科每年都要疯掉好几个人──如果是以眼前那个东西的恶心程度为标准,我相信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这最少都能造成睡眠疾病。
“你看到了吧,被害的情侣之一,这十六名死者都是被人以同样的手法以重物撞击後脑致死的,死後,还被肢解。”
“那四个法国人不是?”我问。
“没有,那四个人都是被刀子刺死,手法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但这两起连环凶杀案的共通点实在是少得找不到──除了凶手自己自首那一点。”他吃完最後一口早餐,把那纸袋团了团顺手抛下了我们所站的土坡。“我们也研究过了,结论是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但最糟糕的是那位来自首的大少爷──居然给我神智不清……唉……”
“能不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给我听?”我望著那块小小的纸团掉到土坡下的沟里。
“啊?莱芬斯特教授没有跟你说过?”他好像有点吃惊。
“就算他没说吧……新闻也有啊……你那边的新闻大概也有的啊……”嗯……他简直就是愣掉了……
“维深只告诉我直到他落跑前,安若.g.莱文达的情况。其他的很片面,而且乱七八糟……”我又想起了我那在炼狱里渡过的一个月了……“新闻的话……我从一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在工作,没时间看…………”想起来,我那还真是与世隔绝的一个月……
“能失礼问一下……”乔还是愣愣的看著我──他大概认为,一个月不看电视报纸是件很不可思异的事情吧……“你的职业是?”
啊啊……他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个全职的心理医师或者学者什麽的吧?──虽然我曾经做过医师。
但那种工作实在太无趣了,那些人都是因为一些很可笑的问题来看病,十个有九个是适应性疾病的轻度患者,理由很可笑到无聊。
每天,每天都要去跟别人谈他们的恋爱啊,工作啊……什麽的……太枯燥乏味──我本来就是个对“人”的事不感兴趣的人。
那时甚至後悔有去考那张医师执照。
本来还想到精神病院去工作,但那里的生活也太平乏──最最糟糕的是时间上的不自由。
所以,最後我选一一个跟自己个性符合的工作──写作。
虽然有时是令人痛不欲生,但自己倒是很能掌握时间。
“我是从事文字工作的。”我说得比较委婉──我无法对人说出“我是作家”这句话。
大概是看出我并不想告诉他太具体的事,乔只应了声便没有问下去。
这时,大为也走了过来。“那边可以了,我们走吧。”
“在车上我再给你说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一件……呃……我们还是上车说吧。”乔对我说完,就走向不选处的车群。
我愣了一下,被那道隐於土坡下方阴湿处的暗沟所吸引,忍不住的驻足片刻…………
在车上乔并没有说什麽,只静静的开车,像是在考虑些什麽。而大为则在副驾驶座上打盹。我在发呆──想让连月来过劳的脑子休息一下,好消化和更好的思考将会得知的事情。
收音机──那也许是车上的音响也不一定。正在播sarah.brightman版的scarboronghfair──她是位出色的声乐家。不愧为英国第一的歌剧女伶。我很喜欢他那张《laluna》专辑的封面,这首,是那张专辑中的一首。
“医生……”乔似乎准备好要告诉我什麽了──我看著他关掉了收音机。
希望他不会对我说些太官方的说辞。
“你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我就相信一次吧。”他转头朝我一笑。
大为似乎睡熟了,只见他呼吸平稳的闭著眼睛,动也不动的靠著窗上的帘子。
“安若.g.莱文达是在一周前自首,之前,这两起几乎连在一起的连环凶杀案都让我们极为头疼──因为毫无头绪。而且怎麽怀疑也没想到要去怀疑到一位基本上和被害者全无关系的侯爵少爷身上。”他顿了一下。
“而且他是在第二起案件发生……或者说停止会比较恰当些,是在那之後一个星期来自首的──为了两件大概会变成悬案的案件。本来我们以为他是在开我们玩笑,但後来我们按他说的在几个地方找回一些被害人的残肢而且……”他又停了一下,用手拨开遮挡住他视线的头发。“我们在他府第里检验出属於後一起案子的多位死者的被害痕迹。他在厨房和浴室里肢解尸体。在他其中一辆车子上找到一根作为凶器的铁棍,还在尾箱中找到死者的血迹和裹尸用的防水布。”
“他有驾照?他还没满十八吧?”
“他应该有临时驾照或者这之类的什麽。而且,半夜,没几个人会去看他有没有这种东西。”
“或者他有同谋?有或者是别人呢?”我说。
“这个问题我们也在想,这个案子上有不少疑点……但前一起更多。”
“那一起对於那位少爷是没有实质的证据的,除了他自己给的供词──那个现在大概不能用了对吧?除了这个,我们还找到一件他和那四名被害者之一的联系。”
“你不是说?……”我可没忘记昨晚他告诉我找不到证据的事。
“因为这不是从正确途径得来的,而且,也很片面,顶多能说得上是动机……”
“我们後来从他管家和佣人口中知道那个设计师曾经勒索过他。应该是拿了些类似录影带或者照片之类的东西来要胁他给钱,我们也的确查到他曾经转过一百万英镑到巴黎的一家银行──帐户是属於那个设计师的。这件是我们没有外宣的资料,为了很多方面……所以……”他透过後镜望向我。
“我明白,你放心。”我点了点头。“就只有这些?”
“哦,当然,还有那位侯爵少爷的发疯过程。”他有点无奈的笑了──安若的神智不清的确为案子加深了混乱。“就在他刚刚做完笔录之後,他就突然抽搐起来,有点像癫碱发作的样子,之後就一直神智不清,一时说自己是安若,一时说自己是贝伦。又叫著‘镜子、镜子’和‘不可以克鲁西法’,那一大堆子专家就在那边空愣著,就是拿他没办法……呃……我没有……”
知道他想说什麽,我截了他的话。“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之後,便又沈溺於自己的思绪。
看来真的要见到温莎.佛利亚.比提斯他们才能知道那位少爷是不是真的有解离性疾患……或者,是单纯精神分裂──或者……是人为疾患……
能够自由的出入安若家,使用安若的车子,又肯定有驾照……知道他的过去,还可能因此而想去帮他报仇,还能让安若心甘情愿的装疯来帮他背黑锅的人……肯芬.g.莱文达…………难到警方都没有怀疑过?……但现阶段提出对他的怀疑似乎还不行…………
映照真相的镜子碎了一地,我们现在只拾起了其中几块……何时才能完整的拼出那面被隐藏的镜子呢?………
……
被拼凑出来的镜子,
有著无法修补的裂痕,
分裂的镜面映照出扭曲的映象,
依旧无法完整的展现现实。
只有镜子本身,
方能了解……
那一段被掩盖的真实…………
“hance”才刚下车,就被迎面的一团黑色物体挤进一堵肉墙──那是温莎.佛利亚.比提斯。
他是我研究生时代的学长──一个有名校不念,却跑到邻国来念书的奇怪英国人。
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现在他那头本来灰金色的头发已经开始有“地中海”的现像,他以前可是个美男子……没想到几年没见就完全变了个样……那个鼓鼓的腹部和满面的胡须──对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没有这些的……真是岁月不饶人……
“你小子成名了就忘掉老同学了吗?这麽久都没来看我。”他有点报复性的狠狠的在我背上给了我两下。
疼……他还真是一点也没留力……
“还说我?上次我到伦敦时,你就跑去哥本哈根开的什麽研讨会,打你手电接的老是你助手,你那还叫记著我?”边揉著被他弄疼的肩背,我边瞪著他。“再说吧,成名的是你吧?温莎。”我用手肘撞了下他,眼光落在他那隆起的小腹上。“要不你这像孕妇的肚子是怎麽吃出来的?我可是个穷酸的写稿人,跟你这种著名学者哪有得拼?”
“喂,hance,你那不是在笑我吗?好了好了,不跟你在这胡扯这些了,我们来谈谈那个病人吧。他……”这时,他放在大衣内袋的手机响了,他做一个让我先进去等他的手势,就到一边去接听。
此时,我才注意到从刚刚就一直站在旁边的大为。
“医生……那个人……就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位先生到底是什麽人?我看那些专家好像都很尊敬他的样子,但看上去……”最後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他是想说温莎不像是什麽大人物──的确,要不是认识他,单看他现在的外貌连我都会认为这个不是个酒吧老板就是个汽车维修工。但温莎却是他那一届学生里成就最大的人。
“你听过dsmiv吗?”我和大为并肩走上昨晚我到的那个办工室。“他是那本书的总编撰,他还是epa的会长──你不会不知道自己请来这麽个大人物吧?”我问。
“我对这边的人员状况不太清楚……那……那个dsmiv是什麽?”大为有些呆愣的看著我。
啊啊……我怎麽对外行人讲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来著……
“那是心理疾病诊断统计手册”我说。“是让心理医师用的工具书,是快速惨考的诊断准则。明白了?”
“哦…………”
看他那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就知道我说也是白说……
“什麽?他是真的解离性疾患?”听到温莎的话我还是有点不能相信。那麽……装病来帮人顶罪这一项就……
“不只这样,他的其中一个人格,我们相信那个是本人格,他有autism。而暂时能较好沟通的那个叫贝伦的人格,似乎是主人格,平时我们看到的安若就是他。”
“现在他们的神智清醒了吗?”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既然没法从客观证据得知真相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凶手”本人身上知道。
“嗯……我们讨论过後相信,贝伦现在的神智不清大概是假的……”温莎微微的点了点头──那是他思考问题时的特有动作。“我觉得,是他在阻止那个真正来自首的那个人格再出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从客观上来讲,并没有症状证明这个说法。”
“但我倒相信你的看法。”难道真的跟肯芬没关系?……真的吗?……
“hance,你要不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可爱的杀手?”温莎朝我笑笑,一脸“想知道就自己来看。”的样子……真是……这家夥果然跟维深猪是一夥的……
我点点头。
其实……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位引起这一堆混乱的主因了……那位安若.g.莱文达少爷……
…………
还真不是普通的豪华监房……这……也算是监房吗?看著眼前这个跟酒店总统套房没啥差别的地方,我不禁产生疑问,但当然,我不会蠢到拿出来问人。
眼前坐著的就是安若.g.莱文达。一个有著一头金褐色头发的可爱孩子。但现在,他那双淡蓝色的双瞳却无神的呆望著天花板。
“你好,安若。”我拿出我那一点在当医生时和病人的沟通法来向他问好──不管如何,只要你表现的温和亲切就对了。
“我是dead医生,是你叔叔让我来看你的,你记得你叔叔吗?肯芬.g.莱文达。”我小心的观察著他的表情,却在眼角瞥到温莎那明显的嘲笑。他看我微微的在瞪他,便用口型对我说。“这种方法我们早用过了。”
我也回了他一句。“用过就不准我再用吗?”
“随你喜欢。”
没有再理那个只会扰乱我的人,我无言的细细观察了面前的男孩一遍──他可能有这麽深的城府来欺骗这里这麽一堆子的专家吗?
“安若……嗯……或者我该叫你贝伦。我希望你说真话,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叔叔,也就是莱文达伯爵才是这几件案子的犯案人,你不需要帮他顶罪的。”既然平常的方法不行……那……就试试偏方好了。虽然,我不喜欢说谎……“能自由出入你家和使用你车库的车子的人就只有莱文达伯爵,而且,警方也找到了你叔叔杀人的动机──他是在帮你报仇对不对?”哎呀……我感觉到站在不远处的乔和大为射在我身上关爱的视线了……
“你……或者是安若?在小时候在那家孤儿院被那样对待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你叔叔是唯一在这里,知道你从前过往的人,而且,他也是那种回为你遭遇而心生不愤的人──你知道的吧?那家圣玛利亚孤儿院……那个神父……还有那些玩弄你的男人……”
终於看到他眉角的微微抽搐……看来……这方法奏效了…………
“你不用再替你叔叔隐瞒了,我们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你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跟我们合作。”这样,就可以确定,到底肯芬有没有杀人……
“不要……”那是把破碎的声音,像是不会说话的孩子所发出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什麽──自闭儿。看来我把安若本人拉出来了。
“不是……不……肯……叔……叔叔……”他有典型的语言障碍。但还是听能听出他的意思。“叔叔……不……道……知道……”那双淡蓝的眼睛用怯懦但有矛盾的含著坚定的目光望著我──让我升起了久未有过的罪恶感──我不该骗他……
“你怎麽知道不是他?又怎麽知道他不知道?告诉我证据吧,法律是要讲证据的。”我知道怎麽治疗病人,当然,也懂得如何去刺激他们。冷峻的看著他,我收起我的罪恶感。声音中带著冷意,我现在就是希望他受不了。
“不……安……好孩子……不……说谎……”那双蓝眼中满是泪水,他用断断续续的语言努力的向我表达自己的意思。
“事情可不容你说一句不是就能解决的,你怎麽确定他不是的?你怎麽知道?嗯?安若.g.莱文达……”我邪笑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近距离的对望,让他看清我眼中对他的恶意,左手顺势压上他的颈脉。“你觉得法官会相信一个精神病患的话吗?……安……”我已是贴於他耳边低语──真是把我的形象都赔进去了,要这样还没能知道什麽的话,我可就真是冤了。
“你不要逼他,医生,他什麽都不知道。”一把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贝伦。
“那我该逼你对吧?自首的人不是你吧?贝伦。”我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望著眼前那个和方才的脆弱完全相反的少年──那锐利的眼神几近可形成一把利刃杀死刚刚对安若逼供的我。
“这件事跟肯芬叔叔没关系,他只是个纯粹的老好人。反正犯人是我,要怎麽办就怎麽办吧。”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我这是在跟他谈判吗?……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麽知道过去的事的,但我肯定肯芬叔叔并不知道,也请你不要告诉他,别的,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医生。”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走进内室,又突然停下看向我。“医生,下次要演戏就先合好戏……你身後的那一群人那一付表情,任谁都知道你只是在说谎……还有……自首的人,的确不是我,是克鲁西法,之前会神智不清,是因为我在阻止克出现……这算是送给你吧……你比那堆子和我瞎搅和了一个多星期的医生要有建设性多了……你想知道什麽的话……自己去找吧……我在这等你……”说完,很挑拨性的看我一眼,便径直走回内室。
“你也让我对这件案子曾添了兴趣啊………………”望著他的背影,我低低的在口中呢喃……
分裂的镜面……开始各自映出它们的真实……
…………
走在那滑动的流沙上,
小心的捡拾这碎了一地的镜子残片,
不意却被那破碎的镜片,
割伤了手指。
鲜红的腥血伴著铁锈般的血气,
自伤口流出,
血红的液体滴落在那镜面上,
被伤害的是人,
还是那面镜子?………………
“真想不到啊……原来医生你的戏能演那麽好……”一上车,大为就对我说。
而在我没来得及去解释什麽之前,不知为何跑来和我同坐一辆车的温莎已抢先发话。
“这算什麽?想我们亲爱的hance当年可是学校里大大有名的花花公子噢……”
“温莎.佛利亚.比提斯……”我精神状况已经快要超出可承受范围了,这个白痴还给我在这胡说八道。
“我是在说事实嘛,你本来就是那种人,一开始我同学还在猜你会不会去当恐怖分子的头子来著,结果你倒是去找了份挺正常的工作。”他似乎越说越兴起,完全无视我这个被谈论的对象的意愿。“曾经,有不少人认为你是日本还是香港的黑道的小孩呢……这个你不知道吧?hance。”看来这个没神经真的是少根经──居然还敢问我?
“温沙学长。”我朝他微笑──那是我学生时代所有老师教授跟同学最怕的表情。“关於这些问题我们是不是该留到私下去解决?”
这次我满意的看到他脸色微变了,马上转话题。“你刚刚说的那些事为什麽我们不知道?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真的?”
“没错,我们也很想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是指……你说的那些男人的事……”开车的乔也搭话了。
可一说到这,我就不禁来气。“你们怎麽就不会配合一点呢?害我被人揭穿。”
“你事前也没告诉我们你要干什麽啊?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乔自路况上分神转头望向我。
叹口气……本来想等维深把资料给我之後再说……看样子现在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是不行了。“是真的,但现在还缺乏实证。但明天就会有。”我转头看向温莎。“但今晚我们大概就能知道现在握有和我们谈判主动权的那个人是谁……还有……曾经发生过在那位少爷身上的事,也能知道个大概。”
“等等,医生,你怎麽知道那些的?什麽时候知道的?你刚刚把莱文达伯爵扯下去,是不是也有证据?”乔问。
“我是今天一大清早知道的,我让莱芬斯特教授在巴黎帮我查一下那所孤儿院,结果就扯出一大堆事情。”我望著车窗外的风景,那些都很快的在眼前向後滑去,就像时间的流逝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这种感觉通常会让我有一丝的不甘,和产生些微的恐惧感……还有一锺不安定的感觉……就像飘在半空那种无法再上又无法下去的空虚──人到底算是什麽呢?两性心理学和人类学无法给我正确而客观的解释──至少我不认为那是。以前我一个教哲学的助教跟我说过──没有答案,可能是最好的答案,维物论适合严谨而对事物有过分执著的人──那也可以说是找碴。而维心论……那大概是一种人类在过分的追求所谓真理时由於过於疲惫而该去试著相信的东西。他那时说得像是在说笑,当时我也笑了,但现在,还真有种想把所有一切都推给神与魔的冲动。
“至於莱文达伯爵……我先前是有在怀疑他,由其是当我知道他隐瞒了那个神父和他跟那位少爷的关系的时候。”我收回有些分神及开始产生虚幻感的思绪,把目光重新投在车子里的那面倒後镜上,透过镜子,我望著自己那张微显苍白的脸。“但我现在相信他跟这件事没什麽关系……当然,我并非完全排除对他的怀疑──只不过,现阶段,我相信那位少爷的话。”
“为什麽?他不是有精神病吗?”大为问──他大概以为,只要是有精神病的人,那他的话都是疯话。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又干嘛要找人来医安若呢?反正都准备不去采信他的证词的话……大为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有病不代表他的话不可信,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是稳定的,当然,也是理智的,他现在完全有自我控制能力──当然,他不是安若.g.莱文达……至少……不是本来的那个他……”说话的是温莎,也好,省去我替人解说的麻烦。
但……“温莎,他已经是完全体了?”我问。
“应该是……只不过……这种程度,我看连他的本人格也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吧……”
“能知道是什麽时候开始有吗?”
“你看我这个束手无策的样子不就知道了?”温莎朝我苦笑。“老实说吧,我们也是这两天有那麽点进展──这个个案我看都能列入教案了。”
之後,没有人再说什麽,大为和乔像是在各自想著什麽,而温莎则静静的在听车上放的歌──
“conuncavallo
vannoavanti
inquestagrande
oscuita
maaduntratto
ilbimbotrema
dallapaura
freddosifa
padreohpadre
tunonhai”
…………
过了一段不长的时间,乔看看时间,把车子驶到一家餐馆门前。
把车停下,在示意我们下车之後,他叫住我。
“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事?”
我点点头。“先进去再讲吧。”……
“那就是说那家孤儿院等於是一间儿童妓院?”温莎边吃著那份我看著就想起昨晚那盘难吃到要死的意粉的烩面,边用足以让整家餐馆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量发表他对我方才说话的个人看法──我突然很想就这麽昏倒在地。
乔也不大好意思的干咳两声,而大为则早就装作吃东西的把头压低。
“温莎……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看著我们吗?……”我撞了他一下,“那里不是直接提供服务,不能说是妓院,顶多是货源。”
“你那的警察都不去查啊?就这麽任这些人乱来。”他不好意思的看看四周,也学我们压低头,小声的问我。
“你看著我干嘛?我又不是警察。”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大概是没人举报吧。怎麽知道。再说,详细的资料也还没到手。”这个白痴,要装就装得好点……他这样怎麽看怎麽像我们是在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医生……”大为有些犹疑的出声。
“你认为……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不是莱文达一个人做的?”
“我曾经怀疑过他没做过……”
“这两起案子的手法是明显的不同。”我还没说完,他就截去我的话。
“听医生说完。”乔望著我。
“曾经也想过是肯芬伯爵一个人做的,但现在……总有种凶手只有一个人的感觉……至少……那个行凶的躯壳只有一个……”
“法医证实两起凶案凶手的体能应该是不同的。”乔插口。“而且,他们的智商也不大一样才对……”
“你们有查过那位少爷的朋友吗?那里面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我问。
乔跟大为互相对望一眼,最後乔轻轻的叹口气。“有过,那是个茶商的少东,叫做李斯.e.霍尔曼。但他没有完全的动机和……他有不在场证明。反正就是不可能的一个人。”
“哦…………”
“同一个人有可能有两种不同的体能吗?就算他有不同的智能吧……但体能应该不可能吧?”乔问──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著某种不敢相信的怀疑和对自己想法理所当然的肯定。
“当然有可能。”又是一声雷公响──那是温莎。
感受到人们再次投过来的目光,温莎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声音收小。“不同的人格,会有不同的体能和身体素质。拿一个双重人格的人打比方吧,他的第一人格或者说主人格可能有心脏病和糖尿病,但他的里人格就可以完全没有,这是完全可能的──心理可是门很有趣的学科。”他笑著。
“得了,这又不是招生宣传。”我白他一眼,开始发现这家餐馆的东西味道实在不错──看来乔是个挺会享受的人,这里一看就知道是个价钱不便宜的地方。
“他说的没错,所以,那位少爷一开始的那份自首供词也是有真实度的。”
“那………到底凶手是谁?”
这回乔跟大为一起看著我──干嘛看著我?我又不知道……知道我还用在这里呆著浪费时间吗?
“你们该问问一直都在研究的他。”我指著那个好像没事的人似的在吃东西的温莎。
他一下愣掉,然後把视线放在我身上。“hance……我这一个星期的成果加起来都没有你今天得到的多哎…………”只见乔跟大为认同的点点头,三人一块看著我。
“喂,喂,你们别都看著我啊。看著我我也没法马上告诉你们吧?……”他们三个的眼神让我没法继续吃下去了。
“那你告诉我们个方向吧……让我们好调查下去。”
“没错没错,hance,你也说个我要研究的方向让我去努力。”
这……这是英国人在一致对外吗?…………维深都是那只猪害的
……
碎片的残像,在引领我们把那块碎了一地的镜子修复……即使,那残影带著现实的残忍…………
抓住了交错时空的那一道裂缝,
寻觅著那一段细丝的源头,
我知道自己已陷入浓雾的迷宫。
手上握著那团能揭露所有的丝线,
我开始犹豫是否该走出这场迷雾。
仲使,
要伤到那无辜的可怜灵魂…………
我不喜欢过於繁琐的东西,所以,我并不适合去查案。那些与自己平日接触的资料不同的一叠叠文件让我头脑发昏,更有某种想发狂的冲动──相信如果我这个样子让维深猪看到的话,就会让他大叫“哦哦我们家的小寒患上躁郁症啦”曾经在大学时代的军训时就发生过这种状况,托他的福,在那之後一年,学校里的人都以为我跟他有超友谊关系。说起来也得感谢他对我经常的粘粘糊糊──那跟一只八爪章鱼没什麽两样。反正我也认了,和这种人是童年旧识大概是因为我上辈子做过什麽十恶不赦的事吧?比如说强暴未成年幼儿?抢劫?杀人?……我曾感悟自己以前可能是犯罪史十大恶人之一,现在才要受这种罪……
随手丢开又一份的无用记录,我努力的在跟眼前这堆估计无一有用的电话记录奋战──这里有是一个疑问。为什麽我非得在这看这些无聊到死,有毫无助益的电话记录呢?因为我想亲自确认一下肯芬.g.莱文达是否有罪……嗯……这里用词不对,该说是是否有嫌疑才对。曾经有人以某种恐怖的手段让我记住一句话──在法庭判定某人有罪前,那人都是清白的。但如果错判呢?如果那人因某种原因而被认无罪,那又是否说明他就真的没做过那些他被指控的做过的事?……我喜欢去追寻真相,也厌恶知道真相,因为“现实是残酷的”。我是个矛盾的人,在我的思考角度里,事物都是双向。所以,我总以两面去看事情──可那通常是最谋杀脑细胞的思考方式。
我的硕士论文被教授称为──在地狱中享受天堂的快乐,在天堂中承受地狱的痛苦。他说我的文章让他头昏脑涨,却又无可否认的是极好的一篇学术论文,但看完後有种如堕迷雾的感觉。其实我也了解,因为多数时间我越往下写就感到越深的恐惧感,开始害怕与感到窒息感……两极的感觉让我想逃避──但最後又为自己所阻止。
但现在,我只想逃避眼前这一堆让人眼冒金星的通话记录。
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肯芬先生那堆通话记录可还真平淡到让人没几秒锺就能把所有他打出或打入的号码给记住了。连公司记录也没有疑点。真是好正经的一个人──他绝对比那个死掉的佛拉尔多琪适合当神职人员。
“查过李斯.e.霍尔曼的电话记录和出入境记录了,他在两个月前到美国公干直多前天才回来,根据美方提供的消息也指明他的涉嫌可能极低。”
乔的声音带著某种无奈,他似乎挺希望那位霍尔曼先生牵涉在这案子里。
“乔……呃……你跟霍尔曼有什麽过节吗?你好像挺想他是犯人的似的……”抛下那堆无用之物,我转身与乔对话。
“虽然每次都让他溜了,但他确实是某犯罪集团的头子。”
所以就希望他是犯人吗?──这种想法就跟希望犯罪从世界上消失般可笑。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一种自我满足意欲,也能解释成某种消极的心理病态──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建议当事人去休息一下放松自己。压力和主观态度过於坚定通常会让人做出客观或他人主观性失误。
“没有任何人该为他没做过的事情负责,乔。”我望著他的眼睛,那双黑眸中带著些许我无法理解的情绪,但我也没兴趣去理会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的私生活。“我们还是来重整一下案情吧。”我想做些有助於思考的事。
“还来?──”乔哀号。“我们已经重复做过好几次了,医生。”
“那来说说新情况好了。”
翻了翻白眼,乔开是把整理过的资料念给我听。
“排除有人买凶杀害前四名死者,後16名死者证实为无差别杀人案,肯芬.g.莱文达、李斯.e.霍尔曼嫌基本排除。”他顿了下。“我始终不能相信这些是一个17岁的少年能犯下的案子。”
“但你找得别的疑凶吗?而且种种证据也在证明他是……不过是我们有点把事情复杂化罢……也可以说是不死心。”我笑道。“多重人格病人一向都是奇迹的宝库。”
“那如果罪名成立的话,那位少爷会被判刑吗?”
“这个你该比我更清楚吧?”我有点好笑的看向他,但在接触到他那认真的眼神时才知道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现在的情况,他的律师大概会跟法庭以精神病患为由求情,然後就是30天的强制治疗,而後就按医生吩咐看要到哪里疗养吧……”我不大清楚英国的法律制度,但大概也是大同小异吧。
乔皱了皱眉,声音中带著不甘。“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虽然做得跟马没两样,但最後他也最多去住医院?”
“你可以诅咒他药物中毒嘛。”这次我可是笑出声来了。但也想起一个dimethylamine类化合物的病人──这也是我不当精神病医生的原因之一。我化学不好,药理学老不极格,还经常记错药物成份。现在想起来,那还真是个恶梦……但我保证,我绝不会记错药物作用──只要别让我去开发新药,我是绝对无害的。
“是哦……还可以这样嘛……”乔的话音刚落,一把大嗓门也随之而来──
“hance我们回来啦”那是温莎,却让我不自觉的想起某只叫维深的猪……真是让人背部一阵恶寒……
“乔,法医鉴定书和病历报告都拿来了。”大为跟在温莎身後特出现在房间里。
略略的扫过一遍那两份专业名词满篇通连的报告书,我可肯定一件事了──“看来真的是那位少爷自己做的……但是……杀人的到底是谁……”
“我们暂时知道三个名字:安若、贝伦、克鲁西法,但本人格安若是没有能力杀人的。我们都没看过克鲁西法,没有办法判断他的精神状态。”温莎一***坐在了那张堆满资料的桌子上,一手把领结扯松。
“那杀人的就是贝伦了?”乔问。
“还没办法判断。”温莎皱眉。
我没有说什麽,等著听他们还有没有什麽要讲的,结果却是一阵沈默。
“那就是说,现在就只有等维深今晚给我资料之後才能继续了……”我站起身,松驰一下坐得有点僵硬的腰背。
“也只有这样了,那我们去喝个下午茶吧?”乔也跟著站起身。
却被大为敲了他的头。
“你……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啦还下午茶”……
夜晚,并不代表寂静。街上到处都是喝酒逛店的人,但在酒店的房间里,却的确很安静……
“让你查的东西查到没?”一边喝著咖啡,我一边跟那个祸害本源讲电话,同时打开电脑接收资料。
“哦?是谁求谁做事啊?你给我讲清楚点噢,维深……”哼害我没有休息跑到这来谋杀脑细胞的人居然还敢提这种抱怨?
“好了别给我在那胡扯了。”怎麽那麽多垃圾邮件……这还说是商务邮箱来著……“说正经的,问到了吗?”
“废话”
“那克鲁西法呢?”甜美?……怎麽跟我看到的那个贝伦不一样……那个贝伦分明是个很邪魅的孩子,眼神中包含的尽是不属於他年龄的邪肆……
“你快说别在那拖时间。”这只猪就是欠扁。
“嗯?”
那麽……克鲁西法大概就是那桩无差别杀人案的犯人吧……但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你再形容一下贝伦的形象给我听。”
“你确定他们说的不是邪魅?有种逼人的气势?”那……今早跟我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那麽…………还有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人存在吗?……那……到底犯下第一起案件的人是谁?……克鲁西法……怎样才能让他出现呢?…………
“你想说什麽?”
“可能吧……但我们无法确定对吧?只能当他是真的来处理。再说,他要真的是装的,那他还是有精神病态,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大概对安若而言……贝伦是安抚他的慈母,而克鲁西法就是帮他免受伤害的严父吧……但要是还存在著一个人……那……那个到底是谁?……今天那个会不会就是克鲁西法呢?
维深的声音有著戏谑──妈的就会把伤脑的事扔给我。这只猪
“维深……呵呵…………你现在是欠扁吗?……”要不是这件事的挑战性让我感兴趣,我大概早就飞回巴黎去痛扁那只白痴的家夥一顿。
“嗯……”
挂断电话,我走到那面落地玻璃窗前,望著自己的倒影。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那位克鲁西法出现呢?……而那个人……又会不会是克鲁西法……
疑问让人头疼,而找不到答案的疑问则更是让人伤神……要现在有面镜子照照,那大概会发现我的脸色跟鬼没差多少吧……
等等……对……镜子…………
镜子的记忆已被挖出,那面被隐藏的镜子……也将浮於水面……真相已在触手可及之处…………
……
真实被各块分散的残片拼凑呈现,
那面被隐藏的镜子最终浮於水面。
得到了什麽?
又失去了什麽?
已不知真实是否真实,
那分裂的残破已让人疲累。
最终,
世人又知道与看见了什麽…………
又是一个早晨。
而不同昨日的是,今天,我是被嘈杂的雨声所唤醒。
神智一下无法清醒,不自觉的倒回5年前的那一天。
同样的雨,相同的城市,但那会笑著端著杯香浓咖啡唤醒自己的人,已不存在……
所以说,我讨厌帮维深──那只该死的猪又让我想起了那个早已忘记的人。
与自己的低血压作对抗,猛的坐起身。
不意外的感到一阵强烈的昏眩,整个脑子呈空白状,耳鸣不绝。
场面开始倒转,时间的碎片在脑中显现。
黑色的丧服,堆满雪一般白色玫瑰的灵寝,睡在那里面,苍白无生气的人,满目的腥红,医生们的大叫──
──“洛斯”不自觉的喊出那个埋於心底深处的名字,这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看来,我还是无法忘记你……洛斯.克尔特.迪蒙斯……
五年,看来还不够长……不够长得让我去忘记的你的所有……
你还恨我吗?你原谅我了吗?……这大概是上天对我的自以为是的惩罚……
为什麽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为什麽…………
…………
“温莎,那位少爷的房间里有没有镜子?”早上那段称不上愉快的回忆让我食欲全消,但如果我不吃早餐,又因此让那该死的胃炎不幸的复发,让我在无可选择之下去找那位脑子有点短路的医生先生,又无可奈何的让他知道我复发的原因──
啊啊……那可真的是要死快了…………
“没有,因为他在开始时就发狂似的砸镜子,因为这样──我们可不想天天处理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家夥。所以,我们把他房里所有的镜子都封起来了。”
这麽说来……我的想法就……
“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了隐藏什麽才这样做的?”此刻,我真的很想知道温莎的胃是用什麽做的,居然在早餐时间吃牛排?还是两份?……难怪他会发胖……
“什麽?”温莎终於自他的那盘早餐上抬头看我,那带呆愣著含了满嘴的食物的样子还真是搞笑。
“你是说他……那他到底不想让我们知道些什麽啊?……”
“呵呵……你说呢?……他最不想让我们见的,知道的……是什麽?…………”端起那杯喝了一半的意式浓咖啡,我微笑著望向温莎。
“啊──是──”他突然想通似的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著我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那个’……”……
“喂,hance。如果他们什麽也找不到,我们会不会被人告浪费警力啊?”
看著眼前那一大群警察在硕大的一栋侯爵府里窜来窜去,温莎有点愣的问我。
说来也是,只凭一个推测就弄来那麽多的人要真找不到什麽的那就真的太……不过,那也不是我们的错。
本来我们找的就只有乔跟大为,谁知道他们会找来那麽一大堆子的人来帮忙……
白了温莎一眼,我走到大厅里那张一看就知道贵得要命的沙发上坐下,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那盏挂於顶部的水晶吊灯上。
那黄橙交错看似柔和的灯光让人昏眩,不自觉的失神於其中,到醒悟时,才发现眼前一片雪白暂时失却视物的能力……看似最没杀伤力的东西才是最危险的……
“医生,比提斯阁下,我们在书房找到了一只上锁的盒子,打开之後,里面是这两个东西。”
大为突然出现挡住了那道光,一时的不适感让我感到稍稍的头昏。
跟温莎一人接过一只瓶子,我们同是惊叫出声。
“lora?”
“deca?”
“他怎麽会有这些?”温莎望向我。
我只有摇摇头,我也想不通他为什麽会有这些应该属管制药物的精神科药品。
“这些是什麽?”乔也走过来了。
“我们可以理解他用lora的原因,但deca是有严重副作用的药品,他……”
“你说这是什麽?”乔再问我一次。
与温莎对望了一下,轻舒口气,我望著乔的眼睛。
“lora是用於由情绪引起的自律性神经症状,如头疼,心脏不适,胃肠不适,失眠。神经观能症,也包括了焦虑、抑郁、强迫思想及行为、恐惧。是精神病或严重抑郁症的辅助治疗物。”
“但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麽要吃这个,我们现在都没有给他任何的药物。”温莎在我停下後接口。
我跟他只能愣愣的望著各自手上的那一小瓶药品。
“那半瓶液体又是什麽?”大为盯著温莎手里的那瓶药问。
“这个是有严重副作用的东西,一般人没办法拿到的,更不用说拿回家自己注射什麽。”温莎的话提醒了我一样东西──
“你们有没有找到注射器?”我问。
“没有。”乔也是很芒然的摇摇头。
“你们有没有在任何一名死者体内发现药物成分?”如果把这种东西打在普通人身上……这种东西可是有可能引起脑水肿的……“有没有在谁身上发现有氟奋乃静癸酸盐?”
“没有。”还是摇头。
“看来我们要再去看一次那些被害人资料了……”我叹气。“得看看那些死人里有没有谁是医生或医院药房的人,或者,该去查查哪位医生曾经在近期开过这两种东西给那位少爷。”
“看来我们暂时还不用拿镜子去对付那位少爷。温莎。”我苦笑著望向温莎,他也皱著眉摇了摇那只透明的药瓶。
“看来有点东西是我们还没想到的……”
…………
“还有什麽被我们忽略了?”
这个问题我在回警局的路上不断的问自己,想了好久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真是件麻烦的事,现在就像是在跟一个你看不见的人打架一样的无奈。──
──我的头疼又发作了。
“hance,你认为後面被杀的那堆人有可能不是无差别杀人吗?”坐在一边正在帮忙查看被害人资料的温莎用略显疲惫的声音问我。
我边翻过又一页的档案,边回答他。
“那只不过是种直觉,我也不确定能找到什麽。”大为和乔已经去查那些医院了,整个房间就剩下我跟温莎,突然让我想去多年前在学校时玩过的一个游戏……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常玩的那个游戏吗?温莎。”我扔下手上的东西转头扯过他。
“就是那个备考游戏吧?我还记得你是最难搞的人……嗯,维深也很难缠。”他也像是因为忆起年少的时光而让表情愉快起来。
“什麽啊?我难搞?你也不差吧?老是让问话的我们笑个半死然後啥也没问出来。”当时还有玛利达,若文,史文深,迪利……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怎麽有你利害,你可是公认的智慧犯哎,那些书里拿来的案例让你一答就什麽也问不出来了,全无破绽哦。”
“那……我们现在再玩一次怎麽样?”
人说可用招魂来得知杀人者是谁,但科学可不相信这点,但代入犯人心理去找线索,倒是符合科学的,又跟招魂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方法,虽然好像有点蠢,但这个方法,应该会挺管用吧……
“那……我们谁来?”温莎用眼神很努力的示意我让我来,但这种伤脑子的事我才不要做。
“你吧,你要善待你的客人兼师弟嘛……”我现在可是在发扬我体内那伟大的中国人的谦虚血统。“再说师兄你这麽个权威人士,做什麽可信度都比较大吧?”
“我……我觉得是不是等那个药源查到了再做是不是会好点?”老狐狸啊……但等再多一项辅助性资料再做准确率也的确会比较高……
“那就等乔和大为回来之後再说吧。对了,你那边有没有什麽发现?”我扯过温莎面前的那叠文件,看了看。凯文.劳.利斯贝,中学教师。无聊……
唉……真是头疼死了……我明明就记得上次看的时候,看到有某某是某某医生什麽的……怎麽就找不到了呢…………
“喂,你看这个怎麽样?私家侦探哦。”就在我头疼於那个被我忘掉的不知道哪位的时候,温莎把一份有点厚度的纸放到我面前。
“奥斯卡.特.罗利。”他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样子,但我就实在想不出一个私家侦探会有什麽值得一提的地方。
温莎指著其中一页的一行念道。“接受克鲁西法先生的调查委托,克鲁西法先生哦……”
“啥?”我忙抢过那份东西细细的看了起来。
……
克鲁西法先生,委托调查从巴黎来的弗伦达斯先生的住处及行程……?……
“温莎……那这样……”我抬头有点愣愣的望著他,温莎则好像个找到什麽新玩具的孩子一样眼里闪著兴奋的光彩。
“看来这後面的几起案子也不是随机的哦……hance,我们快点找找有没有医生什麽的,那我们就可以大概掌握住个初形了。”
我看著他兴冲冲的翻著那些剩下的档案,有点无奈的摇了下头,开始对整个事件开始反思。
首先死的是以前的仇人,之後的是可以当证人的人,如果他的人格分裂只是在骗我们,那他为什麽要吃那些药?……那些药,又是不是真的是他吃的……那……又是哪个他呢?……真是头疼死了……还没想出怎麽的又冒出多一个人格,现在又多出现了一个迷团……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拖拖拉拉的事……
那如果……那个多出来的人格是连他们三个都不知道的呢?……那……当面对这种情况时,当事人会不会就以为自己有精神分裂……然後……也不对,那种药也可以是给真的那位安若用的……天再这样下去我的脑子就真的要报废了……
画图会不会有助於思考?
──这就可以知道那个我这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数学女妖有没有骗我了……
“喂喂hance快来看快来看”我还没在那张白纸上写完那些人的名字,温莎就在一边大叫起来──那就跟晴天里突然打下个响雷没啥区别。
“干嘛啊?……”虽然不满他那大嗓门,但我还是走到他身边。
“这个,这个啦”他死命的指著一张纸。
霍拉德.c.科顿?……
“他是念医学心理学的学生,两个月前刚刚从一家精神病医院实习回来。”
“那……”
那他要拿到违禁品也不是不可能了。
“他在哪家精神病院实习?”
“维多利亚精神病治疗院。”……
两个小时後,我和温莎坐在锺楼对出的大街上的一家小饭馆等著乔跟大为。从刚才他们在电话中所说的,基本可以肯定那瓶deca的确是被那个叫霍拉德的学生偷走的,而他偷走之後更在网上拍卖,最後买下来的是一个叫克鲁西法的人……
虽然是可以看到其中两名死者跟疑犯一号是有关联,但他……或者说他们,为什麽会需要这种药品?……
“温莎,你是怎麽想的?对这件事?”靠在舒适的沙发上,稍稍舒缓著自己绷得过紧的神经。
“真是麻烦得要命的事情……要能就这麽算了该多好……”他好像也在跟我做同样的事,语气里满是说不出的庸懒。
我又何尝不想就这麽算了?反正事情又跟我没关系,但没做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人讲过这是处女座的完美观使然。好像真的有点准的样子嘛……
“喂,hance,那边有个人在对著自己的样子发春哎。”大概是因为穷极无聊,但又不想提起案子的原因,温莎开始把自己跟我的注意力引向落地窗外走著的人们。
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街有个男子正在亲吻倒影在玻璃上的自己的影像。
原来是自恋啊……真无聊……
要是那几个人是互相相爱大概还好处理他们谁杀的人的问题……那个贝伦爱著安若,而那个克鲁西法爱著贝伦,贝伦为了安若杀了那几个以前欺负过他的人,克鲁西法为了为贝伦顶罪又杀掉那十几个倒霉鬼,其中两个才是真正要受罪的……嗯……好像也挺对的样子……照那些孩子对克鲁西法的描述,他的确可以做到後一起杀人案的杀人手法……
而前一起……那种虚弱而不及残暴的手法……也很符合贝伦的条件……
那……
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为什麽要那些药和那个跟我讲话的人到底是谁的迷没有解开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幻想……事实……有可能是这样吗?不会吧?……那要真的是呢?…………
就在我为自己一时无聊的想法而认真思考的同时,大为和乔已在不知什麽时候坐到了我和温莎的旁边。
“怎麽样?问出什麽来了吗?”等他们点好菜,我才问坐在身边的乔。该死,刚才那个古怪的想法怎麽好像越来越让我无法自拔的去相信了……
“也没什麽,但疗养院内部看来是需要好好治理调整一下了,他们总不能去告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吧?”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我,但我知道那面充满了无奈与疲累。
果然──警察是一份很容易过死的工作,像我这种享乐主义者就绝对不适合去做这种行业。
“啊──我真的快要死了……”乔突然向後仰躺在椅子上,发出一声不平之鸣。“案子只要一跟精神病的扯上就不会有什麽好事发生”他的声音是哀怨的──关於这点我可以肯定。
就在这时,侍者把他们点的咖啡送上来,让我们几个都陷入了短暂的沈寂。
“hance,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那个不知名人格和考虑一下下午的那个提议?”等那侍者一转身离开,温莎就朝我眨眼,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现在只想先让脑子休息一下,好有助於思考。其实最现实的原因是──饿著肚子想东西总是会没有原因的比较灰暗。
“等吃完饭之後再说好不好?”我用近乎於哀求的眼神望著他,但这只该死的英国猪似乎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
“就用那个方法嘛,hance,虽然是有那麽点奇怪,但这种也属於是推算的一种啊”
天现在连那两个本来不明所以的警察也好奇的看著我了
“温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真是欲哭无泪交友不慎外兼流年不利──要不然我怎麽会在这接连著做些杀伤脑细胞的苦工呢?
“什麽那个方法?”乔问我。
虽然知道要来的是逃不掉的,但当他问出口时我还是有那麽一点失望。
“就是自我催眠,让自己整个代入到犯人心理去推断犯案过程,但是那个要有足够的资料……”
“现在有啊”温莎那个大嘴公在这给我打了个岔,但被我一瞪之後又乖乖的闭嘴了。
“而且,不能作为一项客观证据,一般都无法呈堂,就算可以,也很容易被对方律师推翻,顶多能算是一项参考。”
“反正现在都处於胶著状态了,试试也没关系吧?”乔用带著期待和希冀的目光看著我,分明就是肯定了温莎的想法而不顾我的肚子和健康。
“乔,也不能在这里吧?等吃完饭回到局里再说吧?”说话的是大为。这一刻我可真的把他当成了天使
乔回望著大为似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便用明显无奈与不甘的语气说:“好吧,先把晚饭吃了之後再说吧。”……
事实上说总比做的容易,我和安若始终不是同一个人,人的思想是复杂的,要去了解自己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合况要一去了解一个思想本来就离经背道的人的思想呢?虽然我所学的就是让我这麽做,但到现在,我也从没有能完全的掌握过谁的思想──能够看到大部分就已经很好了。
不断的给自己施以精神暗示,再不断的把思想回归最起初的虚无空白,我开似重复安若.g.莱文达的人生。在假想中年幼时幸福,在一场意外之下使生活情况突变,而且无论在精神或是肉体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再这种情况下分裂出两个人格来保护和安抚自己……这样的话就能保持本人格的平静──但为什麽安若会有自闭症?……不……重分裂那一点重来的话是这样,他太小了,分裂出的人格并不会自主性的是去保护他,反而慢慢的形成了自我,是共存……他把怨很恐惧和悲伤溶成了克鲁西法,把善良纯洁和平静化成贝伦──安若自己则处於他一开始的幼儿期──还有一个是代替他成长的人……
一个合乎於他家族的性格智慧和能力的人──一个贵族的侯爵公子。那个,才是真正的他的孪生兄弟,他的保护者,他的影子……
天……要是这样的话……
我知道为什麽两起凶案为何会是不同人犯下的原因了……但还有一点是要确定的,虽然和荒谬,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但事情恐怕真的如我所想了……
张开眼睛,我把自己方才所推测的所有告知在场的另外三人,脑子里有点空白的感觉,方才安若的心情很惊恐感似乎还留了一点在意识之中,让我有点不自主的想逃避什麽。
“这样……的确是说的通整件事了,但是这有可能吗?……呃……我是说,那样的事真的会发生?”乔似乎有点愣,这个反应不奇怪,反而比我预想中他的反应要好一些。
“没有什麽是不会发生的,这是我们教授在教课时说的第一句话,他让我们永远牢牢的记著,在十八世纪以前,世界上并不存在精神病患者的观点,有的只是什麽魔鬼付身一类的解释,而开始有所谓的mentalhealth的观点是在十九世纪,只要有人的存在,我们就会不断的知道一些我们从未得知,但又的确存在的事物,所以,接受,也是一项重要的课程。”用力的揉著太阳***,希望能早点脱离那重虚白感,我苦笑著对乔说。
而温莎则表情有点沈重的思考我先前所说的话,那专注的神情让他已不再年轻俊美的外貌加上了一层知性沈稳的美感──要他能一直保持这付样子,我保准有一堆中年美女甚至於一些初出社会的小美人们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之下,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种奢望。
“重开始到现在我用了多长时间?”决定不去管那两座有点像站立版沈思者塑像的乔和温莎,我转头问坐在我身边正拿著一杯咖啡发呆的大为──至少他因为拿著咖啡而不像沈思者。
“啊?哦,嗯……大约是一个半小时吧?”他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是在问他东西,忙看了看左腕上的表,这才会答我。
哎呀呀……看来真的是老了,以前都是三十分锺就搞定……就是最难缠的那次都是只用了一个锺头,看来真的得让脑子好好的休息一次才行……
“那就是说一定要从那位少爷口里才能知道事实吗?”乔从“站立的沈思者”的形象脱离,皱著眉问我。
答案是肯定的,难不成你以为一个那麽复杂难测的智慧体是如此容易揣测的?每件案子最後说出犯案过程都是犯人吧?证据在某一层面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用以支持犯人说法的论据──但我承认这个说法的偏激和片面性。
“你们现在可以进入审训程序了,想想办法问出来嘛。”看到乔得到答案後的一脸苦相,我忍不住调侃他。“反正已经有大量证据和他个人自首的供词,你们应该可以结案了。”
凭良心讲,这件案子极有可能是四个精神体的合作谋杀,可就算如此,也顶多把那位安若少爷扔进精神病院罢了。但依眼前的实证来讲,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位少爷回家疗养──说到这,似乎还没见过他的律师,但听说是位名律师,那他被释放的机会就更大了。
“那又什麽用?他只要用那个连话都说不好的安若来应付我们,我们就都拿他没辙啦。”乔白了我一眼,在看到我脸上忍不住的笑意之後即转为瞪视。
“如果他无罪,那似乎就达到我被叫来的目的了……”本来维深就是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能怎麽帮那位少爷脱罪的,但现在我好像在很用心的想让他入罪似的──如果,站在被害者家属的角度上的话。可惜,我不是个好人,也自认没那份善心去同情什麽人。
似沪被我提醒了,乔和大为的表情僵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他有没有罪并不能由我们决定不是吗?我们只要尽可能的收集证据就对了──反正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位少爷就是凶手。”乔朝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但还是掩饰不了他声音中的无力──有时候人总是会被主观所认定要做的事而导离本来的目标。“明天整理一下把案子结了,这样好向公众和上头交代,我们也不用烦了……真好……”
“但你不想知道那个事实到底是怎麽样吗?”我问。
如果是我,就会放开那些大包小包的包袱,只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去追寻答案,因为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不能知道全部的话,那简直就是种痛苦。
“温莎,我们不是还有一样东西没试过吗?”
“那面镜子是吧?”会意的朝我露出微笑,温莎的眼神中透著某种我曾经熟悉的期待──好像在实习地点公布时见过……这个人……唉……病人是玩具吗?…………
“什麽镜子?”大为好奇的望著我们。
相视而笑,温莎抢在我之前开口。“因为那位安若他在刚进来的时候曾经不断的在嘴里呢喃著‘镜子’这个字,但之後似乎就没这麽做过,而且之後我们没人看过他靠近过镜子,无论是哪个。所以hance和我就在想,镜子会不会是一个导出点,能够把那个我们可能没见过的克鲁西法叫出来,好让我们看看真正的杀人犯之一。”
“这样可以吗?”乔问。
“有何不可?中国话不是有句叫做‘不入虎***,焉得虎子。’的话吗?”温莎在回答的同时在我面前炫耀他的中文──但那句话……能用在这里吗?………………
我只能保持我的绅士风度不予评价……
电话那边是维深的声音,而且语气中还满是等著看戏的期待。
真不明白自己干嘛在这里熬夜来陪他讲这种没什麽水平可言的电话也不去休息,这个想法一出,盖他电话然後关机睡觉的冲动就出来了。
“头疼,不想说。”但要是盖他电话的话很有可能我会在明天中午就看到他在我面前出现……这样的话,还是忍一下讲完电话的比较好……
他的声音开始透出著急,这倒是让我的心理梢梢平衡了些。
“那你那位可爱的肯芬怎麽样了?”实在是想再吊他胃口等他发疯,我特意的把话题扯开。
听出他已经有点抓狂,我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别吼那麽大声……呵呵……维深,难得发疯哦……呵呵……”
“放心吧,那位少爷是不会有事的……但他……我想他体内的另外几个人格都有参於杀人……无论有没有亲自动手,原因又是什麽……你想有可能是这样吗?……其实前面那四个人都是安若本人杀的……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一个……这样才让其他几个人跟在後面犯案……”这个想法是在从警局回来的时候在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如果先杀人的是安若本人,那那个保护他的影子,就有可能因这样而被逼现身,之後为了把事情弄得彻底一点,或者说那是用以安抚安若的心从而指使甚至亲自杀了後面的那些人……但关键还是在於那个“克鲁西法”只有看到他,我才能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因为如过不存在第四人格,那原先的推断就算是报废了。
维深问我。
“你不想知道吗?作为一个学者,这可是很直得研究的事哦……”我反问。我知道他也想知道,但从某一角度上而言,他不希望得到一个会让他难做的答案──有时候正义感也是会让人痛苦的。
维深想说的我知道,看来他这次是真心的──对那位肯芬.g.莱文伯爵。
“我会,正如你以前给过我的祝福,我希望你能幸福。”就算我不可以。
这句话我不会说出来,否则我一定会被他念上一般两个月也没完没了。
“甚麽?你还没追到手?”我大叫───真的吓得不轻,不是我爱大惊小怪咋咋呼呼,而是有“摧花情圣”美名的维深居然还没对目标下手这点实在是……难道人说平日花过头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跟情场初哥没啥两样这话是对的?
拜托哦破案,我是神探xxo啊?
“顶多就明天了,关键就是那位少爷会不会说,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们也结案了────现在只等明天去做个了结。知道也好,不知道罢……我只想找回我那可怜的假期。”最後那句我也重音,好让维深这只猪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因为我的渡假计划可能要取消了三田川打点话来跟我说因为他们那边的预告出做,让本来有两个月时间空档的稿子在十天内交出去──虽然他很认真的道歉而且承诺了这个工作後会给三个月的间隙给我准备下一次的工作,而且这次算我3倍的稿费,可我还是非、非、非常的生气,因为这种时候告诉我这种等於是落井下石而且那种明明都要送到嘴里了,却在最後一刻被抢走食物的感觉真的非──常之令人不爽但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发这种火──认命也是一种美德。
反正如果我过劳死的话,我做鬼也带上那只该死的维深猪陪葬。
看来是听出我话中藏著淘天怒火,维深这回识相的提议挂线以降低我的怒火。
“嗯。”
但正准备挂线时,又出了状况。
不会吧?才刚夸过他识相,他又来挡路?
是他……是他……格雷斯.沙赫.希威……五年前受伤的另一个人……他还在恨吧?……是吗?……洛斯……………
………………
早晨,一个新的开始的标志,但事实上,新的一天却是在凌晨时分开始的。就如同很多事情一般,我们所认为的,不一定是事实,而改变,往往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等你发现,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能修补我的罪,让我所爱的,得到幸福──无论那将不会长久。
以前,我曾经很喜欢伦敦,因为那片迷雾如梦似幻,但现在,它就像一团让人无法喘息的障气,悲伤,灰暗的情感充斥在这个城市的浓雾中,时时刻刻提醒著我,自己在五年前曾犯下的罪行。
而最能让我记住那个错误的,就是正坐於我面前的──格雷斯.沙赫.希威。
“这几年过得好吗?”还是一样的冷漠高傲,除了头发长了些之外,我无法在他身上找到别的变化,甚至连看我时习惯性的皱眉都依然如旧。“你不是在美国执业的吗?怎麽到这里了?”
“洛斯死了以後我就在这考了牌,这几年我一直都在伦敦。”冷冷的声调,无表情的面容──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们大概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说说正事吧。我要用精神理由求情,没有问题吧?”放下手中的瓷杯,格雷斯开始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面孔。
“没问题,但最好让那法官无法拒绝。因为,如果上庭的话会很麻烦,虽然到现在那个怀疑杀了人的人格都没出现,而安若的本人格在当时状况也应该是属於无意识。但如果被他们抓到人格主次问题,也是个麻烦。你知道玛兰格勒事件吧?”
“主要思考人吗?……”他自言自语般的出声,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我点头,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我认为安若可能犯下过的杀人行为──那无关公义或其它什麽,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青楼梦好,深情难赋。”
一见到温莎就听见这句诗──姜夔的杨州慢。但他念错了。
“心情还真好,但语法就很差。”我从他身後踹了他一脚,以示对他破坏我族文化的惩罚。
“而且那是难赋深情,温莎。”
“只要意思对了不就行了吗?干嘛这麽执著……”他边领著我去找乔和大为,边在嘴里叨念著,在看到我斜眼望他时又马上闭嘴。
“嗨我把人带来了。”
远远的就看见两个警官交谈的身影,在听到温莎的喊声後马上转身望向我们。
“好慢啊,医生,我们等好久了。”大为有点抱怨的与我握了我手。
我微笑。“跟那位少爷的律师谈得久了点,我与他是多年不见的旧识了。”
“别说这个了,进来看看。”乔把我们领进一间有一面极大的玻璃墙的房间,而透过那块玻璃,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安若.g.莱文达正坐在玻璃另一边的房间里。
但那人,不是安若。
“从这边可以看到和听到那边的情形,那边的话就知道看到一片白色,或者镜面。先去把那位安若引出来,然後我们这边打开镜子,就可以了。”乔向我解释。
我转头看看那三个已明显的准备让我去当炮灰的人。“你们不会想说让我过去吧?温莎你怎麽不去?我跟你应该没差多少才对吧。”
“hance,你去比较好嘛,他比较信任你不是吗?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病人对自己的信任,你去,比我去要好多了。”
白了一眼陪笑的温莎,我带了点无奈的走进安若所在的房间──虽然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真的遇上的时候还是有点无力感。
“你好,医生。果然是你,看来那些警察的脑子还没完全当掉嘛。”是那个精明的未知人格。
“我有些事情想让安若帮忙,能让我见他吗?”我说。
如果可能,我不会选择与他对阵。
“你想知道的他都不可能告诉你。”
被人用一种蛇盯青蛙的眼神看著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现在我还是只能保持微笑,不让厌恶表现出来。
“我有些事只能是他为我解答,还是,你怕?……”我在激他,因为以他的自傲,也许会因为对我不能再耍什麽花样充满自信而索性配合我的要求──或者,他也想知道我还能有什麽花样耍给他看。
果然,他闭上了眼睛。等再次张眼看我时,那双眼睛里的锐气已被一种让人怜惜的脆弱所代替。
“你、你好……先生……”声音是颤抖的,面对他,我开始感到自己的残忍。
“你好。”说到这,我装作不小心的撞掉了桌上的圆珠笔,让那支笔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後一脸歉意的弯身去捡,而在捡的时候,又让那笔在地板上转了几圈,发出划动的断断续续的声响。
“先……先生?……”安若有点不安的开口,一双怯意满盈的眼睛颤抖著看向我。
狠下心的不与他说话,我只一直对他微笑著,在几分锺後,又一个“不小心”的把咖啡杯弄洒在地,这才一脸歉意的开口──用轻柔梦幻的声音。
“对不起,安,我去找人来处理一下……”然後起身走出房间,在出去前,转头扔给他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就把他一个人扔在一间硕大的密室中。
走回温莎他们所在的房间,才刚站定就被温莎用力的拍了我的背部一下,差点没让我咳出声。
“你当初怎麽就不主修犯罪心理?我看你很熟手嘛。”
“闭嘴吧,看好时间,把镜子打开。”
时间很快的过去,安若也已经六神无主的在那房内四处张望,身体还微微的发抖,那怯弱的眼神,让我再一次感到深深的罪恶感。
“可以了。”温莎对旁边的乔说,然後,按下了那个镜面的切换开关──
“镜……镜子不要不要”立时,我们就听见安若尖叫著站起来,冲到另一边的墙角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口中不停的大叫著。
“神父不要不要……呜……安是好孩子……呜……好孩子……不要……好疼……好疼……”
他的哭声像是重锤,不断的重击著我们的心。
“他只是镜面恐惧症。让人过去看看吧,关掉镜面,快。”温莎在我们的沈默中开口。
大为在听到後马上关掉开关。“我去看看。”
很快,在玻璃中,我看到了昏迷的安若和一大群的医护人员的身影……
“那结果是?……”乔呐呐的开声。
“没有结果,结案吧。”我闭了闭眼──原来,真相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贴近…………
之後,在当天,乔和大为就把调查报告上交,结束案件的调查。
把事情交给了律政处和律师。
很快的,这件被传媒炒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就进入了司法程序。
而格雷斯也没有辜负他名律师的盛名,提出了大量的记录和审定来让法官接受求情。
就这样,把一件大案弄的有点无疾而终。
而我,在乔和大为结案的第二天,就离开伦敦,回到巴黎的公寓。
事情,本来就这样结束了。
但在两个月後的万圣节当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伦敦的限时专递,寄件人是──迪西斯.l
“亲爱的d医生:
你也许会想我到底是谁,其实我就是那个你最想知道我是谁,但到你离开为止都没能知道我是谁的人。
你想知道的是我们到底为什麽杀他们,又是怎麽杀他们的吧?
你也许已经知道了,对,第一个被杀的那个设计师是安若杀了,都怪那该死的家夥贪心不足──给了他钱还想要人。
安若他不是存心杀他的,他甚至消掉了关於那段的记忆。
但因为那人的愚蠢让我认识到这样下去还会有人来伤害我最重要的宝贝──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爱安,我很爱他,虽然我从不让人知道我的存在。
後来,我和贝伦──他也很爱安若,但其实,他只是本能的在保护他。
我们合谋杀了其余那三个该死的男人,那个学生我本来不想杀他的,但他越来越烦,克鲁西法受不了就杀了他,还有那个司机和老师,他们都是晚上在公园幽会结果看到了克鲁西法在弃尸才被杀了──真是可怜的人,克他很爱贝伦的,後来还因为妒嫉那些能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情侣而杀了那些人。
後来还因为贝伦骂他而伤心得去自首──这个笨蛋,他大概忘了身体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真可笑,现在他不能再出现了……
有时间来玩吧,医生,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保重。
你的.迪西斯”
看著米黄的信纸,我忍不住的发笑──这是胜利者的嘲笑吗?还是来与我分享自己的快乐?
有或者,他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存在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麽?……什麽是真,又什麽是假呢?……胜利的人,说的,就是真相。
我笑了,随手把那几张可以证明一切的信纸扔到了壁炉之中……
……
end
如过记忆对於人类而言是所有痛苦的来源,那麽忘记就是使自己快乐的方法。这也许会被别人评击为逃避──那又如何?这也可能是他们不能忘怀过去的妒嫉,而且,学会在残酷的现实中找到让自己快乐的方法,那也是种幸运。
但是,当忘记变成了失忆,那就不妙了──因为後者有可能让你连连自我都失去。
你不会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会知道,你的所有过去只能在不安之中继续没有过去的生命……
……
失忆症,dsm的16种分类中第10类,属解离性疾患,也可属第3类,即一般性医学状况造成的精神疾患所引起或类属。
12月,巴黎的气温冷得令人不自觉的打心底发抖,露宿街头的人试图在这种天气之下继续他们的生活,但最终,不少人还是只能接受政府的庇护。
圣诞节前夕,我无端的被人──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扯到摩纳哥。真想不明白他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麽。要玩的话,巴黎的庆祝活动绝不会少,如果说想到别的地方渡假的话,怎麽不选些比较暖的地方呢──比方说澳洲。是要来赌钱吗?真无聊──但最让我感到无奈的还是无法拒绝维深请求的自己。
12月4日,刚刚把假期前的工作全部赶完,在心里舒口气後,我只希望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没有烦人的编辑、让人头昏的朋友和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地方好好休息,为明年春节回国的行程做准备。已经答应了母亲这次绝对会回去,所以,要提早做好被人烦死──每天要和一大堆亲戚见面还要应付一堆自家老妈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美女”的心理准备。
但在我的背刚贴到床的时候,维深却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硬是让我答应陪他去摩纳哥过圣诞……而我,也在不耐其烦之下点头答应了这次的行程──所以此刻,我们正在摩纳哥市内的一家观光酒店的套房内。
“喂,寒,你怎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赖在我房间的床上,维深一边很没形象的滚来滚去,一边对我的脸部表情表示不满。
把手提电脑关上,我没好气的对他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吗?没事找事干。到底来这里做什麽都不知道就硬是扯著别人陪自己来瞎搅和,你说,到底准备怎麽样?天天去赌场?还是天天睡觉?要真这样还不如到澳门去好了,那里比这里暖多了。”
“我只是突然很想很想来摩洛哥,总觉得到这里来会遇上什麽有趣的事情似的。”他坐起身,一脸认真的对我说。
但他这句话对我而言无疑是麻烦将要到来的前奏。
而这个预言,也很巧的在六个小时後实现──
晚上,因为无聊,我开著租来的车子到海边闲逛,因为我选的地方比较偏僻,因此,除了车头灯的光线之外,基本不能看到其它什麽照明。
下车倚在车头前,抽出一支淡烟点燃,我抬头望向面前一片深黑色泽的海面。层层的波光在车灯的照射下闪著神秘的变幻光芒,开始感叹於造物主的神奇。最近在帮维深当客席教师,所以在认真的研究一样东西──人性触物观的统一性与原始进化观的影响性。为什麽会觉得面对海洋会有种不自觉的归属感……看到一片大海,为何就能使人心情平静……
海风吹在脸上,微微的让我感到刺痛,干枯冰冷的感觉,像是被薄薄的冰刃划过脸上……
忽然,我发现有一团大型的东西随著波浪被推到了岸上。
是有人扔的大型垃圾?不可能。那这是什麽?……我走过去,试图看清那团东西的真面目。
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但我的好奇心则让我惹了个大麻烦……
“喂你没事吧?”那团东西原来是个人我边扶起那具无力的躯体,边拍打著那人的脸,试著去唤醒他的神智。
可对方却只是咳嗽几声并吐了几口水,就不断的低喃著几个断断续续的英文……
“cottage……cottage……”
“什麽?你说清楚一点好吗?先生?”他似乎正在发高烧,我用手测了一下他锁骨处的体温──高的吓人。
“先生,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叫什麽名字?”抱起那具高热又湿碌碌的身体,我边把自己的外套裹住他边问。
但那人却只不断的呢喃著几个单词。“cottage……cheese……cottage……cheese……”……
“他怎麽样?”把那人送到医院後,我就打了电话给维深,让他再拿一件大衣给我──我本来那件已经全湿,看来是要抱废了。之後就和他一起在医院等著。
“你是他的亲人?”那个身形肥大又有点地中海的医生问我。
“不是,我是在海边捡到他的。”
听到我这个回答,那医生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一个困扰的神情。
“怎麽了吗?”我问。
“他的後脑曾经受到激烈的撞击,有点严重的脑震荡……”
“他醒不了了?”维深插嘴。
“也不是,他现在就醒了……就是……有点後遗症……”
“你就直说吧这样听得怪难受的。”维深开始被那个医生的说话方法搞得有点抓狂了。
“那位先生……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什麽?”这次,我跟维深不约而同的吼了出来……
……
遗忘过去的伤者,不断重复的英文单词,到底,他为何而伤……又为何会在这种季节被人扔到海中……
cottagecheese……解开一切的钥匙,此刻,一场盛大的戏剧拉开了他的序幕……
……
“脑震荡,一种轻度的原发性脑损伤,可造成短时意识障碍、近事遗忘、头疼、头昏、恶心、呕吐、怕震荡等症状,但神经系统检查均无阳性体征──好啦以上就是外科的说词,寒,你准备怎麽办?”用一种期待、兴奋的语气念著手上笔记型电脑的资料,维深可谓一脸奸计得逞的自豪。
望著正躺在病床上打著点滴的人,我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开始反省自己的多管闲事。
“还能怎麽办?凉拌。”
就在我苦恼於要如何处置这位“失忆先生”的时候,偏生那该死的维深就是不识相。“就说觉得到摩纳哥来会有有趣的事吧,多准。”他说话时还配上一副欠扁的得意表情。
虽然,我对眼前这个什麽也不记得的男人没有兴趣,但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cottagecheese”却引起我强烈的求知欲……
白了维深一眼,我决定不再跟这只猪纠缠下去,转而走到床边坐下。
“先生,你还记得自己是怎麽掉到海里的吗?”我问。
“对不起……”那人一脸苍白迷惘的看著我,两到眉苦恼的弯曲著,声音沙哑的回答我。“我……我想不起来……”
此时,我才认真仔细的看清眼前这个自己从海上捡回来的男人的长相──一张极为阳刚的脸,头发是淡金色的,还有一双漂亮的蜂蜜色泽的琥珀色眼睛,看上去大约26、7岁的样子,虽然现在他穿著衣服又盖著被子,但还是不难看出他有一副强健的好身材。
“那你记得什麽是‘cottagecheese’吗?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断的在说这个词。”我就是怎麽也想不明白,他为什麽会对“白色奶酪”如此执著,以至在生死关头还念念不忘。
“我……真的没映像……”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才回答我。“先生……请问……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却是焦急的,可以看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安──事实上,无论是谁,假如有一天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种空虚和孤寂,对自身的不信任及不安都会蚕食你的意志,慢慢的,一切都会变得虚幻,分不清何为之真,又何为之假……到了这时,唯一的,也可能是不智的方法就是──相信。
相信身边的人所说的一切,因为,你也只能如此──至少在你记得之前。但记得又要用多长的时间?或许很快,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过去的一切……又是一个被埋没的真实……
所以,就算我现在说,我是他爸,维深是他妈,他也只能接受这无厘头的答案。
“我不认识你,但请放心,我们会帮你的。你刚刚在海边昏倒,是我送你到医院的。”我对他微笑──友善的微笑和温和的声音对一个陷入不安的人而言绝对具有安抚的作用和亲和力。“我叫dead,他是我朋友.莱芬斯特,你可以叫他莱或者莱芬都可以。”
他怯怯的对我们点点头。
“医生说,你过两天就可以回家疗养。如果你不介意,到我们住的地方吧,我和维深,哦,就是莱芬,我们都是心理医生,对治疗你这种外创性的记忆不清也有一点研究,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帮你好吗?”
关於我那一点研究嘛……其实是中药。这种病本来就是要靠病人本身自行康复的较多,但用点中药调养一下也是具有辅助作用的。
“放心吧,你的伤不是很严重,你会恢复记忆的。”维深插口,在说完的同时带笑的望了我一眼,我知道那眼神中的讯息──我们号称对人类最没兴趣的靛大少爷怎麽做起大善人来了?
没好气的白了维深一眼──我那不也是为了知道那“cottagecheese”到底是什麽吗?
他沈默了大约有两分锺──这也是应该的,要自己跟两个陌生人走,始终有点不安。但不这样做他还能怎麽样呢?刚刚已经拿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除了一支用十八世纪的古董小银盒装著的黑色钥匙之外什麽也没有。
最後,他抬起头,望了我和维深一下。“那……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能帮到你,我们也很开心。”这是嘴巴上说的。
而在心中,我与维深两人的共同想法是──不用客气,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cottagecheese”到底是什麽意思就可以了──总算这段旅程是不会无聊了…………
“寒,你说这钥匙跟他被人扔下海喂鱼有没有关系?”手里举著那支黑色的钥匙把玩著,维深问我。
握著方向盘,我有点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刚刚看过了,那只盒子没有暗格,那钥匙是由原石整块刻成,也就是一支石钥匙。因为它是那麽的讲究,所以,应该是用来开某样特定的重要的东西才对。如果要专门花功夫来弄那麽根钥匙只是为了放几件衣服的话也未免太可笑了……”
“那……放的……会不会就是那个‘cottagecheese’?”维深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衣袋後玩味的问。
就在此时,那只通常都很不识相的电话又响了。
“帮我接一下,维深。”开车时跟人讲电话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如果有人在,还是找那人代接比较安全。
“你好,这里是dr。dead接线总台,请问您是哪位?”谁知那维深居然学起了接线小姐的说话声音,愣是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韦恩啊,我是维深啦嗯……对啊……是啊……啊?哦……那……你自己问他,谁知道我答应了你,我们家的医生阁下会不会生气。”说著,维深把手提贴到我耳边。
“什麽事?”我问在电话另一边的人──韦恩.史伯伦.奥拉欧,我的学长,不是同一个系的,但我跟他参加同一个枪支学会,所以很熟。他现在是巴黎icpo的警官,本来他想约我去打猎的,但因为要陪维深到这来找乐子,所以没去成,但我倒是告诉他我不去的原因和我会去摩纳哥。
韦恩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就好像无奈又好笑又紧张和苦恼加在一起的感觉。
“你现在在这里?”这次轮到我语气古怪了。“你到这来做什麽?”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到底什麽事啊?”把车子的方向转了转,我按韦恩说的地址开去。
“去了就知道啊……听说是有一堆尸体等著你的光临……”
……
十五分锺後,我和维深找到了韦恩──在一个被一群警车和警察包围的地方。
“过来看看吧,hance,你还真不愧‘召唤死亡的医生’之名。你说要到摩纳哥玩,看吧,马上就有死人了。”韦恩指著地上放著的一具男性尸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我说。
皱眉看了那具盖著白布的死尸一眼,我转身看著韦恩。“这个世界平均每一分锺都会死上百个人,那跟我根本就没关系。你不会就因为这种白痴的原因把我找来的吧?”有时候……我觉得,应该是死亡在召唤我才对……
“我想让你帮我问问那个被我们抓起来的人……可能说救起来比较恰当吧……毕竟要是我们再晚到个几分锺他大概就要被人玩死了……”他边说著,就从大衣内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後往我面前递了一下,在我摇头之後又放了回去。“我在查一个国际贩毒集团,根据最新的情报追到这里来,结果呢,先是本来说有人要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们的线人被杀了,之後又发现了一个被杀的人──他跟我线人手里都紧握住一支很奇怪的钥匙……”
“钥匙?……”说到这,我打断了他──不会那麽巧吧?
“嗯,一支全黑的钥匙。”
……?事情难道就真的那麽巧吗?──世事果然难测,而巧合又往往是那麽的神奇。
韦恩没有发现我有任何的异常,继续著他的陈述。“那可真是一支不祥的钥匙……在这具尸体被发现之前,我们根据线人死前留下的最後的线索去找到了一个男人,他应该就是杀我线人的人了。我们是在他家的後巷找到他的,那时他正在被几个男的轮奸吧,那些人看到我们就跑了……老实说,要不是我们早到那麽几分锺,那家夥可能会被玩死的。後来,那人醒了之後不知道是受刺激过大还是怎麽著,居然就给他疯了,就是不断的在说什麽不祥的色钥匙,什麽白色恶魔什麽的,反正就是一堆疯话什麽都问不到,刚好又想起你在这里,所以,就想来请教专家了。”
“你发现这个之後”我指了指躺在面前的尸体。“才想起找我?”
“不是,你知道有多巧吗?就在我刚好想起要打电话给你的同一时间,部下就来报告说又找到了一具握有黑色钥匙的死人,所以我就先到这里来……你说,你那外号起得还真不是没道理的啊……”
“当然,也不看看起这名字的人是谁,当然有水平。”这时候,方才一直蹲在地上研究那具尸体的维深突然插话进来──没错给我那个恶搞的外号的人就是这只猪
“维深,我本来还以为你光顾著泡那些中年大叔不会有时间来管我的闲事呢……”韦恩笑著拍了维深的肩膀一下。
“被人说我害他无聊得要死,所以只好陪同禁足啦。”似真似假的回答著韦恩的问题,维深边若有所指的望向我。“不祥的黑色钥匙……寒,我说得没错吧?”
“你除了这种给我惹麻烦的本领特强之外就基本无甚优点了。”我回望了他一眼。“韦恩,能不能让我们先看看那支不祥黑色的钥匙?”或许……我现在也有一根同样的……
“可以,就是这个。”转身招来一旁的一名警员,韦恩把一支封在透明密封袋中的钥匙放到我和维深面前。
──我跟维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韦恩,在见你那个疯掉的病人之前,先来看看我们手上的这个东西吧……”我说。
维深在我话音刚落的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我们自那位失忆先生处得来的黑色钥匙。
“啊?你们怎麽也有这个?”──这是韦恩惊愕的大叫……
……
一个已经暂失记忆的人口中的“cottagecheese”,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口中的“不祥的黑色钥匙”和“白色恶魔”,一个追查国际贩毒案的icpo警官──加起来,到底等於什麽?……
问题越来越多,而答案……又将是什麽……
……
光与暗,
晨昏与黑夜,
都是截然不同的一对双生子。
是光,来自於黑暗,
还是黑暗源自於光明?
“在有限与无限之间,我们如果没有办法掌握无限,就要想方法得到有限。但何为之有限?无限又是否能等於某些有限?事实上,有限是向无限延伸的据点。”
这是当年在学校内被称为十大恐怖人物之一的哲学助教说过的一句话。
在後来被各个系的学生改成了许多种版本。
比方说经济学系的──“在有限与无限的金钱之间,如果没有办法掌握无限,那就想方法得到有限,有限堆积起来,总会成为无限。”
而心理系的就改成这样──“在有限的病人和无限的疯子之间,当无限成为有限,则疯子等同於病人,所以,反之,我们要使所有的疯子,总有一天都变成我们的病人。”
但世界上的无限何其多,我们就真的有办法或者说能够把“有限”都化为“无限”或把“无限”化为“有限”吗?
不,事实经常告诉我们,不要太过於相信自己真的能够掌握所有……
……
“喂,你们两个,饭我请你们吃了,酒我也请你们喝了,也应该告诉我那根钥匙是怎麽到你们手上的了吧?”
坐在五星级的餐厅酒吧吧台上,韦恩终於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韦恩学长,你怎麽可以凶人家嘛……如果拿著这钥匙的人都得死的话,那人家和小寒就要成为下一对被害者了说……你不派人来保护人家,还这麽凶…………”维深用一副会让人马上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满地的人妖声说著,边把身体往我身上靠。
了解他想做什麽,我很合作的顺势把他拥进怀中。
“唉……看来我们要英才早逝了……因为人家警官先生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关心我们的人身安全,满脑子都只有钥匙、钥匙。维……我们还是认命吧……”握住维深的手,我很自然的陪他唱起双簧来──与他互望著。
两人面对面的神情和姿势跟电影里那些落难鸳鸯互诉情衷的样子一模一样。
“为什麽我们那麽的命苦呢……小寒……”
“cut”忍不下去的韦恩大吼一声。
“你们有完没完啊?嫌现在还不够凉快吗?”他这一声狮子吼理所当然的招来了不少客人和工作人员的“关爱”眼神。
只见他脸皮微红的咳嗽了几声,遂小声的瞪著我跟维深道。
“玩够了吧?该说了吧?啊?”
“咳嗯……好吧。”忍住想大笑的冲动,我尽可能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回答他。
“那根钥匙是我昨天晚上捡的。”
“只有钥匙,没有尸体?”韦恩皱眉问我,边瞪著早就扑在吧台上大笑不止的维深。
好不容易把笑声压了下去,维深抬起头来插话。
“那是昨晚寒他捡到的那个人身上带著的唯一东西……哦,对,还有一只用来装那钥匙的古董银制盒子。”
“对了,韦恩,那几具尸体手里握的钥匙有没有用什麽东西装著?”我问。
“没有,都是直接紧握在手里。”这时,维深又忍不出笑了起来,韦恩则踢了他的小腿一脚。
“……”为什麽别的钥匙没有用什麽装著?
而我见到那位失忆先生时他没有把钥匙握在手里?
……如果这是杀人的手法或者代表著某一种意义,那被杀的人在这一点上应该都是一样的才对……
为什麽唯独是我捡到的那个不同呢?
……是犯人没有足够的时间?
……还是说当时发生了什麽杀人者想不到的意外?
……还是……
“喂,寒?怎麽又发呆啦?”维深撞了我一下,让我自思考中回神,这才发现韦恩已经不在了。
“韦恩呢?”
“上厕所了啦。你在想什麽?”维深狐疑的看著我。
“没什麽……他回来了。”远远的看到韦恩快步的走过来,那脸凝重的神情。
让我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在厕所被人非礼过。
“那两具尸体的解剖报告出来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两名死者都是被人以重物撞击後脑致死,但身上没有过多挣扎的痕迹,明显在受到袭击时死者的防御能力很低,我们验出死者死前曾服用过罗眠觉……”
“等等,罗眠觉?”我跟维深两人同时打断了那位验尸官的陈述──因为那个药名实在有点另人感到惊奇──罗眠觉可是有名的舞会派对*********品。
“是的,是罗眠觉,但两名死者都没有被人性侵犯过的痕迹,也可以肯定他们在死前的24小时内没有跟任何人进行过性行为。”
“那个……咳,您请继续……”维深好像想说什麽,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我则注意到韦恩有点古怪的神情──他在听到死者没被性侵犯之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有出现了一脸悲伤的神情。
难不成……他跟那两具死尸中的一个……
曾经有过什麽亲密的关系?……
但那也与我无关。
把精神扯回现实,我继续听那位中年发福又头顶稀疏的法医说他的报告。
“我们还在第二具尸体的喉管中发现了这个东西──”法医自身後的银盘中拿起了一只密封的袋子,指了指袋中一块大约0、5cm乘0、5cm白色正方体小块。
“这是什麽?”韦恩问。
“某种东西的结晶体,没有毒,但到底是什麽东西我也搞不清楚──这东西看上去很硬,其实很软,按照推算和位置,这大概是死者死时含在口中的东西,後来因为移动的关系,而慢慢的滑到了喉道里去。”
“所以?”韦恩继续问。
“这些就是我们目前可提供的资料……啊,这两个人不是被同一个人杀的。伤口的位置,力度的大小都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凶手杀的。”说完,那位胖胖的法医官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把我们几个留在一边。
拿起那只袋子,我细细的看这那小小的白色颗粒。
“这是死者留给我们的线索了……”
“死者的留言吗?”维深接口。
同时也探过身来和我一同细看著那看上去没什麽特别的小点──
有点像粉笔切成的方块,但用手一捏,又像橡皮一样柔软却又充满弹性……
这到底是什麽?……
“这种东西要留给化验科的人去研究,我们还是去看看其中一个已经疯掉的凶手吧……”韦恩拍了拍我和维深的背,接过那只袋子,用有点近似於自言自语的声音说著。
其实,死者的留言不只这一点──最少,他们告诉我杀他们的。
不是同一个人,但那些人,用了同一种方法来杀人──为什麽要这样做呢?
掩人耳目?还是为了警告什麽人?
他们是一起被杀的吗?或者分别被同一夥人所杀?
为什麽要杀他们?
黑色的钥匙是一点……
另外,还有这颗小小的白色方体──要不然,那人就不用到临死时还死命的含在口中──他们,到底想告诉我们些什麽呢?……
对了……还有两个在生者──两个都是差点被人杀死的人,但一个得了精神分裂症。
而另一个则失去了记忆……
又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麽?……
迷越来越多,但那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至少,它们让我有了去破解的方向……
那下面,就该去看看那位大难不死,却变得疯疯癫癫的疑犯了……
……
白色的方体,法医的报告,加上原先就有的问题,事件的深渊越来越深……
那这个深渊的底部,将在哪里?……
答案,将在我们面前呈现……
……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麽要选择心理学,其实,不是我选择了它,而是它选择了我。
就如我第一件参与的事件一般,不是我去找它,而是它发生在我的面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具自面前坠落的尸体,那抹腥红和人体苍白的无力将在我的记忆中永存……
……
“当归10g、荆芥10g、防风10g、白芷10g、川芎8g、羌活8g、蔓荆子8g、制南星8g、乳香8g还有没药……还是8g……我要十份,对,我明天就要,你寄限时专递吧……嗯……好。”
逞韦恩去拿资料的空档,我站在警局的走廊上打电话给我的家务助理史佩尼亚夫人,让她帮我把要给我捡的那个麻烦喝的中药材寄过来──我可没指望现在会有时间去找这里哪有卖中药的地方。
“寒,反正有时间,我们不如来理一下现在的情况吧。”我才刚挂上电话,维深就走过来扑在我身上,整个人往我大衣里缩。
反正两个人这样抱著很保暖,所以我就随他去了。
“要从哪开始?从你的第六灵感突然想到摩纳哥来凑热闹开始?”我问──那当然是在开玩笑。
“少来,就从你捡的那个男人想起吧……你在海边捡到他──在哪区?”维深提出了一个之前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对就在码头北区的附近……这样的话……跟发现第二具尸体的地方很近……他们会不会是被同一夥或者同一个人袭击?”如果是这样,那当时到底是怎麽样的呢……为什麽两个死者都喝了罗眠觉?……我捡到的那个……又有没有喝过?……
“先把问题放一放,先整理一下过程──我们从医院出来之後,就被韦恩叫到码头去看死人,然後就知道了那根黑色钥匙藏有的问题──但还是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还有一点就是,两名死者的钥匙都是独立的,而且握在手中,但你捡到的那个,就是用一只银盒装著放在大衣的内袋。”维深说到这就停了下来。
“那句cottagecheese是他在昏迷中不断重复的……而韦恩说过那个疯掉的人不断在说什麽‘不祥的黑钥匙’还有‘白色的恶魔’……如果就那个词的意思来解,会不会‘白色的恶魔’就等於‘cottagecheese’?……如果这样的话,那又是一样什麽东西?黑钥匙跟它们又有什麽联系?……”我接著他的话继续分析。
“韦恩来查的是贩毒……那个会不会就是新型的毒品?”维深直视著我的眼睛,让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那句‘cottagecheese’会不会是一句暗号?或者密码?但这三样东西的关系的确很重要……那些人可能就是因为藏在这三种东西後面的物件或者什麽而要去杀那几个人……那麽……”他对我笑了,那个笑容的意义我很了解──有戏可看了…………
“皮尔深.拉罗.费迪奥,32岁,英国人,曾因持械抢劫、强奸妇女等罪名坐过8年的牢,今年年初才出狱,三个月前来到摩纳哥。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对方移居美国多年。这里就是我要你们帮忙看看的那个人基本资料。我已经把他带到审问室了,你们可以开始工作啦”韦恩回来之後就领著我们到另一边在室内的过道,在一道淡蓝色的房门前停下,开始交代事情。“我会在隔壁”他指了指邻近的另一道门。“看著整个过程的。我相信……你们不会被他袭击吧?”他朝我跟维深眨了眨眼,把那叠不算薄的文件交给我之後就率先走进那间监视用的房间。
“那个白痴真是……”维深白了那道已经关闭的房门一眼,也扯著我打开面前那到蓝色的门…………
“你好,我是dr。dead,这位是dr。莱芬斯特,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走近那间小小的封闭空间,我就看到了今天的主角──皮尔深.拉罗.费迪奥。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看到我和维深靠近时的眼神充斥著不安与恐惧,在他眼里,我们似乎与怪物无异。
“我可以叫你皮尔深吗?”我对他微笑,试著去接近他,以取得他对我的信任。
不意外的,我看到他防备的把自己缩得更紧,眉也皱在一起,脸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那大概是那些侵犯他的人做的吧?
“现在伤口还疼吗?皮尔深。”维深也凑过身来。“那些人怎麽能这样做呢……”
“没……没错他们都是群忘恩负义的家夥他、他们怎麽可以、可以忘记……是我……是我给他们找到那份好工作……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对维深的话有所反应,皮尔深的情绪开始由原先的恐惧变成了激动与怨愤,但随後,他才刚松开一些的身体,又缩在了一起。“你……你们是……是不是……一、一夥的?……”他不安的看著我跟维深。
“皮尔深,相信我,我们是来帮你的。”认识到身高差和光线成为让他不安的因素,我随即蹲下,与他在同一平面对望。“放心,我们是来帮你的,我们想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抓起来,所以,你会帮我们的,对不对?”
听到我这麽说,他狐疑的看了看我跟维深。
维深也马上蹲了下来。“皮尔深,我们身上也有那根黑色的钥匙,所以,我们不可能害你,现在,我们跟你是同一阵线的人,对吧?他们想杀我们对不对?”不著痕迹的试探著背後杀人者对黑钥匙执著的原因,维深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这样说话多难受,不如我们坐下来吸口烟,慢慢谈?”
来回的看了我和维深好久,皮尔深才像是平静下来般的点点头。
“黑钥匙到底是什麽?为什麽被杀的人手里都会有一根?”为已经坐在椅子上的人点著了烟,维深接著问。
“我、我们都不知道那有什麽用……只知道老板让我们去找,微特亚拿著一根,我以为是……结果……是假的……”
“所以,你就杀了他吗?”我问。
“不不是我杀的微、微特亚是……是被……被白色的恶魔杀死的啊──”
“那是不是只要拿著黑钥匙,就会被白色恶魔杀死?”维深接口。
“钥匙……钥匙是不祥……不祥的……它会、会把白色的恶魔叫来……对……恶魔…………”皮尔深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身体也开始微微的发颤。“我……我见过他们……所以……他们也会……也会杀死……杀死我的……白色的恶魔会来杀死我的”
我和维深交或了一个眼神,我们都知道,如果太过於急进,到最後问到的东西只会更少──
“皮尔深,你饿吗?想不想吃点什麽?”我问他,暂时把他的注意力调开。“你喜欢吃奶酪吗?”我准备试一下他知不知道“cottagecheese”的意思。
点点头,皮尔深一脸不明所以的望向我。
“你喜欢吃‘cottagecheese’吗?我的车子上有哦,我们一起吃好吗?”如果……“cottagecheese”等於白色恶魔的话,他一定会知道……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皮尔深一脸平静的点点头。
看来……cottagecheese还是不那麽容易就能解开啊…………
“那你等我们一下,我们去拿来给你吃,好吗?”维深对他说。
在他认可的点头之後跟我一起走出那个房间。
“看来,只能先了解一下黑钥匙和白恶魔的关联是什麽了……”一关上门,我就对维深说。
他皱著眉回望我。“你确定你能在他不安定的情况下问到什麽?这跟普通的逼供不一样,他要是情绪过激,我们就什麽也问不到了。”
“他的情绪过激也是一个问题吧?”我反问。
“喂,你们怎麽就这样了?”此时,韦恩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跟维深一起转身望了他一眼,然後都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为了他那脸傻傻的愣样。
“大警官,快点去买盒白奶酪来,这样我们才好进去把下半场打完。”我对韦恩说完,就跟维深一起大笑起来。
而韦恩,也一脸不明所以的去吩咐下属去买东西……
……
原先的混乱,开始有了初形。到最後,这幅四散的拼图,到底会呈现一副什麽光景?……
……
“你当初到底是为的什麽而念这门学科的?”以前,当我的教授得知我拒绝了好几家医院和大学的聘请之後,曾这样问我。
我当时回答他,是因为学起来容易,能早点拿学位回去给老妈交差。但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
现在想来,应该是想去了解“人”这种动物吧──因为,我希望能给自己一些理由去原谅我的父亲。
愿谅那个对我而言,影响了我一生、可悲、可怜又可恨的男人……
……
“寒,我们等会要不要问一下,他认不认识另一个死者?”在等待的中场休息期间,维深问我。
但因为我正在思考著关於“白色恶魔”的问题,所以没有给他什麽反应──如果,白色恶魔是人,那麽会是什麽人?……为什麽皮尔深会叫他做白色的恶魔?……白色有什麽特殊的意义吗?……黑色的钥匙招来白色的恶魔──两种完全相反的颜色,两样应无关联的东西……如果说真的能招来什麽,那到底是怎麽招?……恶魔,会不会只是个幻象?…………
“喂寒醒醒”可能是看我太久没有反应,维深於是在我耳边大吼,且还摇著我的手臂,把我自自我状态拉回现实之中。
“叫什麽呢,叫……想吓死我啊?”被人用这种刺激法打断思维而後又突然发现有一张脸和自己贴得很近,是一件很吓人的事──由其当这张脸的主人正环住你的脖子的时候。
“你刚刚问我什麽?”
我没有拉开维深,那不是因为我喜欢这样,而是,即便我扯开他,他也会马上粘上来,与其浪费时间和体力来做些无甚意义的事,不如随他去比较实际。
“我问你,要不要问问他认不认识霍多奇。”
“啊?谁?”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我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维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後才告诉我答案──“就是那个第二条死尸的名字”
“喂,你也太不敬死人了吧?怎麽用条……”
“那到底要不要问啊?”
“当然要,反正能想得到,应该可以从他身上问到的都要拿去问。”我说。
这时,韦恩走过来,把一只塑料袋塞到我手上。
“东西拿来了,可以去把下半场打完了吧?”他对我们笑笑──但额角明显的青筋则告诉我和维深,他还没忘记刚刚我们大声取笑他的事。
“遵命,阁下。”维深用轻佻的动作向韦恩敬了个礼,随即在他抓狂前拉著我再次走进那间小小的房间……
“皮尔深,我们回来了哦。”一进去,维深就跟那个定定的坐在椅子上不断低声自语著什麽的人打招呼。
皮尔深听到维深的声音後微微的抬头,他望著我们的眼神中有种得救的庆幸──
“刚刚……刚刚……你们一走,白色的恶魔就来找我了……他……他们要杀我……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他们要杀我啊”他说著,情绪就激动起来,最後一句话还是用吼的──白色的恶魔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疑问不断在我心中扩大。
“那只是你的幻觉,这里谁也不能进来,放心好吗?”维深走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试著去安抚他的情绪。
同时重新让他坐回椅子上去。
“你刚才看到了什麽?”放下手中的东西,我问皮尔深。一边小心的观察他情绪上的变化──这种东西是最难控制的,没有哪个心理学者或医生能说他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握住某个人的情绪变化──况且,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本身在精神上就不太正常。
皮尔深没有抬头看我,只目光呆滞望下脚下的地板。
“他、他们在天花板……在墙角……他、他们要用那些白色的爪子把我撕开……他们要杀我…………对,就像杀微特亚一样……他们用那些白色的爪子……刺、刺穿微特亚的身体……那些坚如石……软如棉的爪子……爪子…………在那在那啊──他们在对我笑救命救命啊”原先的不安和恐惧,让他慢慢的爆发起来,在其眼中可怕的幻影像似是在向他索命。皮尔深尖叫著紧紧扯住维深的双臂,并把自己的身体寻求庇护般的缩进维深怀中。
“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不会过来的,你看,他们不是碰不著你吗?不会有事的。”
边安抚著已然惊慌失措的皮尔深,维深和我互看了一眼──坚如石、软如棉……那颗在霍多奇身上找到的白色方块
“皮尔深,你认识霍多奇吗?”看到在维深怀中不住颤抖的人,我提出暂时的最後一个问题──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该再问下去。
“那是谁?”
再一次失望──只见望向我的双眸中除了浓重的恐惧外,就只有不明所以的疑问……
天又一个问题──霍多奇和白色恶魔还有黑钥匙的关系到底是什麽?
──还有那个最麻烦,到现在还毫无头绪的“cottagecheese”…………
“就这样了?”我们一出来,韦恩就在门外等著我们。
“不然怎麽样?他这样我们问下去也没用,他只会语无伦次罢了。”我白他一眼。“刚刚的你都听见了?那个白色的小东西看来是凶器的一部分了。知道怎麽查了吧?”
“你说武器制造商?”韦恩这才有点开窍的样子。
“要不去查查看那些毒贩也行嘛,要不你还有什麽可做的?”维深毫不客气的取笑韦恩工作的毫无所获。“我和寒还要去看那位失忆的先生,还是说……你也一起来?说不定你还知道他是谁哦。”
踹了维深一脚,韦恩点点头,在吩咐下属善後之後就自愿的给我们充当起司机,直奔医院。
“你还真放心让下面的人查啊……”在车上,维深对韦恩放心的行为发出感叹。
“反正那些手上功夫谁做都一样,要不养他们干嘛?再说,我们要查的是几天後的那堆毒品交易,凶杀案算是附带的。”
“杀人的就是那些毒贩啊……”
“一样,知道他们是谁是重要,而他们要交易的新型毒品是什麽,又有多少,在哪交易更重要──如果这次交易成功的话,那就会有不知多少也不知为何物的毒品流入美洲和欧洲各国了……”总算把心中最大的重点说了出来,韦恩不意外的得到了我跟维深呆愣的神情──
原来,事情不只是死了几个人牵涉了几个毒贩那麽简单……
……
恶魔已经将他的影子显露在我们面前,下面,我们该去寻找他的真面目了……
……
小时候总很爱听音乐盒中冰冷而机械化的规律声音,因为它的不变使人安心。
至今仍记得在母亲怀里,静静的听著自那小小的银盒中传出的乐音。
总希望能再一次投身於那份宁静──无奈,时光不再。
我已非当年那只知依赖的小童,而母亲对我的希望也已与当时不同。
世界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变化,我们不能改变已经过去的时光,只能面对未知的将来。
那麽,过去对人而言又是什麽?
──那是一份属於我们自身的私有物,那是一份我们各自拥有的回忆……
当一个人,连回忆都失去,那他又能用什麽去肯定自己与创造未来?……
当我和维深还有韦恩走进那见以白色为基调的病房时。
我捡到的那位“失忆”正坐在床上凝望著窗外的景色。
我们一时无法言语,只能静静的望著他的身影。
我无法猜测他此时所有的想法,但我知道。
他对自己感到深深的不安与无奈,还有那份渴望得回记忆的感情──当然,他能恢复记忆也正是现在我们所希望的。
“你还好吗?”最後,还是我打破了那份沈静。
那人回头看我,眼中含著某种我曾经熟悉的东西,还有那一脸苦笑的表情……洛斯……你这个幽灵……
“你们来啦,先生。”他的声音淡淡的,带著某程度上的空洞──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挚爱的身影。
或许是看出我的异样,维深抢在我再出声之前开口。
“我们叫你奥好吗?那是我名字的一部分,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实在很难办,希望你不介意。”他走到“奥”身前,微笑著对他说,同时用手打了我一下,提醒我回神。
“嗯……奥……好的,莱芬先生,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字。”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奥拉欧警官。”我突然醒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一直静无反应的人。
忙把他扯到奥面前为他介绍。
“你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一只银色的盒子吗?”我问。
“银色的……盒子?……”他看了看我,然後认真的开始思考,试图在他一片混乱的脑海中找出与我所说的相符的物件。
维深自大衣口袋中掏出那只精致的银盒,把它放到奥手上。“就是这个,你有什麽映像吗?”
过了一阵,奥拿起那只银色的盒子,开始摆弄起来,好像是在找什麽。
“我感觉……它里面应该装著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才对……”他说。
“是这个吗?”我拿出那根黑色的钥匙放在他手中已打开的银盒里。“你对它有什麽感觉?”
“我……不知道……只是……”他停了一下,然後皱起了双眉,转而抬头看著我。
“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很重要,还有……在看到它的时候,脑子里好像突然闪过一堆白色的东西……还有一只木制的大箱子……”
“你觉得头疼不疼?”我看到他的脸色比原先的要白些──不过,创伤失忆的人,在强制回忆时,头部一般都会有刺疼感。
但跟我同时出声的还有一个人──直到刚才都一直沈默不语的韦恩。
“白色的东西是什麽样的?那是一只怎样的木箱?放在哪?”他问得很急,表情也很严肃。
眼神中透著得到讯息的喜悦。
“你别这麽急行不行?他现在的思维很乱,怎麽可能记得那麽仔细?”站在韦恩身旁的维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明显的取笑著韦恩的不经大脑。
“我没什麽……只是……我觉得那些白色的东西应该都是些很危险的物品,但……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那些到底是什麽……”奥先是对我笑了笑,然後望向韦恩,语气中带著些自责。
舒口气,韦恩对奥露出一个苦笑,道。“算了,反正本来就没想过能从你这里得到些什麽资料,你好好养病吧。”
“那我们明天再过来接你好吗?”在韦恩说完後,我接口,因为腕上的手表告诉我现在差不多要过晚饭时间了──我可是要准时用餐的人。
要不然就很容易让那该死的胃炎复发──为了不去见那个比我以前那杀千刀的哲学助教还要变态上百倍的医生,我可是很努力的坚持准时用餐的准则。
而且,眼前的这位病人也该休息了。
奥点点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dead先生,我觉得,这些还是你拿著比较好。”
又一次,我把洛斯的样子重叠在他身上……
“好像什麽都没问到……”维深边吃著面前那盘大得有点吓人的海鲜大杂烩,边口齿不清的说著。
在心中再一次疑问为何这家夥就是吃不胖,我说。
“那就先重新整理一下现在暂得的线索吧,东西太多,范围又太广,不如认真的讨论一下,看看哪一点是可以相连的,又有什麽是先前忽略的。”说到这,我和维深都望向了韦恩。
“喂……你们别这样看著我行不行?”他说,在看到我们眼中“不行”的含意後认命的低下头。
“那从头讲一遍总可以了吧?……你们还真不懂什麽叫尊敬学兄呐……”
“少废话吧你,要说就快。”
“这不正要讲吗?你急什麽……三天前,我收到我线人的线报说我追查了两年时间的那个神秘毒贩准备在摩纳哥和欧美的几个最大毒品商进行一桩大交易,所以就开始准备到这里来的事宜,还在这边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抓人。结果,也就是两天前,我们按线人的资料抓人,没想到反被对方摆了一道,人没抓到还暴露了线人的身份,虽然最後还是抓到了一个小混混,但他所知的并不多,在告诉我们他老板将会和东南亚的一群毒枭联合把一种新型的毒品卖给欧美的毒贩之後就被杀了。”说到这,韦恩停了一会,从内袋中摸出一盒烟,并抽出其中一支将其点燃,在餐厅幽暗的环境中,我看到那一点小小的火光在他脸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美感。“杀手在警局对面的天台上下手,一枪毙命,他的尸体就是倒在我的面前……之後,我打电话给微特亚让他回来,但他说有一位少爷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并约了我在码头的南区见面──但当我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尸体,还有他唯一留下来的线索……然後,我凭那点线索找到了皮尔深,但结果你们知道的,接著就是在码头北区的那具尸体──霍多奇,是个职业杀手,他被杀的原因大概也是灭口吧……他应该就是那个射杀那被抓的小混混的人……”
“你怎麽知道他是?”我问。
“应该吧?要不然怎麽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杀死,又那麽巧的和这件案子有所联系?”他自嘲的笑了起来。“世界上哪有这麽巧的事?”
“怎麽会没有呢?巧合和缘分都是些很奇妙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混沌论对吧?”我对他微笑,看来,韦恩也因为受压过来而搞得有点向负面偏了。“很多看上去无关的事加起来就成为一件能说得通的事情。有很多我们以为无关的东西,或者就是最大的线索。有时候我们总会把东西过分复杂化,或者简单化,想得阔一些,不要想‘不可能’我们应该多些去设想‘可能’。那样案子才会破得快。”
“就韦恩说的,还有你捡回来的那位,都是在码头……”维深在此时接口。“这件事,不管是杀霍多奇还是微特亚,还有奥,都应该是在码头的某一处……如果说范围能这样广的话……那会不会是一艘船?……再看两名被杀或被害没死的受害者都是在码头的北区……会不会那就是停在北区的一艘游艇或者船?”他点出一点我们原先没想到的事。
我看著维深,想了一会。
“那会不会是这样呢……原本,微特亚想和某个人一起到南区去见你,但过程中被那帮人发现,就杀掉他,但这样还不行,因为还有那个‘某人’,所以,他们就留下一点线索,给会来的你看,把你引到皮尔深那边,他们原想你们到的时候皮尔深也该死了,把你们的线索断掉,但其中出了点失误,皮尔深没死,但是他也被逼疯了──然後,那些人就有时间去解决那个‘某人’、奥、霍多奇,我们先别管奥和霍多奇是怎麽回事。就从杀人所用的手法来说,微特亚、霍多奇和奥都是被重物撞击後脑致伤或致死……而皮尔深不是。他说是‘白色的恶魔’把微特亚杀死,那同理,杀奥和霍多奇的应该也是‘白色恶魔’就是因为他们要找没有警察的时间下手,而没有亲自去解决皮尔深。同时这时候你们的注意力都到了皮尔深那边,让他们得到了没有烦人的警察碍事的时间来杀人。”
“那皮尔深说,‘刺穿他的身体’又是怎麽回事?微特亚等人的致命伤都是後脑那一击,身上并没有其它明显伤痕啊……”维深提出另一个疑问──来自於皮尔深.拉罗.费迪奥的供词。
我相信皮尔深没有说谎,那麽……当时,微特亚被杀的时候他也在场吗?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呢?
那些恶魔又是如何用白色的爪子刺穿微特亚的身体的?……
一切的一切,都还暂时无解,但那也只会是暂时……
……
我们正走在一座仿佛无路的迷宫之中,不断的寻找著一个小小的出口……
……
晚上十点零七分,我坐在床上和稿件拼命,正写到了最不能被人打断的部分的时候,身边的古典式酒店电话却像跟我作对般的铃声大作起来。
“干嘛?”我没好气的拿起那支电话,不用想也知道,会如此不识时务的人会是谁。
维深用一种只能用甜腻来形容的声音来回答我。
我知道他现在是精神兴奋过度睡不著,所以才无聊的来跟我侃电话──要真这样的话,他还是到我房间来好了,这样我至少能不用夹著电话打字,身体没那麽难受。
“你要是睡不著,就找点stilnox吃,然後快点去睡觉,别来烦我,我可是还有东西要做的。”看,马上就串错一个词了……这只猪还真没带什麽好事给我。
哼,果然。
“要你就快点。”
……
连一分锺的时间都不用,维深现在就趴在我的床上,和我一起分享我那温暖的被窝了。
“到底有什麽事,你说吧。”边努力於制造稿子的字数,我边分神问维深──因为他不说完的话,绝不会甘心乖乖去睡觉。
“我在想啊……那个白色的爪子到底是什麽……刺……那会不会是一种注射器?”
“注射器?”怎麽会想到是注射器?
“那块小小的白色方块你记得的对吧?那个或者不是武器,而是某种新型的注射器啊。”维深用认真的表情望著我。
虽然这时什麽都要去尝试设想,但这样也太扯了吧?
“我们能不能先不去斟酌他那句‘刺’呢?那种软质的材料能做成什麽注射器?”
“输液管啊”维深还是穷追不舍的缠著我讨论这个问题──其实现在我们等於走入了一道死巷,无论从那一面去想都总有一堵墙,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人容易胡思乱想。
我露出一个苦笑,然後死心的把手提电脑关上──如果不把全副精神用来跟维深对话,那麽,大概到明天早上我们谁也没得睡觉。
“维深,其实我们现在是不是把事情过份紧张化了?大家都因为韦恩说的那些话而想尽量快的找出答案,但大脑过分紧张的时候通常会忽略一些东西,或出现某些假像。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们好像忘了本来的目的了。”
他愣了大概十秒,才猛的转头呆呆的看向我──“cottagecheese”
“没错。”我对他微笑。“其实我们原先有不少先入为主的想法,就比如说皮尔深说的‘白恶魔的爪子’他说坚如石,软如棉。因为我们在之前见到过那块白色的晶体,但如果我们没有见过或是不知道呢?我们肯定就不会联想到它。因为主观上认定了,所以就以为是那样,这可是大忌。就我所知,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和我们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之遥。其实,皮尔深说的恶魔的爪子的特性也挺符合cheese的特性不是吗?坚硬,但有柔软。说不定,他看到的就是‘cottagecheese’呢?”
“现在也只能用想的了,不是吗?韦恩那边根本就查不到什麽,对方做事太干净了……”维深哀怨的叹息著。“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太过头脑发热。但是,就惯性思考下去,这也是件很自然的事啊……但每次在快要得出什麽的时候,或者说,明知那就是那样东西的时候,却好像转进了一个死巷,什麽都没法再想。现在,好像把所有东西用正常逻辑来串联起来也不太容易……天……寒……所以我就是佩服你,总是可以把那些一头乱的东西理出个什麽来。”
“呵……我们莱芬斯特大少居然认真的赞美我了?我没听错吧?不是我的幻觉吧?嗯?”
“喂喂,你别三分颜色上大红好不好?”
说完,我们两人都笑了出来,刹时间,时空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我和维深都还只是个教授眼中的特级顽童……好像每天都醉心於怎麽去捉弄哪个教授或者同学,每次恶作剧之後,我们都像现在这样一块躺在床上面对面的大笑,分享各自的心得……我和他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了?……五年吗?……大概吧……
“维深,有时候,不要太急於去找新的线索,有时候,你不找它,它或许就会自动来向你报到。”……
早晨,对於有忧郁症的患者而言是危险的,他们总会觉得这本来证明著开始与希望的光景表示了灰暗人生的开始。我对早晨的感觉也不太好,那并不是我也有忧郁症,而是因为我有严重的低血压,而且经常的睡眠不足。而晨光,通常都会很不客气的把我从睡眠状态拉起来,在我面前炫耀他的光彩。
今天,韦恩找上我和维深的第二天,早上七点,韦恩就用一通电话把我从床上挖起来。
狠狠的看了眼在身边还睡得跟只死猪似的维深,我第n次诅咒自己该死的易醒习惯。
“什麽?”
在听到韦恩所说的内容後,我算是彻底的醒了,而维深也被我那声罕见的大吼弄醒。
“怎麽了?……”看著他现在这副睡眼懵忪的可爱模样,实在没有办法和他平常的样子联想起来──当然,那是指没见过的人,而我,早就已经免疫了。
“皮尔深昨晚自杀了。”淡淡的丢下一句,我在维深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中一反常态的迅速起床──
妈的这怎麽可能?我绝不相信他是自杀死亡他还没有那种意念,我看得出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样了?”一到拘留所我就问韦恩。
他却只摇摇头,一脸苦恼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答案。“上吊自杀,今早警员换班巡查的时候发现的。”
“这绝对不可能”我说。“按他的精神状态,他绝对不可能自杀”
“没有明显伤痕,没有挣扎迹象,只有颈部的有青紫红痕。窒息至死,伤痕也的确是自然上吊死亡所造成的形状。还能说什麽?”韦恩无奈的摇著头,一脸逼迫自己相信的神情。
瞪了他一眼,我转身蹲下去查看那具尸体──我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因为我觉得这不是我的工作,而且,对於死去的人体,我有抗拒感。
戴上旁边正在做初部检查的法医递过来的一次性手术手套,我边听著那位法医的解说,边翻弄著皮尔深的尸体。
“颈间有红痕,范围和瘀血程度都没有可疑……你看这里……”
用手托高皮尔深的头,我仔细的看著他的後颈,我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麽,又能找到什麽。但我确信这件事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尸体的颈部除了一些旧伤外就全无新的痕迹,因此,我拉起他的手,细细的看著──有旧有的勒痕和血痕,手臂上还有一些未散的清紫瘀血,右手上除了这些之外什麽都没有。左手……也一样……同样都是伤痕累累……可惜都是旧伤……应该有些什麽才对的……到底会是什麽呢……
“医生,有没有什麽药是能让人窒息至死的?”在全无发现之後,我问蹲在我身边的年轻法医──一名算得上漂亮的褐发青年。
“有不少吧……手术用的麻醉药品有一些也能造成窒息,还有一些药品也同样。但这些都要解剖之後才能知道。但手术药品的话……可能也查不出来了……”
“那我们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看到我站起身,韦恩便对那位法医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把尸体运走,进行解剖。
……
“hance,你觉得他不可能自杀吗?”和我一起走出拘留所,韦恩问。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脚下的阶梯。“不是我觉得,而是我跟维深都这样认为。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就讨论过皮尔深的精神情况。我和维深都认为皮尔深现在虽然带有某种恐惧和不安,而且还对某些东西有下意识抵触情绪,但就昨天我们对他的表现评定,他还是很爱护自己的生命的。无论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的防御行为还是後来我们第二次去问话时他看到我们时的安心表现,都清楚的表现出他并不想死。所以,我没法想像他会在一夜之间自杀。”
“他还留下一封遗书,是给他姐姐的。”韦恩从内袋拿出一张纸。
我疑惑的望向他,停下脚步,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
“亲爱的姐姐,我快要死了,白色的恶魔要来杀我了。对不起,以前的事原谅我好吗?”我念著那张纸上的字句。“这不能说明什麽,韦恩,这种遗书本来就该成为一个疑点,上面所说的话和所用的语气不是一个将要遗世的人会用的,与其说是遗书,还不如说这是封家书……韦恩。”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让我浑身不禁一颤,背部仿似有一股恶寒在沿著脊椎攀爬著……
“告诉我,你约线人到南码头的事,还有谁是你的线人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我紧盯住韦恩的眼睛──他的答案太重要了。
“我的线人是谁一直都只有我知道……是来这里之後,才把他是谁告诉参与这件案子的同僚。”
“你是说,在你线人告诉你那些人第一次交易地点,并且你布处那次行动之前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你的线人是微特亚?”我确认的又问了他一次。
“没错。把微特亚的身份告诉他们是在那次之後,我想让微特亚回来的时候。”韦恩一脸不明所以的看著我逐渐阴沈的脸色,用带著疑问的语气回答。
天……如果真是这样……
“你有没有告诉过谁‘奥’的事?”这次我看他的眼神只能用瞪来形容了。
“还没有机会说……”
“千万别说”我扯住他的领子,打断他的话,冷冷的望著他,在近距离的凝视下,我能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些微的恐惧。“到外面去,维深在车上等著。”
……
一路急步的走出那间以灰色为主调的建筑,我都一言不发的走在韦恩前面。而韦恩也识相的没问什麽。
直到回到车上。
“到底怎麽了?”他终於忍不住出声。
我示意维深开车後,才神情严肃的与韦恩对望。
“你们那些人之中有卧底。”我说。
不意外的看到韦恩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麽啊?……开什麽玩笑……”
“我是认真的,要不然你想想看,微特亚一直都能给你正确的消息对不对?”他点点头。“但为什麽这一次却发生意外?那肯定是有人事先知道了你们会有行动,所以才布的局。微特亚以前也帮过你不少对不对?他也一直没被发现过对不对?”他又点点头,但这次,脸色却开始变得苍白起来。“为什麽他会被杀?为什麽那些人会知道他是谁?还有皮尔深。那明显就是他杀之後做成自杀的假相,但要做得如此彻底,没有内应能做到吗?韦恩,你自己想想吧。不要太过於去相信了。”
此时,韦恩的脸色已转为惨白,并全身微微的颤抖著。
我没有再说什麽,而维深也暂时什麽也没有问……
对方有一只隐形的棋子放在了我们的棋子之中,看来,要解决这件事,比原先所想的还要困难……
伏兵隐藏的身影让人无法捉摸,那现在,什麽是该去相信的,什麽又是该除去的?……
疑团在不断的变大,我们将看到什麽?……
……
13,西方国家中一向视之为不祥的数字。圣经中记载的背叛者.犹大,就是耶苏的第十三名使徒。有些地方建筑甚至没有十三楼,只有十二,十四楼。
背叛者有他背叛的理由,那被背叛的人呢?他又真的能如耶苏当年那样的平静面对吗?
不会吧?没有人喜欢当被背叛的人,但背叛……却有不少人享受它带来的犯罪快感……
……
回到酒店,我们三人都在我的房间里坐下。
但从进门到现在过了三十分锺,除了我敲击键盘的声音之外,就没有别的声响。
维深盯著韦恩看,刚刚的事情在车上我已经都告诉了维深,所以他现在也很有耐性的等著有谁会先说话。
而韦恩则靠坐在正厅的那张舒适的沙发上,眼神呆滞的望著地板,两手无意识的磨擦著,像是在想著什麽,又像是单纯的只是在发愣。
又过了五分锺──我看到电脑右下角那小小的时间显示又跳过一个跨点。在心中微微的叹口气,实在不明白,那有这麽难以接受吗?不会吧?不就有一个下属背叛了吗?有什麽好奇怪的……现在的社会都这样不是吗?有钱使得鬼推磨。
“好了,别做沈默的羔羊了。说说话吧。现在你准备怎麽办?”我点下了最後一个句点,关上了电脑,同时抬头望向韦恩。
只见他摇摇头,苦笑著。“还能怎麽样……现在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他们都是我多年的部属了,想不到……”
此时,维深却笑了出声。“你也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韦恩。你不也有卧底线人在对方的阵营里吗?其实撇开什麽正邪之分不说,你所做的跟他们所做的有什麽不一样?还不是找人去欺骗别人的感情吗?骗取对方的信任之後,就以此得到情报。都一样的……”
我看到维深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苦笑,我知道原因,就如我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医院的聘请一般,维深也没有。但他拒绝的原因与我不同──那是因为他觉得那跟欺骗病人的感情没有什麽不同。他对这种事特别的敏感,那是因为他的家庭原因。
事实上在这点上我和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我跟他面对的态度和受影响的程度都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家庭对一个人而言,真的能够影响他的一生……
“我也不知道现在要怎麽做了……”韦恩痛苦的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之中,他的声音低哑,大概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吧……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将计就计吧……把那个内奸找出来,然後利用他……或者说,直接的利用他──那就在於你到底想先破案,还是先抓出那位内奸。”我叹口气,道。
看来,现在在三个人里面,只有我还算得上比较冷静──韦恩就不用说了,他受到的打击是肯定不小的,被一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深深相信的情如手足的人出卖,任谁也会有一时的消极感和不信任感,而且,他本来就有点心理受创──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为了什麽,程度又有多深,但他想隐藏的伤感和悲哀,我和维深都能察觉出来。而维深现在也因为死了一个不该死的人──皮尔深,而有点情绪波动。他这个人平时还好,就是有时候头脑太容易发热了,这时候想东西就会有点偏……烦啊……最後还是要劳动我这副老骨头……
“你能知道谁是内奸?”韦恩愣愣的抬起头看我。“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你以为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维深白了他一眼──这只猪唯一好的地方就是无论他脑子当到什麽程度都还是对我有绝对信任。但有时候,这也是造成麻烦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这个内奸没有浮出水面,我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可能还比较难办,但现在我知道有这麽一个人的存在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我们甚至可以不再去理会那些先前乱七八糟,又连不起来的一堆零碎线索了──只要有这位潜在水下的内奸先生,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把在他背後的人扯出来……”我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个称得上甜美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当年在学校里可只会让人背脊发凉。
“什麽意思?”韦恩开始稍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一副饶有趣味的问我。
“其实,刚开始我发觉有内鬼的时候是挺担心的,本来就有一堆还不知要怎麽解释、调查的东西,却又来了一个内鬼,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但只要冷静的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并不难解决。而事实上,那人也等於是我们破案的关键。”我顿了顿,马上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两个男人一脸凶狠的催促表情。“你们想想,那个内鬼肯定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又怎麽能找到他对不对?你不是说你追查了那个神秘毒贩两年都没能知道他是谁吗?”我看了看韦恩,在他点头之後继续说下去。“那就让那个内鬼带我们去见见他的真面目吧……只要知道这个卖方是谁,阻止他出货,那交易日期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而内容,也就能轻易得知了吧?”
“那要怎麽做啊?那个内奸不可能这麽好心帮我们忙吧?再有,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内奸。”维深抢在韦恩之前问,让韦恩在被截去发言之後只能应和的点著头。
“呵……这个方法就有很多种了,就看你们想用快的还是慢的,繁琐的还是简单的。”我对他们笑笑。
说真的,他们两个现在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还真是搞笑得让我想拿个相机什麽的拍下来留个纪念。
“你现在是欠扁啊?当然是越简单越快就越好”这是维深吼的。
而同时对我大吼的还有一个韦恩。“你在耍什麽白痴啊?他们可能就在这几天交易了还用问用哪种吗?”
“啧啧……我只是想问清楚一点嘛……你们用不著这麽大反应吧?”我在心中暗笑他们反应之激烈──这算是劳动我那可怜的脑子的一点小小的回报吧。
“首先,韦恩你先把所有参与这次案件的人员清单,我是说那些知道微特亚身份,又参与了你那次失败的行动的布处的人,你别连些什麽小鱼小虾也给我算进去。”我在他们再次吼出声前开口──一次是乐趣,两次……那就是自虐了。“然後,维深,接下来就不用我挑明了吧?”我望向维深。
不意外的看到他恍然大悟的眼神。“你是说要我把那些人的帐户全部清查一次,最好连他家里养了几条狗,连那些狗的保险金是多少也翻出来对吧?”
“为什麽?”没想到,说到这种程度了,还有个呆子不明白。
维深在听到韦恩这个问句後马上笑了起来,而我则没好气的对他说──
“看看有谁有不正常资金出入啊笨蛋只要查到谁有不明的大笔资金在手,那不用问,就知道谁是内鬼了吧?大警官。”……
虽然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我们还是没把接奥出院这件事给忘掉。
所以,在这个算得上阳光明媚的冬日下午,我和韦恩来到医院准备接那位应该属於重点保护对象的男人出院──虽然暂时还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但就前几个在这件案子上的死者,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莱芬先生不来吗?”在看到维深没有出现之後,奥问。还露出一脸失望的神情。
不会吧……维深啊维深……看来你那张脸对男人的杀伤力还真是不容小窥……
“他有点事要做,等回到酒店你就能看到他了。”我微笑著扶住他,一边示意站在一旁像块木头似的韦恩帮他拿那一小袋少到不能再少的行李。
“嗯,谢谢你们。”
还真是个有礼貌的人──他本来,是一个怎麽样的人呢?……
……
一路从医院出来,都没什麽特别的事,我和奥交谈著,而韦恩则有时插一两句话,一直到韦恩先行离开去取车。
“奥,你还是没想起什麽吗?”我问。
站在身边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男人皱著眉点点头,然後,就在他想说什麽的时候,一辆车子开了过来,车中一名戴墨镜的男人手上拿著一把手枪探出身来。
在意识还没清楚了解到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之前,本能的反应和神经行为反射就让我一手拦在奥的胸前把他压倒在地上,自己也同时伏下身来。
但子弹的速度还是比人的速度要快一点──那人似乎只是想一枪把目标毙命,他也没料到我会有什麽即时反应,因此子弹是直直的向奥的心脏位置射出,但比他快一点,我把奥扯离了那个位置,但我的手臂则没那麽幸运的被子弹擦过──那辆车子在袭击失败後也迅速的开走了。
“你没事吧?”我连忙扶起那个被自己推倒在地的人,并检视著他身上有无伤痕──为什麽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韦恩明明说他没有对谁提过啊……
“嗯。我没什麽……但是……你的手……”他怯怯的指著我开始渗出红色的腥液的手臂──该死的,我今天居然穿了件米色的大衣。
“他妈的”本来紧绷的神经在放松之後,我开始感觉到自伤口传来的刺疼。
“怎麽了?天啊hance你的手怎麽了?”这时,取车的韦恩也回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被人用枪打伤的。”
之後,我没有理会他那大惊小怪的叫声和惊呼。
只暗自在内心起誓──妈的要是我靛寒世没把你们这群人全纠出来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
被背叛的,与背叛的,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
今天将是烦人的一天。为什麽?看看现在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维深就知道了吧?
从我自医院回来开始,他就用大到已经算得上噪音的声量在我耳边吼著应该用轻柔的声音说的碎碎念……
又一个新记录……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上次不小心被人用自行车撞到被念了30分锺,被人从楼梯上撞下去的时候是一个小时又二十分,嗯嗯……如果下次我撞车没死的话可能就要被念上两个锺头了吧?──那我还是被车撞死一了百了的好……
在心中暗暗的计算著维深准备停口的时间,我边看著方才维深整理和找出来的资料──不要问我怎麽能在噪音之中行动自如、而且完全不受影响,那是因为我经验过於丰富的关系。
“维深,这个蒙荷是什麽人,为什麽他的资料完全找不到?”韦恩一共给了维深五个人的名字,除了有一个美女有一栋来历不明的别墅之外,其它的几个人的资金状况都完全正常──就唯有这个蒙荷.史文深.霍莱齐的资产查不出来。
正念得起劲的维深听到我自他开始说教起说的第一句话──而且不是他想要的下次小心的保证。下一刻,他就对我大吼。
“靛寒世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咳嗯……虽然这样说好像很没道义……但看他抓狂的样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呵呵……
“行了行了,你都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还没够吗?没够口也干了吧?再说,你讲的还不都是那几句吗?我都倒背如流了好不好。”我先是白他一眼,而後把手中的电脑转到他面前,指著那个打了个x的地方。“他是怎麽回事?什麽都找不到?”
“找不到,完全找不到”像是气愤与想气也气不出来混合在一起的声音,维深在我身边坐下,两手迅速的在键盘上翻飞,液晶体视屏上马上出现了与罗列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数据。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原是一堆生活日常的帐单数据。
“就只有这些?”我问。但心中仍不免有些不可置信──以维深的功力都只能找到这些?
“对,除了银行的月结帐单和水电费单据之外什麽都找不到。但是,我用电脑分析过这些……”又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指令,维深指了指最後在视屏上出现的结论──
“正常?”我有点愣了。
“对啊,用电脑进行的数据分析的确是说他的支出与收入的比例是正常的。”
“那他为什麽要隐瞒资产资料和其它别的资料?”这样做不是会让人起疑吗?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认真的问他,但维深却很没朋友爱的把问题抛还给我。
如果说,他真的是收取了馈赂,那他的支出值绝不可能会是正常──难道他把那些钱全都存进银行了?真不好笑……如果说是为了攒钱的话,安安份份的工作就好,何苦去做那些危险的间谍工作?如果想到要去做这种事,肯定就是对现时的生活不满而想要去改变生活状况。但就现在看到的支出数据看来,他不是那种喜欢豪华生活的人,反而,他应该是那些安於平淡生活的人,他有很强的公务员心理。就是只要做好工作,然後拿到应有的钱就好的人……他不像是他些有野心的人啊……那……为什麽他要这样做呢?这样不是更惹人怀疑吗?……
大概在此期间,我又发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以至我回神的时候,维深正用见怪不怪的表情喝著茶,而不知道什麽时候来的韦恩则一脸呆样的和奥一起看著我。
“你们干嘛?”当你突然从自我状态回神,就看到有两个人正直勾勾的用一种看et的表情盯著你看时,感觉绝对不能称得上好──所以,别怪我现在口气不好。
韦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收回放在我身上像看怪物般的表情。“没有……我只是太佩服你了……我们进来都十多分锺了,你还能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hance,你可以去参加耐力赛了。”他对我发呆的功力如此评价道。
而一边坐著的奥,则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别说我了。”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拿起桌上那杯大概是维深不知道什麽时候冲好,放在我面前的红茶喝起来──事实上,比起红茶,我更喜欢绿茶。“查到是谁放的枪没?我可是很详细的描述了那辆车的车型颜色还有车牌号给你听的。”
“那辆车40分锺前在山上找回来了,但上面没人。也是辆失车。”韦恩摇摇头。
“对不起,dead先生,害你受伤了……要不是我……”奥一脸愧疚的对我说。
在他没把下面的话说完之前我打断他的话。“算了,我又没事,不过是点皮肉伤。你还是没想起什麽吗?”一般受到这麽大的刺激起码都能想起些什麽来的。
“对不起……我……”
“想不起来也无所谓,我现在已经知道谁是内奸了。”我再次打断他的话,而这回,我的发言也引起了房间里另外两人的注意。
“你知道了?你怎麽知道?”维深狐疑的看著我,脸上除了不敢置信外还参杂著不明所以。
“你知道是谁了?”而另一个则明显的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对,我知道……”就在我想说出我知道内奸应该不是韦恩那几个下属的时候而是别人什麽人,只要韦恩想起来他还告诉过谁,那那人就是内奸的时候,韦恩的手提电话却在此时打断我想说的话。
韦恩对我做了一个暂停与不好意思的手势,接著就拿出那只──我想知道为什麽电话这玩意儿怎麽老在重要关头或不是适当的时候就特爱响呢?──不识时务的电话。
“喂,我是……嗯……什麽事?……罗利?她怎麽了?……什麽?”
在他讲电话的过程中,我很清楚的看到了韦恩的脸色由不耐变成平静,而後紧张,最後,是一片惨白。
“怎麽了?”同样注意到韦恩反常的维深在我之前问出口。
而韦恩却是神色惨痛的低下头,声音沙哑,整个人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罗利……也就是我带来的调查组里的中那个……她……刚刚有人在海边发现了她的尸体……”
“啊?”这次倒是让我吃惊了──为什麽?……难道那位女士查到或知道了什麽?…………
三十分锺後,我和韦恩来到出事的海滩──维深留在酒店里照顾奥,当然,经过中午的袭击事件之後,韦恩也找了不少人来保护他们。
“警官,要看看尸体吗?”一边,一个本地的警察把我们领到那具女尸面前。并很合乎礼仪的问韦恩。
我在韦恩有反应之前就蹲下了,带上手套查看著那具出於我意料之外的女性尸体。
“能确定她的死亡时间吗?”我问蹲在我身边的法医官。
他点点头。“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到两个小时以前。”
那不就是我和奥被人袭击後不久吗?
“致死原因呢?”
“被人用枪在近距离射中心脏致死。”
不会吧?……那些人的手脚就那麽快吗?……先是想杀了奥……之後是icpo的女警官……但是……这女人到底掌握了什麽证据,让那些人在大白天也要冒险杀人?──拿著钥匙的奥我是可以理解。又为什麽事情会这麽巧?……我才刚说要找内奸,就有人被杀……难不成,那个内奸就是这个罗利?……但她也不知道奥到底是谁,她连我和维深都没有见过……怎麽可能呢?……
“看来,罗利真的背叛我了……”就在我站起身,并苦恼於一些说不清,但又异常奇怪的地方时,韦恩突然在我身後低语。
“什麽?你怎麽知道是她背叛你?”我转身看著他──我个人觉得,那五人中没有一个人是背叛者。
“她不是有栋不明来历的别墅吗?而且价值不菲。现在,你们才遭袭不久,她就被杀了,一定是那些人不想让我们有机会利用她来找出他们才这样做的吧……”韦恩的声音中含著深深的悲痛,脸上也完全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寻常,当然,我不会蠢到说出口。
“那现在我们的线索不就又断了吗?”我附和他的解释道,并看到他苦恼的点点头。但心中,我开始考虑另一件事──到底,是什麽地方反常了呢?……为什麽我会觉得这麽不对劲……
从一开始的零散证据,到推出有内鬼存在的这个过程,到底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速度?……对,原先就是毫无头绪,进展极慢,但为什麽皮尔深的死,然後得到新的线索,而後又很快的失去……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罗利应该不是内奸,那真正的内奸是谁?……是蒙荷.史文深.霍莱齐?那他到底得到了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做?……他杀罗利是因为罗利知道了什麽,还是想用她来当替罪羊?但……为什麽他会知道我们正在找他?……
这些都是待解的──突然,一个念头自心中闪现,答案仿似呼之欲出般的接近。
抬头望向面前一片深蓝又变幻末测的海洋,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麽了……
又一个牺牲品的出现,将我们打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但是,却让我看到了一丝署光……
只要把这中间前後矛盾与异常的地方解开,真相,就会在我们面前浮现……
我已然看到了那一点真实的碎片……
……
在海边我拒绝了韦恩对让我和他一块去等最後尸检的邀请,一个人驾车回到酒店,在一路上还是不断的重复为自己的设想找可支持的推论点。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的话,那他为什麽要让我跟维深介入呢……还是说,他是因为那个被我救了的奥?他那天看到了我救奥的过程?那为什麽当时不连我也杀了呢?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路上,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麽,不断的作各种推测──其实,我并不希望自己的设想是对的。
“回来啦,怎麽样?”
我的神智一直都处在半清醒之间──也就是一边发呆一边走路。直到维深在看到我走进房间之後拍了我一下,才算是让我完全回神。
“嗯?”我有点呆愣的望向他,一时无法反应他说了些什麽。
看到我这样,维深摇摇头,在我背上用力的拍了一下,才苦笑著对我说。
“真不明白你刚刚这副样子是怎麽开车回来的……我问你怎麽样?有没有找到些什麽?”
我边脱下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边回答。“没有,就是太奇怪了。”
“什麽奇怪?”
“你不觉得这女人死得也太是时候了吗?我们一说想找内奸,奥就被袭击,然後她就死了……太巧了,巧得太过分了……”我在厅中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放松的把自己放在沙发上,以借此舒缓有些过紧的神经。
“那你认为怎麽样才是正常?”维深帮我倒了杯茶,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并兴致勃然的望著我。
两眼无焦点的望著天花板上华丽的花纹,我开始谗述自己的观点。
“首先,我本来就想告诉你们我认为那几个人都不是内奸,谁知道话还没出口,其中一个就死了……如果从正常途径去想,的确就会让人联想到死的那个就是内奸,而对方,也是很尽职的去杀人灭口……但是,维深,你觉得这正常吗?这样好像是很刻意去这麽安排一样。不说那个女的知不知道奥的存在,她可是连我们的面都没见过。你认为这样,她有可能是内奸吗?就算她曾经出卖过微特亚他们,就算皮尔深的死跟她有关──但奥被袭击呢?这又是一个什麽用意?”我坐起身,喝了口那杯已经有些冰凉的茶水,然後看了看正一脸等我继续的表情的维深。“如果说她就是内奸,也知道奥的存在,那她也一定能知道奥已经失忆了对不对?那为什麽还要冒险杀他?那不是等於在暴露自己吗?如果他们是想要回那根黑钥匙,那也该是来找我跟你,而不是以奥为目标,而且,如果是真的那麽想杀奥,那就不该只是射一枪。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能杀掉奥最好,不能的话,就把这当成一个警告和伏笔,好能牵出罗利的死。这件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局──有人想引我跟你去相信,相信罗利就是内奸,而後再回头去研究旧的零碎证据,或者缴尽脑汁去追查新的线索──就好像,想利用我们去掩饰什麽……或者说,想利用我们来当一个所谓的烟雾弹……”
“那……你想怎麽办?”维深看著我,语气中是完全的信任──这时候,我似乎也只能够相信他一个了。
因为,在我没有确定某件事之前,随时,“那个人”都会改变让我们当烟雾弹的初衷,杀死我们……
所以,现在,不但要暗中继续去查这件案子,还要小心的表现出自己和维深的反应都还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的样子。
看吧,就说来这鬼地方铁定没好事──该死的维深猪。如果一个不小心,这次可是会小命不保的。
“现在,我跟你做的事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无论是谁。维深,现在,你继续去查那个蒙荷,这次,试试从他以前的工作记录查起,无论结果是什麽,你都告诉我。还有奥,我想,只要他什麽也记不起来他就会很安全的。但这也是暂时,不过……只要我们能把後面的人都拉出来,那就没关系了……你等会去跟奥说,让他无论想起了什麽都不要告诉别人,要不就跟你说,要不就对我说,不要跟别人讲,一定不要。”
“你觉得那个蒙荷是真正的内奸吗?”维深点点头,然後问我。
我放下手中已经见底的茶杯,摇摇头。
“不知道,现在,还不能说确定什麽,只是,当确定以後就好办了。至於蒙荷……在确定他的身份之後,我想跟他做个协定……”
“啊?”维深一脸不明所以的瞪著我,仿佛我对他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一样。
“相信我就好,放心,我自有打算。”我对他说,但终於,还是在他那表情下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别露出这种呆样,那会让我很想笑的。”
“那你就在笑出声之前说”
“呵呵……”
“还笑?”
…………
又到了晚上,虽说好像过了很久,发生了许多事,但那也不过一共两天的事。望著窗外的景色,我开始认真的思考人生是否真如梦境的问题。
死亡,我看得实在太多了……就拿现在来说吧,只这麽两天时间就有好几具尸体在我面前出现,难道人的生命就真的如此易於消逝吗?……
眼前,我们能得到的,可能在下一刻就会随自己生命的终结而不复拥有。那追求又是什麽?
我执著於把那些人找出来已经不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当然,我也不可能是为了所谓的正义,那又是为了什麽呢?愤怒吗?……对於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所产生的愤怒?……还是恐惧?对那些杀人者的恐惧驱使我如此?……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麽而继续下去──如果真相将会让我或别人受伤也要去把它找出吗?……但是,要我停止我也是做不到的。
人就是这麽自相矛盾的奇怪动物。我为了了解人而去学心理,但最後,我却连自己都没能了解透彻……可笑,太可笑了……
不知觉的,我笑出声来,身後却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医生,你怎麽了?”──那是奥。
我看著他,不禁思考,是不是失忆就能让一个坚毅的男子拥有纯真一如孩童的双眼呢?他的眼睛太纯粹了,让我不自觉的想起了另一个拥有纯粹眼瞳的人──洛斯.克尔特.迪蒙斯。
摇摇头,我试著把脑中浮现的幻象驱散。真不明白自己怎麽老在这个强壮男人的身上看到自己以前情人那纤细的身影。
“我没什麽,只是想起一点有趣的事,所以忍不住笑出来罢了。对了,你怎麽想到要叫我医生?”
“是莱芬先生告诉我的。他说我喝的那些……黑黑的东西……”
“中药。”
“对中药,是你开的,我觉得能开药给人吃的都是医生啊,而且,叫你医生比较顺口。”他对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不介意吧?”
“无所谓,很多人都叫我医生。”我对他微笑。“你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我今天下午睡觉的时候,作了一个梦,因为它太真实了,所以……”
我看到他皱起了眉,脸色也变得稍白一些。
“那个梦很可怕吗?”我问。
他犹豫的点点头,才又抬头看我。“梦里面有人想要杀我,说什麽,你能拿走钥匙,但你也不能阻止我把cottagecheese散出去,然後我对那人说,但解药你就拿不到了……然後,我一害怕,头就很疼,然、然後……我、我就醒了……”
解药?……那个cottagecheese到底是什麽?解药又是什麽意思?……
他的话,让我有重拾了本已放下的问题。
“你有告诉别人你作梦和作梦的内容吗?”但现在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也受到伤害。
他摇摇头。
“那就不要跟别人说,除了莱芬先生。好吗?”
“嗯,好的。”他又点点头,只是这次爽快多了。“那……这是……我恢复记忆了吗?……”
“可能,但只是片段,没关系的,慢慢来,不用急,也不用逼自己强想。”
“嗯,谢谢你,医生,我现在好多了。”他对我笑笑。“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
看著他从那道我和维深房间相通的门回去之後,我才把心神收回在问题之上──
解药?……那个cottagecheese是毒药吗?……那那个所谓的白色恶魔又是什麽?……
……
真实已渐渐的步向我们,只是,我们又真正能看到多少?……
……
又一个早晨,今天已经是23号,明天就是平安夜,从半夜开始,外面就下起大雪,今年大概有个白色圣诞了吧……昨晚,在奥走之後不久,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她那边温度都一直下不去,前段时间冷过一阵,现在,又十几二十度,一点都不像冬天。
我眼下倒是希望能有那样的气温,至少比在这边连出个门都觉得冷死人要好多了。
早上九点,韦恩到酒店来找我和维深,把昨天下午那具女尸的最後尸检报告和皮尔深的尸检报告带来给我们。
两份报告都不出我所预料的没什麽利用价值。
先说皮尔深那份,上面写明了无法在死者体内找到任何药品痕迹,估计就算有也已经被代谢掉了。死者身上无明显挣扎痕迹,无打斗痕迹,如无其它证据,死者为自杀身亡。
然後是罗利的那份。她是被人用手枪在近距离射杀身亡,身上无其它伤处,无打斗痕迹。
虽然这样,但至少还是证明了一件事──罗利是被她认识的人所杀。
“那个沙滩是不是第一凶案现场?”我把那两份报告书交给维深,然後问韦恩。
“是第一现场。”他点点头,“那现在我们该怎麽办?什麽线索都好像断了一样。”
“那就再重新整理一下旧的线索,看看还有没有能追查的地方。”我说。
此时,维深刚好把那些报告看完,把它们还给韦恩。“我还是比较在意那个‘白色恶魔’的意思。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什麽别的东西。”
“但我们也无从查起啊……”韦恩苦笑著皱起了眉。“这几天我派人守住了码头,和码头的仓库,还是一无所获,别说什麽木箱了,就连一大堆的白色东西也没见过。你们说,怎麽办?”
韦恩的样子很是无奈,脸上也写满了近日来奔波的劳累──他昨晚……大概也没能睡好吧?
不过,在那个交易发生之前,我想,他也是不可能好好的睡上一觉的。
“我觉得,应该去查查,到底是谁把这些钥匙制造出来的。”在中间沈默了数秒後,我开口。
“制造者?”
“为什麽?”
韦恩和维深同时问。
但我却只看著他们露出一个微笑,然後转身坐到沙发上,不准备再去管这两个呆子。
“为什麽要查?”韦恩不死心的问我。
维深也死命的盯著我看──看来,牛皮灯笼还是得用火把来点,才能点得著。
“现在所有的线索不是断了就是不明不白,无从查起,所以,我们眼下也只能靠推测和假设了对不对?”看到他两一起点点头,我才满意的说下去。“而现在最大的几个线索就是‘黑钥匙’、‘白恶魔’还有‘cottagecheese’,而在这几个线索里面又只有黑钥匙是的确让我们能看到的,所以,从它下手也是最简单的。但要怎麽查呢?我们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它的用处对吧?所以,才要去找制造它的人,然後才能知道当时让他制造这根钥匙的人到底提出了什麽要求,而钥匙又是用来开什麽锁的。更甚者,还有可能问出让他造钥匙的人是谁。这样,最少也算是缩小了一些搜索的范围对吧?”
“但……这个世界这麽大,怎麽找啊?”韦恩苦著一张脸问我,看来,他是认为自己分到的工作太困难了吧?──但这本来就是他的案子不是吗?
但这次,不用我来回答他这个有点白痴的问题了。
“你怎麽那麽笨啊”维深白了韦恩一眼。“先去把石材查出来,然後,看看哪里有哪个厂家或者独立制作人有做这钥匙的能力,然後一个一个问,那不就结了吗?”
“哦……我明白了。”
真是,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考进icpo的,怎麽这点问题都不会想呢?或者他是明知故问?这种石材一看就知道很稀有,而且光泽也跟一般的石料有所区别,一定是某个地方的特产才对……等等……光泽?……
“韦恩另外那两根钥匙呢?在哪?”在韦恩准备推门出去的前一瞬,我脑中突然闪过一点灵光。
他有点莫名其妙的回头看我。“在警局啊,怎麽了?”
“让人帮我拿来,快”……
果然不一样。
对比著手中三根在不同时间不同的人手中得到的黑色钥匙,我得到这个结论。
难怪乎皮尔深会知道微特亚的钥匙是假的──微特亚手上的钥匙外表虽然也是一根石钥匙,但事实上,外面那层不过是层石膜,钥匙里面是普通的铁钥匙。而霍多奇手上的那根,用的石材也是完全跟奥的那根不同……这麽说,真的钥匙,就是奥手上的这根吗?……
解药……说得上是解药,那就一定有毒药。这钥匙到底是用来开毒药的还是用来开解药?
为什麽那个毒药要有解药?……只是普通的毒品的话应该没有解药一说……
“寒,这三根钥匙都不一样吗?”坐在一边看我分解那两个“重要证物”的维深拿起其中一根,问。
这只猪又打断我的思路……
“看来只有奥手上的那根才是真货。”我点点头。
但为什麽那两名最先死者要拿著假的黑钥匙?为了什麽?如果说是因为拿著钥匙而要死的话……他们不就更不应该了吗?……他们有什麽一定要拿著钥匙的理由吗?……还是,那些钥匙是他们死後凶手塞的?不对,皮尔深在事先就知道微特亚身上有……那……霍多奇呢?……他又是怎麽一回事?……
“知道之後有什麽用?”维深再次出声打断我刚刚成形的思考。
这家夥是跟我有仇不成?
“没用,只是证实了我一个想法,这样说你满意没?”我现在只能很无奈的看著他──如果他让我静静的想一下,可能会想到更多也说不定。但思路这种东西就是一但被打断了就得重新培养的玩意。“我昨天让你查的东西你查到了吗?”
与其跟他吵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还不如问些跟案子有关的事情比较有建设性──再说,估计他们也是在这一两天内就要交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所以,我也要快些才行。
“那个啊,我倒是找到些很有趣的事。”维深听完我的话之後露出一脸突然醒悟的表情,然後匆匆忙忙的跑回自己房间,把他的手提电脑搬到我面前。
“你看,这里是蒙荷在icpo的简历对吧,我现在输入指令……看看他的工作记录……”维深极快的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词。
两秒後,视屏上出现了一栏资料。
“他的工作记录有什麽问题?”我边看著电脑上的画面,边问维深──他的工作记录很正常啊……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看到1982-1987年那里了吗?”维深的声音中充斥著异样的兴起。
1982-1987年?……我按照他说的在屏幕上寻找有关的文字,但结果──
“怎麽没有这六年的工作记录?”
“对吧?但简历上写明了他是一直都在icpo工作,当然,那空白的6年也同样是在icpo,但这段时间的工作记录就怎麽也找不到。”维深笑著。“所以,我就侵入他们的总机去找了一下人员总表。”
说著,他又在键盘上输入了不知什麽,我马上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密码检测的图样。
“你又非法入侵国家机关了,维深。”无奈的摇摇头,我实在想不明白有极高电脑天赋,甚至曾经是有名骇客的维深,最後怎麽就成了一个大学的临床心理学教授呢?
反正,这家夥就是奇怪。
“少废话啦你不也想知道那个蒙荷是谁吗?可是你让我去查的,现在倒说我的不是……行了看”
随著维深兴奋的声音,我看到电脑上显示了关於蒙荷.史文深.霍莱齐的全部详细资料──
“原来他是icpo情报科的人?”虽然我原先就猜到他不是那麽简单的一个人物,但他的这一身份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用很跩的笑脸看著我呆愣吃惊的表情,维深没有放过这个嘲笑我的难得机会。“怎麽样?我们亲爱的死亡医师也被吓到了吧?我利害吧?……呵呵……看你昨天还说我呆来著……现在呆的是你了吧?……呵呵……”
白他一眼,我决定不跟他胡扯──如果我跟他扯下去,那今天就会被白白浪费掉。而现在,我最需要的,也就是时间。
“维深,帮我打电话去找那位蒙荷.史文深.霍莱齐先生。我有事……要跟他谈谈……”我微笑著对维深说,也不意外的看到他露出一个“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的表情。
如此一来,那就是说我的想法是对的……那麽,只要这位蒙荷先生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那无论是毒贩还是内奸,都基本已经在掌握之中了……
23日早上,离圣诞还有一天又三分之二的时间……
我们和一直在背後看著的恶魔们都在计算著时间,谁胜谁负,可能,就在那麽刹那之间……
……
午间,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在阳光下的海面还是闪耀著她变幻的蓝色光辉。
在听到维深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後,蒙荷在吃惊之余也不忘爽快的和我约定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里是一家临海的露天咖啡厅,环境很清静。我就在这里等这位我已经知道他的一切但却还没见过他本人的蒙荷先生。
维深在我出门之前一直在抱怨为什麽他不能和我一起来,甚至还说要带奥一起到这来见蒙荷──如果真是这样就什麽也不用谈了。我对他说。
然後却维深用一脸极不满的表情看著我──“我要两个大的顶级巧克力蛋糕”最後,我是以这麽一个条件才跟他达成协议的。
我说,他一个大男人就怎麽这麽爱吃甜食呢?……还是越甜越喜欢……像我就完全受不了过甜的食品。不过,这也不是重点,我想知道的是──这家夥怎麽就是吃不胖呢?记得以前情人节女生送的巧克力他都是很尽职的吃掉,我的也是他帮忙解决,但过後一称,他居然没重一斤。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生物奇迹?
我能肯定,如果被那些在减肥课室努力的胖美人们知道他这样,他一定会被她们联手压死……
“你好,你就是dr。dead?”就当我在脑海中描绘著维深被一众“美女”们折磨得最兴起的时候,一把男声把我的白日梦生生打断。
我回头一看,是一位有著一头银发和蓝色的眼睛中年男子──他是蒙荷.史文深.霍莱齐。
“你好,你是霍莱齐先生?”我对他礼貌的笑笑,并邀请他坐下。
在等服务生点完餐离开之後,蒙荷才再次与我说话。
“医生,久闻大名了,现在能见上一面才知道外面说的都不假。”
“外面说什麽?”我喝了口咖啡,边把本来手中的报纸折起,边问。
“一个俊美的男人。”他笑笑。“我们也不扯远了,有什麽也就直说了──医生,你们是怎麽知道我身份的?”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这样谈起来会更容易吧……
“这个……你得先答应我不追究我才能告诉你。”我重新坐直了身子,改变原本一派悠闲的坐姿。“但你放心,除了我跟莱芬斯特教授之外还没有别人知道你──是谁。”
他思考了一会,点点头。“那你找我出来也一定有你的原因吧?你想跟我作什麽交易吗?医生。”
“没错。但是,我有一件事要先行确定──你为什麽会在韦恩身边潜伏?”如果这一点确定了,那後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这个……”此时,他皱起了眉,一副像是苦恼於是否要告诉我答案样子──但我知道,他是想借我的口说出来,以测试我到底知道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是不是你们总部怀疑他出卖了icpo?”既然人家都这样希望了……我再不揭牌好像也太不知趣了些。
“你怎麽知道的?”蒙荷在听到我的问题後表情先是明显的一僵,然後一改本来无所谓的态度,认真的看著我。
“推测的,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们错了。韦恩不是叛徒──不过……他大概也被那个真正的叛徒利用了……”只是,那个能算是叛徒吗?……他本来就不是icpo的人不是吗?……
“你凭什麽这样想?”他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他大概以为我把他当猴子耍了吧?呵呵……这个有点过激的反应还真可爱。
“你先冷静些好吗?你这样我们就无法谈下去了。先生。”我说。“具体的原因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现在还无法百分百的确定──而这个确定,我需要你的帮忙。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
说完,我发现他稍稍平静了些的望著我,一双眉还是紧紧的皱在一起──突然,他这表情让我想到了某种猫头鹰的品种。
“我为什麽要相信你?”他问,声音中是满满的质疑。
真好玩……
被他的反应弄得忍不住的笑了出声,我连忙假咳几声以掩饰这小小的失仪。
“咳嗯……这样,蒙荷先生,我想你虽然身负查清韦恩是否叛徒的任务,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也是把那批毒品和毒贩找出来吧?”我微笑著放下手中的瓷杯。“我跟你的目的基本上是一样的──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最迟能在圣诞那天把内鬼和毒贩连带毒品一起放到你面前。”
“你就这麽有把握吗?”他皱著眉问。
“因为……我手上有一个最好的饵。”我笑笑。
“饵?”
“不知阁下是否知道,我在海边捡了一个失忆的男人──他手上拿著一根关键的东西.真正的黑色钥匙。”
“什麽?”蒙荷似乎对我所说的很感吃惊,但仍算是保持形象的没有在椅子上站起。
“愿意跟我合作吗?只要你愿意和我配合,我现在就有一个方法,能让那位亲爱的内奸先生亲自把他背後的人和货品带到我们面前。”
在我说完之後,是一阵沈默。
蒙荷用手托著自己的下鄂,牙齿无意识的轻啃著麽指的指甲──这似乎是他苦恼时惯有的习惯动作吧……
“你已经知道谁是内奸了吗?”大约过了十分锺左右,在我刚刚叫完服务生再给我上一杯咖啡时,蒙荷终於结束了他的沈思──看他的表情,我是成功的说服他了。
“我知道他的人,但他真正是谁,我不知道。但我已经有让他自暴身分的计划。”
“那……”他又迟疑了数秒,然後站起身,对我伸出手。“好吧,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医生。”
…………
“蛋糕。”一进房门,就看到维深毫不客气的坐在我的客厅里,正在敲打著自己电脑的键盘。但仍不忘对刚进门的我讨要食物。
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没好气的把两只蛋糕盒放到他面前。
“行了吧?”这只猪还真烦。
“怎麽样了?我们亲爱的死亡医生出马,应该不会不行吧?”一看到蛋糕,维深那本来黑得什麽似的脸就像表演中国国粹──变脸一样迅速的洋溢出幸福的光芒。
摇摇头,我实在受不了他那一脸陶醉的表情。
“蒙荷那边没问题了,人他会偷偷的换好,最迟明天中午之前搞定。现在,只要奥能好好的配合著演一出戏,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那你还担心什麽?”把蛋糕塞了一嘴,维深声音含糊不清的问。
啧……真不明白怎麽会有人喜欢这种男人啊……还亏他是万人迷来著,现在就像只沾了泥巴的小猪……
皱眉看著维深那算得上极差的吃相,我回答。
“怕就怕到时候他提前行动或者一下子就改变主意,那我们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没错,人的思想一向是最难猜测的,我能推测的也就是按他平日的惯性来行事的方法,如果一但对方有什麽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也就是完全没辙了……更不用说这次推测的对象我也不敢说我很了解他。
再说,这一次还可能联系著自己的小命,担心也是当然的。
“你不是对自己捕捉他人心理的能力很有信心的吗?怕什麽?”
真是不知该为他对我的信任高兴好还是担心好──“你信我,但我不一定就信我自己。维深,世界上的事都是很难说明的,不是说你想著是这样,它就一定会是这样,很多时候,事情都存在著意外。而意外,是人类所不能控制的……虽然,我自信依正常途径,我一定能把‘那个人’和他所维护的东西都扯出来,但一但发生了什麽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事情就不好说了……不是最好,就是最坏……我可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维深。”
我对他露出一个苦笑。
不料,他却依然毫无紧张感,还依旧大口大口不为所动的吃著他的巧克力蛋糕。
“你有没有跟奥说过我想让他演戏的事?”见他没反应,我就问他一个刚才忘记的问题。
点点头,维深像是想把自己青年才俊儒雅青年的形象破坏完全的又大大的咬了一口蛋糕──老实说,他现在看起来就跟一个三岁大的娃娃吃饭的样子没差多少。
“说了……咳……台词也给他背了,就等另外那位主角出场,就可以上演了……不过我说……寒啊……你怎麽能想出那堆词来著?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真的呢……”吃东西说话的结果就是咽著,维深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後问我。
“你管我……”其实那些并不难想像,只要把整件事连在一起,然後综合起来,再加上对对方的分析和推测,事情就可以在脑中假想重组──只是,要搬到现实里引鱼上勾,就必须把有争议的和不能肯定的部分删掉,再加上些技巧,那就基本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3:57分,看看手上手表标明的时间,我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正戏,快要开场了……
……
下午5:00,韦恩准时的回到了我所在的酒店房间,手上抱著一叠极厚的文件。
“你这是干嘛?把整个资料室搬到这里来吗?”维深一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就马上出言讽刺,还伴著脸上一个不可思异的表情。
韦恩把文件重重的放在桌上,白了维深一眼。
“你以为我想啊?但找到的就是这些──你知道吗?居然有三百七十二个工匠做过那根钥匙我能怎麽办?不就只能是把资料全拿回来给你们看吗?”他说得有些激动,想来,是那些东西花了他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所致的吧?
我随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大略的看了一遍。
“你说有372个人说曾经做过这种钥匙吗?”我问。
韦恩不知我此问为何的点点头。
“他们有没有说当时顾主让他们在钥匙上刻过什麽花纹?”扔开原先的那本,我开始翻开第二本。
那些都是些制造的样式图和记录,里面还附有钥匙的设计图。
我细细的对比了第一和第二张设计图,发现它们都是从一个正本上复制出来的副本。
此时,韦恩在想了一会之後回答我先前的提问。“我倒是没让人问……那个有什麽不对的地方吗?花纹怎麽了?”
“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把在我们手上的那根钥匙的图本放在桌上,再抽出方才翻看的两份文件中的钥匙完成後的绘稿放在那张图本的两侧。
“看到了吗?”我指了指三张图片的匙柄处。“这里的图案不一样。”
没错,我们手上的那根钥匙的匙柄上刻的是一条中国味极重的古代龙纹,而方才看的第一张图表上的却是一朵百合,而第二张的却是一根羽毛的样式。
“这样你都能找到……利害……”韦恩拿起那三张纸片不断的对比著,并在口中似真似假的对我发出赞美。
而维深则皱著眉开始在翻那些剩下的大叠文件。
“好像……只有那根龙纹的钥匙没有重复的样式。”在急急的翻了好几份文件之後,维深才放下手中的图纸望向我和韦恩。
我与他对望了一眼。“是这样吗?……那……”我拾起两张被他弄乱的图纸,看了看。“那就一张一张的分类吧,总会找到那张龙纹的图纸的,然後,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想去做那麽根麻烦的钥匙了。”
韦恩在一边稍微呆愣的应和著点点头,就开始帮忙分开那叠厚得跟什麽似的文件小山。
而维深则是哀号了一声,以感叹他那自以为是的红颜薄命论。
……
30分锺过去,身边已散布了好几叠分得整齐的文件,但我们想找的那张龙纹图样却还是一无踪迹。
伸直了一下身子,看了眼一边死命的翻看著图纸的维深,再看看一脸呆愣的公式化的分著文件的韦恩,我叹口气,再度拿起一份标著“瑞典”两字的文件。
“是这张”看到那张图纸後,我禁不住喊了出来。找了好半天的一张纸啊……
我感叹的细细对比著这张图上的纹式是否与手上钥匙的纹路完全相符。
“怎麽又是你找到啊……”维深哀怨的一扔手上的纸张,也探身过来与我一起看著那两张薄薄的纸片。
“这个是一个在瑞典的小工匠作坊里得到的,那里有一位很有名的老师傅,听说只要你能提出要求,他就没有做不出来的制品。”韦恩也凑过身来。“但在两个月前,那位师傅就意外被淹死了。现在是他儿子接了那家老店。”
“两个月前?”我没有抬头看韦恩,但我却认真的辩认他方才说话间的语气是否有流露出一些不寻常的讯息,我只想确认,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但很快,我就知道他没有骗我的理由。
那份资料上详细的记下的这件事的经过。
但我不认为那位老师傅的死,是“意外”,那肯定是人为。只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又失去了一位能指认犯人的证人了……为什麽这世界上就没有一条要打造奇怪东西就得先留下照片和身份证明号码的规定呢?要不然,现在查起来也没那麽烦人了不是吗?……
但现在,照片也不能代表什麽,因为,就连站在你身边的人是谁,有时你也不能确定。
“那现在该怎麽办?”韦恩问我。“线索不又断了吗?”他的声音中透著苦恼。
这次,我抬头对他微笑。“那就按照这上面说的这个名字查吧。去跟你那些假名库里的名字对一下,看看能有什麽新的线索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只希望那个委托人会是个有名的家夥,要不然,想靠这样就把人给翻出来的机会可是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到。
此时,维深轻轻的撞了我一下。我先是下意识的一愣,而後小心的看了眼手表──6:12。
奥那边也该开始了吧?……
看看还毫无所觉的韦恩正在打电话,吩咐下属去办我所说的事,我不自觉的在唇边勾起一个笑──很快,我就能确知事情是否就与我所想的一样──只希望蒙荷那边别给我一个什麽意外,大概就没问题了。
“啊────────”突然,隔壁传来奥的一声尖叫。
“怎麽了?”韦恩马上转过头来看向我。
摇摇头,我们马上迅速的走向那道与隔壁房间相通的房门……
“救命救命啊──”
一开门,就看见奥躺在床上不断的痛苦呻吟著,身体也不住的在床单上蠕动。
维深很快的走过去,用力的摇著奥。
“奥奥醒醒你只是在作梦奥”
“他……怎麽了?”韦恩有些被这场面吓住了似的,他声音微颤的问我。
我只扯著他一同来到奥的床边,才小声的回答他的问题。
“可能是在梦中梦到什麽可怕的情景吧,很多时候,因撞击失忆的病人都是在睡眠状态把以前曾发生过的事以梦境的形式想起的。”
说完,我不再理他,只用手拍著奥的脸,试著去将其唤醒。“奥,醒醒,那只是你在作梦,奥”
慢慢的,男人痛苦的神情稍稍的减轻,紧闭的眼帘轻轻的抖了几下,便缓缓的睁开了。
“奥,你没事吧?”维深一脸的担心的用手擦拭著奥眼角渗出的几滴眼泪,问。
“我……我作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奥的声音在发抖,整张脸都变得惨白而无血色。
“你在梦了看到了什麽?”我和维深对望了一下,问。
“我……”奥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液,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我,有人要杀我……他、他们……想要拿我手上的那根能开启毒……毒和药的钥匙……他、他们想杀我……”
“还有呢?还发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头很疼……也很昏,霍多奇不能动了……微特亚……”
“微特亚怎麽了?”韦恩突然大吼著插嘴,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被吓了一跳,我和维深都责备的瞪了他一眼,才放柔声的摸了摸已吓得缩到维深怀里的男人。“不用怕,奥,微特亚怎麽了?”
奥只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看到微特亚,然後眼前就一片漆黑……”
“你记得微特亚是谁了?还有霍多奇?”
他怯怯的点点头。“嗯……他们都是为了保住我手上这根真的钥匙,才会被杀了……韦恩先生,对不起,微特亚因为我……”
此时,我回头看看韦恩的脸色──一脸铁青,看不出是什麽情绪,他像是在强忍著什麽……是什麽呢?……我只能在心中暗自推测。
“你为什麽要道歉?”维深一脸疑惑的问奥。
“因为……因为……微特亚是韦恩先生的情人啊……”
我一直注意著韦恩的表情变化,看他现在一脸像是被五雷轰顶般的表情……我知道,我压的酬码,压对了……
……
还有一天,只剩一天,明天的平安夜,恐怕就是决战之所在了……
真相,已近在只尺之间,伸手可及之处,最终的答案……将会是什麽?……
……
“明天就圣诞了哦……”
昨天夜里,当时针刚一指向了12点,维深就一如过去的十多年一般,十分准时的提醒我将要到来的节日。无论是春节也好,母亲节也好,清明也好,就连重阳他都会准时在前一晚的凌晨提醒我节日的时间。
去年也幸亏有他这鸡婆的举动,才让我不至於在大年三十都忘了打电话回家给我母亲。
“你到底料到了什麽我就不问了,因为迷底是要到最後揭开才会有趣的,对吧?……而且……我也想试著猜猜看,到底谁会是你的目标……”这是昨天唯一不同於往日的话。
我听得出维深的心情是很好的,为了将要到来的所谓正邪决战──可笑,我从不认为这世界上会有什麽绝对的正,绝对的邪,我只相信事情的相对对错性。绝对吗?……我现在,已没有办法对绝大部分的事情说绝对了……
今天,12月24日,西方国家都会过的一个重大节日的前夜──平安夜。
也算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了吧?……我从没有过过比今天更不平安的平安夜了……
……
早晨,才六点的时候,我接到了蒙荷的一通电话。
没有说太久,但也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猜想的正确,和为下面要做的事更加坚定了几分信心,也消除了仅有的几分疑虑。但顾虑总是有的。
就怕那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的变数,到那时可能没能抓到人,自己就先到地下去跟维深口中我那近得很的亲戚──阎魔大王见面了。还有就是……另一个在对方手上的人的性命──韦恩。
希望他还平安吧……但真正的,我是希望他还没死就该谢天谢地了……
忍著强烈的头疼和低血压带来的昏眩感,我再一次的修改了今天要准备和部署的计划表,并尽可能快的传送给正在另一边等著最後确定的蒙荷先生。
把这些事都做完之後,抓起放在一旁的手表一看,这才发现它停了,几根指针静静的定著,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6:57……这只表是那时洛斯送给我的,曾经在他死的时候坏过一次──因为表带无故的断开,掉在地上。当时想著,是否他就真的连一点纪念都不愿意为我留下呢?……但已经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了……
两手紧紧握住那只表,把额贴於其上,我希望这样能让我的头脑清醒一些,也不那麽胀痛。
有时……我真的希望能活得单纯一些……没有那麽多滚动的尸体,千丝万缕的案件,我只希望能够平静的活著,那也许就是我现在心目中所想要的生活吧……
但现实往往就会跟你所想要的刚好相反──这是否就是上帝的恶作剧?
……
8:00,还是很准时的,维深打电话来叫我起床,那时刚好我正从浴室中出来。
维深在我一开门的同时拿著电话站在我面前。
“就说怎麽没人接嘛,原来真的在洗澡。”他那是一脸的无可奈何的样子──怎麽也不想想被人吓了一跳的我有多无奈。“我说你怎麽就那麽喜欢洗澡呢?晚上洗早上洗……也不怕掉皮麽……”
“那能让我的头脑清醒些,你就没听过什麽叫净身吗?”白他一眼,我自顾自的擦著那头湿渌渌的长发──从小我就爱把头发留长──因为许了一个愿望。曾经因为那愿望的不可能实现而把它剪短,後来又因为洛斯说喜欢而又把它留长,之後就一直没有再剪……
果然是三千烦恼丝,丝丝皆烦人──看现在那一堆水,我就有想拿把剪子把它剪掉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多数都会在其干了之後,就会被想要省麻烦的心理取代,而让它留得更长。
“真不明白你在有些地方几近执著的婆妈……”维深小声的报怨了一句,便跟在我身後,顺手取过我搭在肩上的毛巾,熟练的擦拭著我的头发。
“你准备怎麽样?现在就这麽等别人来找吗?”维深问。
我摇摇头,把手提电脑放在膝上,并把今早修好的那份计划表打开。
“那不叫找,那叫杀。维深。”我笑笑。“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把事前的安全措施做好,要不然,小命就真是跟我家的那句方言一样──‘冻过水’了。”
“那要怎麽做啊?”边拿了把梳子和小型风筒努力的把我的头发弄干,维深边有点心不在焉的问──这小子八成是想把麻烦的东西扔给我,自己站一边看戏。
心里虽然知道他那算得上非常之没有道义的想法,但我还是得给他把计划讲一遍,免得到时候他会碍手碍脚的防碍我做事。
“这样……明白了吗?”
“嗯……但……你到底要抓的谁啊?……你现在这种部署不是明摆著要抓的韦恩吗?”
听完我的讲解,维深有些不明所以的问──而我那头烦恼丝早就梳好绑好的搭在身後了。
“哦?……你不认为韦恩是吗?”以维深的聪明,就算没能算到我那一步,至少也不会相信现在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韦恩”是个好人吧?
“我只是……不相信我们认识的那个韦恩会做这种事而已。”他皱眉思考著,像是在试著把思路理顺,把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推出个合理的答案。“但韦恩有的确是很可疑……”
又是一阵沈默。我没有说什麽,只等他自己想。
答案,不到最後我是不会揭的,就看他能想到多少了……
良久,维深猛的回神,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後转都盯著我直看。“你小子好啊居然……呵呵……但这可能吗?……”
看来他是想通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再点开一个文件,把屏幕转到他面前。
“看到了麽?什麽叫做不可能?……这世界的事就是别说得那麽志得意满,有很多不可能,就是别人给你制造的误区。懂吗?笨。”
满意的看著维深那一脸的呆样,我笑著把电脑合上。在他没能反应过来我骂他猪头之前问。
“现在几点了?”
“8:52”
“那……还有大概几十分锺就会有戏看了哦……”……
早上9:30,我、维深、奥还有韦恩一块坐在一家小咖啡室的门外吃著早餐。
韦恩的表情一直很凝重,大概是在等著什麽和正在算时间吧?
奥则是一脸惊惶的在吃著他面前的那盘点心。也不怪他,我们居然让他去做这种冒险又难搞的事情,对他而言也的确是为难了些。但这出戏他可是主角,要他不能演下去,那也就前功尽弃了……
“奥……你还想起一些别什麽吗?”韦恩终於开口,也算是打破了一直浮在我们几人之间那压抑的沈闷。
身子微微一抖,奥发颤的点点头,眼神中带著恐惧。
“我……我昨晚梦见有几个男人……围著我,说什麽交出来……还有……微特亚他在笑……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他好像在说……在说……‘你为、为什麽骗我’……”
“你记得那男人是谁吗?他又是对谁说的?”韦恩的脸色是一阵青白交错,但我还是能看出他眼神中的某些东西更坚定了一些。
奥摇摇头,一张阳刚俊美的脸皱成一团,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什麽的小孩一般──我几乎要忍不住笑场了。
看一眼身边正装作思考而把头压低喝著咖啡的维深,他也是一样的表情。
戏嘛……就是看戏内人演,而一边的观众乐,才是一出好戏嘛。
只是……很快,我们也要加***这戏里去当其中的一名演员了。
韦恩深深的皱起了眉,过了大约有两三分锺的光景。他才抬起头,对我们笑笑。
“对不起,我去一下厕所。”
我和维深很合作的装出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对他点点头──这也算是最後的确定了──真正的韦恩绝对不会认为我们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平常的维深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取笑他不识大体又麻烦多多的机会。
不出所料的,韦恩才离开一会,马上就有几个大汉向我们围过来,并用枪指著我和维深的背,其中两个更一边一个的架住了奥。
此时,奥怯怯的望向我,我只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只管跟那些个人走就是了。
很快的,奥被那两人架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并极快的开离我们的视线范围。然後,那两个留下来对付我和维深这两个“文弱书生”的壮汉也示意我们乖乖的跟他们走。
玩味的和维深交换了个眼神,我清楚的接收到维深眼中那准备好好的玩一场的意图──希望他等会能记得下手轻一些,免得到时问不到话就麻烦了。
……
我们被带到一条阴暗的小巷,那两个大汉让我们转身向他们,就在转过头的瞬间,我很维深分别把那两人手上的枪踢开,然後就打了起来──我算是挺仁慈的了,我只是一拳把那大汉的鼻梁打断,然後从後面给他一下重击,让他乖乖的暂时进入睡眠状态。总的来说也没让他受多少苦。──那是相对於维深而言。
看那人被他打得是鼻青眼肿,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晃晃的将行倒下──如果维深肯好心的下手重些,别像猫耍老鼠似的弄得人家将倒不倒的话。
也罢,他玩得开心就好,反正不回去那麽快,可信度会更高。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韦恩,而韦恩又想把我和维深弄死的话,绝对不会只安排两个人,而且不会用这种普通的手枪,他一定会派一队人马过来,而且个个手拿ak身挂炸弹,最好还在腰上插几把刀子。因为真正的韦恩是不可能不知道我跟维深的底细──维深可是学了好久的泰拳和自由搏击,当然少不了基本的西洋剑和射击,还有就是什麽空手道、剑道、还有中国功夫等等之类的东西,而且现在可是每一项都有当教练的资格。至於我……也就是很无辜的被维深扯著学了一些乱七八遭的一些东西,也算不上不会干架就对了……当然,这话可不能让维深听见,要不然他又会抓狂了……虽然,看他抓狂也很好玩……
“喂,维深,你再玩下去下面的戏就不用唱了。把他弄昏让人来接收吧。”一下子回过神来,把吸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下踩息,我很好心的一拳让那可怜的家夥昏死过去──我确信他在昏过去的那刻是感激我的。
当然,当好人的结果就是被那个正玩得兴起的人抱怨。
“寒你怎麽可以这样啊?人家我还没玩够的”
“……”维深是用中文说的……但他那我想就是用一万年也改不掉的娘娘腔中文文法我还是依旧不敢恭畏……
所以,我选择不去理他投在我身上的埋怨眼光,拨电话给应该已经等得有些急的蒙荷……
再在医院见到我和维深时,韦恩的脸色是铁青与不敢置信的。
“嗨韦恩你怎麽现在才来啊。”维深笑著向他打招呼,手上包著一层白色的绷带──那是因为他太久没这麽打人而不小心弄肿了自己的手的证据──这也实在是够我笑上一个月的了……
“你们……你们真是吓死我了一出来就发现你们和奥都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韦恩冲我跟维深吼著。
但我是百分百确信他心里想的可是我们这两个杀千刀的家夥怎麽还没死。
“有人想杀我们,他们连奥都抓走了。”我笑笑,一脸的天下太平,一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还这麽冷静他们就快要交易了”韦恩冲我大吼,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当然,我也没有放过他掩盖在眼底的那麽一点担心与不安的疑问。
是怕我在背後做什麽小动作吗?……呵呵……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开始做了啊……先生……
“放心吧,放心吧,我们家亲爱的小寒早就想好了。”维深在一边扇风点火的说著本来就备好的台词。
“想好什麽?”韦恩此时的声音是紧张的,他的脸上甚至不能掩饰的出现了失措的神情。
望著他的双眼,我笑笑。
“他们不会杀奥的,这是第一点,因为恢复了一点记忆的他似乎又有了一点价值。”
“价值?”韦恩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他们手上如果有奥的话,到必要时还能够拿来当人质,因为他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只有笨蛋才会想著要杀死他。”这样……就能保住奥的性命了吧……虽然他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安全的,但保险还是下双重的好……
“然後呢?不是奥不死就可以了吧?我们要去救他啊而且……还有那个交易……”韦恩紧张的说著,但我明白他那是想探得我的口风,好让他们能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我对他笑笑。“没关系的,先休息一个晚上吧,他们不会在今晚交易。”
“为什麽?”
“他们刚刚才抓到奥,也明白警方会大规模的找人,到处的戒备森严,有人看死的现在,他们怎麽可能会选这种日子来交易呢?”我拍拍韦恩的肩。“所以,今晚就放宽心来休息,不用担心。”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拎起大衣往门外走去。
维深也一样一副悠闲的样子,越过韦恩跟在我身後向门外走。
最後,在大门前,我回头看著那个仍然立於原地,一动不动的身影。微微的勾起唇角的的神经──
这样,你们就非在今晚见真张了吧?……
“喂韦恩走了,怎麽还在那站啊?”维深叫了那人一声,看到他的背影震了一下,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此时,他眼中多了一份绝决,与坚定。
看来……是下了决定了啊……
最後,迷底就看今晚的那最後一幕了……
这场即将落幕的戏……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麽新的东西呢?……
我期待著今天黑夜的降临……
……
晚上,气温一般都会比日间更冷上几分,更不用说冬天的夜晚。风冷得人已是有一种刺骨的疼,手已经被冷得僵化,令人有种双手已不再属於自己的错觉……
晚上10:30分,这种时间可是夜游人最爱的出洞时分,但现在我和维深所在的地方可谓是人烟稀少,人影都不多一只。无他,因为这里是偏僻的海岸一角。
但今晚的主角和戏的高潮,都会在这里开场。
“还要等多久啊……寒,我们在这风里吹了都差不多20分锺啦……”维深轻声在我耳边抱怨著。
我不是不了解他的心情,在这能把人冷死的天气里,在海边接受海风的亲吻,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受不了──再加上眼前那一片毫无动静的寂静──一句话,又闷又冷又无聊。
“别吵,人家蒙荷先生那边不也跟我们一样在吹风吗?”我白了他一眼,只想他能闭上尊口,别吵得我越来越冷──这真是个能要人小命的天气啊……
我是上辈子做错了什麽,现在才要在这被维深害得受这种该死的要命的罪吗?……还有那帮杀千刀的毒贩子们,你们就不能敬业一些,早一点来吗?这种事又不是越晚越好,我们不都装睡给你们活动的时间和空间了吗?你们怎麽还不来呢?……
人一但太无聊,身体又正在受著冷风的吹袭,脑子就会有些异於平常的开始发牢骚。
有点无奈的自嘲一笑,我也算是体会了自讨苦吃的又一种形式了。
就在我正想著是不是该对那些该死的交易者们进行再一次的诅咒时,我跟维深藏身的那块岩石前方突然出现了两道光柱──那是车灯,而那辆车,我也认得──是韦恩。
只看到韦恩自车上步出,从大衣袋中拿出一把电筒,向一片漆黑的海面射出一道淡黄的光。
“他在干嘛?电筒有什麽好玩的?”维深附在我耳旁低声问。
我只想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用力的赏他一个爆栗子,但明显,眼下不是时候。
此时,韦恩正一关一开著手里的电筒,我只皱眉看著,脑中搜寻著这些转变的意思──
“他在用暗号……不是摩氏密码,应该是先前就说好的暗号吧……”我小声的对维深说,但眼睛还是没有移开韦恩的身影。
约莫过了五分锺有多的时间,在海面上有一艘游艇使了过来,船头上站了几个人。在那船靠岸後,又有几辆车从後来到岸上──看来……主角是到齐了……现在只等那正戏上演即可。
“为什麽要提前交易?”从船上下来的一个男人──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相信他也有一定的年纪了,他的声音很是沙哑而苍老的。
“对不起,我事先没能想到那两个人居然能挖出那麽多的东西来。再迟的话可能就会有危险了,主人。”只见韦恩……哦……现在也不能叫他韦恩了吧?那人已把喉间的隐藏式变声器取下,现在他的声音可是跟韦恩的一点也不像──那是一把柔美的男中音,其中还带了些许少年时期的高音调。
“那两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会有这种本事?”那老人显然是有些动气了,声音中含了些许的激动。
他的反应倒是让我有笑出声来的冲动──太过低估别人和看高自己的结果,就是招来失败──这个道理难道就没人教过他吗?
“哼……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小看他们……咳……活该……”
韦恩?──听到这个声音时,我跟维深不由得相视一愣。
那的确是韦恩的声音,再看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明显身上受伤颇重的男人被两个大汉架著跪在那沙滩之上──还好……韦恩没死……
想想,他们大概是想留著他当替死鬼吧?──在事情操结束之後,杀了他,把他的尸体放在这海滩上,icpo的人也就算是知道交易已经完成,一切也将无从查起,也就只能够不了了之的把案子结掉。很聪明的做法,只可惜,杀出了我这麽个程咬金啊……
“小子……就是他们再聪明,也料不到自己的好友会出卖自己……”
“我没有……咳……”韦恩看来是内脏受了点伤,一激动,口里居然吐起血来。真糟糕,但没有死掉就好……“那是你们的人假扮的”
韦恩吼著。随後目光转到了另一个“韦恩”的身上。远远的看著,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感觉,但我的确感受到了韦恩在看那人时的悲痛感觉,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哀伤,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我选择把目关疑开。去看那些从後来的几辆车上下来的人。
基本是跟蒙荷给我的资料里那几个毒贩的形像相符了。暗自点点头,我有手肘撞了维深一下,示意他通知蒙荷可以准备行动,然後自己又继续去看前面那正在上演的一场“好戏”。
“好了,我们也该抓紧时间做该做的事了吧?”那个假的韦恩像是躲避韦恩的目光一般的转过身,望著那些在跟我一样在一边闲著看戏的毒贩们。
那几人也合作的点点头。其中一个身材比较圆润的,戴了一顶一看就知道价钱不菲的皮毛帽子的中年男人用一口不太流利又带著些西班牙语的口音的英文开声──
“龙先生,你们也该把奶酪和白奶酪给我们了吧?钱我们都备好了。”
cottagecheese?……cheese和cottagecheese有什麽不同?──这可是我掺和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里的原因,我当然不会忘了要把它了解清楚。
“奶酪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那老人回答。
“那cottagecheese呢?当时你说过会一起卖给我们的。”那胖子也不笨。
“钥匙现在不在我手上,但再过些时日,就自是能送到各位手中。”说这话时,那老人的眼中似带了几分愤恨──是针对我和维深的吧?我无声的笑笑,手伸到口袋里摸了摸那根他们所说的黑色钥匙。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钥匙就在他们身旁而他们却不知道时的表情是怎麽样的呢?
“你们应该对cheese的药效很满意吧?”那老人接著说道。
“但它对白色的执著後遗也很强……过量的话,又没有解药的话会造成精神分裂吧……那个试验品不也是这样吗?”此时,说话的是一个身穿一身黑衣的男人。他要没说话,我倒是连有这人存在也没能察觉。
但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个药品有精神压制作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皮尔深所说的白色恶魔我就能理解了。他大概是被人注射了过量的这中药物,之後眼中看的一切都会有虚幻的空白的感觉,因而才造成他对白色恶魔的恐惧和抗拒性心理吧……如果被注射过量的那种东西,无论是谁,在皮尔深眼里也都是白色恶魔……八成皮尔深是被他们用来试药效了……哼……人类……
“请放心,先生,只要用cottagecheese就能把毒性根除。”出声的是假的韦恩──我说,他怎麽就老戴著那张面具呢?看得我怪难受的。“而且,现阶段各位还用不上它不是吗?所以尽可以先拿了cheese,cottagecheese我们也会尽快奉上的。只要今晚过後,这件事完了……那两人自然就会要将那钥匙归还,到时,事情就好办了。”
看来他们是想去偷警局嘛……真是没新意的算盘。
就在我忍不住为他的计划轻声一笑的同时,方才那黑衣男子也跟我有一样的反应。
他轻笑一阵,然後很潇洒的转身上了来时的车子。而身边的一个侍从样子的人则说了一句“我们退出这次交易会。”也跟著坐上车,走了。
看来……这些人里唯一聪明的人就是刚刚的那个男人了。
“那家夥溜得真快。”维深在我身边低叹。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也一副跟我同感的样子。
双方都因那男子的退出而沈默了一阵。
“那好吧,钱在这里,货呢?”那胖子顿了一会,终於还是说出那句我们意料之中的话。
那老人挥挥手,便有几人把几个黑色的皮箱拿了出来打开。
现在的感觉,开始有些像是在看电影或连续剧,有些许的不真实──谁让他们的动作都那麽该死的经典呢?
果然,那胖子和其他几个还留下来的买家也示意下属把一些黑色的箱子拿出来打开──我说,他们就不能用别的箱子吗?怎麽都用同一个型号的?──里面全是一捆捆的纸钞。
果然,做坏事就是容易赚钱──现在,只要他们一交换手上的东西,我们这边就能去上演一出正义英雄围剿恶匪记了。
不用多等的,还是经典的互相验货镜头,然後是确定镜头,接著,就是双方的交货场面──
就在他们把钱和货品交换的一瞬间,我与维深相视而笑。而蒙荷那些埋伏在一边的下属们也很快的冲了出来,在那些人还没来得急理解发生了什麽事情之前把人给制住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老人就著还有几个保镖拿著枪在一旁站著与警方对峙,而愤怒的吼著他那算是败寇的最後哀鸣。
“那是因为你太小看我们的原因。”此时,我和维深步出那岩石背後,走到那戏场的中心。
“是你们?”那假的韦恩惊得倒吸了一口气,语音也甚是不稳。
“我早就知道你是假的。韦恩……”我对他微笑,看著他铁青的脸色,我就有某种莫名的优越感。“哦,不,我该叫你……微特亚才对,是吧?”
那人的脸上又是一阵青白。
“如果你想问我是怎麽知道你是微特亚的话,这个。”我从衣袋中取出那份我今早给维深看的文件的打印本。“能告诉你为什麽。”我笑笑,并把那几张纸扔到他身前。
他先是疑或的望著我,随後警惕的弯下身,手中的那把枪始终是对著我的方向。
“这是dna对照书,上面验出微特亚以前留下的样本跟那具尸体的根本不同。你以为死了,就没人会怀疑你是双面间谍吗?”我望著他。
此时,他也正冷冷的回瞪著我,良久,才终於扔下手中的枪,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看来……还是医生你技高一筹……看来,当初我就不该那你来当查案的烟雾弹,想利用你来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我该在那天晚上就杀了你的……”此时,他眼中透著深深的不甘与怨愤──对我吗?不……也可能是对他自己。
“我当了有7年的反卧底……7年……就为了现在的这麽一刻……你知道我做过什麽吗?无论是跟男人***还是骗自己所爱的人……”这时,他的目光斜斜的扫到了一边正被人扶著的韦恩身上,他们的大概对望了有十数秒吧,然後,他又再望著我。“7年……偏偏就毁在自己的一念之差之间……”他自嘲的苦笑著。
皱眉看著眼前这个神色落魄的男人,我出声。“其实,你只是错在太自信。不是吗?无论是在杀奥的这件事上,还是放过我和想借我来完成计划这件事上。你都错在了太过相信自己,而忘了这世界上的所谓意外和突变。”
这时,他没有看向我,只愣愣的望著沙地。
於是,我继续。“杀奥,而他没有死,我相信那是一个意外,你追去想杀了他,但在那之前,我却救了他,这是第二个意外。然後在我的能力和估计上,是一个突变。而你没有理会也没有重视,只是过分的去相信自己排好的未来──是你,害了你自己。”
“你现在就不怕奥有事?”他的声音很低,但里面含著的威胁之意可一点也不少。
“没关系。”我轻笑出声。“他被抓走之後就有人跟踪,他身上也有追踪器,他会很安全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麽能部署得这麽好?──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奥会被抓就是我设的局的其中一部分。其实……奥根本就没能想起些什麽。”
“那……你为什麽知道是我?……”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颤抖。
“记得那时罗利死的时候你说的话吗?在那之前我不是说想告诉你谁是内奸吗?”他点头。“我是想告诉你那几个人谁都不是──但罗利死了,而你,很努力的解释她就是内奸。”
终於,微特亚跪了下来,低低的发出些笑声──但却让我开始担心。
“是吗?……原来是我自己告诉你的吗……”
全场噤声了数十秒的时光,忽然,他抓起了原本自己扔在地上的枪,向我的方向举起──
“不要”“不可以”我跟韦恩同时喊出声。
“”
人,倒下了,鲜红的血自身体流了出来──但那人不是我,是那个举枪的人……
我就知道他想这麽做……
海风吹过,空气中带著枪的烟硝味道和人血的腥气……死亡……就真的离我们这麽近吗…………
“谢谢你,医生,要不然我们也不能破案了。”蒙荷笑著对正坐在酒店餐厅里享用圣诞大餐的我道。
“不用谢我,那也只是我多管闲事而已。”我笑笑,顺便看了眼一边一脸邪气的奥……哦,不,现在该叫他温罗尔.菲利.玛恩沙德先生才对。
“想不到那些人不小心在救你的时候让你的头再撞了一下地板就让你恢复记忆了。”我那明显是在嘲弄他,因为,现在实在无法把他跟那个奥联想在一块。
温罗尔先是一阵苦笑。“早知道这样可行我就自己去撞墙了。”
“放心吧,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这为年轻实业家失忆的样子。”说话的是维深,他也是一脸的黠促──温罗尔是英国一家制药商的老板,因为发现自己有一个研究员在帮别人在做一些奇怪的药物研究,於是就顺著查下去。才知道了那代号cheese的新性毒品的事。最後,还偷了对方装有重要的解药──cottagecheese母体的箱子的特制黑色钥匙而差点被杀。
“喂,你们不是特地把我这病号从医院里弄出来就是说这种没营养的话吧?”韦恩笑著──这次这个可是百分百的真人了。
“当然不会。圣诞快乐”维深先是白了韦恩一眼,然後笑著举起自己的杯子。
“圣诞快乐”我们几人一块回应的举起自己的杯子。
然後是一起相视而笑。
……
窗外,已是一片雪白……白……掩盖了一切我们看得见与看不见的污点……
……
12月31日,总算是从摩纳哥那多事之地回到相对比较平静的巴黎。
拉开房间那张定制的黑色蕾丝内层窗帘,我第一千三百七十八次抱怨维深的奇怪兴趣──这张虽然很漂亮,又跟我房间很搭的玩意可是足足花了我半本书的酬金……
浪费……真是太浪费了……
我说他要这麽喜欢为啥不自己定一张放家里呢?
但想回来,这家夥一放假就往我这缩的习惯。
我也就只能是在再一次的叹息中认命的拉开外层的那张白色帘子。
拿了本书和茶托,准备好好的看看书,让脑子休息一下。
“寒,你的信。”我才刚走到阳台坐下,手上的书都还没翻开,那个让我连休假都过不好的家夥就又一次的不请自来。
斜眼瞪了眼前这个大剌剌的在我对面的那张空的藤椅上坐下的男人,我没好气的开口。
“维深.奥本.莱芬斯特先生,下次你要来我家的时候,麻烦你能先敲一下门吗?虽然你有钥匙,但你好像不是住这里的对吧?”
“你用不用啊?每次都这麽说,换一句不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课的时候都跑来这边睡……”用一种抱怨的语气对我说著,维深边把手上的一叠信件扔到我面前。
“呐,你的信我帮你拿进来啦,再不看就要积成山了啦。”
天啊……又是他那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娘娘腔中文文法
……真不明白他到底是跟谁学的这口国语,不我可是从没教过他。
他是迫不得已的改不掉呢──还是说,他是特地学成这样来恶我的?
我看两者相比起来,後者的可能性大些……
边在脑中想著些有的没的,我边随手拿起那些信件一封封的拆看起来。
第一封是无聊的新书推销信,但里面有几本我倒是挺想看的……
找个时间去逛逛书店也不错……然後
……银行的清单还有电费和煤气费的清单
……老实说,这玩意就不能每三个月寄一次就算了吗?
为什麽非得每个月都寄呢?
让我每个月都得花时间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数字。
无聊的再拿起一封信,看看信封的样式不太一样,认真的一看才发现是母亲寄来的。
“小寒,本来这事在电话上告诉你也行,但小雅和小清他们都说让我寄过来给你,顺便我也在这叨念几句吧。回来的时候衣服别忘了多带些,今年这边天冷,十年都没这麽冷过了。但还是没你那冷,所以也别穿得太夸张了。还有,张阿姨的女儿晓静今年也从美国回来,你就买点东西给她,知道吗?人家是个好女孩……”後面都是一些那位张阿姨的女儿的简介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看我也能背了,还有一个陈叔的侄女什麽的,反正就是一堆烦死人的相亲名单……其实我才二十几,用不用那麽急……
轻声的自嘲一笑,我放下我妈那封有三页长的媒人信。
开始看里面付带的那封付函──小雅和小清……呵……看来明年回去还真有得玩了。
那两个人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吧……
虽然还是有在通电话,但真的看到和在电话和电脑上谈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靛寒世先生,本人诚意的邀请您参加湛江市第八小学xx届三班同学聚会,时间:2003,1,23。早上8:30。地点:学校大门。介时将邀请各位到另一地方作一短暂的旅行。望您到时可以到场出席──任羽枫。”
不会吧?……
小学同学会连我这个幽灵人物都有份?
而那个任羽枫……
想到这,脑海中就不禁的浮现出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的脸──
白白的皮肤,一头黑色的柔软短发,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还有嘴唇,那张长年挂著一抹带著邪气的微笑的唇,带著的淡淡粉红让我再一次的被他的身影所迷惑……
连忙甩甩头,把脑中乱七八糟的影象甩掉,我开始仔细的看那张信纸──
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无论是这封信的信封还是信纸,都是特制的。
用的纸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香味。
还有,纹样是很高雅但又不自觉的给人以一种淡淡的恐惧感的黑色蝴蝶纹样──那是丧蝶。
一般的同学会会用这种信纸吗?
不会吧……再想想……那只黑蝶……我似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
到底,回去,我将会面对什麽?……
低头望著手中的信函,我不尽的在唇边露出一个微笑──这次回看来是不会无聊了啊……
……
混著信纸香气的黑色蝶纹,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就如一团黑色的火,慢慢的在焚烧,飞舞……
……
2002年的最後一个夜晚,我只想像过去的五年一般,在家中静静的渡过。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每年的除夕约我,是铁定约不到的。
今年,我虽然也能做到在家中渡过,但静静的,就一定谈不上了。
而原因,则不外乎就是我眼前的这只猪──维深
在脑中不断的重复著我所认识的语言的各种粗话,我现在只想把这只正在蹂躏我可怜的厨房的家夥一拳打飞……真是……
反正我现在就是气不打一处出
无奈啊……实在是无奈之极啊…………
“维深……你……给我出来……”最终,我还是不得不妥协了──在我的厨房全毁之前。
不信?你大可看看他为了做蛋糕而把我那三十只鸡蛋弄去了二十只,把面粉撒了一地不说,连油跟水也满地都是──
如果在我做好晚餐之前他没能把这一片的狼狈不堪给我收拾干净我就让他试试我那空手道黑带是不是假的
……
吃完那顿我算是很委屈的煮出来的饭──如果他没来,我本来是想叫外快的──
之後,我就把维深甩在厨房中洗碗,并非常郑重的告诉他,如果他敢给我打碎一个盘子我就要了他的命
完了,便拿了本书,走到阳台上去享受我那算是迟来的短暂安宁……
望著一片银白的景色,和正纷纷扬扬落下的轻软白色小球,眼前的景象在一瞬间又倒回了五年前──
那个让人窒息的冬日,医院楼道的奔跑声,人们的哭声,骂声,还有那一片凌乱的白……
最後,场景倒回了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还有唇边的那一丝刺目的鲜红──那是那人手上伤痕流出的腥血。
白色的玫瑰,浓绿的叶片,一片黑色的丧服──
“寒你怎麽了?”就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令人心碎的最後一幕前。
维深从身後用力的摇了我一下,让我从不能自拔的回忆之中抽离。
洛斯……
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中品味著,还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和惨痛──
这是我生存至今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之一,它不单伤害了我,更伤害了别人。
而且,都是我最不愿去伤害的反被伤得最深……
为什麽呢?这个问题我反复的问了自己五年之久,但那结果却是我不愿去面对的残酷──
错的是我的选择,一个错误的,我以为是最好,是负责,却完全相反的选择──
我不过是个逃避的懦夫……
我的一念之差,我的一个世俗之念……无私,反比自私来得伤人……
为什麽呢?我本非一个无私之人,为何在面对洛斯的时候会把那已几乎不存在的情感拿出来?
……那是因为他之於我而言实在是特别得可怕……
自嘲的笑笑,我抬头看向维深,不意外的看到他那一脸担心的表情。
看来我的脸色也没能好到哪去。
轻轻的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我望向远处的铁塔夜色。
“我没事,放心吧。”
皱眉看著我,维深难得的不再多问,便在我身边空著的藤椅上落坐。
并自动的从他拿出来的茶托上取了两只杯子,倒了两杯茶。
“等会应该有烟花看吧?”他低声的说了句我已很久没听他说过的母语──那是德语。
“会吧,每年都有……”我说的是中文,很有趣的对话,其实在内心里我们都了解,内含的意义是令人无奈的──
时间在不断的向前,但有些事情却不是时间能改变的,年月能够更新换旧,那人呢?
……岁月的刻痕是不会更新的……它只会不断的增加……
静静的,我跟维深只静静的坐著,一起看著眼前的雪景──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新年了。
而再过20天,我就会暂别这个城市,回到自己的出生地。
然後,就是那些儿时的记忆吧……
我人生的另一个重大的错误……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犯错很修正还有後悔中渡过的。
只要你还是人,你就会如此…………
跟维深一块在那冷得要命的阳台上坐到新的一年开始──
当时针搭到了12点整的时候,我和他都不约而同的起身进屋──
不用说,多愁善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在这种要命的天气下。
快冷僵的我们一进屋就把落地窗关上,直奔我那张算是整间屋子里我最喜欢的家具的床──
现在我也没那力气去管维深怎麽又跑到我床上睡的问题了。
但老是像有人看不得我安宁似的给我找事。
就在我们盖好被子把暖气开到最大,准备睡他个一塌糊涂的时候。
阳台处发出了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又怎麽了?”不厌其烦的起身抓过一边的外衣披上。
我皱著眉走过去把那扇窗用近乎粗鲁的方式把它拉开。
“天……”我为那抹染红了地上那些许积雪的液体而惊得低呼了一声。
“怎麽了?”
听到我在看到外面的景象後发出的惊叹,维深也迅速的披上衣服走过来。
“不会吧?……你最近怎麽老撞到这种事?”这是维深在看到阳台上躺了个背部受了枪伤的人时,望著我发出的感慨。
白他一眼,我恢复冷静的走过去蹲下,并审视著这个昏倒在自家阳台上的人身上的伤──
这张脸……怎麽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在哪呢?……
“维深,过来帮忙抬他进屋,要不然那伤口没要他的命这天气也要了他的命。”……
过了三十分锺左右,当我跟维深终於把那个不请自来的麻烦身上的伤处理完。
并把他搬***安置好之後,我们才有时间慢慢的来研究这份一开年就送上门来的新年大礼。
大约179cm的身高,完全东方人轮廓的面容,一头短发,额前的刘海跟发根同长。
很俊秀的一个男人,看上去的年纪也跟我差不多,一副社会精英花花公子的样子。
但……一个社会精英式的成熟男子,怎麽会在除夕夜穿了一身的夜行服。
背後还受了枪伤的无端落在我家的阳台?
“寒,快看,我们要发财了。”维深在我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叫了我一声,声音中是满满的玩味意味。
连忙回头,却看到维深手上提著个黑色的袋子──
那是方才那男人腰间绑著的东西,一手还抓了一把闪闪发光的玩意──那是珠宝。
忙走过去拿过其中一件细看──不得了,这是今年在国际珠宝展上得了银奖的白金蓝钻项链.银兰之梦……
再抓过一件看看──这次简直就有想昏过去的感觉。
这件居然是上个月的宝石展中全场最贵的那件黄钻饰品.黄金之吻……
把那些价值的东西放回那黑色的布袋中,我苦笑出声,只能无奈的望向维深。
“看来……我们真的又捡了个大麻烦啊……”
“是又捡了一件有趣吧?”维深这只猪倒是满眼的期待的回望我。
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禁在心底暗叹一口气──反正,我是没他那麽有精力和兴致就对了……
真是烦啊……
才刚刚踏入2003年一个多小时,就收到了这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我到底该拿这个正在我的床上睡得安稳的不知名人士怎麽办呢?
但目前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绝不会去报警。
不要说我没有尽到当好市民的责任,我只是讨厌麻烦,并对那些所谓的正义没有多大的兴趣。
而且,就正如维深所说的,这份礼物……还是有它值得期待的地方……
况且……这人怎麽看就怎麽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呢?……
……
除夕之夜,白雪飘飘,更飘落了一个受伤的人在自家阳台之上,这到底是折翼的天使还是受伤的恶魔?
这……到底会引出什麽?
……又是一个什麽的开端呢?……
……
一夜无眠,事实上是想眠也不能眠。
为什麽?这个为什麽我倒是能极快的回答──
先是那个不知为何摔倒在我家的伤患占领了我的床,然後就是维深很当仁不让的抢了我的沙发。而我呢,一不能跑回床上去跟人家一个受伤的人挤,二不能让那块跟口香糖似的维深从沙发上滚下来,三不能挤到那张容量不大的沙发上。
最後,我也就只能在地毯上将就一途了──那是指情况允许的话。
我家只有两床厚被,一张在床上。而另一张被维深眼明手快的抢了个先──我能怎麽办呢?不能拿伤患的,跟维深抢又抢不过。
所以,也只好以敬业为借口的在新年的第一个晚上便通宵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我的恶性诅咒也是不言而喻的……
……
“早安……寒……早餐呢?……”
早上8:45,维深昏昏乎乎的从我那张在昨晚立下意愿要把它换成沙发床的沙发上起身,声音有些不清的问我早餐的去向。
从电脑前起身,走到他面前,半眯著眼看著这个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家夥,我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到他肚子上。
“哎哟”他惨叫一声。“寒你干嘛啊?”
冷冷的一笑,我算是把那到口的吼叫生生的咽了下去。“维深……希望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我又踢了他一下,这次是吼了出来──“你这只猪占了我的地方和被子让我一晚通宵之余还敢问我要早饭?”
“冷静……冷静……”边揉著被我踢到和踩到的地方,维深陪著笑的站起身,在意识到温度的寒冷时又伸手去拾起那件昨晚被扔在地上的外衣穿上。“我去做早餐行了吧?我做。”
“……你保证不做糕点类食物的话……”我可不会忘记让他做点心时的惨状。
点点头,维深就冲到卫生间去了。
没有再理那只猪,我走到床边,把遮住了外界光线的两层窗帘拉开,让外面一片白色的光撒了房间一地。再转身看向那张还径自沈睡的脸。
是他的万幸还是我的不幸呢?……在心中有些自嘲的微微一笑,我伸手拨开那些遮住那人面容的黑色发丝。
那触感是柔软而顺滑的,还有著丝丝的冰凉感。忽然有种想看那双正紧闭著的眼睛睁开的样子──那会是怎麽样的呢?……
不自觉的用指尖去碰触长而卷的眼睫,不料,那双眼睛却忽然睁开──那双眼睛是一如黑水晶般的清亮纯净,他甚至连瞬间的惊慌失措都没有。
“你是谁?”温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恐惧和讶异,仅仅是个问题,对眼前的我的身份的疑问──纯粹的疑问。
被他的反应弄得大笑出声──真的好多年了,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这麽有趣的人了。
“这位小姐,你不认为在一名男士面前笑成这样有失优雅吗?”
小姐?……笑意是被这话给弄得有瞬间的停顿,但细想一下,下一刻就更大声的笑了起来。甚至惊动了此时正在厨房里料理早餐的维深。
“寒,怎麽了啊?怎麽笑成这样?”糟糕的是他的出现非但没有让我止住笑声,反而是那平日里听著恶心的娘娘腔中文文法在此时成了让我笑意加深的催化剂……天……我不行了……肚子好疼……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怎麽会笑成这样。”是那位不速之客的声音──原来他也会说中文。
看来维深在得不到我的回答之後用眼神询问过他,但他这个回答却是让维深也笑了起来。
“到底怎麽了?我说的话有那麽好笑吗?”这次他的声音里含著的是满满的无奈和不解了。
却是让我跟维深笑得更大声了……
…………
“对不起,把你以为是女性……”
在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过之後,我跟维深总算是在那自厨房里传来的,被煎焦的鸡蛋的焦味中停止了笑声。
而等到能在静下来好好的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分锺後的事了。
“算了……你也不是有心的。”我边喝著加浓的黑咖啡边微笑著对那人道。
“你是谁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你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
“啊……这个,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认识得那麽清楚吗?如果,你知道我身上那只袋子里装的是什麽的话。”那人笑了,笑得很邪,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他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那抹挂在脸上的笑是那麽的熟悉……但……可能吗?毕竟那已经是差不多二十年没见过的故人了……
“哦?你是怕我们报警吗?”说话的是维深,语气中是浓得不化不开的玩味。
那人轻声的笑了起来。“如果你们要报警的话,我现在就应该在医院里被一大堆的闷蛋警官围著了,哪还有这福气在这里悠闲的吃早餐?”
“相信我,就算你被抓了,你还是会有早餐的。”我放下手上的报纸,对他眨了眨眼睛。“你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要不然我们怎麽称呼你呢?喂吗?”
“哈哈……你实在很像我一个以前的朋友。”他先是笑了一阵,然後才恢复原本那一脸邪气的样子轻声的说。“枫。叫我枫就可以了。别的,我们都不必要相互了解得那麽多对吧?”
“那麽,枫,你好,你叫我寒就可以了,要不然,你还可以叫我医生──很多人都这麽叫我。而这位呢,你叫他猪先生或者维深都可以。”我也礼尚往来的给他介绍了自己和维深。
“喂寒你怎麽可以说我是猪?”马上反应过来我是在骂他的维深对我大吼。
“你不是吗?”我微笑,然後在维深更大声的反扑之前转头望向枫。
“那现在,我们能了解一下你为什麽会有那些价值的珠宝了吗?”这个问题果然让维深乖乖的闭嘴了。
“何必问那麽蠢的问题。”他看了我一眼。“那是我偷的。”
“哦……那昨晚在罗浮宫的展览厅里把这些玩意偷走的人就是你了?”我拿起那份置於一旁的报纸翻开,上面社会版的大标题就是昨晚的在罗浮宫举行的珠宝展上最珍贵的几样饰品被盗的报导。“还是说……你是半路打劫别人的呢?……”
因为他身上的那个枪伤太奇怪了──如果在罗浮宫偷东西的人是他,那他应该能毫无损伤的回到他的营地才对,因为报纸上写的可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直至今晨工作人员去查看时才发现被盗。”要是那人是他……那他是怎麽受的枪伤?
“呵……果然,那些老狐狸没倒是反应得很快嘛……还以为他们会光顾著找我就忘了把那些假货给撤下来……”伸手拿了我的报纸,枫仔细的看过後才嘲讽的轻声说了句评价。
虽然他说得小声,但在静寂的屋子里我跟维深还是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可我们都没有出声,只等他自己发话。
“真人不说假话,那袋东西我是在几个珠宝商家里偷出来的。而那些展品是假的。”他放下报指,抬高望著我们。“他们用比原石要差了两个等级的石子来重造那些珠宝,尤其是银兰之梦、黄金之吻跟风灵这三样最珍贵的饰品。那些人老早就已经准备联合起来设一个骗局,好在两天後在拍卖会上不但以高价把那些劣货卖出去,还保有真货,好在黑市上放出消息卖个更高的价钱。”
“那你就去偷出来?不会吧?就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的钱?……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公义?……”我问。
他对我笑笑。“首先,我得告诉你们,我是专职的小偷……而且,相信我在警方的印像中该被称为大盗了吧?我可是这个业界的名人──所以你说公义或者同情那些人的钱这点是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
“那又是为什麽?”维深忍不住的出声。
“报复吧……我最钱并不觉得有什麽……但对於人命,我觉得那是绝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人命?”这次,我跟维深一起问出声──但我的表情是苦笑与无奈的,而维深则是兴奋的。末了,他还用眼神得意的扫了我一眼──如何?你这位召唤死亡的医生的美名不假吧?一开年就有戏看了。
“没错,为了这件事,我所知的,已经死了的人就有三个了。”枫的声音中透著他对死者的哀悼与对那些人的愤怒,表情也不复原本的慵懒,开始有些冷峻起来。
“照你这麽说,那些人应该把事情盖得挺紧的,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认命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我已经不对能在这件事上置之度外存任何幻想了──就是我想,维深也会想尽一切方法把我扯到这事里去。
想不到啊,本来以为回国之後才会有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情等著自己,没想到还没回去,就又来了一件。
枫轻声的自鼻间发出一声低笑。“我也说过我是专职的小偷吧?但我也是专偷珍品的人,所以对这些东西也是有一定的识别力的。本来我就以这次珠宝展上的展品为目标──虽然说来可笑,但我真的很喜欢那座小型的古堡制品,所以特别去看了几次,但我却发现里面那些展品除了那些不会被拍卖的之外,其余的全都是赝品。它们的光泽和真品的光泽完全不同,而且在样式上也有微妙的不一样。除了第一天展示的是真的之外,从第二天开始,那里放著的就都是些假货。”
“然後呢?你怎麽查到的?”我喝了口咖啡,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等著他把故事说完。
“之後我因为疑惑於是不是有人在我之前把东西偷走了,於是就查了这几天有没有哪个跟我一样等级的小偷在这个城市经过,但发现没有。但幸好我看上的那座小制品是非拍卖物,所以,我就决定不再管这件事,只要自己的东西到手就好。”
说得没错,人最自找麻烦的就是多管闲事──但一但那闲事自动的找上你的时候,你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於是在五天前的晚上,我就到罗浮宫去把我想要的那东西取走。本来事情也很顺利,也没有发生什麽意外,但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一个明显就是非职业的家夥却跑来偷那写赝品──不用说,他触动了警报系统,为了不让自己和他一块玩完,也算是看在他是菜鸟的份上,我就很讲义气的救了他。後来脱险之後,他居然扯著我求我去偷那些赝品。於是我告诉他那些只是赝品,他先是惊讶的瞪了我一会,才点点头说他知道,但他一定要偷。所以,我就告诉他随他的便,反正我是不管了。之後我就走了。”
“但没想到,第二天,那个人居然在社会版的一个小角落上出现──上面写著的是一珠宝公司职员因多次在店铺内偷窃终被上司发现,於当晚从自宅天台跳下自杀──我觉得奇怪,因为这并不可能对吧?於是我查了那家公司的名字,发现是那几家联合起来办这次展览会的其中一家。而另就一件让我吃惊的事就是对於我偷走的那件展品,竟然没有关与它被盗走的报导。於是当天我又去看了一次,发现他们找了一个很劣质的复制品来顶替,但第二天去就看到一个稍好一些的──於是我就在想这是为什麽呢?”
那是因为那些人不愿意自己的计划被破坏,如果有一样珍品被盗,那麽罗浮宫的警备就会加强,到时那些珠宝也会被重新检定上锁,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啦……在心中默念著,但我也不会傻到在此时打断枫的叙述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接著,我就接到一个人的电话,说是有关那晚的事,我急急的去见了他,我问他怎麽知道那夜的事,他说他是跟那个死去的人一起行动的,他一直有戴对讲机和***************,所以知道我的事。还请我放心,说那些东西他都已经销毁,然後就给我一个大信封,之後就急急的走了……”
“然後前天的报纸上你看到他也死了对不对?还很巧的又是那家公司的职员,而且是同样的死因和死法。”我接口。
“没错,当我更深的查下去的时候──当时我没有拆看那新封里的东西──我才发现,那两个人并不是柜面的员工,不可能说他们偷窃,因为他们是公司管理部门的人,根本就不会接触到商品。那时,我才急急的去看那信封里的东西。”
“里面是什麽?”维深兴致勃勃的望著枫,催促著他赶快把下面的事情说出。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死了?那人是谁?”我也忍不住的问。
枫只微微一笑──又是那熟悉的邪肆笑容。
“那信封里装著的,就是我会去偷那些玩意和那为此事死去的第三个人去送死的原因……”
……
偷盗者的自述,数条生命被抹杀的原因,那血腥的根本。我们将会听到与看到什麽?……
被盗的与偷盗的,到底谁对谁错?……
……
“里面是什麽?”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死了?那人是谁?”
“那信封里装著的,就是我会去偷那些玩意和那为此事死去的第三个人去送死的原因……”
……
“那天我很急的拆看那信封里的东西,发现上面全部都是一些制造赝品的成份记录,是这次拍卖会的背後计划,还有他们定的地下拍卖会的时间和地点。还有一张记录了那几个家夥以前的另一些罪行的磁盘。”
所以那两个人要死吗……这点算是可以理解的,虽然物证找不回来,但这两个人证就一定要先死掉……
“那那位最後的牺牲者是?……”我问。
“因为,那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号──还有他的一本记事本。”枫用一种高深的眼神带笑的望了我和维深一眼。“而那本记事本上的内容是一些日程的安排和行程的摘要。”
“你是说……那本记事本给了那两个人计划偷盗的准确提示?”如果那本记事本上面写的是那些人的行程和看管珠宝人员的值更表的话,那就算是生手,只要有好一点的辅助系统就能完成一场很好的偷窃案了……但……罗浮宫那的保安系统不只有人那麽简单吧,应该还有一套完美的电子系统才是。
可能是看到我苦思的表情,枫先是轻笑一声,然後道。“没错,那本记事本上还有一对密密麻麻的密码,其中有几个就是这次的保全系统密码,所以,那个生涩的要命的家夥才能平安的进入到展厅。但最後他还是不小心的触动警报了。”
我看看枫,心中暗笑了一下。想必那两个死者就是因为枫的能力才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好让他能替自己去完成那些未能完成的事……
“後来,我马上拨了那个电话,也找到了那个人──丹罗尔。原来他是那几个奸商中其中一个的近身秘书,所以才能知道这麽多事情。这次是想联同两个已经知情的同事来把那些人一网打尽──要不然至少也能破坏他们这次的交易。但没想到最後还是失败告终。我当时心想,你找两个外行人来干当然会失败,谁知他却在我之前说了出来,还求我和他一起破坏他们这次的行动。”
“最後你答应了,於是在昨天晚上行动?”看来是很普通的一件案子嘛……
点点头,枫继续说。“他本来还是想去偷那些赝品,但我告诉他,其实偷赝品的作用并不大,要偷,就去偷那些珍品,因为那些才是证据,只要我们把真品偷到手,然後再放到警察局长的房间里去,那自会有人去追究那些人,而我们手上的证据也将得到采信。要不然以那些人的影响力,这些根本就不管用对吧。”
“但你的计划也是在你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东西偷出来才能成立。”我对他微笑,边喝了口开始有些凉的咖啡,任那苦涩冰凉的味道在口腔中缠绕。
“本来应该万无一失才对。因为有丹罗尔,他能给我所有的时间资料和一些有可能会让人发现我的系统的通行密码,而且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我掩饰。”
“那又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样?”
“简单。”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因为那个笨蛋也是新手,而且,对於他的老板他还有某程度的不自然恐惧。”
那大概是习惯性惧物压力症候群吧……如果说他会因为在自己老板面前做了什麽背叛他的事而害怕的失控的话……
“那时,他老板意外的出现在那个放置珠宝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他能帮我挡一下,让我顺利的离开,但谁知道那笨蛋居然口吃起来,他老板没问两句他就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了……最後,我没办法,只好自己先走再说。要不然到时两个人都保不住的时候就更不合算了。”说到这,枫摇摇头,看也没看就伸手拿过一只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正巧,那时我正在试图分析当时那位丹罗尔先生的心理状态而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因为实在太怪。如果说已经有了那种就是死也要阻对方的想法的话……那又为何会在这种重要的最後一刻放弃立场?这样不是会让自己跟同伴更加的危险吗?到底到了哪一种程度的恐惧才会让人这样?……为什麽呢?……那已经是一种心理病态了吧…………
“嗯?好苦”
忽然,就在我正要陷入呆愣状之前,身旁的人的惊呼声把我打断。
这才愣神的看向那声源处──原来,枫拿错了我的杯子。
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维深。他也笑了出声,只是,还不时的混了些咳声──看来,他是在喝茶时看到这情景而被呛到了。
“天啊,你怎麽喝这麽苦的东西?……”边抱怨的看向我,枫连忙拿起自己的杯子用力的灌了一口茶。
“这玩意跟中药没差多少。”
“但我不喜欢中药,却喜欢这个……”听到他低声的抱怨,我笑得更大声了……
早餐过後,我再次帮枫处理了一下伤口──因为他之前洗过澡。然後答应了帮他跟那些他口中的老狐狸们玩玩。
倒也不是我转死性的想开了要去当三八协会的一员,而是……我实在对那个能令丹罗尔在最後一刻转寰的家夥感兴趣得很……他到底要具有怎麽样的压迫力呢?……而且,我也放不下那个飞来的“麻烦”。最後嘛……就算到时候我说不,维深怕也是会死扯著我去趟这趟混水……
那就干脆把那堆麻烦和无意义的拒绝省掉,免得浪费时间。
“医生,你们真的不用帮我的,我自己去把这事结了就行,要不然你们到时有什麽事我就……”在知道我跟维深要帮他时,枫这麽推托。
但维深只笑笑。“反正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不是吗?反正都不能置身事外了,而且,这麽有趣的事怎麽能放过?”可怜,他当时是看著我笑。
我太了解那笑容背後的意思了──寒,这份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哦,你可不能拒收。
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不过这也正好给了我一个阶梯下,所以,我也只是叹口气,就站到维深旁边去,望著枫。
“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的能力吧。跟我们合作的话,你一定能把那些家夥人赃并获。”
最後,枫来回的看了我跟维深好久,终於还是点点头。“好吧……那……”他站起身。
我们三人把手搭在一起。“预祝合作愉快。”
……
那接下来要怎麽办呢?……现在那些“敌人”们已经把枫推上了“坏人”的位置,在警察眼中,真正的偷盗者就是枫。要怎样才能让那些狐狸们自动的把尾巴露出来呢?……
而我隐隐在枫身上感到的熟悉感又代表了什麽……为什麽总会觉得跟他的关系不会只止於这件事上呢?……
一个新的续幕被拉开……在原有的舞台上,上演的,只是真正戏剧的序曲……
……
如果帮助他人是一种美德,那麽自讨苦吃谋杀脑细胞的好管闲事是不是能算得上一种高尚的自我虐待行为?
开始有了去研究自己心理隐藏状态的兴趣,我算是实在受不了维深这只猪的过剩精力了。
从1日下午开始,他就占了我的电脑在网路上搜集一切可以找出的资料与蛛丝蚂迹,并非常利害的在电脑前不眠不休的坐了36小时以上。之後呢,还因为找到了一个不知什麽东西而兴高采烈把我扯到第六区去──枫的话则因为伤口有些发炎的关系而发起高烧,以致这两天都躺在床上。不过,现阶段就算他没事也帮不上什麽忙。
在1日下午,在维深投身於折磨我那可怜的电脑,努力增加我那电费缴单数字的伟大事业之後,我便按枫说的地点到他先前落脚的酒店取了他的东西并退了房。所以,当天我便仔细的看过那信封中的所谓证据。
先是一份仿造银兰之梦、黄金之吻与风灵等珠宝的详细成份列表。上面也写明了使用的宝石与真品的距离及价值上的差天共地。然後还有就是一份记事的复制本,上面写的是这次的偷天换日的计划,也的的确确有一张交易时间、地点简表──还有那张磁盘。上面也确实有一大堆的数据和仿造的成份列表。但这些都让我有一个极大的疑问──为了这种程度的东西去杀人值得吗?……根本没必要吧?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成为一项有效的证据。只要是有一点经验的律师就能把这东西推得一干二净还可以反过来告原告诬告陷害──这种威胁在对方看来简直就是不足为惧……那……为什麽要杀人?……
枫会相信这会是重要证据我是可以理解的,这是一种心理误区。
先是有一个先前见过面的人被杀了,然後查出居然是跟参展的一个奸商有关系,那先入为主的,他本身就对事件有了一定程度的主观性。接著是一个偷偷摸摸,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的人给了自己这个信封──相信到了这里,枫还是有一定的怀疑和疑惑的,但当那人一死──接下来就奠定了枫最终的主观肯定性──这也是人类思想的一个误区。自以为聪明的推断,但得到理所当然的结论时就去相信,然後就是过分的自信,这时只要是有人或者其他的一些什麽给予了他一定程度的肯定……那麽,当事者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的推断,并认定他的真实性。
这就跟以前的人认为天圆地方一般的无知。
但又是谁……在背後给予了这些暗示?……还是……这只真的是一个巧合?……这些暂时都不得而知。
现在说回那些老狐狸们的问题。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些所谓证物的不轻不重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麽要赶尽杀绝呢?只要解雇他们不就可以了吗?没人会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不是吗?杀人的话怎麽都会被人调查,那时不是更麻烦吗?……这些可都是生意人的大忌……那些个在商场上泡了这麽些年的老爷子们没理由不知道吧?……那……他们又是为了什麽“一定”的必要原因而杀了那两位正义感十足的先生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的确有重要的文件被流了出去,而他们认为,拿了那些文件的就是那两个可怜虫。
那问题又来了,既然流了出去,不在那几个人手上,那会是在谁手上呢?
……还有,那两个人不会就真的那麽笨的以为这些证据就足以指死那些老狐狸吧?……
如果他们真的这麽想的话绝对是有人暗示以致让他们“认为”的。
那那人会是谁?……为什麽这麽做?
……那些真的证据是不是就在那人手上?
……那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是两个?或是更多?……还有就是
……如果那几个人真的是笨到自己以为那些会是重要证据呢?……
问题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就像一只被顽皮的小猫弄得一塌糊涂的毛线球一般,在脑海中错乱的交集,但如何都理不顺个所以然……
那只顽皮的小猫会是谁呢?……
……
这些问题已经让我苦恼了两天,到现在,还是未能想通,但又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反正简单的说,也就是我正在越陷越深的谋杀自己的脑细胞。
皱著眉,我强行把自己拉回现实之中,看了眼身边一脸“你终於醒了”的表情的维深。
叹口气,那已经举了半天却一口都没喝的爱尔兰咖啡放回那只样式清雅高尚的白瓷托碟上。
“你不是说约了人到这来的吗?现在人呢?都快一个小时了。”
“哎呀呀,没想到我们亲爱的死亡医生还是有知觉的嘛,我还以为你会问我那人是不是走了呢。”维深尖酸的说著,我知道,他是在抱怨我情愿发呆也不跟他说话。随即,又用一脸泄气的表情放下手上的报纸,看著我。“我约他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锺才到。”
迎向他的目光,我轻笑起来。原来他是想给我时间整理情绪啊……呵呵……
“维深……”我微笑著望向他。
“干嘛?”不愿意看我,维深假装拿起手边的报纸读著。
“我有没有说过……”
“什麽?”
“有时候……你挺像一个爱闹别扭的任性小女人。”说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维深则是在一愣之後站了起身朝我大吼──“靛寒世你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其实现在我们在等的是一个叫做希伯斯.l.德洛蒙的银行文员。因为维深在昨天夜里非常愉快的入侵了那几家珠宝行的管理系统。
并发现他们最近都有一笔不明来历的大额进帐,而且还都同样的来自同一个帐户,同样是三百三十三万欧元──而这个转帐的帐户,是属於一个银行的小文员──他根本不可能有这麽一大笔财产。
但当维深想查看到底是谁把那笔钱经此人的户头转出时,却什麽都未能查到──那份记录像是被人删除剪切了一般的消失无踪。
最终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去找那位希伯斯.l.德洛蒙先生来谈谈,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麽。
为此,还特意打电话给韦恩报备过,以他的名义把人给约出来──欠了韦恩一个人情,真麻烦,这样的话他下次铁定会把我扯进一些稀奇古怪,绝对属於脑细胞杀手的事件里去……这可真不是个好循环……
本来打电话给那位德洛蒙先生的时候,他还是十分的不愿意。
但後来我跟维深抓住了一般平庸都市人的想要把无聊生活抛开来一场刺激经历的心理再加以暗示及挑拨,而後又把事情说得跟007电影一样的惊险神秘。
於是乎,就这样令那位德洛蒙先生爽快的答应了我们“协助调查”的要求。
因此,我们便约了他在今天,1月3日下午3点45分在他工作地点附近的这家酒店餐厅见面。
但由於维深本来告诉我约了是2:45,所以我们就先到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有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
在维深的大吼,我毫不客气的取笑跟酒店经理那脸非常有礼的微笑和尖锐的警告词──让我们别在餐厅内大声喧哗。
之後,维深望著那位大约40岁左右的中年绅士的背影渐渐远去,才回神瞪向我。
“靛寒世。”嗯……难得,今天维深已经是第二次叫我的全名了,平时可是一两个月算起来才有一次的……“我真怀疑你那中国人‘谦逊有礼’的血统是流到哪去了”他说得有些急,但声音却比方才压低许多──但我个人认为……他要是用吼的话……搞笑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那种老酸儒教条你还记著啊?……啧啧,没想到啊,我们亲爱的莱芬斯特教授还兼修‘民族学’……啧啧啧,我说维深,我可是讲究平等的,你都没有对我谦逊有礼,我干嘛拿热脸去贴你的冷***?”
“我什麽时候对你不谦逊有礼啦?”斜眼瞪著我,维深沈声道。
“哦……那那个十几年前三不识七但又老像金鱼的大便似的粘著我,想甩也甩不掉的人是谁?嗯?那个毕业工作後还老跑来占著我的床死粘我,却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我的意见也没理会我的抗议的人是谁?嗯?”我看著他──这只猪是想我把他做成德国咸猪手来下酒了,居然敢跟我提这个问题……
拍拍我的肩。维深摇头晃脑的露出个惋惜的笑──虽然我觉得那比较像小人得智时那种有点弱智的笑。感叹的说:“寒啊……虽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讲中文,但你要记住,我可是个德法英三国混血美男子哦不是中国人。”
“反正就是‘杂交水稻人类异形体’对吧?简称‘杂种’。呵呵……还是说……你间接的承认了德法英民族是不谦逊有礼的?不过……还是不要一竹槁打翻一船人的好,我看也只有你是这种人嘛……”把这几天积累的气都撒到维深身上,我可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谁让他是造成我现在惨状的罪魁祸首。
“我发誓我爸他绝对不是袁隆平。”没想到,这家夥居然没有抓狂反而还闲闲的回了这麽句让我阙倒的话──
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维深正聚精会神的盯著前方不远处方才来让我们静下来的经理看──原来……
我就说这小子怎麽会没反应来著……
果然是正宗德国咸猪手啊……专门沾污国家栋梁……
“请问是dead先生和莱芬斯特先生吗?”就在我正想对维深冷嘲热讽一番的时候,一把低沈却紧张的男声打断了我。
抬头一看,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戴了副挺古典式的眼镜相貌平凡的男人。
“呃,我是hance.dead。你是?……”我也站起身,思维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所以表情不免有一点僵硬之感。我认识的人里有人是长这样的吗?………
“你们好,我是希伯斯.l.德洛蒙。”那男人听到我肯定大回答後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没那麽紧张了。“我们坐下来再谈好吗?”
点点头,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也坐回原位。
“请问,你们想知道些什麽?那笔突如其来的钱还有那个男人吗?”一坐定,叫了杯奶茶後他就很兴奋的问我跟维深。
“男人?……”
“突如其来?……”
我跟维深同时问出声。
……
这个戴著古董眼镜的银行先生,倒底能给我们多少提示和事实呢?
……他又是否真的可信呢?…………
……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喜欢阴冷的天气,只因那份清凉与我所想要的「温暖」相似。又曾有一段时间,我爱上了清晨破晓时的第一道阳光,只因那份给我的感觉与我曾经的深爱给我的相像。
「罪犯为何要犯罪?就算他们把计划想得多完美,世上也没有真正的完全无暇的犯罪不是吗?为什麽明知道会被抓还要这麽做呢?」
曾经,在学校时教犯罪心理学的教授问过我们这样一个问题。
当时,我们没人能作出回答。而在大家沈默了一段时间後,教授才微笑著说了一句──「飞蛾扑火」。
当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教授所想表达的意思,只能朦胧的感觉到一点什麽。
但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对於人类而言,犯罪,就像火对於蛾子一般,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使得人们像无力自拔的飞蛾一般,明知会惹火烧身。
却仍旧心甘情愿且前仆後继的随之堕落下去,在那一团绯红的幻境中,得到那虚幻的──永恒……
……
「你是说有个男人给了你一笔突如其来的钱吗?德洛蒙先生?」在惊呼过後,我马上收回心神的问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银行小职员。「我是说,你见过那个给你钱的男人?」
「哦,不,是这样的。」听到我的问题,德洛蒙连忙摇头否认,但我个人认为……那动作跟拨浪鼓挺像……
他的声音是紧张而兴奋的,像是个拿了新玩具向别人炫耀的小孩──我想,他是真的把这事看成是什麽国际间谍案了吧?……他还真以为自己看到了法国版007吗?所以我就说电影这玩意不简单嘛。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打来的电话,我记得,那把声音是属於很低沈的男声,但好像有点怪怪的,听起来那人的声音好像有点闷闷的感觉……」这时,侍者送来他要的奶茶,而把话打断了一下。「然後他说,他今晚要借我的银行户头用一下,还说会留下一万欧元作为给我的报酬。然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就挂断电话了。」说完,他好像很不甘愿似的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看来,那个给德洛蒙打电话的人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关键人物……但是,那人又是怎麽拿到德洛蒙的帐号和密码的?他又为什麽选择德洛蒙呢?
「对不起,先生,我能问一下……关於你的帐号和密码对方是怎麽拿到的?」不会是你给他的吧?我在心里补了一句,当然,我可没笨到说出口。
「那个……」德洛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尴尬神情。「我也不知道……我原先以为那是在跟我开玩笑,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去注意,如果你们不找上我的话,我根本就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那是你的银行帐户哎你会忘了?」维深尖声的低叫起来,这也难怪他,我想也没几个人能这样对自己的存折吧?里面有什麽都不知道……
听到维深的问题,德洛蒙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他那头算不上整齐美观的头发,道。「是这样的,因为那是我们银行要求员工开的帐户,所以一般除了领工资什麽的,我都很少去动那存折……所以……」
「天啊……我还真是没见过跟你一样宝的人……」这句话维深说的是中文。
但从他的表情也能知道他说的大概会是些什麽。
白了维深一眼,我把德洛蒙的注意力从维深深上扯回来。
「您最近有没有掉过存单或者什麽的?你有没有在最近丢失过什麽证件?」我怎麽都不相信竟然就不能从这人身上得到一点有直接利用价值的资料──
否则欠韦恩的人情就欠得太不划算了。
「我两个月前把驾驶证弄不见了这算不算?」他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我──
看来维深的态度对他打击不小嘛。
我朝他微笑,然後用安抚性的语气和声度对他说。
「谢谢你,你给我们的资料都很有用,多谢你的合作。」
最少我们知道那人可能是个男人,又可能从他的驾照上弄到了他的银行密码不是吗?
至少也多了那麽一丁点可以追查的方向嘛。
当然,这时候最维深同志不屑的神情我们是应该忽略的。
……
送走了那位「古董眼镜先生」我和维深很自然的也坐上车子准备回我的公寓去。
只见这只只会给我找麻烦的猪黑著一张脸,像是有谁得罪了他似的开著我的车子。
「喂,我说维深,你用得著这样吗?别忘了可是你拖我出来见人的,我都没报怨什麽,你在那闹啥别扭啊?看得我全身不自在。」在上车沈默了五分锺後,我终於忍不住出声打破这不寻常的安静──平时的这种时候,这个猪脑袋老早就在那边烦人烦的要死了,这次居然会给他当起「沈默的羔羊」来了……真是给他好生的不习惯……
「那家夥还真是浪费时间害我还以为能得到什麽重大线索结果」他说得大声,但我明白他是在跟自己呕气没错──这可是他天才维深大少爷花了两个通宵找到的线索哎……
呵呵……他这表情……还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啊……
要不是还要他做事的话,我可是会好不犹豫的狠狠的损他一顿。
好让他那自我责备的神情能再停留一段时间,但可惜不行──可惜啊,可惜。
我叹口气,轻声的说了一句。
「如果我说……这次我们找到了那个自以为计划完美的家夥城墙缺口了呢?……」
「什麽?」维深的吃惊是伴随了一个紧急刹车的──他妈的这笨蛋他就不知道这样很容易会出交通事故的吗?猪头
「你说真的?真的吗?」
「真的,但前提是麻烦你先把车子起动可以吗?」如果不在车上的话,我发誓,我已经出手暴扁他了
「哦……」维深怯怯的瞄了我一眼,大概是因为我这次是真的笑得有点可怕的关系。
倒是让他给我省了不少平日里总少不了的抬杠。
「他不是说他的驾照曾经掉过吗?」在车子重新起动後,我对维深道。
「那又怎麽样?」
「我说你还是不是电脑天才啊?怎麽这麽笨?从帐面上直接查不出来,你就不会一步步分拆吗?」我真怀疑今天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他要从驾照上得到德洛蒙的身份证编码,那才可以用那个来间接的取得他的银行帐号,然後再用德洛蒙的身份证明号、社会保障号码来取得他的银行密码──不是这样吗?这还是你教我的哎我的维深.奥本.莱芬斯特先生」
「哎对啊我怎麽就把这个给忘了?他可以消掉别的地方的过程记录,但政府部门的系统并不是那麽好搞定的,它们都会有马上备份的工能唉呀我怎麽就给忘了呢……」听完我的话,他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让我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想叹气了……
「但查到又怎麽样?还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啊……」这时,维深又问了一句平日里他应该不会领悟不到的问题。
这次我是真的苦笑了。
「维深,我看你等会回去还是先去睡个觉补补眠吧,要不的的脑子就给他全报废啦──政府记录不都有ip地址吗?除非他也是个很高格的高手,要不然他一定会留下什麽的,再来,只要找到范围,那下面的事不就又方便了一点了吗?这就是所谓的表层完美犯罪──维深,别把犯罪想得是完美的,那你就一定能找到它的缺陷。」
「看来……我是真的得去补补眠了……」
一只飞蛾飞到了火堆上,为了它所渴求的光与热……
但谁是蛾,谁又是火呢?……
被看透的人……
是谁?……
……
小时候,父亲曾给我买过一个提线木偶。
刚刚得到那玩具时,我觉得它是新奇而有趣的。
因此对它爱不惜手。
但是到了後来,我开始发现,我爱上了那份操控的感觉,甚至於沈迷……
可当我回心一想──如果被操控的人是自己呢?
……那种恐怖的感觉,让我自此以後都不再玩这种玩具……
提线木偶那双透明的眼睛,使我感到一份莫名的恐惧……
……
「我们回来啦──」一进门,维深就扯开嗓子向屋子里喊。
我只跟在後面进门,但过分宁静的房间却让我不自主的有了个不大好的预感──果然……
「糟了寒枫留下张纸条就走了」
就在我为这房子的不对劲而纳闷时,维深从里屋冲了出来。
手上拿了张我写过什麽的纸冲了出来,急著把那张纸望我手里塞。
我没说什麽,只皱著眉望了维深一眼,便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纸张──
在我写过东西的那一面的背面,几行字体狂中带草的中文映入眼中。
「没想到枫的中文写得跟我有一拼的草嘛……看来他也喜欢狂草书法……」我边看留言的内容,边为枫的字下著评语──
可惜,一边的维深大少爷好像不喜欢我对枫的字的欣赏。
「你搞什麽啊?还有心情看字?他说要自己去找那些人哎自己」看来维深是有点抓狂了。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朝维深微微一笑。
「别这呢紧张好吗?你现在在这边急也不能做什麽不是吗?还是去把那几个老头的家找出来比较有建设性吧?」我顿了一下,心里盘算著一件开始有点头绪的事,而後方才悠然的对维深道。
「再说吧,他总不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人家家里去做案吧?就是进去了也得等晚上才会动手不是吗?那你现在急什麽?」
说完,边扯了一脸呆滞表情的维深进屋,并把他塞到电脑前的椅子上。
「你现在呢,就给我乖乖的在这把那几只老狐狸的窝给我翻出来,千.万.别.在.六.点.前.烦.我。」我是非常温柔且有善的说这段话的,但维深却露出了一脸怕到有点要流冷汗的样子用力的点头──
老实说,我有时真的很想知道,为什麽我笑他会怕成这样?
……我是不是以前在学生时代欺负人欺负得有点过头了呢?
……不过……算了吧,反正那时是年少轻狂,而且有过了那麽久了,鬼才记得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到厨房里冲了杯咖啡,便到沙发上坐下,开始进行我的「分析」工作──
首先,该想想那个笨得跟维深有一拼的白痴枫到底会跑到哪去了……
但我可不会去阻止他,这种笨蛋,就是不亲自的吃一次亏,他是绝对不会自己学乖的──
但前提是要保他安全……那他倒底会到哪个人家里去了呢?
……我先前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我们都忘了,但又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到底那位「丹罗尔」死是没有。之前,枫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死了,而这就造成了我们心理上的一个盲点,很先入为主的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从开始到现在,除了枫「认为」丹罗尔死了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那人死了,枫只是按定向思考去主观的认为丹罗尔已经死了罢了……
如果……丹罗尔根本没死呢?……
枫也没看到他被杀不是吗?倒是他自己差点没杀掉了。
这件事总是让我感觉到某程度的不安,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单纯的一种感觉──真的很可笑,我学的知识都在告诉我不要过分的相信「感觉」而我却经常因为「感觉」而对事物产生怀疑。
但通常都很准就对了──维深曾经笑我说,我那已经不是非理性感性情感了,而是因为把那些理论和知识都学到了骨子里去,所以就连本应是感性通常不可信推论都自动的转化成了下意识的理性推论。
就等於是说,我要感觉到什麽不对的话,已经不是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而是潜意识下的无意识分析得出的理论结果。
我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反正我的感觉很准就对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那位丹罗尔先生的死活问题,而是枫到底会以「谁」为最先的下手对象才是重点。在留言上,他是这麽写著的:「谢谢你们的照顾,但我还是不能连累你们,我会自己去把那个凶手处理掉的。」他还真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我不自主的就轻笑出声。
按照他所写的内容来分析,当时他的心情一定有某程度上的气愤,或者冲动,否则写不出什麽「处理」之类的话,但他会受什麽刺激?
真的是发烧烧坏脑子啦?
不会吧?据我观察,枫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
那到底是什麽,才能把他逼到「气愤」的要去「处理」什麽人呢?
是「谁」刺激他的?……等等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重点,连忙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张便条──果然……
我又一次笑出声了,但并不是因为快乐,而是气愤──被耍了我们都被人耍了
枫在留言上写了「那个凶手」也就是说,有人告诉他,谁是凶手,而他要去找那凶手──
看来,我们的动作,都被某个人算计著,一步不差……
也就是说,已经有人知道枫在这了,但他并没有报警,也没有派人来做什麽杀人灭口的事──
这是为什麽?我知道……高智商罪犯都最爱玩的游戏──斗智吗?……
呵……又一个自认完美的白痴
──难道就没人告诉过这些白痴们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完美犯罪吗?
看来,连我跟维深会去找那个银行小职员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要不然他绝不会知道要在什麽时候来给枫一点「刺激」的……
那也就是说,我们会去阻枫,会去那些宝石商家里找人的事他也会算到了?……
下一刻,我狂笑起来──原来,我们都成了别人的提线木偶了……
只是……他为什麽要这样做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而那个善於操控的家夥……
又到底是谁?……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给过我这种侮辱感了──如果,我不把那家夥连根挖出来,我也就枉活了这麽些年了
「寒……你没事吧?怎麽了?怎麽笑得那麽大声……你没事吧?」
一睁开眼,就看到维深一脸担心的看著我。
又看看表──6:07。看来这只猪还是没敢给我在六点前烦我嘛……
我笑著对他摇摇头,问。「你查到那些人的地址了吗?」
「查到了,你现在看?我先去煮饭?」他问。
我只点点头──头,开始有点发疼的感觉了……
坐在电脑前,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枫,不知道他到底跑哪了……
是真的会在那些奸商那,还是被人引到别的什麽地方去呢?
……下一步,我们有到底应该怎麽做?
怎麽做才有是最好的……
又要怎麽样,才能把那个在幕後操控著这场闹剧的人扯出来呢?……烦啊……
看著电脑内那一行行的字,我不自觉的用手掐了掐太阳***──果然,多管闲事还真不是个好习惯。
看来,还是只能用些不太百分百准确的方法作推测了……这次,是要赌上运气了吗?……
在唇角扯出了一个微笑,我开始专著於电脑上的那些资料。烦人的事,还是等我这可怜的脑子休息一下再说吧……
……
断了线的木偶,神秘的操纵者,最终,谁,将被谁所掌控?
谁,方为赌局中最後的胜者?……
……
不知道为什麽,我是个喜欢与人打赌的人,但对於输赢,我却分为两类。
第一种,只是小赌,赌顿饭之类的什麽,或者到赌场去之类的。我并不计较这种「赌」的输赢胜负。而第二种,赌的是尊严和自身,我却很讨厌输──又或者说,我认为如果输了,那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而有时,输的,或许就是自己的命了……
……
坐在电脑前,我愣愣的瞪著那堆资料,脑子开始再一次逞现出空白状态,在一片茫然的世界中,我好像看到一些什麽在眼前闪过……於是便开始努力的重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组建起来。
从一开始发现枫受伤倒在我家门前开始,我一步步的再一次把所有在眼前又一次「播放」一次,慢慢的注意著一些我本来没有注意的东西……还有什麽是被我疏忽掉的呢?……是什麽?……不断的压榨著脑内神经系统的最大精力,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想办法为自己提出的问题找寻合理或可能性大的答案……
天……好烦……
但最後的结果却是让自己脑中一片混乱……
甚至连胃部也开始有些微翻腾起来,但时间不剩多少了,要今晚9:00之前我还没能确定什麽的话,我就只能够按他人安排的路子去演下去,而且,是在对对方一无所知,一无所感且带有某程度的惶恐之下──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而且,谁敢说这麽做没有危险呢?我总不能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吧?
我知道自己在不自觉的分析那人的心理状态和人格,并努力的对他的行动作下一步的推测,但可笑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根本没有办法对那个人作出什麽行为性推断。就算有,那也存在了多变性和极大的非肯定性……
天……这到底是挑战,还是折磨?……
对方是个高手,绝对不低於我的高手。他能够去分析出我、维深、枫还有那些被牵连的人的所有反应和最有可能的即时心理状态,那麽──他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只是……那只有一个呢?还是有好几个人一起铺排的这出戏呢?把人耍得团团转的很有趣吗?……他又是为了什麽原因要这麽做?──这是最最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不会就真的是为了耍著人玩吧?……
现在,我简直就想喊救命了──可惜,没人能救得了我……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我用力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闭上有些发疼的双眼,我开始放松我的神经,让它们不再处於过份紧张的状态。
这时,我才发现维深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在我身边。
「你要吓死我啊?怎麽站著都不出声?」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坐直了身子,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而维深则是伸手把电脑关上,才回答我的问题。「不是怕打扰你的‘冥想追凶大法’吗?」
啥?──这次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给他傻了眼,只能愣愣的瞪著维深──他大少爷怎麽那麽天才的想出了这麽个可笑的名字?
「怎麽样?想到枫会跑到哪了没?」这个被瞪的人倒好,竟然毫无所觉的自顾自的给我扔问题。
回了回神,我摇头苦笑。「还没,只是……我们都被人耍了……」
「啊?」这次轮到他傻眼瞪著我了──真是现世报啊……
「什麽叫做被人耍了?」维深皱著眉沈声问。
但我眼下可没那麽好的精力来给他解释这些有的没的,所以只是摇摇头,带著些微苦涩意味的对他笑笑。
「维深,你认为……枫会到哪去了?按你推测的,你会怎麽想?」我的思维已经乱了,已经跳出了那位在幕後等著看戏的先生所想的范围,因此,就是想出来,也不能非常准确的推断出那人到底想我跟维深下一步做什麽──那不是说我不能想出来,只是,我的答案,大概会跟那人想要的差一丁点,为了下面我能将计就计这一面想,还是借「正路」的思考方式来想出的答案比较好一些。
「哎──我问你呢,你怎麽倒问起我来了……」维深理所当然的抱怨著,但本大爷这次可没那心情跟他胡扯乱套的了,因此我只能微笑,再微笑,然後还是美美的微笑著望著他──这果然马上就让维深猪把下面那些将要出口的长篇大论给咽下去了。
「我想嘛……」维深靠坐在电脑桌边,想了一会。「我想他应该是去了最後被他偷的那个家夥的家里了。」
「为什麽?」虽然这也是我本来第一反应的答案,但现在我还是要听听,那位「木偶师」是想要我们的那一种心态。
「枫不是在纸上留言说要去找凶手吗?他本来就无法确定是谁才是凶手,那唯一他知道的凶手不就在他最後偷的那一家吗?对於枫而言,他唯一亲眼看到有人被杀的不就只有一个吗?也就是最後一个他去偷珠宝的地方,那个‘丹罗尔’的‘老板’。」
这麽说……那位兄台是小看我了啊……没错,他是能够推测到我们的第一反应,但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屑於此呢?自负,通常都是高智商罪犯的死***。要按此算来,他应该是从枫到我家开始才开始算计我的……他开始研究我的时间应该不长,而且,也不认识我,要不然的话他绝对不只会做这麽一点小手段,也不会只用常式工式化的心理推算法来推测我的行动──还是说,他本来就准备算计会收留枫的「人」,而那个「人」只刚巧是我。也就是说,他的目标,应该从一开始,就是枫……看来,我和维深是那位先生计划中的变数嘛,我看他本来是准备了两手的方案──1、捡到枫的人报警,然後枫被警察抓了。2、那人没报警,但枫还是会孤军作战,按枫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没想到,枫遇到的居然会是我跟维深……那这是我倒霉,还是该算是他倒霉?
但不管怎麽说说,那位「木偶师」先生都是想请我跟维深到「克迪蒙」家去看戏……人家一片好心,我这也不好拂了人家的美意不是?不自觉的,我在唇边扯出了个笑──遇到对手,而又当你对你的对手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後,这就是件值得愉快的事了……
但站在一边的维深,似乎并不这麽想就对了──「寒……你怎麽笑得……那麽恐怖啊…………」
…………
晚上9:37,我跟维深已经在「克迪蒙」家的後门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了──怎麽搞的?静得跟个公墓似的。不会说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在这体会夜晚的美妙吧?
长时间沈闷的等待让我在心里开始碎碎念起来。倒是旁边助手席上坐著的维深还聚精会神拿著望远镜死盯著那座大宅子。
白了他一眼,但这也不怪他。在他想来,现在可是决战关头,关乎枫的安危问题,紧张点是应该的──我没有告诉他我发现有个人在背後排了这场戏──因为我想总得留著个能用「木偶师」先生想我们会有的程度的想法来想东西的人那会比较好。
现在心情著麽一放松下来,就觉著晚饭前自己对那人的惊恐是个笑话。不过……这也让我发现,原来我也有很不理智的时候。看来,人的感性对理性的影响是著的要来得比理性对感性的影响大。
自嘲的无声苦笑著,就听到维深轻叫起来,更不断的扯著我的衣袖──
「寒快看那个是不是枫?」说著,就把望远镜往我手里塞。
透过那小小的圆镜头,我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在那座宅子的屋顶上移动。把距离再调整了一下,细细的看了看那张脸──是枫。
「维深,从现在起,我们就光坐在这等,一个小时之後,就看里面会有什麽事。」我把望远镜递回给维深,道。
「为什麽?」他理所当然的不明所以的问。「不会是想给枫一个教训吧?喂,我说寒,你这样不行的,万一出了什麽事怎麽办?」
我只是微笑著眼著宅子的方向,用近年少有的玩味语气对他说。「我怎麽也该了解了解跟我对赌著自身智力和运气的‘木偶师’先生的程度到底有多高,而他的本意又到底会是什麽吧……要不然,那我不就是轻敌自重了吗?」我可不是那种笨蛋。
「你那是在说什麽啊……」维深疑惑的看著我,但通常,在我不想说什麽之前,他也不会不识相的死缠著我问──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优点吧……
像我,就无法像他那样毫无保留的去信任什麽人,虽说他这也是针对我一个。但我……对人类可谓完全的是去信任的兴趣了……又或者说,我已经搞不清楚,什麽,是我们所说的信任……
人,真的该「信任」吗?……
当我看到枫的时候,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这个词……信任……他勾起了一件在我心中掩埋多年,甚至连我自己都差些忘却的事……
那儿时的恶梦……
总觉得,这件事,觉不是那麽的简单……为什麽呢?……
……
一场戏,已成了一场赌局,其中本来的演员与导演的位置会否因此而对调?
而赌的原因与结局,又是什麽……
一场旧日的梦,又会因此而重燃吗?……
……
陷阱,这个词曾经被我的老师称为心理治疗法的手段之一。因为,对於那些难搞的病人,你不找到他的心理断层并加以刺激或什麽的话,是不太可能帮他把病治好的──虽然说我本人一直都认为精神病不会有完全痊愈的可能──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有某一程度上的心理病态。
但要设一个好的陷阱其实很不容易,首先,你要了解你要设计的对象,有时还要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去给那人下套,这绝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让人发现──又或者顺著你的戏反过来将你一军……
……
等待,对我而言不是件愉快的事──尤其是当你身边还带著一个比三姑六婆还要烦人的家夥的时候。
「维深,我说你累不累啊?都说了快半个锺头了,你不渴啊?」
没错,自我对他说「干等」开始,他就发挥他在大学教书练出来的滔滔不绝神功来跟我唠叨起我20日回国的事。
先从我回去後会到哪、会有什麽麻烦说起,然後说到他的好、他的伟大──基本上就把他自己说成了一个万能保姆兼无敌保镖就对了──我的天我回去本来就得被人烦个半死了,要带上这只猪我还不得被人烦死?
但是要我不带上他的话,他在这就能把我烦得上吊自杀只求回归清静了……怎麽办?……这下是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
我眼下是不是可以试著动之以情呢?反正肖之以理他老兄是百分之三万不会理的。
「小寒你带我去嘛好嘛……人家都没去过中国玩……你带人家去嘛……」看吧,用说的没用,开始用赖的了吧。我真不明白,他妈妈怎麽就生了个这麽大的祸害呢?而最糟的是,这祸害怎麽就跟上我了呢?
「维深……你能不能让我先静一会?要不我怎麽想东西?」反正暂时是没法子让他放弃,那至少也要暂时求得一点安静吧,好让我想想这件事还有什麽不对的地方没有。再怎麽说,这次的对手可是个高人。
听到我的话,维深皱著眉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便真的闭了嘴,只定定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而我则是暗自的松了口气──难得他没有跟我拉拉扯扯的在那烦。
其实,方才维深在那烦了我这麽久也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好处,至少,我那些绷得紧紧的神经算是真真正正的放松了一些,太阳***也没有了那一阵阵熟悉的跳疼感。心里也静下来不少,情绪平静下来後,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位「木偶师」先生为什麽要请我们到这来?
虽然他本来的目标是枫,但相信他现在也准备把我跟维深也整下去……那……他回怎麽做?
我已经按他所想要的到这来了,那枫呢?不用说他是要去杀人?还是说要去偷一些有力的证据什麽的?那下面就该到什麽了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怎麽做?我不想一个人死,但又想整他……而看那人对枫到目前为止的动作,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枫被定在一个地方……受伤进院?还是被抓起来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按他的行为和综合前後发生的事情,我基本上可以却确定他是希望枫能被人抓住或因这些事而短时间无发脱身。
那……要这麽做的最好方法是什麽?最好还能一举就把那些帮这这人的程咬金们也一并打发了的方法……会是什麽呢?
枫走的时候把那些珠宝也带走了──也就是说他身上现在是有眼下全巴黎的警察都在苦找的东西的……按枫的性格和推断性心理状态来看,他并不会真的杀人,那麽他讨公道的方法就是……用回那一招?
只是这次是把赃物放在这人家里,然後,找警察?
对警察
天我怎麽就这麽笨呢?
原先怎麽就没想到那家夥会给我们使这麽个绊呢?
──想来那位「木偶师」先生是想了这麽个陷阱让我们来踩──
首先,他告诉枫这个「凶手」并给予他一个重大的精神刺激,让枫来「栽赃」,然後把我跟维深也引来,之後他就来个反栽赃──
早早的报了警,说有方法把小偷找出来,顺便还能找到他的同党,之後,就是把我们一网打尽
他们就皆大欢喜,买卖照做,事情照干,枫也解决了,我跟维深这两个程咬金也搞定啦,按照这种情况,我跟维深就是放了出来,想想也不敢再去碰这事了──
然後他就把事全做完了……呵呵……真是个好计划嘛……
微微一笑,我马上发动车子,又往後退了一些,把整部宝蓝色的跑车隐藏在一边的黑色阴影之下,这次是真的我能看到人,而别人看不到我了。
维深感到车子的移动,先是一愣,而後疑惑的看著我。「你这是干嘛?寒……你今天很怪哎……」
我对他笑笑,做了个噤声的手誓,轻声对他道。「我们就好好的在这看完这场戏吧……过一会你就知道了。」我不能真正的确定我想的对不对,因为我终究对那人算不上是太过於了解。要是我想的不对。
那就让枫一个不知跑哪去了,而要是想得对的话……那我就有办法跟那人玩一玩……顺便把他找出来看看。
我已经好久没碰上个那麽会搞脑子,又愿意花那麽大手笔去开一个局的人了──
我对那人算是十分的感兴趣了。
「你今天真的很怪……」维深皱眉看著我,并小声的笑了几声──
希望他别发挥他那「医者父母心」的慈悲把我当成病人就好。
决定不管那只猪,我开始把精神集中在档风玻璃外的一切……
五分锺,在车内一片静寂中过去,外面还是一片黑,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说时间不是我能掌控的。
但我还是不自禁的想著是不是能用放影机的快进键把这无聊的时间弄得快些过去,免得我那有点期待的心情有低落的负面情绪。
「喂,寒,你到底在搞什麽?」维深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开声了──
但我倒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发觉自己还真无聊,连这种谁先忍不出开口的事都计较。
在心底里自嘲的笑笑,我把整个人放松了靠到驾驶座的椅背上。
「等会那韦恩找来再一块告诉你吧,看来这事不管怎样都得找他了……」
惨啊……真的要欠那个我最最不想欠他人情的人的情了……
看来今年我是要被人请去当破案副手了……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就在维深皱起眉头,准备情绪大暴发的对我发疯的瞬间,眼前那座宅子四周忽然一片光亮──
那是一大堆的警车车头灯的光──
而那光线中的主角,毫无疑问的,就是枫──
虽然他现在的这张脸跟他本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但我还是知道,那个人,绝对是枫。
而维深则是一脸的惊愕。
愣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只是笑。
「这是告诉你,我们刚刚差点就踩到别人的陷阱里去,被抓到警察局去喝茶啦」
那麽……相信明天的报纸头条绝对是「xx作家、xx教授竟是偷天大盗?」呵呵……那这个玩笑就真的开大了……
看著那一片光明的前方,我微笑著──
看来,也是时候转守为攻啦……
人家那麽抬爱我们,我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并不好是吗?
我们中国人不都讲究「礼尚往来」吗?……
那下面,也该我还礼了吧?……
……
一个被看破的陷阱,将会成为另一个引出原凶的陷阱……
站在黑色幕布後的神密人,将要被迫撩起他的面纱……
……
我曾经犯过两个错误。
第一次犯错,我伤了我的父母。
第二次,我伤了我此生最爱的人……到了最後,被伤得最重的,还是我自己。
当时,我只懂得去逃避现实,我感叹世界的不公……为什麽我要背上这样的一份痛苦?……
也因此,我有了另一个恶梦──在梦中,我发现,原来,我是一个残酷而无情的人,我恨世间的冷,却在梦中猛然醒觉,我方才是那个最冷血的人……
在梦中,我旁观著一切,我有能力去阻止的一切……可我却只是看著、笑著……
但现在,我已不知自己笑的到底是什麽?
或许……我笑的是那时幼稚的自己吧?……
伤疤,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成长而消失的,每每在午夜梦徊之时,它便会在心中隐隐作痛……
…………
「靛.寒.世你马上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些警车一开走,当那反常在夜间过分热闹的街道回复平静的同时,维深就在我耳边大吼起来。
他难道就不能等到回家之後,我洗完澡、冲完咖啡坐到了电脑前面了再吼吗?
我低声的叹了口气,抬手打开车的内灯,侧身望著他。
「我让你告诉我到底这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让你用看孤儿的眼神看我」维深指著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宅子旁的街道,再一次冲我大吼──我说他这几天怎麽老这麽火爆呢?不会真的是更年期提前了吧?难怪有人说当老师的人都老得特别快……
「你哑了啊你?」维深看我这不发一言的样子看得是快要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但看他这个样……我就忍不住的想整他……
看来我也积了点压力麽?
於是乎,我打定主意的就是不说话,就想知道,这平日里以雷打不惊的好皮气好忍耐力闻名的莱芬斯特教授会被我气到什麽程度──这可能跟我以前喜欢跟我的那些教授们开玩笑的习惯有点关系吧?……反正……我认为我是个挺善良的人……
又安静的等了一会,维深便终於彻底的抓狂了──「靛寒世你到底说不说?」──在心理学上他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属於情绪重度不稳定,而且受到外来刺激使他不能平伏情绪,且心内有烧心之感,还有压迫性烦闷感,通常,有以暴力行为发泄情绪的倾向──简单点说,就是「发怒」。
看他那一张被气成猪肝色的脸皮,还有狠狠瞪著我看的眼睛──终於,我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你笑什麽?快点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我这一笑,他就更急,而他那一急的样子,又让我觉得更好笑……
嘿嘿……哈哈哈……我、我不行了……好搞笑……
「靛.寒.世」──维深大少爷这一吼,希望没有吓到什麽可爱的小猫小狗才好……呵呵……
……
好不容易,过了大约十分锺,我总算是把笑意给压了下来,也不太想整他了。才用笑得已经有点发软的手脚发动车子,直往某位要被我扯下水去一块参加这场赌博游戏的倒霉鬼家里去──虽然,我几乎能百分百确定,这位老兄他会非常乐意掺和进来就是了。
此时,维深正在一个生闷气,把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我一眼,但看他那神情又让我有想笑的冲动……
「维深……」我用因为笑得过了头而有点发颤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哦……我们亲爱的医生大人总算会说话了啊?我还以为你被人毒哑了呢。」马上,他用力的转过身狠狠的瞪著我。
不行……又想笑了……
「你急什麽?我又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告诉你对不?不就让你等等吗?」尽力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我笑著说。
「等?等你个头啊?现在枫都被人抓了你还等谁?还有你这是到哪去啊你?再走就到十区去了」他还是大声的吼著。
要不是他的声音太刺耳,我想我一又会笑出来。
轻叹口气,最终,还是要向这个「因疲劳过度而导至思维混乱且情绪出现不耐、烦躁等负面情绪」的轻度精神病病人妥协。通俗的说,他现在就是「睡眠不足引起行为反常的假性躁郁症」要他好好休息之後恢复了本性再想想现在的事……哈哈那可就真是够我笑上好几个月了──所以,我经常说,睡眠对一个人而言,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要有一天因为睡眠不足弄得自己丑太百出这多不好。
「我们现在是去韦恩家,你都认不出路麽?还有,你不想知道刚刚那是怎麽一回事吗?我现在告诉你吧。」那到了韦恩那我就可以把解说案情这种又累又不好玩的事推给他了。
「那好,你晚上不是说什麽被人设计了吗?那是怎麽回事?」听我我这麽说,维深倒是把声量降低了不少,语气也平和了一些。
我看著前面的路笑著。「很简单,你都没发现枫留给我们的那张留言条上有个地方很可疑吗?」
「什麽地方?那玩意才几个字,还能有什麽古怪的地方不成?」
「你再想想‘谢谢你们的照顾,但我还是不能连累你们,我会自己去把那个凶手处理掉的。’这话里面有什麽地方是不合理的。」我说著,斜眼看了他一眼,又马上集中注意力开车──我可不想在寒冬的深夜里出什麽车祸的。
「不合理?……没有啊……有什麽地方不合理……」喃喃自语了好一会,维深又安静了下来。
有好几分锺,整个车子里是静得出奇的,甚至有点让我的神智模糊起来……
「啊──那个凶手──是这句对吧?」忽然,维深尖叫了一声──也幸亏他那一声叫,要不然我有开始发呆危险驾车了……
在心里微微的冒了一下冷汗,我当然也不可能这麽笨的告诉维深自己刚刚差点拿两人的小命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我沿著他的话点点头。「没错,你想想看,他本来这几天情绪都很稳定,但为什麽突然的又义愤填膺起来了呢?还有,他为什麽写‘那个凶手’?他就算知道杀了那个不知道死了没有的丹罗尔的人是在哪杀丹罗尔的,但他不知道丹罗尔的老板是谁不是吗?他只知道那人是‘合夥人’,而且,杀另外那两人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不是吗?那他为什麽会写‘那个凶手’──那就是因为他确定了某个特定的目标。而他又是怎麽确定目标的?他那几天在发烧,根本就是一直在睡觉的多,自己想是不可能的,再说,就他知道的那些东西怎麽也推不出个特定的人出来,那最大可能是什麽?」
「有人告诉他」维深惊诧的接口。
「没错。」我点头。「那个人能够知道他在我们这,也就证明了他是一直跟踪著枫的,要不然的话,他绝不可能知道枫会在我家。再者,他也料到了我们会去找那银行小职员,因此,就趁这个时间去撩拨枫,让他去克迪蒙家栽赃,然後,他也料到我们会去找枫,然後,就趁此机会,把我们当成是偷窃国宝级珠宝的罪犯的同夥一起抓了。他本来的目标就是枫,似乎他这麽拐弯抹角的就是为了把枫固定在一个地方,让他无法自由行动。他本来想的是,当枫拿著宝石落到某个人的家里时,要不就是被人报警抓了,要不就是自己孤军奋战,那也顶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整倒。可他没法想到的是居然遇上这事的是你跟我,所以,他也很快的把我们算计进去了──只是,他太匆忙,做得并不完美,第二就是他小看我了。」
「但他为什麽要这麽做?这样做对他有什麽好处?」维深不解的望向我──可惜,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
摇摇头,我看著维深。「我也想知道……他这是为什麽……」
「那你现在找韦恩是想把枫放出来?」
「这是一个,第二呢,我是想让他们以为枫还在牢里,然後,那些本来准备要进行的交易也就会进行,然後,我们去抓人,也好拿赃了。顺便,我怎麽也得去看看那位‘神秘人’的真面目吧?这事我既然都插手了,也就该善始善终才好……」我微笑──反正,我是要那家夥聪明反被聪明误。
只要让他从心理上放松下来,那下面我们在暗地里做的事也就不会引起他的什麽注意了。
「寒……你就不怕他把我跟你供出来,说我们暗藏罪犯什麽的?」维深,想了一会,又问。
我摇摇头。「不会,他要说了,那他就得把他自己也扯进去,他也是知情不报了,再说,他本来就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这样,他会以为我们是知难而退了,也就不会再管我们了。」
「那个家夥也真笨,本来他什麽也不做我们什麽也做不到,反而现在这样,还让你这怪物给利用了。」维深看著我笑笑。
「我说你那是啥意思?我是怪物?那好,我是怪物你就是怪猪」
「啥?怪猪?」
……
望著前方只有几点昏暗光点照亮的路面,开始让人觉得,这世上存在著无数个交差点。
一件事,能让你达成心愿,也能让你落入他人掌中……
对与错,似乎是双面……
……
我曾试过去恨一个人──那种如火烧心的悲愤,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的怨,都曾是我所经历的……
但最後,我後悔去恨……
因为,这是世上最可怜、可悲却又是最让人参不透的情感──即便你觉得你没有恨过,但在潜意识中,你或许已是充满了对他人的怨愤。
这是个结,一个只有自身能解的结。由自己亲手打上,也只能是自己亲手,方可解开……
……
见到韦恩.史伯伦.奥拉欧时,已是凌晨零点二十七分,我不意外的看到他用一脸不知道该气好还是该笑好的表情看著我笑,也不意外的听到他用尖酸得可以的语气来狠狠的问候了我一顿,当然,由始至终我都是非常礼貌的保持著笑容。
大约在门口跟我们耗了七八分锺,韦恩最终还是气不起来的把我跟维深扯进屋去。
待到我们坐定,他冲好咖啡之後,又已过了五分锺。
不知为何,此时我对於时间的流逝表现出了过份的敏感,我知道自己是紧张,也是兴奋──要不然,我才不会大老远的又三更半夜的来被人冷嘲热讽。
对於那位在背後设计了这一连串事情的人,我十分的感兴趣,对於他,我有种遇到对手的兴奋,同时,也有了种被打败的恐惧感。就算我明白的知道那人并不如我,却依旧无法安下心来。
维深常说我这个人是太过理性的去看问题了,有时自信一点,也并没有什麽不对──但我却是每每的输不起。我曾因为过分自信而吃过两次的亏,我不想有第三次──那不单是因为失败的感觉令人难受,更是因为那个後果往往是我不愿去承担又或者承担不起的──我没有赌输的本钱……
深深的自内心舒了口气,这时,我才再一次抬头去看韦恩,而正好,他也刚刚在我跟维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明显的,他现在是非常的不爽我们选了这麽个时间来找他──对一个正常人而言,有人在夜深人静之时来打扰自己休息已经让人心烦,更何况是一个在不久前才在心理很身理上受过双重重击的人呢,所以,我个人认为,韦恩能保持眼下这绅士的态度已经是很不简单的。
「好吧,来说说你们这麽晚来打扰我休息的原因吧。」
最後,还是韦恩先开口打破三人间的寂静。
我端起咖啡杯,同时无言的指了指像是正在发愣的维深。
「维深,这是怎麽回事?」韦恩转向维深问。
「啊?」这时,维深才像是梦醒似的一惊,而後看向韦恩──原来平时我发呆被人弄醒时就这个傻样麽……看来下次还得练练发呆後如何能潇洒的回神。
「我问你到底是什麽事让你们这麽晚还不睡,这麽不辞艰辛的跑来找我?」韦恩一个字一个音的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末了,还是白了维深一眼。
「哦……你问这个啊,这就得从除夕那晚说起了……」
……
接下去的三十分锺都是在维深流水式的叙事说中度过的,我是事先知道的人,因此,对他那记帐式的毫无情节编排的说词是越听越没味道,越听越想睡觉,但韦恩却是听得极认真的──当然,在记帐式说话的同时,维深也没蠢到忘了把枫去偷东西那段换成是刚好路过。
「这麽说那个在今晚被抓的人是无辜的?他想做的反而是把那帮奸商现形?」听完,韦恩总算是在我睡著之前问了个让我清醒一些的问题。
「没错──只是,我有点搞不清楚一个问题。」我点点头,然後放下那杯已经变凉的半杯咖啡。
「什麽问题?」韦恩问,同时,维深也死死的盯著我。
「就是……到底是为了整枫,那人……又或许是那些人才想出了这麽个办法,还是有人,借这件事来整枫……这是我想不明白的,也更不清楚他这麽做的动机是什麽。」这里,我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脑中乱成一团乱麻的线索。「如果说只纯粹为了怨恨什麽的,他有的是机会把枫弄死,用不著这麽大费周张的去这麽做……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人的目的不是让枫死,而是把他定在一个地方,而他这麽做……原因……大概是他不想让枫去做一件什麽事,又或者,是不想枫阻碍到他去做一件什麽事……而这一点,又能看出一点,那个人,还是很疼爱枫的──如果他能为去整一个人而杀掉好几个不大相干的人,那为了他要做的事,再杀一个人也就算不上什麽了。而他没有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枫对他而言,是有特别意义的,所以,他宁可大费周张的去设计一个局让他被抓,也不愿意简单的杀掉他。而且,我敢肯定──那份真的,让那些老板们害怕的机密文件,就是在那人手上……要不然,他也就放不开手去做那些事了。」
说完,我端起那杯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那份凉意,从胃部直入心脏,冰凉的,如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心内,带来了一阵细微的抽痛。
韦恩与维深听了也是一愣,在之後的一分锺了,我们谁也没再说什麽。
「那现在你想怎麽做?」最後,还是韦恩打破僵局。
我轻轻一皱眉,双眼盯这手中的杯子,看著杯中咖啡里自己的倒影。「先把那些想不透的东西除掉吧,拣最容易下手的做起。」
「怎麽做?」
看著韦恩,我微笑。「简单,不要去想那人的动机,先把那人揪出来再说。眼下,那些人都认为枫被抓,基本上可以安心了,那肯定就会继续他们原定的买卖。」
「那那些文件呢?找不回来他们就不怕?」维深打断我,问。
对著他笑笑,我回答。「那些东西在枫被抓的同时,也就回到那些人手里了。」
「为什麽?」这次说话的是韦恩。
「很简单,因为他也是交易方之一,他原先把那些东西偷出来,就只是为了枫,现在,他的目的达成了,也就可以继续进行他的买卖了。」
「这人不简单……想出那麽一长串的整人方法,之後还能盘算好,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去做生意……怎麽这世界就有这麽多聪明人误入歧途……」韦恩感叹著,还若有所思的忘向自己的手腕──他腕上有一只银色的镯子,想必,就是那个不久前给了他身心双重打击的人送他的东西吧?……但这是人家的事,我没可没有插手的兴趣。
「因为当一个人过分的聪明时,他就会不甘於平淡,也不甘於现状,还会开始感慨自身命运的苦难。比如一个博士生,他很聪明,而且也具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但他却只能去帮一个从小衔著金钥匙出生的傻子打工,只因为他们的家境不同。这种时候,如果那人是个有野心的人,那他就会在心里开始思想不平衡,怨天由人,心中就会有郁结。这是常见的,我以前还当医生的时候就常常会遇到这样的病人。」
韦恩听著,便看向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约数十秒。「hance,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干嘛不继续当医生呢?要不然当个学者也不错嘛,你的理论听起来都很有趣,也很具说服力,当时怎麽就想到弃医从文了?」
我知道他是在开我玩笑,因为我的性格他并非不清楚,但背後的另一个让我毅然放弃的契机是他所不知道的,而又一直想知道,所以,才用这些话来钓我──可惜,他这次还是得失败了。
「韦恩,说吧,你要不要帮忙?我答应你,下次帮你一次怎样?不用你还我的救命之恩了,条件不错吧?顺便你还能破案立功,说不定还能升个官什麽的,如何?」把话题扯回正路,我直视韦恩的眼睛,当然,也没漏掉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失望。
想了一会,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吧,但下面要怎麽做?是把枫继续留在监狱里还是把他弄出来?」
「留著,也要弄出来。」我对他笑笑。
「这你不是自相矛盾吗?留著,又怎麽出来?」说话的是维深──不错嘛,最近他的中国成语反得都很好了。
「我要枫在监狱里,也要他出来……只要有他在,我们没有什麽是不能拿到的,也要他,我们才能顺利的把那些人抓到手……所以,他一定要出来,但他又必须同时留在监狱里,要不然,就会把那位‘木偶师’先生的注意力扯回来,做什麽都不方便──因此,我要他既在监狱里,也要出来。」
用眼睛来回在维深与韦恩身上扫了一遍,我微笑。他们那一脸的不明所以和呆愣实在是经典表情──我在等他们自己想明白我说的意思──如果什麽都由我说出来,那就不好玩了不是?
过了一会,还是维深最先反应过来的瞪著我,哑然的苦笑。「你……呵……这样都行……」
而韦恩则是一脸迷惑的看著我跟维深。「你们到底在打什麽哑迷?什麽意思?」
「这很简单。」我对他微笑,而後望向还是一脸苦笑不已的维深。
维深回望了我一眼──寒啊……你这招还真损──这是他眼神中清楚传达给我的讯息。接著,在我没来得及给他什麽回应的时,开口对坐在对面的韦恩道。
「我来告诉你吧……」
……
一团乱绳,结成了一个神秘的结,我们正在试图把它分解──
──为了看到它中心所埋藏的原始的……
「真实」……
……
清晨六点,带著一身疲惫独自回到家中──维深被我扔去帮韦恩做事了。
在进门的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我并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时间回家,也不只一次的看这屋子在晨光中一片淡雅的色调,但感觉上,这一回,是特别的让我感慨万千。
脑子已经疲累得不想再去思考原因,在身体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时,精神防线彻底的瓦解──闭上双眼,把一切思考逻辑及事情抛诸脑後,最终,慢慢的,一切,便被黑暗的宁静所包围……
直到所有的意识,都无法再感觉到任何事物……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剧烈的铃声自无梦的睡眠中弄醒。
一睁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就这麽坐在沙发上睡著了。抬起右手揉了揉睡得有些酸痛的颈脖,我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9:12。
才睡了三个多小时……不自觉的皱了下眉,我深深的从心底舒了口闷气。这才转身看向那台依旧铃声不断的电话。
「喂,哪位?」边揉著脖子,我边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原来是维深,我无趣的白了一眼那台无辜的电话。
「什麽事?不是让你没事就等到中午吃饭时再找我吗?」睡眠不足的人,语气一般都不太好,所以别怪我没给他什麽好态度。
这只.猪.脑.袋
在心中暗骂,我压制住想冲他大吼的冲动,淡淡道。「病了就去找医生,问我干嘛?」
他这个问题虽然是很可笑……但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正所谓,演戏就得演全套嘛……那这样,不就得去找那个我这辈子恐怕最不想见到的人了吗?……啧……真是有够烦的……他没事发个什麽鬼烧啊……
睁开眼,狠狠的瞪了那台电话一眼,我终於不甘不愿的开口。「把他送到韦恩那去,先做能做的,我去把艾尔德学长找来……」那个心理变态的家夥……如果可能的话还真不想去求他……苦啊……
现在先不说那个变态的家夥,先来解释一下枫是怎麽出来的好了。
其实很简单,只要用易容术就可以了。
枫本身就是易容高手,只要韦恩利用职权,把这件事以xx案件为由接手,再找一个身材与枫相像的人,让枫帮他化一个与他当时一模一样的妆,而後,枫就算是出来了,当然,这事要调查的事还是要做得比较机密才行,不过,这些就不用我***那份心了,人家韦恩学长好说歹说也算是个老警官,要怎麽做得漂亮自是不用我这外行的在旁教导的。
所以,我就把那位「三八协会会长」维深同志扔去帮他解释细务,就自己回家补眠了──别说我这是没义气,那是真的因为我十分的累,而且,那种小事我也得去亲自操作的话,那我还找人帮忙干嘛?
站起身,甩了甩还有点不大清醒的脑袋,我决定还是先去洗个澡,之後再去把下面那些麻烦的戏给唱完。
…………
「难得,我们最难请的dr。dead居然会来找我……呵呵……怎麽了?是不是又被那个谁气到胃炎发作了?」──11:00,我到这为正用尖酸语气讽刺我的家夥的办公地把他拖到我的车上──相信这应该是他心情不爽的原因──这就是我的私家医生,艾尔德.菲.兰特迪斯,我上研究院时代的念医科的学长──同时也是当时学校里有名的十大怪人之一。「你倒是说个原因吧?就这麽一声不吭的把我扯出来,我下午还要做手术」
原先就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空白的脑子被这高分贝的噪音一吵,开始有些微微发疼,真不想理他……但要真这麽做了我下次病的时候就死定了……
「想请你去帮一个不太能露面的病人看看病,只这样而已,不会用你多少时间,要不等会我让韦恩找辆警车送你回医院?」我没有看他,只把精神集中在开车上──速度挺快的,希望不会在路上遇上巡警,要不然我肯定会被罚款。
「别开玩笑了……」他皱眉白了我一眼,也不再说话,我觉得他今天挺反常的,平日里他老是喜欢恶整我,要不然就借看病的机会借故留难……今天怎麽……换了个人似的?……
反正不是我家的事,管他的,只要他把枫治好就行。
无所谓的微微耸了耸肩,我还是专心的开我的车。
……
大约过了十五分锺,我顺利的把艾尔德学长「运」到韦恩的别墅去,停了车,跟他一起按门铃。
「医生,你来啦。」
「怎麽是你?」──开门的是枫,有没搞错?居然让个病人来做事,维深跟韦恩干嘛去了?
我稍稍皱著眉,却听到旁边的艾尔德学长小声的低呼──「怎麽是你?」
而当我抬头看枫时,他却是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学长那种滑稽的吃惊。
「还是进来再说吧,这麽站著说也太累了。」我斜目看了艾尔德学长一眼,他还是一脸的痴呆相──突然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看来平日里他欺负我是太厉害了,所以,不能怪我没有同情心。
我说完,便率先走进屋子里,然後发现了某条状物横躺在光亮宽敞的大厅中的身影──第一反应,我一脚踩了下去──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动作做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罢了。
「寒」毫无意外,我那不算轻的一脚让维深同志完全清醒过来的朝我大吼。「你干嘛?我好几天没睡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我朝他微笑──然後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有点心理不平衡的征兆,不但比原先喜欢整维深一倍有多,还会把情绪波动牵涉范围扩大──在回国前这情况要不能改善就糟了……回去之後还要去面对一件会损耗我大量精神的事……这种精神状态……
「喂」完全陷入自我空间的我被维深重重的从背後拍了一下──这小子还真会记仇……「你又怎麽了?事情都按你说的进行的挺顺利的,你还想啥?」他端了杯咖啡递给我。
接过杯子,我看这那白色瓷杯中完全相反的黑色浓汁,无由来的,我感到心中一阵烦躁──是错觉吗?……怎麽总觉得好像有什麽不对似的……
没有真的阻止我再次发呆,我隐隐的在一片空白的思绪中听到维深的叹息──「怀疑主义者,真是神经过敏……」
但我倒是认为,要没了这所谓的神经过敏,可能早在十多年前我跟他初识的时候,就被人杀掉了,哪还有这福份能坐在这喝咖啡呢?──说实在的,当时我也算是顺便的救了他一条小命,这家夥还真不知感恩。
想著跟这案子完全无关的东西,不知觉间,韦恩厅里那座古董大笨锺连续敲出了十二声的响声──我这才回神的醒起了一件事──「维深,韦恩呢?」我是怎麽搞的,怎麽连这事都忘了……
「一打完电话给你他就接到局里的电话,走了啊。」维深这时正在翻看杂志一类的东西,声音也显得十分悠闲──这样的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弄得自己的神经紧绷,头昏脑涨。
苦笑著摇摇头,我执起放在黑色大理石桌上的瓷杯,一口喝完了那些已冰凉的黑色汁液──曾几何时……我曾天真的以为自己体内也流著跟这液体一般乌黑的血液呢?……
深舒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艾尔德学长跟枫从右边的小厅中走来。
「没事吧?」我看著艾尔德问。
「没什麽,只是伤口发炎才发的烧,我给他打了消炎针,也开了药,按时吃,三天就没事了。」艾尔德回答的声音是难得的正经──但我怎麽觉得他是在赌气呢?……他又是怎麽会认识枫的?……
不过,这跟我没关系,还是少理人家的私事为好。
「枫,我有事要问你。」既然伤口弄好了,我也该问问他那夜闯富人家的戏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枫会意的点点头,在我右侧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你是怎麽会去找上‘克迪蒙’的?」我望著他。
「昨天下午你们出去之後不久就有个人打我的手机,说是丹罗尔的女朋友,声音很急也带了些哭音,说是丹罗尔死了,只留了我的电话给她,希望我能把大家都没做完的事做完。」枫边回忆著,边道。「然後他告诉我,丹罗尔死前告诉她一个计划,绝对能把那些家夥一次抓清。当时我也不太信,但後来听她说的也实在很有道理,我看不得女人哭,也看不得有人冤死,所以,我就按她说的方法去做──把真品栽赃到那些老家夥的家里,然後她负责报警。」说著,他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悠伤──很像,太像那人了……但可能吗?……
「那你最近有没做过些什麽会让人想把你暂时关起来一阵的事?」我又问。
想了一下,枫摇头──「如果那些人不包括警方的话,没有。」
那怎麽可能呢?不会真的杀几个人只为了玩笑吧?但就是真的只是个玩笑,也总得有个理由啊……
「那你会不会在不自觉中做了一些会阻碍他人的事?」
还是摇头,枫苦笑。「如果不算我那些亲爱的行家的话。」
不可能是行家,我在心中叹息──作为一个专业的盗贼,他们一般都不喜欢做伤及人命的事,要不然早就去抢了,怎麽还会花这麽大的心机去偷呢?
「那你最近准备做什麽?」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肯定有理由的──但那是什麽呢?连当事人本人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我这个才跟他认识了几天的人了。
「我准备回中国去过年,顺便看看老家这不算吧?」枫嘲讽的笑道──但答案却让我心中一颤──不会这麽巧吧?……
那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枫……你……」就在我想确认想法的时候,门外确传来了韦恩的声音──「行了那帮子急性的,准备今晚动手了」
「动作挺快的嘛……」维深放下手上那本不知道他到底有看没看的杂志,哼笑著。
我只是皱眉──这件事,绝对不只是今晚那场非法交易会那麽简单……但背後到底是什麽,却又是太过朦胧……
也罢,还是先把今晚是事弄完,再来搞清楚後面的也不迟……
窗外一片白金般的日光,反射在雪上,本是更显得光亮,却有因它太过光亮,而使人不能直视,或看了,也只使视线更显朦胧……
有些事,太清楚了,反而,就更不清楚了……
……
「啊──」
「天啊──」
永远记得在大学入学的那一天在面前发生的惨剧──旁人的尖叫,人体死去的僵硬与血的腥涩……
都在记忆中形成一种反射──那是丑恶的……那种腐化与破碎的不洁感让人无法忘记──那是种刻印……
被告知死亡的刻印……
…………
「他们今晚就举行拍卖会,具体地点要再等一会才能知道,但不少与会人的名单现在都有了,还是你行,hance。」兴奋的进门的韦恩拍了拍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我的肩,对我笑著。
我只能定了定神,然後望向他。「你们准备什麽时候抓人?」
「等今晚吧,现在的话证据不足嘛。」他笑笑,然後脱下外套抛在身後的沙发上。「但有一点……我想你也知道吧?……」他语气暧昧的看著我。
抬眼看他──我知道韦恩说的是我想找的那个人……那些鳖是已经在甕,但怎麽抓和重点是要抓谁,却还是个问题……再者,那群财大气粗的家夥,要找不到他们杀人的实证,也就是抓到了,也最多是告他们诈骗、非法营商之类的商业罪,对那帮人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那你想怎麽样?」我问。
「你也想抓到那个在背後弄了这麽堆东西给你烦的人不是吗?」韦恩对我笑得灿烂──但我却感到颈背之後一片恶寒。
「你到底想怎麽样?……」我看著他。
「也没什麽,不就是想让你去帮忙当当内线嘛,你一直都是追著这案子的,你去也是应该的嘛……只要到时你能等到他们把那些展品都搬上桌拍卖的时候,就发讯号给我们,那时我们冲进去不就人赃并获饿吗?最好你要能找到那个你说的神秘人是最好啦,要不然,就引得他们想要杀你,到那时就算我们找不到他们的杀人证据,也好让我们最少也能告他们个意图谋杀嘛……这样连前面那些杀人案也才会被正视是调查了……」
我半眯著眼盯著韦恩──这些话肯定不是他想的……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这种带了某种无条件信任的感知──最後,重点的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法用词──毫无疑问的,这肯定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教的。
我转身对维深微笑,就那样死死的望著他──维深……你这只该死的猪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教韦恩陷害我?
维深也回以一笑──寒啊……你就认命吧……──我再一次的感悟──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不过,想我就这麽乖乖就范也没那麽容易
我转身看回韦恩。「韦恩,你不会是想我偷偷溜进去吧?这种事你们警察做会好很多不是吗?」
韦恩似乎还没从那种狩猎的感官兴奋中冷静下来,带了一脸的笑意看著我。「放心吧,我怎麽会让我们亲爱的hance去做这麽危险的事呢?」
听他这麽说,让我差点没笑出来──如果这句话是真心,我认为,是不是能免了把我那去安插做内线这件事呢?
当然,韦恩可不会被我想的东西影响他的发言──「我只要你混到那些被邀请的宾客里待机而动就好,反正我们会等在外面,你是绝对安全的──再说,我对你的身手很放心。」他最後还对我露出安慰的一笑。
我的天……如果可以,我宁愿他对我非常非常不放心好了……至少,那样我就不用去做这种不甘不愿的危险事情了不是吗?
闭目皱眉,我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近眼处的***位,最後还是妥协的抬起头。
「要怎麽混进去?」我发誓这是最後一次──虽然我也知道只要维深还存在一天一天这个誓言就不可能实现……
「放心吧,不会让你没身份的混进去的,会有个受到正式邀请的人会带你进去的。」韦恩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但我真的能放心吗?……怎麽好像有种会被人卖掉的感觉?……
…………
下午在韦恩送艾尔德学长回医院的同时,维深把我和枫一起扯回我的公寓去,开始翻箱倒柜试的帮我找晚上用的礼服──真想就这麽昏死过去,对上一次我去出席这种必须要穿整齐西服的宴会已经是大约四五年前的事了,平日里那些出版社的酒会都不会限定穿著,所以,想要找到我那些不知扔在那当咸菜阉了几年的正式礼服基本就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但看维深那奋力寻找的样子我又很想恶质的让他找个半死──谁让这只猪又害我要去做那些有危险又麻烦的事?
就在我心情清爽的看著维深左翻右翻忙得一团乱的时候,手提电话却响了──这个时间……不会是三田川小姐吧?……我记得我这次没欠稿啊……
边想,我边拿出电话看──是韦恩──我白了一眼那只永远的出气筒──手提电话。
「怎麽了?」别想我现在对他会有多客气。
他似乎有点著急──急什麽,又不是迟一点就抓不到人了。
我懒懒的转身坐在沙发上,并把腿抬放在面前的磨沙水晶质地方桌上。「要快?行啊,别让我穿那些正经八百的礼服,最好就是把要戴面具那一条去掉──我这边可是一个面具都没有。还是说你要送我全套武装?我不介意的,韦恩学长。」我冷冷的露出一个微笑──可惜韦恩看不见。
啊?……什麽?……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韦恩居、居然很爽快的说要送我一套礼服?……
想想也不是,他最多不是拿他自己的给我就是去租……现在只能希望我们亲爱的韦恩先生他的眼光别太差就好……
轻轻自嘲的笑著摇摇头,我收起电话,站起身,走向那个还在房里乱翻我东西的维深猪──阵希望能让他替我去……那该多好……
……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我看著坐在我旁边的男人──温罗尔.菲利.玛恩沙德,而声音,是一种无奈的虚弱──我总算明白为什麽韦恩很爽快的答应要送我礼服和用品一套的原因了……原来是找到了个冤大头──不过这冤大头的眼光倒还不错……我看看身上那套银白色系加黑色底衣银色领带的套装──该死,我一戴领带就有怪怪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用狗带铨住一样的不自在……
原本在看著巴黎夜景的男人听到我的声音而转头看我,露出友善的微笑。
「因为我有收到邀请函,没想到还能帮到你们,我本来还想不来的。」
我对他挑了挑眉,笑道:「你不用对我表明善良本性,我又不是警察,也不会管你是不是有正义感,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帮忙。」老实说,把自己扯进一团乱的麻烦之中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行为。
温罗尔似乎对我的问题不以为意,只耸了耸肩,指著不远处的一座高大城堡──「医生,那里就是了,韦恩先生他们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但你自己要小心。」
「我要小心?……什麽意思?……」老实说,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非常的不好……
他对我笑笑──还是一种充满阳光的感觉,只是……这次有点阳光得过分了。
我干笑著望著他,试探的问。「你……不会想告诉我……等会是我一个人进去吧?……」
果不其然,他点头了,而且,还是笑得非常灿烂的点头──
──维深.奥本.莱芬斯特韦恩.史伯伦.奥拉欧你们给我记著
於是,我带著满心的不甘,但面上还是得温和的微笑著的接过温罗尔递过来的请柬,并在他友善的同情目光的欢送下,步入那座宏伟古堡的大门──
在里面等著我的,就是我想知道的真相……
……
「大肥猪长得这麽丑就不要出门」
「哈哈哈,他也不怕走在路上会被人拉去屠宰场……呵呵……」
「喂,大肥猪,你在干嘛?哭吗?」
几把小孩特有的减细嗓音在高声的说笑著,身後还有一片附和的嘲笑声──天真,却是最纯粹的恶毒。
「我……我……不是猪……我叫刘栋……」一把小男孩的细弱嗓音颤抖著呢喃著几个片断的词语,那种带著深深恐惧与不甘无奈的语气闻者心寒。
只是那群闻在他周闻的天真恶魔们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欺负一个比自己弱小的同类是如此的让他们兴奋。
其中一个剃了个平头的小男孩,轻蔑的看著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男孩,随手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子,用力的砸在那孩子的头上──「大肥猪,你居然还有名字啊?不过,那也不是说你是只有名字的肥猪没用的家夥」说完,大笑的走上前去踢了那孩子几脚。
眼泪不断的流出那双大而亮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对得救希冀和对一切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恶行的不解和恐惧,然後,在那群嘻笑著踢打著他的男孩女孩的之中,他用最後一丝力量朝左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男孩伸出了手──那是种绝望的乞求……
只是,那人只是看著,冷冷的,看不出嘲弄,但也看不出同情,有的,只是不合乎其年龄的淡然──那是看透世事的眼神……
然後,另一个男孩,邪邪的笑著,同样的冷然,只是,他开口。「玩够了吧?如果他是猪,那我们也是。快走。」
最後,那男孩也离开了,只在最後看了地上那遍体鳞伤的人一眼──那是同情……
「为什麽?……为什麽不救我……」那趴在地上的孩子看著还站在他左前方的男孩,凄绝的开口。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怎麽救你?……」那男孩转过身。「我们都该自己救自己……」淡淡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门口穿著中世纪服饰的侍者在仔细的检查过我请柬,用戴了半个白色面具的只能看得清唇部的笑脸把我请进城堡中,并好心的提醒我宴会地点是在地下室──如果倒霉的刚巧发生了地震……那我是准备要英年早逝了。
对自己那无聊的想法不予评价的向那侍者指示的路线走去,一边还看到不少跟自己一样戴著面具的人──真讽刺,我勾了勾嘴唇,我发现,竟能在这种时候看到现实最真实的写照──华丽、虚伪的虚影。
每个人都在装饰自己,掩藏自己的真心──该说可笑吗?还是该感叹呢?……
不知觉中,我已到达那间所谓的地下室──这时,我才明白为什麽会想要在这里举行宴会──在这里的四周,我一共看到了十六个秘道口,真是万无一失的准备,这些人也知道他们正在做非法的事嘛……
只可惜,今晚是谁也别想能独善其身了。
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老实说,刚进来的时候还真的为这里的布置感到吃惊──非常单纯的普通拍卖会会场布置,我本来还有点期待会看到类似於酒会什麽的布置好回去增加我稿子的内容,结果……
「你好,先生,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在那胡思乱想的打发时间时,一把明显熟於女性的优雅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反射性的朝声源看去──好一个美女──虽然我无法看清她的脸,但从脸形、身形和气质上来说,这位穿了一身全黑打扮的女子绝对是个美人──但最让我注意的,却是他左边锁骨上方的纹身──一只黑色的蝴蝶……
好像……我似乎在哪见过这图案……
可一时间怎麽就想不起来呢?
「先生……呵呵……你这样看你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呢?」那女子笑著看我。
这时我才醒觉到,原来刚刚自己那盯著别人胸部看的行为有多不雅。
於是,我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侧身站起请她坐下。
就在我想问她那只蝴蝶的来历时,整个会场的灯光却突然息灭,打断了我将行出口的问题。只看到最前面的舞台上,慢慢的升起了一只笼子──那是什麽?……
由於近视而今天又不幸的没戴隐形眼镜,我对那里面的东西有点模糊不清,在努力的看了许久仍看不出那是什麽之後,我小心的取出我那副无框的银色眼镜放在眼前──天……这是?……
只见一个看起来是亚裔的少年和两个中东裔少女被几乎全裸的关在笼中,几个人的手脚都被锁著,我坐得离主台较远,不能把那几个孩子的表情看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发抖,都处於一种极度的恐惧之中──我的天……韦恩还怕找不到这些人的证据?这群人还真是作恶多端……没想到除了非法诈骗、买卖珠宝、杀人灭口之外还会买卖人口……啧啧,真是连我都不得不为之动容的人渣──那些不过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居然……
「各位先生、女士,欢迎来到今夜这梦幻的拍卖会,我们将为你呈现上最好的商品──这笼是商品001号,亚裔美少年,底价八千英镑、002号,中东裔双胞胎美少女底价一万五千英镑……」不知何时出现的中年胖子主持开始说话,台下也是一阵的骚动,却是让我感到了一阵的恶心──人类,到底是一种什麽样的生物?……难道人性就真的如此丑陋?
此刻,我庆幸进来的人是我而不是维深,要不然他一定会当场抓狂,然後给他大闹会场的……
「先生,你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吧?」忽然,坐在旁边的那位黑衣美女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我只是礼貌的笑笑,在想到她应该看不到後改为向她点点头。「我来是想买珠宝,而不是人。」
「你觉得珠宝重要还是人重要?」她问我。
「现在的话,当然是珠宝。」我回答,同时对她的多话感到有些吃惊。
她语气带著笑意的对我说。「你不是个好人,先生,或者说,你不完全是个好人──如果你真的对他们具同情心的话,那你就该买下他们然後放他们走,但你只是同情,又或者说……你只是看,但你不会插手,我说得对吧?先生。」
这次,算是完全的愣掉了──对,我不喜欢插手别人的命运……
这个女人不简单……
「请看我们今晚的重头戏──银蓝之梦、黄金之吻和风灵三件饰品的拍卖,现在每次叫价都会从一千镑升为五千镑一次。」──终於,那个主持人说了句让我脱离窘境的话。
应该可以把韦恩他们叫进来了吧?……就这样下去我坐多久都没办法啊……根本就接近不到那些人,更不用说找那位神秘的木偶师先生了。於是,我小心的拿出微型发信器──与此同时,我发现身边的那位黑衣美女不见了,只是……她忘了带走她的一本东西──那大概是目录吧?我想。
在按了发讯按纽後,我顺手的拿起了那份我以为是目录的东西,却发现那是一只信封──很像枫从丹罗尔那得到的那只很像。
可还没等我想清,背後就有个人用某种冰凉的机械体抵住我的背──我知道那肯定是把枪。
不意外的,那个拿枪指的我的人让我跟他走──真不了解这些笨蛋的想法,要杀就杀好了,还要在杀之前见一见,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很危险吗?还是说他们的真的很自大?
不过,至少这样对我,是有利的,所以,我不该去抱怨它。
……
被带上了那座巨大城堡的塔顶,我听见楼下有枪的声音──是发生枪战了吧?……看来这些奸商还真的不是好惹的货色……
心里掂量著眼下的形势,并计算著大概要拖多少时间韦恩那帮白痴才能过来解救我,我边看著那份我方才顺手一起拿出来的信封发呆。
然後,被那个拿枪的人粗鲁的一推,才算反应过来是到了对方地头了──这里是一间除了几张椅子就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呈圆形而空阔。
而站在我面前的,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我似乎在哪见过……
对是那个人──心下一惊,我压抑著自己不要太过过火的瞪这那个站在最边处的两个男人看──但我能肯定他是谁──就是去年在摩纳哥的案子里最後走掉的两主仆──这世界的事还真是巧到绝了。
唯一希望他别认出我来……要不然我这个破坏了他两次大生意的人可就死定了……
我可是很珍惜生命的,我才不要为了这码子乱七八糟的事把小命都给搭上。
「你是谁,怎麽混进来的?」没有理会我的胡乱思考,站在最光的地方的那个秃头胖子发话了──那把声音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听。
「用请柬进来的啊,你们到底要做什麽?」我微笑──虽然他们看不到。
「那你为什麽要破坏聚会?你应该知道规矩吧?」那秃子又说,但我看他的耐性好像也没剩多少了。
「先生,如果……我这麽说呢……其实,我是丹罗尔的朋友。」我笑道。
「丹罗尔?」那秃子似乎挺吃惊,然後不再管我的看向那对主仆,用西班牙语对他大吼──「李斯这是怎麽回事?你的人怎麽会背叛我们?」那秃子大概以为我不懂西班牙文吧,只一味的责备那个叫李斯的男人。「也是他说把那些碍事的人都弄走的啊这是怎麽回事?」
那男子却很是潇洒的笑笑,无所谓般的回答那秃子的问题。「丹罗尔不是我的部下,我不过是认识她两个月而已……因为觉得有趣,对我也没什麽损伤,所以帮她做这麽场游戏,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她到底想做什麽──我也在期待结局啊……杰芬。」说完,他又是一阵轻笑。「那……结局大概还不只这样吧……但我没法看下去了……下次见吧,各位。」
他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一阵直升机专有的噪音──这家夥果然是想溜。
我暗笑,只见那群人马上把目标转向了李斯他们,而把我放在了一边──虽然还是要稍稍躲一下那些乱飞的子弹,但总的来说,我还算是看了一常蛮不错的枪战──但李斯刚才的话……总让我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哪里呢?……
是……啊是「她」
枫明明说的是丹罗尔是个男人,但为什麽李斯会用「她」字呢?──只有一个可能,丹罗尔是女扮男装的人……
而据刚才李斯所说的,那麽……这一整件事背後控制的人就是丹罗尔──也就是说,丹罗尔是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枫的身上了?……那就是说……枫要去偷东西她也知道?……但……他是怎麽得知的?──天啊……真是让人头痛的一件事。
就在我正苦恼於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时,韦恩他们赶到了……
最後……这场戏,真的能落幕吗?……
还是,它只是一切的开始?……
那以後,将会发生什麽?
……
「我恨你们……」在一片雪白的空间里,女孩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一群小孩,那种深深的怨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背脊发冷。
「对……对不起……」一个穿著粉红色毛衣的小女孩颤抖著出声,但她不敢看那个站在深色棺木旁的女孩是是低著头,小声的发出声音。
「一句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还得了我弟弟的生命吗?你们……你们这群人渣」那女孩激动起来,言词也开始变得毫不留情,一双明显哭红的眼睛凶狠的扫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要真的觉得抱歉……那为什麽不在小栋在世的时候说?你们只是在害怕你们不是忏悔──你们这群人渣混蛋──你们为什麽要这样对他?为什麽?」
她的声音凄厉,像是一个索命的怨魂般的骇人──其中一个穿著蓝色大衣的强壮小男孩有些胆怯的反驳的吼回去:「那……那不过是开玩笑谁知道他这麽不经玩──我……我们都是小孩我们怎麽知道他会这样?」
然後,白色的空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能听到那红了双眼的女孩粗重的喘气声,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孩,笑了……
「对,你们是以小孩的外皮来当掩护吗?……你们以为这样你们就是无罪的?……呵呵……那好吧……我给你们时间……在我28岁那年,我会回来,回到这里……向成年的你们,追讨这笔债──别忘了……这是你们欠我的……欠我弟弟的……」
出了其中站在最後方一个无表情的看著一切和另一个邪邪的笑著看著一切的两个男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在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那天,是这个城市十年不遇的寒流来临的一天……
…………
「你没事吧?hance。」把除了那两主仆外的所有在场人员都抓压住,韦恩才走过来关心愣坐在角落的我。
没有看他,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东西,都仿佛指向了一个必然的结局,而我感到的,却是没有完结的预感……
为什麽要整枫呢?……如果说从一开始枫就是目标的话,那也就是说,「丹罗尔」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要把枫关起来?……那为什麽要杀人?……为什麽要害死几条无辜的生命?
难道人命就真的如此的不堪吗?──不,无论是谁,他都有生存的权力,实在不该为了什麽理由而让一个不相关的人去付出他的生命──那是不可挽回的东西……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用左手抚住我微微有些发烫的额,感觉著手心传来的冰凉。闭上眼,把一切都重组一遍,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设想──如果……枫跟丹罗尔是一夥的……
背脊被从脊椎升起的恶寒感染,我不禁的全身一颤,全身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间流失般的睁开了眼睛,抬头,然後我看到了维深的脸──我这十多年来接触得最多的脸……
「寒,你怎麽了?没事吧?」维深用力的摇著我的肩──有点痛,但最少让我知道,这是真实……
「医生,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好差……」说话的声音来自於枫──我开始稍稍感到放心,并再一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怀疑他人。
於是借了维深的拉力,我站起身,拍拍沾在衣服上的尘土,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但我心里清楚,只要一天没搞清枫到底是谁,而他又是否带有什麽目的而找上我跟维深,我是不会放心的──我有点害怕,真的,如果……这个是一个让维深死亡的陷阱……我绝不会望了三年前的那件事,那一天,那个可怕的电话和场景……
不感想象──我虽然经常抱怨维深给我带来的麻烦,但是,他已经是这世上剩下的,最了解我一切的人──我不能让他死,不能……在失去洛斯之後,我不能再失去他。他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他死亡,我属於我的一部分证明就会消息──那是种什麽感觉,我不敢想象──那种带了否定的一切负面情绪让我感到惧怕──我很了解,我对维深的意义也是一样,我跟他处於共存点……
可是,那无关爱情──我跟他可能存在这世上一切的情──唯一,只除了爱情……可能,我们都视对方为失去的另一个自己──而我们,都不是一个自恋的人……
看了眼正在帮忙认人的枫,我脑海中的那份熟悉感再一次的浮现出来,我认识他的……绝对……
但我还能相信他吗?……
「医生,你别一直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著我好吗?」忽然,枫轻笑著转过身,看著我,走过来。「要不然,最少也告诉我我会被怀疑的原因吧?」
枫的脸并不算过分的白晰,但在月光的映照下,却散发出一种魔幻的美感。我皱著眉看著他,最後,还是问了──「你是任羽枫吗?我十六年前认识的那个任羽枫,如果你不是,那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的表情是认真而冷然的,而当我说出「任羽枫」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了枫眼中那一丝动摇和惊诧。
「那你认为我会有什麽目的呢?亲爱的医生……」然後,大约过了一秒,枫回复正常的邪邪的笑了。
看著那双跟我一样漆黑但却比我要干净纯粹得多的眼睛,我微笑。「希望你不会是莱芬斯特夫人送给他亲爱的独生子的一个恶作剧。」我基本能放下自己的担心了──我知道枫没有那种情绪──那种属於杀人者的气息──他是干净的。
「为什麽我会是一个恶作剧呢?」他继续问。
但放心後的我实在太累,也没有那个兴趣去给他细说维深那些丑恶的家族史,於是,我笑笑。「羽枫,不用害怕我怎麽知道的,我没有查过你,真的──只是,我是你的旧识。」
听完,枫先是皱著眉愣愣的瞪著看了我十多秒左右,然後露出一脸醒悟的表情──「天啊是你──hance.dead──靛寒世原来是你──」
看著枫吃惊的表情,我只是微笑,然後,维深从韦恩的身边走了过来……
那麽……丹罗尔……到底是谁?
不可能就此完结的事,到底会向何方发展?……
一切,都是属於明天的迷,而今晚,我知道,我需要的,
是最好的休息……
……
「你相信吗?」
「相信什麽?」
「你自己。」
「那你呢?」
「我信。」
「……」
「你还没回答我。」
「我不相信人类……」
…………
「我跟你说哦,寒他啊,刚开始进学校的时候酷的那个样啊……啧啧,真不是个可爱的小孩。」
「他怎麽可能会是个可爱的小孩?我记得啊……他好像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没笑过,真的是太跩了,人家老师好不容易说个笑话愉众吧,整个教室的人都笑了,就他一人冷著一张脸坐在那里,害人家老师差点下不了台──跟你讲,那天还是公开课,好几家学校的老师都看著,就他一人……那天那个情景真是……我一想起来就想笑──哈哈哈……」
坐在电脑前,我继续我那些准备在回国前完成的工作,耳边是维深和枫的高声谈笑──我忍
真想骂粗话……这两个家夥是在开「三八批斗大会」吗?还是在开「靛寒世童年趣事言讨会」?我说他们就怎麽那麽能掰?都从昨晚回来睡前讲到现在了,怎麽还没讲完?
还是说我就真的有那麽多陈年旧帐给他们翻?……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还禁不起他们说吗?──所以,我努力的发扬中国人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我忍
「跟你讲啊,世世他啊,小时候就长得特可爱的一个小孩,但就是不会笑,那些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偷偷跟你讲了吧,教我们班的那群老师还拿过他来打赌,就赌他会不会笑……哈哈……结果──全输给了那个教思想政治的老太婆」
「不会吧?寒他是不是没笑?」
「就是没笑啊……呵呵……」
孰可忍……孰不可忍……我忍无可忍了──「你们两个没人教过你们在说别人八挂的时候要离那个人最少一百米远吗?」我转身朝那两个占用他人客厅来讲主人是非的家夥大吼──我现在真的很後悔,当时为什麽要让枫知道我是谁……而同时,我眼下是极度渴望维深那位亲爱的母亲大人能快点找个人来宰了他,免得他让我脑部发热。
「哎呀……寒,你不是那麽小气吧?你不会吧?你这麽善良冷静的一个人,怎麽会跟我们计较呢?」维深一脸戏谑的看著我,还向我举了举他手中的那只杯子──该死我是倒足了十辈子的霉,才会认识这麽个人
「寒世,你怎麽能说那些是八挂?那是事实──怎麽说也是你珍贵的童年回忆嘛。」枫因为背对著我坐的,所以整个人都转过身来,斜倚在沙发上对我笑。
闭了闭眼,我觉得──如果我真的跟这两个人认真的话,我大概会活不到今年的春节。所以,我深吸口气,准备把这两个已经完全把思维放在了「回忆小寒美好童年」的家夥扯回到我一直在烦恼的现实去。
我望向枫。「枫……你这次来巴黎有人是事先知道的吗?」我问他。
可能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所以枫也很配合的收起方才那些老大不正经的语气,认真的想了想,然後对我摇摇头。
「没有,但是……前段时间……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开始吧,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不知道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跟踪?……那就是说枫被定为目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那个跟踪枫的人不会是「丹罗尔」本人,一个月前的话,照昨晚李斯说的,那时丹罗尔已经跟他在一起了……那会是「丹罗尔」找人去跟踪的?还是说她有同谋呢?
「那你这次到巴黎那个跟踪你的人会不会知道?」我问。
「应该不会,因为我当时用的不是同一张脸,而且……到这里之後我没发现有谁跟踪我。」枫耸耸肩道。
但没人跟踪不代表没人知道不是吗?……真是令人头疼……
「那,枫,你这次怎麽会承办起同学会来?不像你为人嘛。」反正都问不出什麽了,不如就让本来就乱成一团的脑子放松一下,聊聊家常吧──怎麽说,我跟他都是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嘛。
「承办同学会?我什麽时候承办的同学会?」没想到,枫居然愣愣的反问我──不会吧?难不成我记错了那封邀请函的署名?
忙在桌面上那一团乱七八糟的资料手稿中把那封信翻出来,我展了展那张纹样特殊的纸,念:「‘靛寒世先生,本人诚意的邀请您参加z江市第x小学xx届三班同学聚会,时间:2003,1,23。早上8:30。地点:学校大门。介时将邀请各位到另一地方作一短暂的旅行。望您到时可以到场出席──任羽枫。’没错啊,这上面明明白白的写著你的名字──不是你寄的?」那……这件事就太古怪了……
枫一脸的惊讶,过了大约三秒,才有些呆愣的皱眉看著我。「这不是最新型的玩笑吧?世……我从来就没寄过这种东西啊……我在你出国之後一个学期也到了美国,这麽些年都没回去过,正准备今年回去看看的,怎麽可能会给你寄种东西──再者,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啊……」
那……如果这不是枫的请柬的话……那会是谁?……
但无论是谁,我的直觉都告诉我──这绝对有危险。那我还要不要去呢?……
等等,如果,有人想借枫的名义去邀请我和以前的那些同学去参加这个同学会,那他要怎麽做?──首先,不能让真的枫出现,而揭穿他的计划。那要怎麽做呢?一是杀了枫,二,就是把枫禁锢在某一个地方,让他不能出现……
难道……那个「丹罗尔」才是真正承办同学会的人?──那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麽?不会只是单纯的开玩笑吧?
除非她有精神病态吧……但也总不至於是花了这麽大的功夫去做这麽件事不是吗?但如果……用她的真名会请不动我们呢?……也不至於吧?平平都是同学,怎麽可能枫请就去而她请就不去呢?……而且用她自己的名字不是方便很多吗?……干嘛要绕著麽个大圈?还要冒这麽大的险?
要不是她是个极度自大或者说自恋的人,那她就是一个让我们知道真实身份後绝对不会去见她的人。
这样的人……记忆中……好像只有一个……
那个冬天,那个红了双眼的可悲女孩……女孩?──我怎麽会把昨晚那个有蝴蝶纹身的美女忘了呢?──难怪我会觉得眼熟,她锁骨上的那只黑色的蝴蝶,跟那张邀请函上的蝶纹是一模一样的
那她留下的那只信封──
连忙站起身冲到房间翻出那袋被我顺手拿回家的信封,我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一件我不能不去参加的麻烦……
黑色的蝶纹,神秘的邀请者,
美丽的女子……
还有那旧日的虚影……连在一起,
最後会出现的,
会是什麽……
「你不相信人类?……那你自己不也是人类吗?」
「所以,我不相信自己。」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相信,你还可以相信什麽?」
「……我……已经不准备去相信了……」
…………
迅速的把那只信封拿出大厅,我坐在维深旁边把它拆开。
「寒,怎麽了?这个是?」维深不解的看著那只信封,但我现在没空跟他解释──只要知道里面放的是什麽,就能知道她知不知道我是谁──如果,里面放的是关於那些奸商们的犯罪书面数据,那麽,她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警察的内线──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算到这件事会暴露,所以,她的本心又或者,这是她跟李斯交换的条件──李斯帮她把枫关起来,而他帮李斯把那群人一次击跨──只是她从没想到我会跟icpo的警官相熟而把枫救出来。但如果里面放的是整一件事的所有来龙去脉书证或记录……那……她计算的人就不只是枫,而是连我,也被她算计在内了。她是在跟我玩一个游戏……一个追逐游戏,这样的她,只有一个目的,让我和枫对她一直追查下去。
用近乎粗暴的动作把信封撕开──我甚至连慢慢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耐性都消失了。
果然,里面放著一叠数据文件,和好几张磁盘──稍稍的翻了翻那些文件,心已是安了一半──只是那些老狐狸多年来的非法买卖进帐记录和详表──但磁盘呢?
拉过放在方形茶几上的手提电脑,用最快速度打开,把磁盘放进去。
「寒,你到底怎麽了?」维深在一边喊,但我现在还是没时间管他,只是迅速的一张一张的查看那些磁盘的大略内容──五分锺後,我最终还是舒了口气……
她还不知道……幸好……
「喂,寒,这些不是?……」大概是看我没空搭理他吧,维深跟枫很自觉的拿起那些纸张细看,所以,在我松一口气而把紧绷的神经放缓下来时,正好看到他们两人皱著眉看著我。
「如你所见。」我微笑。「正是那些老狐狸们的所有罪证──有了这些,他们就是请再好的律师也打不赢这场官司了。」
「你是怎麽拿到的?」枫边移过电脑看里面的记录边问。
「你记得刘栋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看著他问──我想,「她」是来找我们还债的……差点就忘了,当时十二岁的她,仅年就二十八了……
被我问得一愣,枫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坐直了身子,半眯著眼的看向我──他想从我的表情中找出我问这个问题时的情绪。
又过了一会,他才点点头。「为什麽问起他?」
我苦笑出声──「因为,这个信封,是他姐姐给我的。」
「什麽?」
…………
十六年前,当时我十岁,那时我父母刚离婚一年,而我,还处於一种对自身的责被和厌恶中,对一切都无兴趣,并对「人」失去了所有的信心──我厌恶人类。
那是在我来到巴黎之前的两个多月的一天。
永远不会忘掉人体失去生命後的那份冰冷──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看到尸体──而对象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一个叫刘栋的男孩。
他是个转学生,是三年级才转来的,而且是个极为内向的人,平时如果没人问他什麽,他是绝不会说话的,而说起话来,也是有些结巴。他长的不瘦,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大胖子,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有了一个花名:肥猪。这个词是极度不礼貌的词语,但每天、每天,刘栋都会被人这样叫,或者大声的嘲笑,甚至连老师,有时候都会开玩笑的这样说他。
也不记得具体的是哪天,刘栋被班上一个女生取笑,最後他反驳了一句「就算是猪也比你这样的人要好得多。」结果,他那天被那女孩和她的朋友用粉笔扔以及在他的白色棉衣上写字──可能是已经踏过了这条界线有或者是当某种情绪和行为一旦有了最初的发生和破坏,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继续下去,从那天以後,刘栋每天来上学的时候,他的桌面上不是布满粉笔灰,就是垃圾。
他并不是没试过向家长或者老师说,但他的家长除了骂他没用之外就是去找校长,而校长则是大骂了班主任一通──最终,班主任惩罚了全班学生。
小孩是一种最容易记仇及有仇必报的生物,也因此,刘栋开始被欺负得更惨,而他也不敢再跟家里说──除了他的姐姐。
在记忆中,那是个梳了一条长长马尾的清秀女孩,白里透红的肤色,温婉的声音,说话极柔而有条理的一个小姐姐──她比我大两岁。她是第一个让我知道何谓美女的人。
因为那是我是班长──一个极麻烦的职位,什麽都要管,而又什麽都不能管。永远被夹於老师和同学之中──我想,我会被选出来当班长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但会在适度上让他们知道过份的结果是悲惨的──做到了给了同学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而对老师也有了交代。
所以,当时可能是唯一一个不会叫刘栋做肥猪并有机会接触他姐姐最多的人。
而第二个与他们接触最多的,就是枫。
他算是个很让老师头疼的孩子,喜欢闯祸,但又有极好的成绩和长相,深得师长爱戴及同学喜欢的明星人物。
他很主动的接近刘栋──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跟他做朋友或者纯粹善意的什麽,而是因为他好奇这样一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男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个是根本原因,但让他这麽做的直接原因却是──同情……
对,同情──那是枫一直以为他对刘栋的唯一感情──最少,在当时,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并不觉得他对他有愧。
而在那些同学欺负他的时候,枫也永远在扮演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但那也仅止於刘栋被弄得到达极限的时候。
枫认为那已足够,但他没有醒觉──其实他自己也在享受看刘栋被欺负的感觉──因为他不能亲自出手。
而我……则是个旁观者──就算我有救他的能力……
当时的我,只是个最无感情的旁观者……
最後,在冬季的某一天,刘栋从六层高的教学楼顶跳了下来──他选择了自杀。
而在他的告别礼那天,他的姐姐──那个本来温婉的清秀女子,变得怨毒而可怖──那双充血的双眼,如同冤魂索命般的语调……
「这是你们欠我的……欠我弟弟的……」
那时,我并不觉得我有欠过他们什麽,因为我认为,人要生存,靠的是他自己本人,而不是去乞求他人让他生存下去……
因为我就是靠自己而没有放弃──当时,我的确是那麽想的。
但当我认识了维深、洛斯等等的人和经过了这麽多年的生活後,我发现了我的错──人类,是不能独自生存的动物。
当时,我对刘栋的要求太过於严酷……
但错过的,已没有补回的办法……
这是所有的根源──我知道,那女孩是在准备向所有伤害过她和她弟弟的人报复。
但是,她到底……会怎麽做呢?
杀了所有人吗?……
还是……
那幼时的错,却在人成年时被索还,
这公平吗?
又或者,这是罪有应得?……
……
「为什麽不去相信呢?」
「值得吗?人类……这种生物的可怕程度,还能让他们拥有被信任的价值吗?」
「当然,如果你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敢去相信,那你的人生一定很可悲。」
「相信这个词……很伤人。」
「但这也是让所有人类连在一起的联系──你永远不可能长久的把自己孤立──除非,你死了。」
「你知道死亡是双面刃吗?」
「什麽?」
「它带给你永恒的安宁,但却让你失去生命──没有了自己。」
…………
1月15日,我提前回到了我的祖国──中国。
我很喜欢这个国家,喜欢她的历史、她的文化──包括那些包含在内的一切可笑的思想或定律──我爱这个国家。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翡翠的高山上的一座宏伟的古刹。严肃、古朴,但又不失华丽。金、紫、红是建筑的色调,在高山上,既没有破坏原本的景致,有突显了自己──对,我形容的正是峨眉山上的金顶和庙宇建筑群。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它比长城更能代表中国,但是,长城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名气总会在该有用的时候被适当的运用。
我是在广州下飞机的,经过长途的飞行,眼下,我唯一的感觉就是──累。
但站在我旁边的那只猪先生似乎完全没有那个感觉──「寒,这里是说粤语的对不对?粤语……我来之前恶补了几句,不知道行不行,你要不要再听听?」维深.奥本.莱芬斯特兴高采烈的样子让我联想起去春游的小学生──该死他怎麽就跟来了呢?为什麽?
真是欲哭不无泪……
我皱眉揉了揉眉心处的鼻梁──正想提醒维深一下让他别太兴奋,却发现他已经跑到机场内的小商店里去秀他那几句走调得可以的粤语……
天啊我看到他在跟一个买水果的小女生说了什麽,然後指著我笑──连忙向前走,我要否认我认识这个人,绝对。
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我走出了机场大楼,在门口吹著虽然没有巴黎冷,但也算不上暖的风在那等某只跟猪可以联想在一起的动物出现。
「寒,你干嘛走这麽快啊……很急吗?你不是说你妈妈在家等你吗?她有来接啊?」一出现就是一堆让人烦得要死的问题──我看他可以改名为「问题维深猪」了……
「维深……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让你们院长让你过来搞什麽──教研……教研交流的?你不会……连你们那个胖到有点那个的院长都下手了吧?……」这句可不是完全在开玩笑,我可是百分百的相信维深在饥不择食的情况下会这麽做的……
但维大少却不这麽想──狠狠的瞪著我,维深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只看到了红布的公牛一样凶悍。
「靛……寒……世…………我现在郑重的警告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再把什麽奇怪的联想套在我跟那只胖得跟只大象没啥差别的混蛋身上的话……我发誓──我以後天天到你家去找你」──好恐怖的恐吓──不骗你,我的脸登时就绿了一半。
所为谨言慎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怎麽就忘了这位维大少是「女子与小人的终结者型集合体」呢?……上帝,我错了……求求你,把维深扔回法国吧,我以後都会上教堂做礼拜的,并向佛祖保证,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说过就算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维深别跟在我身边添乱就好……
难道,这也是种奢望吗?……
叹口气,我算是再一次认命的提著行李上了一部停在门前车道上等客的出租车,没有继续和那位一脸──杀必死表情的维深教授纠缠下去。
……
在後面的行程中,我们在离最近机场的地铁站下了车,过程中维深难得很乖的没有用一堆有的没的问题来烦我,於是一路顺利且算是安静的在坑口站下了地铁。
「寒……我问你……」
就在过天桥准备到在坑口站对面的芳村客运站转车的途中,安静了很久的维深却突然开口,而表情的认真程度是与他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一样的冰冷。
我转身站定,然後看向他。
「你真的要去管那件乱七八糟的事吗?其实你不去出席那个同学会不也可以吗?要不然,去报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何苦要把自己搅进去?你不是最烦这种事吗?干嘛还要去?」无表情的看著维深,接著是苦笑的叹气──他总算是将从那晚跟枫谈过之後就积压起来的怨气发泄出来了。
──十天前,1月5日的那个早上……
「什麽?」枫惊诧的低呼,一双黑色的瞳孔仿佛被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定出了一般的只愣愣的看著我。
「她给我这些,但她并不知道我就是她所认识的‘靛寒世’。」我对枫点头。「可是,她知道你就是‘任羽枫’。这封同学会的邀请函,应该就是她用你的名字发出的……而目的……你应该还记得吧?她那年十二,而今年,就是第十六年,她二十八岁。」她要向我们最讨她弟弟的债……
「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想让我们觉得内疚才那样说……而且……她怎麽会找到我?又为什麽要用我的名字呢?她……又为什麽不杀了我?」枫皱著眉看我,表情是痛苦的,曾经,我在另一个人的脸上,也看过这样的表情……疑问的表情……
但那人要问的那个人,是我……
「她是在还你的情,因为你曾经保护过刘栋──虽然你也有害过他,但你也救过他,所以,她还你这个情──不取你性命,只让你去蹲蹲大牢而已。」我微笑,然後放松的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我开始佩服自己在说这事情时的冷静──像是事不关己……「要找你,不算太过困难,你忘了她父亲是在美国领事馆工作吗?你当时移民的时候,她大概就知道了,她注意到你到底到了哪里,然後……我想,她也跟著去了美国,而这些年,她应该都一直跟著你吧……要不然以你的技巧和功力,不可能会不知道有个人突然的开始注意你……就像那个在一个多月前被你发现的跟踪者一样……那时……大概是因为她要去找李斯……所以才不能再亲自去查你的行踪,因此才会找人代她去跟著你……而当你到了巴黎以後,你就又一次在她的掌握范围之内……之後,从一开始你想去偷东西,她安排的一切,包括了杀人等等……那都不过是她的复仇计划开始的前奏……」我算是明白了李斯那句「那……结局大概还不只这样吧……但我没法看下去了……下次见吧,各位。」的意思……这一切……也不过是开始啊……
「这些只是你的推测啊,世,她可能做得到吗?……你说的那些事……」枫听完後没愣多久,就又问我──表情带了某种期待──期待我否定我刚才说的话吗?……呵呵……我就算再矛盾也不至於这样吧?……
我微笑著点头,顺势在茶几上拿了杯茶喝。「会,你忘了吗?她是当年有名的神童──iq190,就是因为这样,刘栋才会被那些妒心中的家夥欺负吧?……」说到底……刘栋会死跟他有一个过份出名而聪明的姐姐也脱不了干系……她……也知道吧?……毕竟连我都能想到的东西,那个高智商的大美女应该不会想不到的……
「那她发这些邀请函……」我可以感受到枫的声音有点抖。
所以,我接了他的话──「没错,她是想把以前我们班的一群人都聚在一起,好让她能一次性的向我们复仇。」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告诉所有人,让他们不要去?」枫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但这是不可能的。
於是我轻笑。「你还记得全以前那些人的名字和长相吗?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吗?就算你查到了,你有证据这麽说吗?别人还记得吗?他们会相信你吗?──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局内人的心情和感受的……枫……更不用说那是一群你已经十几年不见,现在等於陌路人的所谓同学了,你对他们好,他们还不一定承你的情。」这是一个理由,而另一个理由是──我想救她……我想救那个在我记忆中温柔而美丽的可怜女孩……
我一直就是个自私的人,也不相信所谓的「公平」而且要算公平,他们的确是得受到一点惩罚才行……
「那我们现在要怎麽办?」枫皱眉看著一脸悠闲的我──他在这件事上明显的无法保持应有的冷静。
喝口茶,我耸耸肩,而後看著他露出微笑──「不是‘我们’,枫,是‘我’该怎麽办。」
「什麽?」──这次,是维深和枫一起吼出来……
呵呵……用得著这麽大惊小怪吗?……
我只是想将计就计的去会会那个女孩而已啊……
这样,
应该没问题吧?……
……
「你是个有趣的人。」
「是吗?我该谢谢你的赞美吗?」
「嗯……那倒不用……但你真的想谢我的话……」
「什麽?」
「做我的女朋友吧看你长的挺漂亮的,我就勉为其难吧。」
「……」
「怎麽?高兴过头了?」
「你是白痴吗?……」
「嗯?」
「你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的话,那就请你最好不要去追求什麽人,否则──你一定会一辈子单身。」
「啊?──你是男的?」
…………
「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以那你说的那女孩的情况,她肯定巨有很强的攻击力,你自己不是常说做人不能太过於相信自己吗?难道你是说一套做一套?」维深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说……他平时怎麽就不用这种文法来跟我说话呢?这样我就不用老为了他那娘娘腔到极点的文法而感到胃部轻微痉挛了……
转身向前走,我以他能听到的声量说著他的母语
──「就像你无论如何都有想救的人一样,我也有我想挽回的人……维深,我只是不想她错得太深──
而且她错,是因为以前一群无知的天真魔鬼们种下的错误──
也许她是原因,但那并不是她的错……」
说完,我没有看维深的反应,只径直的朝天桥的另一端走去。
在五秒後,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肩上,让我不得不停下来──
「寒,无论你想怎麽样,我都会陪你的。」然後,我看到的是维深那张恶作剧式的笑脸
──只是这次,他是认真的。
「啊……反正我也认了……谁让我被这麽陀金鱼大便给粘上了呢?……唉……」我似有似无的叹息,然後故意不理他的继续向前方移动,接著,不意外的听到一声绝对丢脸的大叫──
──「寒你也太恶心了吧居然把人家这麽个大帅哥形容成金鱼的米田共?」──啊……我是不是该称赞他的中文造诣一下呢?居然连米田共都会用了……
「寒你怎麽不等我──等等──」
…………
母亲并不住在广州,因为她老人家说广州空气太差也太大。
她也不太愿意住深圳,原因跟当时她不愿意去广州的理由相同──
说是出个门就得付一两百块的车钱,打死她都不去。
结果,她十分明智的选了极靠近广州的f山市来住。
可能十年前这里是不太像样,当十年後的现在看f山市。
这里绝对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到广州去坐公车才30分锺就到坑口。
听说到了04还是05年,还会有地铁从广州直通到这里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想重点是现在在我面前正在进行的情况──
「哦你原来是英德混血儿啊……难怪长得那麽帅啦,阿世他也是,上几次回来都没带上你,你真人比照片要帅多啦。」
「是吗?阿姨你也是啊,保养得好好,一点都看不出是56岁的人了,不说我还以为你最多是30出头……跟寒走在一起有没有被误认过是情侣啊?阿姨。」
「呵呵呵……你这孩子嘴真甜,比我家那成天就冷著张脸的小子好多了,不称赞我就算了,居然还给我取了个‘千年女妖’的花名,你说这孩子……」
「阿姨,你别伤心啊,小寒他也给我取花名呢,老叫人家猪先生──他这人就是嘴坏」
「没错……」
──我想知道……这是文革十年批斗大会的幻影重现吗?
我怎麽觉得我现在好想被人在脖子上挂了个木牌然後狠狠的批判?……
天啊……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现在要受这样的惩罚?……
无言的看著眼前一个明明都年过半百却还保养得跟三十几岁的妇女同胞没什麽不同的女人和一个明明该帮我的但现在明显的转向了的男人,我再一次感到了人生的残酷和无力……
与其认真的听这两台马力肯定在五千以上的广播器的谈话内容。
我决定还是先补眠一下比较正经──再说他们两位的夺命烦音正好可以充当催眠曲。
於是,在不知不觉间,我那几根早已因长途的飞行和之前长时间的赶稿而万分脆弱的神经开始慢慢的进入了无意识状态……
…………
「世,真的不用我去?我可以化妆成别的样子陪你混进去的。」枫对我说。
而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搭两个半小时後的飞机回国。
停下手上的动作,我站起身,把双手压在他肩上。
「首先,你就是化妆也要天天上妆天天下妆,那样很容易穿邦,第二,你要离开这里,我怕她要是有什麽眼线知道了,那就白搭了,第三,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不是弱不禁风的贾宝玉,而且身边还跟了个比终结者还有用的人形电脑。」
虽然我是非常希望他老兄可以别跟来──这句是我在心里附加的。
「但……真要发生什麽事怎麽办?她可以为了这件事而另外又杀了两个无辜的人……」
枫还是不放心──我的天,难道我是一个如此不堪信任的人吗?
我在心里惨号,顺便附带说明一句──
那两个人可都是为了能不让你死而死的……枫──
不过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免得他那份正义感再度冒出,给我添乱。
「你放心吧,我能了解她的想法,要是她真的就只要杀了我们就好的话,那一开始就不用这麽麻烦。她是想先折磨一通我们这群人,让我们也感受一次她弟弟曾经承受过的痛苦,才了结我们的生命,要不然……就是那些人死了,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到底是一件多麽过份的事……」
在我说完後的一分锺,我们都没说话,只是看著地毯,最後,枫抬起头。
对我露出那个熟悉的邪肆笑容──
「可能我无法相信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靛寒世,但我相信你,医生……」
……
「喂,寒,醒醒,要睡到房间去睡,别睡在沙发上」──原来刚刚是在作梦……
真是,怎麽会梦到回国前枫跟我说的那堆东西……嗯……
不行,头很昏,这该死的维深猪
──明知道我有低血压,一睡下要没睡好就发作,他居然还用力的摇醒我……
这家夥是故意的是吗?
狠狠的瞪向维深,我微笑──
「维深…………你不想活了?…………」
「是我叫小维叫醒你的,难道我也不想活了吗?」
突然,身旁传来了一把女声──那是我老妈。
「真是的,你这孩子,都多大岁数了还耍赖,快去房间里睡,睡沙发会腰疼的,快去。」
啊啊……我该说什麽呢?
──妈,你儿子我睡沙发第二天可能会腰疼,但现在醒了我会头疼啊……
扶著我那开始发热胀痛的头部,我看向维深──
果然是一脸标准的幸灾乐祸表情──该死
最後,我还是只有苦命的拖著已然变得沈重的身体移动到母亲准备好的睡房去──
现在想想……我亲爱的妈妈……
你不是故意的把我弄醒就为了看我这副想气有气不出来的痛苦表情吧?……
可疑问,最终还是个疑问,这个问题,我是不会问出口的,而明天,我可能也早就忘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因为明天,我要开始在「她」之前做防备工作了……
梦中,我会看见什麽?
会看见你吗?
我可怜的折翼天使……
……
「你这娘娘腔的臭小子」一双蓝绿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正被自己抓紧抓住衣领的黑眸男孩──他讨厌他那一脸的无表情。
「干嘛?想打架?」虽然比对方要矮小得多,但东方血统的男孩依旧冷著一张俊美的小脸冷冰冰的出声,完全无视於高大的西方男孩对自己的威胁。「而且……是你自己以为我是女的,不是我说的,那是你白痴──人头猪脑。」
「你说什麽?」高大的西方男孩明显是被激怒了,举起左手握拳就向黑发男孩的右脸招呼过去──
「哇──」但结果却是被那看起来矮小瘦弱的小男生摔在了地上痛呼出声。
拍拍手,回头看了一眼那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男孩,那个把人摔在地上的人微微一笑──「嗯……我没告诉你吗?我从三岁就开始学太极拳,四岁就学空手道──我干爹是开武馆的──听说过吧?中国功夫。」
说完,朝那表情越益呆愣的淡褐金发的男孩又是一笑,潇洒的飘然而去。
只留下那个再一次受到沈重打击的男孩──「呵呵……」隔了好几分锺,他开始坐在原地傻笑,「太有趣了……呵呵……外表和内在反差这麽大的人……真是太好玩了……呵呵……绝不能让他就这样下去……要这样下去的话他会变得很无趣的……嗯……那该怎麽做呢?……跟著他?……」
最後,那傻笑了好一阵的孩子在心里立下了对自己的誓言──不能就这麽让这个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有趣的人离开自己的生活……
…………
时间倒回十天前──1月6日。
「我也要跟你回去。」维深的一句话让我完全呆愣──虽然早就知道最後会变成这样,但当他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种沈重的失望感……
「你有时间吗?18号你不是要做公开演讲吗?要是20号回去的话还来得及,但我现在15号要走,你怎麽跟?」稍稍离开键盘和桌子,我微转过身对维深苦笑。
「我已经把时间转到14号,机票也定了,你有理由不让枫去,没有理由不让我去。」死盯著我,维深表现出他难得一见的执著。
「但你也没有去的理由,维深。」我微笑──我知道维深已经在怀疑我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麽──作为对方的心理治疗师,让我们对大家的思考方式和过去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以维深专业及智力的程度,肯定知道我绝对不会跟枫一样,会对救那群「亲爱的旧同学」感兴趣,而依我对人感兴趣的程度,他也应该是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我的真正目的了吧?……
只是,他在等我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但如果他不问,我是不会说的。
「谁说我没有去的理由?」维深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并露出了一个顽童在恶作剧成功时会有的笑容,然後,从身後拿出一张纸──还是说,我该称它为一张书面文件呢?「这是我到中国作交流考研的申请表──要不然你以为院长怎麽会这麽顺当的就放我换演讲时间。」
就在我为这摆在面前的事实感到天道不公人生多难的时候,维深却更深的给我在伤口上再插上一刀──「而且……这次的交流地……我选了z江市哦……」
无言的狠瞪著那张文件──我在呆愣三秒後明智的跨前一步并夺过那张纸──撕开。
「撕吧撕吧,反正那是复印件……呵呵……」恶魔的微语啊……我似乎能听到来自地底的低沈呼声了……
就在我伤冬悲秋的时候,大门却发出了震天的敲打声──哪个白痴这样敲门?他小时候妈妈没有教过他什麽是「以礼待人」吗?
但在我和维深有所反应之前,现在这间房子另一位住客已十分自动并自觉的把门打开──
「嗨hance」原来那个人是韦恩──他笑容可掬的走进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被维深传染了吗?我可不相信他会忘了昨晚我们才刚刚见过面的这个事实。
「还不错吧,有事吗?韦恩警官?」我对他露出最完美的温和微笑。
「呃……那个……」果然不愧为当年校院排行榜最恐怖事物前十位排名的三甲获得者,我那自认为应该毫无杀伤力的笑容让韦恩脸色一青,但我只希望他快点说明来意,好让我能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否则……
就在我以为他就要这麽沈默下去的时候,韦恩接著他刚刚的话说下去。「是这样,首先,你昨天给我们的那些资料实在是太有用了,那些家夥的罪证可真是一点不少,这样最少他们都得在大牢里呆上个十年左右了。」
然後呢?──我看著他,但眼神中带著的是等待的意味──我才不信韦恩这家夥会为了这种事而上门道谢,话说我上回救了他那条小命他老兄都只一个谢字就算了,这次这种事他会亲自找上门来?──还是说他们想要颁发一张良好荣誉市民奖给我?
被我看著,韦恩又是一顿,跟我进行了为时约三秒的眼神交流後才自觉的把话说下去──「接著呢,是重点,从那几个人的证词来看,指使这件事的还另有其人。」
「丹罗尔是吗?还是说,他们说的是李斯?」我把滑到了下鼻梁处的眼镜向上推推,顺边接了韦恩的话──真搞不懂警察,难道他们说话都得神秘稀稀的吗?还是他以为自己是在演福尔摩斯?
「你怎麽知道的?」韦恩十分吃惊的看著我,但在看到我那明摆了不会告诉他的表情便知趣的说下去。「他们倒是没说李斯……只说了丹罗尔……但李斯这个名字……也很耳熟……」
「别想啦,先把你来找我的主要目的说了吧。」我可不会蠢到在现在告诉这位icpo的警官的,免得他让事情一波为平一波又起。
说完,我把身体转回我的电脑面前,并轻轻的移了移鼠标──因为太久没动,显视屏已经转去护屏程序了。
「是这样,hance,你该知道那个丹罗尔是谁吧?」韦恩的话让我身体一僵,但马上我又恢复原样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反问一句。
「我本来是想来让你实践你那个帮我做一件事的诺言的……」韦恩没有给答案,而是说了句基本有点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而他说话的语气带了些感慨。
「我答应你的,说吧,什麽事?」我这个人做事就是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我边打著些无甚意义的浮夸形容词边对韦恩说。
「我要知道所有有关於丹罗尔的事。」
舒口气,我认命的把稿件存盘,然後顺手把电脑关掉。
转身,隔了半块镜片看著韦恩──这该死的眼镜又向下滑了。
「知道之後你要怎麽做?」我推了推镜框。
「把他抓起来。」韦恩果然是「正义的使者」,说这句话时的豪气和坚定简直让我想为他鼓掌──但我知道他的真正理由。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堆被抓的个个都是有名有钱有关系的人,这次一次就被人这样给整倒了,但无论怎麽说,这些都是名流,政府是不允许就这样把他们抓到牢房里的──双方都给大家卖个人情。
那些老大们去蹲个两三个月,然後用什麽表现良好啊,治病之类的理由就出来了,而政府面子上过去了,也算是把这批大老们的气焰给压了压,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得是在有转寰余地的时候──也就是在那些资料出现之前。
就著眼前这铁证如山,要还想要让那些老大们有脱身的机会,唯一的,就是让他们变成从犯──而主犯,当然就是那个「丹罗尔」。
我昨天也是算准了最後会变成这样才把那些东西交给韦恩的──希望他知道後不会扁我吧……
因为,在面对「她」的时候,我需要他的帮助──否则,我会没有十成的把握。
既然目的达成,我也老实的跟人交易好了。
於是,我再次对韦恩微笑──「我告诉你关於‘丹罗尔’的一切我知道的事可以,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如何?我保证,你得到的会比抓到‘丹罗尔’更多。」
…………
1月16日,清晨6:30。
迷蒙间,我看见了一团白光在眼前慢慢的扩大,然後渐渐的,变得灰白,接著,我那仍处於空白的脑海,被一把大得可怕的声音弄得一阵剧痛──
「寒──」
天……维深…………你想杀了我吗?…………
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阿姨说等会要去和你的陈叔喝茶让你早点起来准备一下」
让我睡……维深──我在心里呐喊,无奈那不清的神智和低血压让我无法出声真的吼他……天杀的……我要昏过去了你还吼?
「阿姨说等会你那个叫上官清的朋友也会去让你起床──」
有人帮我打电话报警吗?……我要告他噪音杀人……
等等──刚刚他说什麽清?……
是小清?
瞬间,原本还一片混乱的脑海清醒过来了,但那阵阵宿醉般的剧痛还在若隐若现的抽搐著我的大脑神经。
但总算是醒了──抓过放在一边的手表──6:30……
我该怎麽做呢?……按我老妈的习惯,她约人喝茶绝对会在8点……而现在……6点半……
我基本上是用一种十分怨毒的表情看著维深,但谁知道这白痴却只会笑。
「你要解释一下这麽早把我弄醒的原因吗?」──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一定痛扁你一顿然後直接把你扔回巴黎
「寒,你别急嘛,是阿姨说要现在叫醒你的,她说他要你穿得整齐正式一点,因为……」
「因为什麽?」我这次问他已是几近低吼了──到底为了什麽要把我的低血压彻底的引发?
「因为等一下你那位陈叔的侄女、女儿还有她的几个朋友也会一起去喝茶啊……呵呵呵……」说到最後,维深很没义气的笑了出来。
──我的上帝
「原来这就是传统式的相亲啊……寒,你好幸福,居然能一次就看到这麽多个美女,你要好好选哦。」维深现在完全的就是在幸灾乐祸。
重重的揉了揉痛感加重的太阳***,我才想起来刚刚最初我想问的问题。
「你刚刚说上官清也会去是吗?」我微抬头看向维深。
他点头。
「你就是要找他是吗?」
「不,是林素,但他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还有小雅……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加入……毕竟她现在怀著孩子……」
「别想啦,人家要不要玩是人家决定的,你想也没用。」说完,他站起身,对我伸出手。「起来吧,让你早起些整理一下思路,免得等会说的乱七八糟的就惨啦。」
……
复仇者向我们挥出她手中的利剑,
而我能做的,
只有制造一个对她无害的陷阱──
我的目的,
是救她,
而不是毁灭她……
……
在一瞬间,
我看见你流泪──那是绝望的圣水。
你想要赎罪,
但那却不是你的罪……
上帝最大的不公,
就在於,
他没有能让真正该感到羞愧的人感到羞愧。
我想吻去你心中的那滴泪……
但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的折翼天使……
…………
1987,10,19。
这年的风很冷,在这个因该只有清凉的月份里,居然会让人感到彻骨的冷意。
身体很冰,手很冰,脸很冰。
我不愿意留在那个「家」里,什麽是家?……
而「家人」的定义又是什麽?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人类……太可怕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破坏了什麽,他们看到的,只有自己──无论以多麽伟大的借口来掩盖这个真实……
整个人在发冷,而当我在课室的门口看到那个下身裤子被抢走放在高处的男孩时,我发现──原来,有人比我更冷……
……
老师已经习以为常的没再说什麽,因为已经说得太多,但最後还是骂了全班的学生一顿──而刘栋则从头到尾都在哭。
我在看,一直都在看,因为我不知道除了看,我还能做什麽。
很无聊的上著课,却在第三节下课的时候被林素用一脸「你做坏事了」的古怪神情叫到了教师办公室──心里打著腹稿,顺便猜测著到底会为什麽事而把我找到办公室去。
不会是为了刘栋吧?……他们今天太过分了吗?……不会吧?老师应该早习惯了才对,而且……刚才她不也义正词严的骂了……哦……应该说批评了我们一通了吗?还会有什麽事?
又惊动到校领导了?──难不成刘栋又去告状了?……真蠢……一定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就这麽想著,却撞上了什麽,抬头,原来是级组长。微笑的向他说声对不起,然後以最完美的礼仪轻敲了敲门,然後说「报告」──真蠢,这副样子,我嘲笑自己。
这种生活的灰黑和沈闷真让人无力……但有无法反抗……
「啊,这事,你具体可以跟小世谈谈,他是我们班班长。」听到老师的声音,我抬头──而映入眼内的,是一片让我眼前一亮的,温和的白──
「你好,我叫刘玫,是刘栋的姐姐。」
天使……
这是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字句。
…………
「要死了……」我从齿缝里挤出这麽几个字,我的头真的快到了要裂开的临界点──该死。
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想要诅咒这世界上的一切。
狠狠的揉著那发出剧痛的太阳***,我用另一只手托了托下滑的眼镜──其实我一般都会戴隐形镜片,但今天头部发疼的状态让我不忍心再去折腾我那可怜的眼睛。
听到我的凄惨低语,坐在出租车前坐的维深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然後在我以目光杀死他之前把头转了回去。
「寒,不是我说你,怎麽你的低血压一直好不了你知道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问。
什麽愿因?你就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在脑里大吼,但碍於母亲和现在是在出租车上,我还是只有用最好的教养把我最深重的怨恨给他狠狠的压下去。
「还有什麽原因,这孩子的作息时间这麽乱,也老不注意身子,会好才怪呢。」真是无言了……彻底的……
我说妈你就不能帮你儿子我一次吗?最少,也不要在这个让你儿子我现在头疼欲裂的家夥面前这样倒我台啊
可惜……谁让这个是我妈……
我唯一能做的,就剩下「沈默是金」了……
……
在市中某家挺出名的酒楼下了车,不幸的我居然还要付车钱?这是什麽世界?
真麻烦……
就在我死皱著眉把手用力的压在额前等那个有点中年秃头倾向的司机找钱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用某种会令人背脊发毛的方式──而我知道的人里,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来跟人打招呼的,只有一个人──上官清──一个跟我是从小玩到大,甚至连我最初去巴黎一年他还跟我住在一块的家夥。
「清……你干嘛……」我说得是有气无力──但这的确是我现在能发出的最大声量了。
「小寒──」啊啊啊──这家夥是故意的绝对他是故意的
被清在耳边的近距离的吼叫,我的脑部在一瞬间呈现出一片的空白──还有,就是纠缠著我全身神经的刺痛……
差点就这麽直直的昏倒下去──但这样也有好处吧?最少不用去参加那场变相的相亲大会……
「清,几个星期不见又变帅了嘛。」可惜,我的承受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好……还是能稳稳的站在原地,还很清楚的看到我那位亲爱的妈妈向清打招呼的样子。
「阿姨,你变得更年轻啦,真是,要我妈有阿姨您一半漂亮就好了,我一定带著他到处去炫耀。」清扯著我就转过头去对我老妈展开一连串的甜言蜜语──是不是每个女人都那麽喜欢赞美的话呢?我不禁想。「哦,这位一定就是电话里的那位莱芬斯特先生吧?」然後,他看向维深。
虽然维深的身高比我矮了一些,但也有181cm,对只有169cm高的清而言,绝对是个要让他抬头才能看清的人。
「叫我维深就好,清先生,我们见过的啊,你忘了吗?那个老是被寒打的外国人──你不是老笑我怎麽被打还要死死的跟著那个打自己的人吗?」又要翻旧帐了吗?……希望他不要,要不然我就要在头痛得要死的时候同时承受「变相无聊相亲会」和「小寒旧事言讨会」的双重重压了。
「哦原来是你难怪我说怎麽会那麽眼熟呢?维深先生就是寒他平时老说的那个猪先生吧?我还以为真有人的名字会用意思是猪的词咧。」
「不是啦是小寒那死家夥硬塞给我的花名,真是,我好好的名字他不叫,就老叫我维深猪……真不晓得他除了嘴巴坏之外还会什麽。」
「这个嘛……他这个人本来就是嘴贱嘛……」
这是怎麽回事?……我是在作恶梦吗?……如果是的话……上帝我求你让我醒过来吧
「你这孩子,还愣这干什麽,快上去啊,清仔和小维他们都快到电梯口啦。」
最後,还是我的母亲大人把已然愣掉的我给扯上了那家酒店门前的台阶──随便来个人吧救救我……
可惜……没人会听见我的哀号……
……
记忆中的你,
对我微笑,
看在我眼里,
却是无言的伤痛。
现在的你,
对我微笑,
但我看到的,
却是怨恨……
当天使的羽翼被凡尘残忍的摘下,
还有重新长出的可能吗?
…………
那家酒楼的饭厅是在四楼,而这样,不可避免的,我们一行四人坐上了电梯──虽然,我很想自己去爬楼梯也不太想跟那两个丢脸的家夥坐在同一个电梯里……
怎麽他们就不想想呢?维深是个外国人,而且长的也算是达到了好莱乌明星表准的程度,而清虽然长得不高,但也算得上是个帅哥,而不幸的这台电梯的梯长是位小姐,而更不幸的是,他们正大声的讨论著的对象,是整部电梯里暂时最高而又称得上最显眼的我。
该感叹吗?……那位梯长小姐似乎一直在看我啊……
好不容易总算是挨到了电梯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对自己选择朋友的准则提出了怀疑──该怎麽说呢?……反正就一句──我算是倒霉了吧我……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依旧用手用力的压著越发疼痛的太阳***,我跟在母亲和前面两位越聊越开心的损友──他们还没发现吗?
妈妈这次的相亲会可是连他们的份都准备了……我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的神经,看了眼在不远处的那一桌样貌不俗的美女们……呵呵……看你们两个等会要怎麽推掉我那为亲亲老妈的「好意」……
这样虽然有点恶质,但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就他们刚刚让我丢的脸和弄得我的脑子越来越疼,就是让他们去相十次亲也补偿不了
借推眼镜的动作,我闭了闭眼,再张看的时候,我小心的看向那桌我母亲精心安排的美女们──抬首,然後吃惊,最後化为疑惑──是她吗?……
我的天使……
…………
时间倒回十天前,1月6日。
「你怎麽让我得到更多?」对我提出的条件,韦恩开始动摇──毕竟,我一直都是个诚实的商人。
於是我继续。「放过丹罗尔,我让你把那些珍贵的珠宝找回来,还会帮你把那两件杀人案破了──你们不是找不到那些人杀那两人的证据吗?……而且……我也会给你一个借口放过那群可爱的老头们……唯一的一点,不要追问丹罗尔,到底是谁,如何?」
似乎被我所说的内容吓到,韦恩稍稍的愣了两秒,然後冷著一张脸看著我。
「你怎麽知道那三件珠宝遗失了?」说完,一双眼睛瞪向了维深。
一旁的维深接收到他那有点吓人的目光当然是用力的摇头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但韦恩却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
「不是维深偷看你们的档案。」看到这一幕,我轻笑出声。「是我猜的,要不是这样,你们也不会想要卖人情给那些老鬼──我说得对不对,韦恩。因为找不到一开始申请形动时提出的那三件珍品,所以,才想要放他们一马──这也是一个原因吧,学长。」
呆愣的看著我数秒,韦恩的表情变成了某种苦恼、佩服与不知该喜该怒的无奈神色,又过了一阵,他才露出一个苦笑,对我摇了摇头──「有时候……念心理而又聪明的家夥还真令人讨厌啊……」
就这样,整个房间又静了好几秒,韦恩才再出声。
「那你是不准备告诉我丹罗尔是谁了?hance。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力吧?如果要我放过他。」
「那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而关於这件事,我希望能得到icpo的帮助,如果,你想得到我所提出的那些条件的话。」我只是纯粹的在叙述一开始就想好的台词,但一边的枫却用一种不可思异的神情看著我。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韦恩加入到这场提前上演但越演越烈的戏剧中。
「你想我干什麽?」跟我对峙了数秒,韦恩最後还是放弃的叹口气,放轻了语气。
「帮忙设一个局,我要阻止一个人做蠢事。」
……
说服韦恩不是件极困难的事,但说服枫,却很麻烦──尤其是在他听了我那个不可谓不危险的计划後。
「世,让我什麽都不做我真的会不安,你这样做真的好吗?为什麽不直接把玫抓起来呢?你明明可以做到的,为什麽要弄得这麽复杂呢?要发生了什麽意外怎麽办?」
合上手上的书,我抬头看向站在我旁边的他。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紧张有些反常──他是不想面对刘玫吗?
为什麽?他们曾经过有什麽关系?……
如果只是愧疚感的话,应该不会这麽紧张的只想把那人给抓起来吧?──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恐惧的情绪……让他好好的在这休息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放心吧,没事的,你就安心的养伤吧。」我对他微笑,接著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便走向房间。「睡吧,别想太多了。」
我没有问他到底他在怕什麽,因为现在他的情绪还处於某程度的兴奋之中,现在问他不会得到太理性的答案,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我很累……
累得已不想再去想什麽,
或者知道什麽……
……
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因为,
这就是……
现实……
……
天使被扯断的白羽,
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这里却是深黑的……
地狱……
…………
被出现在视线中的景象所惊呆,我甚至连手都没有放下的就这麽站在那看著那个坐在我们的目的桌子左上角的女孩──会是她麽?
我问自己,而在脑海中重现的是那个冷秋在学校的办公室里看到那个小小的穿著白衣的女孩的情景。
对我伸出手,微笑。
「你好,我叫刘玫,是刘栋的姐姐。」
那一刻,我也跟现在一样,只是愣在了那里,完全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似乎是在愣了好几秒後,才用有些不稳的声音来跟她握手──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脸红……
但那都已是回忆,现在在我面前的她,已没有了那时那个让我迷醉的纯美微笑,而相反的,现在在她脸上的,是一张让人心痛的冷陌表情。
「阿世,你站在那干嘛?快过来跟你陈叔打招呼啊」母亲的声音让我回神,顿时醒觉到,现在我是在一个什麽场合。
於是只好假咳两声,然後走过去坐在维深和清之间他们为我留下的空位置上。
「陈叔,好久不见。」我礼貌的对那个正坐在我对面的长辈打招呼,然後不意外的看到了维深那个「品评」的表情──当然,最後我还是不意外的看到他极小摇头的动作──如果连陈叔这家夥都看得上的话我看他也算是没救了……
「呵呵……阿世也长大了呢,今年都几岁了?我们也真的很久不见啦……」老人家那似叹息似普通的回语,那内里所含的意味却让我背脊发凉──真对不起,陈叔,虽然我也喜欢美女,但明显您的女儿不太对我的胃口,尤其是她对维深那脸追星族看到明星时才会有的表情,让我实在连半点装装样子的兴趣都没有了。
连忙一阵假咳的把笑意和尴尬压下去,我发现自己现在连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但在小心的偷望向那个长得跟玫很像的女孩时,却意外的看到她露出一个冷笑──我想要立刻确认,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玫……
如果是……她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个预谋吗?是她设定的计划的一部分?……但……如果不是她的话……
我是否应该感到失望?……不,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一定会感到失望的……
那……我到底该期待什麽?……
轻轻的摇摇头,我无声的轻笑──想这些有的没的也不会有任何助益的,我应该去让「现实」来决定我将要想的结果才是──人这种动物,就是这麽奇怪,总是在下意识里去自讨苦吃……
「请问……」我不知道刚刚我发呆了多久,但看起来陈叔和我妈倒是聊得挺起劲的,而维深则难得的只是温和的回答那些女孩提出的问题,而没有发挥他的大嘴公实力。
但清倒是跟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聊得十分愉快──看来我是又发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请问……你是?……」我望著那个长得十分有刘玫的影子的女孩,问。
「嗯?」她似乎为自己有人搭话而感到吃惊。「你是在问我吗?……」
我点头。
然後她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音回答我的问题──「跟你有关系吗?」
我一愣。
「我可不是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变相相亲会的。」
呵……她的用词倒是蛮毒的。
「我只是来陪母亲喝茶的,你觉得这是在相亲吗?」我不以为意的对她微笑。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场无聊的聚会的主角是你,你不像这麽笨,先生──哦,对了,我也是连你是谁都还不知道呢……我是不跟陌生人说话的。」说完,便拿出一本书看起来,没有再看我。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位「陈叔的女儿」却突然开口──
「小玫,你怎麽可以这样说……陪陪我嘛……」後面的一句,她用更小的声量说──但我会读唇语。「刘玫,你怎麽可以这样,再说人家男生也长的不差嘛。」
刘玫?──真的是她?……
那……她会出现在这里,是有预谋的?……不,不会,如果是计划的一部分的话,她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还是说她是故意的?为了降低我对她的敌意?不会,以她的自信程度,她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那……
就是说……
她真的没认出我?……
看来,那位「陈叔的女儿」也没记住我的名字啊……
……
「所以,耶和华的怒气向他的百姓发作,
憎恶他的产业,
将他们交在外邦人的手里;
恨他们的人就辖制他们。
他们的仇敌也在欺压他们,
他们就伏在敌人手下。
他屡次搭救他们,
他们却设谋背逆,
因自己的罪孽降为卑下。
然而,他听见他们哀告的时候,
就眷顾他们的急难,
为他们记念他的约,
照他丰盛的慈爱後悔。
他也使他们在帆掳掠他们的人面前蒙怜悯。」
──《圣经》.诗篇四卷。
可惜……人,永远当不了神……
天堂的水,
不过是人类美好的幻想物中的一种──
──因为,
他们都想得到救赎……
…………
在一边难得的演练著完美的贵族形象应有礼节的维深开始注意到我明显的反常行为──当然也包括了我那对「人类」所表现出的过分兴趣。
「你怎麽了?她是谁?」他小声的问我。
但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去告诉他什麽──一是因为这里不是个讨论这些的好地方,二是因为我还没能完全的放松下来这个近在只尺的女孩。
我仍在思考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场长辈们对儿女的後半生所担心下形成的无聊聚会中的原因──她认不出我吗?……不会吧?
此刻,我的脑壳在狠狠的发疼,像是有什麽在里面敲打著,而目的,是让我发疼至死──这该死的比宿醉更糟的感觉,我诅咒。
但几乎与诅咒同时的,我正在思考「她」是否真的不认得我的问题──或者说认不认得我和维深会更为切确──如果她就是「刘玫」,那麽,在法国设计枫的时候,她一定见过我和维深,那她应该已经认出我了……还是说,这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纯粹的该死的巧合?
也因此,那在她心中还存在的那最後一点的不自然感和被「认知」、「揭穿」的感觉才会让她对我表现得如此的不友善?……
但陈叔不会永远的不告诉她我是谁……而她……也不见得就一定不会问……
就算我是个很善长去猜别人思考模式和想法的人,但我也无法预测「所有」不是吗?
意外──这永远是你生活中最好的调味剂。
但它似乎也同时揭示著没有永远的秘密与隐藏的事实……
真好的一个词,不是吗?
我开始发现,原来把时间耗在这种无聊的思考上都比跟那些看起来漂亮的美人们聊自己的职业收入等等无聊而现实的问题要来得有趣多了。
但当你母亲正用一种杀人的目光投射你的时候,你会适时的想起──孝顺这个词……天,我发现我似乎一直在对一些词语作出一些分析,甚至忘了去注意那个我应该注意的冷美人──我应该在这时尽可能多的去观察她的,毕竟,她是一个高智而难缠的……「病人」……
她不是我的敌人,我只能这样确定,而百分百的,她也不是我的情人,所以……剩下的,只能说她是我渴望能治愈她心灵伤痛的一个……
「病人」。
一个专有的名词,不是吗?……
我笑了。
然後,听到那个坐在清旁边的那个女孩发出的惊呼──因为坐在她旁边那个一直没怎麽说过话的穿著蓝色高领服的女孩把她的一张脸都弄的通红。
我该佩服我自己──因为我竟然在这种脑部乱成一团的情况下仍抽出我那些剩余不多的精神来观察这些「旁人」。
我礼貌的对那女孩又是一笑──虽然,这无疑只是让她的脸更红一些──但我母亲似乎对我这一行动感到了十分的满意──谢天谢地
只要这为千年妖女能认为我有在这场「茶会」上有出过力,那麽,等会回家後我就可以减少一件令我感到心口烦闷感增加的事了。
在得不到我回答的情况下,维深再一次的对我发出疑问,而这次,是用眼睛死盯著我看──你没事吧?怎麽好像一直在发呆?
我闭了闭眼,真受不了他那双像世上最美丽的湖水般色泽的眼睛──我在心里默念,我从没告诉过维深,我在一开始没有太过排斥他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他的「百折不挠」和「不依不饶」而是因为他有一双我喜欢的眼睛──真烦,今天我那脑子的混乱实在让我不满。
最後,我轻轻的摇摇头,而维深则在得到回应後满意的继续他贵族少爷的扮演秀。
看向刘玫所在的方向,我只是纯粹的看著她,什麽都没想,甚至连想办法去提前接近她或者把她纠缠住而最後让她没办法去做那些可能会让她惹火上身的麻烦的想法都没有,就只是看著……
脑海里,呈现出一幅画──那幅被天使毁灭的城市的画作……
被这样的天使毁灭……
那也能算是一种享受吗?……
──这大概就是我在这场无聊的早茶结束前唯一的想法。
…………
「清,你现在住哪里?」在送走了陈叔和他的小姐们之後,我和维深、清,当然,还有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一起站在酒店前的马路边等著计程车,而我则借这小小的时间问清这个问题──我需要一个地方来向他解释我的计划──而当然的,这种危险的东西绝不能让我那一直以来都只以为她儿子只是个乖巧而无大志的
作家的母亲知道。
「在华侨,干嘛?你要帮我付款?」清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原来你也知道我穷啊,大作家。」
「别开玩笑了,我不信你赚的钱会比我这个穷写字的要少,大侦探。」我反击,我可不会相信一个在欧美一带都相当有明的私家侦探会有多缺钱。
「我需要对你作一个委托。」我用法文说,以防让母亲听到,但表情,却像是在说笑。
从我转换的语言中得知我的慎重,清也相当配合的用相同的语言留下了他的房号。「814。」
然後,一辆计程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而下面的日程,则是十分能满足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的虚荣心的「逛街」。
当然,像字面上的意思,能让我亲爱的妈妈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的阵容,当然就是我、维深还有清一块陪她──一个人,逛街。
呵呵……真不愧是「我」的「母亲」──我必须强调这几个字眼,因为它们是如此的昭示了遗传基因的可怕……
我们都很会利用周围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而且,总是能为这些「利用」找到很好的借口。
摇摇头,我算是半苦笑的坐上了那辆在阳光下闪著某种橙色光泽的车子──最後一个。
呵……我在心里嘲笑。
这个世界……
到底有多少事,
是真正的存在在阳光下?
……
我想最多的,是隐藏在阳光下的残忍吧?
……
「耶和华──我们的神啊,求你拯救我们,
从外邦中招聚我们,
我们好称赞你的圣名,
以赞美你为夸胜。」
──《圣经》.诗篇卷四。
……
当一个神对你降下了惩罚,
而你唯一可以求救的对象又是他时,
那麽,
我想,
一开始激怒他的行为就是错的──
──如果,你想平静的生存下去的话……
…………
事实上……我十分佩服女性在「购物」与「逛街」这两项非生产行为上超出正常的强大天赋──虽然我也是挺喜欢东逛西逛然後买点什麽,但我相信,我那点小小的随意的动作与我母亲所展示在我们面前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小巫见大巫……
四个小时的商场之旅让我的体力和脑力降到了最低程度──如果现在要我思考什麽的话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来得要比较直接。
「下面再去逛一下百花吧,我先前看上了一双鞋子还没买。」但我那位亲爱的母亲大人明显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体力极限,而十分兴高采烈的向我们提议著下一项活动。
看一眼旁边的维深,他大少爷倒还是春光满面──这也不奇怪,在巴黎的时候他也是个有名的逛街狂魔……看来这次是找到同好了……
反观清……也一样,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长年进行体力活动的私家侦探呢?……
但我想,最最重要的问题……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把买的东西都往我手上挂?……
算了……
谁让我要做孝子?……
一天内不知道第几次的深深叹气,我开始陷入某程度上的自我厌恶中。然後醒起自己似乎还没有跟维深说我们刚刚喝茶时见到的那位就是刘玫。
「维深。」
听到我叫他,维深转过头来看著我。
「我刚刚……看到刘玫了。」
「什麽?」维深大吼。「你怎麽不早说?在哪?她看到你了?她认出你啦?她是不是故意来找你的?」
「你……急什麽?……我都不急……」真是……这家夥有病吗?我头疼得半死,被他这麽一吼更是疼得利害,再说,因为我们用的是法文,虽然不会有几个人会听,但这样看起来我们就像是奇怪的外国人跟归国侨胞一样愚蠢。
「你?你当然不急你就是她拿了把枪对准你的眉心你都不急──别给我扯了快告诉我,你刚刚在哪见到的那女人?你怎麽这麽确定她是?你上次看见她的时候她不是戴著面具吗?你怎麽认得她?」
我绝对相信,如果这里不是公众场合的话,维深一定已经扯著我的领子用力的只求把我摇昏,但该感到庆贺的,我是在商场里告诉他……
「要我现在说也行,但有个条件。」要再不让他那尖叫停止的话,很快,我的脑子就要向我题出罢工以示抗议了。
「什麽?」
「不准再吼……」
维深点头。
舒口气,我小声的,极慢的开口。
「刚刚喝茶的时候,不是有个穿一身黑色的女孩吗?那个就是刘玫,陈叔的女儿是这麽叫她的,而她长得跟她小时候一样的漂亮──我一开始就认出来了。」
「什麽?靛寒世你白痴吗你?你见到她就早说啊」天……我就知道不该信这只猪……我的头……头啊……
「我知道,你先别吼行不行?……」我白了维深一眼。「她没认出我来,而且……她应该不是有计划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说著,我看了眼前面正在陪我老妈试鞋的清和我母亲。「她也不能说没有认出我,但我可以告诉你,她还不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靛寒世’,但她认出我跟你就是救了‘枫’的那两个多管闲事的白痴,而我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东西──刘玫还是个生手,她应该是第一次去设定这种害人的计划,而在本质上而言,她还是会害怕和感到罪恶感,以她刚才对我的态度来看,她还不能说是一个有病态的杀人者,不过……」
「不过什麽?」维深似乎有点不耐烦我说话的声音和速度──还是说,他不满的是我那副悠闲而事不关己的态度?
呵呵……不过无论如何,除去那让我脑部产生反射性剧痛的吼叫外,维深那抓狂而紧张的样子就像一只被斗红了眼的公牛一样可爱──所以我也没办法去阻止自己整他。
「不过……」我故意拉长音的卖关子。
「到底是什麽?」又一次的吼出声,我发现自己还真是自讨苦吃──我的头……
「不过也有可能她已经被自己逼得有分裂症了……要不……我看最少也有一点强迫症,以我所认识的‘刘玫’的个性而言,要逼自己去做这些在她本身的理念里就是‘罪恶’的东西,相信应该会让她自己本身也感到十分的难受……」
这让我想起了──「神」……可怜的神……在被背叛的同时,他感到了愤怒,因此而向人类降罪,但在看到了人类被惩罚的惨状後,又会感到心疼而原谅和拯救他们……
不过……或许这……就是神的目的呢?……
我不是神,所以,我不能猜想得到「神」的思考方式,我没有那种精神,也没有那种需要──因为我是个连「神」的存在都不相信的「人」。
我会下地狱的……
如果神存在的话……
但地狱,是否就真的如此不堪呢?……不一定吧?……
如果可以选择,
我会想要在地狱的深渊里,
看著世间的百态,
然後,
祝福那些罪人们,
可以找到那可以洗清罪孽的天堂之水,
然後……
得到「幸福」……
……
「那些坐在黑暗中、死荫里的人被困苦和铁链捆锁,
是因为他们违背神的话语,
藐视至高者的旨意。
所以,他用劳苦治服他们的心;
他们扑倒,无人扶助。
於是,他们在苦难中哀求耶和华;
他从他们的祸患中拯救他们。」
──《圣经》.诗篇五卷。
……
原来……
神也跟地上的众王一样用同样的方法使他的人民服从。
那……
他该是神……
还是人?
…………
「然後呢?」维深看著我,等待我的答案。
「你说呢?」我让他自己想,要不然全都是我说的话也未免太无聊了。
维深皱眉认真的开始思考──但我不知道他想的会是什麽,因为在维深的理念中,从一开始就把刘玫定位在了「敌对」这一状态上。
而人一但有了潜意识的「对抗」观念,那麽再怎麽努力,对那人的看法也只能达到某一程度的客观──不完整,但也不能说他完全无法做到。
毕竟,他是「莱芬斯特教授」不是吗?
「阿世,你刚刚在跟小维说什麽?小维怎麽叫得那麽恐怖?你不是在欺负人家吧?」这边还没说完,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已经心满意足的又提了一只袋子递到我面前──「妈……你看我还能拿吗?……」我基本上是在发出最後的悲鸣了……
我抬起那双挂满了大袋小袋的手给她老人家看。
「年轻人嘛,难道你想让人家清仔和小维帮你拿?人家是客人你这小子,是不是妈妈把你养这麽大连帮妈拿点东西都在那说七道八的?」
老人家是不可违抗的……我在心底再一次叹气,然後认命的用左手那根唯一剩下没有挂著什麽的尾指勾住母亲那最新拿来的袋子……
唉……母亲……
…………
晚上9:30,华侨酒店814号房。
我终於从母亲的魔掌下走脱了──真想向全世界大喊几声万岁
终於在30分锺前以「男人的聚会」为由把我那位亲爱的母亲大人给打发回家,我终於从那个提包包地狱里解脱。
毫不客气的占领了清的床位,我躺在上面闭目养神,而维深则在旁边为清解释著从开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当然,也包括了我想要委托他去做的「事」。
而趁这段空闲,我理所当然的是努力补眠。
但可笑的是,明明脑部已呈一片朦胧,但意识却反方向的清醒──不断的出现著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我现在是睡著了吗?……
不,我还听得见清和维深说话的声音……这感觉还真是该死的怪……
刘……玫……
她在紧张吗?……可一个紧张的人是无法完成一个完美的计划的……更不用说,那个游戏还是一个杀人游戏……
真可怕……恨这种东西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感情……
它能将天使化作最可怕的恶魔……
可怜,我想,我可以感受到刘玫的感觉。
那种深陷於矛盾的,却无法让自己停止的疯狂……矛盾的疯狂吗?……我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而他最後的结局──不,应该说,他最後选择的结局……
老师……
想起了去年中的那件关於「窗帘」所引发的事件,那可怜的人的脸在脑海中浮现,并不自觉的开始与刘玫的面容重叠……
他们的精神状态是相似的……他们的思考方式也是一样。
都是相信「正确」,强迫的,虽然也怀疑它的「真实」,但仍然无发抑制的继续那些攻击性的行为……
那……如果真的一样呢?……
如果真的一样的话……
那刘玫的最终下场,是不是会跟老师一样?
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我猛然的睁开了双眼,然後发现自己的背部微微的发凉……
那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结局──如果可以,我会尽一切能力来阻止这个结局……
但……
可能吗?
命运,在向前进。
而我正在一旁推动那巨大的轮盘……
未来……
是否已被注定?
我所设下的局,又是否能拯救那已深陷炼狱的灵魂?
一切可知的,
未可知的,
都将在不久的将来,
在我们的面前呈现……
……
“他从黑暗中和死荫里领他们出来,
折断他们的绳索。
但愿人因耶和华的慈爱和他向人所行的奇事都称赞他;
因为他打破了铜门,
砍断了铁闩。”
──《圣经》.诗篇五卷。
……
多可笑……只因打破了既定的规律,
人们就把“神”称为“神”……
那为什么……
人们又是如此的惧怕那些打破规条的人呢?
不……
人类,
就是靠著规条生存到今天的……
对“神”,
人们有的不只是尊敬,
那还是一种对强者的服从……
那是──
惧怕……
…………
阳光下,一名身穿紧身黑色内衫、长皮裤,外套一件豹纹长风衣且身材惹火的美女,用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叼了根烟的靠在路边一棵树杆上,很迷人的景象不是?我可以了解那些路人们纷纷回首的动作起因,但此刻,看到这样情景的我,只想──逃。
“靛……寒……世”无奈,在我安全的溜走之前,我被那位惹火的美人发现了,而且,她正用完全能把她在过去十五分钟内建立的冷酷形象瞬间摧毁的声量在大街上喊出我的名字……
“嗨。”我以最慢动作转过身,然后用最僵硬的笑容朝她微笑。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啊?你知道我等了几分钟吗?”火暴的语气,气吞山河的吼声……真想不明白,这种暴力的女人是怎么嫁出去的?她老公是不是脑子不好?……还是说……他有被虐倾向?……
“呵呵……小雅,你就原谅他吧,他刚刚是被淼姨扯著出不来啦。”还好,还算清是个有良心的,还是在我被尤诗雅这怀了小孩的女人用狮子吼杀死之前出来为我解围,接著,不意外的,我看到了维深那张笑到扭曲了的脸──真想往那张脸上一拳打下去。
“那你们几个大男人也不能扔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大街上光等啊要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这样的──无表情的一手搭著清的肩,嘴里还叼了根烟,而另一只手则在拨弄著她那头跟我不相上下的长发──我想说……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弱吗?……
还是我几年没回来,国内对“女性温柔指数感观度”的评级又降低了?
反正,我无言……
“喂,死寒,你又说有好玩的要介绍给我,现在呢?真让我这绝世大美女就这么的晾在这大日头下面啊?”雅开始整个人趴在清身上──我想……这是我比她高大的好处之一吧……最少不用变成这变态女人的抱枕……
轻咳了一下,我清了清喉咙,顺便把脑子里那些不在级数的未到位的思维扫出脑海,然后换上一张比较正经的脸,舒口气,再次对雅微笑。
“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茶室。
雅用一种雍懒的表情点点头,然后用一根留了极长指甲而且画了花在上面的食指指著维深。
“在这之前,先告诉我这个外国帅哥是谁。”
这一系列应该极诱人的动作不意外的让把一切从头看到尾的维深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最后,用一把颤抖的声音用十分标准的国语说:“你好,小姐,希望你曾经听过我的名字,我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
“啊……是你……”
这一刻……我只希望等会能快一些进入到讨论阶段,而非另一个没完没了的“三八批斗大会”……
…………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在清的房间里。
“你是说……想让我混进去?……而且要不露痕迹?……”
清的声音打断了我对刘玫的所有猜想和对老师的一切回忆,我清楚的听到他困惑的声音。
“起来,该你啦,这玩意是你想出来的,经过你也最清楚,而且你还有东西没告诉我,别想就这么去会周公让我今晚睡不著。”接著,又是我那只亲爱的、可作闹钟用途的维深教授亲切的慰问声。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他近在只尺的脸──但被吓到的人是维深。
“哇”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以上。“这次怎么这么快……”
快也有意见吗?……没力气和他瞎闹,我直接的坐起身,看向清──而那时,清也正在看我。
“你不能被发现……”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寒。”清问,他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因为他总是很少问他的客人原因是什么,这也是清会这么受各国客户欢迎的原因之一──只是在面对他朋友的时候,他似乎也是个需要理由的人。
“因为,我要把她的病根根除。”我用手罩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间我看著清。“只是阻止她,她是不会让自己放弃的,只有让她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她会后悔,那样她才会完全的死心……而且……最好是让她感受过那种行为的可怕之后……”
清的身体似乎颤栗了一下,而脸色也开始变的苍白。
空间在那一瞬间被冻结起来……
过了大约五秒,清叹著气的摇摇头。
“我从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寒……真的,有时你会是个一无所求而且只是个感情比较淡薄的聪明人,可有时候……你会让人觉得可怕……”
可怕?……这个词用在我身上适合吗?……
我看著他,我需要一个答案。
“不是吗?”清笑了。“你很聪明,而你的想法……我相信也是正确的,但你有没有衡量过轻重呢?寒。”
我皱眉。
在我要提出反驳的前一刻,一直习惯性的沉默的维深却出声了。
“他只是不会衡量对错……”维深在笑,而且是非常开心的笑──我也越来越搞不懂这白痴的德国猪了……
“人命老早就不在他大少的脑子里存在过了,他由始至终就一点救那群人的意思都没有,他一开始的重点就只有一个──让那个女孩脱离仇恨,获得新生。”
我点头──这的确是我从知道刘玫想要进行什么的时候就想的东西。
清却在我愣神间跟著维深一块大笑起来──很好笑吗?……
我苦笑──不会是因为太累所以我的脑子变钝了而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吧?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但那两个人……呃……还是我该说是一只猪和一个人,却越笑越大声,以至连我想跟他们谈谈刘玫的精神状态都没办法了──很好笑吗?
怎么我不觉得?……
真麻烦,但无可否认的却是──
游戏,
已经从我的手上开始了……
就像一场相互撕杀的棋局。
只是,
我猜到了对方底蕴,
而对方……
却依然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
我们从这一步起,
已经开始步向了那最后的结局……
……
“愚昧人因自己的过犯和自己的罪孽便受苦楚。
他们心里厌恶著各样的食物,
就临近死门。
于是,他们在苦难中哀求耶和华;
他从他们的祸患中拯救他们。”
──《圣经》.诗篇五卷。
……
开始觉得,
神大概也是个双重性格的疯子,
要不然……
那就是──
有两个“神”……
…………
在那家我找到的茶室坐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前的事了──我算是彻底的拜服于跟我同桌的另外三位仁兄了──不累吗?……
我想问。
但似乎不会有人会在意我的想法就对了。
我抬眼扫了一遍面前这几个应该已经彻底忘了什么才是这次约会的主要目的的人,我死心的继续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很涩,但香味不足,而苦味却在整个口腔里流窜──货色不好啊……
我侧了侧头部,然后放下了那杯有点破坏我味觉的东西,却惊讶的发现,本来环绕在四周的噪音都没有了。
我把手里托著的那套杯碟放回那张白色蕾丝铺盖著的桌面,对那几个一起把目光投放在我身上的人挑了挑眉。
“干嘛?有事吗?还是想我这个遭批斗的对象给你们更多八挂的题材?”我笑笑。
“寒……你还真没幽默感哎……人家都有两年多没能见你了,陪人家聊聊天就不行吗?”雅对我做了个很能挑起男人保护欲的表情,然后再搭上一把绝对小鸟依人的娇滴滴声音,可惜──知道这个做为全国武术比赛女子组冠军兼有教练、裁决资格的暴力女人的真面目的我对她这样的表现只能有一种反应──起鸡皮……
背脊被一阵恶寒攀爬漫延,我开始觉得,认识这女人简直就比认识维深更加糟糕……
“如果题材不是我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被你的铁拳打趴在地上的话,可能我会考虑一下。”我微笑。
“不是啦,人家是这种人吗?人家说的是我寄给你的那些书你看了没?”她对我回一个更为甜美的笑容,但声音里的暧昧却让我有大难临头的错觉。
我点头。
“干嘛?”──我有一个习惯,可能会被人说变态或者奇怪,但是──我喜欢看漫画,而且是除了三流爱情剧之外的都能接受,当然,那些肌肉爆棚的外国暴力漫画本人是敬谢不敏的。
所以,这些年来,为我提供这些可爱的书刊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尤诗雅小姐
──顺便说一句,她还是我那位开武馆的干爹的独生女儿。
“你说我寄给你的书好看不?……”她说话又柔了几分
──今天她鬼上身吗?……
我有点僵硬的又点了点头
──这时,我注意到了两边的清和维深那两张截然不同,但同样扭曲的脸……
到底怎么了?……
就当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清和维深的时候,坐在我正对面的雅却朝清伸出了手
──“给钱吧,心服口服了吧?谁说的我们家寒寒他不看那些‘小孩的玩意’啊?”
原来这几个白痴在拿我打赌……
真无聊。
“我不信”清大吼──
我突然想起了去年在伦敦某饭馆跟某人吃饭的情形──一样的丢脸。
“寒”清几乎用拍桌子的动作转过身来瞪著我。
而另外那两位做好了隔岸观火的准备的仁兄则开始很没形象的大笑不止。
“干嘛?……”我无奈的望著他──
真想起身走开装作跟这几个人不认识啊……
“你有怎么都不打电话告诉我我也要看啊”当清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对我说出这句另人喷饭的话时……
我彻底的感到了──
无力……
上帝……
求你落一道雷把我劈死吧
要不然我总有一天会被这群人弄死的……
……
在我脑部受到了精神上的毁灭性重击后大约过了10分钟。
我的脑子终于成功的消化了方才那些让人想昏到的东西。
我喝了口那杯变得微凉的品质不太好的咖啡。
轻咳几声。
“雅,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没?”相信他们那场“三八批斗会”还是有点实质内容的吧?
我看著她。
“知道了,但那个女的真的会那样做吗?那不是很无聊吗?”雅用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皱眉看著我。“她那样做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吧?以她那样的能力,好好的活著不好吗?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我舒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
整个人靠在了那张舒适的藤椅上,把头靠在右手上,看著她。
“你是无法理解的……雅……”我对她笑笑,然后把视线落在地板的深哑红色瓷砖上。
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并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东西,所以你无法领会她的感觉。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猜想出她的想法,但我能了解那种模式──一种恨意和自责还有就是……恐惧的结合吧……是那种混合的感情让她变成这样的。”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周围也很静。
只能听到一些瓷器轻微相碰的声音。
我依然看著那块映了我的倒影的瓷面,那颜色像一潭半枯的血水,暗哑的照著世间一切的残酷与现实,像是破灭的梦,让人想要沉迷其中……
但最终的结局,却是被那潭血水溺死其中……
一个可笑的自寻死路的方法不是吗?
……真像……
玫,这是我曾经选过的路,你在今天,真的要重复吗?
虽然方式不一样,但的确的,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一个把自己的想法和潜意识中的愧疚都用一个借口加诸在那个最无辜而不能反抗的人身上。
“你是说……她恐惧?……我不明白,寒。”几秒后,维深打破了僵局。
也让我从一个短暂的幻影中苏醒。
“嗯?……嗯……”我坐直了一些,抬起头看他。“对恐惧。对失去生活重心的恐惧。”
“她弟弟吗?”
“是的,在刘栋自杀前,我经常会有机会跟他们两姐弟接触,她从小柳栋从小就是她照顾的,因为她父母都不喜欢在那个‘家’里住。”我说。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家’的?”清看著我。
我微笑──其实我也不喜欢我其中……
不,应该说最早的那个‘家’……
“因为他们感情不和,而会不离婚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政治和钱的问题,刘玫跟我说过的,对她母亲来说,父亲是个钱包,而对父亲而言,母亲是个靠山。因为当时她外公是市里的高官,所以,就造成了那样的一个局面吧。”
“好蠢……所以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高干子弟的脑部构造是什么……”雅边喝著她的奶茶边发出感叹。
被她的话弄得苦笑出声。
“雅,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的好吗?别一竹篙打翻一船人。”
“我哪有?”雅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而我也只能耸耸肩对她笑笑,为自己再倒一杯咖啡──
虽然难喝,但总比没有的强。
“对了……”我突然想起刚刚漏说了些什么。
“其实……刘栋不是刘玫的亲弟弟。”
“什么?”维深、清和雅在听到这句话后同时叫了出来。
……
一扇门,
我站在门外,
而我的天使站在里面,
我偷了她的钥匙……
而她……
依然一无所觉……
……
“耶和华──我的神啊,
如今你使仆人接续我父亲大卫作王;
但我是幼童,
不知道应当怎样出入。
仆人住在你所拣选的民中,
这民多得不可胜数。
所以求你赐我智慧,
可以判断你的民,
能辨别是非。
不然,
谁能判断这众多的民呢?”
──《圣经》,列王纪上.所罗门祈祷求智慧。
…………
“我说,刘玫不是柳栋的亲姐姐。”扫了一眼那三位在我面前上演瞪眼神功的同志,我喝了口咖啡──不过这家店的货色也真的该换换了,我在心底里为这玩意的品质感叹。
“我知道,但那是什么意思?”再一次的三重合弦大合奏。
托著那只杯子,借它的形体来遮住自己的脸──就算被知道这是肯定,但也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他们面前笑出来吧?
呵呵……也算是我为刚刚那“批斗会”小小的报复一下吧……
“嗯……”故意的拉长了字音,我闭了闭眼,慢动作的把手上的杯子放在另一只手那著的瓷碟上。
“寒你说不说啊?”这次首先抓狂的人居然不是维深,而是雅──我扫了维深一眼,他在对我挑眉,那副样子的含义似乎是我如果再不说他就准备烦死我……
呵……真可爱的一群人……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整他们,只是,快要到点的时间不太允许了……
23日,而今天已经是17号……再不快点把全部准备工作做完,那到时候就会发生一些更难以掌握的事……
所以,我很明智而且适时务的在那个绝对有暴力倾向的女人完全发疯前开口。
“刘栋是刘玫她爸爸的第……大概是三任吧?情妇生的小孩。”
“啊?她妈妈不吵吗?”雅和清都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的看著我问。
维深则以手肘放在桌面,撑著头的方式看著我。
“你们忘了吗?我国的优生优育计划生育政策。”我喝了口咖啡。“刘玫的妈妈是干部,又是**员,怎么可能会生两个小孩?但她爸爸却是个传统的乡下男人,又是独子,当然想要一个男孩来继后香灯嘛。”
说完,我用眼尾余光扫了维深一眼──这程度的方言你听懂了没?我微笑。
维深反应不大,只挑了挑眉──你管我。
“但也没理由刘玫她妈妈会任由自己老公在外面乱来还弄出个小孩啊……”雅说得很小声,明显她还无法完全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笑笑。“雅,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幸福,他们都有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生活的方式……而有时候,这些都是很残酷的……”说完,我顿了一下,又看了眼那块暗红的瓷面地砖,然后在有人出声催我说什么前,继续说下去。“玫曾经说过,她妈妈在一开始嫁给她爸爸的时候是喜欢他的,但当她出生了之后,两个人就经常吵架──大概是为了‘男丁’这个愿始的问题吧……直到刘玫懂事了,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刘玫不是只比那个自杀的家伙大两岁吗?怎么会到了她懂事还在吵?”雅皱眉,手指握著小银匙,不断的搅拌著她的那杯奶茶──这是她表现焦虑的方式,她有点无法接受刘玫的过去吧?
“那是因为他爸那时候还没有把刘栋带回家,而她妈妈知道他爸在外面有女人,而且经常不回家──那时候刘玫大概是五岁吧?我也忘了她具体说的是什么时候,反正不是五就是六,因为就是那时候刘玫被幼儿园拉去做了iq测定,结果被知道了是个天才。完了,她爸的第三任女友说要去嫁人了,要不就让他跟刘玫的母亲离婚然后娶她。”我又喝了一口咖啡──那是因为习惯,而它的味道却让我有种醒过来的皱了皱眉,把手上的杯碟放回桌面上,因为我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著玩意的味道了──等下我要去找那经理谈谈,问问看是不是能有什么精神赔偿
“刘玫他老爹是绝对不肯的,因为就算再怎么样,他跟他的那位老婆也知道,他们是在对方身上互取所需,所以,无论真实的关系再怎么恶劣,表面上还是完美夫妻,而且……绝对的不能离婚。”
“真恶劣的两个人。”清下了句评语。
我点头──他们是很恶劣没错,但最少他们没有在身体上虐待过他们的小孩……
但这个没必要说这么清楚就对了。
“就因为这个双重原因,玫的父亲一是想要多接近自己那个被誉为‘神童’的女儿,二是想把那个想要沾上自己不放的女人彻底的甩掉,所以,他把刘栋带了回刘玫家里,然后跟她母亲保证以后不再有长期的爱人,也不会再弄出小孩──因为他本来为的就是一个‘香炉等’,而刘栋已经三、四岁了,也很健康,所以,她爸爸很坚定的跟她妈妈做了这个约定。也是从那时开始,刘玫才开始了有弟弟的生活。”说完,我的手自然的伸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只装著咖啡的杯子,但在我碰到那只杯子的杯身时,我才想起了杯子里的液体的难喝──所以说,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那种慢慢的在生活中形成的潜意识,会在你不知道,甚至无感觉的情况下,慢慢的成为你的一部分──动作、语言、神态……
这一切一切都受著「习惯”的影响……
而人的习惯……老实说,不难因一些因素而改变……
就像刘玫,我现在想,她事实上会不会也在恨她的父母……或者,是她的那位“弟弟”呢?她一直以为她爱著的,生命支柱般的弟弟──那会不会也是一种习惯?
就像我刚刚的动作,明明已经知道那杯咖啡难喝,而原先把杯子放下的也是自己,但最后,在无意识下,还是把手伸向了它──直到碰到了杯子才醒起──“这杯玩意极度难喝。”
那刘玫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她原先可能也有些“恨”刘栋,只是她的父母没有给她完全认识到她的感情的机会。
小孩子,无论她的智商有多高,情商在某一层面还是不发达的。
她还没经历过这些,她也还不知道这感觉意味这什么,但在这之前,一切,都已经被抹杀……
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只是,刘玫依赖上的,不是一个威胁她的人,而是一个她应该恨的对象……在寂寞和无人的恐惧中,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把“感觉”表面性的改了过来──“这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玫大概曾不断的对自己这么暗示吧?──就像那个“谎言说了一千次也会成真。”的传说一样,她成功的令自己“习惯”了“弟弟是唯一”这个理念。
嗯……可怜的孩子……
“寒,后面的怎么样了?”听到雅的声音,我回过神。
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无奈啊……人家的陈年老帐有这么好玩吗?
……我自认我说的方式并不动听啊……
那怎么这几个家伙还一脸标准的好奇宝宝脸看著我?
轻轻摇了摇头,我苦笑著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继续那个未完的话题。
“之后嘛……刘玫的爸爸就继续努力的工作,但老是加班,回加也是很晚的时间,刘玫和刘栋根本一个月都没法见上他一面以上,而同时呢,刘玫她妈妈似乎也很受不了刘栋的存在,但她是个干部也出生在上流家庭,所以一直都没有怎么虐待刘栋,只是发展到后来,她妈妈也开始天天晚上到外面吃饭,要不然就是到朋友和同事家里去打麻将或者打牌,反正就是找借口不回家,久了,她父亲在公司里弄了个房间索性不回家,而母亲也在单位里要了个小间也不太回家──到最后,两人还各自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我说完,用手拨了一下落在额前挡住了视线的头发,抬头看那三个有些愣掉的人。
“呵呵……怎么样?这对夫妻经典吧?”
维深第一个回过神来,自动的帮我把那杯咖啡倒回壶里。
并把他的那壶花茶倒了杯给我。“精彩……这事能写本书了……”
“对,起名叫……”雅附和。
“嗯……就叫‘一对高干夫妻的生活’怎么样?”她似乎有些兴奋。
我苦笑。
“我说雅……你哪想出来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再说,那是极各别的,你怎么老拿有色眼镜看高干子弟呢?还有,刘玫她爸不是高干子弟……”我摇了摇头,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嗯,这个味道倒是挺不错的,最少,它那浓浓的糖味把那些涩味全遮掉了。
“那女孩的童年还真惨……最后连唯一一直陪著自己的弟弟也被你们那帮子坏心眼的小孩给弄死了……”清在呆了很久之后开口,说到这里,他呆呆的停了数秒。
然后突然看向我。
“我该说──那帮人要被杀了就是活该”
嗯……看来是开始同情刘玫了……
虽然这并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我还是希望参与了我设定的游戏的人能客观和中立一些……
毕竟对一个你要下手的对象产生了同情……
那总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只要那个下手是指你想对某人做一件可能会伤害到他的事时。
“清,冷静点,要是太激动就玩不下去了。”我对他微笑,拍了拍他的肩。
接著看向雅──她正面无表情的在喝她的奶茶。
“孕妇同志。”我对她露出一个自信非常完美的甜笑。
“你要不要也来参一脚呢?要的话,我们就来说说细节吧?还是为了你的小贝比著想一些,不要加入?”
虽然我现在只是客串性的在帮维深做学校的客席心理医生。
但我总算是尽到我“医者父母心”的本份了。
雅的眼皮一挑,死盯著我看了一会,差点没让我的脸笑僵掉,才对我回以一个跟我绝对不相上下的,能令我全身鸡皮乱舞的笑容──“当然要玩,亲爱的寒,你可别想把我落下哦。”
嗯……
那这样……
主角和配角都差不多到齐了。
我那可怜的独坐在皇位上想要为她的最爱报仇的皇后……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救你离开那孤高的城堡吗?
我亲爱的,
皇后……
……
“神赐给所罗门极大的智慧聪明和广大的心,
如同海沙不可测量。
所罗门的智慧超过东方人和埃及人的一切智慧。
他的智慧胜过万人……
……
他作箴言三千句,
诗歌一千零五首。
他讲论草木,
自黎巴嫩的香柏树直到墙上长的牛膝草,
又讲论飞禽走兽、昆虫水族。
天下列王听见所罗门的智慧,
就都差人来听他的智慧话。”
──《圣经》,列王传上.所罗门的智慧。
……
无论你有多大的智慧,
多大的权力──
也不管神给了你多大的恩惠……
只要你还是人,
那就会有被死亡夺走一切的一天,
只要你还是人,
那就会有把这一切更往上推一步的欲望……
王者的定义是什么?
其实,
他也是人──而且,
不是个圣人……
…………
跟雅和清商定了他们的角色和位置后。
我们草草的把晚餐也一同在那家我忘了它的名字只记得咖啡很难喝的茶室餐厅里解决掉。
然后几个人分道扬镳。
清要去准备一些游戏必须的道具,而雅则是回去好好的啄磨思考她的角色──
老实说,到时我怕就是她能完美的上阵,我可能也会在半途崩溃……要不要让维深来帮忙做好心理准备呢?
比如说这几天都用恶心到令人吐血的语气来跟我说话以加强我的承受力?
在脑子里稍稍的想象了一下我真的那样要求后的结局……
还是不要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寒,你干嘛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的?你知道这样很怪吗?”
我转头看向维深──
这个时候我们正在向我母亲的房子的方向走──我对他挑了挑眉。
“原因跟你有关系。”我微笑。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怕你的干妹妹?”他说的是雅──我是怕她又怎么样?没听过好男不与女斗吗?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加大步伐的向前走──
“喂,你用不用啊……”维深抱怨的苦笑,但还是跟了上来──我这也算是好男不与三八斗。
当然的,这句话我没有对他说出口。
我可不想等会回到家就要看一场粤语长片式的恶霸欺负良民投诉剧。
而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我很累──真的很累,不单单是指肉体层面上的,还有精神层面上的。
似乎从那件“窗帘”案子开始以来,我就又一次的陷入了麻烦招惹期──
烦,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我所遇到的这些,但似乎也是没办法的。
因为它们都有我非管不可的理由──是你对我的诅咒吗?
老师……还是那张窗帘的诅咒在我身上发生时会是这种形式?
摇摇头,我把脑子里一堆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然后发现维深似乎在跟我说话──
“寒,我总是觉得你这次会不会做得太过了些?我们自己的命怎么玩都无所谓,但别人的……你也没跟人通知,也没跟人提醒,这样怎么说也不太好吧?”
又是一个老问题,看来我不好好的回答一遍这小子是不准备放我安生过几天了。
“维深,先撇开我也觉得是不是应该给那群人一些教训会比较好和那个我曾经说过的十分充分的那个理由和我本人的那么一点点似心,就以这个我安排的‘内容’而言,你觉得,知道的人越多,结果会怎么样呢?就算他们愿意去帮我把刘玫的心结打开,他们在面对刘玫时还能保有那份自然吗?不可能吧?连你跟我都没办法完全做到。”我转身停下,眼睛透过有点因路灯的关系而轻微的反光的镜片看著维深。
目光相接,我可以看出他眼中映出的并不真的是疑惑,他只是需要我再一次的对他承诺──
但承诺什么?
……那群人的安全吗?……
维深……呵呵……看来他还没有完全的能放开“善良”两个字的枷锁……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用一只手遮著唇,一手搭在维深肩上。
“我的莱芬斯特教授,别告诉我,你对这种‘人性’里的优先性不了解……你也是罪人……”
我看著他,等待他对我的反驳,但这次,我猜错了──还是说那些过分繁多的思考和对他人的推测把我本身性格都稍稍扭曲了?……
维深皱眉,看著我的眼神中带了某种对过去和他自身曾经历过的一切的回忆与痛苦──
我不该刺激他的……
因为……
他的童年跟刘玫所有的,是相似的……
“对不起……”我说得很轻。
“没事。”下一秒,维深做了个深呼吸,反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别对我做这样的表情,我会当做笑料的。”他对我眨眨眼睛。
“维深……你不觉得……在面对这件事上……”我微微的皱眉苦笑。
“我跟你都有些不理智,甚至于不太像自己?”──是的,从刚刚我跟他的那些对话中,我醒觉
──我们这段时间内都仿佛是陷入某一个恶梦。
我在执著,而维深在痛苦──
不,也许应该称为再一次的想起那些他该在八百年前就忘了的陈年老帐──
还有,就是我的态度和心理质量上,似乎退化了……
像是变回了洛斯死之前又或者该说是爱上他之前的那个我──
自信至于自负,自我保护而显得过份的尖锐,但又隐藏在自以为是的平和之下……
头疼……
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该用这种程度的状态和情绪去跟那位神童皇后陛下斗的……
难道那也是她的一招棋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
过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维深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没错……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感觉到?”维深死死的皱紧他的眉,眉心的皱折是我在他脱离了那只章鱼秃子的课程后就没见过的深。
“寒……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维深的脸色瞬间刷白,猛的抬头瞪向我。
我同样的皱著眉对他点头。
“天……”维深轻呼。
“你那位刘小姐真该加入我的研究小组……”然后是几乎失声的一阵轻笑。
一声自嘲的苦笑从身体深处被挤出了喉部,我用手压住了我的眼睛──
似乎……被赢了一步呢……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而且……
我必须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
心里本来早已盘算好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存在著如此之多的漏洞──
如果这样下去,我可以对天发誓,到最后,我只会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被她继续欺骗,然后帮助她逃开一切律法的责任,二就是……
死……
对,跟那些已被她定为目标的人一样的下场……
我的皇后,我不该低估了你,而抬高了我自己……
原来,我一直都太过于的自信──
我还是个人,我还会有私欲……
而你,
我美丽的皇后,
你猜透了我的心,
精心的布下了一个让我逐步下陷的局,
我该称赞你的……
我的皇后……
但,
你猜错了一点──
我,是人……
而人,
就是这个世间最不可捉摸的生物……
……
对于国际象棋,
我是个新手,
而且并不高明。
我最擅长的是“五子棋”,
一种类似于围棋,但又比它要快得多的棋法。
但眼下,
我似乎是被一位国际象棋大师给看上了,
我不愿意被吃掉的话……
私乎只有反击──但我最厉害的,
却是防守……
…………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寒……”维深微皱著眉对我苦笑。
但我眼下的心情并不比他好多少……真是位让人头疼的皇后陛下……
就不能乖一点吗?
呵……我也变肤浅了……
“也不一定是完全的被骗,最少……还有一点我认为……在安全范围内和可以确认的范围内,是可以肯定的……”我用食指托了下我的眼镜。
“是什么?”
“她对她弟弟感觉的误认──只要抓住这一点,也不是说没有机会翻身……”我转身继续向前走。“现在算是暂时打平了吧?她赢了我一步,而我手上有一著伏棋她还不知道……”
“你是说那天她在茶楼里看见你也是故意的?”维深跟了上来,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著我。
这个问题……我不认为我能很准确的为它作一个定论,可能……两者都有──我细细的在脑海中重现那天我看到的刘玫的每一个表情……
那会是在怎样的一个状况下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呢?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不如我原本想象中的单纯和不冷静,她绝对可以是一个可以把自己所想要做的一切事情完美的做好的女人。
可她的精神状态……至少,我并不认为那是稳定的──对,记录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呢?那是最重要的──
“维深,你能找到刘玫的资料吧?”我猛的看向维深,稍稍的把那个认为我已经完全的陷入沉思的人吓了一跳。
“可……可以,只要知道她以前的学校,我就能把她的档案全部找到。”维深点头,然后用一种更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我。
一把扯住他的手,我拉著他就向我妈妈家的方向跑起来──
“你干嘛?──”维深被吓到了,因而低叫起来。
我看向后看他,微笑。
“当然是做一下老本行啊。”
“啊?……”
…………
“阿世啊,妈妈做了宵夜放在冰箱里,你们待会饿了就拿去热一下吃。”母亲从书房的门口探头看著坐在电脑前的我和维深。“别弄太晚了,小心身体。”
“知道了。妈,你去睡吧。”我稍稍的回头对母前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阿姨真是个好妈妈。”在完全听不到母亲的脚步声后,维深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挑眉看他──“干嘛?你想娶我妈当老婆?”
我很有先见之明的先闪开了一点,等维深用手肘想撞我而落空的转身瞪我时,我才大声的笑出来。
“维深,我可不要你来当我爸──我会笑死的。”
“疯子”维深狠狠的瞪著我,就像一头被斗红了眼的公牛。“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死人”
“哎呀呀,我说我的莱芬斯特教授啊,你就别害羞啦,我知道我家妈妈长的很不错的,你那点奇怪的兴趣我也是晓得的,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开通的,你别怕我会不同意,就是知道我会不同意你也别介意嘛,真爱就是要去争取的啊……呵呵”我对他微笑,当然,我是存心看他抓狂的。
“你给我去死臭小寒”他冲我大吼,然后狠很的转回身,重新的和放在他面前的电脑大战。
我这才走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背上,把双肘分别架在他的肩膀上。
“别这么说嘛,我这不是也是为了让你纾缓一下神经嘛,你怎么能不谢我反而诅咒我去死呢?”我用手托著下巴,看著电脑屏幕上一行一行我看不懂的符号和字句,和维深飞快的敲打键盘的动作。
“怎么样?找不到吗?”
“如果没有某个死人刺激我脆弱的神经的话,早就找到了……”维深一边碎碎的叨念著,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能力不足,平时就说得天花龙凤,到做的时候就有心无力,维深啊……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太慢了,都两个小时了,你到底也给我点消息吧。”我继续损他。
“你别吵……怎么平时没见过你这么烦,现在倒是比皮恩斯那老女人养的鹦鹉还烦人……”维深敲键盘的速度再一次提升。“都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还用这种线路……单单是要不被追查到就要费比平常大一倍的心思……”
我一脸无辜的笑笑。
“我说我的维大少……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不该找我报怨的吧?……”
重重的敲了一下回车键,维深用松了口气的语气宣布──“搞定。”
“怎么样?”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无视我认真的问题,维深在完成任务后最先注重的是他背上的重压──我。“重死了”
维深微微侧身,并用力的用手拍了我的手肘──
“疼──”马上闪开,我微皱著眉白了维深一眼。
“你有没有这么弱质纤纤?……”
“这是刘玫的在校档案吗?”在维深作出任何反驳前,我离开他的背部,坐到原先坐的位置上,看著此时电脑上显示的东西。
点头,维深伸手拿了放在电脑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嗯?──死寒怎么是你的浓到死绿茶?”
没有理会维深喷水和报怨的声音,我只认真的盯著那屏幕上的东西看──
“mayliu……休学一年?……”在页面的中段,我看到了一段这样的记录。
“这是怎么回事?维深,能查到原因吗?”我拉了维深一下。
“这个……你等等……”
“是这个吗?她们学校的校档。”三十秒后,维深停下动作看向我。
“因病休学?……没有具体的病名和原因吗?”我看著那段简短到有点不可思异的字句问维深。
“被改过啦,就跟那个银行的记录一样。”维深说得很悠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你能弄回来吧?或者找到她的病是什么。”
“当然,也不想想我是谁。”看他那脸自恋的样子……
我在想……
如果朝他脸上来那么一拳会不会很有趣呢?……
明显的,维深还不算笨的看懂了我看他的眼神里的想法。
“呃……我马上找给你……但就是会慢点……”维深识相的马上把手放回键盘,只是用有点发颤的声音对我说。
“那你就尽快啊……”我对他微笑──一个绝对完美的微笑。
……
一切虚像,
将被重组……
……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能存在多少除了“爱”之外的感情?
而对于“友情”这一界限……
又该划分在哪里?
我没有爱上过“她”──绝对……
我坚信……
没有想或许,也没必要再去想或许。
所以……
对于“她”,
我只会感到可惜……
…………
“找到了,谢谢我吧,寒。”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我从厨房把母亲弄的宵夜热过开始吃到一半的时候。那位自称电脑天才的维深猪终于把我要看的东西搞到手。
真慢……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倒不是因为低血压发作,而是因为想起明天还要陪母亲去喝茶──这是什么生活──颓废……
天天早上七早八十的去喝茶,跟茶友们闲闲的嚼嚼牙根,完了就散步顺便去逛商场的回家,午饭不是在逛街的途中吃了就是回家随便的吃点包子面条之类的东西,然后晚饭才开锅煮点什么……
这种生活……到底该说好,还是不好呢?……
算了,只要母亲高兴就好。
决定不再想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集中精神的开始去研究那份被隐藏的答案──
“芝加哥大学医学院,医师,菲德恩.m.诺特。病人,玫.刘……精神病状,有幻听与幻觉出现,自我否定性极强,伴有并发焦虑症状,有强迫思维,明显的睡眠障碍。”
电脑上出现的是一份诊断记录,我相信维深已经尽力了,这可能是唯一一份可以知道刘玫在美国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唯一线索。
其实,它也算是答案了……
“知道了吧?”维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微转过身看向他,我毫不意外的看见维深正捧著一碗桂元糖水在喝──还不笨,还会自己去找东西吃。
我转过身看回电脑──按眼前这些写得如此明撩的资料都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被那些曾经教过我的教授们分尸的。
如无意外……是抑郁症……
但类型和程度……近乎一点人格分裂边缘了吧?……
幻觉幻听……她到底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在否认什么呢?
自己吗?哪一个自己?……她应该是个坚强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她可以自我催眠而去接受一个她暂时无法摆脱的负担……那她的承受力……应该不会差……
那到底是……
真不舒服……这种感觉……一种明明是自己,但又不像自己的感觉,我发现,从我知道了“刘玫”这个存在后,我的思维就一直在向后退,一些明明能想到的东西,开始像被一把无形的锁锁住一般的无法取得……
是私人的感情在作祟吗?……
烦啊……真烦,我果然不能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一件什么事──过于热衷于其中,反而会丧失了平日自己最仰仗的冷静──无情,才能看见真实。
这句话真是真理啊……
“寒,你要累了就先别想了,反正还有时间不是吗?累倒了反而还更不能想出什么来,那还不如别虐待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更好不是吗?”维深拍拍我的肩,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闹钟──指针指向4:05……
我摇摇头,只是向后仰,把背部完全贴在椅背上。
事实上,并不是我不想去休息,而是就这样去睡的话,我睡不著──绝对的睡不著,与其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那还不如坐在这里好好的想想。
责任感这种东西就是可笑……明明用不著,但还是这么做了……
无法控制的,就算明知道是错,下意识也在逃,但那种不甘心的感觉还是让你乖乖的在问题面前投降,用尽方法的去解决和解释它。
严重的自我矛盾……
矛盾?……
脑海中似是抓住了一丝灵光,我重新坐直身,再一次的认真的看了一遍那份诊断记录──
会是一样吗?同样的陷入了矛盾。
曾经,她能让自己把“恨”当做了“爱”,那么,当她发现了因为那个“变形的爱”而陷入了一种对她本身极有害的“恨”之中后,她是不是会开始寻找那种“恨”的根源……而在最后,她发现了自己最原始的感情──她其实,并不爱她的“弟弟”……
而后,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开始否认这一想法和自己的观点,慢慢的,人格开始激烈化,她不断的否认一个她明白知道的事实,而重复的对自己肯定那个她所造就出来的假像──为了让她的那份“恨”能支持她的人生……这样吗?……
不……应该是,她知道,如果没有了那份对于“弟弟”的“死”所造成的“恨”的话,她以前的一切,所做的,所想的,就会变成毫无意义,也就是说,否认了那个假像,就等于否认了她所认知的以前的她的生活,但肯定那个假像,她的下意识也无法接受她的自欺欺人,然后,她开始陷入一种循环性的自相矛盾。
她无法解放自己……慢慢的,那形成了一种压抑……她的人格居然没有分裂,真是奇迹──还是说,她有,而我不知道呢?……
眼下她的精神状态,应该也算不上稳定吧?……她会这么做,就说明,她是在肯定那个她所造出来的“假像”──那算是一种强迫思维,那她的另一种想法呢?
那是不可能被完全抹杀的,是已经被压制了吗?……还是……她到现在还在矛盾呢?……
她会不会是认为,只要她把那些造成她现在这种混乱痛苦的状况那些“祸首们”毁灭,她就能得到完全的释放与解脱呢?
可怜的人……
她没有想过,她这么做之后,她的精神将会面对一个新的,而且更难解的问题……
用一个自欺的方式来逃避,得到的,只会是一另一个你更难以逃避的事实。
“维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顺手关上电脑,我以缓慢的动作站起,转身看著一直站在我后面吃东西的人。
……
一个现实,
被埋在了那高傲而聪明的皇后心底
要把它揭开吗?
那是伤疤……
但如果不这么做……
我将毫无胜算……
……
1月23日,
就算我不想,
它也有来临的一天,
而我……
没有逃避的权力……
…………
昨天下午,我、维深、清还有雅坐飞抵z江市──而在此之前,我拒绝了母亲同行的要求──一是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儿子去做的事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而二,她回z江的话,并不知道要住在哪──我没在那里买多余的房子,她也没有,只有一间套房,但也借给我了我的侄子书文用了。总不能把我妈放到一间一房一厅的屋子里去跟一个已经念大学的大男孩住吧?
要她一个人住酒店的话……也太浪费了……
但她说了,1月31日年二十九那天她会回来,因为要跟外婆他们一大家子一起团年,还千叮嘱万吩咐我要记得那天去接她的飞机──真糟糕──这不是在给我加难度吗?
不过我也相信刘玫也不会把事情拖太长,根据经验,一般做这种事,都以快刀斩乱麻法最好,能在对方的心理还没完全平静前,制造更多的压力和恐惧是最方便杀人和进行一些不良的行动的。
8:00,我跟铁了心要死跟著我的维深与前几天就用电话和电脑联络好的林素在第x小学的门口见面──
真怀念──我伸手贴上学校门墙的白色瓷砖──很凉,在冬天里,这份凉意更是明显。
我记得,我曾经也做过同样的动作……是什么时候,而有是因为什么呢?……
错记吗?
不会的,因为这份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已经到了让我无法忘记的地步──
“寒”──一声低却不算沈的男音在身后响起──是林素。
我抽回手,转身看向他──还是一样的圆圆的脸,微卷的短黑发配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再加上看似笨重事实上却比许多人灵活的身材──他是一个极精明的人,看他只以不到30岁的年龄就当上了一个市的公安局局长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了。
“好久不见。”我对他微笑──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他知道我的一切,而公平的,我也知道他的一切,我们是所谓的世交──但跟清和雅一样,他对于我而已,跟维深对我而言,还是不同的存在。
“最近又胖啦,国家公务员……”我把手搭到他肩上,看了看他的身体,微一挑眉,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给我讲讲,你最近又黑了多少?”
一拳往我的侧腹招呼过来,我们亲爱的林局长用一脸明显的是想笑但有死命的装出愤怒的脸瞪了我一眼。“什么黑了多少──我们这些是人民公仆公仆我们有的是无似奉献的精神──还有一个作为**员的自觉”
“好啦好啦,要不要在这连党歌都给我唱唱?别在这给我高唱党的美好啦,来说说那件事吧。”我轻笑著象征性的回了他一拳,然后移到他身后,整个人往他身上一趴──舒服,这是我最爱对他做的事了──把他当成趴趴熊的趴趴地点。
“好重好重──你这家伙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一看到我就往我身上趴……”拍了拍我环在他颈间的手,以示自己的不满,但林素最后还是认命的放弃挣扎──于是就出现了这么幅诡异的场面──一个身高180以上的长发美男压在一个身高170左右的胖子老兄身上──因此,毫无疑问的,那位现场唯一的观众很配合的发出了笑声。
“寒,你还没介绍呢,这位就是莱芬斯特教授吗?”听到维深的声音,林素终于意识到现场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微侧过头问我。
而在我点头以示他的正确的同时,那位“莱芬斯特教授”带著轻笑说话了。
“你好,你一定是林素先生,别见外──虽然我真的是个老外,你叫我维深就好。”微笑著申出手与林某握了一握,然后双双的把目光著落在我身上。
“看著我干嘛……”我微微抬了抬眼。“不是要现开个三八批斗会吗?”──这都差不多该成惯例了……
“不用不用,我们在msn上开过了。”──我该感谢这两位的二重声合凑告诉我事实吗?
还是我该一人赏他们一拳呢?
算了,反正眼下近在眉梢的事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我说林局,我跟你说的你都弄好了?”我斜眼看了看林素。
“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也担心我的小命的嘛。”他对我眨了眨眼。
“那就好……”我继续当我的趴趴熊──顺势的看了眼手表──8:20……
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
怎么现在还没有人来呢?难不成他们都性好迟到?……还是都准备不到了?……
正想著,前面就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
他们正向我们走来──
“你们好,你们也是参加同学会的?我是陈志栋──还记得吗?”走在最左边的那名男子对我们打招呼。
“去你的,要死了?认不出我身上趴的这个也该认出我吧?居然还给我搞自我介绍这套”林素照样的一拳打在陈志栋的肩口上──
“哎哟──我的局长大人,我这不是不敢认了吗?都多久没见过面啦,你老人家是忘了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啦──啊……这位是……?”他跟林素说了两句后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果然认不出了吗?……
“死趴我身上的你说还能有谁?你小子不是脑子进水了吧?虐待了我们好几年,还让我们美好童年留下阴影的家伙你都给他忘掉了?”我还没开口,林素就抢先的笑骂道──但我什么时候给他的童年留下阴影了?……
“啊──是班头──是靛寒世啊──知道知道,我这不是一时愣没想起来吗?”陈志栋倒也想起来得快──还是我以前真的有虐待过他们而让他留下了深刻印像?……但我有这么做过的话……
我怎么不知道呢?……
“到国外混了这么些年,都怎么样了?快认不出你了呢。”还是开朗的笑著──虽然我一点都不认为那个笑容有多真──陈志栋问我。
“还好,算是饿不死吧。”我对他微笑,没什么兴致的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气氛有点变得僵硬的时候,那几个同行者中的一个穿著极暴露的红衣女子用有点惊奇的声音指著维深问。
“这是谁?不会是哪个人整容的吧?──喂,班头,是你的朋友吗?”在话尾她才转头问我──这是谁?──我反射性的微微皱了皱眉。
“啊?班头,你不是吧,很没良心哎,居然把人家忘了──我是陈超容啦小容啊”看到我的表情,那女子怪笑起来──小容?……
这个我倒记得,一个看起来很斯文而且安静的女孩,虽然当年欺负刘栋的人里她也算是比较激烈的一个,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她居然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人说的“女大十八变”呢?还是生活造成的?……
……
“这是我朋友,巴黎大学的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教授。”我简单的为他们介绍,然后,不意外的在陈志栋和另一个男人眼中看到了嫉妒的神色与陈超容跟另一个同来的女子眼中射出的精光──一种对自己未来的保障的期待。
接下来,该出现的人都露露续续的来了,然后,我不断的重复的在男人的脸上看到嫉妒和在女人眼中看到了一种期待──呵呵……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维深是个标准的恋父狂时,他们会有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但那也只是想想,我不会这么做的──无聊,而且也没必要──我讨厌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最后,大约一共来了26个人,但是──邀请我们来出席这个同学会的人,却还没出现……
我在等,
然而我也知道,
她一但出现,那就意味著……
一场结局不定的戏……
正式的开始──
幕,已然拉开,
等待的,
只是舞台上主角的出现……
……
“他们又在营中嫉妒摩西
和耶和华的圣者亚伦。
地裂开,吞下大坍,
掩盖亚比兰一党的人。
有火在他们的党中发起;
有火焰烧毁了恶人。”
──圣经.诗篇卷四。
……
该面对的……
始终要面对──
无论你怎么逃……
你都无法逃避那些已成事实的,
过去……
…………
9:00,刘玫还是没有出现,但却来了另一个女人──一名中年妇女,衣著普通且头戴一顶圆草帽。
“请问你们是来参加第xx届3班的同学会的人吗?”那位大姨面带笑容的问。
陈志栋对她点点头,然后一片叙旧聊天之声静止。
“是的,有什么事吗?”
那位大姨还是一脸的灿烂的笑容。“是这样的,任羽枫先生出了钱包了车,请你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参加聚会。我是来接各位的。”
原来……
她并不准备亲自露面啊……
趴在林素身上,我没有再看那名中年女人,只开始推测刘玫下一步会做的──虽然林素早已安排好人员跟踪,以确保我们不会处于孤立状况。但我还是要再自己想想──虽然我并不认为我能猜到那位复仇女王所想的一切。
通常的模式大约有几种,一种是直接把我们一车炸死,但这样毫无美感而不能让这些人的恐惧感达到最高点,这样不会符合刘玫这样的人的个性与手段是不可能的,所以,上车安全──二是让车子载我们到一个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饿死我们?──这个也不可能,这个方法也太搞笑了……我看我是急疯了……
心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的感觉真不好──不,应该说我恨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所以……
我发现,我自己在尽可能的想一些东西以压制暴躁不定的情绪──多少年了?……我没这样多少年了?……
十年?……
不……十六年?……大概吧?……
已经久到我快将忘记的程度──真可怜──不是指刘玫,也不是指眼前这群坐在这辆开往复仇者陷阱的车上的人,而是指我自己……是的……
我该无情的……这个时候──但为什么我会感到这种人类特有情感的美好呢?
是因为我太久没感受过了?──还是因为由此我知道,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头好昏……
真的很昏……想要就此放弃的感觉越加强烈──这也在刘玫的算计之内吧?……
就跟我知道她所有的过去一样,她也知道我的往事──我的家庭,我当时的心理状态,还有我对我父亲的恨──或者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一种绝对的怨恨。
她算不到的,似乎就只有她自己……
她知道该怎么让我无法冷静的去处理这件事,我在她的报复行列之中吗?
会吗?……
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天,而答案……
我不能确定……
但如果,她不想杀我的话,她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麻烦把我找来,还要让我处于一种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状况?
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的问题,却太少的答案。
幸好──现在我只能这样想。
幸好我有找来一大群帮忙的人,就算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少,我也知道阻止她是肯定的。反正人多势众以势压人这个道理是千古不变的──人海战术──反正……我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手段。
虽然可能会被人取笑,就一个女人用得上这么多人吗?但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并不只是为了最初那个单纯的想救她的想法,而更多的,是因为,我知道,她有那个能让所有人折服的能力,我没有小看她的理由。
天啊──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该死的维深……都是他害的……没错……都是维深害的……深呼吸──冷静──只要想著是维深那只猪脑袋害的,就能让习惯盖掉一些焦虑感……最少……
不要让我在见到刘玫之前就脑袋当机,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
因为一直处于自我思考状态,因此,我并没有注意到我是在什么时候跟著我趴著的林素上的车,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车子开向什么方向,什么地方,连坐的动作也是一直维持著趴在某人身上的姿势──老实说,这样还真是省力而舒服,但舒服……最容易让我发呆……
“寒……你醒了没?”旁边的维深撞了我一下,用手指了指窗外。
这不是海吗?……这是去哪?……
“终于醒啦?都一个多小时了……我还以为你睁著眼睡著了……”维深用一脸不满的表情看著我──干嘛?有意见的别跟来啊?……猪……
我白了他一眼。
“喂,我说小林子,这里是哪跟哪?”我问被我趴著且在玩短讯的林素。
他微一抬头看著我──“啊?”
“你啊啥?”我皱眉盯著他。
“哦……你问这里是哪?”
我点头。
“这里啊……看来她是准备要带我们出海了……”林素对著我苦笑。
出海?
我睁大眼睛看著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没有准备好能在海上跟踪的人吧?……”
林素用一脸略显僵硬的表情对我笑著点了点头──这个比维深还要人头猪脑的家伙
该死这个白痴是怎么给他当上局长的?
难道真的是单靠政治背景吗?──杀了我吧
现在只有向上帝祈祷雅和清那边别出意外了……
……
幕帘拉开,
演员们开始慢慢的按照女王心中的位置就位。
但女王的心……
真的如此容易被看透吗?
只是这样吗?……
那位孤高的女子,
所想要的……
真的只是一个完结吗?──
──还是……
她要的是一个终点?
……
“谁能领我进坚固城?
谁能引我到以东地?
神啊,你不是丢弃了我们吗?
神啊,你不和我们的军兵同去吗?
求你帮助我们攻击敌人,
因为人的帮助也是枉然的。
我们倚靠,
神,
才能施展大能,
因为践踏我们敌人的,
就是他。”
──圣经.诗篇卷五。
如果可能,
我不会去选择做一个“神”。
因为被救的,
永远比要用心用力去救人要舒服多了……
而更甚者……
那种被期待的压力……
也是种把你逼疯的路径……
…………
三十分钟后,果然不出林素所料的,我们一行近三十个人,坐上了开到某不知名小岛的船,但从林素下属传过来的短讯上可知,这里应该位于遂溪县附近。
海风吹过头发,一些没有扎好的发丝打在脸上,有点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怪异的沾腻感……
海上的风是微咸的,我抓住一小束在我眼前乱飞的头发,开始有把它们全部剪掉的冲动──但这样做的话会被某人念死吧?……这么喜欢的话,他自己怎么就不留呢?
头发让我感觉到头皮受到了极大的拉扯力和下坠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海上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被湿气沾湿后的头发会比原先的更重这一点是无用置疑的。
重重的无声的舒了口气,我开始把目光集中在海面上,灰蓝的,无边的──这里的海并不像书上写的那样蓝天白云,相反的,有这一种沉重的现实色彩──灰。
记得小时候也出过海,那时就一直觉得这样的海面的不可思异,跟书上,自己所接触到的描写性文字解像完全不一样的画面让我有瞬间幻灭的感觉,所以那次我玩的似乎并不大起劲。但现在,看著这样的海面,却反而觉得心里莫名的感到了踏实一些……
看著小小的浪端上泛起的点点白色泡沫,我想起了某次维深拉我到夏威宜时对海浪的形容──“在透明的高级蓝色薄丝上嵌著的雪白珍珠”。
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但理解出来的图相却是一颗颗在灰黑世界中浮沉多年的珠子,它们从一开始的美丽与光润,变为现在我所看到的无力灰暗与易碎……
我是个悲观论者──果然。
我在心中无声的发出自嘲的轻笑,我开始看著眼前这群代表了我童年某一时期的人们──陈志栋,他是班里另一个领导者,但他的领导意义在于破坏,一切的会让老师们困扰的事,他绝对是一个带头者。
而坐在他旁边正在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孩,陈超容,我并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经历过什么,但我可以在她身上看到时间与人生的残酷,与一个人性的真面目。
以前,她是个还乖巧的小女生,但在欺负刘栋的行为中,她绝对是个伤害里极强的言语攻击者,第一个叫刘栋做猪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我记不清了,但可以确定,在嘲笑与较文雅的欺负游戏中,她是一个带头者,要不然,也是个积极的参与者。
然后是那个穿了一身蓝色长裙的姚虹,在记忆中,她是一个很男性化的女生,极短的头发,黑色的皮肤,除了校裙,就没穿过别的裙子。完全无法和她现在这个淑女的样子联想起来。不过对于她……我只记得一件事──她是唯二两个会对刘栋施以凶狠的身体伤害的女孩之一。而另一个……
我看向船尾,看到了一名扎了根马尾的女孩和另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女孩在说话──就是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徐雨霞。
我在思考,是否能把她定位为天真的恶魔呢?
不行──我知道,她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女孩,她知道她会做的是什么,她可能给别人带了多大的伤害,但她以此为乐……是的……
我该把她形容为魔女更为恰当。
而另一个,正在跟她聊天的那个穿灰大衣的女孩,她是变化最少的一个人──疗裳。以前,她就是这样一个中长的蘑菇头发型,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后她还是梳了一个一样的发型。为人也一样的尖酸、阴沈而不识时务。
这样的女生在学校里是最不受人欢迎的,除了刘栋,她算得上是以前我们班里第二号不受欢迎人物。
所以,在欺负刘栋的时候,她也表现得极为快乐与兴致勃勃。
大概是因为一直都只试过被欺负的滋味,而没有试过欺负别人的感觉吧?所以一但接触到那种截然不同的快感后,她就深深的陷入其中……
接著……大概要看看那位最常让刘栋哭出来的人了吧?……
余静紊。
他现在整个人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感觉,不知道湛江的择偶条件怎么样,不过看他身边郭琳汀、李珊和冯莎莎的表情和对她感兴趣的程度应该也算是个中上级的选择。
他家是经营酒店的,算得上一个太子爷,不过看到他的脸,我就想起来他在厕所中逼刘栋喝尿的举动──同样的让人胃部一片翻腾的恶心。
决定不在看那张让自己反胃的脸来对不起自己的神经,我把目光转移的看向正前方──那是曾伟、郭宇明、李川和黄达洪。他们四个是班上的“四大天王”。
可能对于小学的女生来说,长得跟她们差不多的我,远远不及那四个性格开朗而又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具吸引力吧?
反正,那时他们四个人不论在同性或异性中都是很吃得开的家伙。
“班头,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突然一股极浓的香水味传入鼻间──我第一反应是反手一把把那人的手扯住,然后用力的一拉──“哎哟”
接著一道身影摔到了我面前──但我还是反应极快的把那人扶住了,没让她直接的撞到木船的船板上。
要不然以我刚刚用的力度,她可不就是“哎哟”一声就能了事的了。
是叶君炎──一头中短的电过负力子羽毛剪加挑染了浅栗色的头发,白色的高领毛衣,外罩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很少女的打扮,但她那过浓的香水味还是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还是那样的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女人……
“对不起。”我对她礼貌的微笑,并帮她重新坐到木船上的排椅上。“我刚刚有点习惯的条件发射了。”
“啊──小炎你好诈哦怎么可以不说一声就去接近班头?”我刚对自己前一刻有点失礼的行为作出解释而叶君炎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另一把女声响起,这次还带了两把男声的轻笑──对我们喊话的女子是张魏,而那两个笑起来的男人是何纬和莫瀚。
“喂,我们的公关大美人不是想远嫁法国吧?”何纬轻笑的看著叶君炎,而后者则是回以他狠狠的一个瞪视。
“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嘴公。”我这时才发现,叶君炎的手正紧紧的拽著我的右臂──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几样东西里面就有一项是过浓的低级香水味……
怎么办……拉开她吗?──我微微的皱眉。
但这时却有人帮了我的忙──一个身高不高,长得黑黑实实的男生──许非。
他拉起了叶君炎,而他自己坐到了我旁边。
一语不发,这么做完了就只闭目养神。
虽然有点一头雾水,但我还是蛮感激他救了我一命。
然后我看到坐在斜对面的朱继江轻笑起来──我看著他的表情,幸灾乐祸的,明撩的和恶作剧的感情混在一起──这两个人是恋人吗?
我忽然有点明白的看向被拉开后就一语不发的坐回许非旁边的位置上的叶君炎。
这还真不是普通搞笑的搭配……
差点忍不住的笑了出声,但我还是忍住了。
把眼睛看向坐在我左侧的维深和林素的方向,明显的,他们正在跟章彦、周平、陆文亨和罗丹丹在聊天,而且……
气氛热烈……
但这热烈的气氛也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在五分钟后,那位在做完了中型公车导游后变身成中型木船导游的大姨在船头向我们指著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岛喊道:“各位,就是前面了,任先生请你们去的地方。”
任先生吗?……
我看著不远处的那座小小的岛屿,那里,是刘玫给这船人准备的墓地……
我却在一瞬间,有看到了天堂的错觉……
我们这场漂亮的戏剧的导演与主角──
那位化身复仇黑蝶的女王……
就在那里等著我们……
在那里,
我能看到什么?……
……
pieinthesky──一个不可能的梦想。
我有一个这样的梦想,
而在多年前,我曾有机会去抓住他。
但我没有……
所以,
这个梦想,
永远都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
…………
木船停在沙滩上,虽然传著皮鞋,但悠闲鞋的柔软还是让我感受到了脚下沙子的触感,像是在不断下陷的感觉,抽离不了,也躲不掉──这种感觉怪异而让人感到不安──这一刻,我甚至于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刘玫的又一个诡计。
但我很快的就把这个假设否决了,她应该只是纯粹的找了一个最容易下手而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罢了。
精神被弄到一直紧绷在某一极易令自己犯错的地方了……呵呵……该怎么说呢……越想让自己冷静就越紧张,明明知道只要不在乎就可以了,但又无法让自己不去在乎──我是个怕死的人,在不知道安全是否被保障的现在想让自己平静是有一定难度的。
人类的生存本能是天生而难以抗拒的,那种来自潜意识的对危险的违和感及自然恐惧都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焦虑情绪。
轻轻的摇摇头,我抬头望向仿如无尽的海与天空──一样的灰蓝,只是深浅的色调不同,而它们给我的预示又似乎是不祥的……
……
“你们好,我是任先生派来接各位的。”当全部人从木船上下来后,一个身穿正宗的英式的黑色绅士礼服西装的明显不是中国人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
而那位大姨也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连著那艘木船一起离开了这座小岛。
“寒。”跟著那位似乎是我们唯一能相信的男人走入小岛的丛林之中,在刚踏进那片昏暗的深绿的同时,那位三八派开山祖师爷总算是把我想起来了。
“干嘛?”我算是维持了我非常绅士的态度了──起码我有理他不是吗?至于语气……
那是个可以完全忽略的问题……
“你不觉得越来越像那些十点档侦探剧的剧情了吗?”维深很有自知之明的把我的语气忽略掉,开始用认真的声音来提出他的疑问。“一群人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岛,然后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带到了一间看起来很阴深的古堡,接著就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掉……这个剧情好熟啊……”
我有点受不了他那过分大条的神经,微微的挑了挑左眉,我斜眼白了他一眼。
我也记得这个东西的剧情──这是在演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吗?
还是这世界上的犯罪手法真的是惊人的相似呢?──或者是……现代的侦探剧和
都被犯人拿来当前期学习课本了?
这样也太蠢了吧?……
刘玫不会真的全场照搬吧?要真是这样也就太搞笑了。
不自觉的轻笑出声,然后发现维深正用一脸不满的表情看著我。
“你干嘛?”我问他。
“你笑什么?”这个猪头不会以为我是在笑他吧?
“我正在想某位小姐会不会真的那么蠢,全搬某电视剧的剧情。”我算是被这只猪头打败了。
不过为了这事他也没好受过倒是真的。
在现在这种有一半算是听天由命的状况下,我是不是应该提早跟他说声对不起好呢?要不然到时候我们随便一个出了什么事再说,这只猪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呵呵……我可不想死后还被人破坏自己那一清二白的好名声……
该说是放松了吗?居然还有心情想这种白痴的事情,不过我也还有完全放松到这种程度,在走进丛林的过程中,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地方的地形似乎也是经过考量的,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没有前面那个男人的带路,我们这一群人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一个林子里走出条路来──这意味著什么呢?
双重的保险吗?还是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呢?
把人饿死的把戏不会真的在这里上演吧?──不过我也真的该担心了──清和雅──我无法确定他们能不能找到我所在的位置,最少,面对这样的一个林子,就算是军人,我想他也会有瞬间的踌躇的。
“维深……”在没人注意的行进过程中,我压低了声音把维深扯在自己身边。
“嗯?”他有点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你能不能在这里连接到全球定位系统?”我不能确定前面那位老兄是不是也能听得懂法文或者德文,因为只从他的脸和身材,我无法断定他的国籍也没办法从他那比维深还标准的国语发音中找出他的母语是什么。唯一可能的,我想他是个拉丁裔的美国人。
这一点很容易想到,因为刘玫要找人帮忙,而这个人能让她信到这程度的话,那大概要跟她相处一段长时间才能成立──还是说这个人也是一无所知的帮凶呢?
“可以,我带了卫星电话,韦恩有时候在这方面还是有可信度的。”维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说话的声音也尽量的压低到只能让我一个人听清。
维深的想法是没错的……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据我所知,在这附近有一个军用机场,那么……会不会对系统造成什么影响呢?而且……这会不会让韦恩他们很难找到我们?
希望到时候他不会被人当成国际间谍而被关押审问个好几天的──如果真这样我们就是全完了他才来到也不奇怪……
“维深,我问你,如果因为干扰波而无法正常的连接到系统的话,你有没有别的方法连接系统?”这个世界的事就是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算是我买个保险好了。
我绝不排除现在马上在还没深深的陷进去前立马打退堂鼓走人,跟别人的人生比起来,还是我的小命比较要紧──反正我怕死就对了。
有什么比生命更保贵?没有,对吧?
“可以,只要电脑不要当机,不要没电,不要发生什么奇怪的问题就好。”他对我微笑──我该说幸运吗?他带了一台电脑──所有人都将会知道的,而我也带了一台,但那是我临时起意带的后备。
难道我也有了维深那种灾难预感吗?……
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我的人生的。
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考力和自控力完全归位──该说是亲爱的幸运女神对我的爱再一次发生作用吗?还是我的生存本能起了另一种有利的作用?
让我的自保本能启发到最完美状态?──所以说,人,永远是研究不完的课题,没有人能完全的了解你自己,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去预测自己在面对一些状况时自己可能会有的表现──有时,你以为会好的,它完全的脱离了你的控制,而有时,你以为你无法做到的,到临场的时候,你会有超水平的表现──我眼下的状况就很能说明一切。
真无法想象在前一秒还乱成一团的脑子,这一刻居然真的能像被一桶冰水淋过一般的清醒过来,更像现在的我──我只能这样说……
不会为了一些奇怪的情感而去做一些算不上理性的决定的男人。
“各位,任先生正在里面等各位,请进吧。”──大约走了有20分钟,终于到达了一座……呃……该怎么说……虽然我知道z江市在晚清后期是曾经被法国占领过,但我可是完全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一座法式的古堡──我的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我可没兴趣去玩什么金田一事件簿游戏──必须重申一点,我是很温文而算不上有高智商的小作家……
刘玫……
我的复仇女神……
你不会真的想考验我的解迷能力吧?……
呵呵……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是一个喜欢玩猜迷游戏的人──我只是一个来找病人的医生……
来吧,我的黑色蝴蝶,
在你的毒粉下,
一切将会变成什么?
……
在女孩的面前,她看见了血色的恐惧,黑、灰、白,不断的在她的眼前交错著,哭声──她听到了自己的饮泣,但另一方面,她抽离了自己──真的是她吗?
她问。
没有答案的,她陷入了迷惑──因为她给自己提了一个无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要哭得如此伤心……
没有答案──在她心中,能感受到的,只有空洞的一片孤寂……
笑了……
那个抽离出来的部分,
轻轻的,
笑了……
…………
“各位请跟我来,任先生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房间,请各位先到房间换过衣服,午餐已经准备好,30分钟后请各位在这里等我,我会带各位到宴会厅。”
那位带路的西装老兄用平得差点听不出音调高低的声音一边说一边示意我们跟著他往进门后看到的昏暗挑高式大堂的左边的通道走──我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座大堂的装横,应该是古旧的,而没有新的装修,大堂一入门的正中央前方高处,是一块巨型的十字架──但没有人物崇拜的在上面加上耶苏兄那副可怜的身体,只是一块很精美的,装饰多到超乎想象的十字架──我从没想过,一个十字架可以豪华到这种程度──是一种讽刺吗?还是在表明她的忏悔之心?
在一个自己要杀死他人的地方正门,放这么大的一块十字架……
还是说……这是她在细心的提醒我们曾经犯下的过错?……
那位过分完美化的女王,她难道不知道这群都是没心没肺的人吗?怎么会注意到那摆设的用意呢?
轻轻的摇摇头,我跟在那群正在为这建筑发出感叹和小声讨论的人们的后面走进左侧的通道口。
分房间的过程并不特别,两个人一间,女孩们在第一层,而男生则在第二层,林素被安排去跟陈志栋住同一间房间,而我跟维深……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换房?
为什么我非得跟这个烦死人一号睡同一个房间?──但抱怨归抱怨,跟维深同房总比跟其他人同房的压力感要来得低一些──这也是奇怪的地方之一。
如果刘玫是想让我没办法正常的去分析所发生的事,那她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一些呢?虽然最后极大的可能是我们会跟那个人换房──是因为预料到了吗?所以不去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
在那间整个色调以深红与金为基调的房间里的软椅上坐下,我开始想起了李斯──那个神秘的男人,这样的一个舞台,会不会是他提供的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纯粹为了好玩吗?
还是他是一个正义感出乎他人意料的强的不法生意从事者?
如果那位拉丁裔老兄是他提供给刘玫的话……那会不会是个麻烦?
还是我根本不该把这件事想得太过复杂,或者是暂时能忘掉那个比我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带来的疑问呢?
趁现在脑子清醒,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再想一遍整理一下……
首先……是枫,但他是可以完全忽略的,只是刘玫似乎是利用了他的事来让我的情绪慢慢的产生改变和发生一些平时不可能会有的波动,她是一开始就准备要这样了吗?她是怎么确定枫一定会找到我的?
不……这件事,应该只是巧合,而利用枫来让我混乱,是刘玫在后来极快的反应过程中想出来的一箭双雕二号计划──那就是说,会遇上我,她本来是想不到的吗?……
这一点会不会在当时也影响了她的整个计划或者情绪呢?
如果有的话……那……
“哇啊啊啊啊────”
正要想到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女声的类似于惨叫的尖叫声让我的思考被完全的打断。
“怎么回事?”我很快的站起来问正在整理行李的维深。
他也是一脸呆愣的看著我,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是一楼,去看看。”顺手拎起进门时放在床上的大衣,我打开房门走出去。
而林素他们也已经在走廊上,有些在前面一点房间的人已经下去一楼了。
“怎么回事?”我问林素。
但他也是一头雾水的对著我摇摇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个有点像管家的家伙不是说30分钟后集合的吗?现在过了多久?”我问从后跟来的维深。
“20分钟左右吧。”
是吗?……
才刚到而已……玫她不会这么急著就开始了吧?……
真糟糕──最少也让我先吃完饭啊,我可是个低血压患者,还有慢性胃炎,要我因为吃饭问题而让身体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问题……
啊……那位现在远在法国某地的变态医生一定很有兴趣狠狠的虐待我的……
艾尔德学长那张笑得很恐怖的脸一瞬间闪过了我的脑海──马上甩甩头,把这个恐怖的幻觉甩掉。
我们快步下到一楼,而在入门的大厅处,看到了人群在围观什么。
“怎么了?”林素迅速的走上前去分开人群──
而看到的,是一具倒卧在一片血泊中的尸体──没想到,第一个牺牲品会这么早出现……
算不算是我间接的害死了他呢?
──我相信,就算他们能逃得过这次,也不一定能逃得过下一次的……
深吸一口气,我走上前去蹲在林素身边。
“是谁?”
“余静紊。”林素皱著眉,他戴上皮手套,用手翻过尸体的脸部,虽然因为撞击地面而让面部的容貌扭曲,但还是能依稀的辨认出死者是谁,更不用说还能靠清点在场人员数目来知道他是谁。
“怎么会这样?”我问。
而对象是余静紊的同房──周英龙。
“我不知道啊……是、是他自己才刚进房间,把东西放下就说要到处去看看,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当然也不好管他……而且,别人喜欢到什么地方去是他的事……但……但我不知道……”话没说话,他就发出一阵有些想吐的声音,让后面那一群围观者中大部分脸色青白的人都一块跟著他来个胃部版块移动。
微一皱眉,我现在只想知道现场有没有人是医生,要不凭我这半桶水加林素这半半半桶水就算连维深算上了也没办法很好的从这具尸体上知道什么。
“受不了的人都回房间。”我冷冷的出声。“有没有谁是学医的?”然后在一群人如临大赦的离开时问。
全部人回头,但没有一个人点头──妈的,这种会随时有个医生在场的幸运果然只存在在电视连续剧里。
在人群散去的过程中,那位拉丁裔老兄匆匆的出现在大厅。
“这是怎么了?”标准的字正腔圆的粤语,但我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如你所见,有个倒霉鬼死掉了。”我对他微笑,然后帮林素移开余静紊身上的那块凶器──是的,就是那块在进门时看的十字架──真讽刺不是吗?……
还是能说这寓意了天罚的意味?
“这……这不可能……我昨晚才检查过那根挂著十字架的钢索,不可能会脱落的……”那位拉丁先生的脸也绿了──如果是在演戏的话,我想……我该给他一个金球奖的。
我看了眼站在一边完全处于看戏状况的维深,他才反应过来的拍了拍那位绿了脸的拉丁先生。
“啊,你好,我是维深.奥本.莱芬斯特……发生这种事真是糟糕,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的……其实我们会到这里来也是糊里糊涂的,又死了个人,到时候很难交代的不是吗?……”
维深熟练的把他带离尸体旁,往大厅的右侧通道口旁的沙发方向去了。
“我说小林子,你行不行?”我把放在维深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林素。
“怎么可能行……平时这种东西都是法医做的。”他白了我一眼。
我没有管他,只用手轻轻的压了压那个看起来是致命伤口的后脑凹折出血口。
“要是不是在这里他可能还有救……”我低声说了一句。
但换来的是林素过激的反应,他几乎是用吼的在我耳边喊──“拜托这都跟意大利肉酱差不多了好不好?还有救?”
呃……糟糕……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恶心起来了……
“咳嗯……你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
林素跟我把尸体翻转过来,两人继续完全没做过──或者说不习惯做的初步尸体检定。
……
第一个牺牲品已被黑色的蝴蝶取走了生命,
恐惧慢慢的在众人心中漫延,
那么下一个……
会是谁?……
……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只有这样,我才有得救的可能……”
可笑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无知的女孩……你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呢?
她能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这么说。
但她还是无法放手──不能,也是不可能──
因为,
她不知道当这份恨意消失之后,
她的人生还会剩下什么……
…………
“脑……脑损伤是怎么说的呢……嗯……”一边在那不知该怎么下手的脱著尸体的衣服,我一边努力的回想曾经有学过一点的神经外科学。
余静紊应该是属于伤后立刻昏迷的类型,然后……应该属于脑挫裂伤……
脑挫裂伤……
脑挫裂伤是脑的器质性损伤,常发剩在著力或对冲部位,伴有不同程度的出血和坏死,按病理形态可以分为脑挫伤和脑裂伤,因挫伤和裂伤同时存在,故常统称为脑挫裂伤。
算是背书式的把以前学过的那一点点外科判断搬出来,但这个时候他人都死了是不是该想想他的致命伤该是哪个比较有意义呢?
不过看起来,他的致命伤该是后脑处的那一下重击没错……
不过,也不能完全的排除别的可能。
跟林素两人一起把余静文脱光搬离那一大滩血,然后仔细的看他身上的一些其它伤口。
他是被十字架从背部重击而俯卧在地的,虽然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拿把刀子割开来看,但我确信他的内脏被压破而导致大量失血致死,那脑部的撞击应该算不上致命吧?……记得艾尔德学长说过,人的脑能承受的打击是令人吃惊的,但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精神层面的东西还是生理层面的意义。
余静紊的背部有严重的瘀血,而在那石块制的重物撞击下,他的肋骨也断了……如果能在这里把尸体剖开,应该就能知道他的死因是什么──但总的来说,反正他就是死了。
“怎么样?”林素问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明显的,我跟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和认识应该是不相上下的,他干嘛拿那种看到救星的脸看著我?
“反正就是死了,帮他把衣服穿好吧。”
说完,我没有再管他,只走到另一边,去看那块“凶器”──华丽的巨型装饰用十字架。
那块十字架本来是用三个钢扣连接著钢索扣在墙上,以作为固定,而那些钢扣的接口……没有遭到破坏,也没有发现扣端连著钢索……
纯粹的脱落吗?
我伸手去碰触那些看起来很牢固的钢扣。
用人手的力量是很难去把它打开的,每一个都是──那到底是怎么让它掉下来的呢?如果不是整个把扣或链其中一方破坏的话,那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让它掉下来?
我是不会相信这仅仅是个意外,我绝对相信余静紊是死在刘玫的手上,但要怎么去证明?
……
她是想让我看著他们一个接著一个死去吗?好报复我当年的狠心?
她想让我担当十多年前那个只在一边看著一切发生的角色吗?──为什么?
这就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这就是她找我来的目的?
这……可能吗?……
在沉思状态中突然被人从后用力的拍你的肩是恐怖的,特别是在不久前,你才刚刚碰过一具算不上让人愉快的尸体的时候。
所以,当我被人这么一拍的时候,反射性的把那人的手腕一扯,用力的一拉,并在那人的手臂被迫伸长后一把托起他的肩位,用力的向前一摔──“喂寒──你要谋杀我吗?”
发出惨叫的人,是林素──他已经把那边那具尸体整理好了。
“是你自己白痴吧?你不会用叫的吗?干嘛非得拍我?”我白了他一眼,对他伸出手。
“我问你现在要怎么办?找人来吧?这种情况下,不叫人来也不行了。”我把他拉起来,而在他站起身的同时,压低了声音问我。
会这么容易吗?……
“你看看你的手提电话,现在还有没有信号。”我对林素微笑。
他有点愣神的皱著眉低下头去──“啊?──怎么会这样?”又一声惨叫。
这次我就毫不客气的一个爆栗子往他头上送过去。
“叫这么大声干嘛?有病啊?”
“但……”他指著无信号的手机用某种祈求的目光看著我。
“你也太没想象力了吧?我说……”我又一次的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是你自己想不到,侦探片也有说吧?要做这种事,肯定要找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要不信的话我跟你打赌怎样?等下维深肯定会过来跟我们说,那个拉定先生告诉他,这个地方是xxx天才有一班船过来,平时没有人会到这里来,玩了我们又会发现,这里没有电话这种东西,接下去……哈、哈……死人死人死人。”说完,我对他挑了挑眉,露出一张笑脸。
“靛……寒……世………………”林素狠狠的瞪著我──干嘛啊他?没见过帅哥吗?
“你这个恶魔”他冲我低吼。“你想死你就去死别拖上我们这一大堆啊──我看刘玫那个死女人就是看准了你这点才把你扯进来的你这该死的个性绝对是害死这堆人的其中一个因素”
会吗?……这个是原因?──不会。
“有我在,你们还可能不会死光光,要是刘玫没把我找来,我看你这个大胖子到时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这是事实──如果刘玫没有找上我,而我没有遇上枫,如果,一切都不曾被巧合和一些人为的事件连接起来,那么,今天,我不会这样站在这里,我可能也只是一个被欺瞒的人,我可能也只会不知觉中慢慢的去看到那个现实──但那都是如果。
不过可知的,却是──无论我有没有知道刘玫会做什么,余静紊都会死……
或许,我如果从一开始就阻止他们到这个地方来的话,他暂时不会死,但可以知道的,刘玫绝对不会放过他,肯定不会──刘玫最恨的人无疑应该是当初给予刘栋肉体和精神上双重重击的余静紊。
一个人的决定,总会有他好的及坏的方面,我不想在现在去思考“如果”的问题,就当作是我残忍吧──还是说无情?
但我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所谓的“感情”而做的。
又一次的矛盾……
但现在不是让我想这种东西的时候──但我很想知道,林素要知道了我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呵呵……一定很有趣,但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寒……我发现你这家伙真是……不是普通的恶劣哎……”林素用一副被打败的无奈面孔面对我。
而我只是耸耸肩,接著,转身看向那边正好结束了跟那位“拉丁先生”的谈话的维大少。
“怎么样?”维深走了过来,而我开口问他。
他对我做了一个苦涩的鬼脸,然后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语气对我说──
“这次真是完蛋了。”
“嗯?”
“那位”他指了指已走入右方通道口的拉丁先生。“古斯特先生,他是一个半月前被人请过来这里做管家的,除了厨房还有两个人──两位大妈。和另一个帮忙的小男佣之外,这里没有别的人了,而这里更是没有电话和无线电一类的东西,听说是这里的主人为了能完全的过什么‘没人打扰的世外生活’,所以才这样做。而唯一跟外界的联系就是每五天一次的,从遂溪过来的船。”
在他说完的同时,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而林素则是黑了一张脸,狠狠的瞪著我。
“你这个招来霉运的男人还笑”他狠狠的冲我吼了起来。“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嗯?我现在不能通知我的部下我们在哪难不成就这么让她宰吗?”
嗯?招来霉运的男人吗?……呵呵……比维深给我起的那个要好一点了……
“才不是,他是招来死亡的医生大人。”该死,这只维深猪他少说一句要死吗?
“好了,你们,现在该想的是,在这五天里我们要怎么过才对吧?而另一个重点──”我斜眼看向那具静静的躺在我们身后的尸体。“那玩意要放在哪?”
“我刚刚问了,古斯特说地下室可以,那里似乎有个冰库。”维深倒是很合作的把脸部表情调回正常与严肃的频道。
“冰库?弄个那种东西来干嘛?”这次是我跟林素很有默契的同时发问──只是一个人皱眉而一个人苦笑罢了。
维深率先走到那尸体旁。
“谁知道。还是先把这东东搬下去再说比较好,古斯特已经去开那个冰库了。这里等下也会有人来收拾,完了还要吃饭咧,要不就要饿死了。”
跟林素对望了一下,我们也走到那具尸体旁──但维深……我真的很佩服他……
看了那种东西居然还能吃下饭?
算了……反正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作对就是了──这是我在搬尸过程中想得最多的东西。
谁让我有一个恐怖的家庭医生呢?
……
死去的人,将永远的沉睡。
只有活著的人,
还要为他的死亡而感到烦恼──
但即使是这样,
我想……
也没有人会愿意选择……
当那个死去的人……
……
“我真的恨他们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我恨的,到底是谁?……”
女孩在她的日记本上用力的划出这些字句,她是痛苦的,因为她无法自制的去不断重复著一些能让她疯狂的问题。
但真的好吗?……
当一个人,
把他的整个人生都建立在“恨”的基础上时……
那是可悲的……
…………
“这地方怎么这么阴深……”把尸体搬下地牢,在盘旋的梯间,林素发出不平之鸣。
“是你还没看过‘某人’的老家吧?跟那地方比,这里好多了。”我低声的笑了出来,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维深。
“喂,别把我家说成鬼屋好吗?”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精神集中于脚下那些略显湿滑的石级上。“对了,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其实古斯特不知道你那位刘大小姐就在岛上这件事?”
“啊?”
老实说,我还真忘了问维深关于“城堡主人”的问题。
“他怎么说的?”一边小心的转过一个弯,我一边问维深──所以,我讨厌古堡──没事弄那么多七弯八拐的东西干嘛?
“他说他只是在前日接到雇主的指示,说今天会有人到,要他做好准备,而他说他的雇主说他会在今天内到,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维深脚下滑了一下,但又极快的站稳了身子,借著昏黄的光线,我看得出,他正死死的皱著眉,明显的正在诅咒这地方的不方便。
他的表情让我有发笑的冲动,但最终还是被我压了下来──求知欲比开这只猪的玩笑在我体内发作的更厉害一些。
“也就是说……在古斯特和这座东东里的人都认为刘玫并不在岛上?”我问。
“肯定,不过,他们以为的对象也不是刘玫──而是任羽枫,那位发邀请函的人。而且……”正说著,走在前面的维深又滑了一下──“妈的。”他骂了句算不上文雅的粗话。
这次我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呵呵呵……我说维深,我终于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回家的原因了。”说完,我还戏谑的向著他挑了挑眉──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看清我这个表情。不过……
光声音就能令他抓狂了。
“靛寒世你这个死男人”他反射性的对我大吼。
而声音在这样一个幽闭而狭窄的空间里是能被成倍以上的抗大的,所以,被他吼过的我,算是头也昏来眼也花……
“好了好了,别扯了,你刚刚那句而且后面是什么。”我对他微笑。
白了我一眼,维深才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古斯特似乎任为他的雇主是个男人……而且……名字就是任羽枫。”
“你确定?他不是在骗你的?他不是跟刘玫一伙的?”我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以为我是谁?他不是在说谎,因为遇到凶杀案……呃……还是该说对于看到死尸这件事来说,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冲击,不可能有个人杀人没觉得什么,而事后却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的事发生吧?”他抬头看我,而在看到我点头之后继续下去。“基于这点,我相信他也是不知情的人,只是刚好被拉进来的,不属于要杀的人,也不属于杀人的人,可能……是被那小姐拉来当见证的吧?”维深耸了耸肩。
见证……是的……刘玫要一个见证──她没杀人的见证……
她想那一切与自己的关系都撇清,所以,才找来了那么些不相干的人──我原先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证……如果,她不是要杀我的话,那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当见证,一个知道过去,也看到了现在的见证,她是在用“我”来帮她记录她的人生。
但为什么要找我呢?因为我一直是个旁观者?所以她认为我不会插手这些事,她一开始对我的了解如果只是停留在小学时期对我的认识上的话,那么,她这么想是对的,所以,在她的计划中,我的角色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一个巧合,完全把我们对对方的想法和映象都改变掉──而那个契机,就是枫……
一开始,她的目标是枫,但意外的,却遇上了我……在她的预计中,我不该是个多管闲事的男人,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帮起那个我完全没认出来是谁的人的忙。
所以,她不得不对我进行重新评估。接著,她借枫的事,来试探我的习性和行为方式从而推出我现在的处事方式,同时的,她应该也拿到了我这些年来有记录在案的所有资料……然后再堆积在一起分析──把一件事做得更为精密,更为让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无法做到……
只能彻彻底底的去当一名旁观者……
呵呵呵……多可怕的智慧……多可爱的一个女子……
如果我不是我,如果她不是她,可能……我会爱上她的……
……
可惜……
我们都是不会爱的人……
……
“哇啊啊──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就在接近最底层的时候,我们却听到了一声惨叫──而那声音,绝对属于一个男人──古斯特。
跟维深对望了一下,我们把尸体往林素身上一压,留下一句:“你背著那玩意快点下来。”
就不顾那些石级湿滑的往下冲──某程度上来说,我更希望这些石级能在现在变成滑梯,这样就能快些。
“怎么了?”到达底层,那里只有两扇门,而开著的那扇,里面流出的冻彻人心的冰冷空气让我们知道这里绝对就是那个奇怪的冰库。
而回答我的,却是跌坐在冰库内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和瞪大了眼睛的古斯特。
而在他面前的……
是一具被冻得青苍的人体──那是周英龙──马上冲进去,探过了他的颈脉──妈的又一个……
想不到,刘玫动手会如此之快……
她不会是想速战速决吧?
难道她知道我会找人来?所以,她要在他人插手破坏之前把人全部杀掉?──但她是怎么做到的?……
头在剧烈的发疼,我狠狠的揉了揉太阳***。
“寒……”维深拍了拍我的肩,定定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保持冷静的话,就只能看著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死下去,而我现在连一点想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该说你成功吗?
玫……
要是她这样的密集杀人是为了让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的话……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刻……
我该恨你吗?
我美丽的黑蝶……
为什么你连一道影子都不给我留下呢?
或者……
我不该等你来寻找我……
而该主动的去让你现形?
…………
女孩坐在镜子面前狠狠的抓著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很疼──很疼,疼得她想把自己的脑子扯下来──如果真的能这样做,就不用再去想了吧?……
想一切问题……
问题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人要去思考它?
它是必要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想?
为什么要去思考……
…………
“该死……”
在对那群已如惊弓之鸟的旧同学们解释过这一切不过是意外而让他们稍微的安心并吃过了那顿下午茶加午饭之后,我决定让林素去陪著那位古斯特先生,顺便去到处视察一下这里的结构和让那些剩下来的幸存者们不要随便的独自行动,接著就回到房间。
在那张我第一次进房门就看上的柔软软椅上坐下,我微笑的,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寒……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发冷哎……”但我这一反应马上的,招来了维深大少爷的不满──或者是害怕呢?
他用一副可怜稀稀的样子看著我,让我有一瞬间眼前出现了某种巨型犬类的错觉──干嘛?骂的不是你你怕啥?
我对他挑了挑眉,但还是没开口说话。
接著看到他用那脸仿佛被主人抛弃的狗狗一样的表情盯著我看──“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直说,别给我在这里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还是被打败了──反正我认命。
“寒,你真的确定要等到明天才联络清和雅小姐吗?”维深看著我,用一种充满了期待的眼神。
我微皱著眉轻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处于的情况应该这样形容吧?──四面楚歌。
一切都在刘玫的监视之下,我几乎可以确定,她知道我会做的一切,这算是一种完全的相互了解吗?
思考,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凶手是谁的游戏不好玩,我承认这一点,但能不能抓住那个凶手却是另一回事──最少现在我们就只能愣坐在这里,完全没办法做任何事情。
还是说……
我该想想,刘玫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她知道我不会就这样告诉那些人周英龙和余静紊真正的死因的,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一盲点来做她想做的事──当一个人放松了心理防备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但她会怎么做呢?
惊吓吗?──这一点以已死的两个人为基础,然后再勾起还生存著的人们的恐惧感吗?
要折磨他们,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是让他们想起曾经被他们欺负致自杀的刘栋,接著在他们产生罪恶感的时候,利用这一精神弱点来让他们陷入一种更深的恐惧之中吗?……
陷入恐惧……
最好的方法是──来自地狱的复仇者──一个鬼魂
“维深……我大概知道刘玫想做什么了……”
“啊?”
“她想让这些人自相残杀吧……”
“什么意思?”维深不解的盯著我看。
“先别管这个,你快点联络一下清跟雅,看看他们在哪?让他们不用来了,去找韦恩,跟韦恩一起等我们就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要看看那位女王陛下是不是想‘那样’做,如果是的话……”我就有办法让她自动现身并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杀人了……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现在都死了两个人了,寒。”维深依然的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的拿出了电脑。
“你别管,反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对了。”现在最好是能少说话,多做事,因为玫可能在每一个房间里都装下了*********之类的东西,我不能把想的东西完全的说出来,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清和雅能到岛上来,但基于让某人安心这一点上,我还是不得不放弃这第二道的防线──要抓到一个戒心大而有谨慎的敌人,你能做的大概就是放开所有你可能有的防御,以最无防备的状况来面对他。
这样虽然危险,但最少还会抓到她……
敌暗我明这种状态真不公平──我轻轻的苦笑著摇了摇头,然后闭上双眼,把身体的重量完全交托于那张软椅……
在下一个提示来临前,我是该好好的睡一下……
让我的脑子清醒一些的……
…………
晚上8:00,古斯特来通知我们可以往宴会厅进餐,于是,我被维深狠狠的摇醒,并顺便的告诉我他已经按我的吩咐做好了安排──原来清跟雅都跟林素的那群没有海上装备的警察部下们一样,没法找到这个海岛的方位。
“你让他们去查那个接我们到这来的大妈没有?”我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问维深。
点了点头,维深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嘿嘿,寒,你别以为我真的那么蠢嘛,我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啊。”
“对,如果你以后能少给我惹些麻烦的话我会觉得你更聪明。”我对他回以一个微笑。
“寒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没有理会他的吼叫,我加快步伐走进那间布置奢华的宴会厅。
……
“怎么样,小林子。”进门就看到林素,毫不犹豫的,我趴了上去。“这栋东东的结构你搞清楚了没?”我对他露出一个十分充满阳光气息的笑容。
却换来他一个作呕的表情──“搞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大堆的房间和一大堆的厅组成的一座建筑。”
“完美答案。”我白了他一眼。
“这里一功有四层,侧塔有七层,而地下室有两层深,每层平均有十个大房,和十间中型房间,至于它们的用途则让我头疼得不想再提──顺便多嘴说一句,那些该死的外国人真不是普通的奢侈。我只想知道,在每一个房间里装一个没三小路用的壁炉做什么?而且那装饰还是纯金做的──你知道吗?是纯金”林素在我话音落下后就接连的说了一连串我有点怀疑他没有换气就说出来的东西。
“我知道了,那你看过地牢里除了冰库之外的另一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被他那脱口而出的长串的绝对满是怨气的话弄得我有点耳鸣的现象,只好放弃继续趴在他身上省脚力的决定,我问。
“古斯特说那是间杂物房,是他的雇主,也就是你那位伟大的刘小姐拿来放东西的房间,他也没有钥匙。”他在坐位上坐下,边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见过那些工人们了吗?”在他身边坐下,我继续发问。
“见过了,普通人,那两个大妈在知道有人在这里死了之后吓得快昏倒了。那个小男生知道之后就直发抖。”
是吗?……
没有再问什么,因为我看到人差不多都到齐而古斯特也推著晚餐正在走过来。
“各位,真的很对不起,任先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但他请各位在这里好好的玩玩,几天后,会有船来接各位的。”在分餐后,古斯特对所有人鞠了个躬,道──我看了看林素。
而后者则是对我点了点头──果然是他教的。
要不然这些虽然暂时因恐惧而忘了这个最主要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人们肯定会在想起来后爆发……
那时要控制就麻烦了。
“但现在有人死了……”说话的是徐雨霞,她似乎是想起了下午时看到的余静紊的尸体,因而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我……我想现在就走……”
“对不起,小姐,这里对外的联系只有每五天一班的船。”古斯特在此刻完美的演绎了他的管家角色的应有的稳重。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不要在这里好可怕”
“没有办法提早走吗?”
……
那句果意料中的引起了一阵强烈的反应与讨论。
不过,我、维深和林素倒是安安静静的在吃我们的饭──甚至对古斯特不断向我们投来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
“对不起,真的没办法,如果各位担心的话,请不要单独行动,谢谢,明天我会带各位到海滩去玩的,现在请先用餐好吗?”在得不到我们的帮助后,古斯特尽力的维持著沈稳有礼的语气对那群已算得上群情汹涌的人们道。
只是我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微微的感受到他想逃的冲动。
我此刻,是同情他的,但如果要我为了解救他而让自己被群起而攻之的话,那还是免了。
……
反正,今天,也是到这小岛上的第一天,算是不太平安的过去了吧……
之后在睡前,一群人都会聚在一起,没有被下手的可能了,但半夜……却会是个好机会……
而此刻,我似乎除了祈祷刘玫不会在夜半时分完什么一次搞定两个人的游戏,我就谢天谢地了。
今天情绪上的起落让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好好的把事情重新的再去整理一遍……
等晚上睡前,
一定要把这件事真正的,重头到尾的去分析一次……
……
这一刻,
我认为那两个先死掉的人是幸运的,
最少,他们避开了将会降临在这些存活者身上的心灵折磨──
比起肉体的伤害,
心灵的者磨对一个“人”而言,
是更让他痛苦的酷刑……
……
我不断的去挖掘人心,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去挖掘自己的内心──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当自己的内里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看透,是恐怖的。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而你,又能在对方对你做什么的时候,去做什么……
…………
黑夜降临,我喜欢黑夜所带来的宁静,还有它给人的沈稳感──但同时我也能从这么一个黑暗的时刻,感受到它的混乱和迷幻──但总的来说,夜晚,还是美丽的。
安静的美丽,恐怖的美丽……
但人就是会不知觉的被这种美丽所迷惑,只因为它所带来的感觉实在太好。
我在睡觉时从来不关灯,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我害怕黑暗──或者说,我害怕那种不能控制与看不见一切的感觉──我想要看见。
我曾经试过有一段时间长时间的失眠,原因就是在晚上全黑的房间里,我用尽全力的想去看清房间中所有物品的景象,所以,不到天空发白,有一些光线让我看清房间内的东西前,我没办法入睡。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是种不安全感作祟。
那时,我每晚都在害怕父亲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走进房间,然后狠狠的掐著我的脖子逼我回答一些我不知道或不能回答的问题,那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疯狂,而现在,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这种情况一直到我开灯睡觉才得到好转,而完全没有失眠状况是我离开了那个“家”一年后的事。
可能是因为那时已经跟维深一起住,一种平等的,无所谓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让我安心──他不会伤害我。
这种理念让我能安然入睡。
曾经有过不少我接触过的心理咨询对象,都说曾在夜半时分,半梦半醒之间,会有“灵听”或者“灵感”的经验。但这些其实都是对恐惧的一种具体化现象。
多数人都会觉得在半夜里听到一些脚步声,还有开窗关窗,或这开门关门的声音,当然的,长见的还有人会觉得好像有人在家里的阳台上。
但这些都不过是一些神经错觉。
可是有不少人就会认为这是有“鬼”也就是“幽灵”现象。
不过……
对于这点,我由始至终都认为──人,比幽灵可怕。
……
3:00,维深再一次重复他会在旅行时当我们同睡一间房的分别两张床时会有的动作──在半夜去完厕所后爬到我床上来──而且还是蜷缩在床的尾端,我的脚部位置,这点让我到今天还认为这白痴可能不是猪,而大概是只像猪一样的猫。
在陌生的环境中我一向不能深眠,更不用说现在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更不可能会谁得有多熟,在维深那像梦游一样的“飘”到附属的厕所时,我就已经有些清醒了,而当他爬到我的脚边蜷缩成一团之后,我已经完全清醒。
无声的掀开被子,下床,我走到那巨型的石制窗台旁,坐下。
背部被冰冷的石块所接触,一种冷到了极点,却又在同时你感觉到这是一种对你的神经给予了某种让人更为清醒的刺激。
一点微微的疼痛从脑神经中枢开始四散入两边的太阳***──该死的低血压──我诅咒。
然后嘲弄式的微笑──刘玫也一样吧?
不过她并不是诅咒自己身体的病症,而是在诅咒那个不受她本人控制的情绪和念头。
我很难去想象她现在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或者,她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相反的信念,相反的性格。
但我不明白她为了什么而要为了别人而活。
一个人生存在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个体,不可能完全的为了他人而活著,每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而生存──这样才不会造成崩溃──为别人活著的人,但别人与自己本身发生了冲突的时候,他很容易连自己本身都会迷失,或者,他会变得跟刘玫一样──她算是一个例子,典型的例子。
只为了一个自己已经发现的问题,而自欺欺人的去让更多的人的死亡去填补自己心灵上对于“失去”的空缺──该说她可笑,还是可怜呢?
让人头疼的问题,就像是拉登先生的问题一样,可能因为我不是美国人,也对现任的那位美国总统先生一向无甚好感的原因,我对拉登没有什么绝对的“恨”的感觉。但也说不上喜欢。
只能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那位犯罪者有他自己的信念,而这个信念有时是令你感动的,甚而至于你会觉得他的想法在某程度而言,是正确的。但这样的正确,却又是残酷的──因为它以一种伤害和毁灭的形式来呈现。或者说达到这个目的。
拉登是个恐怖分子──但他在阿拉伯世界是个英雄。
刘玫现在是个杀人的凶犯──但她的杀人原因却让人心痛的同情。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我研究人的思想,原因很大的就是因为我曾经是如此想知道所谓的“公平”是否存在。
但现在我明白了,“公平”只存在于政客们的说词与书本华丽的煽动意识上。
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的……不可能……
把目光从窗外那算不上明亮的月光中收回,轻轻的摇头叹了口气,我开始回想在睡前跟维深和林素的对话。
……
“怎么办?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生们,求求你们告诉我,都死了两个人了,现在这样不是办法啊”晚饭及晚上的一些活动结束后,也就是10:30以后,古斯特和林素来到了我跟维深的房间。
我习惯性的想去找杯能喝的东西,而在发现这个想法没法马上实现后我转身面对古斯特,对他微笑。
“古斯特先生,能不能给我们准备壶茶?我比较想喝金桑子,应该没问题吧?”
“是的,先生。”不愧为管家学校出来的,真是时时刻刻为你提供最佳的服务──大概他也在反射性的回应了我的要求之后才醒起被我摆了一道,但完美的礼仪还是让他把怒气给忍了下来,转而去为我准备那壶我要求的茶。
“麻烦顺便那点吃的来好吗?”维深在他出门前接口。
“当然可以,先生。”他表情僵硬的侧过身对维深微微的鞠了个躬。
“啊这样的话我要碗拉面──要不然随便什么都行,反正要能吃饱肚子的东西。”林素也毫不客气的继我们之后提出了要点的餐单。
“是的,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先生们?”古斯特这次是完全的面无表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露出这张脸的时候真的挺有威严──管家学校会不会连表情都列入课程训练之中呢?……这个问题真值得深思……
在我们三人用眼神交流过确定了“如果再要到时再说,反正都来了不能好好的玩最少要给他好好的吃吧。”这条战略方针后,我作为代表的微笑的对古斯特点点头,以示暂时没有其它需要。
而在全体目送他出门后,我们的表情才变得认真起来。
“今天的事都太乱了,把事情重组一遍吧。”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就开口──这些我倒是不怕被那位黑蝶美人知道,反正都是既定事实不是吗?只要心里想的重点和一些重要的分析不被知道就好。
“我来吗?”在静默了几秒钟后,林素才在我和维深的注视下醒悟。
难得的,跟维深一起对某人抛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你是谁?猪
“呃……哈哈……也对……我是警察嘛……”被我们瞪得有点尴尬,但林素还是在大衣的胸袋里摸出了本小本子──
“呵呵……我说,我们爱党的局长大人,你居然也会用小日本的方法来记事啦?”我摆明了就是在戏弄他。
“去死现在流行国际化,人家好的东西就要学,你管得著人家是不是小日本,我还没到清那程度。”这次轮到他给我一白眼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清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爱国者──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真糟糕,被维深传染了……这个该死的三八派开山祖师爷兼门主……
“嗯……下午,2:40──3:00间,余静紊死亡,凶器为巨大装饰十字架。3:00──3:40间,周英龙死亡,初部检定死因为窒息与肌肉坏死等。”林素念了念他记下的东西,但他念完后我只有一个念头──宰了这白痴
“你就只有这么点记录吗?……”我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僵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那个白痴还真给我点头了
居然就写了这点东西?果然是当领导的,我看他八成从警校出来就是升升升,压根就是碰巧的做过几件大案子,别的这小子这两三年是百分百的肯定没给他亲自查过案了。
深呼吸……冷静……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
“应该不止这些吧?”我很有“诚意”的看著林素。
而维深则该死的在旁边低声的笑了出来──我看到他低下头捂著嘴拼命的笑了
“没有啦,还要什么?这里的环境问题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白痴,居然还给我露出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
我已经完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用哭笑不得的语气问他。“你不会说说当时在场人员的表情啊,之类的现场状况的吗?这还要我教?”
“那个东西?那些应该你们去注意吧?”绝对是属于反射性质的,林素脱口而出──我还该说什么呢?
当高官的就是跟下级的不一样,不过……大概是谁也没办法代替谁吧……
还是说人在其位即理其职呢?
唉……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吧,反正开年来我的运气就没好过。
靠这家伙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全……
不再管林素,我开始在脑海中回想下午我们冲到一楼大厅时的情形──
最先喊出声的人……应该是徐雨霞──我认得她的声音,那种尖高而让人厌恶的甜腻嗓音。
接著……
我不该做这种推测的,在那群人里会有刘玫的同党吗?这个假设应该不能成立……
刘玫不会跟他们合作的,如果她真的那么“恨”的话。
但按一般推测的话,应该是先从那个首先到达现场的人想起,而且,那个十字架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怎么把它弄开也是个问题,如果是徐在到达现场后做了什么掩饰的话……那也不是说不可能……
先前,古斯特说过他有检查过那些扣,而且钢索也没有问题……
钢索……
但如果把钢索换成了普通的涂上了银漆的粗麻绳呢?那个从纹理上是相像的,而人对一些自己平常经常性接触的东西会很容易的忽略掉,那刘玫会不会就是利用这样一个盲点,来让古斯特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一个靠钢索才能支撑的巨型十字架,被换成了绳索……这肯定是不能完全的承受的,一开始可能不会断,但一但时间长了的话……
肯定会断掉……
但重点是──刘玫怎么知道那个时间余静紊会出去,而且还是到那个大厅里?
预谋?
她一早就准备好要杀掉余静紊?
还是真的纯属随机呢?
那个十字架会掉下来,其实只是用作于警告?或者是威吓,而不是真的要杀人,那个余静紊只是真的很不幸运的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令另一个人做了一件错误的事?……
烦……
刘玫让那个十字架掉下来的真正用意到底会是什么?……
她现在就像是这间古堡中的幽灵,无影,无迹,而我们却暴露在她的眼底──原因到底是什么……那个十字架的掉落……
它实在是太过於戏剧性,所以我没办法相信那只是一种手段──那周英龙呢?他那时为什么会在冰库里?
他的死亡时间没有办法断定得很真确,因为当时他是在冰库被发现的,体温被冰库的气温破坏得很彻底,而现在天气也极冷,刚好更加的对破坏体温起到了助益……
没办法断定,那也就是说没办法知道一个感觉很关键的问题……
我没办法具体的说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我直觉的觉得这一点极为重要。
“先生们,你们要的东西到了。”
该说巧还是该说命运呢?
每次当我快要抓住什么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事或人把我的思考打断的──我该苦笑的,但最后却是大笑出声──
这导致了刚进门的古斯特和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都拿一脸不可思异的表情看著我──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笑。
“喝茶喝茶,完了后面我还有点事想问你的,古斯特先生。”我强忍下笑意,伸手接过古斯特递过来的茶,并在最后盯著他的眼睛。
在明显的愣了一下后,他回答我。
“啊?……哦,好的。”
……
城堡里的幽灵,
你隐身在哪里,
我会找到你的……
一定……
因为我不能让你再这样错下去……
不可以……
……
今天看了伊拉克战争的纪实……写了个很短的感想……心情那个郁闷……
生命真的是很宝贵的──再一次感觉到,能够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中呼吸每一口空气,其实都是一种恩赐──没有什么会比安定更重要,不必要做政客政治的牺牲品。
嗯……好吧,不说郁闷的东东了~~~~写到12章了,还有三章就会写完~~~~~高兴啊~~~~~呵呵呵~~──海寒,03,07,30。
黑暗
黑夜的色彩流泄于整个安宁的空间,
但我祈求的,
是让这黑暗成为黎明前的沉黑。
只有这样……
面前方能看见曙光……
…………
“古斯特,你今天是几点去检查那个十字架的钢扣的?那时候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喝口茶,我开始问木然的站著发愣的古斯特,并示意请他坐下──老是抬著头看人这动作是很累的。
在又愣了几秒后,他终于在维深忍不住的扯他衣角再一次示意让他坐下后才会意的点点头。
“啊,哦……好的,谢谢。”边道谢,他边坐下──他整个人给我的映象就是一个很遵从规矩做事的人,所以,一但有一些在他所学过的规矩里没有的事情发生,他就没办法去解决,反而会加深他的心理矛盾与不安。
这类人一生都是在跟自己闹别扭,总是想著自己做了什么,有没有做错,奉行说一句坏话,不如说一千句好话的准则。而且不断的反思自己做错的地方,而别人的错,永远只会看在眼里,只要跟他无关──或者他会思考那是不是跟他有关──他就不会去理会。
真可悲……又一种为了他人而活的例子。
但是……有人能完全只为自己活著么?……呵呵……
没有吧……
“先生,你刚刚问我检查的事吗?”正想著,但神智还是及时的被古斯特的声音扯住没有完全的抽离现实。
我点点头,并拿去茶壶为自己再倒了杯茶。
“是的,我想知道你在检查时,有没有觉得钢索的状况跟平时有什么不同吗?”拿起茶杯,我微微的皱著眉看他。
皱著眉用极认真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古斯特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接著,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但没等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时,他又摇了摇头。
就这样不断的重复了好几次,最终,他还是用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抬起头看我。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但我感觉就跟平时一样,我拉了拉钢索,看过钢扣有没有裂口,别的我没太注意。先生,对不起,帮不了你的忙。”他完了还真的站起来给我鞠了个躬──拜托……我还没死好不好……别动不动就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啊,没关系的。”我对他微笑。“你能告诉我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跟你一起招来的吗?”这个问题要搞清楚。
“不是的,李姨和林姨是任先生在一个多星期才换的,而艾尔──就是那个帮忙的小男生,他跟我一样是任先生从国外请来的。”他又一次以完美的管家站位回答我的问题──让他坐著说话很难受吗?……
算了,别人喜欢就好──他就是喜欢趴著我也没有管他的需要。
“这样么……”那就是说,那两位阿姨很有可能是共犯?──不可能……
难道真的完全排除在古堡里工作的人可能有一个是刘玫或者他的共犯的可能?……
这并不可行,现阶段是不应该排除任何可能而减低自己的警惕性的。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藏在这城堡外面?──这有可能吗?
依我今天走过来这里时经过的路形和地势来看,周围应该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雨林,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在林子里有一间房子?──不,或者这座东西会有个附属小屋什么的
“古斯特,这里周围或者附近有没有小屋或者是能住人的地方?”几乎是马上的,我抬起头问古斯特。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他摇头。“没有,先生,这岛上就只有这座城堡能住,没有别的建筑了。”
那是否就能排除刘玫并不住在城堡内这个可能呢?……
那她是在城堡的哪里?──地牢?不会,那里是从外反锁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根本就出不来……
还有什么?……
──所以说,我讨厌这种要谋杀脑细胞的工作。
皱了皱眉,我喝了口茶,整个人靠在那张在我认为中有些过于柔软的沙发上。
突然,我有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关于那第一个死者的想法。
根据对刘玫个性的分析,她会想让这些人都聚到一起,不单只是想集中的宰杀,而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出于她想对他们所施加的精神上的摧残,而对于一个她应该最恨的男人,她应该不会想让他最早死亡的──她会选择一个最初的牺牲品,但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才对,他那样的死法就正如我以前所想的那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而且绝对不会对刘栋怀有什么歉意的。
所以,如果要杀,应该是杀一些在她心目中不甚重要,但却能在人群中引起恐慌的人──那……
周英龙会不会比余静紊早死呢?──这样一来尸体会在冰库里的原因就明朗了──但偏偏是余静紊死的时候,周英龙还好端端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到那时为止,都是活的。
但怎么想都觉得有地方不对,但什么地方不对有很难说出来。
就像是在翻译一句你明明知道它意思的句子,但却无法表达出来,又像是一幅拼图,明知道那里应该放什么,但却偏偏找不到那块该放在那的拼图一样……
一种让人有说不出的烦躁的感觉。
深深的舒了口气,我决定暂时放弃去思考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休息。
于是,我站起身,对林素笑笑──他理解的挑了挑眉,跟著站了起来。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什么──“林子,你不会把陈志栋一个人扔在房间里吧?”我被这个假想弄得连脸色都变的刹白──不会这么百密一疏吧?
他有点不礼貌的笑了出声──“当然没有你当我是傻子?──我让他先到曾伟和李川的房间去等我了。我跟他说现在死了人,还是小心的好,让他过去的。”林素边笑边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还靠在我身上大笑不止──该死,担心和谨慎有这么好笑吗?
也懒得跟他计较,我只是白了他一眼作为不满的表示,就改为对古斯特点点头。
“古斯特先生,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先休息吧,别的明天再说。”
“但你们最少也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怎么会突然之间死掉了两个人?”古斯特果然还不是完全的呆子,还是记得要问我问题的重点的──但告诉他一是没用,二是可能让他更加混乱,从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何必呢?去做这种无利可言的事。
但我也没那精力和兴趣去打发他。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警察的,这会比问我这个学者型的人要好。”我笑容可掬的转了个身,看了看已然愣愣的瞪著我的林素,接著侧身让开了一些,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古斯特转换一个现成的询问对象。
“你们慢慢谈,我想休息了,所以,明天见。”
在两人都有点呆愣的状态下,我把这两位不属于此房间的大型有生命物体带出了门外。
“搞定。”在关门的瞬间,我舒了口气。
“寒,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而不想说?”──不过,我似乎是把那个最烦人的家伙给忘了──噢天爷你是既生维深,又何生我呢?──我第三千八百九十七次感悟我这辈子将死于某人的烦人神功之下。
当年百晓生排兵器谱时肯定是漏掉这一样──三八门门主的嘴──不烦死你都让你半“脑”不遂。
“维深,我没想到什么,真的。”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脸认真的表情对他说──有一半是真的,因为我的确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寒……你别想骗我……”但维深却没有放弃的反而把声音都放沉了。“我看到你皱眉了……你肯定是想到什么”
这个时候,有一个过份了解你还喜欢纠缠不清的人在身边还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真的没什么。”我无奈的笑笑。“一个很突发性的想法,而根据性不足,没有把那想法继续的东西。”
边说我边在衣柜里拿洗换的衣物。
“有点东西突破不了,因为事实跟她可能会做的手法和她应有的心理状况有点不符,所以没办法根据现知的东西来继续推断。”
转过身,我不意外的看到维深快我一步的站在了附设卫生间的门口。
“你也知道没有证据或一些新的信息我们是没办法进行进一步的推断的。”
我想叹气──但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到连叹气都懒得了。
把手中维深的衣物和毛巾抛过去给他,我继续我的发言──这是有必要的,但在语言上和语气上必须有所拿捏,因为我无法确定这里听我说话的人是否只有一个。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连刘玫本人都还没看到,更不用说去阻止她或抓到她什么的,完全忘了本来到这里来的目的了不是吗?──本来我只是想让她放弃的,但她现在这个做法的确是让我完全没有动摇她思想的任何机会。”这样可以了吧──没有见过她,应该能让她放心一些了。
事实上我正在想一个极有可能,但听起来有点荒谬的东西,但就目前这种停滞不前或者说是等待他人宰割的情况,应该没什么可以说是更差的了──有时候,我们就是该发挥一下我们人类最伟大的想象力。
“但,寒,我本来以为她会直接出面见你的──从她上次在酒楼时的表现来说,她应该是一个行事大胆但极有计划的人。”维深边洗澡边大声的与我对话。“但她现在的表现……我个人认为比较偏向于谨慎固守派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她不大胆呢?”
我走到那扇没有关上的门旁,靠在门框上。
“或者她所做的比你想得更为大胆而且,她具有极强的临场适应力。”我顿了一下。
“最麻烦的对手。”
“也许吧……但就现阶段而言似乎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了。”维深边洗头边点头。
而我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这个世界是前进的,没有永远停留的事情,只要等,总会有看到什么的时候。”
“喂你非礼啊,人家洗澡你就站在那看?”没想到,才说完,这个一头水的猪头就用一脸暧昧的表情对我说完全跟前面话题没关系的东西──不过,这也代表了他那颗好奇宝宝的心灵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满足,不会再烦我了。
“你那点破身材,别说现在水气朦胧的啥也看不见,就是你真脱光了站我面前跳艳舞我也不会对你起任何‘非礼’的念头的。放心。”连扔他白眼的力气都省了,我说完就转身离开那道门。
“寒你也太过份了吧?”
维深的吼声还是那么具有娱乐性……呵呵……
…………
收回无焦点的落在前方窗框底角的视线,我回过神的看向窗外──一片的沉黑,看不到星星,连原先明亮的月光都被云层所遮掩。
室外的空间几乎没有一丝光线,有的,只是一些从城堡中透出的微光,但这种微光衬托著外界树林被风吹动的感觉,却是诡异的带了一种安静的美丽。跟国外的这种情景完全不同,这里的树更能给人以感觉──如果说,在国外有机会看到这种景色,你想到的绝对会是那凄美的吸血鬼,但在这里看到的,你能想到的是那些可怖而可怜的鬼魂……
在这种时刻,如果有杯茶,或者酒的话,应该会更具美感吧?
但我还是明白,在这地方,不是我家,也不是维深那座被我戏称为“鬼屋”的城堡,想有这种随时随地有茶喝有酒尝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寒……”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反射性的回头,而毫无疑问的,我看到的是那个唯一的跟我在同一个房间的人──那只爬到我床脚占位置的维深猪。
“干嘛?”我问──这白痴八成还没睡醒,看他那脸呆样就想走过去把他摇醒──因为每次我这样做的时候,他都会昏得更厉害,而那个表情不是普通的搞笑。
“我想睡觉……”
他给我耍白痴啊?要睡就睡啊还要跟我申请?好像我是绝世大魔王似的不准他睡啊?
“你要睡就睡,没人不让你睡。”
“但好冷……这里没暖气……”
这算不算深夜十大恐怖对话?──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维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你有病吗?……这种温度还要暖气……”我算是连扔他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再说,我不认为跟一个因没睡醒而智商退到十以下的男人没什么道理好讲。
“反正我要睡觉……你不睡我没法睡……”
“……”
他是不是得梦游症了?看来离开这地方之后得带他上医院看看。
“我没病……平时你都不会走开的,这次走开了温度不对,睡不著的……”──是大深夜恐怖对话……
如果这个都不算的话,还有哪个能上榜?
“寒……”
叹口气──我认命,与其让他醒过来烦我个半死,我还是宁愿牺牲一下色相来当他的暖炉比较安全。
重新回到那张床单白得有点讽刺的床上。
躺下,闭上眼睛──黑……
眼前是一片的黑暗,
但我相信,
这并不代表终结,
而是一个开始──
光明,来自于黑暗。
……
来来来,卷首碎碎念……
唉唉……我的低血压…………新低了…………居然昏到睡不著也起不来床的程度了…………
对著电脑是一种痛苦…………头疼啊……|||||已经时刻准备著被偶亲爱的医生拉到医院去打点滴了……唉唉…………无言中…………前段才发过烧…………现在又…………唉唉………………我的身体啊…………||||||||……
嗯嗯~~~~~但好消息是──我狂笑~~~~~还有两章约五千多字~~~我就搞定啦正确来说,十四章我已经在写了……所以应该说一章多~~~``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之前要想办法写完才行……|||||
不然五号前也应该能写完了……之后我就狂潜水哈哈哈哈哈哈哈~──低血压到语无伦次的某海,03,08,02。
曙光
天际浮出淡色的紫红,
混杂著蓝紫的色彩,
晨曦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但最美丽的,
还是最初那一道划破黑暗的……
曙光……
…………
我曾经看过很多地方的阳光,我无法说清到底我更爱哪一种,而看得最多的,又是哪一种。
不断的去思考人类的记忆极限的问题,我很想知道,一个人到底能记住他一生中发生过的多少事情,并非重要的,只是一些极微小的事情,一个人,他一生能记起多少呢?
比如说我在法国经常去帮她买报纸的一位卖报纸的老太太,她已经73岁了,但她仍然记得她小时候隔壁老奶奶养的花猫的名字是什么,而她八岁那年,生日时母亲送给她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蕾丝裙,但如果你问她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出门时有没有顺手把电视关掉或者有没有吃药,她肯定要想上老半天,然后给你一个含糊其词的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这些并不是只发生在一个老年人身上,我有时候也会忘了自己早上有没有刷牙──因为这些已经是十分常识性的东西,平时是不会有人问你“你今天刷牙了吗?”这种问题的,所以你不会去想,但一但有人这么问你的时候,你就会开始认真的去想,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做过,因为这已经是一种后天本能的行为,所以你觉得根本没有去记的必要,所以你会忘记──然后反问“对啊……我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做过什么?”
不过最后大多数你都会对你曾经刷过牙这个事实有点映象的──因为你绝对的,曾经这么做过。
当然,你真的忘了刷牙就没法说了。
2003年,1月24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还活著。
……
早上起床,顺脚的把维深踢醒,然后借机报仇式的狠狠的在他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狠狠的摇他,让他更加发昏,接著在他那极度像企鹅宝宝的表情下狂笑。当然,代价是在他被我的笑声弄醒后对准我的耳朵大吼大叫的让我那低血压的脑子痛了个七荤八素,而大笑过后,脸部的僵硬和神经的发疼还有胃部抽筋式的感觉还是让我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存在著一丝公平的──情感上的不存在,却在理论性上能够成立的而且和某些现实相符的东西。
如果说一早对维深的作弄和嘲笑是一个有趣而痛苦的开始的话,那么早餐时间就肯定是一个痛苦而有趣的时刻了──但这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
不过,我从没被什么人认为是个好人就对了。
“昨晚睡得好吗?各位。”应该说,引起一切骚乱的原凶就是来自林素的这句算得上是礼貌的问话。
8:30,古斯特准时的告知了所有人在半个小时后,将开始早餐。
而45分,基本上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于是林素表情愉快的问了这么句话。
于是,坐在他对面的疗裳狠狠的抬起头,尖酸的笑了起来──“呵呵……在这种死过人的地方,也只有林素大局长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我这种纤弱小女生没你厉害,我昨晚连眼睛都不敢闭呢。”
听到她这么说,正在拿林素那台虽然没了信号,但仍旧能玩游戏的手机在走五子棋的我抬起头看她──眼里没有血丝,脸色算不上苍白。
除了心情和情绪上有点不稳定之外,看得出她的睡眠质量也不错。
还是已经出现了刘玫所期待的心理防线动摇呢?
不过不会出现才是怪事吧?……毕竟不但发生了死人的事件,连邀请他们到这地方来的人是谁他们都还没看到,不安和焦躁感是肯定会有的。
他们把自己处身于一个不安全情况下的环境这一点建设在潜意识中,所以在言词和观念上,都会不自觉的去否定一切“这里不算危险”的外界讯息──不过要真是这样,那这位疗小姐居然还能好好的睡上一觉──我该说佩服好,还是该想想这是不是疗裳那真正意义上令人不快的劣根性在此时发作呢?
“对啊对啊,小裳说得对,这里好可怕哦。”能说得出让我胃部发生绝对性的版块移动状况而且打心底厌恶的刻意装可爱的过份甜腻声音,除了徐雨霞之外,我不作他想。
“林素,你不是警察局长吗?快叫人来带我们走吧,这里好恐怖,周英龙和余静紊都死了,我们又没见到任羽枫,再留在这里……总觉得心底毛毛的……”
看来恐惧感是切实的产生了,但这只是开始──我这是在帮刘玫作分析吗?不过我也的确不用去帮这群人做什么就对了。
“对啊对啊,这地方好可怕还有那个管家似的男人也怪怪的”搭话的是冯莎莎──从以前她就是有名的应声虫和夸大事实的高手。
古斯特都怪怪的话,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知道有人想杀他们但还是没通知他们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说实在的,我现在是一点也不觉得这间阳光十分充足的房间有多恐怖──应该说这间城堡的光线都很充足,大概是因为它采用了某钟采光的设计吧,反正这里完全没有一般城堡常见的阴暗──当然,那些地牢之类的东西除外,我是指它的房间和一些主要的走廊。
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要找附和她们的人也不是困难的──特别是情感比较细腻的女生。
“素……你是局长嘛,快找人来救我们啊……”
这种语气……我不用看人都知道是谁──陈超荣。
但她这态度也太……唉……反正跟我没关系,所以,我还是保持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好了。
但在此刻,我是对林素献上万二分同情的──上帝保佑他千万别要挺不住的供出我才是幕后主事者,要不然我怕我会被现场的女同胞分挫骨扬灰……
因为无聊的幻想而让自己背脊一凉,我在心底里狠狠的给他刹了个车,接著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推测这些待宰的羔羊们现在的心理状态上──再一次发现,我果然不是个好人……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拿别人的小命开玩笑……
但这也算得上是自知之明的忏悔了──所以,上帝请继续让那些人去烦林素吧我当个看的人就好。
叶君炎和许非就在我“对上帝忏悔”微微抬头的时候一起出现在饭厅门口,而许非似乎在瞪他们身后的某个人,而很快的,我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莫瀚。
而莫瀚的唇角微微的有些红肿的痕迹,只是他表情很平静,或者该说他还在笑比较正确呢?──一个极小的弧度,不太去注意的话,是不会看到的。
而他因为这个连我自己也几乎认为是错觉的表情,我仔细的看了他──莫瀚,我在脑海里搜寻著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但却只记得是个附和著他人而去欺负刘栋的孩子──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太过于坏,我还记得在他知道刘栋死后那大哭的场面。
不过,现在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是的,一双让我感到熟悉的眼睛──在哪里见过呢?……不,我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睛……很多……
到了我没办法去说清到底具体在哪见过,而那些人又有谁──那是能杀人的眼睛……
无论是否为了工作的原因,我曾经接触过许多的杀人者,从我十岁那年进入我那所亲爱的母校开始,我似乎就与“死亡”这两个字结下不解之缘。见过入学的第一天就看到从高空堕下的尸体落在面前的学生吗?而这个学生还找到了那具尸体从空中落下的原因。是的,所以,我并不能把我被人称为死亡医生这个外号全部的责任都怪在维深身上,某一角度上看,他还是替我选了一个比较优美的名称的。
我看得很清楚,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用俗话来说,就是“凶光”。
但“他”会杀谁?
突然发觉自己的突发奇想太过于吓人,所以我决定停止往这种危险的方向想象。
之后,所有人都陆续到位,而林素毫无疑问的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这么说似乎不太客观也不太正确,正确点来说……
就是林素成了所有人的人的不安情绪下的牺牲品。
但可怜的林素是连他自己都为这些事而感到些微的不安──只可惜他没法找个抱怨的对象。
…………
在早餐时间过后,古斯特带著全部人到海边观光──但我还是不甚明白,在寒风飕飕的时节到海边,能做什么?
不过在这种神经绷紧的时刻,看看海,的确会有放松心情的作用。
但为什么当我看到海面时,会感觉到一种忧郁呢?今天天气并不如昨天的坏,阳光普照,不过看到海面时我完全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愉快,因为我看到的灰蓝海面,让我感觉那是种带了不祥意味的包含感。
我不透的,无法窥视的……
clandestinelanguage──这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一种游戏。用一些代号来代替你所想表达的东西,两人一组的,互相猜测对方的想法,输的人通常都会受到惩罚,我记得我输的那回是要去把教药理的那只秃头章鱼阿三的假发套偷回来──这个可能是我学生时代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之一,不过也让我看到了好东西。
如果,以这种游戏的思路来想的话,刘玫所做过的一切,组合起来代表了什么?她想说的是什么?
人有时候做事是十分以潜意识为基准的,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动作、笔迹等东西看出这个人的习惯、性格等等的一切,以前特鲁安老师在当警方的心理分析师的时候还曾经跟我提过这些。
那反推呢?反过来用刘玫所做过的,和我所知道的她的性格和状态来推测她现在的习惯等等是否可以成立?
那么,还是要用代入吗?可是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还能找出什么?──一片混乱,没办法,“我”始终不是“她”。
先不说别的,单就男性和女性的行为和性格还有处事方式就有很大的不同了,怎么可以依“我”的想法去确定“她”的呢?
我只能想到“我”在面对这些时会做些什么,但“她”呢?就算知道她会做的事,但每个人所想出来的过程都不是一样的──就算达到了相同的效果。
就正如某位名人所说的──面前的树林有两条路,但我只能选择一条来走。
而现在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无限多的路,那我要怎么选择?就算知道,我也只知道“我”的选择,而无法切确的知道“她”的。
我都忘了这是我这些日子来第几次在心里喊“烦”。我只知道我已经到了不想再想下去的程度,我现在极度的想抽离这个现实,不去面对,独立自身,除了自己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去想。
但这也不过只是一种幻想罢了──没有可能做到,因为你就正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就算你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解决,你也始终没有逃避的权力和可能。这可以是一种责任,也可以说是一种人生。
“寒,你怎么了?脸色好白……”不知什么时候,维深已经从在大冷天玩水烧烤的行列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
回神的望向他,我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呆愣──太常发呆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的地方。
“嗯?什么怎么了?”我问他。
“没事,问你要不要吃东西啊。”他对我笑笑。
舒口气,我对他点点头,然后走向前面人群群聚的地方。
……
“班头,给我们说说你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吧?都没联络过。”刚坐下,郭宇明就冲我笑著说。
“嗯?”一时间,我还没能完全的反应过来,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快把我塞成痴呆了。
“小郭是让你给他说说在国外生活得怎么样。”陈志栋边烤著鸡翅膀边搭腔。
这时候我显的十分惊诧的看向维深──这家伙居然没有三八吗?我还以为他连我当初进学校时被人以为是黑社会老大的小孩都抖出去了……
不过这次我倒是很快的回了神。
“也没什么,在哪不都这么过。”我可有可无的回答。
但陈超荣马上尖声的笑了起来。“哎哟,班头,不用不好意思嘛,来跟我们说说有什么不好?还是你在外面过得不顺心啊?不想说?……”她的笑声让我本能的厌恶,这种俗艳的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
“你说是就是吧。”我礼貌的笑笑。
反正就是不想多谈关于自己的事情,因为过去……总是会让我想起那多消散的白花……
想忘掉,却忘不掉的花朵──像是被深深的刻入骨血一般的让人发痛。
曾经想过,如果,他没有死的话,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不能放下──但没有答案,因为这个假设没有成立的可能。
因为就算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但那个灵魂,也不是相同的……
……?
外貌和灵魂──天啊我怎么就没想过这点?
……
在眼前,曙光的出现,
代表了旭日将照亮一切──
包括那些,
原先看不到的黑暗面……
……
“一个人当他真正的立心要做一件事,只要在有可能的前提下,他有可能做到。”
“教授,那可能和不可能之间的定义是什么?”
“从个人主观理念出发,只要不是完全的天马行空,他都是有可能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能做到,和不能做到的区别吧?──有谁能真正说‘不可能’三个字?人类有时候就是自信心过剩,在达尔文之前,也没人想过人类是从一只猴子进化过来的。”
…………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整件事就合理化了……
但可能吗?──这是最让我头疼的问题。不过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很肯定的给他下一个不可能的定义。
“班头,你好坏哦怎么可以这样,告诉大家嘛,我们都想听啊。”就在我背脊发凉的为自己的想法而冒冷汗时,徐雨霞把我扯回来现实,让我不得不打断了那些让人毛骨耸然的思考。
我对她笑笑。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这样生活,不过就是生活的地方不同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都是工作吃饭睡觉,跟你们一样。”
“哈哈,班头,这群女生是在打你的主意,看看有没有机会当你的女朋友,好嫁到国外去。”曾伟在听完我的话后大笑起来。“但你只说这么一点无关痛痒的东西,你都没看到她们有多失望啊?”
是吗?这我倒没注意。
“对嘛,班头,说说你在国外到底是干什么的?”郭宇明也出声。
在心底无声的叹口气,我微微的露出个苦笑──弧度小到连我自己也是只稍稍的能感觉到。
“文字工作者。”反正他们想知道的话就告诉他们吧,反正不就是职业吗。
“哦哦,很高尚的工作啊”陈志栋感叹了一句,马上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附和。
是否高尚我倒是从没想过,但如果要说到高尚的话,感觉上,我原来在医院的工作会更为高尚一些吧?──救死扶伤,虽然我是专干神经内科的。
“那……年薪多少啊?”试探式的,叶君炎问。
年薪?……要我算吗?……我好像都没认真的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反正饿不死,也不算是富翁。”我对他们微笑──里面很清楚的显示出我要就此打住的意愿。
“哦。”大概知道我无意就这些问题给他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话题,所以一群人也识相的没有问下去。
而这时,我看了莫瀚一眼──他发现了我看向他,但他却用极快的速度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
他怕我看他吗?难道……
心底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我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揭穿这些谜底而结果有不准确的话,后果会是多么的严重,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是我的大前提。所以,我也没有多纠缠于望著莫瀚,只很自然的移开自己的目光。
真是厉害的女人……真是厉害的思维……
不自禁的,我在心底了称赞著刘玫。
但无论如何,我现在要做的,还是阻止她那些天才的犯罪──现在,我大概知道她想怎么样了,但她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扫了一眼眼前的这帮老同学,我试著一个一个的排除他们被杀的危险性和下一个最有可能的被杀人员。
事情大多我都了解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却还没有解决──但建立于那两人的关系上……这一点会不会成立呢?……
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著恋爱关系的话,那么……
事情大概就是那样的了……
那下一次杀人会在今晚吗?还是今天的某一个时间──如果要控制刘玫杀人的时间的话,看来就只能够用一切方法让一群人聚在一起了……
烦死了──我对天发誓,以后要没有绝对的必要,就是让我爱上维深,我也──绝.对.不.要.再.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快要抓狂的情绪让我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找个人来揍一顿发泄一下怨气,但本能性的理智基因还是让我及时的冷静下来。
反正怎么想都是得做,还不如别抱怨太多,让自己全心全意的进行下去。
认命是种美德,不是吗?……唉……
…………
如果不是因为城堡里没有准备到足够的帐篷,本来,那一群人是想要在沙滩上过夜的。没想到已经到了宁愿在冰冷空旷的外界休息都不愿意回到那个相对温暖得多的城堡中去的程度了……
大概是相比起城堡中的幽闭感和不自由感,外面的开阔的确是会让他们有些安心的感觉。
不过对我和刘玫而言,还是回到城堡才好进行我们各自的计划吧……
但话是这么说,可等我们回到的时候也已经十点多了。
“维深,谁跟莫瀚同寝室?”一回到房间,我马上把维深扯到浴室,把龙头开到最大,然后问他。
“不就是那个脸黑黑的人吗?好像叫……呃……许非。”想了一下,他回答。“我还以为你要干嘛呢?没事把人拉到浴室……原来是问这个。”
要不这白痴以为我要干嘛?──算了,懒得跟他烦──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事实,就离我的推断不远了……
“维深,今晚我带你去抓蝴蝶怎么样?”我对维深露出完美微笑。
“你想怎么样……”但他又一次的很不给面子的把脸色青了一半,而声音是充满了怀疑的颤抖──我说这小子要是去当演员的话金像奖绝对不成问题。
“我想怎么样?……呵呵呵……你说呢?维……”我还是这么微笑著,朝他挑了挑眉。
“啊?──你找到啦?”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就扯我的领子──毫无准备下被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这么一扯,让我差点没站好就压到他身上。
“你喊什么?怕别人听不见?还有别拉拉扯扯的,要等会摔了把你压下面当肉垫回头你可别跟我抱怨说我把你哪块地方给压坏了。”幸好维深后面就是墙,用手撑著才没摔下去。
“先别说这个,你说找到了是真的吗?”看他那脸激动的样我就想整他,但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所以我还是暂时放弃整他的念头。
轻轻的点点头,我果然还是受不了他那闪闪发亮的好奇宝宝脸……
“昨天晚上,莫瀚就已经死了。”
“啊?……”听完,维深果然露出一副无所适从而又无发置信的表情。
“不明白?”我笑著看著他。
拨浪鼓似的摇头,维深表现出一脸──反正我白痴,你快点告诉我──的表情。
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但还是在维深因此而发火前把笑意强忍下来。“咳嗯……其实是这样……你觉得把个许非跟在船上差点被我摔地上那女孩是什么关系?”
“姓叶那个女的?”他问。
我点头。
“情侣,但看得出那个女的不是个很专一的人,她对那男的应该怀有一种骑牛找马的心理吧。”
呵……维深这小子最近的四字成语都练得不错嘛……不过……不是骑驴找马吗?……算了算了,反正音也差不多。
“没错,那你想想,一对情侣,而男方还是个爱吃醋的人,在早前才发生了一点矛盾,那接著,他们会怎么做?现在可是可以算做在旅行的……”继续给他提醒,让他自己想下去──要什么都靠我说的话,那也就太没意思了。
“情侣嘛……当然想在一起嘛……啊──那这样不就……”看来他是想到了,因为他正用一脸不可思异的表情抬头看著我,嘴巴张大那程度基本能塞下一只驼鸟蛋吧?
“不过这可能吗?我是说她的样子和声音……”
“你不会是忘了去年圣诞节发生过什么吧?嗯?还有,枫当时不也说那个丹罗尔是个男人吗?那些奸商老头也是这样以为的不是吗?你认为只是穿男装能达到那效果?你不是没见过刘玫本人,你觉得没有易容的话她可能做得到吗?”我对维深微笑。
接著放下撑在墙壁上的手,转个身,不管是否会让身上的衣服和身体沾湿的坐到了浴缸的边沿上。
“告诉你我现在能想出来的。维深,其实那天刘玫并没有想过要这么快杀掉余静紊,也就是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或者说,她本来想的杀人计划并没有这么单纯。她本来想出来的,是能让那些人身心都受到极度的残虐的方法,而那个十字架,应该就是她的第一步──而她第一个杀的人,应该是周英龙,而不是余静紊,余静紊只是个倒霉的死于刘玫设下的心理战的头一炮下的人──不过也因为他,所以刘玫才不得不改变她的计划,这就是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玫没有对那些人进行更有力的心理攻击,其实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做,而是因为她没办法做──因为她本来设计好的一切,都被余静紊给破坏了。”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看了看维深,看到他对我点点头,我才继续说下去。
“你记得吗?那天余静紊的尸体下面不是有很大的一滩血吗?”
维深点头。“那又怎么样?”
“一个成年人体内会有多少血?”
“四升左右……?──啊余静紊并没有失去这么多血,那滩血不全是余静紊流的”恍然大悟的盯著我看,维深显得有些兴奋但又有些过度的吃惊。“但那些血……也应该不是周英龙的吧?他并没有被弄出会有血流出来的伤口。”
“那些可以是别的动物的血液嘛。”我微笑,顺手拨开落于额前的一缕湿发。“那些血本来是为了配合那十字架而做的效果,没想到就因为余静紊的尸体而失效了。不过刘玫也并没有因此而完全放弃,我说过,她是个临场适应力极强的人,没办法做到给那些人深刻的心理打击,她最少还能做到杀掉他们来为她弟弟报仇,因此,她也等于利用了我们不公布一切真相的机会,来进行那些她本来就安排好,虽然出了些差错,但仍能继续下去的计划──这里可以说是她最恐怖的地方。因为一般人在临场是遇到了意外就会让一切都付诸东流,但她没有,她善用一切她能用的东西,来完成她的最终目的。”
“那莫瀚是怎么回事?你说他昨晚就死了?那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不就是……”维深最后的话尾掩埋在他投向我的杀人目光上──“该死寒这是第二次你发现的时候就把她抓住不就得了吗?你这是做什么啊?”
“呵呵……别激动嘛……”我不能不再一次感叹,看他抓狂真的很好玩,让我的心理平衡了不少,要不是时间关系,我肯定会让他叫得更大声一点。“我那也是推测,要万一不是怎么办?要不是的话不就会打草惊蛇吗?所以,要抓人,也要抓个人赃俱获嘛,对不对?”我冲他灿烂的笑著,但维深知道我是在敷衍他,所以依旧狠狠的瞪著我。
“喂喂,你用不用?你不是想知道莫瀚的事吗?还要不要听?不听拉倒,再过三十分钟我就去抓蝴蝶,有本事你别跟来。”耸耸肩,我站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这招对身为三八派门主的维深肯定有用,就是他的感情上还在气,但他那潜意识中的好事因子绝对会让他暂时忘掉什么叫尊严。
果然──“不要小寒……你最好了是不是,告诉我嘛……你要不说的话我今晚要睡不著的,你看你看,你害我现在都心跳加速了,你不说的话我会死的……你说嘛……”如果他能把那娘娘腔中文文法改掉的话,我会更加高兴的──或者,上帝啊请你让维深这辈子都不能用恶心死人的说话方式说话吧我发誓我会成为一个非常虔诚天主教的教徒的
“我说……但首先……你给我把你那娘娘腔的中文收回去”
“没问题,寒大人,只要你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因为过份生气而杀人或自杀的……
“算了,不跟你瞎扯。昨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许非离开他跟莫瀚的房间去找叶君炎,然后留下了莫瀚一个人。大概是因为叶君炎同房的另一个女生宁可跟一对情侣同房睡都不愿意跟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睡,所以,就让莫瀚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为我们的蝴蝶小姐制造了极好的机会──关于这些,刘玫大概是计算过的,她详细的分析过这些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所以,她能找到这么多的杀人机会。”
“那莫瀚的尸体……”维深望著我。
“在冰库里。”没有看他,我把身上湿掉的外衣脱掉。
“在冰库里?你去看过啦?”维深的语气听起来挺激动的。“那你不就是确定过了吗?那你刚刚还说什么不能确定的白痴话啊”
欲哭无泪的感觉……这只猪的脑子真变成猪脑子了吗?……
把绑头发的粗丝制绳子解开,我转过身对维深苦笑──“喂,你不会是忘了今天一整天我们都在一起吧?我什么时候到过冰库了?要我真去冰库看了除了让刘玫知道后改变计划继续杀人之外,我们什么都不能做……还有。”我把那件湿掉的毛衣也脱了。
“我.要.洗.澡──所以……”走到他面前,微笑──然后指指门的方向。
“啊──寒你好诈哦你都可以看人家洗澡,但为什么不能让人家看你洗啊”──该死的……维深.奥本.莱芬斯特……
一脚把他踹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可我还是能听见外面,某只猪发出的不平之鸣……
是不是该想想到哪去买点什么药来把他弄哑了呢?……
……
飞舞的黑蝶,
在人前显露了它的形迹,
那么,
已停驻在另一朵花上的它……
会不会注意到我们这些捕蝶者?
……
“寒……你觉得,‘她’恨你吗?”
在一片灰白的碑块林立的阶梯型草坪中的中段的一行,几名男子与两位老人身著黑色服饰站在一块石碑面前。
“你觉得我恨我父亲吗?”
“恨啊……不过你也爱他对吧?”
“对,她跟我一样,她爱我,但也恨我,为了不同的理由,我们都没办法对一个该恨的人真正的恨下去……”
…………
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想,我会找来一堆司可巴比妥、水合氯醛之类的催眠镇静剂──然后把我身边的这只白痴的猪头给弄昏……
“寒啊,你不觉得应该把林素也找进来吗?才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有个警察在场比较安全吧?”
白痴……他以为现在要面对军队吗?
“要我把林素也找来,我觉得我们有机会让那两个人都引出去,而我们能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溜进来吗?”白他一眼,我开始为这个衣柜的大小感到不满──老实说,衣柜这东西做大一点有什么不好呢?就想现在,如果它大一点的话,我就不用跟维深挤得这么惨,等会要是有躲的需要时,那连躲都是个问题……
“对了,你刚刚联系上清他们没有?还有韦恩,找到了吗?”边把柜门的缝隙调整到一个较好的位置,我问维深。
“找到了,韦恩跟清和雅小姐在一起,已经跟军方的人谈好,准备天亮的时候就过来。”他无所事是的拉著我的头发不知道在干嘛,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军方?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不能说不吃惊,这种事居然还扯上了军队……那还真是……
“因为z江市的刑警们啊,他们的局长失踪了嘛,这可不是件小事哎。”维深大概是在拉著我的头发在编辫子──因为我感到他那左一搭右一拉的规律动作是很熟悉的。
跟林素有关,那就不奇怪了……但……这算不算是以公谋私?……算了,反正只要有人来就好。而刘玫,我不会让她出什么事的……精神异常这一条件真是一个很好的脱罪方法。
不过这样也算是还了韦恩的人情,也算是让刘玫彻底的断掉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了吧?……
“对了,寒,你怎么知道今晚那个许非不会再去找叶君炎?而会回这里让刘大小姐宰杀?”维深发现了我的呆愣状态,拉了拉我的头发让我回神,问。
“你怎么这么笨?”我白了他一眼,换了个较舒适的资势坐著。“昨天许非是在吃醋,跑去看著女朋友以示不满,但晚上还是身边多躺了个外人,你觉得像许非那种个性的人他会自在吗?而且今天他们两个人又整整一天的没有分开,所以没有那种强烈的渴求两人在一起的欲望,同时……我今早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莫瀚的脸……也就是刘玫,我发现今天早上许非跟叶君炎过来吃早餐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而且是针对莫瀚的,而看莫瀚那张脸……他们先前似乎打过架……”没错,要不然,刘玫也肯定被许非打过,但是什么原因呢?……
这点就实在想不透……
“你是说他嘴角那里被人打破了?”维深继续问。
我点点头,但不幸的是我忘了我的头发正被某只猪先生拉著,而牵扯到了我的铜感神经──“维深,你别拉我头发拉那么死”我低吼。
“对不起嘛…………但你也用不找那么凶吧……”
“还给我说再说我就把你踢出去”这小子是不是没注意现在的环境啊?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空气不多,说话浪费空气吗?
我从他手里拉回我的头发,转个人,跟他面对面坐著。狠狠的瞪著他。
“对不起嘛……不是因为无聊吗?不就不觉得?现在又没人在,说说话解闷嘛……要不待会还不知道要等到几点才能等到她动手……”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维深看著我。
“反正你无聊就给我睡觉,等有事了我就把你踢出去,顺便还能让你清醒清醒。”
“寒──”他准备发出不平之吼──但同时的,房门却发出了开锁声。
迅速的伸手捂住维深的嘴,我示意他安静。在他点点头后,我才放开。
果然的,是“莫瀚”和许非两人回房。
一开始,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就只是很冷漠的互不搭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
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维深并没有真的睡觉,而是无聊的把目光集中在看那只装著我们两个人的木柜顶部的花纹。
处于这么一种安静而幽闭的空间中,无缘由的,我开始想起一些我不该想起的东西──眼前闪过了我父亲的脸,掐著我的脖子,额角上露出了青筋,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我清楚的记得那双手有多么有力,而在我颈上所施加的压力在当时是如何的让我无法正常的透气──“你知道的你妈在哪?说要不我连你也一块杀了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小子,贱人生的贱货”
当时我看著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但同时也参杂了极大的恨──是的,我恨他,我该恨他的……
我踢了他一脚,用力的踢了他一脚,为的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能让我继续生存下去,继续呼吸这个世界上的空气……
幼年的儿时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的片段式闪现,胃部在翻腾,想要把里面的东西当作是那些回忆全部吐出去,但我比谁都明白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这么做是一个最低级的错误。但胸口很疼……
心脏跳动的声音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多少年前,我曾经想过让它不在跳动,曾几何时,我想让自己彻底的逃离一切我不能承受与解觉的东西──但最后,我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去解决的必要吗?
而无论我想的是如何的完美,一但当我要去真正的面对和做的时候……我真的能把它解决吗?──我知道我不可以……
如果我可以,今天,我不会有那种资格来“救”刘玫……
因为那样的我,将会变成和她一样,永远的生存在无法摆脱的仇恨之中,我会杀人……或者,我会选择自毁……
对于我而言,这是种可怕的假设,很可怕……
但我已经走上了跟这一条路完全不同的另一道路上,我可以回首,我可以去设想,我可以去庆幸──但现在跟我同处一室的那个女孩不可以……
她正身处这样的一个地狱之中,她无法抽离……
“天堂和地狱不是神给我们的,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哲学助教曾这么说过。但当时我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但现在,我明白他所说的含义。
其实没有所谓的极乐与极苦,这些,都是人类主导意识下产生的对生活和自我处于的精神及肉体上所感受到的东西的诠释。
感到自己在无声的苦笑,相信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算不上好看,想到这,我不禁感谢光线的不充足,否则维深一定会给我烦死人的问东问西。
“你干什么?”突然的,我们听到了许非的惊叫声。
接著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应该是人体。
“今天早上打你是为了让你知道别人的女人不能碰你小子现在倒还敢来找我报仇?”我和维深都清楚的听到许非的骂声,但我们没办法看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维深想冲出去,但我拉住他,摇摇头──再等等──我无声的说。
但他像是有点急──等等要连那个姓许的都死掉了怎么办?
再等等──我只能重复的这么对他说。
太早出去而有不知道道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那个莫瀚是真的,而他们之间的争吵是完全为了他们之间在早上发生过的什么的话,那就等于是告诉了刘玫,我知道她想做什么,而我是不会就这么静静的看著而不做任何反应。
那样的后续麻烦是很大的,我没办法去冒这种险。
大概也了解了我的意图,维深终于还是重新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听外面发生的事情。
“你干嘛不说话?那是什么眼神?抢别人的女人还敢这样看别人?”又是许非的声音,而这次他说话的语气比前一次更激动,接著是一声人体被重击的声音和一声极低的闷哼。
果然是和叶君炎有关系──这一点应该是刘玫计算好的吧?还是说这个冲突是在真的莫瀚出意外之前就有的了呢?
所谓红颜祸水,太漂亮的女人和有姿色也有野心的女人通常都会引起这种纠纷……
“你错了……我是不会跟你抢女人的……而且……还是那种女人……”
极低的声音,但我听得很清楚──那是把女声,而那把声线,我曾经听过──是刘玫
我和维深迅速的对望了一眼,接著几乎是跳出了那只木柜──但我们看到的一幕却是无法挽回──用莫瀚的脸,刘玫极快的把一把刀子捅进了本来压在她身上打他的男人体内──腥红色的液体从受伤的腹部渗出,染红了惊诧的瞪著身下的人的许非的衣服。
而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和刘玫一样,错愕的看向了我和维深……
……
在我的面前,
蝴蝶停在了那朵由血染成的鲜花上,
我看到了那代表了死亡的影子……
但它是夺取……
还是回归?
……
“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小女孩笑著问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的男孩。
“不知道……我没试过,所以没办法回答你。”那男孩对她露出微笑。
“我知道哦。”
“那你会怎么做?”
“我会想办法让他一辈子记住我……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要让他永远都不能忘了我……无论用什么办法……”
…………
“玫……”我微皱著眉看向那推开身上男子的人──我和维深看著「他”扯掉了自己做工精细的面具──最后露出了一张女子的面容。
“停止好吗?”我问她。
但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低声的笑了起来──“不愧是死亡医生dr。dead,果然临时的计划还是不能让你乖乖的看到最后。”
维深趁我跟她对话的时候,爬过那张床,去扶起躺在地上的许非。
“你何苦要这么做,玫……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的,你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你不会不知道,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刘栋的不是吗?”我与她对望,她的视线是让人感到背脊发凉,但有有种无法抵抗的美感的。
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我看到了一种坚定,和一种自嘲──她知道,她知道得很清楚……
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而且无法理解。
此刻我可以知道,我面前站著的人,她是冷静的,她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不稳定──她是凭著真实的“自我”来决定去杀那些人的……
“是的……我知道我没有那么爱刘栋──不,我该说恨他不是吗?医生……”她对我微笑,但那个笑给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悲伤──这代表了什么?
我无言的看这面前那笑得很美的女子,微微的皱著眉──或者,甚至的,我眉间的折皱有所加深。
“呵呵……别这样看著我嘛……”她轻笑起来。
“为什么?”──那为什么要杀这些人,难道她不明白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吗?
大约有半分钟,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的看著对方,极深的,她看著我的眼睛,我也看著她的眼睛,我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切,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它们的意思──但我知道,在此刻,她的思绪是清晰的,但在一瞬间,也曾闪过一丝复杂,而我无法解读的情绪──但直觉的,我感到那份情绪是针对我。
“寒,你知道吗?我没有想过,我会在那么早就重新看到你,我根本没想过……”最后,打破沉默的人是她。
我点头。“你是指在巴黎的时候对吗?”
“没错。”她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我认识的你并不是那么的爱管闲事──我没想过救了枫的会是你,更没想过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去帮他。”
一时间,我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没法说什么,又或者说,我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你不必这样嘛……呵呵呵……”她又笑了起来──无法否认的,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这么觉得。
“我知道时间能够把一些东西冲淡,也能把人改变,而且……你也没变多少……”她戏谑的看著我。“你还是对这个世界──或者说对人类这种动物兴趣缺缺不是吗?”
她很了解我,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你只对一些你觉得有趣的事情感兴趣……”她把头微微的低下去,没有看我,但这一刻,我却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而感到不安……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要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这么做……让自己痛苦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我必须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赶走──我对自己说。
刘玫重新抬起头,眼中带著笑,但我知道,她刚刚的情绪绝不是这样──不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
“你知道吗?寒……有时候就是越聪明的人,才越爱做错事情──你不也做过吗?五年前──啊,现在该说六年前了是不是?”
可爱又可恨的女孩──她在说洛斯的事。
虽然早以做好心理准备,但突然之间被她这么说,还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但我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而你也不该犯的。”我死死的看著她。
“你不是‘不再犯’,而是你根本就没再给自己犯这种‘错’的机会。”她更大声的笑了起来。“你不再爱任何人了不是吗?亲爱的医生……你这也是一种自欺欺人。”
真尖锐……我苦笑。
“但最少我没有再犯不是吗?而且我也不想再伤害自己和别人。”我用极认真的表情对她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玫。”
她是个极会让你偏离主题的女人──我必须这么说。
“不为什么。”她对我耸耸肩。“只为了报仇──不是为了我的弟弟,而是为了我自己。”
微微的眯了眼看她──我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似乎能看到刘玫身后的纯黑翅膀。
“我不明白。”我看著她。
“你该知道了吧……既然你能抓到我……”她用手把头上的假发套也扯了下来,露出一把黑而亮的长发。“曾经,我为我是不是‘爱’我弟弟而烦恼过,最后还差点把我自己毁了……”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又一次的,在她的沉默中,整个房间都只剩下几个人呼吸空气的声音。
“但我最后还是明白了……我想明白了……我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爱他……我恨他……只是当时,我没有把那种感情看清,我‘觉得’我是‘爱’他的──在他的身上,我投注了几乎所有的感情……你也知道这一点是吧?”她看了我一眼。
“那你知道又为什么……”
“不用急嘛,医生大人,我会说的,一定──我不想对你说谎……”她打断了我的话,对我甜美的笑著。“但我很痛苦……你明白吗?就算那种感情是‘假’的,但我曾经的付出却是‘真’的,而在那种情况下……我受的痛苦是真实的──我为什么会陷入那种痛苦的矛盾?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群人……他们让我痛不欲生……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原谅他们……没有办法……”
看著面前女孩的脸,我感受到了她的痛……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寒……我能这样叫你吗?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否则……我没有办法快乐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真的……”最后,她把微微抬起的头侧了侧,深深的看著我。“我不知道对你而言,什么是重要的,但对我来说,我无法让这些让我受到极大伤害──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生存在痛苦之中的人快乐的,完全无自觉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著……没有办法……”
“你觉得活著是一种快乐吗?”我对她微笑。“有时候,活著是对人的一种惩罚,因为他必须背负著自己的过去而活著,没有人没有过去,也没有人活著是不背负著任何痛苦的,生活的烦恼,对家人和朋友还有同事、社会上的人之间的关系的处理,还有工作,没有完全开心的人,玫。每个人都有痛苦,都有不开心的事──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上帝上世人生存在世上,就是为了让世人体会自己身上的罪──所以,他要让人们在这个世上受苦。你没有权力去审判他们的……”
一阵无言,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很奇怪的,我突然想起了不知道在哪个网站上看的一篇文章的一句话──“在这瞬间,他竟感到了永恒。”
我也在这个时刻感受到了永恒的感觉──其实永恒,就是完全的“无”……
……
“寒果然没错,我和古斯特在地牢里发现了莫瀚的尸体了”房门突然被撞开──冲进来的人是林素和古斯特。
维深也在此时开口。“快,这个人还没死,还有气的,去拿药箱来”──他看著古斯特,而古斯特也很机灵的转身去拿维深要的东西。
此时,我才注意到──刘玫已经没有可逃的路了。
我站在她的面前,维深在她的左边扶著受伤的许非,而林素站在房门前──也就是她的左边。
但我却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的惊慌表情或情绪。
正感到奇怪的下一刻──“谁也别动,我知道你们三个的近身功夫都不错。”她居然从后腰处抽出了把枪。
“别冲动,小姐,这种东西很可能会伤到你的。”林素的脸色马上变了一下,但不愧是干局长的,几乎没几秒,他的表情就表回原样。
但我却有些感到不满──搞什么?中国不是不准随便配枪和进口枪枝的吗?
我狠狠的白了属于执法机关的林素一眼。
“算了吧,刘小姐有纽约枪枝协会的会员资格。”维深在我之前开口,把手上的人平放在地上,站起来。
他应该是已经给许非做了应急处理了。
“谢谢,莱芬斯特教授。”刘玫对维深露出微笑。
“你想怎么样?玫……”我看著她,问。
她还是微笑──但我总觉得那个笑容和古怪。“没想怎么样……只是想把该说的都说出来──那些侦探剧不都这么说的吗?我不是那么蠢,寒……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上官清和尤丝雅应该也快和那些国际刑警们找到这里来了对吧?”
我没有说什么,当做是一种默认。
“寒……你不想知道你的推测和我想做的相不相同吗?我很想告诉你──如果不是一开始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倒霉鬼的话,你绝对没办法救到这些人的……你比谁都清楚的不是吗?就算你现在让那些人逃掉,但你不可能永远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而你没法抓到我,他们就会死──就算这会让我感到比较麻烦,但你很清楚的……我会杀掉他们……”她对我笑──但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让我不会内疚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也知道了吧?我本来是想让那个十字架掉下来──流著血……而十字架上会写著几个血字──为你们曾经做过的负责吧,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要让他们想起他们做过的东西。而且,要在所有人不知觉的情况下混进他们之中。”
“你选择了周英龙──那为什么你会有莫瀚的面具?”这些面具在制做上有一定的难度,所以她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来。
她看著我,大约有十秒,谁也没说话。
然后她笑了起来──“呵呵……寒,你能想得到吧?我本来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我能不那么累,省很多功夫的。而我查到件很好玩的东西──其实叶君炎除了跟许非交往之外,还跟莫瀚有恋爱关系──这个能令许非来当我的替死鬼──你是心理医生──就算现在那只是一个副业,还有莱芬斯特教授,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我会让你们到时候变成一个能让我脱罪的证人,就算你们心存怀疑……”
真可怕……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抖。
“为什么选择我……玫……”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如果一开始,你没有找上我,那么我不会知道这么多,我也不能来阻止你做什么──更进一步说,我不知道,对你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如果,我不是你要杀的人的其中一个。”
“你还记得我在很多年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或者,你还记不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问题?……老实说,我真的想不起来──谁会记得十多年前,某个人问你的某个问题……那时我曾被问过多少问题……
那就像是要人数清天上的星星的数目一样的为难。
“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大概看出我的迷惑,她轻轻的开口──声音轻而低,仅仅是刚好能听得清的程度──是……
但在我有反应之前,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我面前发生了一阵骚动──维深趁刘玫专注于跟我的对话的时候想上前去抢她的枪,但却反被她近距离的指著眉心──最后成了刘玫的人质──这白痴就不能少给我惹点麻烦吗?
回神的看著在瞬间变幻的情况。
“玫,冷静点,你也知道的,你逃不掉。”──真糟糕,枪口现在是对准了维深那白痴的太阳***了。
“对对对……小姐……你的手千万别抖啊……枪这玩意很容易走火的……能不能稍微移开点?……”维深很合作的举起双手──不愧是崇拜“宁可跪著生,绝不白痴到站著死”的维深教授──我该为他现在那句台词而在等会没事之后扁他一顿吗?
“让开。”冷冷的出声,刘玫看向站在门口的林素──用基本已经被我们全部人忘掉的刀子贴住维深的颈脉,她还在用枪指向林素的同时用愉快而礼貌的声音对维深说──“教授,这样就不会走火了,您满意了吗?”
老实说……我能从维深的表情猜出如果他没让刀子逼著走时会说的话──刀子也会误刺嘛,最好就是能别在我身上架“家伙”最好。
反正他就一个这么白痴的人……
随著刘玫的边走边退,我和林素已经随著她来到林外的沙滩上──在这段时间,我看了看表──已经4:57了……
清他们应该会在5:30──6:00这段时间内到吧……
但这段时间要怎么办……
但事实上我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
“在这里没错吧?你们安排的人会到这里来。”刘玫对我笑笑,但我注意到她那沾染了许非的血的刀刃更贴近了维深的皮肤一些,再用力一点,那锋利的刀刃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皱眉──眼前这景象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似曾相似──完全称不上“良好”的感觉……甚至比“恶劣”更糟……
用力的揉了揉太阳***,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深呼吸。
我把目光投想在我身旁有点发愣的林素。
他这才发应过来。
“你想怎么样?”──我没有权力跟她谈判,应该找林素跟她谈。
“不想怎么样。”她还是笑著,淡淡的月光映在她脸上,形成一种令人毛骨耸然的美丽……
她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中的蛇发美人──杀人的目光,却有著让人无法抵抗甚至甘心赴死的美貌。
“你……”林素像是有点拿她没办法,在他还想说什么前,我伸手拦住了他。
“说吧,玫,你想要什么?要不然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淡然的出声,声音是所有人熟悉的冰冷。
“我……”这时候,刘玫的似乎有些动摇──我不知道原因,但我明显的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不稳。
离她这么远的我都知道,就在他身边的维深肯定不会不知道──趁她不注意,维深用力的向一边侧了侧身,顺便把刘玫的枪撞跌落沙滩上,并在刘玫有反应的扯他的肩膀时用力的把枪踢到我面前。
几乎是同时,我捡起了那把枪,而刘玫用刀对准了维深的后颈──“停手好吗?”──枪是女生常用的掌心雷,后座力不大,我用左手举枪瞄准刘玫。
我没有用右手──要不然自然反应肯定会让我下意识的去射击瞄准物的致命点。
“你会开枪吗?”用体重和位置还有手上的利器制住维深,刘玫抬起头看我──她微笑,而那个笑容是如此怪异……但我没办法说出怪异的地方在哪里……
“当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算做防卫杀人。”我看著她。“不信你可以问林素,他是z江市的市局局长。”
“没错,他可以。”林素连忙点头。
“我不是说可不可以的问题……”刘玫微低下头轻轻的摇了一下,又抬起头看我。“我是问你──你会,还是不会……”
什么意思?……皱著眉看她──因为怕死人所以不会开枪吗?不可能,我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而且,要说因防卫而杀人我也不是没试过──我是死都不会忘掉维深这白痴让我遇上的那个变态的动物杀手的……
差点害我小命不保的事,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算了。”她对我笑笑,然后抬起手狠狠的往维深身上刺──扣下板机──在枪枝的响声过后,刘玫手上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而那只差点没命的德国猪头,很识相的借机爬起来离开危险区域。
“你果然是枪协的金牌会员……”刘玫苦笑,跪在地上,她抬眼盯著我。
“放弃吧……我会让你脱罪的,最少,不会犯上谋杀──我会提出你的精神理由求情的。”
“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来……而我的目的是什么……”她对我笑著,没受伤的手却拎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刀子──这一刻,我才发现,她刚才的笑容所隐藏的含义──是凄绝──天她想死
“别──”但在我出声上前的通时,刘玫却已经把手上的凶器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把她抱在怀中,我只能皱眉看著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我真的无法理解这种轻视生命的做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找来吗?……咳嗯……”由于心脏破裂,刘玫正在咳血,但这种时候她却在对我笑。
“为什么?”
“因为我想再见你……你忘了那个问题吗?……”她的脸色在慢慢的变得苍白而无血色,手指颤抖却努力的贴上我的脸。“我不会让你忘了我……我要你……永远的记著我──从我小时候……咳咳……开始,我就爱上你了……我残酷的旁观者……”
“你不该爱我……”这句话出自真心──无论出于哪一点,她真的不该……
“没有……应不应该……寒……”她把我的头拉了下去,然后亲了我的脸一下──这倒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呵呵……咳咳嗯……呵呵呵……你别发愣嘛……我这辈子都没能碰过……咳……你几次……我都快死了……让我亲一下……咳咳咳嗯……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无可奈何的苦笑出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著她──“你一开始就准备了死是吗?──你本来想让我杀了你是不是?”
“没错……咳……不愧是连李斯都佩服的医生大人……”
最后,我知道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她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这次我完全的就只是一个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把我……葬在……我……弟弟……的旁边……一切的东西……咳咳……都是因为……他……而……而起的……所以……就以他为……终……结吧……”
……
黑色的丧蝶用了它一生的力量,
却是飞向那明知会自毁的焰火之中……
毁灭……
原来就是它所想要的终结……
……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要有一个人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论为朋友……
……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
──《十年》……
在朝阳之下,我抱著女孩的尸体……
那种冰冷的感觉,让我无法自控的眼球湿润……很痛,真的很痛……我已经忘了我已有多少年没再试过这种痛的感觉……
不能呼吸──还是该说我忘了怎么呼吸……
不断的抿著嘴唇,把视线放在放在四周的景物上──我怕我会哭出来──真的,我害怕……
我怕我会哭出声……
但眼泪还是已经滑出眼眶,落在刘玫冰凉的脸上──我透过眼泪看著她的脸……
一种朦胧的美丽……
但最刺目的是她微弯的唇──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笑──死亡并不是一种解脱啊……这绝对不是一种解脱……但为什么她要这么选择……
那种痛的感觉在刺激我的灵魂──我该说……她成功了……
我不会忘了她──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忘了她……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她──甚至,她有可能是我的初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现在并不爱她……
她说得对……我,是一个残酷的旁观者。所以,我才能一直清醒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不想再“迷”──因为我可能不能再承受一次那种失去的绝望痛苦。
……
“寒……”维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这是为什么,此刻请让我为一些现实得冷酷的东西感到悲哀吧……
“就当是作了场恶梦吧……好吗?”我听到维深这么说。
但我没有回答什么──我该发泄我的情绪,我知道,但此刻……我真的不想再开口说什么……
就当是我对怀中女子的祭奠吧……
此刻──让我恨自己……
──这场梦,太难忘,也太真实。
……
爱上我的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在清、雅和韦恩到之前,我一直抱著刘玫的尸体──不想放开,不理智的想象著她还会有得救的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原来也不是那么的残酷……
坐在回程的车上,同车的维深和林素老早就睡得像某种身材以肥为美的动物一样。看著维深的脸,我完全没办法用这张脸来跟昨晚或者更正确的来说是几个小时前发生过的事联想起来──睡得真幸福……
我不禁对他苦笑──他睡著的时候会很像一只安静的牧羊犬──我喜欢狗多于喜欢猫。
因为猫……太过于高傲……
把目光投向窗外,路边的景色快速的向后拉扯著,像是不甘心被扯走,但却无法违背命运的安排……
不可逆转的一切……一早就被决定的事情……
不会有的……
我还是相信,只要有办法,就能有改变的可能……
车上大概因为开车的实习刑警喜好而不断的播著陈奕迅的《十年》,那把低沉的男声,不断的重复著那些歌词……
十年……
如果十年之前,我能见到她的话……
但那都只是如果……
而这个世界,
不存在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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