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穆
明珠市第一中学坐落在明珠市最喧嚣的中心地段,车水马龙,往来无数。更有养眼的美女可以看,那身段要多妖有多妖,那俏脸要多艳有多艳。于是有好事者经常在某处蹲点,他们很深沉的叼根烟,看到美女眼睛就直勾勾的不会转,活脱脱一条色眯眯的流浪狗。最让美女们头疼的是这些流浪狗非但贼溜溜地盯着她们的身体,嘴巴还把不住门地大吼大叫道:“吴妈,我要和你困觉!”
每每这个时候,羞涩点的女孩就会尖叫着跑开,嘴里不住道:“狼来了……狼来了……”然后她身后就会跟着无数的女生一起跑开,那架势竟比马拉松长跑还壮观。但那些浓妆艳抹的古惑女可不会这样小家碧玉,她们妩媚地冲那些流浪狗笑笑,然后蹬着差不多有半条腿高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到流浪狗面前,撒娇道:“老娘可没多余的奶哄你睡觉,要喝找隔壁大妈去。”说着那足有半人大小的包包已经毫不留情地往那灰溜溜夹着尾巴躲开的流浪狗砸去,不时还传来嗷嗷嗷的惨叫,俨然就要盖过振聋发聩的车喇叭声。
这还不算是新鲜的,校门口的两根巨型石柱旁经常会传出类似于彗星撞地球的怒吼,接着就会听到某位仁兄声嘶力竭的惨呼,再然后有美女嫣然回眸,已经看到有救护车呼啦啦跑来营救了。美女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一弯腰就按住脚下的裙摆,倒不是担心那位仁兄的生命安危,而是生怕那救护车带来的狂风会将超短裙内的春光暴露。
因为美女引来的灾祸,越来越多的市民开始跑来校长室闹了,说你们学校是培养花朵还是玫瑰的啊?一身儒雅的明珠一中校长唐墨潇就委屈了,心里暗自不爽道:“玫瑰不还是花朵吗?”只是这话他只能委屈地憋在肚子里,嘴巴还得卖主求荣般左一句右一句地陪不是。然后他又大张旗鼓亲自设计了一套自己学生时代就幻想着却一直没有机会穿上的校服。众学生穿上,女的像青蛙男的像蛤蟆。
那些嘴巴灌了蜜的老师就在校长面前夸张地感慨着:“哇!女的美死人男的帅死人啦!”好险没有花痴的晕倒在校长怀里。唐墨潇为人比较含蓄低调,只是一笑而过。但心里却开始发虚了,暗道:“该不会又有人来找麻烦吧?”果然,很多学生在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终于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时,硬生生被吓晕了无数。因此又有家长来反映了,说:“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我女儿自从穿了校服晚上睡觉都开始呱呱叫了,活脱脱一癞蛤蟆!”那家长自觉失言,暗地里狠狠掌了自己一嘴巴,“我又不是癞蛤蟆,怎么会生蛤蟆?”
唐墨潇不胜其烦,最终选择借故出差。这一走,家长们硬没再逮着他。偶尔在路上遇到一个像极了唐校长的人,那人也只是笑称自己很荣幸能有那么一丁点唐校长的音容笑貌,不过话一说完就没影了,留下那家长在原地嘀咕:“什么音容笑貌,难不成唐校长挂了?”
就这样,时间在人与人之间的过往中渐渐流逝,很多名动一时的传奇也不得不变成平平无奇的笑谈,留下的是一代又一代的学弟学妹痴痴傻笑,但大多数的笑也都只是附和一声而已,很多人曾暗暗问过自己:“那些真是笑谈吗?”
2010年的今天,明珠一中又将培育出一批祖国的花朵,这成就不免让成天躲在校长室的唐墨潇感到一丝丝的安慰:“唉,也不枉我成天偷鸡摸狗的遭罪呀!”想着拿起桌上的军用望远镜含泪朝楼下很低调地望去。
已经是冬季了,公告栏前熙熙攘攘地聚着无数颇像企鹅的男男女女,而且人流量不减反增,只听那些学生兴奋地谈论着:
“……哇塞!不愧是赵子龙,你看他又考了第一名咧……”似乎竟把自己考砸了的事情忘记了般。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生哩,最主要的是人家无论大考小考从来都是第一名……”
“我超级喜欢他哦!”有女生花痴地自我陶醉。
“……还有还有,‘贵妃’更猛,虽然只考了第二名,可人家毕竟是校花嘛,是不是?是不是?”那哥们开始疯狂地为自己的偶像拉票。
一哥们很世故地应和道:“只要是美女,考得再烂咱哥也原谅她,要是恐龙,考了第一咱照样鄙视!”
有人疯狂了,大叫一声:“能娶贵妃,我便为王!”话一说完立马就有无数人的白眼投向他:“就你那癞蛤蟆声音,去隔壁找吴妈还差不多!”
“真给咱长脸哪!”说这话的竟然是一长相猥琐的男生,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已经改行做了女生,随行的同伴都无辜受了众人的白眼他还死性不改,依旧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浑不知自己半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破钢笔、烂纸团什么的群攻。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不小的动静,有女孩大大咧咧地道:“小语,这次不知道我们考得好不好咧!”众人听到声音,忙不迭让开一条道,穿着白色镶花T恤的女孩旁若无人般拉着稍稍羞涩点的同伴挤进依旧拥挤的人群。
白衣女孩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第三名吴诗语,似乎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般拉着身旁娇小可爱的女孩道:“快看,在这!”吴诗语被她当众指出自己的排名,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子,细声细气埋怨道:“荫妃,你小声点!”说着头埋得更低了。
此时终于有人激动地叫出声来:“是贵妃和小可爱……”话一出口,那哥们立马就后悔了,因为身后的弟兄们拥得更猛了,如洪涛巨浪要淹没了整个世界般。那哥们距二女较近,似乎忌惮什么,硬生生苦着脸承受着身后的巨大推力却不敢稍稍再接近两女孩半步,只转眼间,豆大的水珠已经大颗大颗地滚下来,那哥们觉得咸咸的,也分不清到底的冷汗还是大把大把的辛酸泪。
赵荫妃将身后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不悦地瞪了那哥们一下,才继续对吴诗语道:“啊哟,怕什么啊?习武之人本就豪迈,声音大一点也是应该的嘛,你难道还怕别人吃了你不成?”说着偷偷捏了满脸红扑扑的吴诗语蛮腰一把。吴诗语腰间吃痛,惊呼一声已经躲开。
打闹一会,赵荫妃才又继续看那张鲜红的成绩排行榜。看到自己排在吴诗语的前面时,女孩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可再往上看小嘴就噘起了,不满道:“怎么还是没有超过师哥啊?”说着狠狠跺了下脚。
身后那帮花痴男生以为赵荫妃要发飙,惊呼着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二女只觉世界突然清静了许多,吴诗语也终于敢放开胆子说话了,温柔地安慰道:“你那么聪明,早晚会超过他的啦!”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双小手不知觉捏得紧紧的,白皙的皮肤都显出了血红色,似乎,她也很不甘心做第三名。
赵荫妃见好姐妹安慰自己,一时的不悦很快抛诸脑后,笑道:“小语,我知道你也很努力的,我们约定一起考入同一所重点大学好不好啊?”
吴诗语重重点头道:“嗯!”但头却突然又深深埋了下去,心里暗道:“你那么光芒四射,而我呢?”女孩的自卑从来都是有的,只是在她们华丽的外表下不容易被发现。
“你死远一点行不?挡了哥的路了!”就在二女眉飞色舞谈论着将来的时候,人群中传来男孩放肆又张扬的叫骂声。众花痴听出不对,呼和着一哄而散,只留下一脸惨白的赵荫妃和小鹿乱撞的吴诗语。
看着迎面走来的二男一女,吴诗语扯着赵荫妃的衣角低声道:“我们也走吧!”
“怕什么?人少了更清静咧!”赵荫妃的声音出奇的大,唯恐别人听不到似的。吴诗语被她吓了一跳,双颊更是绯红。这时那三人已经走近了,为首的男孩天蓝色的牛仔裤配邦威的橄榄黄T恤衫,很放肆地冲吴诗语笑道:“小可爱,你考得怎样啊?”说着作势就要去捏吴诗语粉嘟嘟的脸蛋。赵荫妃狠狠一把将男孩的手打开,忙又将胆怯的吴诗语拉到身后躲着。
“臭女人,你又坏我的好事?”男孩随意甩了甩被拍得生疼的手背,放肆地瞪着赵荫妃道,“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惹恼了本少爷我照样把你扑倒在床上,然后……嘿嘿……”男孩说着,禁不住坏坏地看向赵荫妃还不算丰满的胸部。身后那穿着讲究的男孩也同时笑了起来,只有那浓妆的高挑女子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扭头过去,再不看这边一眼。
赵荫妃大骂道:“色狼!”说着扬手就要往男孩打去。男孩似乎早料到了,眼睛一横,恨道:“是不是嫌进教务处写检查的次数不够多啊?”他说着,不禁想起一直以来憋屈的怒火,暗骂道:“小妮子居然打了我这么多次耳光,今天不给点颜色让她瞧瞧我还算什么?”
赵荫妃的一只手在半空中扬了又扬,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眼见那一耳光就要打在男孩脸上,吴诗语终于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急道:“荫妃,算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拉赵荫妃走开。男孩见状,又转头对吴诗语道:“小可爱,你终于肯说话啦?”说着一张脸差不多都要靠在了吴诗语的肩膀上。吴诗语又惊呼着跳开老远。
赵荫妃见状,扬着头笑道:“杨经天,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考试成绩?”她一头直直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胸前,这么扬头,留海顺势划了个漂亮的弧线。
那被叫做杨经天的男孩似乎被戳到了软肋般,原本神气得不可一世的神情不禁黯淡下来。他身后那男孩跟着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杨少第一我第二咯……”他瞥眼看了身旁冷艳的女孩一眼,本想故意说她第三的,可看女孩神色实在冰冷得寒心,便止住没说。赵荫妃听他这么说,翘起大拇指作崇拜状,“是啊!杨少第一柳少第二咧,好棒哦!”杨经天看两人一唱一和,终于抑制不住问道:“真的?”
“倒数的!”柳云扬极力控制心中的笑意,双脸憋得通红,但又不敢笑出声来,看样子应该不会太好受。杨经天原本已经展颜的脸突然沉下去,脸上就像被某只飞过头顶的调皮小鸟拉了泡屎一样难看。
赵荫妃第一个笑出声来,很夸张地笑着,似乎看到杨经天此时的表情她才会真正开心。吴诗语感觉不妥,怯生生对杨经天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更努力的,我相信你会考得更好……比……比……”她本来想说会比赵荫妃考得好,但话到嘴边却又改口为,“比我考得好……”她说话声音极小,似乎没人听到。只有赵荫妃拉着她的手笑道:“小语,我们回家过年去!”说着真就要走开了。
在靠近杨经天身后那冷艳的女孩时,赵荫妃感觉出不对,忙将吴诗语拉到身后,冷艳女孩不声不响飞起的一脚已经到了她白净俏丽的脸部。说时迟那时快,赵荫妃单手画出一个太极圆弧,手臂顺势迎上来脚,二力相交,两女不觉都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攻一防只在顷刻间完成,杨经天在一旁看得呆了,忙拍掌叫好,幸灾乐祸地对赵荫妃道:“她是女子特种学校的萧雅,专程来向你讨教的哦!”
赵荫妃不理他,只看着萧雅道:“空手道四段高手吧?”萧雅也不说话,飞起一脚又攻过来。赵荫妃微微皱眉,惊魂未定的吴诗语忙惊叫声:“小心!”只见赵荫妃双膝微曲,原地躲过攻势,待萧雅离自己近了,双手合掌作势推出,正中萧雅肩部。萧雅一个踉跄,退后半步站定,又换手攻来。赵荫妃不胜其烦,索性主动迎上,二女拳脚相加,让杨经天看得膛目结舌,暗道:“小妮子的古拳法忒也猛了。”
吴诗语在一旁越看越觉得担心,又见杨经天和柳云扬坏坏地看着自己,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怀揣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走向杨经天。正不知怎么开口,杨经天已经先说话了:“小可爱,你怎么主动往我靠近了?是不是要向我表白啊?”吴诗语被他说得脸红,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柳云扬忍不住笑出声来:“杨少,你都不知道含蓄点的吗?看把人家小可爱吓得脸都红了哟!”杨经天笑而不语,只含情脉脉的看着吴诗语,似乎站在眼前的是一只已经烤熟了的大全羊般令他垂涎三尺。
吴诗语感受着杨经天肆无忌惮的眼光,面皮发烫,暗自道:“语语,你要勇敢一点!”想着头很高贵的扬起,那随意盘起的长发很张扬地拂过杨经天白皙精致的脸庞,她笑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做一个很快乐的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杨经天干净的瞳孔,似乎她注定就能看到这个大男生内心深处的伤痕。
柳云扬听了这话,立马大笑出来,是那种很不屑的笑:“你个黄毛丫头也懂得什么是快乐吗?真是笑死人了!”他说着真就笑弯了腰,待得缓过气来,他用很高傲的语气炫耀道,“杨少的父亲可是堂堂明珠市市长,要什么有什么,他用得着你们这些卑微的人所谓的快乐吗?”他说完这话后,心里颇不是滋味,暗道:“老爸堂堂市委书记,怎么说也是市长的顶头上司,干嘛还要怕人家?害得我也只能任由杨少骑在头上……”
很多时候,兄弟间的感情都存在着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之所以还称得上是兄弟,只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或者还没有足够背叛的砝码。
“快乐很神圣,但其实又很简单,当你静下来的时候会心安理得吗?”吴诗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出了一个让柳云扬也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这问题来得太突兀,似乎触碰到了两个男生的某个致命的死***。
“萧雅,回家吃饭去!”杨经天看了场上还没分出胜负的赵荫妃和萧雅,突然低沉命令道。众人大觉错愕,尤其吴诗语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般惊道:“什么?”但马上反应过来,冲杨经天嫣然一笑便跑去牵着呼吸急促的赵荫妃,开心道,“荫妃,我们回家吧!”赵荫妃却不说话,丢开她拦住已经转身的杨经天:“凭什么说不打就不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就是一无所有的寄生虫而已!”
杨经天微微皱眉,强压心中怒火,暗道:“今天真是邪门了,一个白痴说我不快乐,一个笨蛋说我是寄生虫。”想着也狠狠瞪向赵荫妃同样喷火的眼睛。他足足比赵荫妃高出一个头,这一看就要弯腰,动作异常滑稽。吴诗语感觉到气氛不对,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杨经天道:“你想怎样?”说着张开双手作保护状,一如小时候在大四合院里和伙伴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样,只是眼前的“老鹰”未免也太壮了点。
“小语你让开,这可怜虫才不能把我怎么样!”赵荫妃拉开吴诗语就叉着腰站在杨经天面前,活似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彪悍女人。
“臭女人,你说谁是可怜虫?”杨经天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赵荫妃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异常糟糕。他从来都是养尊处优,无论什么人见了自己都会巴结奉承,唯独这个女人却似乎半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还居然叫他可怜虫。
赵荫妃想也不想便指着他低下来的鼻子道:“你不但是可怜虫,而且还是一只耳朵长了痔疮的可怜虫。”
“你是不是没打够啊?”杨经天决定给这个讨厌的女人一个狠狠的教训,索性笑道,“如果有胆,后天敢不敢单挑?”
赵荫妃不屑地看了一眼突然坏笑的杨经天:“就你还单挑?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她已经不记得自从杨经天一年前转到一中以来被自己揍了多少次,很不巧的是自己每次都撞到他伙同几个纨绔子弟欺负别的同学,然后自己就会更欺负他。虽然自己也知道人家爸爸是市长,可她才不管那么多,小时候就不知道亲生爸妈是谁,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也许她是有些仇富心理吧!她曾不止一次的这样告诉自己。
“你就说敢还是不敢吧!”杨经天很讨厌赵荫妃用那种很不屑的眼神看自己,就像那眼神专门是用来鄙视自己的一样。
“有什么不敢的?”赵荫妃也不管吴诗语在一旁极力劝阻,双手叉腰道。
“那你给我你QQ号码?”杨经天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脸红了。
“凭什么啊?”赵荫妃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要自己的QQ。
“因为……因为……”杨经天脸更红了,“我没你联系方式到时怎么通知你单挑的地点啊?”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柳云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杨少,哪有这么骗女孩子QQ的啊?太老套了吧!”杨经天白他一眼:“她是女孩子吗?我用得着骗吗?”
“你……”赵荫妃作势就要教训他,吴诗语忙一把将她拉住:“荫妃,不要。”“这是我QQ,你记好了!”赵荫妃说了一连串数字,杨经天听了,感觉这数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怎么个奇怪法。
“我们走!”杨经天再不看两女,转身大摇大摆往校门口的宝马走去。在进车门之前他突然回头不怀好意地笑道:“功夫美眉,你会输得很惨哦!”说着,那蓝色宝马早如闪电般飞出好远,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赵荫妃和吴诗语。
吴诗语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讶道:“荫妃,他怎么知道你网名?”
“咚咚咚……”夜深,正当赵荫妃打算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睡了吗荫妃?”赵荫妃听出声音,整理了下睡衣才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高个子男生,她笑着道:“是你啊师哥!”
男孩就是考了第一名的赵子龙,个子高高的,很帅气。他看到赵荫妃一脸的憔悴,关切道:“怎么不早点休息啊?都寒假了,该放松放松自己了哦!”说着先进了房中。
赵荫妃从小就是孤儿,要不是赵子龙的爸爸赵遗风从小收留,只怕她那时候就已经被冻死在某个街头了。所以她对赵叔叔就像对待自己的爸爸一样。赵子龙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俨然就是亲哥哥般。所以她也没那么多忌讳,一关房门就大大咧咧地趴在床上:“师哥你不是也还没睡吗?你成绩比我好都还那么努力,我可就更不能偷懒咯!”她说着抱起床头的那个布袋熊自娱自乐起来,又捏鼻子又捏眼睛的。赵子龙在一旁看着,又好气又好笑:“都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调皮哦?”
赵荫妃想也不想道:“在师哥面前,荫妃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啦!”其实她没告诉赵子龙,这布袋熊是杨经天在圣诞节时硬塞给自己充数的礼物。
赵子龙看着眼前的女孩,禁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来,忍不住笑道:“记得你小时候最怕黑了,每天晚上都要我陪你睡觉哦!”
赵荫妃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泛起丝丝涟漪,脸也不自觉红得通透。此时的赵子龙已经悄无声息的靠在了她的肩上。少女的心让她慌得厉害,内心深处犹如一只脱缰的野马,狂吼着,奔腾着。
她也知道,如果不是有这个师哥一直疼她、爱她,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乐。只是,这爱,似乎已经悄悄升华了。白驹过隙,转眼间,这两个曾经单纯的孩子就快真正长大了。
“荫妃,还记得小时候你对流星雨许下的愿望吗?”赵子龙沉醉在甜甜的回忆中,嘴角微微上扬着。
“什么啊?”赵荫妃脸更红了,她似乎已经意料到了什么。
“你说长大后要做我的新娘哦!”赵子龙丝毫没有感觉到赵荫妃表情的变化,望着窗外飞舞的细雪,玩笑似的说着。
“那……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啦!”赵荫妃一把将头埋在淡紫色的被子里,心里原本激荡的羞涩变成越发强烈的不安。
赵子龙以为她是害羞了,顺势将手伸入她的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不好意思了?”
赵荫妃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体温和怀中隐隐传来的麻痒感觉,忙翻身坐到书桌旁。面对赵子龙惊愕难堪的神色,她稍稍整整心绪,极力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道:“很晚了,师哥去睡觉吧!”就在这时,QQ传来滴滴的消息提示音,赵荫妃也不在意,随手点开,是吴诗语发来的消息。
赵子龙看到她展颜,不禁将头凑过来道:“谁这么晚还和你聊天啊?”赵荫妃以为赵子龙是来看聊天内容的,一把将窗口关掉:“不是啦,只是无聊的网友而已。”说着她又随手点开萧亚轩的《我陪你哭》,一曲凄婉感人的歌曲转眼间充溢于安静的房中:
“你的倔强像孩子一样
没人愿意先放让爱打包装箱
假装坚强假装阳光
伤人的真相无法隐藏也无法埋葬
太多借口是能快乐多久
不该让爱残留也许爱就消失成寂寞
我陪你哭谁能用眼泪换来幸福
剧情落幕忘记你和她拥抱的温度
谁不在乎不要委屈你要的幸福
给彼此祝福完美的谢幕……”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心事瞒着我了?记得小时候……”赵子龙话没说完,赵荫妃已经抢先道:“小时候不懂事嘛!”她说着再不敢看赵子龙茫然的眼睛。鼠标在桌面上晃来晃去,但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听说杨经天下午又带人欺负你和小语了?”赵子龙见赵荫妃漫不经心的样子,终于还是关心道。
“你怎么知道的?”赵荫妃随口问道,但下一秒已经知道了答案。“肯定是小语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偷偷告诉师哥的吧?要是她把我和杨经天约定单挑的事情也说了,那可就……”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用一双无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赵子龙。虽然赵子龙比她大不了几个月,但在她心里,他就像长辈一般,辈分的悬殊让她在很久以前就对他生出了隔膜。很多年前开始,她就学会了偷偷将自己的秘密埋藏在心里,再不愿和这个哥哥分享。
赵子龙有些生气道:“杨经天那小子仗着他老爸的权势横行霸道,要是让我知道他再敢欺负你,我非……”他原本想说什么狠话,但看到赵荫妃突然阴沉的脸才忍住没说,改口道,“他老爸贪赃枉法,总有一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到时候我看他小子还敢……”
“师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地里诅咒人家?”赵荫妃心中泛起微微的恶心,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疼她、爱她的哥哥会变得这样陌生。但只要一想起平日里他对自己的好,她就软了下来,温柔道,“没什么啦,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哦!”
赵子龙的脸早已变成了土灰色:“你怎么可以为了那臭小子顶撞我?你不要忘记了,他一直都在欺负你,只有我无时无刻都在保护你!”见赵荫妃要哭要哭的样子,他也软了下来,亲昵的摸摸赵荫妃的头发便不声不响的往房门外走去。
赵荫妃听到咚的关门声,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下来,顺着精致白嫩的脸庞,滑过胸前乌黑的发梢,就这样滴在她的手上,打在她的心里。这时候,吴诗语的QQ消息又响起来,在女孩无声哭泣的夜里,那声音就像好姐妹贴心的关怀般,呵护着那颗委屈的心。
赵荫妃点开聊天窗口,只有短短的一个问句:“他加你了吗?”
她自然知道吴诗语所谓的那个他就是杨经天,于是发了个NO过去就再没了回音。
赵荫妃睡意全无,又开始听萧亚轩的《类似爱情》。她总是倔强的喜欢萧亚轩的歌,虽然别人都说难听,但她依旧喜欢,喜欢萧亚轩华丽歌词后面淡淡的悲伤,喜欢喧嚣的音乐后面潜藏的寂寞,她觉得这就像自己一样——笑着,却没人知道自己的悲伤。只是那伤到底是因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QQ上的小企鹅又开始闪了,赵荫妃也不去理会,待得一曲听完,她才懒散地点开,发消息的是“灰太狼”,除了一个猪头的表情,简短得再没有一个字。赵荫妃不禁笑起来,嘴角淡淡的小酒窝很是迷人。她撅着嘴回了一句:“你才是猪头咧,笨蛋!”
灰太狼很快就回复过来:“老婆……”
“谁是你老婆啊?”赵荫妃顿时气结,但嘴角的笑意却明显的更浓了。和这个灰太狼做了一年多的网友,虽然没有真正见过面,但两人从来都是无话不说,她觉得灰太狼比其他现实中的男孩优秀很多。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她都会找他倾诉。虽然灰太狼经常会说一些话逗她,但却很让她开心。如果换了现实中谁敢叫她老婆,她非冲上去揍人家不可。
赵荫妃想想,突然决定将下午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告诉灰太狼:“今天我又教训那个讨厌的坏蛋了,后来他居然约我单挑,真是笑死人了,他半点武功都不懂拿什么和我单挑嘛?”
“哈哈……那你这次揍他哪里了?是鼻子又打出血了还是脸又打肿了?”
“干嘛加‘又’,我真有那么暴力吗?”赵荫妃突然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灰太狼说自己暴力。
“那你会去吗?”
“不知道,我不想和那个坏蛋有任何关系……”她恨透了杨经天整天就知道欺负人,而且又不好好学习,无论大考小考都是垫底的份,她觉得男孩那样很丢脸。“对了,他居然知道我的网名,肯定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从我某个同学那偷的。”她恨恨的想。
“啊?”灰太狼似乎很惊讶,“那他也许就在你网友里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最好不要出现,不然我一定将他拉黑。”
“也许,我觉得他是喜欢你!”
“怎么可能?他恨死我了,每次都会找很多会武功的人来欺负我,要不是我自小就和赵叔叔学古拳法,恐怕早都被他欺负成……成……”赵荫妃想形容一下自己被杨经天欺负后的样子,但怎么想都觉得没有被杨经天欺负的可能。
“欺负成猪头吗?”灰太狼不失时机的打击她。
赵荫妃顿时气结,又和灰太狼舌战起来。
这天夜里,她睡得很晚,睡梦中好像还梦到了和灰太狼一起去看电影,后来灰太狼竟然突然变成杨经天,把她给吓坏了……
“灰太狼比杨经天帅多了!”赵荫妃和吴诗语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时心虚地这样评价昨晚梦中的灰太狼,但却隐去灰太狼变成杨经天没说,吴诗语听了,咯咯直笑。
这时杨经天正在柳云扬的家里玩《拳皇》,突然一个喷嚏将嘴边的烟吐到了液晶电视屏上。“郁闷,是谁在想我了不是?”他嘀咕着又捡起那半截烟叼在嘴里。
柳云扬笑道:“也许是在骂你也说不定。”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经天。
“谁敢骂……”杨经天正要放狠话,语气突然又软了下来,苦着脸道,“一定是臭女人在骂我!”
“哈哈……贵妃的魅力够大的啊!”柳云扬难得看到杨经天又委屈又发怒的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俩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你要是不喜欢她我可就追咯?”
“谁会喜欢那样的母老虎啊?”杨经天想也不想就放了句狠话,“谁爱要谁要,反正我是不会稀罕的!”
“这可是你说的?”柳云扬说着已经从桌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粉色小盒,“这是我让人在纽约专门为贵妃定制的钻戒,原本因为你横插一腿都打算放弃了的,你既然都说了不喜欢人家,那我就有戏了!”他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杨经天莫名其妙。
“真情告白!”柳云扬话刚说完,楼下已经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什么人啊都?”杨经天一把将手中的游戏手柄重重往地上摔去,仰头便躺在木地板上闷闷发呆。
记忆飞速流转,那是他六岁时候的某一天:
夏日的风很燥,夹杂着烈日的气息吹在他稚气的脸上,小脸被晒得生疼,可他却只能顶着烈日站在门口,爸爸凶恶的表情再一次闪过脑海:“不认你妈就别进这个门!”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杨经天在心里恨恨道:“那妖精是你二奶,我妈妈早去天堂了。”
小小的他看惯了爸爸杨震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缠绵,那时候,他都好想念从未见过面的妈妈,他想:“如果妈妈还在,那些妖精敢偷偷捏我的脸吗?”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也一天长大了,只是,这样的成长太漫长了。懂事开始他就结交社会上的混混,仗着杨震雄的权势胡作非为,也像当年的杨震雄玩弄女人一样,只是他从来不和她们***,他感觉女人很脏,脏到让自己作呕。
表面上笑着,只是害怕有心人触碰到内心坚守的防线。他从不与任何人交心,也没有真正的朋友。他高傲地走在人群里,敢对任何事说不稀罕,对任何人说不喜欢。但高三转校认识赵荫妃和吴诗语后,他的生活似乎就出现了很多他都不曾预料到的波澜。
“臭女人就喜欢多管闲事!”杨经天经常这样恨恨地咒骂赵荫妃。似乎注定的,她就是他的克星。每次有他在的地方都会有她出来捣乱,他就想狠狠地要教训她,可结果总是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全身挂彩。后来她终于彻底惹怒了他,他就主动去找她的麻烦,带会各种各样武功的人去找她的麻烦。但她的古拳法似乎真的很厉害,无论跆拳道、空手道、截拳道,统统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揍了他带去的帮手后又揍他,他那时候经常是一瘸一拐地走在放学的路上,或者青一块紫一块的开着他的蓝色宝马,活脱脱一条被同伴欺负惯了的死狗,而且还是条夹着尾巴的死狗。
后来他学聪明了,每次去找她麻烦之前都会让人事先通知学校教务处,等教务处的人赶来时就会看到她在打他,然后她就会被叫到教务处写检讨。每每那个时候,杨经天都会在门外嘲笑气得不行的她,笑得太夸张了就会牵动他受伤的嘴角,疼得他呱呱乱叫。
“当你静下来的时候会心安理得吗?”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吴诗语莫名其妙的话。这时候,他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杨震雄的身影,那个叱咤明珠市黑白两道的市长爸爸,他在心里恨恨的想:“我吃你的,玩你的,用你的,怎么会不心安理得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萧雅。杨经天心情出奇的坏,一接电话就破口大骂道:“大白天的叫春啊?”
“柳少被绑架了!”萧雅的声音始终那么冰冷,不管是开心还是伤心都听不出来。
杨经天微微一愣,续道:“干嘛不告诉他的市委老爸?”
“他们会撕票!”
“那我马上过来!”杨经天挂了电话就出门去了。
“你小子够胆大的,居然单枪匹马来向老子要人?”破旧阴暗的仓库里,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了楼下的杨经天一眼,嘴里吐着很浓烈的烟圈。杨经天分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毒品特有的窒息感。
杨经天伸手拦住身后三名怒气冲冲的保镖,也不恼怒,随口道:“刘老大,你也别在我面前壮阔了,我不就是砍死了你兄弟吗?有种你现在就叫你手下那些垃圾来砍我,别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他说着随手伸出,一旁的萧雅已为他点了一支中华。
“好!”刘老大听杨经天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腾地一下站起,身后早有六名黑衣人提着斧头往楼下冲来。
杨经天狠狠将烟蒂丢在地上,沉声道:“上!”身后那三名保镖便脱缰的野马般迎了过去。三人都是军队特种兵中的精英,杨经天仗着市长儿子的身份能随意调动,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见那三人冲入人群,左一拳右一脚便将六名提斧头的黑衣人打倒在地,不时还有哀嚎声传来,像杀猪。
刘老大混黑社会二十多年,从没见过像三人这样的身手,眼见兄弟们没一会功夫便被打倒在地,他心里微微发虚,暗道:“怪不得五弟死前说这个市长儿子不简单,原来底下有那么多好手。”想着便大声命令道:“弟兄们,把人带上来。”说话间身后小弟已经押着满脸血痕的柳云扬到他面前,他狠狠一耳光打在晕晕沉沉的柳云扬脸上:“还不叫你兄弟住手?”
这一耳光扇得异常响亮,杨经天心中一紧,忙喝令三人退下,口中暗自嘀咕道:“真没意思!”说着往刘老大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却吐在了地上的一个黑衣人脸上。那人狠狠瞪了眼杨经天,杨经天装作没看见,又一脚踩在那人脸上,然后一直蹂躏。
萧雅见状,附耳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这才将脚移开,转而笑着对刘老大道:“两百万我已经带来了,你放人吧,少爷还要回去玩游戏的!”说着萧雅便将手中的箱子往二楼扔去。
刘老大顿时愣住,身后那小弟原本兴冲冲接住飞来的钱箱,好不激动,但看到老大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便低头走到了刘老大身后,可心里依旧乐开了花:“靠!忒也爽快了点吧。”
杨经天见刘老大依旧不放人,便骂道:“你还磨蹭什么啊?再不放人老子把你窝给端了。”
“你就不怕人财两空?”刘老大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经天。
“什么意思?”萧雅终于说话了。很有诱惑力的女高音,但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没什么!我兄弟的账怎么也得算清楚吧?”他说着将柳云扬自二楼抛了下来,丝毫不将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萧雅微微皱眉,忙冲出去要接住奄奄一息的柳云扬,但柳云扬身材高大,又是从二楼抛下来,就算她力气再大也抵不过这重量,低呼一声,膝盖狠狠往水泥地上磕去。杨经天看在眼里,也不动容,转身便要离开。
“杨少,等等!”萧雅忍住膝盖的疼痛将柳云扬扶起,极力控制自己不让杨经天听出她已经颤抖的说话声,也许刚才那一下已经将膝盖骨磕破了吧!
杨经天很不乐意停下来,转身便冲萧雅骂道:“又怎么了?”浑不将萧雅看成一个女孩。“贵……贵妃还……还……”柳云扬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他顿时呆立当场,久久没能反应过来,萧雅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却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女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得意:“原来他不喜欢那女孩?”
“哈哈哈……”刘老大见几人又返回来,放肆的笑道:“怎么又回来了?丢了什么东西吧?”
“听我兄弟说你扣了一个女人?”杨经天说话的声音依旧那么玩世不恭,似乎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是值得他真正担心和生气的。
“不,确切的说是两个,而且都还是极品哦!”刘老大说着,又有手下将赵荫妃和吴诗语押到了他身边。两人的嘴巴都被封住,不时传来“唔唔”声,看他们衣服完好,除了脸上的灰土也没有什么大伤。刘老大摸着两女的脸狂笑道:“长得够标致的,若不是我看得紧,恐怕手底下的兄弟早将她们的衣服扒光了。”
“恶心!”杨经天不屑道,“这也叫极品?你没玩过女人吧?”说着转身就离开了,“老子和那两个臭女人有深仇大恨,你不用顾忌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随行几人见他离开,便也只得跟着走了,毕竟赵荫妃和吴诗语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刘老大很是意外,暗道:“臭小子刚才明明很担心的样子,怎么这时候却……”想着恨恨咒骂手底下的小弟,“一帮饭桶,不是说那小子很在意这两个妞吗?”
一手下见老大发飙,忙委屈道:“一中的那些小弟反应,这两个妞的确和那小子关系不一般,经常在一起打闹,这女的还因为他进了很多次教务处,肯定是因为私底下那个被学校发现了才……”
刘老大也没在意听小弟辩解,眼见杨经天等人就要走出仓库大门,忙高声道:“等一下!”
杨经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暗骂一声:“傻子!”却笑着转头回来道:“你该不会连一个女人也不敢碰吧?要不要哥哥帮你?”
此时刘老大已经笑着走下楼来,低着头对杨经天道:“天哥说笑了,兄弟是觉得那两个妞更适合您,今天和您结怨实在都是手底下那帮饭桶弄的,与我个人毫无关系哪!”
“那你想要赔罪咯?”杨经天也没想到对方会变得这么快。
“赔罪那是应该的,令尊堂堂市长,我这小混混哪敢与天哥为敌哪?若是不嫌弃,今晚请天哥到女儿香聚聚,兄弟一定将那两个妞完完整整的奉上。”刘老大极力示好,活脱脱一条会摇尾巴的大狗。
“你不为你兄弟报仇了?”杨经天讶道。
刘老大听他这么说,一张笑脸立时变成死灰色:“那小子罪有应得,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别说天哥已经弄死他了,就是还在,老子也会一板斧活劈了他给天哥出气的。”说着为杨经天点了支雪茄。
杨经天拍了拍刘老大的头,就像玩宠物一般:“算你小子识趣,不过少爷不太喜欢那两个妞,你也不用客气了!今晚要是没地方去我会到女儿香找你的,听说那儿的妞个个正点,哈哈哈……”说着将那满是口水的雪茄烟放到刘老大嘴里,刘老大也似乎不介意,嘿笑着吸了两口。
“只要天哥给面子,兄弟一定弄几个处等着!”说着注意到萧雅一个人很艰难地扛着柳云扬,忙招呼几个弟兄要帮忙。萧雅冷声道:“不用了,杨少不介意我还介意,早晚有一天你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死的代价。”她说着踉踉跄跄扶着柳云扬走开了。
杨经天耸耸肩跟上,在走到仓库门口时命令三名保镖将柳云扬扶起。
此时,刘老大身后的楼上突然出现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笔挺的中山装穿在他依旧坚实的身上,有一种普通男人没有的逼人气质,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有洞悉一切的超能力。
他身后戴眼睛的超短裙女孩娇滴滴道:“总裁,是不是该统计下杨市长的罪证了?”
“先把这两个女的带到我房间去!”男人说着,消失在了楼上。
“荫妃,这是真的吗?”吴诗语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赵荫妃,心里实在担心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很冷,就像刀割的一样。赵荫妃顶着迎面而来的毛毛细雨,看着四周通明的灯火,她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偌大的世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回想起刚才那个中山装男人对她说的话,一颗原本洋溢着青春的心就如经历了三世的轮回一般,苍老而无力。她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真的只要自己不愿相信,这一切就会突然变成她所希望的那样吗?细雨打在她的脸上,如针扎一般的疼,一直疼到了骨髓里。
吴诗语极力赶上她的步伐,终于在她的眼泪要留下来的那一刹那将她拥入怀中:“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
“小语,我能去你家睡一晚吗?”她极力要自己平静下来,可一触到手中的墨玉手镯就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怎么……你不是要回去问赵叔叔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的亲爸爸吗?”吴诗语还想再说下去,但一想到好姐妹独自承受这样的变故就再也忍不下心了,顺了顺赵荫妃被水汽打湿的长发,她温柔的道,“那好吧!只是怕你不习惯我家哦!”说着两女搀扶着彼此往明珠市最偏僻的开发区走去,偶尔有出租车在她们面前故意放慢速度,可两人就像没看到一般,似乎忘记了这个一直存在的世界,无论喜还是悲。
……
这是一个狭窄的房间,昏暗橘黄的光线从满是裂痕的天花板上照下来,映着赵荫妃被水珠打湿的俏脸,隐隐有热气慢慢腾起,像孤独男人吐出的烟雾。
吴诗语从擦得一尘不染的破旧三角桌上倒了杯热水给赵荫妃,赵荫妃也不拒绝,只是静静地捧着,却不打算喝一口。水杯的温热一点点传到赵荫妃冰寒的心里,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一般,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将她无助的孤影拉得异常扭曲。
吴诗语忙又从土灰色的墙壁上找来脸帕为赵荫妃擦干长发上的水珠,轻轻的,很温柔。赵荫妃就这样任凭吴诗语摆弄着,一如刚才那个中山装的男人摆弄她一样,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抗拒。
“小语,这不是真的,对吗?”她终于开口说话了,看着吴诗语怜惜的眼睛。
“其实如果他真是你爸爸你该高兴才对,毕竟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哪里吗?”吴诗语想了好久才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他只是黑社会的老大,是在天行集团总裁的伪装之下不折不扣的混混……”赵荫妃说这话的时候恨恨地看着吴诗语,一双手将手中的玻璃杯捏得咯吱作响。吴诗语被吓坏了,她第一次看到赵荫妃这样凶狠的表情,不禁往后倒退了半步,但语气却变得异常的坚定:“就算他是黑社会的流氓混混,就算他当年抛弃了你,可他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别人议论一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说他?你就不怕他老人家寒心吗?”
见赵荫妃只是默默看着手中的那只墨玉手镯,她心疼地将语气缓下来,扶着赵荫妃冰得刺骨的手道:“你当时有注意到吗?陈叔叔的头发白了好多,皱纹也隐隐可见,他应该老了吧?或许他在外面依旧叱咤风云,即使依然被所有的黑社会混混尊崇,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不会因为没有女儿在身旁而感到孤独呢?”
“可……可他当年怎么就狠心抛弃我?难道这些年来我就不孤单吗?我就该被别人当成垃圾扔来扔去吗?他不要我的时候可以随意丢在人家门口,他想我的时候我就要认,我算什么?”赵荫妃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越说声音越大,泪水也大颗大颗的地下来。
这么多年了,虽然赵子龙一家待她就像亲人一样,可有时候在梦里她还是会因为没有爸爸妈妈而哭醒,然后就是一夜的思念。让她心酸的是,即使她思念着,却仅仅只是停留在“爸爸”和“妈妈”这两个空洞又令人遐想的字眼上,她多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就算只是擦肩而过的邂逅,她的思念也会因此而有了归宿,可是命运却一次也没有眷顾过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她就这样守着心里的渴望,一直孤独的在世间走了十八年。
吴诗语再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赵荫妃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放声大哭,泪,打湿了她柔弱的肩头。她突然有很多感慨,可是又无从说起,便温柔地问道:“荫妃,你知道我爸爸吗?”说完,泪已无声的滑过她绝美的脸庞。
赵荫妃听出她语带哭腔,忙抬头起来,看着眼前的泪人,她原本不知魂归何处的心突然变得异常的坚强:“对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叔叔阿姨呢?难道你也和我一样是没人要、没人疼的孩子吗?”
“不!”吴诗语突然破涕为笑,一双迷人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充满了无尽的甜美,“那时候我是有爸妈的,他们对我都很好,一起送我去幼儿园上学,一起陪我去公园玩耍,一起在家里过大年……那时候真的好幸福!”
她说着,似乎真就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想的快乐日子,赵荫妃看着她满是幸福和渴望的表情,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楚,在心里暗道:“你比我幸福多了!”
“可后来他们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妈妈总说爸爸没有她公司的老板能干,嫌爸爸整天就只知道待在家里,她说,这样的男人让她在同事面前很没有面子。就这样,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吵闹中,有一天妈妈终于和他有钱的老板去了日本,只留下漠然的爸爸和还不算懂事的我。那时候我经常吵着要妈妈,爸爸就会狠狠地打我,说那样的骚`女人他才不稀罕。后来的日子,我们没有了妈妈的工资,生活一天天变得拮据起来,爸爸整天就知道赌钱喝酒,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和不值钱的东西,有一天他甚至想把我卖给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老夫妇。奶奶那时候为了留住我竟被他活活气死……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我和空荡荡的房子。我那时候好气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哭过之后,我决定坚强的活下去,用自己的一双手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我要让他们后悔。我打工当学费,我勤工俭学过活,看着别人有爸爸妈妈买的好看衣服,而我却只能像丑小鸭一样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哭泣……两年后我很顺利的考入一中,然后认识了你。那一年的暑假特别的热,似乎征兆着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当我从邮局取出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时,我哭了,里面是零零散散的钱:一毛的、两毛的、一块的、十块的……足足有一个麻布袋那么多。那是爸爸寄来的,他说他一直在煤矿工地挖煤,他说他没有脸见我,他说他已经戒赌戒酒了,每天都会省下很多的钱,他要我好好读书,有一天也能去日本眩耀一下。我当时去工地看他了,可他却躲着我,无论我哭得多伤心他都不出现,然后我再一次孤单的回到了这个小房子里。那个如炼狱一般的煤洞,就这样成为我魂牵梦萦的圣地。直到现在的每个月接到他寄来的钱,我都会怀念那个我哭得最伤心地地方,只是我再没有去过那里,我发誓下一次去的时候一定捧着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即使爸爸依旧不出现,我也会原谅他这么多年来都不理我!”
吴诗语细数记忆,虽然很多埋藏在心底的痛让赵荫妃都觉得无法承受,可她却笑得好灿烂,就像在说别人的经历一般。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一直以来,默默承受着生活本身的残忍和份量。
夜很深了,吴诗语看到身旁熟睡的赵荫妃,她突然感觉很温馨:“至少,你还能睡得着吧!”一夜无声的哭泣化为窗玻璃上晶莹的冰花,她曾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不为人知的某个夜晚完全流尽了,可今晚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她一直挽留着却注定了一个人的夜晚。“我这是怎么了?”她暗暗的要自己坚强,“女孩可以因为无助而痛哭、流泪,却不能因此被打倒!”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只是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完全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那张破旧的三角桌上突然传来嘟嘟的震动声,她知道那时杨经天,自己的手机号码除了赵荫妃就只有那个男孩知道了。其实有时候她挺讨厌杨经天的,他经常惹自己默默哭泣,可自己,却似乎很在意很在意他。吴诗语迟疑一会,终于还是悄悄起身来,是一条短信:“我在你家门口。”看着这简短得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短信,她心里升出莫名的温馨,有时候,其实只有他才能安慰自己吧?吴诗语在出门的那一刻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凌晨两点,杨经天强忍着漫天的飞雪站在吴诗语家的门口,当看到那一道绚丽已极的倩影时,他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拥入吴诗语的怀中,眼角有晶莹闪耀,那是泪!
吴诗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感受着这个坏男孩身上的气息,很冰很冷,却让她沉醉。终于,她恢复了意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杨经天推开,一颗心却跳得更厉害了:“你……你干什么啊?”说着就要生气地走回屋里,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杨经天身上从未有过的血痕,还有道道淤青,就像无助的孩子,就那样呆呆地定在原地。“怎……怎么了?”吴诗语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颗心因为杨经天冷得吓人的眼睛提到了嗓子眼。
“我刚从女儿香揍了刘老大一顿回来,刚到家门口杨震雄就被警察给带走了!”杨经天回想起杨震雄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心里满满的都是刺痛的感觉,一双拳头也握得紧紧的,指节发出咯吱咯吱脆响。
“怎么会这样?”吴诗语悬着的一颗心突然掉入了最黑暗的无底洞。
杨经天突然冷笑道:“应该就是这样才对啊,他贪污受贿,包养情妇,他勾结黑社会,卖1官炒房,贩卖毒品……”
“够了……”吴诗语突然很生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赵荫妃和杨经天都这样贬低他们的父辈,“你就这样恨你爸爸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在学校里的表现又算什么?”
杨经天顿时语塞,但下一秒却又肆无忌惮地笑道:“刚才那个刘老大的上司对赵荫妃那臭女人做了什么吧?”他原本打算到女儿香去找借口轻松救出两女的,可没想到刘老大却说她俩被自己的上司带走了。双方本就是为了寻对方麻烦,刘老大是为了替兄弟报仇,而杨经天是为了救两个女孩,几句话说得不和双方就大打出手,刘老大早有防备,杨经天托大带去的五个特种兵一个也没能活着走出女儿香,要不是他跑得够快,也许那无数的死者中有一个就是他。
吴诗语白他一眼,冷冷道:“我没闲工夫和你扯淡,你既然是关心荫妃干嘛不直接说出来,偏偏要去找那么多地痞流氓惯用的借口呢?”
“我会关心那个臭女人?”杨经天将半截烟蒂往黑暗中扔去,很不屑地道。
“干嘛不承认呢?”吴诗语有些生气了,“你当初不就是因为她才要我电话的吗?我知道你是为了从我这里打探到关于她的消息,对吗?”
“我……”杨经天理直气壮,“我那是为了更好的报复她,谁让她没事就欺负我啊?”他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般改口恨恨道,“今天柳云扬那小子不是说来对她表白吗?那臭女人应该兴奋着接受了才对啊!”
“呵!原来你也会吃醋?”吴诗语笑着,心里却如迷失了方向的小马,拼命在无垠的草原上奔跑着,却没有方向。
“臭女人?你怎么会在这?”杨经天看见面无表情的赵荫妃如鬼魅般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那眼睛,似乎在喷火。
吴诗语以为杨经天是在逗她,转身一看,已经被赵荫妃狠狠一耳光打在了脸上:“原来你早就和这个坏蛋混在一起了,还合起伙来逗我,亏我把你当成最要好的姐妹!”她说着,也不看两人一眼就要离去。
杨经天一把拉住她,恨恨道:“请你给小可爱道歉!”他怜惜的看着一脸委屈的吴诗语,似乎那一耳光该打在自己脸上才对。
“哼,小可爱?叫得还很亲热嘛?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的,请让开!”
“荫妃,你误会了,我和他是因为你才……”
“因为我?你是不是犯贱啊?”赵荫妃说话毫不留情,刚说完,杨经天也是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吴诗语忙拉住一脸怒容的杨经天道:“你凭什么打她?”“不用你假慈悲装好人,今晚的事我先记着!”赵荫妃狠狠瞪了眼杨经天,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他就跑开了,一眨眼功夫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远远有哭声传来,吴诗语的心痛到了极点,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想也不想便又推开杨经天追赵荫妃去了。
一脸漠然的杨经天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久也没有回过神来。原本打算找一个人安慰自己的,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可一旦触碰到了那原本以为不屑的东西,又有谁能洒脱的放开呢?不是说我们真就活得潇洒,只是因为值得珍视的东西被埋得太深太深。
夜风依旧吹着,黑暗中的他漫无目的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偶尔有几个提着啤酒瓶的人东倒西歪地与他擦肩而过。那些人疯狂的高唱着,似乎这冬夜的寒冷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华丽背后稍纵即逝的插曲,也许没有什么事是他们真正担心的。
“喂,小子,大哥我没钱花了,给几百块我买盒烟抽!”一个啤酒瓶突然砸在了杨经天的脚下,那啤酒泡沫溅在他本就冰冷的脸上,似乎是在嘲笑着这个无家可归的半大男人。
杨经天看着脚下那双被穿得发黑的运动鞋,感觉很恶心,也不抬头看那人一眼,冷声道:“滚开,少爷今天心情不好!”说着直直往前面走去。
那说话的男人满脸肥肉,身旁穿着黑色紧身衣服的女孩用她如水蛇一般柔软的手不时摩挲着他敞开的胸膛,身后的四个小弟更是张狂地看着杨经天,像饥饿的母狼。听杨经天浑不将自己的老大放在眼里,一小弟为了抢功,一把将杨经天的衣领提起,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天哥这么说话?”说着抡起拳头就要往杨经天面门打去。
那黑衣女孩见状,喝道:“饭桶,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天哥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说着原本冷得慑人的脸已经换成妩媚的笑容:“小弟弟,你长得有够帅的哦!”说着雪一般白的五指已经碰到了杨经天的脸上。看到老大天哥的脸沉下来,她故意般俯身到了杨经天的怀中,痴痴道:“哟!小弟弟,你的胸好坚实啊!”
杨经天闻着黑衣女孩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半开的领口刚好可以看到她粉色的内衣,杨经天坏笑着将手一把伸到女孩胸部,狠狠地捏了一把,口中坏笑道:“你也够大的啊!”说着已经恶狠狠地将女孩推开。
黑衣女孩低呼一声,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忙又以很快的速度挡在了杨经天面前,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爱上你了!”吐气如兰,杨经天脑中顿时有种晕眩感,手更是粗暴地往她坚挺峭立的臀部伸去。就在这时,左脸突然受了重重一拳,很痛。
“找抽,敢当着我的面碰我女人?”天哥狠狠唾了一口,一脚又往他腹部踢去。跟着他身后的四个小弟也一拥而上,将毫无还手之力的杨经天揍得滚倒在地,四肢蜷缩成一团,像还没出生的婴儿。
第一次窝囊到被人拥着打倒在地,杨经天突然感觉很幸福,至少身体还知道疼痛吧,那是不是就证明自己还没有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甚至心死呢?有时候,能体会到自己还是活着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黑衣女孩看着杨经天痛苦的表情,时而发出尖声的叫喊,就像看到了最精彩的打斗画面,虽然有些变态,却流露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情感。人最可悲的不是被欺辱,而是在被欺辱过后再看到这样的画面竟会有兴奋的感觉,似乎找到了人生中值得骄傲的公平一般。黑衣女孩就是这样的人。
“你继续狂啊,长得帅就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我们天哥踩在脚下啊?哈哈哈……”其中一小弟踩着杨经天满是鲜血的头,那是被啤酒瓶砸的,很显眼的嫣红色,在这寒冷的冬夜,冒着腾腾热气。说着那小弟又往杨经天的怀中摸去,正要破口大骂已经摸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名贵钱包,他的眼睛顿时就绿了,闪着狼一样的光芒,“不是吧,居然还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咦,怎么全是卡没有现金啊?”那黑衣女孩一把抢过去:“什么卡啊?我看看!”
“杨经天?你就是在女儿香和刘老大火拼的市长儿子杨经天啊?”女孩盯着身份证,似乎不相信般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杨经天几眼,但此时的杨经天脸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见杨经天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也不回答她,她顿时恼了,尖尖的高跟鞋往杨经天大腿上踩去。
老大天哥一把揪住她的卷发,狠狠骂道:“臭婊子,管他是不是杨经天抓去给刘老大不就行了?你把他弄死了怎么去领功啊?”说着又是一耳光往女孩扇去。
女孩恨恨白了他一眼,但依旧笑着道:“天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还是又踢了杨经天一脚,将满肚子的怨气全发在了他身上。
……
几人拖着杨经天走在没有一个人的大街上,偶尔有笑闹声传得很远很远,那些原本开着灯的民房听到声音便呼啦着关灯了。众人也不在意,哈哈着骂几声就将啤酒瓶砸在那些卷闸门上,发出乒乓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很刺耳。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灯光下照着一个岣嵝的老人,他一身清洁工的打扮,正在弯着腰清扫地上的垃圾。扫帚扫过地面,发出哗哗的声音,有一种怪得不能描述的节奏,似出尘的达者,恬淡着,却有慑人的气魄。
老大天哥很不屑地看了老人一眼,一口唾沫便吐了过去。他每天晚上都会和几个小弟在街上抢1劫晚归的路人,无论男女老幼,却从没见过像老人这般落魄的打扮,便也懒得上去敲诈了,很不耐烦的支使一个小弟上去。
那小弟冲老大妩媚一笑就屁颠屁颠的过去了,一脚踢翻老人的半桶水,装穷凶极恶样道:“老头,给点钱你大爷使使!”说着一只手已经朝老人伸去。
老人出奇的冷静,也不看小弟一眼,弯腰将那被踢得很远的水桶捡起,这才不紧不慢道:“我这把年纪也该做你爸爸了,怎么还在我面前自称大爷?就不怕你爸爸寒心吗?”
那小弟以为老人有意占他便宜,一张脸被逼得通红:“说什么呢?”说着举拳便往老人面门打去。正期待着老人下一秒就被自己一拳打倒在地的痛苦样子,那扫帚却突然鬼魅地往自己下盘扫来,小弟一个站立不稳,顿时摔倒在地。老人忙将扫帚丢开要去扶起他。小弟见机,又一脚往老人踢去。老人微微皱眉,下盘一紧就将他踢来的那脚夹在了双腿之间,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已经抱住了小弟的头,手臂轻轻一带,已将小弟连人抱起。
“放我下来!”小弟突然慌了,他没想到这个五十来岁的老人会有这般身手和气力,看着老人没有一点光彩的双眼,他突然以为自己看到了黑社会的老大陈天行。“哈哈,抱你就像抱我亲儿子一样!”老人说完便将他丢到地上。
此时老大天哥他们已经看出不对,风风火火的赶来,那小弟见老大过来,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又壮起了胆子往老人骂道:“有种的别跑!”说着自己却暗暗往后退了两步。天哥捏响自己的双拳,似笑非笑的看着又顾自扫地的老人道:“老人家,看你还有两把刷子嘛,是不是古拳法啊?我想和你切磋切磋!”
老人也不抬头:“你的跆拳道还上不了台面吧?”
“什么?”天哥一愣,万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居然能轻易看出自家身手,原本挑衅的心也变得惊恐起来,压低声音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赵遗风!”老人突然冲天哥笑了。
“你……”天哥往后倒退了几步,原本想说什么,却突然忘记了似的,一只手一直指着赵遗风笑而不露的深邃眼睛。众小弟觉出不对,忙将他扶住:“天哥,怎么了?要不要做了这老不死的?”
“啪!”说话的小弟狠狠受了天哥一耳光。“你没长眼睛还是没长屁1眼啊?武侠门的掌门人赵师傅都不知道吗?”天哥说着,当先躬身行礼道:“赵师傅见谅,弟兄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赵遗风寒声道:“混饭吃那是天理,不过你们的陈老大没让你们偷啊、抢啊的吧?”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这小伙子长得不错,怎么被打成这样?”上前探杨经天的气息,很急的喘息,也许是在做一个噩梦吧。
天哥忙笑道:“赵师傅说的是,都是我们的错!”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赵遗风,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凶光,手中现出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往赵遗风脑门处插去,“去死吧!”
夜更凉了,昏睡的杨经天感觉到脸上有液体流过,那是老大天哥手腕处滴的血,顺着那柄森寒的匕首,无声地往杨经天的脸上滴去。天哥看着脸色阴沉的赵遗风,那张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脸上满是沧桑的皱纹,老人的嘴角抽动着,似乎很久以前就不习惯这样动怒了。
“天哥……”众小弟忙扶住一脸诧异的老大,但却没一个人敢挡在他的面前。天哥突然冷笑起来,一把将众小弟退开,对着赵遗风张狂地道:“能死在当年和陈天行一起打天下的‘鬼见愁’手里,我吴天算是值了!”原来他的全名竟是叫做吴天,众小弟都觉得很诧异,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天哥很强,抢1劫杀人从来都不含糊,却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
赵遗风原本毫无表情的更阴沉了,冷冷道:“鬼见愁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靠打扫街道为生的老头子!”说着,他那满是老茧的手已经夺过吴天手中的匕首,看着那逼人的寒光和血红,就像看到了多年的老友,一直空洞茫然的眼神也突然射出了摄人心魂的寒光。
黑衣女孩看着他出神的表情,微微一愣,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那些小弟却已经一哄而散了,他们虽然自命是为了生活才沦落的亡命徒,可一旦面对死亡,又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的事呢?江湖就是这样,所谓的道义只是少数人规定的附庸品,即使大家都追捧着,却更多是因为不得不附和一声而已。面对死亡的召唤,没有人不会恐慌。
吴天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刚好被杨经天的脚绊倒,摔在一个满是泥水的坑里,活像一条落水狗。黑衣女孩突然上前一耳光往他脸上扇去,一如刚才他打她那样:“你就不能真正男人一次吗?当年你夺走我第一次的时候我看你挺爷们的,怎么真到了有事的时候就和你那帮窝囊废小弟一个熊样了?”说着又是一脚往吴天德下体踢去。吴天哀嚎一声,险些晕死过去。
赵遗风看着眼前的女孩,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丢在了黑暗中的水沟里,他感慨道:“又一个会反抗的苦命女人哪!”他说话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黑衣女孩听了,经不住停住了一直踢吴天的脚,不解道:“臭老头,你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赵遗风扶起地上的杨经天,在转身走入黑暗中的那一刻突然回头问道。
“唐婉!”黑衣女孩第一次没有拒绝过别人。
赵遗风听了,再不回头,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风中有一个老人沧桑的声音传来,是陆游的《钗头凤》: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愣了半天,依旧没听懂这诗的意思,往赵遗风去的方向怅然一望便也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只留下吴天颤栗着蜷缩在那个满是污水的坑里。
依稀记得自己被吴天强暴的那年夏天,那一年她十六岁。她当时倔强地推开所有人的嘲讽,还有一个一直深爱她的男孩,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依旧陌生的世界,她惶恐着,在一次又一次的伤痛后,她学会了用冷漠来审视周围过往的男人,用无情来面对所有跨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可这一走,她又该去哪里呢?她早已习惯了挥霍自己所剩无几的青春,如果离开了男人,她的路会变成什么样?泪,又一次在黑暗中嘲笑着她,她却不打算再去掩饰那迟来的泪,任它在风中张狂着,却不试图去将它擦拭。她在心里默默的喊着:“铁虎,如果可以重来,我怎么也不要离开你……”
……
杨经天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部依旧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他下意识的摸索了一下黑暗的四周,是一张很舒适的床。房间内没有开灯,半开的窗口处有白雪的微光洒进来。杨经天刚要起身,却突然看到了窗前站着的赵遗风。偶尔有零星的雪花散落在老人的发间,映着他微微泛白的头发,似风雨中屹立的雕像。香烟的刺鼻气息传入杨经天的鼻孔,他的喉结上下摩挲着,终于,他强忍着周身的疼痛低声道:“请问能给我点支烟吗?”这话一说出口,他顿时愣了愣,曾几何时,这个少爷都是用命令的口吻要求别人给他点烟,甚至做任何事都不会说“请”,可现在呢?难道自己在失去了那个不熟悉的爸爸后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吗?
赵遗风的嘴角微微上扬,映着窗外依旧昏暗的光线,竟有几分迷人。他随意吐了口中的烟雾,将一盒烟抛向了杨经天。杨经天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盒红塔山,是平时自己直接无视的便宜货,他习惯性的将一只烟放到唇边,狠狠吸了一口,没有半点感觉,这才醒悟过来,大骂道,“我晕,怎么没火?”
“小子,你没自己点过烟吧?”赵遗风饶有兴趣的看着杨经天不住咳嗽的样子,那是他当时说话声音太大而牵动全身伤口的后果。
杨经天不屑道:“抽烟还要用自己点吗?少爷我……”说着声音突然软下去了,因为他又一次想到了他爸爸杨震雄进警局的事情,虽然他一直说痛恨自己的爸爸,巴不得他早一点去蹲监狱,可扪心自问,他又于心何忍呢?毕竟没有了爸爸就再不会有人为他的生活埋单了吧,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好小子!”赵遗风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回过头来,却因为黑暗而看不清杨经天的脸,“我也有个和你一般大小的儿子,不过我怎么教他他都不抽烟,真是太让我寒心哪!”
“不抽烟的男人?”杨经天突然联想到了学校里很多埋头书海的乖男孩,他一直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像女孩一样整天斯文着,也许他们都是父母老师所谓的乖孩子吧!他当时是这样认为的,可有好几次他都在无意中听到了那些乖孩子聚在一起很粗俗的评论某个女孩的大腿、胸部,于是他就会很高傲的走过人群,一拳一脚地蹂躏他们,同时在心里暗爽道:“哈哈,不都是一样吗?这个世界上有谁是真正的乖真正的好呢?”
赵遗风突然笑了起来,接着不住咳嗽,那是被烟呛的:“你是男人?”
“我……算是吧!”杨经天踌躇很久。
“算?什么是男人你知道吗?”赵遗风笑着问道。
“当然要上过女人!”杨经天想也没想。
“那你……上过吗?”赵遗风迟疑很久,终于为难的强迫自己说出这个二十一世纪比较火热的动词。
“我当然有……没有过……”杨经天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这应该算是他一直以来最遗憾的事情,虽然自己可以轻易对红灯区、夜总会的女人放肆、粗俗,甚至蹂躏,但却打心底里恶心那样的女人,他觉得趴在那样的女人身上很脏,之所以喜欢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只是将自己也归类在了很脏的那一类。可世界上又有谁是绝对干净的呢?没有吧!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倔强地以为。
“哈哈哈……”赵遗风笑得更激动了,咳嗽声自窗口一直传了很远很远:“我看你小子也还是个处!”
杨经天正要反驳,赵遗风的笑声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令杨经天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的静谧,赵遗风叹道:“男人是头牛,累死累活也不休!”
杨经天听了,抑制不住笑了出来:“哈哈……那女人呢?”
“不知道!”赵遗风一口将杨经天的渴望抹杀在了摇篮里。
杨经天低声骂道:“没意思!”说着翻身背对赵遗风,也许是又想到了杨震雄的事吧。
“你想有意思?”赵遗风突然眼前一亮,越发觉得这个男孩很像当年的自己,活着,只是为了有意思,而不是因为一日三餐,也不是名和利。为了这个“有意思”,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所有,哪怕是信仰。这一次杨经天没有理会他,赵遗风也不在意,继续道,“黑社会你想混吗?”
杨经天不胜其烦,不屑道:“什么黑社会白社会的?少爷从没把他们分开过。”
“很好很好!”赵遗风听了这话,眼中闪过异样神色,是欣慰吗?对这么一个初次见面的坏男生。
“赵叔叔,你睡了吗?”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声音很低,但依旧掩饰不住隐隐的抽泣声。赵遗风忙将杨经天手中的烟夺了过来,一把往窗外丢去,那火星般的淡淡微光滑过依旧昏暗的空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外的某个水沟里。杨经天正要发飙,赵遗风已将他的嘴巴捂住:“小子,你给我乖乖睡着,一会无论看到什么千万不要出声,不然我揍你***!”他说着似又不放心般将那被子捂住杨经天的头。神色慌乱,和刚才泰然的他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怎么了?”赵遗风假装睡意朦胧地打开门,眼前站着的是赵荫妃。看到赵荫妃两眼红得跟桃子似的,他的心为之一紧,忙将赵荫妃扶进房中,就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很自然的想要伸手去开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般将手缩了回来。
赵荫妃闷闷地往床边一坐,立时就感觉出不对,手不自觉的往被子摸去,似摸到了一条腿,她被吓了一跳,一把揪住赵遗风的耳朵大声道:“他是谁啊?”
赵遗风强忍着剧痛,不住挣扎,但怎么也摆脱不了赵荫妃的手,似乎她注定就是来揪他耳朵一辈子的。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盯着天花板道:“是……是对街的老王啦,今晚和他多喝了两杯,没想到他酒量那么差,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赵遗风说着似忘记了耳朵传来的疼痛般,兴奋地自夸他的酒量有多好,简直就快说成是千杯不倒的酒中仙了。
“真的吗?可我记得上次你被他灌得半死哦!”赵荫妃狐疑地看着赵遗风不住晃动却怎么也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早已察出不对,便开始寻思着怎样逃过赵遗风的敏锐身手将灯打开。
“呃……荫妃啊,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是不是子龙那小子又惹你不开心了?”赵遗风乘赵荫妃一个不留神便溜到了窗边。惟恐赵荫妃会再度折磨自己,还把床边的凳子也搬到了窗边挡着。
“呜……”赵荫妃听赵遗风这么问,原本委屈至极的心顿如驶进温馨港湾的船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赵遗风觉出女孩和平时不一样,暗道:“我家荫妃一直都很要强的,从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这是怎么了?”想着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又会被赵荫妃揪住耳朵,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边擦拭她的泪水边软言安慰:“怎么了我的宝贝?是不是子龙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那臭小子!”
赵荫妃只是哭泣,也不说话,赵遗风急了,腾一下站起来便要往门外冲去:“我把那臭小子揪来!”
赵荫妃忙一把拉住他,这才哭着道:“陈天行欺负我你也敢去教训他吗?”
“啊?”赵遗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赵荫妃稍稍异于平时的神色,那是挑衅和不屑吗?赵遗风顿时软了下去,只是怔怔地看着赵荫妃的脸,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女孩,第一次让他觉得好陌生。
“你会为了荫妃去教训陈天行吗?”赵荫妃依旧不依不饶,满是泪花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炯炯有神了。
“天行集团的总裁吗?”赵遗风第一次没有回避赵荫妃炽热而挑衅的双眼。此刻的他,心中什么知觉也没有,只是空洞地看着窗外漫天的细雪。
“不止,他还是明珠市黑社会的老大!”赵荫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逼赵遗风,虽然和不忍,但看到赵遗风空洞的眼神,她内心深处分明有抑制不住的快感。
“我知道,曾经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赵遗风说着,记忆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这是一个喜庆的结婚礼堂,新郎是赵遗风的三弟陈天行,而新娘是二弟柳浩的妹妹柳研。
他们三兄弟是黑社会迅速崛起的黑马,被黑社会称为“无敌三少”。当时的赵遗风血气方刚,凭着一身古拳法和二弟柳浩的黑带跆拳道,再加上三弟陈天行的睿智,横行于明珠市的黑社会,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成为黑社会的领袖,其他大小帮派见了,无不马首是瞻。
赵遗风坐在角落看着美目流转的柳研半刻也不曾离开过陈天行,他心中一痛,狠狠又灌了一杯二锅头。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双目通红,犹如杀红了眼的猛兽般。一旁的小弟正要拦住他,他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正在给柳浩敬酒的柳研身边,他一把将旁边笑呵呵要敬他酒的陈天行推到一旁,沉声道:“三弟,我和弟妹喝一杯你没意见吧?”陈天行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在喷火。但赵遗风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有回答的机会,一把抓住柳研罩着白纱的手,柳研一个站立不稳便顺势倒在了赵遗风的怀中。
“你今天真美!”赵遗风含糊着说了两句,便粗暴地将桌上的酒往柳研灌。柳研拼命挣扎,指甲深深的陷入赵遗风如雕塑般的肌肉中。柳浩也上前劝道:“大哥,你醉了!”说着就要招呼众人将赵遗风拉开。
赵遗风怒视众人,单手挥出一掌,掌风所至,众小弟倒了一片。陈天行见状,也是红了眼,提起一块板砖便往赵遗风脑门砸去,赵遗风不备,立时有鲜血流出,鲜血弄了他一头一脸,很诡异的样子。赵遗风仗着身强力壮,强忍住眼前的晕眩,反手夺过那块板砖便往陈天行的大腿砸去。
“卡擦……”骨节断裂的声音,众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陈天行,无不痛恨赵遗风。
柳浩更是斥道:“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样为了一个女人未免……”
“住口!”赵遗风头一扬,柳浩顿时退了两步,“谁和这畜生是兄弟?明明知道我和柳妍真心相爱,干嘛还要背着我强暴……”
“啪!”柳研重重一耳光打在了赵遗风黝黑的脸上,生生将赵遗风还没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
此时的柳研面容惨白,嘴唇更是禁不住颤抖着。看着眼前的男人,谁都会动心吧?只是,她终于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爱。
“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丈夫!”柳研死死盯着赵遗风,每一个字都深入赵遗风的骨髓。她说完,挣开赵遗风的手,温柔地将陈天行扶起来,“不错,曾经我是疯狂的爱过你,不过那仅仅只是曾经!”说着毫不避讳的和陈天行拥吻在一起。
赵遗风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一丝丝的泪水,很晶莹。
他突然回想起和陈天行刚到明珠市时的情景,那时候身上半毛钱也没有,可陈天行却嚷着:“大哥,我好饿啊。”赵遗风咬咬牙,将陈天行安置在火车站后便独自一人往市区走去。
城里的人都穿得花枝招展的,赵遗风蹲在路边挑了一个穿着讲究的柔弱女孩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眼睛死死的,没有一刻离开过女孩拧着的包。他在心里想着:“兄弟,你忍着,哥给你弄吃的来。”
“抢1劫啦……抢1劫啦……”女孩拼命追赶在赵遗风的身后,速度竟是不慢。赵遗风专挑深僻的路逃跑,过了将近半小时,眼见身后的女孩越追越紧,索性便不跑了,他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一次狠狠的教训。
女孩见赵遗风突然不跑了,满腔的怒火便随着飞起的一脚往赵遗风的脑门踢去。赵遗风第一次见过跆拳道,心中的狂热被催发到了极点,双腿如流星般接过女孩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
女孩自认为自己的跆拳道不输给任何人,不想这次却被一个抢1劫犯逼得步步退后,争雄之念顿时高涨,拳脚之间更是不慢,劲风十足,踢在四周的砖头上,不时有碎屑飞起。赵遗风突然稳稳扎了个马步,臂间低沉,双目微闭,竟是再不愿打下去了。
女孩迟疑着住手,恨道:“小流氓,怎么不打了?”
赵遗风也不睁眼,照实道:“因为你打不过我。”
“你……”女孩又要发怒,但还是强忍住了,不解道,“那你扎马步干嘛?”
“我后悔抢你的东西了,现在我站着不动,你来打我出气吧!”赵遗风说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般。
女孩从没见过这样的抢1劫犯,不禁笑出声来:“那你刚才干嘛又要抢?”
“我和我兄弟刚到明珠,没饭吃,没住处!”赵遗风迟疑很久,终于还是说了,后又暗暗安慰自己道:“反正抢你已经很丢脸了,也不怕再丢这一次。”
不料女孩嫣然一笑:“你倒挺直接的哦?”说着上前拍了赵遗风的脑门一下,动作亲昵至极,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就这样,赵遗风和柳妍认识了。她请他两兄弟饱饱的吃了一顿,又主动邀请他们去自己家住,房租当然是减半。后来的日子,赵遗风和柳妍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们都在讨论着是不是该结婚了。
……
赵遗风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一身白色婚纱的柳妍,他嘴角动了动,一口将她打掉的牙齿吐在地上,然后茫然的离开了礼堂。
“赵遗风走了!”黑社会各个大小帮派奔走相告,“这个恶神终于不再帮陈天行了!”然后一场血腥又将掀起。陈天行在没有赵遗风帮助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对抗黑社会各帮派和白社会联合的反叛势力,不久便陷入了危机四伏的局面。
就在他和柳妍的女儿出生的那一夜,守在楼下的小弟们再也支撑不住,无数提着砍刀的人闯入房中……
突然,赵遗风出现了,看着满身伤痕的陈天行和已经气绝的柳妍,他不顾一切地救出了那个婴儿。之后,陈天行抱着满腔的仇怨遗弃了那个刚刚出世的女儿,他决心要为自己的妻子报仇,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那一夜,赵遗风抱着柳妍的女儿看着陈天行离去的身影,脑海中依旧浮现着陈天行的话:“是你害死妍儿的,你明明知道那些混蛋害怕你,可你却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消失了……”
……
“你应该已经知道他是你的爸爸了吧?”赵遗风叹了口气,深深注视着眼前的赵荫妃,就像看到了当年襁褓中的婴儿,一脸的怜惜。
“真的吗?”赵荫妃的手不自觉握得紧紧的,似乎在等待一个死亡的宣判。
赵遗风沉默了,他随手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眼圈缓缓地升腾着,又被窗外突然吹来的一阵风撕裂得支离破碎。
“我只认你是我的爸爸!”赵荫妃看着赵遗风沧桑得令人心痛的脸,心中一酸便又扑在他的怀中痛哭起来。赵遗风愣住了,心里痛的厉害,就像柳妍当年的那一耳光般。
“嘟嘟……嘟嘟……”手机的震动声突然从被子里传出来。
赵荫妃一个激灵,一把掀开被子,他顿时愣住了:“臭小子,怎么是你?”说着拳头已经高高举起。杨经天忙挣扎着翻身躲开,一只脚却不听使唤般往赵荫妃的脸部扫去,正中赵荫妃的鼻子。这一下牵动伤处,疼得他撕牙咧嘴。
赵荫妃被那满是脚气的脚扫中,更是恼怒,一把揪起旁边的枕头就往杨经天捶打过去:“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她一直捶打,杨经天无奈,只得用手护住头部任由赵荫妃出气。
赵遗风在一旁看得傻眼,暗道:“原来这小子就是杨经天?有意思!”想着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了。
“喂,你打够没有?”杨经天本以为赵荫妃随便出几下气也就过去了,不想却是没完没了,他也恼了,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一把夺过那枕头,“臭女人,你疯了?”
赵荫妃看着杨经天的脸,好半天也不说话。杨经天心中发虚,一把又将那枕头往赵荫妃丢去,不耐烦道:“拿去拿去,你继续打吧!”那枕头偏巧不巧,正好砸在了赵荫妃的脸上:“啊哟!”一声低呼,杨经天忙翻身起来,却见赵荫妃一脸泪水,不时还有抽咽声。
“额……那个……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怎么哭了?”杨经天是想安慰她的,但话一出口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损还是夸。眼见自己的安慰无效,他只得忍着身上的伤痛爬起来给赵荫妃递纸巾。
赵荫妃突然带着哭腔道:“你和小语干嘛要合起伙来骗我?”
杨经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倒是你刚才这样对小可爱才是不应该吧?”
“小可爱?你又叫她小可爱。”赵荫妃说着,泪水又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杨经天不胜其烦,随口道:“我叫她小可爱怎么了?”
“你干嘛偷偷要她的手机号码?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还小可爱小可爱的,真酸!”
“我……”杨经天顿时无语,破天荒道:“要她电话还不是为了你?”
赵荫妃顿时愣住了,杨经天也觉得这话有歧义,忙又支吾着解释道:“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为了更好的欺负你……”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赵荫妃却听得分明,一张脸也红扑扑的。
“臭女人,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杨经天见赵荫妃毫不理睬自己,忙又推了她一把。赵荫妃顺势,一把拥入他的怀中。
少女的发丝不住在杨经天的脸上摩挲,一阵盖过一阵的香气蔓延而来,袭击他的胸膛,他的心脏。怀中的柔软侵蚀了他一直以来的高傲伪装,那一句句如梦幻般的呢喃环绕耳边,似永不凋零的花朵,艳着,笑着。
“其实我是吃醋了!”赵荫妃说着,将头埋在了杨经天的怀中。这里,才是她一直渴望的港湾,即使外面风雨飘摇,但她知道只要自己躺在这里就一定会很幸福。
杨经天的手终于抑制不住地将她深深环绕,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欺负你,不就是因为爱上你了吗?”说着,他的唇已经触到了赵荫妃的额头。
赵荫妃听了这话,脸羞得通红,用尽全部的气力将杨经天抱紧,似乎,就要融化为一体。她娇滴滴的说着:“即使别人说你很坏很调皮,可只有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别人触摸到你的心,是吗,灰太狼?”
“功夫美眉,居然早就知道我是灰太狼啊?”杨经天的唇映在赵荫妃的小嘴上时,多年来,内心深处建立的所有防护顷刻间化为乌有。他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爱她,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甘愿去做一个人人都痛恨的坏男孩,只是想让她多注意自己的存在。
“嘟嘟……嘟嘟……”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再度响起,杨经天含着赵荫妃的唇,一把就要将那手机摔了,但赵荫妃的手滑过到他的指尖时,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萧雅,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杨经天第一次没有出口成脏。赵荫妃如小鸟般偎依在他的肩上。
“你要不要我帮忙?”萧雅毫无感情的话自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很冰,很冷。
杨经天突然一愣,脸也寒了下来。赵荫妃早看出不对,温柔的握着他已经捏成拳头的手,柔声道:“是关于你爸爸的事吗?”
杨经天漠然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你打算怎么办?”赵荫妃看着眼前的男孩,怜惜到了极点。她知道杨经天遭遇这样的变故一定失去了所有的主见,毕竟他还只是十九岁的大男孩,即使他嘴里不说,可她确定,她能感受他的无助。
“我会去找柳叔叔帮忙,尽量轻判他几年的。”杨经天看着窗外。
“我是说你今后怎么办?”赵荫妃最担心的只是以后没有了爸爸,他会怎么样。
“不知道!”杨经天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看来,有没有爸爸都是一样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不都是他一个人在过活吗?
“做我的师弟好吗?”赵荫妃看着杨经天茫然的双眼,又是爱怜又是心疼。她比杨经天担心的更多,她想到了他今后的吃住,他今后的生活。那时候有杨震雄为他的生活买单,即使再怎么挥霍,可至少不会饿着,但现在呢?
杨经天突然笑道,“我想做你徒弟!”
“为什么?”赵荫妃不解道。
“因为杨过也喜欢他的姑姑啊!”杨经天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闹了!”赵荫妃将枕头往杨经天的脸狠狠砸去,原本甜蜜的心也随之失落了,“为什么在我面前也要强颜欢笑?为什么要把我推那么远呢?难道我还不值得你倾诉心里的苦吗?”
“我不想你为了我不开心。”杨经天说完就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赵荫妃叹了口气,他听到了被子里传来的哭泣声,低低的,让她心碎的声音。
“笨蛋,如果你都不快乐,我又怎么会开心呢?”她在心里暗骂杨经天。
冬天的早晨总是来得很迟,但那抹温暖却更令人期待。赵荫妃在厨房中忙活了半天,终于有鸡汤的香味飘了出来,暖暖的味道。
赵子龙含着牙刷便兴冲冲的走进厨房来,讶道:“哇塞,我家荫妃的厨艺又有精进哪!”说着也不管自己满口的牙膏沫,抓起筷子就要夹那热腾腾的鸡腿。
赵荫妃忙一把将他的手打开,羞道:“师哥,这不是为你炖的啦!”说着又去切蒜末。
赵子龙一脸的委屈:“我爸早出去教学员古拳了,我吃一点又没有什么。”说着又要去夹,满口的牙膏沫被口水弄得不住往下流。
赵荫妃忙着调料,也不理会赵子龙的偷吃行径:“不是啦,是给经天炖的,他昨晚被几个小流氓欺负了,要不是赵叔叔救他……”
“什么今天明天的?”赵子龙含着鸡腿含含糊糊道。
“杨经天啊!”赵荫妃一脸的幸福,丝毫没有注意到赵子龙早已煞白的脸,“他昨晚很晚才睡的,待会醒来就能闻到香喷喷的鸡汤哦!我要让他知道他所谓的臭女人其实是厨界女天才,呵呵……想到他一脸诧异的表情我就……”
“别说了!”赵子龙一把将那啃了一半的鸡腿往地上砸去,“他怎么能来我们家?我去把他赶出去。”
“我怎么就不能来你家,有本事就来赶啊?”杨经天挑衅的站在门外,一只烟叼得高高的,看也不看赵子龙一眼。
“谁没本事啊?”赵子龙说着,气冲冲往杨经天靠近。赵荫妃看出不对,忙抢先一步挡在杨经天面前:“师哥,你这是干嘛?”
“干嘛?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吗?”赵子龙指着漫不经心打开电视机的杨经天,似要生吞了他似的。
“他不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赵荫妃突然阴沉着脸,说话的声音也突然软了下来。
“……明珠市早间看点:昨日晚间,市长杨震雄因涉嫌贪污受贿、勾结黑社会等罪名被检察组拘留,已有多方证人提供证据,现在转入现场报道……”原本漫不经心的杨经天突然直勾勾的看着电视屏幕上的赵子龙:“……杨震雄的儿子杨经天在学校经常欺压同学,有很多同学甚至被他私自调动的军队特种兵打得伤残住院,至今仍没有康复……”
“师哥,你怎么……”赵荫妃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不然你问他自己啊。”赵子龙火气更大了,若不是碍于赵荫妃挡在中间,估计他会立马冲上来和杨经天拼命。
“可是你也不用这样落井下石吧?”赵荫妃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师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算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啊!”杨经天突然站起来,温柔地将赵荫妃拥入怀中,“他这么一个敢于将实情通报媒体的市民真的很难得的!”
“把你的脏手拿开!”赵子龙没料想杨经天会当着自己的面和赵荫妃拥抱在一起,飞起一脚便往杨经天的脸踢去。
赵荫妃知道杨经天不懂武功,情急之下将赵子龙的那一脚挡住,微怒道:“师哥!”
“你居然为了这个家伙和我动手?”赵子龙说着,又是一拳打来,“让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杨经天见状,微微皱眉,暗道:“真混,这拳分明是冲着荫妃的。”想着一把将赵荫妃抱开,自己的脸部却重重受了一拳,嘴角顿时有鲜血溢出。
赵荫妃急了,忙捧着杨经天的脸关切道:“有没有怎么样啊?”说着吐气帮杨经天吹着,似乎这样会缓解他的疼痛。杨经天感受着赵荫妃近在咫尺的气息,吐气如兰,不觉沉醉其中,只知道傻笑。就在这是,背脊又是一阵疼痛感袭来,疼得他几乎吐出血来。
赵荫妃见状,忙将他扶住,恨恨对赵子龙道:“师哥,他打了这么多下也该解恨了吧?接下来我来领教你的武功好了。”说着一双白皙的手已经摆开。
“白鹤亮翅吗?”赵子龙怒极反笑,“你为了这臭小子居然真要和我动手?”
“我只是觉得师哥这样欺负经天不好吧?”赵荫妃深情地看了眼杨经天,她似乎已经决定了,无论以后有什么样的事情,她都要和他共同进退,即使这样会让她失去全天下。
“我怎么欺负他了?要不是因为这小子经常欺负你,我才懒得管。”赵子龙怎么也不能明白赵荫妃会为了杨经天这样顶撞自己。
“经天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好不好?要不是我愿意,谁又能欺负我?”
“你居然甘心让他欺负?”赵子龙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喂!你好像应该针对我才对吧?”杨经天突然站了出来,很挑衅的看着赵子龙,那只还没抽完的烟依旧很嚣张的叼着,高过了鼻梁很多。
“你受的伤还没好怎么能逞强呢?况且你又不会武功……”赵荫妃担心的要拉开杨经天。
“呵……你就只会躲在女人的背后吗?”赵子龙冷笑道,“曾经你仗着你老爸的权势是很嚣张,现在你又要荫妃来保护,那么你自己呢?难道永远都只是一无所用的垃圾吗?”
“我靠!”杨经天突然出手,狠狠一拳往赵子龙的脸部打去,“我是不是垃圾不用你来说,你该做的是怎样学会把你嫉妒的眼睛闭上。”
赵子龙摸了摸被打得疼痛的脸,一双眼睛变得通红,飞起一脚便往杨经天的腹部踢去:“我有什么不如你要用得着嫉妒吗?垃圾。”说着又是一拳打出,却被赵荫妃接住。杨经天忙将赵荫妃拉开,假装怒道:“你怎么能为了我这个坏蛋和你师哥交手呢?啊哟,你看看,手都被打红了。”杨经天说着,也学着赵荫妃刚才的样子往她手背不住吹气,不时还温柔的按摩两下。
“把你的脏手拿开!”赵子龙挥拳往杨经天脑门而去,杨经天似有感应般将头微微一低,那一拳便好巧不巧的打在了赵荫妃脸上。
只听得一声低呼,赵荫妃已经晕死过去。杨经天反手一拳扫出,似怒吼的猛兽般咆哮着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赵子龙的胸膛。赵子龙却如没事般将赵荫妃一把抱起便往门外冲去。
杨经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瘫坐在地。这一下,他害怕到了极点,他担心赵荫妃,可他却似乎说服不了自己,毕竟,他看出赵子龙有多么担心她:“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自己呢?即使守在她的面前,又能怎样呢?只会让她更担心吧?”
看着楼下渐渐远去的救护车,杨经天的心里空荡荡的,难道自己的心早被某人偷去了吗?他重重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杨少,你打算怎么办?”萧雅见杨经天只是疯狂的玩CF,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从刚踏进网吧到现在,杨经天都只是疯狂的狙击对手,一张原本俊俏的脸扭曲得变形,烟熏得食指泛黄。
“我靠!”杨经天的游戏角色被暗处的狙击手狙杀后,他愤怒的将一个烟头往后面吐去,也不理会萧雅的话,沉声道,“柳云扬那小子怎么这么慢?”
萧雅看着杨经天的眼睛,有无名的怒火在涌动。她的心突然有种微妙的变化,是痛吧?只是那痛太微妙,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怎么才一天的时间,你的眼睛就这样没有神采了?”她一直觉得杨经天的双眼皮将眼睛衬托得很大很明亮,非常耐看,可现在的杨经天让她觉得很担心。
“什么?”杨经天突然怒道,“你没事看我眼睛干嘛?快打个电话催柳云扬。”说着一把将那键盘拍成两半。网管听出不对,忙过来处理,萧雅微微皱眉,随手将五百块丢过去,冷冷道:“换新的吧!”那网管接过钱,却不忘嘀咕杨经天几句,多是骂人的脏话。萧雅狠狠一眼瞪去,那网管才悻悻然走开。
“怎么还不打过去?”杨经天浑不将萧雅为他解围耽搁了时间的事情放在眼里,骂得竟是更凶了,“我说你磨磨蹭蹭,生孩子啊?”
“杨少!”萧雅终于忍不住沉声道,“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叫柳少了,因为他应该不会来的了。”
“为什么?”杨经天凶狠的眼睛逼得萧雅禁不住退了两步。
“也许……也许他爸爸不会让他再和你在一起了!”萧雅终于还是说出了一直强忍的实话,“以前柳少怕你是因为他爸爸虽然是市委书记,却斗不过杨伯伯,可现在……”
“那又怎样?他不是我兄弟吗?”杨经天突然有些不习惯萧雅冷冰冰的表情,虽然萧雅从来没有改变过,可他却觉得那冷冷的话让他心虚。
“你有把他当成是兄弟吗?”萧雅反问。
“可是……”杨经天顿时语塞。
“你要不要去见我爸爸?也许他会愿意帮你。”萧雅不忍,忙又安慰道。
“萧正刚他只是小小的公安局局长吧……”杨经天有些迟疑,有些不屑,但终于还是道,“你爸爸能帮我什么呢?”
“不知道!”萧雅说着,往网吧门口去了。
“你要不要坐我的车?”萧雅看着车窗外的杨经天,将车门打开。这是一辆红色越野敞篷吉普,搭配萧雅的白色运动装,很有种奢华的感觉。杨经天往副驾驶座一躺便闭眼不说话了。
萧雅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暗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和柳少不是真正的兄弟,难道我也不能成为你真正的朋友吗?”想着猛轰油门,一个急转,红色吉普便以一个很嚣张的漂移掉头去了。
杨经天再次睁眼的时候,萧雅一个人站在车外发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还有雪花飘过她的发丝,很美。
“你不是说要去你家见你爸吗?怎么到这鬼地方来了?”杨经天将车门一甩,也走了出来。一股逼人的山风席卷而来,将他的衣服头发都吹乱了。
“我知道你不会真正求我爸的,毕竟他仅仅只是一个局长而已。”萧雅迎着风,说话声音却异常尖锐。
“那你干嘛还让我去?”杨经天用手挡住飞来的雪花,不时有热气自嘴里冒出来,将萧雅的脸映得很朦胧很朦胧。
“我和你从小玩到大,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你从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任何人的,哪怕是你的爸爸杨伯伯!”萧雅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应该是有雪花飞入眼中,“我爸说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杨伯伯已经被终生监禁,无论谁也救不了的……”
杨经天听了这意料中的话,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萧雅一咬牙,也不看杨经天,继续道:“这里有一百万,是你妈妈在你出生的前一年托给我爸保管的,她真是一个好母亲,知道她的儿子有一天会用得到。”说着,她将一张工行的卡递给杨经天。泪水却突然止不住往下滑。
“我不稀罕!”杨经天一把将那卡往山崖下丢去,“没有他们,我一样会活得很好!”
风,更猛烈了,刮在杨经天的脸上,有如匕首般一刀刀地割在他的肌肤上,很痛。他赌气般地迎着风想要向前走两步,却被无情的风吹得倒退得更远。
萧雅看着往山崖下飞舞而去的工行卡,不时被风阻住下落的趋势,就像是不愿妥协一般。她知道杨经天一定会这样做的,不然,那也不是自己认识的杨经天。
“如果可以,你会不会放声哭出来?”萧雅是想安慰杨经天的,只是她知道杨经天一定不会领情。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了,可杨经天从来没把自己的心展露在萧雅面前,哪怕是一点点可怜的施舍也没有,萧雅甚至不知道杨经天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是男人!”杨经天想点起一只烟,但迎着风火机怎么也打不燃。萧雅将一个防风火机燃在杨经天的面前,蓝色的火焰逼得杨经天的脸有一种发烫的感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帮杨经天点过多少支烟了,这防风火机和家里所有的烟都是为了他而准备的,她在心里想:“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承受这样的变故吧?况且你一直都只是强装坚强的男孩子!”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萧雅欲言又止,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应该告诉杨经天。
“我没兴趣!”杨经天似乎从来不会在意任何事。
“你知道杨伯伯出事之前天行集团和柳浩瀚走得很近吗?”萧雅死死盯着杨经天毫不在意的眼睛,直到看到一张扭曲的脸时,她才继续道,“你也知道柳书记一直忌惮你爸爸这个下属,虽然表面上对杨伯伯唯唯诺诺,但这怎么可能是真心的呢?试问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甘愿被一个比他权势低的人一直踩在脚下?”
“真的吗?”杨经天将烟蒂捏得变形。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应该更清楚才对!”萧雅扭过头再不看杨经天,“那天柳浩瀚找过我爸爸,他说他不可能任由杨震雄在明珠市乱来。他极力拉拢我爸爸,可最终遭到了拒绝。”
正说着,电话响起来:“萧雅,爸爸已经被免职了……”
萧雅随意挂了电话,似乎并不担心她爸爸今后的生活一般:“现在你相信了吧?柳浩瀚开始大张旗鼓地排除杨伯伯的人了。”
“陈天行一直以来不都是和杨震雄一路的吗?一个黑社会老大,一个白社会市长,他这样出卖杨震雄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杨伯伯这几年做得太过了吧!”
“是啊!”杨经天恨恨的想:“如果你不是要干涉黑社会,又怎么会……”
“这也许正是柳少不来见你的原因吧!”萧雅说着,已经上车了,“你要不要多待会?”
杨经天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往山崖边走去。当他确定萧雅已经离开后,泪水突然滑落下来,止不住一般:“爸,为什么你要这样呢?权势就这样令你着迷吗?”他的声音响彻山野,不时有回音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般。
在他离开山崖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他感觉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做的决定。
“好点了吗荫妃?”赵遗风看着病床上已经醒来的赵荫妃,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赵荫妃笑着点点头,柔声道:“你不要难为师哥了好不好?”看着病床边垂着头却不时投来担忧目光的赵子龙,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道:“要不是我……”“对了,经天呢?”她抓着赵遗风的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今天明天的?”赵遗风犯了和他儿子一样的糊涂。赵荫妃脸一红,暗骂自己道:“难道我发音真的不准吗?”
“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臭小子!”赵子龙白了赵遗风一眼,似乎很不满赵遗风和杨经天扯上关系,“要不是他,荫妃也不会这样!”
“住口!”赵遗风脸一寒,沉声道,“没出息的家伙。”
赵荫妃尴尬无比,忙笑着逗赵遗风道:“赵叔叔生气的样子很帅哦!”
“当然了,你赵叔叔可是当年明珠市的扛把子!”一身中山装的大男人走了进来,一脸慈爱的看着赵荫妃早已寒着的脸,身后跟着数十个黑西装的小弟和医院的院长和各主治医师,就连妇产科的也在内。
“你怎么来了?”赵荫妃第一个吼道,作势就要爬起床来。赵遗风忙将她扶住,软言安慰道:“荫妃,不要冲动。”
“这家医院是我名下的企业,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说着很自然地坐在了床边,似乎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赵子龙一把将陈天行的领口抓住,恨道:“你是谁?不要打扰荫妃休息,出去!”说着就要将高过他半个头的陈天行举起。那些小弟急了,一个个将赵子龙围住,陈天行横扫一眼,那些人便又退了回去。只听得陈天行笑道:“大哥,这是你儿子吧?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和市委书记在一起喝酒,日后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哪!”
赵子龙的手一下子松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七分:“什……什么市委书记啊……我不认识……”
“陈天行,你来找我这个粗人恐怕有辱你天行集团总裁的大名吧?”赵遗风突然开口了,语气生硬,让人听了不觉生出莫名的恐慌。
“我只想看看我女儿。”陈天行毫不躲避赵遗风杀人的眼神,直入主题,神态自若。
赵遗风怜惜的看向赵荫妃,好半天才怒气冲冲地对赵子龙道:“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赵叔叔,不要走!”赵荫妃见赵遗风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一种莫名的无助感席卷全身。
“你们也出去吧!”陈天行命众小弟出去,这才将一脸的冷漠换为无尽的温柔,他握住赵荫妃的手,压着颤抖的声音道:“荫妃,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赵荫妃挣脱不开他的手,索性狠狠一口往那满是皱纹的手背咬去:“放开我!”
陈天行却不放手,强忍着疼痛道:“为什么不给我这个做爸爸的一次机会呢?当年要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你的啊。”
“那又怎样呢?至少,我现在很快乐,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呢?”赵荫妃终于放弃将手抽出来的决心,她知道眼前的男人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也不会皱眉,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手背的疼痛就放手呢?”
“爸爸老了!”陈天行看着赵荫妃哭红的双眼,终于将手放开,只是默默地埋着头,“好几次,我都梦到你妈妈在天堂向我招手,可我却注定只能下地狱……”
“我都可以远远地看着你,为什么你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呢?”赵荫妃哭着,好几次都想倒在陈天行的怀中。
“看着自己的女儿却不能相认,这样的痛我忍受不了!”
“那你面对生活的时候怎么会坚持下来?生活本身赋予的痛应该比这个更沉重吧?”
“那是因为你给我的勇气!”陈天行的眼中闪过得意又幸福的光芒,“曾经有好几次我都想过放弃打拼,可一想到你我就支持了下来。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应该只能乞讨。”
“那你为什么要现在才来找我?你不知道没有爸爸的女儿很痛苦吗?”赵荫妃小时候总是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可以叫,她试着想要去叫赵遗风爸爸,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她不知道,那是因为赵遗风怕想到那个叫柳妍的女孩。
“因为爸爸这么多年来都在苦苦寻找杀害你你妈妈的仇人,爸爸担心你在我身边会被她伤害,你赵叔叔是我大哥,我知道她待你会胜过亲女儿。”
“那就是说你已经报仇了吗?”赵荫妃心中燃起莫名的渴望,却不愿表露。当看到陈天行很满足的点头时,她心中有一朵花绽放了,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想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妈妈,你可以安息了!”
“我想去看看妈妈!”赵荫妃挣扎着,自尊心终于还是被亲情打败了。
陈天行笑了,一把将赵荫妃拥入怀中,柔声道:“等你伤好了我再来接你,你妈妈看到你长这么大了该有多高兴啊!”
赵荫妃感觉到了泪水的气息,那是幸福的味道吧?当幸福来临的时候,她决定再不要一个人躲在角落看别人欢笑,因为,她终于也能高贵的拥有自己的幸福。
杨经天看着走在前面的吴诗语,终于还是道:“你没事吧?”
吴诗语回头不解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因为我而让你和荫妃那样,真的很抱歉!”杨经天看着吴诗语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很不自在。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约我出来的啊?”吴诗语歪着头很认真的道,“你们不是约好了今天会单挑的吗?”
“什么单挑哦?”杨经天假装忘了,忙转移话题道:“我就不能约你出来啊?”
“也不是啦,只是你更应该去关注荫妃才对啊!”吴诗语撅着嘴,似乎有意让杨经天难堪,“你们有按照约定单挑了吧?”
“她住院了!”杨经天说完,已经走在了吴诗语的前面。
吴诗语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苦着脸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我要去看她。”说着已经把经过身旁的出租车拦下,见杨经天一脸的踌躇,她很不高兴地将他也拉进车内,抱怨道,“你怎么回事?荫妃都受伤了也不守着吗?”
杨经天还想挣扎,但车已经开了,听吴诗语这么说,脸不觉寒了下来:“即使我守在她身边又能做什么呢?况且我和他师哥……”
“笨蛋,至少能和她分担吧,况且这样躲着你会安心吗?”吴诗语很不能理解杨经天的行为,她觉得喜欢一个人至少要主动争取。可真正换到自己呢?也许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这样埋怨自己吧。
……
“你说,那个市委书记是怎么回事?”赵遗风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青筋暴露,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心虚的赵子龙。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让我怎么说啊?”赵子龙的声音也很大,在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医院走廊里传得很远很远。
“你说是不说?”赵遗风的手已经高高扬起。
这时候,吴诗语和杨经天已经赶到了。看到赵遗风要打赵子龙,她忙挡在了两人之间,急得都掉下泪来了:“赵叔叔,你这是干嘛啊?”
这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陈天行带着满足的笑走了出来:“大哥,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吧?听说你的武侠门办得不错哦!”
赵遗风忙将吴诗语等几个小辈护到了身后,低声道:“你的天行集团不是更好吗?我现在只是一个混日子的清洁工而已!”他说完便蹒跚着往病房内去了。
杨经天死死盯着陈天行,全身心的血液在那一刻沸腾到了极点,他看着陈天行转身走开,突然冷冷道:“陈天行吗?你很好!”
陈天行回过头来,杨经天却已经被吴诗语推到病房中去了,看着杨经天的背影,他默默道:“女儿都谈恋爱了吗?”想着不免感到安心。
……
“荫妃,你没事吧?”赵遗风看着病床上的赵荫妃,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
赵荫妃笑着摇摇头,眼睛却移到了杨经天身上,即使是刚刚哭过,但看到这个男孩,她的温柔还是一样被唤醒了:“你来啦!”说着就要爬起来。
吴诗语忙上前将她扶住,泪水已经止不住般往下滑落:“荫妃,是不是因为和杨经天单挑才这样的?你真傻!”
赵荫妃竟是不看她一眼,只看着杨经天的脸微笑道:“不会啦,我和经天才不会单挑的,是不是啊?”
杨经天将头别过去,他觉得赵荫妃说这话是故意气吴诗语的。
“那太好了,我真心祝福你们两个!”吴诗语也看出两人的神情,虽然心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她依旧破涕为笑道,“你们两早就应该在像现在这样才对嘛!”
“什么?”赵遗风好像听错了般,极力控制自己狂喜的心,“荫妃和这小子谈恋爱了?”
杨经天默默低头,赵荫妃却已经羞红了脸,娇滴滴的道:“赵叔叔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好在外人面前说呢?”她说外人的时候,眼睛没有一丝色彩的看着吴诗语。
“荫妃,其实那天……”吴诗语想要解释。只听得一声重重的摔门声,赵子龙已经愤愤离开了。赵遗风的脸顿时变成土灰色,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水果,你们陪荫妃好好玩会!”他拍拍杨经天的肩膀,也跟着出去了。
赵荫妃似乎不在意般笑道:“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毕竟我能和经天走在一起你也帮了不少忙,那天算是我对不起你好了。”她说着已经躺在床上了,雪白的被子盖过她的头,很伤感的样子。赵荫妃不知道杨经天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难道,真的是因为吴诗语的原因吗?她一直这样问自己,却始终不愿意承认,泪水不住划过她的脸颊,但杨经天坏坏的样子却始终在脑中盘旋,怎么抹也抹不去。
“荫妃,你已经和陈天行相认了吗?”杨经天突然说话了,是一种很尴尬的语气,他自己听了,也感觉很别扭。见赵荫妃没有反应,吴诗语站起身来,强笑道:“我还是不要在这里做电灯泡的好。”说着已经出门去了。杨经天分明看到她转身的时候在擦拭自己的眼睛。
“荫妃,怎么不说话啊?”杨经天见门被吴诗语关上后,凑到床边很温柔的问道。
“不想说!”赵荫妃的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很冷淡。
“怎么生气了?”杨经天试图掀开被子。但赵荫妃却将被子死死抓住,好像不愿意他看到自己的泪。
“说话啊!”杨经天不依不饶,但却似乎已经没了耐性,坐在床边就要开始抽烟。
“医院里是不准抽烟你不知道吗?”赵荫妃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一把从被子里将那火机夺了过去,然后俏生生的看着杨经天,“从今天起,我不准你抽烟了!”说着又将杨经天嘴边的烟抢了过去,放在手心里把玩,烟嘴上有杨经天的口水,她的脸羞得红红的。
“为什么不让我抽烟?”杨经天说着就要去抢。但赵荫妃却已经将那支带了口水的烟放在被子里盖着了。“因为你抽烟的样子感觉很难看啊!”赵荫妃歪着头做恶心的表情。
“你打人的样子还不是一样?”杨经天昂着头,说得理直气壮的。
“打是……那个那个你没听过吗?”赵荫妃说着,将头深深埋在杨经天的怀里。
“哪个哪个啊?”杨经天如丈二的和尚一般,食指滑过赵荫妃的发间,有种很幸福的感觉在蔓延。
“笨蛋,不理你了!”赵荫妃白他一眼,但却将头埋得更深了。双脸红扑扑的,心里更似有千百只小鹿乱撞般。
“打是情骂是爱吧?”杨经天调笑道。
“你……”赵荫妃一把往杨经天的腰间挠去,“原来你这个坏蛋知道的还问我!”
“啊哟……”杨经天如杀猪般的惨呼声传得很远很远。
“你和陈天行怎么样了?”杨经天好半天才劝赵荫妃躺下休息,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这么冷的天,也真够他受的。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移向窗外,似乎在挣扎着是不是要听赵荫妃的回答。
“很好啊!”赵荫妃随口就说了。
“很好啊!”杨经天的脑海中一直盘绕着赵荫妃的话,心却一下子凉到了极点。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的心好疼。
赵荫妃看出他脸色不对,忙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杨经天极力掩饰,在心里挣扎的那句话却不听使唤般传到了赵荫妃的耳朵,“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伤心欲绝的事,你会试着原谅我吗?”
“你会忍心看我伤心吗?”赵荫妃没有正面回答。
杨经天看着眼前的陈天行,心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那揣在兜里的手更是不自觉般捏成拳头状。陈天行以为他是因为拘束,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年轻人脸皮薄了可不容易生存哦!”说着已经拉杨经天坐在了会客厅的椅子上。
“陈叔叔说的是!”杨经天突然笑得很灿烂,那是他最擅长的,即使心里装着数不清的烦心事,他依然可以用一张笑得夸张的脸瞒过所有人,为的只是不愿让人走进自己满是枷锁的心。
“听荫妃打电话说你拜了赵遗风为师学古拳法?”陈天行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便开始拉家常般笑谈道。
“能和师父学古拳法我也很开心,只是怕辱没了他老人家当年的威风。”
陈天行笑着摇头:“我看未必,能让我女儿都看上的人怎么也得有点能耐吧?”
“陈叔叔真会说笑!”杨经天故意不好意思般将头埋了下去。
“哈哈……我可不是说笑,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出你绝对不是一般人哦!”陈天行说的是实话,因为从他在医院看到杨经天的那一眼开始,他就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大男孩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他是混黑社会出身的,能遇到让他都胆寒的眼睛,那当然是很少的。只是他不知道杨经天逼人的眼神是满满的仇恨。他说着又似担心般道,“不过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千万要处理好爱情和学习的关系,虽然我不像别的家长那样封建,但如果荫妃因为你而耽误了学习我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哦!”
“陈叔叔放心,我和荫妃会一起努力的。”杨经天似乎感受到了陈天行逼人的气势,故意喝了口茶缓解压力。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吗?”陈天行是一个直截了当的人,从来不藏头露尾,能和杨经天扯这么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哦,今天是除夕夜,荫妃托我来转告你,她想和你在女儿香吃一顿年夜饭。”杨经天将这句默念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嗯?怎么她自己不说呢?而且她一直很反对我和黑社会混在一起,怎么还专门挑了我旗下的女儿香?”陈天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也知道荫妃她在面对你的时候脸皮很薄的,而且这次又是她主动邀请你,要是让她自己说,估计只能永远憋在心里了。”杨经天又喝了口茶,“她跟我说过,其实她从来没有反感过有一个黑社会老大的爸爸,只是她担心你的安全,所以……”
“这的确是荫妃的作风啊,和她妈妈一模一样,只会将爱埋藏在心里。”陈天行突然有点怀恋柳妍,“如果她妈妈在天有灵,也会因为有这样的女儿而欣慰吧!”
杨经天含蓄的笑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能体会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思念泛滥的时候,外界的一切都会变成多余的,唯有心灵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甘甜才是最好的安慰。
“我让人先安排下,到时你陪荫妃一起吧?”陈天行的语气很和善,就像和自己的准女婿说话般。
“那好吧!”杨经天说着就要起身离开,陈天行忙让女秘书送他。
电梯上的时候,那长得很高贵的女秘书看了杨经天几眼,甜甜地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照片?”
杨经天笑道:“姐姐你这样搭讪很老套哦!”说着已经自报家门了。
女孩扶了扶眼镜,很含蓄地笑道:“我叫龙女。”
“哇,小龙女?”杨经天说完,眼睛已经在她的黑色超短裙上转了一圈,“不过小龙女不喜欢穿黑衣服的!”
龙女见她盯着自己的胸部看,也不生气:“你真逗!”
“是龙姐姐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我才说胡话的!”杨经天都已经改口叫人家龙姐姐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楼下,龙女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便对杨经天笑道:“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不恶心的小男人。”
杨经天却不上车,调笑道:“男人就男人,干嘛要加个小字啊?难道你喜欢姐弟恋吗?”龙女妩媚一笑,却不回答,那出租车司机见两人完全没有要上车的意思,暗骂一声便开走了。杨经天求之不得,环视四周一眼便看见了对面不远处的酒吧:“龙姐姐要不要去坐坐?”
“这个……我还在上班咧!”龙女有些为难,但杨经天已经拉着她的手往酒吧奔去了。
小包间里,张信哲的情歌很煽情,杨经天优雅地倒了一杯红酒给一脸红晕的龙女,笑道:“能认识龙姐姐这样的大美女真是开心!”说着当先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龙女刚才被杨经天拉着跑得太急,现在仍是娇1喘连连,但看到杨经天一口干尽,也来了兴致,强忍着喝了大半杯才逗道:“我是大美女,那荫妃小姐只是小美女咯?”“这个……”杨经天脸一红,知道这女人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便乖乖的不再说话了。
龙女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脸红的样子更可爱哦!”说着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杨经天说着,就要让服务员换上了白酒。
龙女极力劝阻,说道:“我很少喝酒的,今天能认识你很高兴才强忍着喝了一杯,要是白的我怕……”
“啊哟,怕什么啊?大不了我送你回去啊!”杨经天说着,已经和龙女坐在了一张沙发上了。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杨经天借着酒劲,手不自觉地往她白皙修长的手挪去。正踌躇间,龙女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食指。杨经天脑门一热,不顾一切般将那玉也似的手握在了手心,软软的,能捏出水来一般。
“来,干杯!”龙女主动和杨经天碰了一杯,咕嘟咕嘟便将半杯二锅头喝下去了。
杨经天顿时汗颜,暗道:“女人都是天生的酒鬼。”想着也喝了一口,喉咙处的辛辣感觉让他忍不住流出眼泪来,那放纵到骨髓的感觉真的很难解释。
“一般的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很肮脏。”龙女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一张俏丽的脸红通通的,“但你却是我第一眼见了就感觉很干净的男孩,眼睛纯纯的,皮肤也那么白……”说着,她又干了一杯。
……
杨经天见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便让服务员去叫了辆出租车送她回去。当出租车远去以后,那服务员在心里暗骂道:“唉,又一个女的失身咯!”
车上,龙女含含糊糊地说了很多话,但杨经天却一句也没有听懂,只是用纸巾将她的嘴巴捂住,因为她已经将车里吐得一塌糊涂了。司机很不满的要停下,在杨经天砸了两张一百后才不满的开到了目的地。
杨经天看着高高在上的五楼,终于放弃了要扶龙女上去的想法,一把将她背到背上便一步步往楼上爬去。龙女的身材很好,虽然不是很重,但杨经天却爬得很吃力,因为她的柔软部分不时摩挲着他的背,弄得心里痒痒的。杨经天酒后躁动,更是抵1制不住这样的诱惑,费了很大的劲后才到了五楼。杨经天在龙女的包里摸着钥匙,很不巧却摸到了卫生巾,她老脸一红,顿时不知所措,暗道:“难怪人家都说女孩子的包不能随便乱摸。”
就这样手忙脚乱了半天,杨经天终于将门打开了。这是一个五室二厅的超级豪华小窝,杨经天看一眼便有回到家的感觉。他将龙女扶到床上躺下,这才定下心来,往床沿一坐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墙头挂着一个帅气男人的照片,用一种很无邪的笑看着杨经天。杨经天突然愣住了,暗道:“这男的怎么这么像我?”
这时候,龙女的手突然环住了他的腰:“不要走!”
杨经天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直,爬楼梯时的暧昧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往龙女看去,龙女雪白的工作衬衣很显眼,胸口处一上一下的颤动更是让杨经天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几下。杨经天强忍着心中的渴望想要移开自己的眼睛,但却被那超短裙里露出的白色蕾丝给完全吸引住了。龙女不舒服般翻了一下身,刚好盖过了那白色,但如凝脂般的大腿却似一朵怒放的雪莲般勾住了杨经天的眼睛。
杨经天的手不自觉的往那里移去……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不恶心的小男人!”就在杨经天的手触刚刚摸到龙女紧绷的臀部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龙女毫不掩饰的笑,手在那一瞬间慌乱的缩了回来,像做了坏事的孩子,接着条件反射般从兜里摸出一只烟点上。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觉得无所适从了都会不自觉的摸出一支烟,即使是在上课的时候。虽然会遭受老师和同学的白眼,但他们却只能在心里骂自己。
“不要离开我好吗?”龙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再一次传入杨经天的耳中,她应该在做一个噩梦。杨经天笑笑,从浴室打来热水给龙女泡了个脚,这才将她扶到床上用被子盖好。虽然迟疑半天是不是换上睡衣会更舒服,但杨经天暗骂自己下流后便笑着出门去了。
……
此时将近晚上七点,杨经天看了身旁冷艳得让人胆寒的赵荫妃一眼,抬脚便进了女儿香。陈天行已经在一间贵宾房张罗了,看到杨经天和赵荫妃进来,他一挥手便让众手下回避了,对着两人笑道:“荫妃,怎么穿这么少啊?”说着就要拉赵荫妃坐在自己旁边,赵荫妃却不说话,如有意般往杨经天身后躲去。杨经天扫了眼房间,灯光很昏暗,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将陈天行微微诧异的表情看在眼里,忙拉赵荫妃坐在自己旁边,笑道:“荫妃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陈叔叔,所以现在暂时还不能说话哦。”
陈天行顿时来了兴趣,像孩子般急道:“什么礼物啊?和不说话有什么关系?”
杨经天神秘的摆摆手:“杨叔叔不要太急嘛!”说着熟门熟路的为陈天行倒了杯酒,赵荫妃也不失时机的冲陈天行嫣然一笑。陈天行心口一热,举起酒杯笑道:“能和荫妃在一起吃年夜饭已经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
“陈叔叔,我敬你!”杨经天说着,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赵荫妃忙用纸巾帮他擦拭嘴角的酒渍。陈天行看着两人的亲昵动作,就如看到了自己当年一般,狠狠喝了一口,续道:“看到女儿这样,我真是开心啊!”说着又要倒酒。
赵荫妃忙抢先一步将全是英文的酒瓶夺了过来,小嘴撅得老高。陈天行顿时了然,哈哈笑道:“女儿,爸今天高兴,多喝几杯才能尽兴哦!”杨经天也在一旁道:“是啊,难得陈叔叔高兴,你就不用担心他老人家啦!”说着逗赵荫妃般将她手中的酒抢了过来给陈天行满上,“陈叔叔越老越有气质,估计在外面迷倒了很多女生哦。”
“啪!”陈天行一掌拍在桌子上,杨经天顿时傻眼,看着陈天行寒着的脸,杨经天忙尴尬笑道:“我这个打个比方嘛,陈叔叔深爱阿姨,自然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早骂开了:“龙姐姐那样的女人都拉来做秘书,不花心才怪!”
“荫妃,上次说了带你去你妈妈坟上看看都没有时间,明天就去吧,你妈妈能有你陪着过新年该有多高兴啊!”陈天行似乎沉浸记忆中,说话的声音低得让人有种颤栗感。
赵荫妃默默点头,但眼泪却已经止不住般往下滑了。她起身拥入陈天行的怀中,深深地往他的额头吻去。
陈天行心中有幸福流淌,似乎回到了那个有柳妍的曾经般,深邃的眼睛不禁深深闭上,他要将这一刻7永远刻在心里,让所有孤单的夜晚都得到女儿的呵护。
就在这时,他背上突然有一股剧痛袭来。正诧异间,杨经天已经从他身后拔出一柄满是鲜血的匕首。看着杨经天狰狞的笑和赵荫妃没有半点表情的脸,陈天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般吐出最后一个字:“你好……”
杨经天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笑出声来,那笑似九幽恶魔般回荡在隔音的房间里,赵荫妃忙一把将他的嘴巴堵住,低声骂道:“你想死啊!”说着将那柄满是鲜血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腕抹去,一声惊呼,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杨经天看得心疼。
“还不快点?”赵荫妃看着杨经天死死地盯着已经气绝的陈天行,忙催促道。
杨经天一咬牙,也将那匕首在自己的肩部、腿部各插了一刀。赵荫妃这才从陈天行的兜里摸出手机。陈天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恶鬼一样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杨经天接过手机便打通了通话记录中的第一个号码:“总裁,有什么吩咐?”
“叫一个服务员进来!”杨经天偷偷模仿了很多天陈天行的声音,又是通过电话传出去,可以说绝对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赵荫妃见杨经天打了电话,忙压抑住心中的恐惧躲在了门后边。不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杨经天极力平复自己恐惧和慌乱的心轻轻将门微微打开。女服务员一进门便被杨经天满身的鲜血吓坏了,正要尖叫,赵荫妃悄无声息的一脚已经往她的脑门踢去,没有半点声响,女服务员就被踢晕过去。
赵荫妃提起那柄匕首就要往女服务员的脖子抹去,表情森寒到了极点。杨经天忙将那匕首夺过来,低声骂道:“真要杀了她?”
赵荫妃将脸一横,寒声道:“不让她做替罪羊我们都活不到明天!”说着又将杨经天手中的匕首夺过来,但终于还是没忍心下手,“把她扶起来。”杨经天漠然点头,只见赵荫妃握手为拳,如闪电般往女服务员后脑门打去,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扎在赵荫妃的心里,很痛。
“这是干嘛?”杨经天不解道。
“我的空手道四段足以让她忘记所有的事!”说着又一刀往女服务员的腹部插去,杨经天看得惊心,索性别过头去。
赵荫妃用陈天行已经乌黑的血将匕首染得通红,这才重新***女服务员的腹部,然后将女服务员拖到一张椅子的旁边,被她打得头骨碎裂的后脑勺正好对上椅子凸起的一脚。然后,她将桌上的酒瓶狠狠往女服务员身上砸去,很刺耳的玻璃破裂声,那白酒四溅开来,将全部人的身上都淋得湿漉漉的。
“杀人啦……杀人啦……”赵荫妃突然破门而出。
门外众小弟见他们的小姐满是鲜血的跑出来,也顾不得理会,忙往房中冲去。赵荫妃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将预先准备的黑色风衣披上便消失在了走廊里。
杨经天看着众人逼人的眼睛,心里却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副总裁龙欢仔细观察了他很久,终于叹道:“boss遇害非同小可,如果张扬出去恐怕很多小帮派会跳出来捣鬼,你明白吗?”他的声音非常低,带有很重的磁性。
杨经天忙装着惊恐的样子道:“什么?陈叔叔死了吗?”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说着他已经哭出声来。
龙欢见状,暗道:“这小子倒挺会变通!”想着寒声命令众小弟退出门去,但一个穿红色旗袍的高挑女人却不动,待得众人出去后,她冷冷道:“boss不幸遇害你好像很高兴嘛?”说着那如利剑般的眼睛更是死死盯着龙欢。
“姬红艳,你不是在怀疑我吧?”龙欢愤怒的凑向姬红艳,因为身材矮胖的原因,竟是比姬红艳足足矮了半个头不止。他在心里暗道:“今天在场的都是我的小弟,本来想乘老不死的喝醉后弄死他,然后再将罪名推给你这个贱人的,竟然会有人先我一步,难道是老天在帮我吗?”他想着突然笑出声来,“boss现在挂了,你要不要我疼你?”说着那胖乎乎的手已经往姬红艳的大腿根部摸去。
姬红艳眼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在一旁的杨经天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龙欢就已经抱着大肚子踉跄倒在了地上。“凶手是谁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才对!”姬红艳踩在他的头上,“我会找出证据的!”
“黑色蕾丝?”龙欢似没察觉到头部的疼痛般看着姬红艳的大腿根部含糊道,“啊……”一声惨呼,龙欢的腰部又受了一脚。
“杨少,你是要去医院还是在这里看热闹?小姐现在应该很需要你才对!”姬红艳察觉到杨经天不规矩的眼睛,冷眼一横。
“陈叔叔都这样了,我怎么能离开呢?”杨经天说着,怅然若失般将头扭向陈天行的尸体,那翻白的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他,让他忍不住有一股呕吐的冲动。
“放心吧,boss的后事我们会处理好的!”姬红艳看向陈天行的眼睛有些湿润,接着又道,“龙欢说的对,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张扬,你千万不可在外面乱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杨经天虽然只是看到她的背影,但却似乎能感受到那杀人的眼睛,急忙道:“打死我也不会说的!”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回来!”龙欢突然冷声道,“你小子就这么血淋淋的走出去?”
杨经天顿时愕然,索性将外套和裤子给脱了,反正大冬天的,脱一两件也还有得遮羞。
杨经天走到楼下的时候,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环视四周,除了昏暗的路灯竟没有一个人走动。这也难怪,大过年的,又有谁不在家里吃着热腾腾的年夜饭呢?杨经天想着,泪水竟是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爸,如果你还在,也许今晚我们还是会因为吵架而各过各的吧?”他记得很清楚,去年的今天他就是因为不能忍受杨震雄带到家里的女人才独自在街上流浪的。
突然,前方射来一道刺眼的光芒,转眼已经到了杨经天面前,是一辆旧式雅马哈摩托。“上来!”萧雅冷冷的声音让杨经天突然感觉很温馨,至少,还有她在关心着自己。杨经天抬脚跨到后座上,将萧雅递来的头盔戴好后那雅马哈便一个原地掉头消失在了女儿香的门口。
“你什么时候换了套衣服,也不给我准备一套!”杨经天抱着萧雅的纤腰,很是不满地抱怨。萧雅也不回答,猛轰油门冲过了十字路口的红灯便往更远处驶去。杨经天看着眼前飞速后退的一切,见惯不怪,继续道,“怎么不带我去吃点东西吗?”
“你好像很高兴?”萧雅将车停在美特斯邦威的店门前,当先走了进去。
“我有高兴吗?”杨经天暗暗问自己,却只是苦笑。
“怎么想到请我吃小鸡炖蘑菇啊?你不是一直都讨厌中国菜系的吗?”杨经天边说边吃,滚烫滚烫的热气让他不住哈气。
萧雅看着焕然一新的杨经天,如痴了一般道:“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吵着要吃吗?”
“为了我,你真的甘愿放弃所有自己喜欢的啊?”杨经天坏笑着逗萧雅,但也只是自娱自乐而已,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的话都不可能让萧雅笑的。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见过眼前的女孩笑过。
“为了你,我可以去杀人!”萧雅将手中把玩的筷子一下就折断了,森寒的眼睛让杨经天差点就要坐倒在地。
“老板,来两瓶烧刀子。”杨经天将声音放到最大,就像在发泄一般。
那老板是五十来岁的男人,将两瓶一斤多的烧刀子往桌上一放就离开了,杨经天听到他在不远处低声唠叨,似乎在说:“两口子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干嘛非要喝酒呢?”萧雅的心顿时泛起不小的涟漪,禁不住抬头看了眼独自在柜台忙活的老人。杨经天却已经喝了一杯:“萧雅,我一会要是喝醉了你不要管我,冷死了最好!”说着又是一杯干了下去。
萧雅看着他满脸通红,忙将那酒杯往路上砸去:“谁要管你了?”说着如恨铁不成钢般起身离开。
“你走好了……”杨经天突然骂出声来,但下一秒却语带哭腔般含含糊糊道,“妈妈在了,爸也进去了,好不容易认识了荫妃却又把她的爸爸……”说着,他提起酒瓶又是一口。萧雅寒着脸又坐回来,这一次她没有再阻止杨经天,而是漠然地为他倒了杯酒。
“我和荫妃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萧雅的心猛一下凉到了极点,她在心里暗暗道:“也许是我太自私了,要不是想一个人拥有你,怎么也不可能这样的!”
“她爸爸死了,现在的她一定很伤心……就像……就像我当时眼睁睁看着杨震雄被带走时一样……”
“你后悔了?”萧雅试探般问道,但杨经天已经趴在桌上再也抬不起头来。萧雅微微叹了口气,将桌上剩下的大半瓶酒喝了下去,“杨少,即使有一天赵荫妃来报仇我也会担下一切的,你要是爱她就不要放过,心灵的谴责就全部给我吧,你只要快乐就好!”她自顾自说着,脸颊不觉有种冰寒的感觉。
是下雨了!
杨经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头很疼,那是喝酒的后果。萧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现在正端来一碗提神汤给他。杨经天也不拒绝,伸手去接的那一刹那正好碰到了萧雅冰冷的的手指,他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场景,似乎是将萧雅压在了床上。他心虚般避开萧雅的眼睛,好半天才支吾着道:“昨晚我们……”
“昨晚你睡得很好啊!”萧雅抢过话来,“只是在下半夜的时候一直叫荫妃的名字……”她的语气很酸,杨经天顿时头大,苦着脸道:“你也知道昨晚我喝多了……”
“是啊,我都担心你会不会一醉不醒咧!”萧雅又一次抢过话来,她说话的速度很快,就好像事先就已经预料到杨经天的话一般。
杨经天还想解释,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是吴诗语的短信:“昨晚你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荫妃出事了,你快点回来吧!”他看着这条早就预料到的短信时,脸一下子沉到了极点。
“怎么了?”萧雅明知故问。“荫……荫妃……”杨经天甚至不敢想象赵荫妃现在的伤心程度。“你要去见她吧?”萧雅不自觉般看向天花板,泪水在眼中打了几个转后终于消失无踪。
杨经天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萧雅的泪水终于还是像不听话的孩子般顽皮地滑过她精致的脸庞。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当时,杨经天温柔地看着她,双眼中满是爱意。他不顾一切般一把将她压在床上,她当时的心慌到了极点,但却突然听到他叫出赵荫妃的名字:“荫妃……我爱你……”
那一刻,她强忍着快要决堤的泪将杨经天推开……
……
她终于可以肯定,杨经天一辈子也不可能真正爱上自己了。可是,这样的事实要她怎么接受?明明知道天会亮,可是漫漫长夜又怎么熬下去?一晚上她都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飘雪,寒冷将她彻底的侵蚀……
这时候,音响不合时宜般调到了苏永康的老歌:
“你说你还是喜欢孤单其实你怕被我看穿
你怕属于我们的船漂漂荡荡靠不了岸
事到如今没有答案我的真心为你牵绊
不管相见的夜多么难堪简简单单的说爱是不爱
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
朝朝暮暮的期盼永远没有答案
为何当初你选择一刀两断听你说声爱我真的好难
曾经说过的话风吹云散
站在天秤的两端一样的为难唯一的答案爱一个人好难
……”
“爱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萧雅强忍着又要滑落的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木地板上颓然坐倒。她突然感觉自己依旧那么脆弱,虽然当初去女子特种学校就是为了能变得更坚强,至少不会因为杨经天而随便流泪。
将近两年了,她自信在所有人面前都能高贵的走过,有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在杨经天面前也可以做到了。直到今天,直到看着杨经天为了赵荫妃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影……“你明明知道和赵荫妃永远也不可能了,为什么还要去呢?至少走之前也该和我告别吧,为什么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呢?”
……
再次见到赵荫妃的时候,杨经天怎么也没想到赵荫妃的脸上半点哭过的痕迹也没有,她只是躲在床头的一角,一双眼睛没有半点神采般看着被子上的桔梗,那是《犬夜叉》中的女主角,很漂亮的女孩,但却被命运肆虐着……
“荫妃……”杨经天多想用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可是却只能呆呆地站在床边。
“我终于还是没能亲口叫他一声爸爸……”赵荫妃看着杨经天喃喃道,眼睛有些模糊。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杨经天已经不敢看赵荫妃的眼睛,似乎在担心自己心里的事情会彻底暴露在她的面前一样。
“都怪我自己太脆弱了!”赵荫妃似乎不想听到杨经天因为自己而自责,“我学着不要泪流,即使……即使是现在……”虽然这样说着,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滑。
杨经天的心如刀割一般,忍不住将赵荫妃拥入怀中:“不要强迫自己,我只要你快乐!”
“呜……”闻着杨经天身上的熟悉气息,赵荫妃终于哭出声来。厄运降临的时候,有一个爱的人依偎真好,至少所有的无助会因为爱而短暂的消失,就像做手术的时候注射麻药一样。可谁都知道,不是不疼了,只是因为没了知觉。
就在不经意间,赵荫妃细心地发现了杨经天胸口的一根长头发,女子才会会有的头发,带有淡淡的紫色。就在那一刻,她的哭突然化为无声的沉默,泪水也在刹那间冰冻,心里似乎有刺耳的撕裂,那是破碎的声音吗?
“怎么了?”杨经天温柔地将她的头托起,赵荫妃的眼睛冷得摄人心魂,他的笑也随之僵硬。赵荫妃将那根刺眼的长发放在指间,轻轻吹一口气,那长发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杨经天的眼前滑落。杨经天甚至听到了头发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嘲讽的笑着。
“荫妃小姐,我能进来吗?”是龙女的声音,甜甜的,但却有重重的哀伤,应该还在责怪陈天行出事那晚自己却刚好喝醉了。
赵荫妃冷漠地爬起床来,没有看一眼杨经天。看到龙女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龙女长长的头发中挑了几根染成高雅的紫色,很耀眼。于是她突然不合时宜地笑道:“龙姐姐,我原来居然不知道将头发挑染成紫色会这么漂亮!”说着就拉龙女坐下。
龙女苦笑着坐在床边,赵荫妃指尖传来的手劲让她疼得几乎叫出声来。她强笑着扯开话题道:“杨经天,原来你也在啊,昨天多谢你送我回家哦!”杨经天示范性般笑笑,但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赵荫妃笑得如花的脸。
“呵,杨少一直对女孩子都很温柔的!”赵荫妃笑笑,眼睛却死死盯着龙女挑染的那几根长发。龙女被看得不自在,假装随意地往杨经天那边靠了靠,像是要避开赵荫妃的眼睛。“龙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赵荫妃热情的倒了杯水递给龙女,但很不巧的是那杯水却有一半不小心洒在了龙女修长白皙的腿上。
滚烫的热水让龙女几乎叫出声来,但多年来在社会上的摸爬打滚早将这女人炼得刀枪不入。她一笑而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去将门关上,这才道:“天行没有总裁,现在已经完全瘫痪了,黑白两道都在争夺总裁的位置,我担心没有小姐出来主持大局,天行集团会落入旁人手中……”
“你是想让我去当黑社会的大姐?”赵荫妃打断她的话,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爸爸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在我手中败落的!”赵荫妃说着,手中把玩的千纸鹤突然离手而出,生生***了硬邦邦的墙上。
龙女亲眼见到赵荫妃的身手,本就压抑的心顿时紧张得不能控制。强迫着整整思绪,这才道:“明珠市黑白两道之所以能风平浪静,不是说黑社会就真的怕了白社会,只是因为有总裁镇着,现在总裁不在了,估计会有很多人出来闹事的!”
“这有什么?”赵荫妃不屑道,“开个新闻发布会,就说陈天行的女儿明天接任总裁一职,有谁不服的尽管出来挑战。”
“不要闹了好不好?黑社会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杨经天终于说话了。
“谁闹了?”赵荫妃冷笑道,“我知道你杨少这些天武功大有长进,如果你不服,到时候也可以站出来啊!”
“你……”杨经天欲言又止,强压着怒气出门去了。
“怎么气冲冲的?”杨经天正要外出,赵遗风从窗门口凑出头来问。杨经天突然发现,就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个他尊敬的老人又似乎老了许多。赵遗风打趣道,“是不是和荫妃吵架了?”杨经天心中一暖,笑着走向赵遗风,暗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
赵遗风正在泡茶喝,是那种杨经天最不屑的苦丁茶。赵遗风为他倒上一杯:“人生就如这苦丁茶般,有苦有甜,只是很多人却只在意其中的苦而忽略了甜。”
“师父……”杨经天知道赵遗风是在安慰自己,泪水不由自主般在眼中打转。
赵遗风摆摆手:“我知道你这些天都睡不着觉,我也知道你很迷茫,可是,如果只知道一味地逃避,又何必摆出那么高的姿态继续活下去呢?”他浅饮一口杯中热腾腾的苦茶,口中啧啧作响,似乎在品茗陈年琼浆一般,“生活本就没有十字路口,又何必在心里徘徊呢?既然只有一条路,那就坚强走下去……男人之所以被称为男人,就是因为男人明明知道往后的路不是自己预想的天堂却敢于走向地狱……毁灭又怎样?只要不被打倒,男人就会再次爬起来……”
“我以为只要自己不承认,时间就不会流逝,这一切也就不会到来。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了内心的惶恐,即使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能踏实……”杨经天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既然想做,为什么又要犹豫呢?”赵遗风的问话更像是肯定般。
“我怕……”杨经天透过杯中的苦茶看见自己阴霾的脸。
“怕什么?”赵遗风不依不饶。
“我怕……怕失败!”杨经天说出这话的时候,苦茶中的倒影似乎在嘲笑着,嘲笑着他的懦弱,“我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一无所有的二十岁,为什么要我背负那么多?”
赵遗风突然笑了,叹道:“你能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你错了,二十岁你是可以一无所有,可是你不能没了勇气。以前我们二十岁的时候早就开始在社会上打拼了,不像你们现在还在教室里。就像笼中养大的小鸟,我担心有一天该飞向蓝天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还有勇气。”
“师父,你真好!”杨经天突然笑了,灿烂得让赵遗风都有些嫉妒。
“我好吗?”赵遗风说着,左手突然出击,正正打在杨经天的左脸上。杨经天吃痛,暗骂道:“居然又玩偷袭!”正自不满,赵遗风又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脸上。
杨经天猛一下腾起,道:“师父,是你先惹我的哦!”说着也是直直一拳往赵遗风击去。赵遗风似乎早预料到般,右手化拳为掌将杨经天那一拳接下,左手食指以快逾闪电般往杨经天腹部点去。正打算好好数落一番杨经天没有长进,杨经天的下盘突然一沉,赵遗风指尖顿时有刺痛感袭来,好像是点在了什么硬物上。
“臭小子,你居然让师父点茶杯!”赵遗风说着,举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打,杨经天忙求饶:“师父,我错了!”说着却将那茶杯往赵遗风眼前晃来晃去,似乎有意气赵遗风般。就在这时,平地响起瓷器破裂的声音,杨经天顿时傻眼。原来那茶杯被赵遗风一点,竟早就生出裂痕,被他这么一晃,那杯子顿时碎裂开来,温热的茶水浸了杨经天一头一脸。
赵遗风得意道:“小子,知道你师父的实力了吧?”
“那个……那个……”杨经天顿时如斗败的公鸡,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大有成就,不想和赵遗风比起来竟是差了几个档次不止。他猛然间似想到了什么般道,“师父,荫妃刚才能够用纸叠的千纸鹤隔空穿透墙壁,和你刚才这招应该是一样的道理吧?”
“你小子果然够聪明!”赵遗风似乎很自豪般道,“荫妃是练武的奇才,九岁那年就已经能做到了!”
“那你是几岁做到的呢?”
“我做不到!”赵遗风看着杨经天张得能塞下一个苹果的嘴,继续道,“荫妃使的那招和自身的先天条件有关,要求极其苛刻,要能够在千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内将全身心的力道倾注指间,然后再借助超凡的眼力和念力发射出去,比起现代军事中最厉害的手枪也半点不输,武侠世界中的摘叶伤人就是如此……”
“那……那……”杨经天已经不知该问些什么了。
“你想问我和荫妃谁更厉害吧?”赵遗风颓然道,“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在十招之内打倒我了!”
“我倒!”杨经天情不自禁骂出声来,赵遗风冷眼一横,他顿时改口道,“那世界上还有人能伤她吗?”
“人是伤不了!”赵遗风说着,脸上突然显出担忧的神色来。
“那什么伤得了?”
“情!”赵遗风说完,已经不声不响往门外去了。
杨经天喃喃道:“师父,你也被情伤过吧?”
“臭小子,你说什么?”赵遗风火爆的声音刚刚传到杨经天耳中,窗口处莫名飞来的扫帚已经将他打趴在地。
……
“荫妃,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决定了要在你身边帮你!”杨经天再次回到赵荫妃的房间。
此时赵荫妃正在和龙女准备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听杨经天突然这么说,赵荫妃冷笑道:“帮我?凭什么?”
“我……”杨经天顿时语塞,但下一秒却又道,“你是因为那根紫色的头发才气我的吧?”
“我管你什么头发,你爱和谁好就和谁好,反正我不需要。”赵荫妃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在一旁敲打键盘的龙女。
杨经天微微发怒,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拉住,大声道:“你不要误会龙姐姐好不好,这事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啊?”龙女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赵荫妃会对自己那么不友善,但还是没摸着头脑般讶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姐该不是在吃我的醋吧?”
赵荫妃冲龙女嫣然一笑,似乎是在表示歉意般道:“没有啦,这坏蛋一直跟我说你的紫色头发染得很好看,说什么也要我去染咧!”
龙女顿时汗颜,暗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哪!”
女儿香里,赵荫妃已经打趴了很多黑社会好手,见龙欢在一旁低眉顺目,她顿时火气,嘲讽道:“龙叔叔,昨晚的杀手是你派的吧?”
龙欢心中一寒,心道:“这小妮子忒也狠了,居然能轻易将三十六名杀手解决……”想着却若无其事般道:“什么杀手?小姐可不能冤枉人,不然在座的兄弟一拥而上你可就……”
“哼!”赵荫妃抢过话来,一双美目生出逼人光芒,“你以为这样煽风点火,弟兄们就会黑白不分吗?还有,我爸爸的事情似乎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你说什么?”龙欢腾一下站起来,狠狠瞪着赵荫妃道:“你血口喷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陈天行的死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很多人都证实在陈天行遇害之日是他主动请求在女儿香布置房间和保安的,他自己当然也承认。“难道我想在boss面前抢功也有错吗?”他在心里恨恨地想,“真正的凶手最好不要让老子抓到,不然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更让龙欢头疼的是在陈天行遇害后姬红艳竟从他的亲信手下中搜出一封和市委书记柳浩瀚的信。虽然那信只是什么内容也没有的白纸,可龙欢却是百口莫辩。因为陈天行从来不和柳浩瀚打交道,并通告过所有黑社会的人,说和柳浩瀚私通者就是叛徒。虽然没有人知道陈天行和柳浩瀚之间的恩怨,但既然老大都发话了,谁又敢不遵命呢?所以龙欢当时看到那封没有任何文字的信,脸一下子惨白了。之后虽然将那小弟当着众人千刀万剐以示清白,可谁又会信呢?
“我说什么?”赵荫妃一耳光便打在了龙欢满是胡须的脸上,“我现在是没有什么证据,可你最好保住自己的命,我早晚会为爸爸报仇的。”
四周的众小弟先是见识她的武功,现在又被她的气势所折服,见赵荫妃轻易就敢扇平时嚣张跋扈的龙欢,热血顿时为之沸腾,附和着道:“小姐报仇……小姐报仇……”
龙欢见势已去,颓然坐倒,闷闷将一杯啤酒咕嘟喝下,却再不敢发话了。
赵荫妃见众人都拥护自己,心中自是暗喜,但脸上却是冷冷往众人扫去,喝道:“叫我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改口道:“老大……老大……”
站在赵荫妃身后的龙女见她竟能轻易坐上总裁的位置,心中一热,暗道:“陈叔叔,你该含笑九泉了,相信小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姐,现在就称老大是不是太早了?”龙欢身后突然有冷冷的声音传来,虽然是在众人的高呼声中,赵荫妃却听得分明,暗叹一声:“这人是谁?怎么有种让人畏惧的气势?”想着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龙欢身后那人已经走出人群了,一身的休闲装打扮:白色T恤衫,天蓝色牛仔裤,一双白净的帆布鞋晃得人眼睛生疼。
赵荫妃初看一眼,顿时叹道:“这人怎么和经天一般帅气?不……那深邃有神的眼睛比经天还……”想到这些,她的心不自觉跳得更欢了,但看到众人诧异的表情,她终于强压着心绪沉声道:“你也想做老大吗?”
众人听她这么说,顿时议论开了:
“这小子谁啊?小白脸一个,怎么会是老大的对手?”
“打死他……打死他……”
龙欢听见众人的嘲讽,似笑非笑般站起来道:“这位兄弟刚从美国回来,叫林枫,他舅舅是杨震雄。”
这话一说出来,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赵荫妃的心更是如受到猛烈的撞击般,霎那间愣在当场:“你和经天……”
“他是我表哥,小姐你认识吗?”林枫笑着的时候似乎比杨经天更灿烂,更阳光。
“我们的小姐和你表哥的关系可不一般哦!”龙欢的笑声很刺耳,赵荫妃听了,脸颊不觉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舅舅入狱是不是和陈天行有关?”林枫语气突然变冷,赵荫妃分明看到,仇恨在他俊俏的脸上化为一个深深的酒窝,张扬放肆着。
“你说什么?”赵荫妃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暗道:“经天的爸爸什么时候变成是我爸害的了?”
“没什么!”林枫的脸上又重现出那种让人心动的笑,“刚才看你古拳法使得不错,我在唐人街也是学古拳法的,今天正好看看谁更厉害些!”
“可是……”赵荫妃还在迟疑,林枫飞起的一脚已经如龙尾般扫来,森风拂过赵荫妃的脸颊,有种冰凉的味道。
林枫见赵荫妃不出招,那一脚又折回来,身体一个翻腾,使的是空心连环筋斗,众人见状,齐齐叫了声好。
赵荫妃被这欢呼声惹怒了,猛一咬牙,也使了一个空心筋斗往林枫移去,靠近林枫时,左脚突然翻腾而起,如飞龙般往林枫肩部压去。
林枫见势,非但不退让,身体更是在顷刻间往前主动迎上,待得赵荫妃一脚压在他肩上,他下盘微微一沉,双掌却半刻也不停留般往赵荫妃空出的后背抓去。赵荫妃似有感应,身体腾空一个旋转,将背部朝上,双拳迎上林枫诡异的双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林枫不自觉往后退出两步。赵荫妃也被那掌力震得翻身飞出,踉跄着地,龙女见状,忙将她扶住。
赵荫妃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正要变招迎上,林枫已经先一步袭来,双腿如流星般,招招攻击赵荫妃的脸颊,赵荫妃双掌齐出,林枫的每一脚都被挡下。众人见了,无不高呼。但赵荫妃心里却已经没底了,林枫的腿劲刮得她双颊生疼,似在炎炎烈日下曝晒般。
就这般攻防了数十回合,赵荫妃白净的俏脸不觉溢满晶莹的汗珠,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林枫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差,赵荫妃露出的多次破绽他都没有把握好,体力也渐渐虚弱。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不小的躁动,两人不觉停下手来,但眼睛却一刻也没移开对方,似乎一个不留神就会错失一击必胜的良机般。
“荫妃,怎么瞒着我过来了?”杨经天一天没找到赵荫妃,后来在女儿香门口遇到姬红艳才跟着过来。眼见赵荫妃娇1喘连连,他心中顿有不好预感。往林枫看去,他眼睛一亮,惊呼道:“表弟,你怎么回国了?不是和姑父姑妈定居美国了吗?”
林枫冲他示意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全身心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赵荫妃身上。杨经天被晾在一边,心中泛起阵阵酸意。
姬红艳看在眼里,冷冷道:“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们俩,否则被伤到可别哭鼻子。”她比杨经天大不了几岁,但却一直将杨经天看成小孩子般,杨经天好不苦恼。正打算阻止赵荫妃和林枫,姬红艳却已经站到了两人中间。她向赵荫妃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便往林枫迎去,食、中二指成拈花状,配上她的一袭火红旗袍,竟有种出尘的绝美。
林枫一眼便看出姬红艳身手非同一般,快速往后退开。姬红艳冷眼一横,像是不屑,身体前倾的速度也骤然加快,只眨眼功夫,二指已经到了林枫的眼前。赵荫妃看在眼里,急忙道:“红艳姐!”
姬红艳似乎预料到赵荫妃会阻止般,身体一下子弹回赵荫妃身边。就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很多人尖叫着发出声音来:“哇塞,看到了看到了……黑色蕾丝诶……”姬红艳的脸一下子寒到了耳根,也不见她手中动作,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子已经如一道白光般飞出,只听得几声惨呼,那几个惊呼的短命汉已经断气了。人群中顿时出现了不小的轰动,但在姬红艳冷得寒人的眼光扫射下,转眼已经归于平静。
站在天桥上,赵荫妃的样子让杨经天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林枫的原因吧。“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谈表弟?”杨经天的表情有点无奈,他已经不记得赵荫妃在这半小时的约会时间已经提了多少次林枫,每一次赵荫妃的脸上都会有甜甜的笑,那是杨经天很久都没有见过的温柔。
“这有什么啊?”赵荫妃似乎无所谓般,“你不也经常和萧雅在一起吗?”在杨经天告诉她那根紫色头发是萧雅的以后,她每次说到萧雅眼中都有一种异样的情愫,语气也会变得森冷无比。
杨经天不耐烦般解释道:“都说了上次是因为我喝醉了萧雅才照顾我的,你怎么……”
“我怎么?”赵荫妃将头一杨,反问道,“照顾你用得着送根头发留念吗?”
就在两人火药味最浓的时候,林枫的身影突然映入赵荫妃的眼帘。“表哥,你们俩怎么会在这啊?真是太巧了!”林枫说着已经小跑到了两人中间。他的笑始终是那么明媚,让寒冷的冬天都有了阳光的错觉。
“是啊,太巧了!”赵荫妃笑得很灿烂,偶尔也会若无其事的看杨经天两眼,可那笑随即变成白眼。
杨经天好不委屈,一把将林枫拉到了天桥边上:“表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林枫的语气突然变得森寒起来:“你怎么还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杨经天却听得分明,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他知道林枫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帮他爸爸杨震雄报仇,可他却不能告诉林枫陈天行已经被自己杀了。“你说话啊,你明明知道这个女人……”
“喂,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啊?”赵荫妃突然不声不响地将头凑了过来。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女孩子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林枫忙解释道。
赵荫妃的小嘴立时撅得老高,不屑道:“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林枫听出她话中意思,脑中灵机一动,忙学着古装剧中的太监模样道:“小的知错了,女王!”说着还深深鞠了一躬。
赵荫妃扑哧一声笑出来,也有模有样地摸摸林枫低下来的头,作威严状道:“小贵子,平身吧!”
杨经天在一旁看着实在不是滋味,一方面在担心林枫会因为陈天行的原因暗害赵荫妃,一方面又担心赵荫妃会因此更加疏远自己,可他却只能干站在一边看两人玩耍。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像林枫那样善解人意,他不会逗女孩子发笑。
“老大,不好了!”赵荫妃正玩得开心,姬红艳却突然打电话来,“龙欢带着他的一帮小弟想要投靠政府,手中还带着集团多年来的秘密。”
“我知道了!”赵荫妃的脸一下子寒得逼人,远处的小弟见她招手,早有林肯加长豪华汽车开来。林枫似乎意识到什么般故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龙欢想要投靠政府,我现在去拦住他!”赵荫妃说完,已经坐到车上风风火火赶去了。杨经天忙要骑着他那辆自行车去追赶,林枫却一把将他拉住了,大吼道:“你又要去帮她吗?”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去拼命!”杨经天说这话的时候,紧握的拳头将自行车后座的铁管扶手捏得扭曲。
“那如果是我让龙欢这样做的呢?”林枫看到那弯曲变形的铁管,热血为之沸腾,暗叹道:“表哥难道真是练武奇才吗?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有这种爆发力。”
“你让龙欢做的?”杨经天顿时发怒了。
“我知道你很喜欢赵荫妃,如果我去杀她你一定会拼死阻止,所以我才决定借政府的手将她的天行集团一网打尽。虽然龙欢那头猪不知道什么原因把行踪给泄露了,但却丝毫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因为挡在赵荫妃前面的是特种部队的层层包围,哈哈……”
“你怎么可以这样?”杨经天一把将林枫的衣领提起,“我老爸是因为陈天行和柳浩瀚才那样的,和荫妃半点关系也没有好不好?”
“父债子偿你不知道吗?陈天行既然死了,那就该报应在他女儿身上。”林枫将杨经天的手甩开,衣领的褶皱却怎么也弄不平。
“那……那如果陈天行是我杀的,荫妃是不是也该找我报仇?”杨经天的声音很小,就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一样。
“你?”林枫像听到了天底下最逗人的笑话般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实话告诉你吧,在此之前我早就已经潜伏在明珠市了,得知陈天行的死讯后我曾偷偷调查过,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陈天行是被龙欢害死的,你应该知道我在美国学的专业就是私家侦探吧?”
“那又怎样?你不知道有一招叫做栽赃嫁祸吗?”杨经天朦朦胧胧回想起自己喝醉酒的那一晚萧雅曾偷偷出门过,到下半夜才回来,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那……那……”林枫顿时语塞,但潜意识里却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挣扎着:“他是骗你的……他是骗你的……”
“我也知道我和荫妃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杨经天似乎很不甘心。
“还可是什么?先去救她啊!”林枫说着,已经将自行车一把夺了过来。
……
“老大,好像有点不对劲,龙欢不是该去找柳浩瀚吗?怎么往城外去?”坐在赵荫妃前排的刘老大将前边的奥迪看在眼里,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自从他上次绑架过赵荫妃后,一直都对赵荫妃存着莫大的恐惧,直到有一天赵荫妃突然邀请他做贴身保镖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那叛徒一定是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跟着他,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能玩出一朵花来。”赵荫妃躺在后座,也不看前方的车一眼。
刘老大只得答应,但心里却更是不安,暗道:“这女人真的就没有什么怕的吗?当年的陈天行也不过如此吧?”想着忙催促司机将油门轰到最大。
出了市区之后,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废墟,应该是明珠市的垃圾存放点。车窗外不时有恶臭袭来,刘老大细心地发现赵荫妃有些皱眉,忙将车玻璃关上,又喷了点玫瑰香水。赵荫妃闻着那刺鼻的味道,低声喝道:“以后别弄这种臭东西了,我不喜欢!”
就在这时,前方的奥迪突然原地一个掉头停了下来。姬红艳的电话也打了过来,铃声是诺基亚最经典的滴滴声,给人很仓促的感觉。赵荫妃刚刚接通,姬红艳慌张的声音已经传来:“老大,快跳车,里边检测出安装了定时炸弹……”
龙欢看着赵荫妃的林肯加长轿车在自己的眼前瞬间化为飞灰,那腾起的蘑菇形烟雾几乎让他激动得疯狂。他身后的几个小弟更是抑制不住般哭出来,也许他们当初都以为这次必定是九死一生,可万没想到竟会这么轻易就能成功。龙欢呵斥几句手下的人没出息,然后就要兴奋的回车上。就在这时,龙欢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摄人的杀气,全身汗毛顿时竖起,他下意识般往那堆依旧燃烧得猛烈的废墟看去,除了车门还算完整外,其他的都已经成了灰烬。
“你在找什么?”赵荫妃的声音从他的车内传来。龙欢一个机灵,险些就被吓倒在地。几个小弟也同时看到了在车上的赵荫妃,忙挡在了龙欢前面。
龙欢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骂道:“还不给我把她做了?”说着狠狠一脚往一小弟的***踢去,那小弟站立不稳便往赵荫妃的方向倒去。
赵荫妃随手将车上的一张镀金名片弹出,只听得车玻璃的破裂声,那小弟的脑门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龙欢看着那张先击碎车玻璃,然后又穿透小弟头骨的镀金名片,顿时生出莫名的恐慌,就像死神在向自己招手。等他反应过来,掉头便没命般跑开。其余小弟见状,也畏缩着慢慢往后退去。
赵荫妃嘴角微微上扬,车油门已经被自己踩开。这些天一直和龙女学开车,现在竟派上用场了,只见那奥迪一个漂移在路面上留下深深的轮胎印。
龙欢见车头距自己越来越近,慌忙往不远处的吊车跑去,看他身材矮胖,但速度却半点不慢,转眼间已经爬到了吊车上,众小弟见了,无不为他捏了把汗。
赵荫妃忙要下车追赶,手臂刚一推开车门就被隐藏在远处的狙击手瞄了一枪。她急中生智,也顾不得疼痛,身体一滚便又躲回了车里。又一颗子弹将窗玻璃击碎,赵荫妃忙用手护住头部,以免被玻璃划伤。
龙欢在高处看得分明,故意将声音提到最高道:“哈哈,柳书记真够意思,居然还布置了狙击手!”说着轻轻一跃便到了地上,神态超然,全没有刚才的狼狈样。
“是吗?”姬红艳的声音突然传到他的耳中,龙欢还没看到姬红艳,一把狙击枪已经从高处砸在了他的面前,顿时被摔得粉碎。赵荫妃见状,如鬼魅般从车内突然飞出一脚,龙欢还没来得及惨呼一声已经被踢倒在地。他强忍着想要爬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觉得头脑昏沉,四肢酸麻无力。
“把集团的机密交出来!”赵荫妃一把将他提起,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此时姬红艳带的三四十号人也冲了过来,个个手提板斧砍刀,三两下就把龙欢的几个小弟弄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龙欢看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一个个死在自己的面前,满脸的赘肉经不住上下颤动起来,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瞪着赵荫妃和姬红艳。
赵荫妃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抓着他头发的手也不禁松了松,但一想起陈天行惨死后翻白的双眼,她的手不觉又加重了许多,只听得龙欢的惨呼声像杀猪一般。
“老大,机密要紧。”姬红艳忙低声劝阻。
赵荫妃一脚将龙欢踢翻在地,沉声道:“机密呢?是不是已经到柳浩瀚手里了?”
“废话,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手中吗?”龙欢挣扎着吐了一口血水,狠狠道,“明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我是捞不着什么好处,可你这辈子也休想活着走出监狱的大门。”
“你还嘴硬!”姬红艳将一柄匕首***他的大腿,龙欢疼得差点晕死过去。
“说还是不说,集团的机密在哪?”姬红艳见他仍旧强忍着不肯低头,又一刀往他的肩胛骨插去。
赵荫妃不忍,忙道:“红艳姐!”说着就要转身回车上。
龙欢见状,突然笑道:“姓赵的,你就这么回去等着法律的制裁吗?”赵荫妃却不回头,龙欢知道赵荫妃一走自己将会受到更加非人的对待,忙爬着起来恨道,“你难道连自己的好姐妹都不管了吗?”
赵荫妃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吴诗语羞涩的笑容。自从那晚她一怒之下打了吴诗语一耳光,两人到现在也还没有和解。虽然吴诗语多次去找过她,甚至央求着要赵荫妃原谅她,可是赵荫妃都没有理会。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恨过吴诗语,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即使是吴诗语先做出的退步,她却怎么也不愿意释怀。
龙欢见她终于停下脚步,暗道:“原来你也有所顾忌?我还以为你真的六亲不认呢!”正暗骂赵荫妃,赵荫妃重重一耳光已经打在了他满是赘肉的脸上:“你把她怎么了?”说着又是一耳光。龙欢始终恨恨瞪着赵荫妃,咬牙切齿般道:“你就尽管打吧,一会我会全部讨回来的。”说着将嘴里的门牙吐在了赵荫妃白净的脸上,赵荫妃顿时怒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老大!”就在龙欢几乎被打晕时,一辆银色面包车终于出现在他早已朦胧的眼中。赵荫妃回头看去,果然是吴诗语,虽然她的脸被一个面罩罩着,可赵荫妃却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外表柔弱但却一直很坚强的女孩,那个一直都在身边安慰自己的好朋友。
“小语……”赵荫妃抑制不住般叫出来,这个名字她曾在每一个无助的夜晚都会呼喊很多次,可现在的她们却似乎走得越来越远了。
吴诗语听出是赵荫妃的声音,忙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押着她的两个壮汉,她很艰难地发出呜呜声,应该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巴。
“你对她做了什么?”赵荫妃狠狠瞪向一脸坏笑的龙欢。不料龙欢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很刺耳:“我说过的,我会讨回来!”姬红艳见状,惊呼一声,狠狠将龙欢踢飞好远。眼见龙欢挣扎着要爬起来,她又要扑上去。赵荫妃忙道:“不要动他!”说着直直走向龙欢。
龙欢慢慢爬起来,全身心的细胞在那一刻彻底沸腾起来,眼见赵荫妃距自己越来越近,他颤栗着吼道:“你连好朋友的命都不顾了吗?”此时吴诗语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森寒的匕首。赵荫妃在龙欢面前停下来,随手将手中的钢管递给他,冷冷道:“放了她!”龙欢被那眼神吓得倒退了两步,但很快醒悟过来,接过那钢管便狠狠往赵荫妃的头部打去,顿时有鲜血滑过她精致得让人心疼的脸庞。
“老大……”姬红艳等人怒吼着一拥而上,赵荫妃沉声喝道:“全部退到一边。”说着又对龙欢道:“你放了小语,我任你打!”
“我还没打够咧!”龙欢狠狠一脚往她的小腿踢去,赵荫妃支撑不住,险险就要跪倒在地,但她却倔强着重又站直了身体,说话声也变得颤抖起来,但那声音却如恶魔的召唤般令人胆寒:“你要对付我可以明着来,这样暗害我最好的朋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荫妃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在意吴诗语,就算嘴上从来不说,可即使需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她相信自己也会轻易答应。
龙欢肆虐着这个因为友谊而任凭自己宰割的女孩,心里越来越感觉没底了。赵荫妃充满仇恨的眼睛让他的手禁不住软了下来,但一想起姬红艳和赵荫妃刚才对自己做的一切时,他手中的钢管又毫不留情地往赵荫妃满是鲜血的头部打去。
“龙欢,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的!”姬红艳实在忍不住想要一把将龙欢掐死的冲动,可是看到赵荫妃扫过来的眼睛她又只得放弃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活着离开这里了?”龙欢将那被鲜血染红的钢管丢在一旁,狂笑着对赵荫妃的手下们道,“各位兄弟,你们想不想看看你们的老大脱光衣服的样子啊?”他说着满是淤青的手已经往赵荫妃的胸部伸去。
赵荫妃心中一寒,条件反射般往后躲开,但看到吴诗语时身体却顿时僵在当场。看着龙欢如狼一般的眼睛,她咬着牙道:“你确定自己真的要看吗?”
龙欢吐了一口唾沫,恨道:“别婆婆妈妈的,愿不愿是你自己的事情,奶气都还没脱的臭丫头我才没什么兴趣。”他说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有意无意往姬红艳火红的旗袍看去。
赵荫妃微闭双眼,颤抖着的手已经往碎花白皱裙领口伸去。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多是臭骂龙欢的脏话,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赵荫妃手上的动作,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错过了百年难见的胜景般。
“砰!”又是狙击枪特有的清脆声,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姬红艳早将吴诗语救下,原来押着吴诗语的两个壮汉竟被一枪同时射死。赵荫妃狠狠一拳飞出,正中龙欢色眯眯的眼睛。“你还要看吗?”赵荫妃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女孩子特有的温柔,低沉得像一个老男人的咆哮。
“是谁开的枪?谁开的枪?”龙欢知道大势已去,顿时如疯狗般挣扎着站起来。“是我!”随着说话声音,柳云扬提着一只法国FR-F1狙击步枪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十几个野战队的步兵精英。众人见了,无不另眼相看。
龙欢不解道;“柳少,你怎么把我的人杀了?”
“谁让你不识好歹欺负荫妃的?”柳云扬的笑依旧那么灿烂,一如当初的杨经天。只是他在看向赵荫妃的时候眼神却分明黯淡了下来,嘴角动了动,却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是柳浩瀚让你来的吧?”赵荫妃冷眼扫向他,似乎忘记了曾几何时这个男孩对自己疯狂的示爱过。“嗯!”柳云扬颓然点头,但下一秒又趾高气昂地将一叠文件丢给赵荫妃,“这是我老爸送给她外甥女的见面礼!”
“什么外甥女?”赵荫妃诧*接过那厚厚的文件。
“什么?柳浩瀚那个王八蛋又要转手将集团机密还给姓赵的?”龙欢第一个认出那叠文件。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骂谁是王八蛋?”柳云扬将那狙击枪往龙欢的脑门上一顶,龙欢顿时瘫软在地,连连求饶。
赵荫妃寒着脸将柳云扬的枪推开:“虽然我不知道柳书记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我们是向国家纳税的正经商人,相信这一点柳少应该很清楚才对。”
“你说话的语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柳云扬越看越觉得赵荫妃好陌生,似乎她已经将自己看成了最陌生的对立关系,想到这些,柳云扬的心为之一痛。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赵荫妃已经不再看柳云扬的脸,转头对姬红艳道:“把龙欢这个叛徒带回去!”说着独自一人往自己的专车走去。
吴诗语本想去追她,可看到的眼神依旧那么冷漠便忍住没去。
“今晚我爸想请你到我家坐坐,你要不要去?”柳云扬也不看她一眼,扬着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荫妃在进车门的时候突然迟疑了一下,但终于还是道:“嗯!”
……
“老大,你真要去见柳浩瀚吗?陈总可不是太喜欢他。”在去医院的路上,姬红艳担心地看了眼一脸漠然的赵荫妃。
“爸爸当初和杨震雄联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赵荫妃强装镇定,但说话声音却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到。“我只负责为集团铲除绊脚石,其他的事情不会过问,也不会去想。”姬红艳想也不想便道。
赵荫妃听了这话,越发佩服陈天行当初用人的高明之处来,她笑着道:“黑白两道从来都不是朋友,但谁也离不开谁,就像两个互相利用的……”她说到这的时候,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吴诗语的样子来,她当时也好想去问吴诗语伤到没有,但却不能。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配拥有吴诗语了,这样只会更加伤害她。
“怎么了?”姬红艳看着她额头上又开始流血的伤口,禁不住担心起来。
赵荫妃摆摆手,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都甩开,这才道:“现在的柳浩瀚就像当时的杨震雄,我们离不开他,可他也离不开我们!”
……
看着所有的人都离开,吴诗语突然感觉好孤单,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泪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她的眼睛。似乎注定的,孤单永远要和自己做伴。虽然当时被布罩蒙着眼睛,可她分明感觉到了赵荫妃对她的关心,那一刻,她可以肯定自己和赵荫妃依然是最好的姐妹,可为什么当她想要激动地拥抱赵荫妃的时候赵荫妃却要躲开呢?为什么赵荫妃的眼睛依然那么刺眼,就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陌生人见了自己有时也会友好地笑笑吧,虽然那笑不一定真心。
“小语,你怎么会在这里?有见到荫妃吗?”杨经天从自行车的后座跳下来,看着吴诗语湿润的眼睛,他竟有一种想要安慰的冲动,但却不得不深深埋藏在心里,他知道赵荫妃不喜欢她叫吴诗语小可爱,不喜欢他和吴诗语走得太近,所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愫,只是想要赵荫妃知道,他爱的只有她一个人。
“嗯,她已经去医院了,刚才要不是因为她……”吴诗语低着头没敢看杨经天,好像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心道:“要是他知道荫妃因为我才受的伤会不会……”“怎么去医院了?伤得重吗?”杨经天急忙打断她还没说完的话。吴诗语看着她急切的表情,有一种酸味在心中泛滥。
“你好,我是杨经天的表弟林枫,很高兴认识你!”林枫看出吴诗语眼中的异样情愫,笑着去和她打招呼。吴诗语多看了林枫两眼,笑道:“你比你表哥还帅嘛!”说着忙又改口道,“我叫吴诗语,很高兴认识你!”
林枫笑笑,附耳低声对杨经天道:“这女孩绝对暗恋你很久了!”“啊?”杨经天禁不住大呼出来。“你们偷偷说什么啊?”吴诗语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没什么啦,只是在和表哥商量着把你卖到哪里会有一个好价钱。”林枫不停打哈哈逗吴诗语,但杨经天一张俊俏的脸已经隐隐通红,他在心里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喜欢赵荫妃更多些的吗?”
吴诗语听林枫这么说,不禁语塞:“那个……那个……”“干脆把你卖到表哥家好了,他出的价钱一定最高!”林枫不依不饶,似笑非笑地看着吴诗语突然涨红的俏脸。
“喂,出租车!”杨经天看到不远处的出租车,急着跑过去,竟连一句再见也没有留下。
一阵冷冽的寒风刮过吴诗语依旧滚烫的脸颊,一颗心瞬间冰冻三尺。她在心里委屈道:“难道看我一眼也是多余吗?难道你没看到我没有车回去吗?”
“我送你回家吧?”林枫蹬着那辆已经不成样子的自行车笑着对吴诗语道。
吴诗语笑笑,却没有上车:“我想一个人走走,就不用麻烦你了!”说着已经一个人往前走去了。
林枫在后面看着她娇小可人的背影,嘴角突然高高上扬,映出他迷人的小酒窝:“小可爱,我记住你咯!”想着瞪起那辆破自行车便往吴诗语追去。
“小可爱,你走慢一点嘛,我骑着车都快追不上啦!”林枫见吴诗语在自己不留神的时候又已经走到了前面,忙推着那已经被摔得不成样子的破自行车追。
吴诗语见林枫又跟上来,一张俊俏的脸堆满笑容,她顿时气结,故意做生气状道:“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可爱?我真有那么可爱吗?”说着气冲冲地又要甩开林枫。
林枫也不生气,一张脸差不多都要靠在了吴诗语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林枫的脸上如贴了大红喜字般,满是喜庆。“为什么不能叫你小可爱?你本来就很可爱嘛……”林枫正要长篇大论一番,见吴诗语突然翻白的眼睛,忙笑着改口道,“语语!”
“啊?”吴诗语像进入了梦中一般,曾几何时,她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那个心仪的男生这样亲昵地呼唤她的小名,一如小时候奶奶饱含温情的抚慰。看着林枫阳光的笑容,她突然迷醉在缠绵的美梦中。但下一秒却已经恢复过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
“猜的,怎样?我聪明吧语语?”林枫不失时机地炫耀一番。
“神经病!”吴诗语白他一眼便继续走自己的路。这条路就像没有终点一般,虽然沿途没有迷人的风景,但却让她有一种甜甜的感觉,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告别了尘世的纷扰,只是陪着她的人却有点让她提不起心情来。“要是他能陪我这样一直走下去,一辈子牵着手走下去,那该有多好啊!”她想着,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像一朵开得最艳丽的玫瑰花。
“你在打什么歪主意吧?怎么笑得这么坏?”林枫的话顿时搅乱了她的美梦。
“我在想把你卖到哪里去这个世界才会安静下来啊!”吴诗语没好气地学林枫刚才的口吻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你乖乖让我把你安全送回家我立马就消失。”林枫说着拍拍自行车的后座,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可怜的自行车的方向盘也被摔歪了。
吴诗语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为难道:“可是我们俩又不熟,而且……而且我怕你带我会摔在水坑里,就像……就像刚才你还要我去拉你一样……”吴诗语好半天才说完,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不觉生出红晕,她从来都不习惯打击任何人,可她要不这么说又怕林枫一直缠着,所以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林枫看了眼自己满身的泥浆,顿时醒悟过来,只是摸着头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干嘛?我不是有意要说你的!”吴诗语以为林枫是因为受不了打击才傻笑的,心里抱歉不已,忙慌慌张张地解释。
林枫摆摆手,似乎有些腼腆般道:“其实……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和表哥学骑自行车,所以……所以……”他正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灵机突然一动,“要不你载我吧?”
“切!”吴诗语说着又一个人往前面去了,心道:“这人真怪,哪有女孩子骑车载男孩的,真亏他好意思说出了。”
“语语,你该不是也不会骑吧?”林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推着那车赶上吴诗语,口中抱怨道,“要我骑自行车,还不如自行车骑我好了!”
吴诗语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美国来的海归怎么硬要拖着这破车呢?要是我早把它给丢了!”
“听你这话怎么带着刺啊?是不是仇富心理作祟哦?”林枫半开玩笑道。
“没有啊!”吴诗语不假思索。
“这车是我表哥用他在酒吧工作的血汗钱买的,我说什么也要送回去。”林枫说着又挺胸道,“再说了,我还要用这车载你回家咧!”说着将座位上的泥土擦了一遍又一遍。
吴诗语心中一紧,暗道:“他怎么会去酒吧工作?难道没钱生活了吗?”想着轻叹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转而笑着对林枫做豪爽状道:“看在你一番好意,我要是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说着一把将那破自行车夺了过来,“上来吧,我载你!”
林枫看着眼前娇小可人的吴诗语骑在自行车上居然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顿时看得痴迷,好半天才屁颠着爬到后座上:“原来你才是飚车行家?”说着一双手很自然地往吴诗语纤细柔软的腰间抱去。吴诗语顿觉腰间麻痒,微怒道:“把你的手乖乖背起来!”说着那自行车已经飙出好远。
林枫在后边感受着阵阵寒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开这么快啊?”说着忙要抱住吴诗语的细腰,吴诗语似有感应般道:“你要是敢抱我我就把你甩在水沟里!”说着真就在前面的水沟处玩了一个漂移。
林枫惊魂未定,一双手放哪里也不是,只得挥舞着乱叫一通。距离市区越来越近了,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多,看着林枫张牙舞爪的傻样都暗暗鄙视道:“这傻冒把咱男同胞的脸都给丢尽了!”
……
“我到家了!”吴诗语在古老的四合院门口玩了一个完美的“龙摆尾”,林枫一个不留神竟被摔倒在地。吴诗语暗暗吐了吐舌头,忙要去扶他,但看到林枫在那里吐个不停便再也不敢往前靠近了,强忍着恶心感怯生生道:“喂,你没事吧?”
林枫却没空说话,吐了好半天才站起来,看着吴诗语被吓得煞白的脸,他没好气道:“你也太野蛮了吧?把我半条命都吓没了。”
“哪有!”吴诗语撅起嘴不悦道,“是你自己太逊了好不好?”
林枫脸一红,假装没听见般不解道:“刚才表哥在时看你完全就是个淑女嘛,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恶女呢?”
“喂,说什么呢?”吴诗语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里竟是荡起不小的涟漪。她暗暗道:“难道我就这么怕他吗?还是因为能看到他心里的忧伤才放不开自己?”记忆飞速流转,她依稀记得自己每次见到杨经天都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更像有千百只调皮的小鹿在开森林舞会般一刻也不能停息下来。“吴诗语,你想什么呢?”自己在心里敲着警钟,“人家是荫妃的男朋友,你只要看着他们开心就好。”想是这样想,但心里划过的酸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我进去了,拜拜!”吴诗语苦着脸说完,转身就要进门。林枫忙拦在她前面道:“你也知道我骑车的技术……那个……我是说……那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吴诗语有些不耐烦了,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喜怒在无形中已经完全由杨经天控制了,他快乐,自己才会快乐,他难过,自己就会不快乐。
“我想把车先寄放在你家,我怕一会当着满街的人摔跤丢脸,而且你也不想表哥的车在我手里一辈子瘫痪吧?”林枫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脸皮有多厚,居然能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承认自己的缺点。想着不禁苦笑着,心道:“唉,今天把脸都给丢尽了!”
“可是……”吴诗语看着那辆车,有点为难。
“啊哟,别可是了,回见!”林枫说着匆匆跑开,生怕吴诗语一个不答应自己今天就真的要当众玩杂耍了。
看着林枫边跑边回头冲自己扮鬼脸,吴诗语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但回头看到角落里的自行车时,她的笑顿时就僵住了。“如果有一天他也能这样逗我开心,我会笑得更灿烂吧?”在推车进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个奇怪的念头。
走出车门,赵荫妃看到眼前不算豪华的高楼,心道:“柳浩瀚还真是韬光养晦啊,比起杨震雄的豪宅,这里简直就是贫民区嘛!”想着对前边带路的柳云扬道:“你爸爸还真是两袖清风的父母官哪!”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带刺吗?”柳云扬终于忍不住将心里强忍的不满说出来。这一路上只听到赵荫妃的冷嘲热讽,好像自己和她压根就是陌路人。柳云扬从高一就开始暗恋赵荫妃,本来打算追求的,可又拉不下脸。高三杨经天转学过来后他就更没有勇气了,整天看着赵荫妃和杨经天打情骂俏,他真恨不得死死抱着赵荫妃道:“其实我一直都好喜欢你!”可是他却只能将这份爱藏在心里。
……
“到了!”柳云扬按下门铃,很快门就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身儒雅的老人,戴一副老花眼镜,赵荫妃看他第一眼就知道是谁,忙笑着道:“您好,柳书记!”
柳浩瀚也忙握着赵荫妃的手慈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天行现任总裁赵荫妃赵总裁吧?”“哪里敢当啊,要不是有柳书记尽心管理明珠市,我们这些商人又怎么能谈发展呢?”赵荫妃的笑更灿烂了,可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门面上的而已,她第一次深深的感悟到什么是真正的皮笑肉不笑。
“你们就要这样一直站在门口互相贴金吗?”柳云扬看着赵荫妃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更是火起,可一看到柳浩瀚眼镜下一双有神的眼睛时,他忙又避开,闷闷不乐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柳浩瀚热情地为客厅中的赵荫妃泡了杯茶,笑道:“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荫妃你不要见外哦!”
“苦丁茶?我爸爸和赵叔叔都很喜欢喝的!”赵荫妃浅饮一口又赞道,“从小赵叔叔就给灌输‘苦丁茶人生’的思想,感觉你们那一辈人真的很不容易,能像柳书记这样平步青云的更是难上加难啊!”
柳浩瀚笑道:“难得你会有这样的认识,怪不得会小小年纪就有这番作为,看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整天就知道玩游戏。”
赵荫妃道:“柳书记真是高看我了,我也就是一个啃老族而已,要不是爸爸留下这些,我现在还只是个一无所成的高中生咧。”
柳浩瀚意味深长的叹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哪!”说着他又改口笑道,“听云扬说你们还是同班同学?”
“是啊,柳少坐在我的后面,平时没少惹我生气!”赵荫妃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逗得柳浩瀚又好气又好笑。
“那是她以前不知道荫妃你是他表妹啊,要是知道了……”
“爸……”柳云扬夺门而出,一口将柳浩瀚的话堵了回去,看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赵荫妃假装没看到柳云扬般笑着对柳浩瀚道:“什么外甥女表妹的?中午柳少有和我说过,难道……”
“你妈妈是我亲姑妈!”柳云扬瞪着一脸漠然的赵荫妃咆哮道,“这样你才满意吗?”柳云扬说完又冲进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摔门声在赵荫妃的心里不停地回响。
“这……”赵荫妃不可置信般道。
“你应该听你赵叔叔说过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吧?”柳浩瀚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愿回想那一段已经逝去的岁月。
“嗯,听赵叔叔说那时候他和我爸爸还有柳浩柳二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彼此分开的。”赵荫妃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妈妈就是在自己出生的当天就被仇家杀死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阴冷,“难道你就是柳二伯?”
柳浩瀚点点头,忙安慰着拍拍她的肩膀,哽咽道:“想起妹妹柳研死前的样子,我就……我就……”说着那厚厚的镜片已经有些湿润了。
“虽然我没有见过妈妈,可我相信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妈妈,很多次在梦中我都梦到她对我笑……”赵荫妃痴痴地联想柳研当年的样子。柳浩瀚听她这么说,忙从书房中翻出厚厚的一本相册:“这些都是你妈妈的照片,我想她了都会拿出来看看。”
赵荫妃激动的接过那本古老的相册,轻轻翻开每一页,看到柳研当时的样子,她生出了理不清的情愫。
指尖滑过记忆的年轮,柳研的笑却依然完美。
……
“舅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赵荫妃合上那本相册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柳研短暂的一生,泪水止不住往下滑。
“早该这样了,荫妃,我们是一家人!”柳浩瀚怜惜地为赵荫妃擦拭脸上的泪花。
“对了,舅舅当初不是叫柳浩吗,为什么改名了?还有你和爸爸、赵叔叔这么多年为什么也不互相来往呢?我知道赵叔叔和爸爸是因为妈妈的原因才……可是你……”赵荫妃一股脑儿将全部的疑问都说了出来。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也曾问过赵遗风和陈天行,可他们就是闭口不说。
柳浩瀚听她这么问,顿时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翻看着相册,好半天他才道:“荫妃,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上辈的恩怨没有必要让你们来承受,做长辈的只是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幸福!”
赵荫妃知道柳浩瀚肯定也不愿说,索性也就不问了,转而道:“舅舅,现在明珠市没有了一手遮天的杨震雄,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哦!”
柳浩瀚不置可否,道:“其实你爸爸才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他把杨市长……杨震雄的腐败证据提供出来……”
“啊?”赵荫妃的耳中嗡嗡作响,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是爸爸把经天的爸爸……”
“你是说杨经天吧,难道你也认识他?”柳浩瀚讶道。
“爸爸怎么可以这样呢?要是让经天知道了……”
柳浩瀚突然义正言辞道:“哼,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爸爸为了明珠市敢于站出来,这种大义不是谁都有的。”
“可是……可是……”赵荫妃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突然脑中有一个场景闪过,那是自己在医院时陈天行对她说的话。“难道爸爸说杀我妈妈的人是杨震雄吗?”她清楚的记得陈天行在医院说已经替柳研报仇时的事情。
“难道你爸爸没有告诉你这些吗?”柳浩瀚提起杨震雄,一脸的儒雅完全被森寒所取代,“当初他和我们也是兄弟,但他却背叛了我们,暗地里和警方串通……”
赵荫妃死命摇头,记忆又回到了陈天行在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陈天行当时是喜欢杨经天的,就像自己喜欢杨经天一样。回想起这些,她在心里喃喃道:“爸,你明明知道他是杨震雄的儿子为什么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呢?难道你真的要我和仇人的儿子相爱吗?”
“怎么一个人在这啊?第一天上课就考试,我觉得好累哦!”吴诗语在学校后花园的梧桐树下看到杨经天的时候,杨经天刚好在挂电话,眼睛红红的,让吴诗语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放学了怎么还不回家啊?”杨经天笑着对吴诗语道,手中的电话却被捏得紧紧的。
吴诗语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忙安慰道:“荫妃选择退学其实我也挺难过的,记得寒假的时候她还和我约定考同一所大学……”
“没什么啊?也许我和她真的不合适,所以……”杨经天有意避开吴诗语的眼睛,“所以……我们分手应该是正确的……”
“什么?你和荫妃……”吴诗语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经天恍惚的眼睛,心却疼得厉害,暗道:“我想看到你笑,就算你还和当初一样调皮捣蛋也好过现在这样压抑着,但我又能做什么呢?”她以为听到杨经天和赵荫妃分手的消息自己会开心,至少心里是该好受才对,可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就算杨经天对她不理不睬也没有现在这种心碎的感觉吧?
“没事啦,谁让我只会惹她生气啊!”杨经天突然起身,笑容灿烂得让吴诗语差点哭出来。“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你现在不是很难过才对吗?”吴诗语突然鼓起勇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但声音却早已哽咽了。
杨经天装作没听到吴诗语的话般,调皮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我请我去食堂吃饭吧!”说着已经往食堂去了。吴诗语破泣为笑,初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耀眼的泪花:“你走慢一点嘛!”
……
“不好好吃饭看我干嘛?”吴诗语觉得好不自在。
“有吗?”杨经天尴尬地移开自己的眼睛,但下一秒又凑到吴诗语耳边低声道:“我能和你说句真心话吗?”
吴诗语顿时一愣,心中似有一股莫名的疼痛拂过。她在心里紧张道:“这时候我和他会有什么心里话呢?”
“你觉得贪吃的女孩像什么?”杨经天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很专注的看着吴诗语。“像什么?”吴诗语莫名其妙,但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是猪吗?”林枫突然笑吟吟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你说谁呢?”吴诗语看到他,腾一下站起,袖子也不由自主地挽起来,活脱脱一个家庭悍妇。“当然是说猪啊!”林枫坏坏地将手机递给吴诗语,那是他刚刚拍的照片。吴诗语看到屏幕上的自己吃像实在难看,汤勺硬要往塞着一个鸡腿的油乎乎小嘴挤,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餐盘,像担心随时会被人抢。
看到照片,吴诗语气冲冲地想要删掉,但又不会用林枫的手机,糊里糊涂竟到了待机界面,屏幕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喂,你怎么偷看人家隐私啊?”林枫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忙将手机夺过来,脸有点红。
“我还没问你干嘛偷拍我骑车的样子呢!”吴诗语说着就要去抢手机,“你快点把它给删了!”
林枫忙躲到杨经天身后,吴诗语这才注意到杨经天很诧异地盯着自己,她忙像孩子般委屈地坐好,撅着嘴看一眼得意洋洋的林枫,手却再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摸摸筷子忙又推开,心里乱成了一团:“难道他不喜欢我这样吗?”
“喂,你都没吃早餐,再不快吃我就要来抢咯!”杨经天似笑非笑地将筷子伸向吴诗语的餐盘。“才不给你吃!”吴诗语一把将杨经天的筷子抢过来,心里有种暖暖的甜味在流淌:“原来他有关注我,知道我今早吃吃早餐!”
“语语,你的样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花痴啊?”林枫乘吴诗语不留神,将餐盘抢过来,“鱼香肉丝真有那么好看吗?”他说着当场表演吴诗语刚才的痴样。
吴诗语俏脸一红,忙低着头掩饰。
杨经天不忍,笑着换话题替她解围:“表弟,后天我们就要回美国了,明天我想去看看我爸,你陪我吧?”
“我都大学毕业了,而且现在又是天行集团的副总裁,所以决定就在这边发展!”林枫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向吴诗语羞红的脸,心中的醋坛打得到处乱翻,“不过我已经替你预订了后天的机票,到那边我爸妈会照顾你的!”
“什么?”吴诗语对着杨经天急道,“你要去美国吗?”杨经天点点头,但却没有说话,起身一个人离开了。
“语语,你是不是舍不得表哥?”林枫看到吴诗语不舍地看着杨经天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没……没有啊!”吴诗语回过神来,怅然若失,“荫妃走了,他也走了,从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林枫听了这话,心一下子迷失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荒野,他多么想告诉她:“其实我留下来就是为了陪你啊!”可是他却强忍着没有说。
“语语,明天天行集团有事我走不开,你陪表哥去看望他爸爸好不好?”林枫决定给吴诗语一个机会,可抬头时吴诗语已经不在眼前了。看到吴诗语在杨经天身后极力追赶的样子,他突然自嘲般笑道:“笨丫头,爱就勇敢一点啊!”
……
“现在开始考语文,大家不要睡了。”高三的教室总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了小学的天真和活泼,脱去了初中的活力和朝气,高三的他们,即将面临的是高考的抉择。
一本厚过一本的资料,一叠高过一叠的试卷,让还没有完全脱掉稚气的高三变得疲惫不堪,永无止境的题海和夜以继日的奋斗让他们还没完全成年的脸上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老态龙钟,更难承受的是心里的压力,同学间的你追我赶虽然惨烈,可家人的那份期盼才是真正致命的创伤:爸爸面对那份考砸的试卷时的冷漠,妈妈半夜炖参汤的温柔,相信对每一个经历过高三的人而言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如果爸妈能放开手让我们自己飞翔,会不会更高?只是做父母的怎么能够做到真正的放手?他们也会担心自己的孩子一个人会不会无助,一个人会不会迷路?
……
吴诗语看着最后的话题作文“背影”时,不自觉偷偷看了眼坐在最后排的杨经天,此时的他默默地盯着窗外的蓝天,像是在寻找最美的一朵云彩。监考老师将吴诗语的表情看在眼里,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认真一点,老师们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因为那种坏学生而影响你可不值得哦!
吴诗语第一次觉得老师也会说出令人恶心的话,她不知道所谓的好和坏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又无可厚非,毕竟没有一个好学生会在考试的时候看着窗外出神。她冲老师嫣然一笑,这才回到试卷上来。
天气出奇的好,吴诗语早早就被初春的鸟叫声吵醒了。看着花了大晚上才修好的自行车,她心中涌起无限的期盼,就像看到了心中的那个他又一次站起来了一般。后座上缠着的红丝巾是她不久前向一个算命的老婆婆求的,她觉得这样绑在车上好可爱,她甚至希望自己的祝福能永远伴随在车主人的左右,只是她却没有勇气亲自把红丝带戴在心上人的手腕上。
“听表弟说你愿意陪我去看我爸?”当她在门口见到杨经天的时候,感觉好幸福,能有一个人早早的在门口等自己,那种感觉真的好美。
“嗯,不过要等到下午放学后哦!”吴诗语说话的声音很细,不知道为什么,在杨经天的面前她始终保留了最初见面时的羞涩和胆怯。
“当然啦,我怎么舍得让你不上课就陪我?”杨经天多看了吴诗语推着的自行车几眼。
“你舍不得?”吴诗语似喃喃自语般在心里不停重复这句话。
“怎么脸红红的?”杨经天以为她是昨晚没睡好,忙关切道,“虽然高考很重要,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哪有啊?”吴诗语假装生气了般把脚步加快了,心中暗暗抱怨道:“笨蛋,都没发现我把你的自行车修好了吗?”“你干嘛一直踢自行车,它和你有仇吗?”杨经天见吴诗语不时扯两下车上的红丝带,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很像我被偷的那辆哦!”
“偷?”吴诗语惊呼道。
“是啊,那天表弟说骑我自行车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被人偷了!喏,我的车也和你的一模一样,就是少了根红丝线……”他说着突然灵机一动,“该不会是……”
吴诗语好不委屈,在心里将林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气冲冲地道:“是我偷的又怎样?”说着一把将那自行车往杨经天推去,“还给你!”
杨经天忙扶住快要倒下的车,笑嘻嘻道:“是你偷的我也不介意啊,你干嘛生那么大的气?”“你……”吴诗语好想像赵荫妃揍杨经天一样狠狠教训他几下,但下一秒已经将扬起的手缩了回来,不由自主般道,“真是个大笨蛋!”
“喂,你干嘛骂我啊?”杨经天看着走在前边的吴诗语,又气又恼,但心中却有甜蜜蜜的幸福闪过,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而已。
“谢谢你帮我把车打扮得这么可爱哦!”杨经天骑着车走过吴诗语身边的时候,故意扮了个鬼脸,自行车以最漂亮的龙摆尾停在了吴诗语面前。
“原来你故意冤枉我!”吴诗语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小嘴委屈得往下弯,竟是要哭要哭的样子。
杨经天一下子就急了,忙道:“啊哟,我逗你的嘛!”见吴诗语依旧不理自己,又道,“要不要我骑车送你去学校啊?不要我可就先走咯!”他说着脚下一蹬,自行车一个掉头便走出好远。
吴诗语急了:“真是没良心的大笨蛋!”说着狠狠跺了几脚却仍不解气,直到看见杨经天又骑着车向自己迎来,她这才展颜而笑,“怎么又回来了?”
“舍不得你啊,骑车不带美女还不如走路咧!”杨经天将吴诗语夸得天花乱坠,吴诗语似很受用般将头扬得高高的,轻轻一跃便到了车上:“司机,向学校出发!”说着手指往前方指去,刚好将杨经天抱得严严实实的。杨经天一阵错愕,在吴诗语天真的笑声中自行车已经消失在开满桃花的前方。
……
“荫妃,我们该走了!”林枫本来是陪赵荫妃来找吴诗语的,见杨经天在门口两人就躲到了暗处。看到吴诗语和杨经天远去的背影,林枫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半天才从失意中走出来。他看了眼赵荫妃,眼圈红红的。
“如果不是发生那么多事,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应该还是我吧?”赵荫妃意兴阑珊般叹道。
林枫想到杨经天和箫雅杀陈天行的事,只得漠然点头:“如果我比表哥先出现在语语的世界里,这一切也会改变吧?”
“你喜欢诗语?”赵荫妃诧异道。
林枫脸一红:“嗯,她是第一个走进我世界的女孩,是第一个看到我而不花痴的女孩,是第一个让我心神荡漾的女孩……”
“呵呵,小语可是一个好女孩哦,不像我……”赵荫妃的笑戛然而止,重重叹了口气,好半天才又勉强笑道,“干脆我们今天放假吧?让红艳姐处理公司的事情,你陪我玩好不好?”
林枫顿时错愕:“你也会玩吗?”在他的认知里,赵荫妃除了集团就是黑社会,从来没有停下来过,突然听到赵荫妃说想玩了,他难以置信般多看了赵荫妃几眼。
“我也是女孩!”赵荫妃说着已经发动了那辆林肯加长轿车。
……
“老大,这是女儿香最豪华的包间,您和副总慢慢聊,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就行!”女儿香老板亲自为赵荫妃和林枫个倒了杯红酒。关门出去的时候,他在心里暗道:“贱女人,小小年纪就知道养小白脸了!”
“林枫,这就是我爸爸当时遇害的房间,当时经天……你表哥也在,据说爸爸死后的样子好像很不甘心,眼睛死死地盯着所有人……”回想起陈天行,赵荫妃的眼睛不觉已经湿润了,她轻叹一声就将玻璃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干。
林枫的心乱极了,暗道:“要是你知道杀你爸爸的人是表哥……”
“怎么了?”赵荫妃看出林枫阴晴不定的脸。
“你为什么会和表哥分手呢?看得出你到现在还爱着他……”林枫突然想进入赵荫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内心世界。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赵荫妃借着喝酒的瞬间掩饰自己又快流出的眼泪,“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妈妈是被杨震雄害死的,也许我还会和杨经天在一起,只不过妈妈在天堂看到一定会伤心……所以……所以……”赵荫妃似自嘲般的笑容让林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原来表哥的爸爸害死了荫妃的妈妈,然后荫妃的爸爸找表哥的爸爸报仇,再然后表哥又杀了荫妃的爸爸……”林枫的心乱极了,想到这些纠葛的恩怨,他几乎就要窒息。沉默了好久,他突然沉着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找表哥为你妈妈报仇呢?”
“我……”赵荫妃红着眼道,“一个是妈妈,另一个是我最深爱的男人,你叫我怎么取舍?况且这个世界那么肮脏,就算杀了你表哥天堂的妈妈也一定不舍得回来了……”
“既然不忍,又何必背负着上一代留下的包袱呢?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把所有的恩怨都卸下?”
“如果是你,你会和仇人的女儿相爱吗?”赵荫妃像没听到林枫的话般自言自语道:“爸妈,你们在天堂教教女儿怎么做好不好?女儿现在一点都不快乐!”她说着已经趴在桌上哭出声来。
初春的夜依旧很冷,霓虹灯七色的光华从还没有长出嫩芽的绿化树上垂下来,映在杨经天失落阴冷的脸上。虽然他走的速度不快,可是吴诗语在后面却怎么也跟不上。“你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好不好?”吴诗语知道杨经天是因为下午没能看望到杨震雄才会这样的。当她们到公安局的时候才知道杨震雄在一星期之前就已经被送到高一层的专门机关接受审理了。那时候她看到杨经天本就压抑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这也难怪,明明挣扎了好久才决定面对自己的爸爸,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等等我啊!”看着前方那个背影,就似乎相隔了万水千山般,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跟不上他的步伐。可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放弃,纵然天涯海角又怎样?她就是不放弃!
杨经天就像没听到吴诗语后面急切的脚步和呼喊般,内心安静到得可怕。置身于偌大而喧嚣的世界,他感觉那些车喇叭和路人的笑闹离自己好远好远。明天就该远离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了,也许很多年后就会忘记这段不快乐的时光,可他却突然又生出了淡淡的、不舍的情愫。“啊哟!”吴诗语痛苦的呻吟传到他的耳中,他原本死气沉沉的心为之一怔,但似乎不能说服自己回头般又走了几步,直到听见身后的议论声他才回头。
吴诗语摔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怎么也动不了。围观的人只是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她一把,一个柔弱孤单的女孩,就这么狼狈地挣扎着。杨经天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温柔和怜惜,身体更是不由自主般往人群中挤去。当他的手触碰到吴诗语的手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吴诗语内心深处的恐慌和无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上除了他自己,还有更多的人挣扎在生活的边缘,只是,他们都没有放弃。
吴诗语倔强地甩开杨经天的手:“我可以自己站起来!”说着用更大的力气挣扎着,泪水和汗水夹杂在一起,在灯火通明的街边,引来了无数的唏嘘声。当她站起来的那一刹那,杨经天错觉般看到了早晨初升的太阳。
“是不是扭到脚了?”杨经天温柔地蹲下去想要看看,但吴诗语却气鼓鼓地一瘸一拐往前边走去了。杨经天以为她是生自己的气,忙跟上去柔声道;“对不起啦,我刚才不该让你担心的!”说着就要去扶吴诗语。
吴诗语忙又躲开,脸却已经通红了:“后面这么多人等着看笑话咧,你还要让我难堪吗?”
杨经天顿时了然:“原来你是不好意思啊?”说着又逗她,“喜欢我都不怕害羞,我献献殷勤你怎么就不好意思了?”说着不等吴诗语反应过来已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吴诗语猛然遭袭,身体一个激灵便瘫软下来,忙捶打着杨经天道:“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看到身后哄闹的人群,她几乎都要急哭了。
但杨经天却似铁了心般,任凭吴诗语的小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却怎么也不松手,还回头得意地笑道:“我喜欢她!”
吴诗语听到他的话,手不自觉软了下来,但却依旧挣扎着:“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明明这里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港湾,可突然感受到来自杨经天的温柔,她却有一种错觉,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嘲讽着自己:“别信他,他心里满满的都是荫妃,一直都是!”
“放我下来!”吴诗语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冷了。杨经天一愣,吴诗语已经一个人往前面走去了。在挣脱自己时,他分明看到了吴诗语眼中流露出的酸楚。
“笨蛋,明明还喜欢荫妃干嘛还这样对我啊?”吴诗语边走边在心里抱怨,脚踝处传来的痛让她几乎想就这样躺在地上。“你为我做了那么多,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什么吗?”杨经天追上去再次将吴诗语拥在怀中,吴诗语挣扎不过,就这么寒着脸对视着。
好久过去,她才终于鼓足勇气将心里话说出来:“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喜欢你是我的事,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付出,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我默默地站在黑暗中看到你和别的女孩牵手,我也会祝福你……”她说着已经脱开了杨经天,“求你不要将我心里最后留守的爱也夺走,就让它安安静静地躲在心里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我暴露在你如日光般炽热的眼中?难道要我彻底把它掩埋你才会开心吗?”
“你是因为荫妃才……”杨经天的心里乱成一团,刚才看到吴诗语在地上挣扎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了自己有多么爱她,可看到她眼角不甘的泪水时,他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
“不关荫妃什么事!”吴诗语忙将杨经天说到一半的话抢了过来,“我不会计较我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我计较的是喜欢我的人心里是否还容纳着别人。在我的世界里,爱情只有一次,它是独一无二的,是神圣而唯美的,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完全爱我,请不要轻易说出来,我好怕它会变质……好怕自己不能完全拥有你最完整的心……”
“好感人哪!”赵荫妃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她的掌声似暗夜中突然闪现的光亮,将所有人的心都彻底暴露了出来。
“荫妃?”吴诗语忙将眼角的泪水擦去,笑着想要握住赵荫妃的手。
赵荫妃分明感觉到了她眼中的欣喜,那是在看到久违的自己才会有的表情。可是她却一把将吴诗语的手甩开,冷冷道:“不要假惺惺装可怜好不好?”她说着一脚往吴诗语扭伤的脚踝踩去。杨经天心中一寒,忙要制止,但看到吴诗语横来的眼睛他却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没有!”吴诗语强忍着,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没有?”赵荫妃冷笑道,“那你干嘛勾引我的男朋友?明里装得楚楚动人,暗地里却是个骚货!”
“我……”吴诗语想要辩解,却突然又不想说了,只是看着赵荫妃似乎有意逃避自己的眼光。
“荫妃,你够了没有?”杨经天低沉的声音让赵荫妃身后的几个小弟不自觉往他围拢。杨经天冷冷道,“还想打架吗?”
赵荫妃一把将吴诗语扣住,寒声道:“想打架又怎样?”
“为什么我们要变成现在这样呢?曾经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吴诗语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荫妃和杨经天,就像看到了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赵荫妃看到吴诗语失望的表情,她多么希望能像曾经那样安慰她,可是她却不能。
“小语,别这样,我不和她为难就是!”杨经天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和赵荫妃为敌,可他又怎能任由赵荫妃欺负吴诗语?
“你能怎样和我为难?”赵荫妃听他张口闭口都是吴诗语,原本压抑的怒气又一次不能控制。
“我……”杨经天欲言又止。
赵荫妃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不觉冷笑道:“赵叔叔说你的古拳法进步很大,明晚我们比试一下怎样?”
“凭什么?”杨经天全无斗志。
“凭她!”赵荫妃一把将吴诗语推到身后小弟的手中,“明晚七点,你不来我就让底下的人把小语杀了。”
“不要!”吴诗语突然挣扎起来。
“你害怕他不会来救你吗?”赵荫妃嘲讽道。
“荫妃,他明天就要坐飞机去美国了,如果因为我而误了时间……”
赵荫妃听到吴诗语的话,冷艳的脸上隐隐有失落闪过:“市长老爸没了就要去寄人篱下吗?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寄生虫!”
她的话似针扎在杨经天的心口一般:“在你心里,我真的一直都是寄生虫吗?”
赵荫妃故意不去看他,语气也更刻薄了:“一个只会靠别人生存的人不是寄生虫是什么?你除了会逃避生活又还能做什么?”
“荫妃,我求你不要这样说他好不好?”吴诗语看到杨经天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央求赵荫妃。
“她说的没错啊!”杨经天的脸上突然露出很阳光的笑,“我的确只是一无所有的寄生虫!”
“呵……这么快就承认了?以前那个横行霸道的杨少哪里去了?”赵荫妃冷笑道。
“你不要管我了,荫妃不会真正伤害我的!”吴诗语看到杨经天勉强得让人心碎的笑,强忍的泪无声地滑过她的脸庞。她知道这次也许会是最后一次和杨经天在一起了,心中的那份牵挂和不舍几乎就要侵蚀了全身,“到美国以后要记得快乐哦!”
“小语……”杨经天还想说什么,但吴诗语已经被赵荫妃带到了车上。看着吴诗语消失在眼前,杨经天重重一拳将身旁的路灯打倒。破碎的玻璃哗啦啦撒了一地,有几颗透过衣领钻进他的脖子里,好痛。
“臭小子,心情不好就拿公共设施来撒气吗?”赵遗风提着一把扫帚出现在杨经天的面前。他刚才远远地将几个年轻人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不禁叹道:“难道上一代的悲剧真的还要上演么?”
开学后杨经天不愿再麻烦赵遗风就搬到学校去住了,一直想抽时间回去看看,但不是没有时间就是忘记了。此时突然见到一脸慈爱的赵遗风,杨经天心里不禁生出踏实的感觉来:“师父,我好想你!”
“呸呸呸,你小子也会想我?是不是又没钱花了?”赵遗风将扫帚往地上一扔就要去掏钱,脸上是掩饰不去的恨铁不成钢,但心里却如喝了蜜一般。杨经天心里一热,眼眶也不觉湿润了,和赵遗风非亲非故,他不但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收留自己,还倾囊传授自己古拳法,更无时无刻地关注自己的生活、起居。有时候杨经天会想,如果杨震雄当初也这么关心自己,自己会不会还是现在这个样呢?“师父,我现在课余的时候都和小语在酒吧做服务生哦,您就不用担心我的生活了!”杨经天说到自己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眉飞色舞的,似乎这是他在赵遗风面前最值得炫耀的成就。
“你小子也能忍受被呼来唤去的生活了?”赵遗风诧异道。
杨经天兴奋的脸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他还清楚的记得前几天因为一个客人要吴诗语陪酒被自己打了一顿的事情,之后不仅自己丢了工作,就连吴诗语也没了唯一的生活依靠。“师父,你说人怎么就喜欢欺负比他弱的人呢?”杨经天恨恨地问。
“你讨厌他们对吗?”赵遗风笑着反问道。“难道你不讨厌吗?”杨经天诧异不已。“那你曾经带着那些特种兵又算什么呢?”赵遗风的笑让杨经天难堪至极。“我……”杨经天顿时语塞,“也许我那时候不懂事吧!”他为自己找借口。
“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是他们把自己善良的一面遗弃了。同样的,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只是他们也憎恶自己不好的一面!”
杨经天听得糊里糊涂,不解道:“那照师父这么说,世界上不就太肮脏了吧?”
“有人的地方会没有垃圾吗?”赵遗风拿着那把扫帚又开始扫街道了,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垃圾都清理干净,“只要自己过得踏实安心,只要静下来的时候不会因为心慌而吃不下饭,那么好与坏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杨经天微微一怔,暗自悔道:“要是当初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杀了陈天行,现在也不会这样了吧?”“小子,想什么啊?很难见你这样想问题嘛。”赵遗风脸现赞赏之色。“没……没什么……”杨经天忙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对了,赵子龙现在怎样了?怎么没在学校见到他?”
“什么?”赵遗风心中一紧,“他不是告诉我这学期课业重就在学校住了吗?”
“啊?”杨经天也似不可置信般讶道。
“小天,我现在去找那小子,明天也许就不能送你了,到了美国不要荒废古拳法哦!”赵遗风说完已经以诡异的身法消失在了杨经天眼前。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就像没有魂魄的尸体。杨经天徘徊着,却始终没有找到安身的地方。脑海中全是赵荫妃刚才的话,难道他真的就是寄生虫吗?那时候是杨震雄照顾自己的起居生活,虽然他并不开心,但至少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可现在呢?
他承认自己是因为无路可走了才想去美国投靠亲人,他承认自己是因为想要逃避才会想到去美国。可如果不逃避他又能怎样呢?也许只有承认自己是杀害陈天行的凶手,然后到警局自首才是真正的面对生活吧,可这要他怎么抉择?
“行行好,给我两块钱吧!”就在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将一只枯槁的手伸向了杨经天。
杨经天微微一怔,他分明看到了中年男人眼中的落寞,难道他也无路可走了吗?杨经天下意识般往自己的兜里摸去,好半天才掏出一个一元的硬币,中年男人看到那一枚硬币,眼中似乎多了几分神采,伸手就要来夺。杨经天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松开,那硬币便掉到了路边的下水道里。中年男人忙趴到地上去掏,一双手被下水道的污物染得全是泥浆。
杨经天感觉到胸口恶心得堵闷,差点就要吐出来。他忙丢开中年男人没命地跑开,似乎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
“呵,你还是来了嘛!”赵荫妃看到杨经天的时候,将手中的那根雪茄烟丢在了办公桌的烟灰缸里。暗淡的烟雾腾着,整个房间都是烟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杨经天微微皱眉,语气不禁加重了些。
“男人可以干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干?”赵荫妃拨通了电话:“让林枫把吴诗语带到楼顶!”接着又对杨经天道,“闲话也不多说了,楼上比较开阔,我们手底下见真招吧!”
“我不会和你打的!”在赵荫妃走出门外的时候,杨经天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小语曾经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理由为难她?”
“我为难的是你身边的人。”赵荫妃冷冷地道,“打不打随便你!”杨经天听了她的话,心中似有千百只蚂蚁在撕咬,见赵荫妃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他不禁苦笑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想着终于也跟了上去。
天行集团的楼顶有二十五层之高,站在上面,风呼呼地吹着,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吹倒。杨经天看到吴诗语的时候,一颗心才算定下来,急道:“小语,你没事吧?”吴诗语却不理他,她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
“荫妃,你对她做了什么?”杨经天见赵荫妃一脸的幸灾乐祸,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和她说了一些关于我们父辈的故事而已!”赵荫妃冷冷道,“接招吧!”说着飞起一脚便往杨经天扫来。杨经天始料未及,轻易便被踢倒在地。
吴诗语心中一痛,想好想要去扶起杨经天,却被林枫挡住了。林枫柔声对她道:“语语,这是他们父辈就留下的恩怨,你也知道的,难道还要阻止吗?”“可是……可是……”吴诗语越想越是慌乱,终于狠下心来大声对杨经天道:“杨经天,你和荫妃的决斗是免不了的,你就放手一搏吧!”说着泪水已经滑落。
杨经天错愕不已,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赵荫妃却毫不给他机会,飞起一脚又往他的脸部踢来。杨经天只觉眼前一黑便痛苦地往地上仰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让吴诗语几乎都要哭出声来。
“你还不出手吗?”赵荫妃脸一寒,抬脚又要往他踢去。一个黑影如闪电般迎来,赵荫妃的攻势被阻,飞身退回,却是箫雅。“他不和你打我来怎样?”箫雅冷艳的目光满是杀意。
“找死!”赵荫妃死死盯着她头上挑染的紫色头发,脸也越发阴沉。
箫雅娇喝一声便飞腿迎上,一双尖角红皮鞋似利剑般在空中滑过森冷的弧线,赵荫妃变掌抵挡,掌势如风,眨眼间已将防守之势转为攻势。
杨经天在一旁看得心急,暗道:“箫雅肯定不是荫妃的对手!”果然,只听得一声低呼,赵荫妃重重一拳已经抵在了箫雅的腹部。箫雅强行抬脚攻击赵荫妃小腿,像是打算两败俱伤。赵荫妃却似早预料般,另一只手化为虎口牢牢将箫雅飞来的脚抓住,气运双臂,箫雅轻易便被重重摔出。
杨经天忙上前将她扶起,急道:“怎么样?”箫雅却不理会,狠狠白他一眼又站起来,杨经天又要去扶她,却被她狠狠推开了:“懦夫,你不忍心下手我帮你!”说着举拳又要迎上赵荫妃。
赵荫妃却道:“你还差得远咧,要想送死还不如直接点,玩命你敢吗?”“怎么玩?”箫雅毫不退让。
“我的律师正好拟了份生死协议,你敢不敢签字?”赵荫妃冷笑着道。“我还怕你吗?”说着当先在那份早已拟定的协议上签了字,这才道,“可以开始了吧?”
“箫雅,你不要这样斗气好不好?”杨经天想要将那份协议抢过来,却被赵荫妃夺了过去:“都已经签了还想反悔吗?”说着从林枫的手中拿过来一把大砍刀,“我惯用砍刀,你习惯什么兵器我让人去取。”
“不用了!”箫雅说着从腿上拔出一把军刀,“就这个吧!”
赵荫妃见状,挥舞着大砍刀劈来,在和箫雅交换脸色的时候,她嘲讽般道:“我要你躺在这里永远醒不来!”说着那大砍刀已经荡开箫雅手中的军刀,顺势又一刀往箫雅腰部斩去。箫雅惊呼一声,单脚点地退开,后又折身返回,刀锋恰好指向赵荫妃空开的背脊。
杨经天在一旁看出这是箫雅的杀招,忙道:“小心!”赵荫妃被他提醒,忙挥刀抵挡,这才险险避过。箫雅狠狠瞪了眼杨经天,心里酸道:“你就这么关心她吗?好,我成全你!”正失神间,臂间传来疼痛,她忙闪身避开。赵荫妃不给她半点机会,刀刀致命,穷追不舍。箫雅只觉眼前刀影重重,将她逼得气都透不过来,在看到杨经天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赵荫妃后,她原本残存的生念更是荡然无存。“生不能得到你,死了也许会让你牵挂吧?”她一念及此,脚下突然停止动作,赵荫妃气灌刀身的锋芒只一下便深入了她的心口,鲜血流出喷得赵荫妃全身。赵荫妃顿时错愕,慌忙将手中的砍刀丢在地上,但箫雅已经倒在了地上。
“箫雅……”杨经天飞身越出,狠狠推开挡在前面的赵荫妃想要将箫雅扶住,却终于迟了一步,看到箫雅已经没有半点神采的眼睛,他不觉跪倒在地。“从来没见你对我笑过,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箫雅气若游丝,每说一句话胸口喷涌出的鲜血就多一分,转眼间已经将地面染得通红。杨经天将她的头深深埋在自己的怀里,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杨经天才痛苦着吼出来,“箫雅,你不要走!”
“箫雅她已经……”吴诗语蹲着想要将杨经天抱在怀里,但杨经天的身体却僵硬得如一块石头。
“你只有这样才会开心吗?”杨经天缓缓起身,手中早已握着赵荫妃丢在地上的大砍刀。被鲜血沾了全身的他站在风中,就如嗜血恶魔般,偶尔有血滴从大砍刀上滴到雪地里,然后四溅开来。
“我就是要你恨我一辈子!”赵荫妃咬牙切齿道。
“那我成全你!”杨经天刚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手中的大砍刀已经往赵荫妃劈去。
刀身溅出的血滴打在吴诗语的脸上,她有一种错觉,杨经天已经完全将对赵荫妃的爱转化为深深的仇恨了。她极力要自己上去劝阻,却怎么也做不到。满脑子全是赵荫妃对她说的话,她终于知道赵荫妃为什么会那么痛恨杨经天,那是因为当年赵荫妃的妈妈柳研是被杨经天的爸爸杨震雄害死的。
赵荫妃飞身避开杨经天挥舞的砍刀,顺势接过一小弟抛来的日本武士刀,拔刀出鞘,锋芒毕露,一刀挥出,已经接住杨经天的大砍刀。杨经天陡转手势,那大砍刀又荡开武士刀变向砍出。赵荫妃自觉力气不敌,忙折身退让,杨经天一刀落空,将混泥土的楼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赵荫妃心中一寒,陡然间腾空而起,武士刀化剑式击出,在杨经天的头顶舞得如万箭穿心般。杨经天瞥眼间已经看出虚实,双手握刀全力一挥,赵荫妃的剑招就此便逼得步步后退,转眼间已经露出破绽。杨经天挥刀再砍,伴随着金属破裂的声音,赵荫妃已经踉跄着往后退出,武士刀断成三截,触目惊心。林枫忙上前将她扶住,低声道:“表哥已经今非昔比,再加上你刚才和箫雅对决时耗费了太多体力,我看……”
“他也就是蛮力而已,对古拳法的掌握还不是太成熟,今天一定要让他趴下。”赵荫妃说着抖擞抖擞精神,但手臂传来的痛楚却让她几乎晕倒,她心中一沉,暗道:“糟糕,肌肉撕裂了……”
“你已经受伤了!”杨经天冷冷说了一句,身形一转又急攻赵荫妃而来。
赵荫妃心中一凛,再不多想,强忍着臂间疼痛便举起手中的半截断刀防守,两刀相接,赵荫妃指间传来骨节碎裂声,林枫大吃一惊,忙抢身帮助,杨经天以一敌二,转眼间已经落于下风。他横刀将林枫逼退,让他和赵荫妃远离,这才恨道:“你刚才没看到箫雅死了吗?”
“那你还想荫妃也死吗?”林枫的脸也寒到了极点。
“我……”杨经天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
“如果有仇就要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林枫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着赵荫妃和杨经天,可心里同时也打了个突,暗道:“我当初来回国不也是因为要报仇吗?”
“那……那……”杨经天还想再说什么,但吴诗语已经上来拉住他道:“我们走吧!”杨经天再看了赵荫妃一眼,终于颓然抱起地上的箫雅想要离开。
“慢着!”赵荫妃突然出声制止,“杨经天,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天行集团最大的敌人,晚上睡觉最好小心点!”
杨经天也不回头,恋恋看了一眼怀中箫雅早已冰凉的尸体,冷声道:“你尽管让你那些狗来咬我。”
……
“小天,怎么会弄成这样啊?”前明珠市市长箫正刚看着躺在眼前的箫雅,禁不住老泪纵横,“我都说了叫她别逞能别逞能,你说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又低头去擦拭眼角的泪花。
“箫叔叔,不要这样……”吴诗语见杨经天只是颓然地坐在那里,看箫正刚难过也不安慰,终于忍不住安慰道,“事情都这样了,你该保重身体才是……”“可是……可是……”箫正刚一口气没转过来已经晕倒过去。吴诗语忙要扶住他,但她身体娇小,只一下便支撑不住,杨经天见状,忙扶住箫正刚。
两人又是打急救电话又是送医院,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忙完。此时箫正刚也终于醒过来,看到寸步不离的杨经天,他突然有种酸楚:“以前要是你能多看我那女儿几眼,也许今天就不会……”“箫叔!”杨经天无言以对,只得紧紧握住箫正刚颤抖而冰凉的手,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箫叔叔,我们在没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已经将箫雅安置在了明珠墓园里,你不会怪我们吧?”吴诗语见两人默默不语,沉思半刻才低声询问。
“嗯,谢谢你们!”箫正刚老泪纵横,似乎回想起了箫雅生前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惹自己生气,可现在又有谁能惹自己呢?
“箫叔,你看要不要报警!”杨经天将迟疑已久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他自己也不情愿见到赵荫妃的天行集团发生什么事,可想到箫雅,他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箫正刚自言自语半天才叹道:“唉,天行表面上是正经的私人集团公司,现在又有柳浩瀚撑腰,报警也是……”
“难道就这么……”杨经天突然暴跳如雷般站起来,但看到箫正刚阴沉的脸便又坐下。暗道:“箫叔是前局长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怎样呢?”
箫正刚欲言又止,看到吴诗语才又道:“小语,你去帮我买盒烟来吧!”“可是你的身体……”吴诗语迟疑半天才反应过来,乖乖出门去了。
走在医院的楼道里,她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她不知道赵荫妃和杨经天的事情要怎么才能解决,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那种内心深处的碰撞和纠葛让她几乎想长睡不起。今天已经旷了一天的课,要怎样才能补回来呢?有时候她真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至少不会被任何人牵绊着。可一想起杨经天,她一颗心突又跳动起来。那夜杨经天的表白让她记忆犹新,虽然当时很生气,可回想起来又有无尽甜味。“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那该有多好啊!”她痴痴地想。
“小天,你怎么看柳浩瀚和天行集团?”医院里很冷清,箫正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赵荫妃不是他外甥女吗?”杨经天莫名其妙。
“柳浩瀚做事历来低调,唯恐别人说三道四,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
杨经天似乎已经明白过来,道:“柳浩瀚一反常态的行为是不是想针对爸爸当年的势力?”
“嗯,最近很多官员都相继遇害,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他授意天行集团的黑势力干的!”箫正刚想到箫雅,更是怒不可遏,一张雪白的被子被他捏得皱巴巴的,“明珠市出现这样的官员,我觉得该是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杨经天也恨道:“柳浩瀚害我爸爸蹲监狱不说,居然还想方设法要彻底拔除对他不利的正义势力,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柳少,好久不见了!”放学的时候,杨经天和吴诗语正好在校门口遇到柳云扬。此时的柳云扬身后跟着几名黑衣保镖,一根烟叼得高高的。他见是杨经天和吴诗语,原本冷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高傲无比,上前一把搭在杨经天的肩膀上便笑道:“怎么和小可爱混在一起了,我表妹呢?”
杨经天被柳云扬故意吐的烟熏得难受,微微皱眉道:“不一样了嘛!”
“是啊,以前你不也是这样的吗?”柳云扬故意要去捏吴诗语的脸,但杨经天却似笑非笑地挡在了他面前,他狠狠将烟蒂丢掉,“别在我面前装阔气了行吗?”
“我还有装阔的本钱吗?”杨经天森然道,“让你爸注意点,千万不要干什么出格的事!”
“你这是挑衅吗?”柳云扬随手一挥,那几个保镖已经将杨经天围住,“以前你小子喜欢带着特种精英兵招摇,现在怎么没了?信不信今天少爷我弄死你?”
杨经天瞥眼一看,其中一个保镖果然是自己当初最欣赏的铁虎,铁虎尴尬道:“杨少,你还是不要惹柳少,不然……”“不然你能怎样?”杨经天单手挥出,铁虎条件反射般挥手抵挡,但杨经天的手却如鬼魅般,只一下便探入了他的胸膛,随便在他怀中掏出了一包中华,“你小子混得不错嘛,都能抽中华了?”
“杨少……”铁虎没想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杨经天就能有如此身手,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以前兄弟们就很欣赏你的,不过……”
“不过你们已经找到更好的主人了,对吗?”杨经天似不屑般瞪视一眼铁虎,“想打架就来吧,不用顾及昔日的情分,更何况我们也算不上有什么情分!”他说着将吴诗语拉到一边。吴诗语却不愿走开:“我们不要招惹他们好吗?”
“语语,你相信我,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杨经天附在她耳边柔声道。
“可是……”吴诗语又一次意外中感受到杨经天的气息,她突然痴痴道,“你怎么也知道我的小名?是不是林枫告诉你的?”
杨经天坏坏笑道:“切,我怎么可能会模仿表弟呢?是我告诉他的还差不多!”
“啊……”吴诗语顿时愕然,正要问原因,却被柳云扬一口抢了过去:“哈,真是破锅自有破锅盖啊!杨经天,你是不是怕了?”
“你说谁是破锅?”杨经天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铁虎等保安拦了下来。
“铁虎,还愣着干嘛?”柳云扬气急败坏般一脚往铁虎踹去。
铁虎无奈,冲杨经天抱歉般点了下头便飞脚踢出。二人相距较近,杨经天没有空间退让,索性双手变掌硬碰硬般往那条如钢铁般的脚按去。众保镖都是好手,见杨经天如此以卵击石的防守,都禁不住在心里不屑道:“这种硬碰硬的打法非把他的手给踢断不可!”
铁虎踢出的脚稍稍迟疑了一下,但他热衷于武斗,从来不接受任何人让自己,自然也不会让任何人,那一脚转眼又以更快的速度往杨经天双掌踢去。
杨经天手势陡变,双掌主动迎上铁虎的腿,刚一触碰那一刻但觉双臂酸麻,他忙以更快的速度将那条腿环住,手指如游蛇般,眨眼间已经将铁虎的小腿环在手心,二人接触得没有一点空隙,所有的力自然不攻自破。
众保镖情不自禁看了眼杨经天脚下的水泥地,竟是深深陷进两个脚印,不觉齐声赞道:“好防守!”
杨经天哈哈一笑,随手一推,铁虎便如失去左脑的动物踉跄着往柳云扬撞去。幸好柳云扬是跆拳世家,看出不对忙一脚飞出,铁虎背部受到重创,惊呼一声便又往前扑去,杨经天嘿笑着扶住他:“这就是你选择的主人吗?”
铁虎尴尬着将头埋了下去,但脸却气得铁青,其余几个保镖也是又气又恼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柳云扬。“柳少,虽然大家不是兄弟你也不用这样绝吧?”其中一个黝黑男子压着声音质问道。
“慕容华,你这是什么语气?”柳云扬狠狠横过来,心中更是咒骂道:“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以前和杨经天在一起时也没敢这么说话啊!”想着上前一耳光往慕容华打去,“有你这么和我说话的吗?”
慕容华突然遭袭,抡起拳头就要往柳云扬扑去,铁虎见状,忙上前拉住他:“算了,我没事!”他身体虽小,但这么一站却让柳云扬吓得倒退了两步:“你还想还手?”他大着胆子又往慕容华早已生硬的脸部拍去。
“走了!”杨经天扬扬手冲几人不屑般一摆便和吴诗语走开。柳云扬愤愤道:“杨经天,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喂,你刚才干嘛要为难柳云扬他们啊?”吴诗语看到杨经天一路上都在偷笑,禁不住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试试铁虎他们是不是真把我当兄弟了!”杨经天笑笑,“今天你自己回去复习吧,酒吧的工作我一人顶俩。”
“就你?”吴诗语不屑般讶道。
“我怎么不行啊?”杨经天故作生气状,“不过工资我要照单全收哦!”
“你……”吴诗语顿时气结,但心里却甜得如蜜一般,暗暗道:“你终于改变了吗?终于敢笑着面对一切了吗?”
“语语,你笑什么哦?”杨经天故意凑到吴诗语的肩膀上,“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吴诗语气呼呼地给了杨经天胸口一拳,杨经天吃痛,委屈着将头抬开,眼中满是泪花,“你谋杀亲夫啊?”
“谁是亲夫啊?”吴诗语重重跺脚自己走开,但又似想到了什么般问道,“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小名的?”
“呃……这个啊……”杨经天故意拍拍头,像是忘记了一般道,“让我好好想想!”
“快说!”吴诗语说着就要去拧他耳朵。杨经天忙嚷着躲开,边跑边道:“你追到我我就坦白。”
吴诗语看着跑开的杨经天,小嘴一撅,却不去追,只一个人甜甜地走在街上。杨经天大失所望,又转回来走在吴诗语身边:“语语,你是不是生气了?”见吴诗语不理他,又道,“其实我那次在你家看到你爸爸的信了,称呼上写的就是语语……”
“喂,你怎么能偷看人家隐私?”吴诗语气急败坏般一脚往杨经天踹去,“哼!”
“你就放在桌上的,我怎么知道是隐私啊?而且你又是我的房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杨经天滔滔不绝地解释。
“不准你说在我家租房!”吴诗语突然恨恨道,“我是觉得你没地方住才让你住我家的,还有,这样也好给你补课,你不准和任何人说!”
“又不是同居有什么不能说啊?”杨经天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
“你……”吴诗语突然坏笑道,“这月房租和补课费某人还没给吧?”
“不是吧?”杨经天苦道,“包租婆,我没水……”
“切……”吴诗语不信道,“就会说谎,林枫早在你没住我家时就知道我的小名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你告诉他的!”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杨经天故意没听到般,“你想不想知道我爸爸怎么叫我?”
“关我什么事?”吴诗语头一扬便再不理会杨经天。
“嘿嘿……你肯定知道的!”杨经天却不管她是不是理自己。
吴诗语脸一红,怒道:“你经常做梦都说,谁不知道你叫小天啊?”
“啊?你居然偷窥我睡觉?”杨经天忙以双手捂住胸口,似乎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最宝贵的身体。
“语语,你睡了吗?”吴诗语忙到半夜,正打算睡觉,门外突然传来杨经天的敲门声。她微微皱眉,暗道:“郁闷,整天不好好睡觉就会瞎折腾!”想着却已经开门了:“怎么了?”
杨经天一把拥入吴诗语的怀中:“语语……”吴诗语睡眼朦胧,猛一下被杨经天突然袭击,顿时僵在当场,但她分明听出了杨经天哽咽的声音,女孩母性使然,她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柔声道:“怎么了?”
“师父他……师父他……”杨经天的声音更哽咽了,只是无声地哭泣。
吴诗语似预料到了什么般急道:“赵叔叔怎么了?”
“去世了……呜呜……”杨经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手不觉将吴诗语抱得更紧了,似乎现在只有吴诗语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吴诗语忙镇定下来,一把推开杨经天,骂道:“都快大男人了,怎么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的?”杨经天微微一愣,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自己的确太脆弱了,很多突然的变故他都无法承受。“还愣着干什么?”吴诗语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夺门而出。
刚走近赵遗风家的院门就听到客厅传来的呜咽声,多是四五十岁的老太太声音,应该是赵遗风的古拳法学员。杨经天禁不住鼻子一酸:“师父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呢?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吴诗语忙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先看赵叔叔了再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厅门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门口两个彪形男人将杨经天和吴诗语拦着。杨经天一眼就猜出是赵荫妃的手下,脸不自觉沉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教训两人,吴诗语忙挡在他前边急道:“在赵叔叔家不能这样。”说着又转身对两名保镖道,“我们是赵师傅的徒弟,专程来祭奠他老人家的,麻烦二位……”“什么徒弟不徒弟的?老大说了谁也不让进!”其中一个保镖一口否决,另一名保镖忙偷偷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保镖多看了杨经天两眼,这才怯生生道,“原来是杨少啊,请进请进!”说着躬身为两人开门。
杨经天不觉汗颜,对吴诗语自嘲般道:“看来那天和赵荫妃的对战让别人都误以为我是杀人魔了咧!”
客厅中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正中央挂着赵遗风的遗像,杨经天看一眼便止不住流下眼泪来,正要上前跪拜,却听得赵荫妃森冷的声音喝道:“师哥,赵叔叔死得不明不白的,你怎么说?”此时正跪在遗像前的赵子龙却不答话,只是不停地磕头。赵荫妃恼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赵子龙终于也忍不住了,噙着泪水哭道:“你以为我很想爸爸早死吗?”他说话声音很大,众人听了立时哗然,他也自觉失言,忙又道,“现在爸爸去世了,我们兄妹不要闹了好不好?”赵荫妃微微抬头,像是要止住泪水,说话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师哥,赵叔叔是因为去找你才半路发生车祸的,你难道没看清肇事者的车牌号吗?”
“我……我当时真的没看清啊,不过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的!”赵子龙又哭着爬到赵遗风的遗像前哭道,“爸……爸……”
“什么?师父是被车撞的?”杨经天终于克制不住走到了赵荫妃面前,“在什么地方发生的车祸?”他说话的时候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地看着赵荫妃。赵荫妃把头别过去冷冷道:“你来干什么?不怕我杀了你吗?”“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经天急了,一双手抓住抱住赵荫妃娇小的双肩,把赵荫妃捏得生疼。
赵子龙眼中扫过一丝寒光,起身一拳往毫无防范的杨经天脸部打去:“谁让你在我爸面前喧哗的?”杨经天生生受了一拳,嘴角溢出血丝,赵荫妃顺势挣开他,嘲讽道:“你以为赵叔叔死了就可以乱来吗?”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小天?”吴诗语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挡在杨经天的面前,“他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啪!”又是一耳光打在吴诗语的脸上,赵荫妃瞪着她道:“什么小天大天的?要谈情滚出去!”
“你……”吴诗语委屈得就要哭出来,杨经天忙将她拉到旁边关切道:“语语,没事吧?”吴诗语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杨经天这才将目光移到赵遗风的遗像上:“师父,我好想你!”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吴诗语心中一紧,也跟着跪了下来。
旁边正在掩面啼哭的妇人忙点了几注香递给杨经天:“孩子,快给你师父上香吧,他肯定也舍不得你!”杨经天深深看了眼妇人,感激般道:“谢谢您,刘姨!”说着就要去接。赵子龙却将刘姨手中的香夺了过来,寒声道:“刘姨,你只是我家里的下人,凭什么让外人上香?”
“小龙,小天可是赵师傅的嫡传弟子,怎么就成外人了?”刘姨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辈子只会烧茶倒水,自然不会看人的脸色,听赵子龙这么说,忙为杨经天辩解道,“现在赵师傅不在了,你怎么就不能学着做主人呢?”她说着又要点香递给杨经天。赵子龙见状,一把抓住刘姨的手:“我说了他是外人就是外人!”说着狠狠将刘姨推倒在地。杨经天恨恨看了眼赵子龙,但仍是强忍着没有站起来。
“小龙,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刘姨说着想要站起来,但年老了身体笨拙,怎么也站不起来,赵荫妃不忍才将她扶起来,“就算你他天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发难吧?赵师傅泉下有知也会脸上无光……”
“臭老太婆,你说什么?”赵子龙身形一闪便将刘姨连人提起,眼中透着深深地敌意。刘姨被惊呆了,呼吸随之变得急促起来,眼看就要气晕过去。
“小龙,做得太过了哦!”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儒雅的老者,慈眉善目,一身正气,众人见了,都禁不住议论纷纷。赵子龙忙将刘姨放下,上前低声道:“爸,你怎么来了?”赵荫妃暗道:“舅舅什么时候变成师哥的爸爸了?”
“荫妃,你赵叔叔猝然去世我……”柳浩瀚看出赵荫妃眼中的异样,忙要说话,却被赵荫妃抢在了前边:“舅舅,你什么时候变成师哥的爸爸了?”
“哈,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小龙可是一中最好的学生,你说舅舅能不喜欢这个干儿子吗?”柳浩瀚说着慈爱地看向赵子龙,“小龙,去伦敦留学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做干爸爸的哦!”赵子龙忙笑着道:“爸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有您老人家支持,我也不可能提前高中毕业啊!”说着点了几柱香递给柳浩瀚,“只是我爸……”
杨经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暗道:“师父去找赵子龙就出事了,柳浩瀚又突然冒出来,难道……”想着腾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柳浩瀚怒道:“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不过在我师父面前最好规矩一点。”
赵荫妃很赵子龙忙挡在了柳浩瀚面前,赵荫妃冷笑道:“麻烦你说话客气点!”
杨经天却不理他,拉着吴诗语就往门外走去,赵子龙还想拦住他,柳浩瀚却笑着制止道:“算了,何必和这种没教养的年轻人生气呢?”说着恭恭敬敬地为赵遗风上了香。
“小天,你都还没给赵叔叔上香怎么就出来了?”吴诗语看到蹲在路边抽烟的杨经天,有些生气地问道。
“你不觉得师父的死很奇怪吗?”杨经天阴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吴诗语看不到他的脸,禁不住担心起来。转念一想便恍然道:“对啊,赵叔叔是最不喜欢柳书记的,怎么可能会让赵子龙认柳书记做干爸爸呢?”
“我绝不能让师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杨经天一把将烟蒂弹飞,隐隐有火星照在他煞白的脸上。“可是……可是……”吴诗语急道,“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准乱来。”
“放心吧,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意气用事的大孩子了!”杨经天说着已经起身笑着对吴诗语道,“快高考咯,我们回家复习去!”
“谁和你是一家啊?”吴诗语撒娇般躲开杨经天伸来拉自己的手。杨经天莞尔一笑,正要跟上,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名彪形大汉。
吴诗语啊哟一声被吓得倒退到杨经天身边,慌道:“你不是柳云扬的保镖铁虎吗?又找我们干嘛?”杨经天拍拍她紧张的头,柔声道:“有我在,不怕!”
铁虎反复注视了杨经天几眼,这才压低声音道:“杨少,慕容华被柳云扬那王八蛋折磨死了!”
“我知道!”杨经天一点也不吃惊般平声道,“慕容华太孤傲了,柳少不会喜欢一个手下顶撞自己的。”
“弟兄们很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铁虎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呼百应的市长儿子了!”杨经天已经猜到了铁虎的来意,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回部队去,几年以后就退伍转正了,何必因为一时之气而误了大好前途呢?”
“杨少,你知道我们当初跟你不是为了钱!”
“那又怎样?”杨经天不忍看到铁虎失望的眼神,故意把目光移向吴诗语,“我已经决定好好做一个学生了。”
“你所谓的好是什么?”铁虎的眼中突然射出逼人的神采,“当初别人也许认为你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弟兄们都知道你让我们打的每一个人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垃圾,不像柳云扬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呵,也许当时我太天真了吧!”杨经天叹气般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那些被我教训的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自己呢?有人的地方就有垃圾,我们能做的不是要去清理,而是尽全力不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嗯嗯嗯……”吴诗语突然重重点头,她第一次见杨经天这么认真的样子,禁不住迷醉在了他深邃的眼中,“毕竟我们不是救世主,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变了,可是很多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铁虎仍然不死心,“就像你刚才不一样还在为赵师傅的死烦恼吗?”
杨经天眼中突然一亮:“你知道什么?”他说着又对吴诗语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也不等吴诗语回答便拦了一辆出租车,“语语,回去了发短信和我说声哦!”“可是你……”吴诗语还想说什么,可出租车已经开走了。
“杨少,不瞒你说,赵师傅的事情的确和他儿子有关……”铁虎的话像晴天霹雳般让杨经天呆在了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铁虎分明看到他不停变换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杨经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这件事赵荫妃知道吗?”
“不知道!”铁虎不假思索地回答。
杨经天一颗心才算放下来,他极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我……”铁虎似乎已经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笑道:“杨少,兄弟们等你!”杨经天轻轻一拳打在铁虎的胸口,半开玩笑般道,“你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铁虎一把捂住胸口,假装难受道:“杨少,你想杀了兄弟啊?”
“我是杀狗!”杨经天玩笑着扔了只烟给铁虎,“以后别叫我杨少了,听着怪别捏的。”
“是,天哥!”铁虎半开玩笑般道。
“靠,你找死!”杨经天一个窝心脚踢出,铁虎却已经跑得老远:“天哥,祝你高考成功哦!”
杨经天回来的时候,吴诗语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他心中一暖,暗道:“该不是担心我做什么傻事吧?”正要敲门,那门却如有感应般一下子打开。杨经天猝不及防,吴诗语已经扑到他的怀中:“大坏蛋,害我担心你!”说着已经哭出声来。
杨经天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一股暖流涌入心房,情不自禁般将怀中的女孩抱紧。“傻瓜,担心我干嘛啊?”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眼中满满的都是爱意。
“我担心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吴诗语第一次勇敢地说出了心中的情话。
“有你在家等我,我怎么会迷路呢?”
“语语,今天摸底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杨经天抱着一本物理资料书趴在吴诗语的桌上,睡意朦胧,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知道啊,怎么了?”吴诗语懒得理他,继续做习题。见杨经天就快要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她重重拍了下桌子,“喂,你口水滴在我手上了!”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全班听到平时温柔的小可爱突然发威,顿时汗颜。
杨经天立马被惊醒,四顾众同学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老脸一红,索性厚着脸皮道:“大家继续……大家继续……”说着笑眯眯地转向吴诗语,却被吴诗语狠狠瞪了回来,“怎么发这么大火啊?我又没……”
吴诗语懒得理他,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擦手上的口水,边水还便横杨经天:“怎么越长越调皮?”说着将那纸巾往杨经天扔去,杨经天顺势想要接住,没想到凳子突然一滑,竟摔了个底朝天,全班又是哄堂大笑。杨经天委屈地爬起来,再不敢靠近吴诗语,苦着脸往教室门外走去。
“喂,你去哪?”吴诗语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去给你买午饭啊,不然还能干嘛?”杨经天没好气道。
其他同学听他这么说,忙一拥而上道:“小天,给我也带一份吧?我给你钱……”说着真就有人掏钱给杨经天。杨经天被挤在角落里憋屈,但又不好发作,只得无奈道:“各位大哥大婶,我不是送外卖的……”“你就多带一份嘛,凭什么就只给你家语语带?真是重色轻友……”
“喂,你们说什么呢?谁是他家的啊?”吴诗语腾一下站起来,脸早已红成一片。
“那个……那个……”众同学见势,忙悻悻然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心议论道:“小可爱什么时候这么泼辣了?”
“不过我喜欢……”
“呸呸呸……语语可是咱小天同学的……”
“是啊……是啊……谁敢打语语的主意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
吴诗语越听越觉得不好不好意思,索性气冲冲地坐回去背英语单词了,杨经天却很受用般站到讲台上笑道:“各位兄弟姐妹,听到你们都这么赞成我和语语那个那个,我小天真的很开心……”
“那你是不是要给大家带外卖以示感谢啊?”众同学不等杨经天说下去便异口同声道。
杨经天顿时傻了,在心中默数了下将近有一半的同学在起哄,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钱包,暗叹道:“靠,我周末的工资又只能打水漂了。”想着向吴诗语投去求救的目光,吴诗语却白他一眼,像是在看热闹。
“小天,请客怎么能没有老师我呢?”说话间,校长唐墨潇已经背着手走了进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杨经天。
“唐老鼠?”杨经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就叫出了唐墨潇的绰号。
唐墨潇脸一下翻白了,但转眼间又笑眯眯道:“乖乖告诉我,为什么叫我唐老鼠而不是唐老鸭?”
“还不是因为你几年前因为校服的风波躲着不敢……”杨经天这才反应过来,暗自捏了把汗,这才笑道,“我是觉得老鼠挺可爱的。”说着他还真有股冲动想去捏捏唐墨潇的尖鼻子。
众学生又是哄堂大笑,唐墨潇自觉别人看自己的确有种过街老鼠的感觉,于是就故意不去看讲台下,整整思绪便对杨经天道:“小天哪,这几个月你各科成绩进步都挺快嘛,有没有胆量和老师赌一把啊?”
“在学校赌不好吧?更何况你还是老师……”杨经天以为唐墨潇是在逗自己,索性试探道。
“嗨,大赌自然伤人,可这小赌嘛,还是有益的身心健康的……”唐墨潇劈哩啪啦说了大堆道理,这才又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可能?”杨经天最不喜欢别人低看自己,但话一出口却突然没了底气,“该不会又是什么默写三百篇古文之类的惩罚吧?”他太了解唐墨潇了,有一次因为和唐墨潇打赌说自己考试会超过吴诗语,结果输了被罚写十篇作文。弄得他自信心大减,好几天不敢正眼看一下吴诗语。
“我是那种人吗?”唐墨潇似忘记了自己当初的“酷刑”般挑衅道,“怕了就直说哦,吴诗语同学可是看着的咧!”这招的确管用,杨经天一挺胸便道:“怎么赌?”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赌这个唐老鼠的‘鼠’字,我要你在十分钟之内列举出两首有关‘鼠’的诗词和十个以上带‘鼠’字的成语。”唐墨潇生怕杨经天临时反悔般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赌注就俗一点好了,输的就请全班同学吃午饭,怎样?”
“你……你……”杨经天好想痛骂一顿唐墨潇,但话到嘴边却只能硬生生吞了回去,“老师,你这分明是难为我嘛!”说着委屈地看向一脸坏笑的吴诗语。
“吴诗语,你帮我们计时吧,可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哦!”唐墨潇往讲台上的椅子悠闲一坐便像看笑话般等杨经天回应。
杨经天想了好半天终于为难地吐出几个字来:“老鼠过街,人人……”
“停,你这是什么成语?”唐墨潇一口否决。
杨经天无奈,咬着牙骂道:“你真是鼠目寸光的……”话到嘴边,他灵机一动,忙改口道,“‘鼠目寸光’总算吧?”说着得意地看着一脸雾水的唐墨潇。
唐墨潇暗道:“这傻小子分明是骂我……”想着摆摆手不耐烦道:“继续继续……”
“这到底算不算啊?”杨经天却不打算放过他。
“你……”唐墨潇欲言又止,见全班同学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只得低声道,“算,行了吧?”
“那‘蛇鼠一窝’呢?”杨经天心满意足般压箱底的词汇掏了出来。
唐墨潇一口热茶刚吞到嗓子眼便又喷了出来:“你说谁蛇鼠一窝了?”
杨经天见他突然生气,委屈道:“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你……”唐墨潇彻底无语,都懒得再看杨经天一眼了,“那你继续!”
“没了……”杨经天支吾了半天终于说了实话,脸都红到了耳根子。
“哈哈哈……”唐墨潇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但语气却依旧很开心,“那你是认输了?”
杨经天苦着脸还想说什么,但唐墨潇理却直接无视。杨经天无奈,只得偷偷向吴诗语投去求助的目光。吴诗语微微皱眉,站起来道:“唐老师,我能帮他吗?”
唐墨潇似早就预料到般,自顾自埋着头整理讲义,随口道:“说说看!”
吴诗语郑而重之道:“《庄子》中‘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说的‘鼠肝虫臂’,《诗经》中‘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的‘鼠牙雀角’……”
众学生听吴诗语说得头头是道,但却不能理解其中含义,只得像木头一样连连点头,唐墨潇那副老花镜却发出逼人的光芒,他禁不住叹道:“这些你都懂?”
吴诗语以为自己错了,忙红着脸道:“平时没事在书上看的,我是不是说错了老师?”
“答得很对啊!”唐墨潇第一个鼓掌,接着众学生也跟着鼓起掌来,杨经天更是夸张地打起口哨,吴诗语白他一眼他才乖乖低下头。
“那你肯定也知道关于老鼠的诗词咯?”唐墨潇想看看吴诗语真正的文学功底。
吴诗语点点头:“《诗经》中有《硕鼠》和《相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吴诗语隐隐听到杨经天的房间传来低低的声音,他们住的四合院隔音效果本来就不好,吴诗语打开房间门就听到杨经天在背诵王勃的《滕王阁序》,她又好气又好笑般低声道:“真是笨得不行,大晚上的怎么会想到背书?况且还有三天就高考了,这样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说着已经敲开杨经天的房门,见杨经天一脸睡意,她气呼呼道:“大晚上的不睡觉瞎吵什么啊?”
杨经天颓然坐在桌旁的三脚椅子上叹道:“我睡不着!”
“怎么啦?”吴诗语也没注意看杨经天的表情就去翻看桌上的笔记本,看到满纸全是自己的名字时她脸一下就红了,“你……你写我名字干嘛?”杨经天一把夺了过来:“哪有?”说着杨经天就要把那笔记本放到抽屉里。
“哼,还以为你在认真看书咧!”吴诗语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去了,俏脸上满是幸福。
“语语,你怕后天的高考吗?”杨经天欲言又止,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吴诗语被这个问题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杨经天懊悔不已,忙又笑道,“算了,你是一中最有希望的考生,怎么可能会怕呢?”说着意兴阑珊的将桌上的一只笔拿在手里把玩。
吴诗语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帅气男生,重重叹了口气:“谁会不害怕呢?只是大多说人选择把恐惧放在心里罢了。从记事开始我就已经在学校里了,这时候快知道最后的结果……”
“语语,我不该问你这些的!”杨经天握住吴诗语有些湿润的小手,温柔地想要安慰她,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我们出去吃烧烤怎样?”吴诗语突发奇想道。
“现在?”杨经天多看了吴诗语两眼,暗道:“都火上浇油了谁还有闲工夫啊?”
“当然啦,虽然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不过我更喜欢放松心情,你说好不好?”吴诗语眼巴巴地看着犹豫不决的杨经天。
“可是……可是……”杨经天苦道,“你平时成绩那么好自然可以随便放松,可是我怕我这杆破枪磨也磨不亮……”“婆婆妈妈干嘛啊?”吴诗语拉着他的手就走。杨经天违拗不过,只得苦着一张脸任由吴诗语折腾。
……
盛夏的午夜很凉爽,偶尔有喷香的烤肉味传到杨吴诗语挑剔的鼻孔中,她禁不住欢快地在杨经天耷拉着的面前跳来跳去,偶尔还说两个笑话逗杨经天:“从前有一个记者去南极采访企鹅,记者问那些企鹅‘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啊?’大家都回答说‘吃饭睡觉打波波。’,记者不知道打波波到底是做什么,但又不好意思问,于是继续采访,看到一只弱小些的企鹅在水边愁眉苦脸他就兴冲冲跑过去问它每天都做什么,那只企鹅白了他一眼才说‘每天就吃饭睡觉’,记者就纳闷了,不禁问道‘你怎么不打波波啊’?企鹅听了一耳光打在他脸上。”吴诗语说到这里已经笑出声来,“小天,你知道企鹅为什么打记者吗?”
杨经天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那企鹅名字就叫波波嘛,弱智!”
吴诗语吐吐舌头,不死心般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拜托,这个笑话原先就是我讲给你听的好不好?还记得当时你都笑傻了!”
“啊?我怎么忘了?”吴诗语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小鸟依人地躲到了杨经天身后,“不准你取笑我!”
杨经天笑道:“我就取笑你怎么了?”
“你……”吴诗语一生气,随手往杨经天腰间捏去。顿时有杀猪声穿得老远:“你谋杀亲夫啊?”
吴诗语见有路人回头,惊呼一声又躲到了杨经天身后,心里却把杨经天骂了个够:“晕,谁答应让你做我亲夫了?”
……
“小天,你看!”吴诗语看到一棵古老的桂树下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卖首饰,禁不住拉了拉杨经天的衣角。杨经天见吴诗语一脸的期盼样,半开玩笑道:“我觉得我好像你妈咪哦!”说着就要假装没看见走开。吴诗语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央求道,“你就陪我去看看嘛。”说着半推半拉将杨经天扯到了桂树下。
“小姑娘,喜欢什么尽管挑,我月老难得来人间走一遭,这些定情信物可不是能轻易就买到的哦!”老人很会做生意,口若悬河,将自己吹得天花乱坠。
吴诗语红着脸在一旁挑选,杨经天奇道:“你是月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当我是我就是,你觉得我不是那就不是咯!”老人昂着头说完还偷偷向杨经天抛了个媚眼。杨经天心中一寒,暗叹道:“妈呀,我居然被他电晕了!”想着再不敢看老人的眼睛。
“那个是什么啊?”吴诗语撅着嘴挑了半天才兴奋地指着挂在桂树上的一团红线问老人。
老人眼前一亮,口中却为难道:“这个东西不卖的!”说着就要去取下来放进兜里。
“怎么不卖啊?”吴诗语急了,要不是隔着摊位,可能她就要把那红线抢过来。
“小姑娘相信我是月老吗?”老人将那团红线放在兜里,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信!”吴诗语不假思索般道,“月下老人只是民间传说的人物,他最初出现在唐人李复言的小说集《续玄怪录·定婚店》中,既然是小说中的人物,那怎么会真实存在呢?即便存在,事隔千百年又怎么可能还在人世呢?”
老人笑道:“呵,小姑娘是有文化的人,那你知道信仰是什么吗?”
杨经天不耐烦了,拉着吴诗语的手就要走:“这老头是疯子,我们别理他。”
吴诗语却央求着不愿离开,杨经天无奈,只得苦着脸对老人道:“明明知道是骗子却有人相信的,我是第一个,直接说那红线多少钱吧!”他说得慷慨激昂,但摸到钱包时却没了底气。
“不卖!”老人理都不理他,继续笑着问吴诗语,“小姑娘怎么看信仰?”
吴诗语想了想才道:“我觉得信仰分为科学信仰和盲目信仰,但都和重要,最重要的是信仰能使短暂的人生有了永恒的意义……”
“说得真好!”老人又问道,“那求神拜佛算不算信仰?”
吴诗语嫣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月老!”
“什么?”杨经天以为吴诗语被迷住了,伸手要去试她额头的温度,吴诗语却白他一眼,对老人笑道:“我相信你是月老,那你可以把红线卖给我了吧?”
老人笑笑,又问道:“你都不知道这红线是做什么的买去干嘛?”
“我……”吴诗语红着脸道,“《太平广记》中记载,‘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及其生,则潜用相系,虽仇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避。’”
“你说什么子啊耳啊的?”杨经天古文功底不好,听吴诗语引经据典,竟是一句也没听懂。
老人笑道:“小姑娘果然是现代少有的才女!”说着从兜里小心地拿出两根红绳递给吴诗语,“一根两百,给你打个折,就三百好了!”
吴诗语欢喜着正要接住,杨经天却苦道:“这也叫打折?你干脆直接去抢好了!”见吴诗语一脸要哭要哭的表情,他只得乖乖将干瘪瘪的钱包拿出来。
老人的眼睛一下就绿了,伸手想要去接,杨经天却又不忍心般缩了回来。吴诗语急了,真就掉下两滴泪来,杨经天一咬牙将三百丢给老人,吴诗语这才破涕为笑,乘杨经天一个不留神踮起脚尖吻了他脸颊一口便跑开了。杨经天呆在原地一直傻笑,好半天才感激地对老人道:“冒牌月老,我发现我爱上你了!”老人绿着眼睛流着口水在一旁数钱,哪里有时间理会差不多傻掉的杨经天?
……
杨经天将一串羊肉串递给羞答答的吴诗语,装委屈道:“你刚才偷吻了我,你可要负责哦!”
“不要脸,我什么时候偷吻你了?”吴诗语装作若无其事般白了杨经天一眼,将吃得只剩下竹签的羊肉串还给杨经天,“才不要你的东西!”
“你都吃完了好不好?”杨经天气得都快炸了。
“小天,高考过后你敢追我吗?”吴诗语突然低声问道。
“什么?”也不知是吴诗语的声音真的太小还是杨经天故意没听到,“你大声一点嘛!”杨经天说这话的时候几乎都要扯破自己的嗓门了。
吴诗语暗骂一声讨厌便又红着脸跑开了。
“语语,没想到我居然被分到二中去考试了,还打算和你在一个考场咧!”一大早,杨经天就已经把吴诗语送到了明珠一中校门口。
“啊哟,你这个笨猪,这可是高考,怎么可能你想在哪考就在哪考啊?”吴诗语说着已经进了校门口,又不舍般走回来凑到杨经天耳边低声道,“小天,我看好你哦!”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杨经天傻傻地站在原地,脑中全是吴诗语吐气如兰的沁人清香,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偶尔有学生家长路过杨经天的旁边,看到他的傻样都在心里暗自庆幸道:“哈,这样的傻子怎么可能考得过我家儿子嘛?”想着深深鄙视了杨经天一下。
把吴诗语送到学校后,距离考试时间还早,杨经天优哉游哉地往二中踱去。明珠二中是明珠市的一所老学校,教学楼年久失修,阴沉沉的,偏巧今天又是阴雨天,杨经天刚一踏进校门口就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担心或者害怕过什么,但今天的他却有一种掩饰不去的焦虑,也许是因为紧张的原因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认真对待的事情就是高考,虽然自己努力得太晚了,但要是第一次努力地去做一件事情就失败了,这种挫败感又有谁愿意接受呢?
二中的绿化没有一中那种花园式校园的布局好看,刚一进校门就是一个土灰色的足球场,杨经天远远地就听到操场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一眼认出是唐墨潇,周围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老师和市级干部,杨经天本想笑着过去和唐墨潇闲侃,毕竟他知道唐墨潇是喜欢自己的,但看到唐墨潇身旁的柳浩瀚和柳云扬时,他的心顿时打了个突:“他们怎么会在这?”想着又摇头叹道:“柳浩瀚那老小子怎么可能不来给柳云扬助阵呢?”想着苦笑着向唐墨潇招手。
还没走到唐墨潇面前,几个老师就开始悄声议论了,杨经天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到不时投向自己的白眼和鄙夷他立马就明白过来,那些忽高忽低的嘲讽声中夹杂的“贪污市长的儿子”就像针一样扎进他依旧年幼的心里。唐墨潇也开始觉得当众叫杨经天是个错误,忙哈哈着和杨经天胡扯几句便让他进考场准备。
杨经天走开好远后听柳浩瀚对唐墨潇道:“他是你的学生吗?可要严加管教,难保日后不是第二个杨震雄……”杨经天听到唐墨潇唯唯诺诺的应承,拳头捏得紧紧的。几个月转眼过去,杨经天以为只要自己愿意接纳别人,别人也会以笑脸迎接自己,看到班上同学和自己打成一片,他以为自己真的融入了这个所谓的生活圈子,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永远只能做被生活遗弃的坏孩子。
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了很久监考老师依然没有来,杨经天等得不耐烦了,正想出去偷偷抽支烟缓解压力,柳云扬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三个监考老师,杨经天无奈坐回座位。
监考老师是三个年轻的女老师,不时向杨经天前排的柳云扬投去热忱而炽热的目光,很多次杨经天都以为是在看自己,他尴尬得坐不住,监考老师把试卷发给自己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三十几岁的女人扮花痴样好丑陋,特别是戴着眼睛的女人。
“这位同学,考试已经开始了,麻烦你认真点!”监考老师见杨经天一直盯着自己,一半善意一半恐吓地提醒他。杨经天忙装作好学生样子冲老师笑了笑,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来,但却在心里暗暗将那老师骂了个够。
他照着吴诗语传授的方法将试卷大致阅读了一遍,原本紧张的心在无形中已经平复下来,他暗喜道:“靠,原来高考也不过如此嘛!”想着已经认真作答了前边几道题。他以前不喜欢学习,但却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特别是对于语文和物理,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超能力一样。吴诗语第一次见杨经天写的字是在杨经天转到一中的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反正杨经天当时恶狠狠地拦住她便递给她一张小卡片:“喂,你就是大家说的小可爱吧?少爷我很喜欢你,这是我电话,有时间找我!”杨经天现在还记得吴诗语当时看到卡片上自己的签名时的那种又害怕又花痴的表情:“这……这是你写的字吗?”
杨经天第一次表现自己的物理天赋是在高考快来临之前。那次全班同学被一个力学问题难住,老师让吴诗语上讲台讲解也是支支吾吾,杨经天一般为了显摆一般为了帮吴诗语解围,举手到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半张黑板,那物理老师当时大跌眼镜,吴诗语却羞得如小鸟般躲在杨经天的身后不敢说话。
半场时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杨经天已经开始阅读作文题目了。一个以“山”为主题的材料作文,杨经天粗看了一遍材料就突然想到了杨震雄,他在心里怅然道:“爸爸,你不就是我无法逾越的大山吗?”思索间已经拟定了标题《父辈,我永远无法逾越的山》:
“……儿时,我恨透了爸爸整天不管我……
……”
就在杨经天写得入神的时候,桌子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是柳云扬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杨经天正寻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监考老师已经走了下来温柔地对着柳云扬笑道:“柳少,您有什么事吗?”
柳云扬压低声音道:“我的笔坏了,能不能请杨经天同学借我一支?”
杨经天看到柳云扬那种装模作样的乖巧劲,好险没有吐出来,随手丢了支笔想要给他,却被监考老师一把抢了过去左右翻看,就像医生解剖一般的严谨,杨经天被气得不清,不悦道:“我不借了,把笔还我!”
监考老师却以为杨经天是心虚,索性将笔管拆开来检验,好半天才笑着递给柳云扬:“柳少,这是考场的规矩,不好意思哦!”说着还偷偷往柳浩瀚的试卷上看去,虽然看到的是一张白卷,但她依旧苦着脸赞道,“柳少成绩不错嘛!”说着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开。
杨经天的思绪被打乱,心情极度不爽,又在心里暗骂了多遍监考老师,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作文题上来。
……
杨经天提前交了试卷便跑到一中门口等吴诗语出来。在考试结束的钟声终于敲响的时候,如海啸般的人群推嚷着往校门外挤来,杨经天看了不禁摇头苦笑道:“这到底是他孩子考试还是家长考啊?”想着却有种失落感,“要是爸爸也在,应该也会……”
“小天,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找我了?”吴诗语一眼就看到杨经天,挥手和几个女生告了别就兴高采烈地走过来。
杨经天看到吴诗语的欢喜劲就猜出她考得不错,便笑道:“那当然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笨蛋啊,哈哈哈……”吴诗语不失时机打趣杨经天。
两人说笑间已经走了好远,杨经天看到前面的火锅店便道:““语语,我带你去吃排骨慰劳你好不好?”
“为什么要慰劳我?”吴诗语摇头不去。
“因为……因为……”杨经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吴诗语见他那样,扑哧一声笑出来,手有意无意地往杨经天的手碰去:“我们回家吧,我做给你吃!”
杨经天心中像灌了蜜一般:“真的?”说着抓住吴诗语偷偷伸来的小手便若无其事往前走去,偶尔还把两人牵着的手甩得老高。
吴诗语羞红着脸不再说话,任由杨经天一路上摆弄自己的手,她多想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在不经意间看到杨经天手腕上缠着的红丝线时,她故意问道:“那天我在月老那买的红丝线丢了一根,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偷给摸去了!”说着还俏皮地看杨经天几眼。
杨经天大觉尴尬,忙解释道:“我付的钱难道还不能要一根吗?再说了,这红丝线真难看,我还不想戴的,要不是……”他还想说大堆口水话,却注意到吴诗语要哭要哭的眼睛,忙心虚道,“怎么了?”
“那是我要送给我喜欢的男孩的,你这样随便就拿了我怎么办?”吴诗语说着已经流下眼泪来。
杨经天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地将吴诗语拥入怀中,似乎就要融为一体般。
“啊!终于考最后一科了,小天,考完以后你陪我去看我爸爸好不好?”吴诗语今天特意送杨经天到二中考最后一刻英语,心情出奇的好。
“好啊!吴叔叔要是知道女儿去看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哦。”杨经天一路上都看着吴诗语,似乎一辈子也看不够。
吴诗语听他这么说,原本欢快的心情荡起了些许惆怅:“就是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再躲着我……”
杨经天自然知道吴诗语小时候的事情,忙安慰道:“啊哟,不会的!”
两人一路上边走边聊,高考的紧张已经差不多都习惯了,越说越觉得高考过后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就这么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二中门口。杨经天担心吴诗语一个人回一中,又要陪她回去。吴诗语送给他几个白眼:“不是说好了我今天陪你过来吗?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啊?”
杨经天半开玩笑道:“当然不放心啊,我未来的女女这么漂亮,要是一个不小心……”
“你说什么呢?”吴诗语已经板着脸了,“你觉得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孩吗?”
“我……”杨经天顿时无语,觉得女孩子都是不可理喻的,忙解释道,“我开玩笑你都不知道吗?小气鬼……”
“开玩笑也不行!”吴诗语气嘟嘟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杨经天无奈,正打算要不要跟上去继续解释,但吴诗语却已经回头冲他笑道:“小天,加油哦!”说着才蹦蹦跳跳地走开。
杨经天顿时气结,暗道:“小妮子就喜欢调皮捣蛋。”想着一路爱骂着吴诗语进考场,脸上满是甜蜜蜜的笑。唐墨潇在教学楼上远远看到他的样子时,禁不住打了个突,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怎么笑成这样?难不成踩到狗屎了?”
杨经天进考场的时候,时间还早,几个同学正聚在一起背单词,他心中好笑:“英语也用得着背吗?”这可不是他自夸的,小时候他和表弟林枫在美国唐人街出生,最先接触的就是英语。在他初二暑假的时候回明珠市时恰巧碰上高中部组织了一次英语口语比赛,杨经天执拗不过杨震雄便苦着脸去报了名,看到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的英语水准,他当时差点没笑出来。在演讲台上的五分钟,他让全场振奋到了极点,几乎都有人高呼是神童转世了。不过当时还有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女孩儿也受到了重视,那便是吴诗语。不过当时杨经天觉得吴诗语太丑了,便没搭理人家。
正在杨经天甜甜地回忆童年的时候,柳云扬笑着凑过来低声道:“小子,我今天要你在半场之前就被取消高考资格,你信吗?”
杨经天笑笑:“我等着!”
监考老师进场的时候,杨经天注意到有一个戴眼睛的女老师竟是监考语文时的那个花痴老师,他在心里苦道:“靠,真是阴魂不散啊!”正想着是不是要作弄她一下,女老师已经笑着走了过来:“你叫杨经天吧?我拭目以待哦!”她说着扭着***走回讲台,在经过柳云扬的时候,她一成不变地鞠躬敬礼。
杨经天被气得不轻,暗道:“她该不是看出我想作弄她了吧?”想着已经有了主意。
考试钟声响过后,几个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给考生,杨经天看到那女老师刚好负责发自己一组时,心扑通跳个不停。在女老师走过杨经天旁边时,他的脚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啊哟一声,杨经天见女老师的眼镜远远飞出,一双高跟鞋更是夸张地挂在了一个学生的头上。杨经天惊呼一声就要去扶她,女老师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也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看到柳云扬神色慌乱地将什么东西塞在了杨经天的桌箱里,她也没多想就冲着杨经天一通大骂。
杨经天顿时哑然,暗叹道:“人都是一样吧?一旦撕去了脸上的皮以后都是一样的。”想着无所谓般坐回位子上,似看笑话般叹道:“唉,世风日下啊,虽然这么热的天穿短裙不可厚非,可也得穿条内裤遮羞吧?”
“你?”女老师没想到杨经天会色到观察自己的下边,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抓着杨经天撕扯。这时候其他两个监考老师也走过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女老师本想说杨经天看到自己没穿内裤,但终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恨恨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杨经天。杨经天见她看着自己,故意委屈道:“老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你一下,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吧,况且我不是说了对不起的吗?”
那老男人听杨经天这么说,寒着脸让女老师回讲台去,这才对杨经天道:“她是我们二中的实习老师,你不要多想,好好考试吧!”说着还摸了下杨经天的头,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
杨经天对这种严谨的大人始终存有一种忌惮和敬畏,苦笑着点点头便开始答卷。转眼间已经敲了半场钟声,杨经天长长舒了口气,暗道:“高考也不过如此嘛!”想着满意地去检查那张密密麻麻的答题卡。
“同学,写完了要认真检查哦!”刚才的男老师经过杨经天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多看了杨经天几眼。他是明珠市二中的校长王勃,也是教英语的,看到杨经天的答卷立马`眼前一亮,暗道:“这学生是明珠市的人才哪!”
杨经天心中突然很感动,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撇开家世正眼看他,他感激地笑道:“谢谢老师提醒!”说着手不自觉摸到了桌箱里的一支笔,拿出来看竟是考语文时借给柳云扬的。他纳闷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还我的笔?”
“怎么了?”王勃正要满意地离开,一眼就看出了那支笔有问题,“这笔给我看一下行吗?”杨经天想也不想便递给了他。王勃不安地将那笔管打开,在看到笔管中夹着的纸条时心一下凉到了极点,他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睛的,可这纸条怎么解释?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被欺骗的感觉,脸一下子寒到了极点。
杨经天看出不对,低声问道:“怎么了老师?”
王勃将那张写满英语单词的小纸条轻轻放在桌上便无奈地对杨经天道:“你怎么解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这……”杨经天顿时懵了。
柳云扬似听到动静般回过头来,看到那张纸条便讶道:“哇,市长儿子也作弊吗?”说着有意无意地看向王勃。
王勃从柳云扬的口中得知杨经天的身份后更是无奈,他本想私底下解决这件事的,毕竟就这样耽误一个学生的一生他办不到,但既然柳云扬已经看到了,他就不可能再私底下解决。他颤抖着手要去没收杨经天的答题卡,但杨经天却一把摁住:“你凭什么没收我的卷子?”
“你……”王勃以为杨经天是因为心虚,原本残留的恻隐之心也随之荡然无存,“这笔是你的吗?”
“是。”杨经天恨恨看着柳云扬点头,“不过这是有人在陷害我!”
刚才被他绊倒的女老师也走了过来,在知道事情后她心中打了个突,暗道:“难道刚才柳少塞在桌箱里的就是这支笔?”想到这里,她感觉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但看到柳云扬的眼睛时却又生生将到了嗓子的话吞了回去。
杨经天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听到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他知道是吴诗语打的,却不打算接听。虽然他知道吴诗语现在肯定很着急自己,但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害怕吴诗语因为自己而担心,似乎有一种负罪感。
整个下午他都在面对几个教育部的老师,虽然自己一直否认,可却没有一点转机。在后来他终于忍受不了那种异样的眼光摔门而出:“靠,我不考了,你们想怎么整我随便!”当时王勃和唐墨潇想要拉住他,因为他们估算过杨经天前几科的考试成绩,总分七百五他竟考了五百三以上了,要是加上英语的成绩一定会是明珠市高考的一个里程碑,但杨经天却早没有半点耐性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自己想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情都会这么难。他突然有些怀念当初那种什么也不用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生活,虽然在自己看来很堕落,但至少不需要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击。
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没有人陪,也没有终点。杨经天手中的香烟已经烫到手指了,但他却不打算就这样丢掉。就在他感觉到有些冷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女孩将他抱住了:“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却不让我和你承担?”
杨经天听到吴诗语低低的哭声,他知道她一定很伤心,可自己却没有勇气去安慰她。就这样沉默着,他站在迎风的小路上,身后是死死抱住他不放手的女孩。
“你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把我拒在千里之外呢?”抱着杨经天的腰,吴诗语才不会迷路。
“语语,我让你失望了!”杨经天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从未有过的沧桑,似乎经历了三生三世的苦守,可真正等到的那一刻,竟是物是人非。
“你的努力我看到了啊,你能因为我而那么认真的对待生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吴诗语拼命摇头,不想听到杨经天说那样的丧气话。
“可是……可是我好不甘……”杨经天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吴诗语要不是在他背后,她一定会看到这个大男孩满腔的愤恨。
“生活才刚刚开始,路上一直有我在陪伴,不要不甘,好吗?”吴诗语将杨经天抱得更紧了。
“语语……”杨经天终于回头面对吴诗语了,“如果没有你,我应该早就迷路了吧?”
“我会永远守在你的身边的,无论是累了倦了还是伤了,请回头看看,路的尽头有我在等你……”吴诗语勇敢地踮起脚深深吻上杨经天的唇。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成为永恒,那些心中的不快似无处遁形般消逝得无影无踪。抱着吴诗语的时候,杨经天以为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
“小天,这是我花了一下午才做好的一桌子菜,等你那么久都不理我,真想倒给狗吃了!”吴诗语气嘟嘟地想要将桌上的菜收起来,杨经天却笑着拦住她:“你的小狗狗不是已经在吃了吗?”他说着用手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嗯,好吃……好吃……”
“找打是不是?都凉了你这条狗狗也吃!”吴诗语说着抬脚就往杨经天踢去。杨经天一声哀号,口中的汤汁喷了吴诗语一脸。吴诗语更气愤了,抓起桌上的叉子就要往杨经天戳去,杨经天吓怕了,忙一把将吴诗语抱在怀里:“别淘气,不然我咬你哦!”说着真就要用他那张满是油渍的嘴往吴诗语白净的脸吻去。
吴诗语惊呼一声便挣脱开来,举着那柄叉子恨恨道:“你要是再敢对我不规矩我就嫁不出去了!”
杨经天回想起那晚吴诗语对他说的话,也不顾那柄叉子,又将吴诗语死死抱在怀里:“语语,现在高考结束了,我追你好不好?”
吴诗语出奇地没有反抗,手中的叉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丢在了桌上,她红着脸道:“可是……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杨经天往她的腰间挠去,“快说喜欢我!”
吴诗语痒得不行,偏又挣扎不开,笑得实在忍不住了就只得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见杨经天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得羞红着脸低声道,“我喜欢你……”
“你”字刚刚说出口杨经天便一口堵住了她的小嘴,吴诗语挣扎了一会无效便只得任由杨经天折腾,实在喘不过气了才往杨经天的腰间掐去,杨经天吃痛,惊呼一声才躲开。吴诗语恨恨道:“哪有你这么蛮横的?我还没说做你……做你……”
杨经天见她努力寻找词汇的样子实在可爱,禁不住笑道:“做我老婆吧?”
“你……”吴诗语白她一眼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杨经天饶有兴趣地跟上去,却被重重的摔门声无情地挡在了门外,见那门距离自己的鼻子不到一厘米,他汗颜道:“幸好我跑得慢,不然都变成塌鼻子狗狗了!”听到房间里传来扑哧的笑声,他不满道,“你不用热菜给我吃吗?我很饿诶!”
“我今天罢工了,要吃就吃凉的吧!”吴诗语气嘟嘟地不去想他。
“你……”杨经天突然无语,试探般小心问道,“那我出去咯?”听到房间内没有反应,他又将声音抬高一点道,“我出去吃咯?”
吴诗语听见门外没了声音,开始着急了,轻手轻脚凑到门边一听,果然没了声音,她顿时恼了,暗道:“就知道这笨蛋不靠家!”说着气冲冲又回到床上去躺着。
躲在门外的杨经天本想突然袭击吴诗语,但里边却一直没有动静,他轻叹一声便回到桌旁吃满桌已经凉了的菜。吃着吃着他竟突然傻笑出来:“嘿,准老婆做的菜凉了都这么有味道,我要变胖子咯!”说着意犹未尽般又夹了一筷。
吴诗语偷偷在后面看着他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一脚朝他踹去:“要吃出去吃,我做的菜凉了也不能便宜你!”
杨经天遭袭,刚刚放到嘴巴的猪蹄像长了翅膀般又飞回盘中,他生生吞了口口水,苦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火爆啊?”
“谁让你乱说啊?”吴诗语假装没看到他般去收桌上的盘子。
“我说什么了?”杨经天先是莫名其妙,转而坏笑道,“其实我觉得准老婆这个身份挺适合你的啊!”话刚出口,吴诗语一拳便打在了他得意的脸上:“坏蛋!”
高考后的沉寂是最让人压抑的,吴诗语整天苦守在邮箱前,多希望能快点收到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件,那里面载着她满满的期待。
这天早上,杨经天早早起床便在院子里练习古拳法,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让师父赵遗风的武侠门再次开馆授徒,希望有一天赵遗风能在天堂看到自己还在继续着这个早已被人遗弃的武侠梦。
“请问是吴诗语家吗?”杨经天正打得兴起的时候,有人探头进来问。杨经天一看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男孩便来了火气,暗道:“高考后追求语语的男生越来越多了,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嘛!”想着像吃了火药般道:“她死了!”
那人讶道:“什么?”忙将一封信递给杨经天,“大好的年华,通知书也到了,怎么就……唉……”说着像老头子般垂着头走开了。
杨经天捏着那个信封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录……录取……”
“刚才是谁啊?”吴诗语含着牙刷问,见杨经天不理自己便也以为是来向自己表白的男生,没好气道,“喂,你不会这样也吃醋吧?”见杨经天依旧没有反应,她便走过来推他一把,杨经天傻笑着却不说话,吴诗语暗骂一声,“神经病!”说着转身就再不愿理他。
好半天杨经天终于回过神来,晃着手中的信封装神秘道:“语语,你看这是什么!”
“不就是一封弱智的情书……”吴诗语话还没说完已经伸手去抢了,“还给我!”
“不给!”杨经天兴拿着信封冲冲往房里跑去。吴诗语急了,追着吼道:“小天,你找死啊!”说着顺势把院子里的扫帚抓着才冲进屋里。
这时候杨经天已经将信封拆开了,一张红通通的录取通知书很显眼地摆放在桌上,吴诗语看到杨经天居然在对着那张红纸傻笑,狐疑道:“你怎么偷看人家隐私?”说着脸已经红了,暗道:“他不会吃醋吃傻了吧?”想着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来,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呆住了,那上边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终于出现在面前了,她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杨经天饶有兴趣地搬过一张凳子来,想要坐着看吴诗语的样子,但却发现一滴滚烫的泪滑过吴诗语的脸庞,他立马就慌了,道:“怎么了?这不是你填的那个学校吗?”
“我……我……”吴诗语一把拥入杨经天毫无准备的怀中,好半天才哽咽着道,“小天,这是真的吗?”
“废话!”杨经天白她一眼,暗道:“小妮子是不是高兴傻了?”
“真的?”吴诗语一反常态,突然一蹦就跳到了杨经天的背上,“我考上了……我考上了……”边说还边揪杨经天的耳朵。杨经天疼得不行,又不忍把她甩下来,只得强忍着,偶尔受不了的时候也会发出尖叫声,和吴诗语的笑声相比,他的声音像狗叫。
“喂,你干嘛哭丧着脸啊?”吴诗语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看到杨经天闷闷地坐在那里,禁不住问道。
“我还想问你干嘛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呢!”杨经天想要发作,但看吴诗语莫名其妙的样子八成是想赖掉,没办法,他只能苦苦忍受着耳朵传来的疼痛了。
“哇,你耳朵怎么了?”果然,吴诗语见到杨经天红通通的耳朵竟然像事先不知道般惊呼道。
杨经天索性不理她了,只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唉,谁让人家是女生呢?我不让她谁让她啊?”想着似乎平衡了许多,见吴诗语从屋里搬出一个大药箱,他突然警觉道:“你又要干嘛?我不打针也不吃药……”样子像学龄前的儿童见到穿着白衣服的医生。
吴诗语被他的样子气得不轻,从药箱里拿出酒精等一些外伤药道:“孩子,不打针也不吃药,乖,忍忍也就过去了!”说着已经把一根蘸满酒精的棉签往杨经天耳朵伸去。
杨经天条件反射般跳开:“你白痴啊?这样很疼不知道吗?”
“晕死,又没有擦破皮怎么可能会疼嘛?这点常识都没有!”数落杨经天几句,吴诗语才又乖巧道,“乖乖趴好,我不欺负你。”
杨经天嘀嘀咕咕道:“我又不是狗。”说着大摇大摆地就要走出门外。
吴诗语微怒道:“你给我回来……”她的声音拉得很长,桌上的那半瓶酒精似受到了强烈的震动般隐隐有些晃动。杨经天被吓得意识模糊,夹着尾巴无奈地站在吴诗语面前:“又干嘛?”但语气依然很不爽,吴诗语狠狠白他一眼他才乖乖把手背起来。
吴诗语见状,忍住没笑出声来,故意哼着歌凑到杨经天耳边去涂药水。杨经天不悦道:“看你那得意样,真恶心!”
“有吗?”吴诗语说着,狠狠将那只蘸满酒精的棉签往杨经天的耳朵伸去。只听到一声惨呼,杨经天已经瘫软在椅子上。
“喂,你也太逊了吧?”吴诗语白他一眼。
“我怕打针你不知道吗?”杨经天苦道,“小时候我见到医生就躲,你居然……居然……”
“晕死我算了!”吴诗语还想乘杨经天不备擦两下,但杨经天却小心的防备着,她无奈,只得将那只棉球丢掉,“好了好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要是患了破伤风什么的你可不别赖我!”
“好像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吧?”杨经天想要诉苦,但却被吴诗语狠心地瞪回来。
“还有几天我就要去读书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吴诗语静了很久突然问道。
“干嘛问这个?”杨经天装作若无其事般道,“我是不指望上大学的……”见吴诗语又在横自己,他忙又改口道,“你想我怎么做?”
“有没有想过补习?”吴诗语试探性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但杨经天却一口否决了:“切!要我做高四的前辈?不可能!”
吴诗语听他这么说,一双手将褶皱碎花裙捏得紧紧地,似乎还不死心般道:“我希望能在大学等到你……”
“可是……”杨经天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也认真道,“我不会被学校那些老顽固们接纳的……”
“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吴诗语见杨经天说话的时候始终不看自己的眼睛,知道他一定是在编谎话骗自己。
“我……我……”杨经天欲言又止,“如果我们俩都在学校的话根本没有经济来源,我想找个事情来做,这样既能供你上大学还能养活自己!”
吴诗语暗叹一声便转过头去,她知道杨经天的想法比自己更现实更客观,可要让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她自问办不到:“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她说这话的时候,小拳头捏得紧紧了。
“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吗?”杨经天有些生气了,“只要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那你自己呢?”吴诗语反问道。
“我的梦想就是看着你开开心心一辈子……”杨经天说话的时候,故意不去看吴诗语的眼睛,也许是因为腼腆,抑或是另有苦衷吧。
“懒猪,怎么还在懒床啊?不是说今天要去见你爸爸的吗?”杨经天一大早就跑到吴诗语的房间,见吴诗语一脸的睡意,他心中荡起绵绵的爱恋。
“这才六点不到诶,你急什么?”吴诗语白他一眼,但还是揉着眼睛乖乖起床。
杨经天一双眼睛都盯着吴诗语凌乱的睡衣,似乎还咽了几口口水,禁不住般道:“语语,没想到你发育得……”话还没说完,吴诗语一拳便打在他的脸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她埋怨着去洗漱,杨经天抱着一张老脸,恨道,“有本事再打我一下!”
“打你又怎样?”吴诗语含着牙刷把头凑到门边,一脸的不屑。
“我……我把你就地正1法……啊哟……”又是一声惨呼,杨经天已经是满脸的牙膏沫。
……
“这么近干嘛要坐火车啊?”杨经天蹲在站台上不满地抱怨着,嘴角的红印应该是吴诗语下手太重的结果。
“我喜欢坐火车的感觉!”吴诗语像陷入了幻想的天国,“无论聚散,不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那你要是独自坐上火车,我们还能聚吗?”杨经天怅然地看着缓缓而来的火车,第一次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吴诗语还有一星期不到就要去遥远的北方上学了,杨经天虽然不舍,可是却不能挽留。他这些天贪婪地享受着和吴诗语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也尽量不去想即将到来的别离,可时间却过得好快,似乎快到他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吴诗语就已经不在了。
这一次吴诗语没有正面回答杨经天,看到火车停在自己的脚下,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感伤,但下一秒已经拉着满脸不情愿的杨经天上了火车。
七月的火车还很宽松,杨经天本打算上车就要保护吴诗语不被别人挤到,可看到满车只有一对老年夫妇在吃泡面,他似乎有些失落了。吴诗语看出杨经天的脸色不对,担心道:“怎么啦?”
“没……没什么……本以为人多你会躲在我怀里咧!”杨经天又受了一拳,不禁叹道:“原来对女孩说真心话不一定就有好结果啊!”
火车的速度很慢,杨经天一路吵嚷着,一刻也没有安宁。吴诗语一脸兴奋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风景,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只手要刻意将她脑中的记忆抽走,这种错觉让她突然很失落。她温柔地依偎在杨经天的怀里柔声道:“你能等我四年吗?”
杨经天原本因为吴诗语投怀送抱而激动的心瞬间冰冻,他相信自己真的很爱很爱怀中的女孩,但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打了个哈哈道:“我今天一早起来左眼皮就跳个不停,你说是不是该去买彩票?”
吴诗语气冲冲地捶他一拳,无奈般解释道:“没常识的笨蛋,左眼皮跳是灾好不好……”话刚说完她像预料到了什么般紧紧抓住了杨经天的手。这时候的车厢里依旧没有人进来,吴诗语不安地回头看了眼那对老年夫妇,此时他们彼此依偎着已经睡着了,偶尔有风吹在两个老人的头上,雪白的发丝让吴诗语几乎停止住了呼吸。
“我才不信这些哩!”杨经天也没在意吴诗语的表情,继续道,“最好这火车脱轨了……啊……”吴诗语的指甲穿透杨经天的腰间。
“一点都不好笑!”她赌气地离开杨经天,像一只蜷缩的小猫咪般将脚抬在杨经天的怀中。
杨经天看到吴诗语一双穿着凉鞋的脚就这样裸露在自己的眼前,满意地将它们抱在怀中,不依不饶般道:“火车脱轨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见吴诗语似乎真的生气了才住口。
车厢内没了杨经天的声音,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吴诗语的心随着铁轨上发出的敲击声一上一下地无节奏跳动着,原本因为终于能去看爸爸的兴奋也被冲淡得无影无踪。杨经天见她脸色苍白,忙关切道:“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果汁?”杨经天说着就要站起来。
吴诗语却突然抱着他的腰:“不要走!”
杨经天无奈坐下,但却更着急了:“到底哪里不舒服嘛?”
“要是一会火车真脱轨了你一定要努力活下来,好不好?”吴诗语一脸期盼地看着杨经天。
杨经天愣了一下,转眼已经笑出声来:“你是笨猪吗,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说着亲昵地刮刮吴诗语撅着的小嘴。
吴诗语不服气道:“你才是大笨猪!”说着又躺在杨经天的怀中,“人家担心你嘛!”说着脸却红了一大片,她怀揣着一颗蹦跳的心庆幸道:“幸好他看不到我脸红……”
“哇!你脸怎么红了?”没想到杨经天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吴诗语的脸,现在很难见到吴诗语因为自己不好意思一次,他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吴诗语抬起放在杨经天怀中的脚板毫不留情地踢在杨经天的下巴上,似不解气般小粉拳拼命挥舞,杨经天连喊救命,吴诗语却毫不留情,将杨经天揍得差不多哭了才放手。
后排的两个老人被吵醒了,看到吴诗语很杨经天的样子,禁不住微微一笑。也许她们也曾有过这么一段年轻的时光,只是却突然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火车当然没有发生脱轨的事故,吴诗语下车的时候终于舒了口气,杨经天却不忘数落她:“女孩子就是疑神疑鬼的!”吴诗语白他一眼他才又乖乖地去前边打车。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被欺负习惯了,只要吴诗语用武力镇压他就无条件顺从,唉,男人如此,还真是可悲,可谁让他是男人呢?不都是给女人欺负的吗?
两人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坐山脚下,吴诗语虽然才来过几次但却将路记得清清楚楚的,指着山腰道:“那个有烟雾排放的地方就是啦!”说着归心似箭般当先往山上爬去。杨经天苦着脸拉住她:“这么高,刚才干嘛不直接打车上去?”
吴诗语指着隐隐能看到的蜿蜒山路吼道:“白痴,你觉得车能上去吗?”
杨经天不置可否:“不是说是煤洞吗?那没有路怎么运下来啊?”
吴诗语想想也许也有道理,但依旧插着小蛮腰道:“我怎么知道大路是不是在对面的山脚下啊?要不要你走路过去坐车?”说着将杨经天丢在一旁便自己走了。杨经天无奈,只得摇头跟上。他是练武功的,体力自一般人自然不能比,吴诗语女孩子,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已经娇1喘连连了。杨经天不忍就要去扶她,但吴诗语却坚持不要,在地上挑了根木棒道:“这根臭木头都比你好!”
“喂,你损那块木头还是在骂我啊?”杨经天不高兴了。
吴诗语却扑哧笑出来,得意道:“损这臭木头和骂你难道还有分别吗?”
“你敢说我是臭木头?”杨经天说着就装色狼样扑向吴诗语。吴诗语惊呼一声忙要躲开,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在地。杨经天这下傻眼了,慌慌张张要将她扶起来。吴诗语却毫不领情,将杨经天伸来的手打开,委屈道:“呜呜……你欺负我……”说着真就哭出来。
杨经天被弄得莫名其妙,暗道:“怎么就变成我欺负她了?”想着却尴尬道:“你先起来嘛,大不了……”
“怎样?”吴诗语忙抢过话来,但哭得却更凶了。
“我背你,这总行了吧?”杨经天拿出筹码来诱惑。
吴诗语眼睛一亮,见杨经天却没有什么动作上的表示,哭得更厉害了。杨经天被吵得不耐烦,弓着腰拍着背道:“公主,我给你做牛做马了!”好不委屈。
吴诗语一蹦一跳就到了杨经天背上:“好了!”见杨经天不走,她诧异道,“是不是要我给你一鞭子啊?”
“下来吧你!”杨经天听吴诗语这么说,毫不留情将她放下来,“还真把我当牛做马啊?”正吴诗语一张小嘴又扁了,要哭要哭的样子。杨经天无奈,只得埋怨着又将吴诗语背起,“真是败给你了!”吴诗语乐得自在,才不管杨经天是不是在咒骂自己,时而命令杨经天走快点,时而哼哼歌。
杨经天走到大汗淋漓才突然发现吴诗语好半天没说话了,正打算是不是要停下来歇口气,脖子处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觉,他立时火冒三丈,但却只能暗自苦道:“你倒舒服,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其实他不知道,吴诗语根本没有睡着,刚才那冰凉的感觉是她偷偷吻了自己一下。
半山腰是一块很平坦的空地,几间低矮的工地房看上去很压抑。杨经天差不多拼了老命才背着吴诗语爬上来,正要叫醒背上的“大孩子”,“大孩子”已经如小麻雀般蹦蹦跳跳地下来,看着杨经天一脸的诧异,吴诗语笑道:“没想到你对我还挺好的!”
“喂,什么叫挺好的?”杨经天喘着粗气抗议吴诗语对自己又夸有损的,实在委屈。
吴诗语笑着凑到他面前,拿出一张纸巾亲昵地给杨经天擦汗:“看你,都不知道休息一下吗?”好像杨经天不是因为自己才弄得满身臭汗的。
“你们俩是什么人?”就在杨经天舒心地享受吴诗语少有的温柔时,两个保安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一保安不耐烦道,“这里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你们快给我滚吧!”
“你说什么?”杨经天一听就怒了。吴诗语忙将他拉到身后,这才笑着对那保安道:“两位大哥哥,我是来找我爸爸的……”
“找爸爸?我看是找老公吧?”两个保安笑得前仰后合,几乎不把被吴诗语镇压在身后的杨经天看在眼里。这也难怪,在这鸟不生蛋的大山中混饭吃,平时连老妇女都难见到,突然出现这么个漂亮的女孩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记耍嘴皮子?
“小妹妹,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啊?”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保安露出一副色狼的表情,说着手已经往吴诗语白生生的脸蛋伸来。
吴诗语惊呼一声躲到杨经天身后,杨经天暗喜道:“还是我身后安全吧?”想着毫不留情地抓住那保安的手臂,反手轻轻一扭,那保安已经惨呼着跪倒在地。吴诗语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怯生生道:“我爸爸叫吴刚,是你们这的工人……”
“吴刚?”另一个瘦小点的保安本打算上前帮兄弟忙,听吴诗语说出吴刚的名字,两条腿不听使唤般颤抖起来,好半天才支吾着道,“你让你男朋友先放了我哥!”
杨经天随手将押着的保安推到地上,笑道:“像你们这种半吊子的垃圾也能做保安?”
两人也不生气,确切的说是脸上没有生气,点头哈腰般跑开了。
杨经天和吴诗语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便往比较高的那幢楼走去。其实说比较高也就是三楼的毛坯房而已,只是在这山上却已经算是别墅了。一进门就看到很多赤身裸1背的壮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偶尔发出低低的呻吟,像是不久前刚发生了一次不小的灾难。吴诗语闻着空气中的汗臭味和血腥味,好险没有吐出来,心中忽强忽弱的不好预感更让她透不过气,转眼间脸色已经煞白。杨经天忙将她扶在怀里,担心道:“我先带你出去透透气吧!”
“就是他们俩!”刚才屁颠屁颠跑开的两个保安已经堵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制服的保安。杨经天见他们人人拿着铁铲锄头一类的器械便知道情况不对,正要想办法如何保护好吴诗语,人群中已经走出一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有四十好几,但丝毫不显老,脸上半点胡渣子也没有,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有神,杨经天看一眼便在心里暗骂道:“怎么像只老狐狸?”
“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这白云山残龙煤矿的老板杨泉。”杨泉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仔细看了吴诗语几眼后突然恍然大悟般讶道,“哎呀,你不是小语吗?还记不记得杨叔叔啊?”
吴诗语听他这么说,也仔细打量了一下杨泉,这才道:“你就是当年送我回去的杨叔叔吧?”说着亲昵地走上前来,可能是想要握手,可看到杨泉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她又止步了。
杨泉挥手道:“没事了没事了,散了吧!”说着又对吴诗语道,“你应该考完高考了吧?考得怎样啊?”说着就在前边带路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二楼的环境比楼下好了许多,大热的天,一个电风扇在桌上很不情愿地扇着,有点濒死挣扎的感觉。午后昏黄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偶尔有血臭飘过。一切都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杨泉知道吴诗语考了理想的大学后,很激动地赞扬了一番,又是说这说那的,可就是不谈吴诗语的爸爸。后来吴诗语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杨叔叔,我爸爸……”
“对了,这位是?”似乎杨泉现在才注意到被冷落在一旁的杨经天。
杨经天很有礼貌地介绍了一番。杨泉拍着他肩膀道:“孩子,有出息!”
“你怎么知道我有出息?”杨经天顿时纳闷了。
杨泉拍胸脯自夸道:“咱姓杨的能没出息吗?”
杨经天只得苦笑,但心里却道:“挖煤的头难道不是挖煤的?这也叫出息啊?”
杨泉似乎和谁都聊得很来的样子,就这样和杨经天又胡吹狂侃了半个多钟头,吴诗语几次想开口问爸爸的事都被杨泉巧妙避开。杨经天也感觉出不对,在不经意间突然好奇道:“楼下那些人怎么了?”
“还不是前几天煤洞意外坍塌弄出的祸事,唉,可把我的头发都焦白了……”杨泉想到这事就来气,脱口骂出来,忙又醒悟过来眼前的杨经天是外人,这才闭口不谈。杨经天还想继续问,但杨泉却都凭着巧妙的谈话避开。
吴诗语的心顿时一沉,紧张道:“煤洞坍塌?那……那……我爸……”
昏暗的房间里,杨经天静静地将纸巾递给吴诗语,时不时听到吴诗语低低的啜泣,他的心痛极了。自从知道吴刚因为煤洞坍塌而遇难到现在,吴诗语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躲在吴刚原先住过的这个小房间里流泪,杨经天想要安慰她,却只能默默给她递纸巾。有时候他觉得生命真的好脆弱,就像箫雅和赵遗风,说不在了就真的不在了。可活着的人又能怎样呢?杨经天生硬的语气安慰道:“语语,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你爸爸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吧?”
吴诗语没有说话,只是无助地看着窗外升起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就像每年一次的中秋佳节。她清楚地记得在每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八月十五,自己都会准备三个月饼在四合院的小院子里看月亮。每每那时候,她都以为自己是喜欢月亮的,因为那让自己的思念有了一份寄托,可是今晚她却特别讨厌月亮,甚至是憎恶。为什么偏偏在今晚会出现这么圆的月亮,难道连老天都在和她做对吗?
很久以后,门外传来杨泉有些惭愧的声音:“小语,能让杨叔叔进来吗?”他想起下午吴诗语哭着吼着问自己要爸爸,至今仍是不寒而栗,他不知道平时文文静静的吴诗语为什么会突然生这么大的力气,要不是杨经天解围,他当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吴诗语擦了眼角的泪水,月光下,杨经天看到她的眼睛红得像桃子。也许她也觉得当时那样对杨泉真的很过,毕竟煤矿工地发生这样的事故不是杨泉能阻止的,而且吴刚和杨泉当时也签了合同。她站起来打算去开门的时候,杨经天突然发现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的身体变得越发瘦弱了,但那单薄得让人怜惜的身体内却蕴藏着一颗坚强的心,杨经天一直这样以为,不然自己当初怎么会因为她而改变呢?
杨经天温柔地道:“我去开门吧!”说着已经将吴诗语扶到沙发上坐下。开门的时候,杨经天闻到了饭菜的味道,还有他注意到了杨泉手中拿着的一个大大的红包。
“小语,你饿坏了吧?”杨泉礼貌地冲杨经天点点头便微笑着走到吴诗语面前,“你今天都还没吃饭,一定饿坏了吧?这是我让人专门为你准备的!”
吴诗语强迫自己笑,但只有她知道这笑有多假:“谢谢你哦,杨叔叔!”她端起碗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了碗里。
杨泉见她吃饭,这才放下心来,忙又对杨经天道:“小天,你也过来一起吃啊!”说着盛了碗饭端给杨经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太热情还是有意避开吴诗语那令人心痛的脸。
“小天,吃这个吧!”吴诗语竟然温柔地为杨经天夹菜,杨经天还没来得及开心,下一秒已经僵在原地了,吴诗语说,“我明天就去学校,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知道不?”
“怎么这么早?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开学吗?”杨经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吴诗语夹菜。杨泉也在一旁道:“是啊语语,难得来一次,怎么这么快就走呢?和小天在杨叔叔这多玩几天啊!”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暗道:“这是她爸爸出事的地方,能多玩几天才怪!”
吴诗语笑笑:“我想先到学校去熟悉下环境。”
杨经天见吴诗语说得坚决,知道劝也没用了,便装出一副笑脸道:“但是我明天可能不能送你哦!”其实他是害怕见到离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吴诗语当成自己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人,他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分开,以为可以和她一辈子都在一起打闹,可有一天终于要离别了他才真正醒悟:原来,谁都只是过客而已!
“没事啊,我这么大人了还会丢了不成?”吴诗语又为杨经天夹了菜。她一直喜欢这样照顾杨经天,即使自己的照顾是那么微不足道。
“小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杨泉以为两人聊得起劲,忍了好久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
“这是……”吴诗语看着眼前的红包,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暗道:“你是想用这点钱推脱是你们害我爸爸的现实吗?”她虽然极力让自己不要以为吴刚的死和杨泉有关系,但总是克制不住,想着很少有地生气道,“你放心,我不会去打这场官司的!”说着已经将碗筷放下。
杨泉心中一悬,语气也变得生硬很多:“你爸爸的死的确和我们有点关系,但真要打官司,当初的协议又怎么说呢?”他见吴诗语脸色难看,忙又改口道,“小语啊,我知道你家里困难,现在你爸爸又去了,如果没有这笔钱你怎么在大学生活呢?”吴诗语还想再说什么,但杨经天已经道:“语语,杨叔叔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
“我谢谢他的好意,不过我自己能过得比任何人都好!”吴诗语打断杨经天的话,“我现在唯一有一个请求,希望杨叔叔不要拒绝。”她说着眼巴巴地看着杨泉。
“你说!”在这种时候,只要吴诗语不打官司,相信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杨泉都愿意接受。
“我想把我爸爸带走!”吴诗语说完这话的时候,猛一下跑到了窗口,也许是害怕会哭出来。看着高悬的明月,她心中的思念再一次泛滥了。
“你爸爸的骨灰在我办公室里,本来打算送到你家里的,可当时担心会影响你的高考……”杨泉说着悄声让杨经天去陪吴诗语。
吴诗语突然像想到什么般问道:“杨叔叔,我爸是什么时候发生事故的?”
“六月七号下午吧!”其实杨泉已经不记得事故发生的具体时间,但要是答不出来未免下不了台,便硬着头皮随口说了。
吴诗语自言自语着:“六月七号?难怪当时我……”那是考理科综合的时候,吴诗语当时感觉昏昏沉沉的,原本应该会做的题目一个也答不出来。正要打算放弃的时候心里却突然出现了吴刚的身影。吴刚第一次穿得那么干净,吴诗语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语语,你要坚强啊!”这是那时候吴诗语脑海中浮现出的吴刚唯一的一句话,之后吴刚便像天使一样消失在了窗外的天空。
考试结束后吴诗语都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在记忆中,吴刚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当初结婚时是,离婚后也是,她以为吴刚不会把对女儿的爱表现出来,直到那一刻。分数出来的时候,吴诗语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理综竟然考得出奇的好,就连当时很头疼的最后一道题也得了满分。当时她就在心里暗暗回味来自父爱的缠绵:“爸爸,那是你最后的温柔吗?”
次站在火车站门口的时候,杨经天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昨天和吴诗语一起坐火车过来的时候,杨经天心中还是幸福的,可这一刻要看着吴诗语一个人离开,他的心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眷恋。
吴诗语的行囊很简单,确切的说只有怀中抱着的吴刚的骨灰。杨经天看着那瓷坛,说不出的压抑,他知道吴诗语心里装着多少痛,可她却一直都只是装在心里,从来不会说出来。无论什么时候,娇弱的吴诗语都只是想用尽全力要杨经天幸福快乐,而她自己的心却被埋得很深很深。
“你不是说代替我爸爸在煤洞上班就不来送我的吗?”吴诗语面对沉默的杨经天,终于打破了半个小时的对视。虽然仅仅只是半小时,可在她心里却有如千百年的苦守,她不要杨经天这样不开心。
“杨叔叔放了我一天的假。”杨经天忙接着回答,但脸上却半点表情也没有。
“那你干嘛不好好休息啊?”吴诗语说话也很快。
“我舍不得你!”
“我只是……只是去读书……”
“那你会想我吗?”
“……”
路过的行人见他们俩说话速度实在太快便嘀咕着:“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只有他们俩知道,他们是多么舍不得对方,也许这么快说话只是为了和时间赛跑吧。可时间怎么能因为一段情而停留呢?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远方已经传来火气进站的声音。
“我该走了……”吴诗语转身就要进站,她的速度依然很快,但最后留给杨经天的笑却那么灿烂。只是转眼间已经成为泪人,她告诉自己,最亲的爸爸就在怀里,她不是舍不得某个人,只是突然有点害怕陌生的路。
“语语……”杨经天忍不住往吴诗语赶去。
吴诗语压抑很久的不舍就这样再度被惊醒,她突然不顾一切地转身拥入杨经天的怀抱。
“语语,我不让你走……”杨经天的声音已经有泪水的味道了。吴诗语的手触碰着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她相信这里只为自己而敞开,可最后又是为谁关闭呢?她不知道。
“小天,我们的爱能存活四年吗?”她不安地问出了心中渴望已久的问题。
杨经天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亲吻她的额头、她的脸、她的唇……
也许这就是吴诗语想要的答案吧!不需要说很多,知道他爱自己就好。
“小语……”这时候,一个久违的声音出现在吴诗语的耳中。吴诗语猛然惊醒,看着眼前一袭黑色蕾丝裙的赵荫妃,她心中涌起无限的渴望,可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清:“荫……荫妃……我……”
“还我什么我啊?你丫真不够意思,走了都不说一声,让我平白无故地哭了一场……”赵荫妃的语气依然那么张扬放肆,可吴诗语看得出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最好的姐妹:“荫妃……”她依然说不出话,但眼睛却已经模糊。
“还记得这个小熊公仔吗?”赵荫妃将手一扬,“记得当初我抢你的公仔的时候,你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还哭了。可我才不管这么多,你这个臭丫头就喜欢哭,我早就习惯了,于是我还是自私地把它据为己有了……后来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身边,想你了气你了都会捏它……现在,还给你吧!”赵荫妃嘟着嘴将小熊公仔递给吴诗语,脸上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
“你原谅我了吗?”吴诗语突然感觉很开心,但却笑不出来,在和赵荫妃的手接触时,她依然感觉到赵荫妃的手很冰冷,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时间早已将原本的情谊撕扯得面目全非,即使还是在笑着面对对方,即使能释怀,可当初的感情早已发酵变质。
赵荫妃听她这么问自己,突然抬头看着天空道:“傻瓜,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喜欢抢你的东西,逗你哭,惹你生气,可你从来不和我计较……既然这样,你抢我的东西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我早就不喜欢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杨经天也释怀了很多。
吴诗语和这个曾经的好姐妹抱在一起,虽然她们都不清楚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还是彻底的结束,可至少还是应该笑的吧!看着两女,杨经天和赵荫妃身后的林枫都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小语,你就这么无视那个当初喜欢你的人哦?”林枫打趣般道,“不过你能和表哥走在一起我很吃醋咧!”
吴诗语看着林枫的时候,依然装着满肚子的气,不过她也知道那不过是因为自己觉得林枫很可爱很好而已:“你什么时候喜欢过我哦?”她打死也不认账。
“你……”林枫依旧嬉皮笑脸,“算了,你和我表哥都快分别了,我就不浪费你们宝贵的时间了,不过到了学校见到比我表哥帅的男孩千万不能让我表哥戴绿帽子哦!”林枫说完很潇洒的走开,赵荫妃最后看了吴诗语一眼:“小语,要对自己好,知道吗?”
吴诗语正想冲上去给林枫两拳却被赵荫妃的话给怔住了,好半天她才想要点头,可赵荫妃早就离开了,留给自己的只有杨经天笑笑的样子。“语语,车快开走了哦!”杨经天决定把自己最阳光的一面存在吴诗语的记忆里。
“知道啦,你别舍不得我!”吴诗语轻轻一拳打在杨经天怀里,“这里只能留给我,你要是敢和别的女孩好,我……”她说着又一拳敲在杨经天的脑门,算是用行动威胁。
“知道啦,我每天三个电话给你报告我的位置,这总行了吧?”
“你还不耐烦?”吴诗语又一脚踢过去,这才笑着转身往火车走去。
“语语,我等你!”杨经天拼命追赶着火车,但却被甩得越来越远。
火车上,吴诗语看到杨经天拼命追赶的样子,心一下子就碎了。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笑脸就这样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普通的分别,她也知道自己一下火车就能用电话和QQ与他联系,无论他的声音还是笑脸都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哭,泪打在手臂上,像针扎一般。
“爸爸,我还能拥有他吗?”火车经过一条幽深的隧道时,吴诗语突然不安地自言自语道,“如果后来和他走在一起的不是我,我是该替他的幸福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而绝望?”
杨经天算算,吴诗语已经走了三天了,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是关机的,这样杨经天整天疑神疑鬼,不是梦见吴诗语在火车上发生了事故就是吴诗语彻底把他忘记了。这天下午,杨泉来找到他,说:“小天啊,你要不要和我干?”
“干什么?挖煤吗?”杨经天一反常态,对杨泉的客气劲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泉顿时找不着北了,索性摸着头笑道:“杨少,好大的脾气哩!”
杨经天也是一愣,他虽然猜到杨泉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可万没料到竟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语语的爸爸不是因为意外事故吧?”
杨泉仍旧笑着:“杨少,你必须知道曾经这煤矿是你爸爸的地下产业,不过后来被陈天行霸占了。”
“那又怎样?”说起杨震雄的地下产业,杨经天竟是一点也不意外,当然也很不屑。
“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天行集团,要不是实力不足,我早反了!”杨泉也许已经调查过杨经天和赵荫妃的关系,说得义愤填膺的,似乎就是天下少有的仁人志士。
“我只想安安心心地过活!”杨经天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全无斗志。
“我知道杨少现在变了,可我听说你有一个叫箫雅的朋友是被赵荫妃杀死的……”杨泉本想说些更激烈的话来刺激杨经天,但见到杨经天森寒的脸便将语气缓下来,“这几天赵荫妃正在筹划将你家原来的房子拍下来。”
“你说什么?”杨经天霍然站起。
“这是事实啊!”杨泉知道计谋得逞,语气也变得和善起来,“现在赵荫妃就在楼下,你应该有问题要问她吧?”
……
“你为什么要买我家房子?”杨经天看着赵荫妃,心中有些愧疚,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什么叫你家房子?那是当年杨震雄收受的巨额贿赂吧?”赵荫妃没想到杨经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惊诧之余仍不忘讽刺道,“是不是没钱吃饭了到我的工地蹭饭的?”
“赵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是我们残龙煤矿的新任老板杨经天!”杨泉站在杨经天的身旁很嚣张地挑衅着,似乎刚才对赵荫妃低头哈腰的不是他一样。杨经天没想到杨泉会来这么一出,但能以双方利益的身份来面对赵荫妃,他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赤裸裸地面对。
和赵荫妃一起来的林枫也诧异道:“表哥,你什么时候混了这么个身份?”
“表弟,你要不要过来帮我?”杨经天却似乎没听到林枫的话般反问道。
赵荫妃自觉好笑:“残龙煤矿可是我天行集团的产业,人事任用我这个总裁怎么都不知道呢?”
“别忘了陈天行当年也是这样抢了我爸爸的产业的!”杨经天毫不退让。
赵荫妃不屑道:“那你就是要和我抢咯?”
“是又怎样?”杨经天的眼中闪过杀气,“你从今天开始不但不能干预残龙煤矿,我家的房子你也不能动!”杨泉听出杨经天的语气,随手一挥便将周围赤身裸·背的四五十个壮汉叫了过来,将赵荫妃带来的十几号人围得水泄不通。
林枫皱眉道:“表哥,虽然我知道你和荫妃的恩怨,不过也不要做得那么过吧?”
杨经天寒着脸道:“不要忘记我是你表哥,你现在就给我做出选择,是继续跟赵小姐还是帮我?”
赵荫妃听到杨经天称自己为赵小姐,心中隐隐有异样的失落,但已经挽着林枫的手臂道:“林枫,你是要帮你表哥还是帮你女朋友啊?”
“女朋友?”杨经天旁若无人地反问道,语气有掩饰不去的哀伤,但脸上原本隐隐可见的惭愧感也随之消失无踪,他在心里暗道:“我们终于可以用陌生人的身份面对彼此了!”
杨泉见杨经天突然垂下头去,以为他是不忍心,索性挥手道:“弟兄们,听杨少的,把天行集团的狗全给剁了,一切有杨少撑腰!”话一出口,众人呼喝着提起铁棍、铁锤什么的往赵荫妃一行人拥去,转眼间已经传来惨叫声。
杨经天正要制止,但看到赵荫妃提着一把砍刀往自己袭来时,他原本好残存的不忍在受了一刀后变成无限的仇恨,飞脚便往得意洋洋的赵荫妃腰部踢去。赵荫妃没料想几个月的时间杨经天武功又有精进,强忍着后退之势又举刀迎来。杨经天似发狂的狮子般抓起地上的一块板砖便往赵荫妃脑门磕去,赵荫妃惊呼一声忙避开杨经天这种自杀式的攻击,转而飞脚往杨经天肩部踢来。杨经天下盘一沉,轻巧卸去肩部压力,手中的板砖毫不留情地往赵荫妃伸来的腿部拍去。
林枫见赵荫妃危险,抢过一人手中的匕首就往杨经天射去,他本想将那块板砖射下,不料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那匕首便如闪电般穿透了杨经天的肩胛骨。杨经天万不料自己的表弟会对自己下手,猛一把将赵荫妃推倒在地便举着那块板砖往林枫扔去:“找死!”林枫心愧之余硬生生受了那砖头,额头上顿时冒出鲜血。
赵荫妃乘机又往杨经天的后腰砍去,杨经天惊呼一声,单手往后一甩便将赵荫妃打得晕头转向。躲在一旁的杨泉见杨经天如此强悍,便指挥小弟去杀被打蒙在地的赵荫妃。那小弟得令,屁颠屁颠地举着一根钢管便往赵荫妃的脑门狠狠砸去。杨经天见状,心中残存的爱怜在顷刻间传遍全身,嘴巴似不听使唤般喝道:“住手!”
那小弟被这一喝惊得呆了,恰巧就在这时,小弟后脑勺多了一柄飞刀。
杨经天将一切看在眼里,又愧又怒,正要找寻飞刀的主人,姬红艳已经将赵荫妃扶起来:“老大,我们来迟了!”
“为什么我饶你一命你手下的狗反而对我的人痛下杀手?”杨经天看着那个不明不白死去的小弟,很不解地盯着姬红艳和赵荫妃。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不杀他难保他不杀老大。”说着姬红艳抬脚便往杨经天脑门袭来,那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杨经天分明看到了那红色竟是血淋淋的人血。在他的印象里,姬红艳的腿再修长再美艳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工具,紧不住起了杀她的冲动。
杨经天双手化掌避过姬红艳那致命的一脚,左脚也应念踢出,姬红艳攻守自如,举手投足间便将杨经天的攻势化得无影无踪。杨经天暗凛道:“这女人竟比荫妃还难缠?”想着更是倾注了全身心投入战斗。
又这样你攻我守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依旧没分出胜负,众人都被两人的打斗给深深吸引,浑忘了自己也在生死一线的打斗中,只是痴痴地看着杨经天和姬红艳拳脚相加,有很多人忍不住道:“照这种打法,我有十条命也不够玩啊。”正议论间,人群外传来不小的躁动,有人高声道:“天哥,看兄弟们给你带什么来了。”说话间,已有三人凌空跳到杨经天左右,姬红艳看出来人不凡,不禁后退几步罢手,有生以来她第一次遇到像杨经天这么难缠的对手。
“铁虎,龙象,你们怎么来了?”杨经天看到铁虎和旁边一个壮实的大汉,禁不住笑道。
铁虎故意拍拍杨经天受伤的手臂:“不仅我和龙象来了,豹尾,狼头都来了,我们还给你带了样礼物来。”他说着又有两人押着一蒙面男子跃入人群,杨经天惊喜若狂:“狼头,豹尾!”说着上前各自给了两个笑嘻嘻的大汉一脚。看到蒙面人的时候,他诧异道,“这是谁?”
“礼物啊!”狼头说着一把将黑色布罩扯开,杨经天看到被押的人竟是柳云扬,不禁罕道:“我说你们几个小子,这不是你们柳少吗?是不是抓错了?”
“我们早就离开特种部队了,要不是你整天忙着高考和恋爱,兄弟几个早把他给做了。”铁虎说着很粗鲁地给了满脸红肿的柳云扬一耳光,“要不是这小子,慕容华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柳云扬眨巴着眼睛看看杨经天,喉咙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再然后看到赵荫妃,他终于声嘶力竭地叫道:“表妹,快救我!”
“表妹,快救我。”铁虎学着柳云扬的声音扭捏着冲赵荫妃送了个飞吻,才又沉声道,“我倒想看看今天有谁能救你!”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把手枪指着柳云扬的头问杨经天道,“天哥,要不要现在就干掉他?”
杨经天沉吟一会,才叹道:“我本想安安定定地过下半辈子……”狼头一口将话给抢了过来:“什么安定不安定的?早死早安生,天哥,看着不爽的人就做了他,这才是性情中人。整天畏畏缩缩的做人,为了一日三餐劳累一辈子,这有什么意思?”
“靠,你小子敢数落我?”杨经天一巴掌往狼头拍去,“那我就再做一次坏人?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他开始卖关子。
“天哥,你又来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开兄弟几个玩笑?”铁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嘀咕道,“就他屁事多。”
杨经天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这才道:“柳少,你要死还是要活?”说着把铁虎手中的手枪夺了过来顶在柳云扬的脑门上。
柳云扬这几天被吓得都精神分裂了,听杨经天这么问自己,哪还容得多想,张口便求饶道:“要活要活……天哥,你放我一马吧,我还没结婚的……”
“靠,这小子临死也不忘女人?”铁虎快人快语,***笑着道,“那你要不要把你那个表妹干了?”话刚说完,杨经天一耳光冲他打来,语气也变得森寒:“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臭女人!”铁虎心中有气,但想到赵荫妃和杨经天也曾暧昧过便不敢吱声了。
这时候赵荫妃终于发话了:“杨经天,你想要什么来交换?”
“交换什么?”杨经天突然犯了糊涂。
赵荫妃死死白他一眼,恨道:“柳少可是市委书记的儿子……”
“干的就是他!”杨经天一口将赵荫妃的话抢过来,“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自己来抢,要么滚回去报信。”
“你……”赵荫妃恨得脸都白了。姬红艳忙将她拦着,对杨经天道:“我们没打完吧?”说着已经一步步往杨经天走过来。
铁虎、龙象等四人嘿笑道:“看这妞身材不错哦!”说着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杨经天面前,姬红艳心中没底了,暗道:“这四个家伙怎么这么重的杀气?”想着从大腿的兜里摸出一把飞刀往铁虎射去。
铁虎眼疾手快,抽出军刀便往姬红艳迎上,浑不将袭来的飞刀放在眼里。那飞刀速度奇快,几乎连肉眼都看不清,但铁虎的手只随意一挥便将其分为两半,那军刀依旧发着森寒光芒,姬红艳被这气势压制,禁不住退后两步。但她可不是那种三流杀手,另一柄飞刀在错乱中已经飞出,竟是一条变换方向的曲线,时高时低,时上时下,铁虎抬着一柄小军刀立时傻眼。
杨经天知道不妙,枪口一转便扣动扳机,将那变幻莫测的飞刀打了回去。姬红艳飞身接过退回来的飞刀,刀身烫得她白净的手起了几个显眼的疮泡。
赵荫妃关切地扶住她,柔声道:“怎么样?”姬红艳摇摇头,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赵荫妃拍拍她肩膀算是安慰,又道:“杨经天,我们可以走了吧?”
杨经天随口道:“随时可以,不过要告诉那个杂碎书记一声。”
赵荫妃愕然道:“你不怕警察?”
“怕啊,不过柳浩瀚应该更怕!”杨经天信心满满,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一样,“明晚九点,女儿香见!”
赵荫妃恨恨地坐上专车离去,柳云扬急了,忙央求道:“表妹,你不能不管我啊,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舍不得杀你的!”赵荫妃进车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杨经天,杨经天不自觉将眼睛移开。
……
二楼的办公室里,铁虎很不解地道:“天哥,再怎么说我们也还没有到主动去惹柳浩瀚的时候吧?”在他们四个人看来,只想杀了柳云扬为慕容华报仇,见杨经天似乎要主动宣战,都摸不着头脑。
杨经天笑笑,惭愧道:“刚才打你……”铁虎已经红着脸抢过话来:“是我自己嘴贱,明知道赵荫妃和你的关系我还那样说。”
“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杨经天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这个……这个……”铁虎又摸不着头脑了,支吾了好不天才骂道,“我管你和那妞什么关系?”
狼头三人看得好笑,便逗道:“劈腿啦,笨蛋!”说着已经哄然笑开。杨经天脸一横,沉声道:“很好笑吗?”见几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突然一本正经道,“要真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其实我也不清楚。”这话一出口,铁虎深深地鄙视了杨经天一下,“自己都不知道问我干嘛?”说着委屈地去找柳云扬发泄了。
这时候杨泉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为几人端茶送水,杨经天粗鲁地抓着他的头恨道:“还没告诉我语语的爸爸怎么回事吧?”
“我……”杨泉顿时汗流浃背。
很晚的时候,铁虎无意看到杨经天一个人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摆弄手机,便走过去。下午杨经天让杨泉亲手剁掉两个小指头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铁虎禁不住问了一句:“天哥,咱那样对待杨泉会不会太过了?毕竟我们可都是靠他才能有地方容身的。”
杨经天随意往树干一挂就翻到了树杈上坐着,活脱脱一只猴子,见铁虎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好笑道:“干嘛不上来坐会?”说着已经伸手要拉铁虎了。
铁虎却不理会他伸来的手,蹲在地上点了支烟抽起来,也不知道是担心明晚和柳浩瀚的约会还是担心什么,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连呼吸也变得隐隐可闻。
杨经天看在眼里,笑道:“刚才语语终于和我发短信了,你猜她说什么?”
“靠,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功夫谈恋爱?”铁虎和杨经天平时关系很好,两人的嘴从来不让对方,说起话来就像对方欠了自己两毛钱一样,“你丫的是不是猪八戒投胎了?要女的对面就有几个大妈,***又肥又大,还穿着黑色蕾丝,你要不要?”
“那是野鸡1吧?”杨经天强忍着没笑出来,“你一鸭嘴能知道什么是好货?”
“我……”铁虎顿时无语了,因为自己的嘴巴从小的确就是扁扁的,记得小时候同学们都叫他扁嘴鸭,他幼小的心灵从此就埋下了深深的创伤,整天不敢见人,就连喜欢的女孩也没敢去追,硬是看着自己的一个好兄弟和那女的出双入对。后来年龄稍大了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鸭子在这个社会也是一个很好的职业,美其名曰“公关先生”,还与鸡相对,他那时候自信心空前高涨,见人就夸鸭子是赚钱的行当。不过他自己其实是对鸭子这个职业挺鄙视的,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要不怎么说死鸭子嘴硬呢?
“好了好了,我才懒得拿你开涮!”杨经天跳下来把他半截烟抢过去猛抽了两口,这才道:“语语的爸爸是因为杨泉的安全措施有问题才死的对吧?”
铁虎迟疑很久终于才无奈的点头。他觉得这个世界虽然是好人多,但也不乏唯利是图的奸商,他们压榨工人的劳动力,少给饭吃,迟发工资,多多加班,为的就是能从工人的身上多赚两毛钱。圣人不是都说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那些商人一定是深深贯彻了这个宗旨,多得一分是一分,可工人们就惨了,特别是像残龙煤矿这种在地底下工作的人,他们一般都是被一根粗绳子挂到暗无天日的洞里,一挖就是十几天,有时候别人是会送饭下来,但都是剩饭剩菜,最主要的是送饭的家伙要是偷懒的话他们就有可能几天吃不到饭。铁虎是特种部队的精英,经常会配合警方抓捕一些丧尽天良的商界败类,但当听杨泉坦白这些时仍是不寒而栗,原来,有人的地方就有压榨。
“我要真是因为语语才那样处罚杨泉的话其实太轻了,我大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再扭送派出所,毕竟因为这次煤洞坍塌而死的工人绝对不下两位数,他背着这么多人命官司能活命才怪。”杨经天说起杨泉,仍然是咬牙切齿的,“我之所以剁了他两个指头是因为想彻底收买他。”
“彻底收买应该是给好处吧?这样他不会记仇吗?”铁虎懵了。
“一般能用好处收买的狗应该也会因为别人更大的好处而出卖自己的主人吧?”杨经天突然回想起杨震雄刚出事的那几天,,他找了所有当初的人脉关系却没有一人愿意帮自己,他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仅仅只停留在利益的天平两端?“现在的杨泉不是恨我就一定是感激我,如果他恨我那证明他不知道两个指头和活命哪一个更重要,这样的蠢才恨我我也不怕。如果他能看清我只是小小处罚他一下就保住了他的命他就一定会对我千依百顺的。”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阴谋家了?”铁虎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点头,本想夸杨经天两句却说成这样。
杨经天笑而不语,道:“你现在要不要知道我家语语的情况?”
“不要吧老大?”铁虎听到语语就头疼了,下午才和杨经天见面就听他说了不下一百次语语了,要是再听下去铁虎怕自己的耳膜会长出痔疮来。
“语语读的可是有名的军官学校,将来怎么说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至少也要对长官的老公客气点吧?”杨经天暗暗得意了好久。
“就她那文弱样不在训练营累倒才怪。”铁虎一口就否决了。
“你怎么知道的?”杨经天奇了,“她刚才发短信还和我说军训的时候她被太阳晒晕了咧。”
铁虎诧异道:“人家晕了你很激动好像?”
“干嘛不能激动?”杨经天莫名其妙。
铁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杨经天几眼,冷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丫根本不喜欢人家,不然这种时候你会不担心?”
“难道我要哭着去找她才算爱她啊?”杨经天得意洋洋地道,“人本来就要经受很多磨难的,这有什么?而且我家语语能让我分享她的痛苦而不仅仅是快乐就足以证明她是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我了,要是哪个女人只和我分享她的快乐而把痛苦埋在心里,这才不算是爱吧?”
“好像蛮有道理的。”铁虎想了很久没完全弄懂,毕竟自己没什么恋爱经历,唯一的一次被他称作初恋的女孩还没有拍拖就已经被别人抢了,他和慕容华、龙象等人刚成为室友那会每晚都会怅然若失地大谈曾经,什么伤感啊、懵懂啊、纯洁啊,最后狼头来了句特猛的总结:“靠,这样的女人,把她抢回来枪毙了得了!”
铁虎自然知道他们所谓的“枪毙”是用下半身那个那个,于是便火了,抓起狼头就打,最后还说了句让人喷血的话:“都不知道她被男朋友的机关枪枪毙过多少次了,就我这破手枪还是算了吧。”
……
“天哥,有人来找茬……”铁虎正打算是不是要和杨经天分享自己的初恋时,满身是血的豹尾已经拖着一把大砍刀倒在了杨经天面前。
杨经天心中闪过不好预感,忙将铁虎推倒在地,只听得几声枪声,铁虎的左腿已经中了子弹。
危险降临得太突然,杨经天还没来得及将铁虎拉起来又有枪声传来,铁虎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将杨经天推到树后面:“靠,这时候了还管我干什么?去把那些王八蛋……”话没说完,又一声枪响传来,在他的左后方爆炸开。他强忍着将晕死在一旁的豹尾抱起便往乱草中窜去,“天哥,兄弟现在帮不了你,不过也绝对不做你的累赘!”说着已经没影了。
杨经天苦笑着摇摇头,暗道:“你要死了我和你没完!”眼睛一扫便看清了枪声出处,但见他抓起地上的一块板砖便往黑暗中潜去。
……
此时将近晚上十一点,趴在床上的杨泉听到枪声明显怔了下,暗道:“柳浩瀚那老小子果然坐不住了?”想着面露得意之色,“杨经天居然敢剁我指头,这下有他受的了。”正得意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他哆嗦了下没有理会。敲门声越来越重了,是龙象的声音:“杨老板,柳浩瀚的人杀来了,我先把柳云扬这小子藏你这吧?”
杨泉仍旧没出声,但心中却乱成一团,暗骂道:“你们几个会看不住一个人?肯定是想拉我入伙。”心里是这么想,但已经自个打了下耳刮子,“我不是已经入伙了吗?”想起下午还和杨经天一起对付赵荫妃,他一张老脸苦得像霜打的茄子。
“杨老板,你在吗?”龙象听出不对,警惕地看了下黑漆漆的四周。
这时候杨泉终于开门了,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才讶道:“龙象,你怎么把这傻子搬出来了?”
龙象以为杨泉没听到自己刚才的说话,正要重复一遍,两名黑色西装的壮汉已经发现了。“柳少在那!”说着两人风风火火地敢来。
龙象一把将捆着双手的柳云扬推给杨泉便迎去,左一拳又一脚将那两人打倒在地:“靠,就你们这水准柳浩瀚也好意思派来救人?”两人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没敢还嘴。
杨泉抓着柳浩瀚的头恨道:“这就是你老子派来的窝囊废吧?”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哨子吹起来。
龙象诧异道:“不要吹了,你还嫌我们不够麻烦?”话刚说完几个房间里已经亮了灯,转眼间又有人提着铁锄钢管之类的跑出来大声叫道:“抓贼了……抓贼了……”龙象顿时就傻眼了,不好意思道,“不愧是杨老板,把这些工人的警惕性训练得够高嘛!”说着自己将柳云扬押过去,“柳浩瀚叫来的人大多是凑数的,我先把柳云扬抓到安全的地方,就麻烦你帮收拾那些废物了!”
杨泉指着前方道:“那边有我预备的专车,你小心点。”说着已经往自己一班兄弟跑去。
龙象专挑僻静黑暗的小路走,边低声骂柳云扬边嘀咕:“杨泉还真不是一般人,连救命的车都准备了。”说着又一耳光往柳云扬打去:“就你小子事情多,吵我睡觉!”这一耳光恰好将堵在柳云扬嘴里的臭袜子打掉了。柳云扬忙乘机大声呼救:“我在这,救命啊……”
话刚说完,龙象只觉脸上拂过一道拳劲,他顺势把柳云扬挡在面门之前,黑暗中传来男人惊异的呼声,那拳劲才算平息下来。龙象看着身前身后各一名穿着军装的壮汉,惊道:“250班的?”这是部队上编的号。
那两人一听便懂了,冷笑道:“你312的吧?”
“你们该不会想倚多欺少吧?”龙象铁虎他们在部队的时候和250结下了很多过节,别说见了面没教官会打架,就是在食堂吃饭时两方也会因为一个馒头抢得面红耳赤。
“你这败类,快把柳少放了!”两人目光犀利,瞥眼看着龙象,似乎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龙象知道以一抵二绝对不可能胜,但要他放弃柳云扬怎么可能?恶狠狠抽出军刀便毫不留情地抵在柳云扬脖子上,立时有鲜血冒出:“我杀了他你们也逃不了干系吧?”
两人顿时一惊,齐声道:“你想怎样?”
“退后!”龙象抓着柳云扬的头恨道,“不然我灭了他!”
两人无奈,只得不甘地往左右退开,龙象见机一脚往较近的那人踢去:“二百五的傻子!”这一脚踢出他的脸就变了,身后那人乘机一把将柳云扬夺了去。
被踢的那人人高马大,差不多比龙象高出一个头,硬生生受了一脚只是退了两步便定下来,见龙象没了人质,呼啸着抬脚回击,龙象又惊又急,转眼间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
那抢去柳云扬的人道:“班长,龙象这小子是312最差劲的,干死他!”说着谄媚地去帮柳云扬松绑,“柳少,我叫二流,你一定要记得是我救的你哦!”
柳云扬一得自由便急道:“快去帮你班长抓住龙象,我要要亲手杀了他!”
那自称二流的人听柳云扬命令,点头哈腰般跃入战团,班长却给了他一脚:“自己找猎物去!”说着又一拳往龙象脑门甩出,龙象双手抵挡仍被重重打倒在地。正要翻身避开班长紧跟而来的一脚,腰部却受了一拳,竟是柳云扬乘机偷袭。
龙象大怒道:“你丫的跆拳道水准还不够格!”说着反手将柳云扬摔出,正要乘势骑在撕牙咧嘴的柳云扬头上,班长另一脚硬生生踢在他的腹部。龙象疼得差点就此晕倒,不甘地跪倒在地,那班长身手的确了得,伸手便将龙象抓过头顶,呼喝一声便要往自己的膝盖撞去,这一撞龙象的腰部必定粉碎。
柳云扬却急着喝道:“住手!”
班长收放自如,不耐烦般将龙象抛到一边,这才道:“柳少想怎样?”
柳云扬站起来一耳刮子打在班长生硬黝黑的脸上,他当时都怀疑是不是拍在了石头上:“我刚才说了要亲手杀他你没听到吗?”
班长脸部充血,红得如火一般,举手也是一耳光往柳云扬打去:“就你也敢打我?”
柳云扬被打懵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二流见状忙过去扶住柳云扬:“班长,你怎么能打柳少?”
“柳少又怎样?”班长还想再给柳云扬几耳光,被二流这一阻才恨恨罢手,“靠,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惹毛了我一样掐死他!”
二流还想劝,这时候树林中却传来掌声,是杨经天:“兄弟伸手不弱,我喜欢!”
班长初看一眼杨经天,便妈道:“你这小白脸又是谁?”
“我是龙象的大哥!”杨经天毫不将班长的犀利眼神看在眼里,随手将背上扛着的两个穿着军装的壮汉抛在地上,“这两个杂毛居然用枪,真不要脸!”说着狠狠吐了口。
“老三老四?”班长看着地上晕死的两人,原本对杨经天的不屑转为深深地质疑,“你干的?”
“废话!”杨经天趾高气昂地将龙象扶起来,转而笑道,“你信吗?”
那班长不假思索便道:“我不信!”说完便怒了,“我凭什么要回答你?”话刚说完杨经天的拳头已经抵在了他的面门。班长心中一寒,暗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手!”想着忙往后避开,但杨经天却如鬼魅般跟着,拳头始终不离他的脸部。
“现在信了吗?”杨经天突然定住身子,班长就势纵身越开老远,在确定杨经天绝对不能一步逼近自己时才高声道:“不信!”
杨经天眼睛一横,一把将二流举起来便往班长抛去:“接住!”
班长心中一凛,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接,刚一碰到二流张牙舞爪扑腾的身子就知道不妙,只觉双臂一沉,二流便势不可破般往下坠去。班长惊呼一声,将全身力气提起,但二流还是坠落在地,闷吼一声晕死了。班长惊得目瞪口呆,见自己双脚膝盖以下差不多完全没入泥土里,终于勉强自己开口道:“信了。”说着哇一声吐了口血出来。
杨经天笑着上前将手伸过去要扶班长,班长愣了好半天却终于没有伸手。
醒转过来的柳云扬冲着班长喝道:“你这废物不是来救我的吗?怎么……”见班长横过来便不敢再说了。
杨经天冷笑道:“你真要救这种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垃圾吗?”“那是上头的命令!”班长有点挂不住面子了。“上头的命令会用得着晚上偷偷摸摸的?该是有人以权谋私吧?”杨经天最清楚这些所谓的特种兵了。“反正我必须将这小子救回去!”班长原本黝黑的脸泛出一点点红色,似乎是心虚。其实他之所以来救柳云扬不是为了钱,只是手底下的兄弟都来了他不放心。
“你拿什么救他?”杨经天将柳云扬踩在脚下,“我和他老爸有些过节,今天你是救不了的,还是带着你的兄弟回去训练吧,这种黑不黑白不白的社会不适合你这种直性子。”
班长想了想依旧踏前几步道:“我知道你武功不弱不过今天必须要救他。”
杨经天多看了他几眼,突然笑道:“这样吧,我喜欢你的义气,大家切磋两下,我输了把这小子给你便是。”
“我输了掉头就走!”班长说完就扎了个马步站好。
杨经天微微一愣,讶道:“你干嘛不先动手?”
“占便宜不是我做的事,来吧!”
杨经天哈笑着抬脚往班长攻去:“小心了!”脚刚到班长面门班长便沉声道:“不打了不打了。”
“为什么?”
“你让我的打着有什么意思?”班长将地上的几个兄弟抱起就要转身走开。
杨经天急忙道:“兄弟慢走,我叫杨经天,交个朋友吧?”
“嘿,我和312永远只能是敌人!”
“你居然敢撇下本少爷?”柳云扬见班长等人自顾走远,也不顾杨经天还踩在他头上的脚,气急败坏般怒道。
“就你还指望别人救?”龙象这时候算是缓过来,抓起柳云扬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龙象,那班长性子直爽,叫什么?”杨经天目送班长走了好远,恋恋不舍般问道。
“他是250的吴敌,身手不在狼头和铁虎之下。”龙象也多看了远方黑暗中踉跄的人影两眼,至今仍是心有余悸,“我们和他们有很多过节,今天要不是天哥我就活不成了。”
“无敌?我记住了!”杨经天拍拍龙象的肩膀,“看着柳云扬,我去前面帮狼头。”他远远地就听到打斗声,似有很多人在火拼,隐隐还有杨泉的喝骂,近处一看无数黑衣人和杨泉的那些工人纠缠在一起,见杨经天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杨泉强自笑着招呼道:“天哥,这些天行集团的手下也太烂了,你就在一边看我怎么让他们全部挂掉吧!”
杨经天见杨泉对自己这么客气,知道心中的“诡计”已经得逞,索性装着大哥的样子摸摸他的头道:“天行集团的打手没那么垃圾吧?”说着认真观察混战的场中,这才发现那些黑色西装的人都是陌生脸,不禁道,“天行集团的杀手我大多见过,别说姬红艳那娘们的手底下,就是赵荫妃和龙女的小弟也没这么烂吧?”
“不会吧?”杨泉顿时摸不着头脑,“那他们找这些废物来干嘛?难道这么看不起我残龙煤矿?”
“呵……还是杨弟弟懂我们家小姐哦!”清脆的女孩声音传到杨经天耳中,杨经天禁不住抬头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女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众人见她一身劲爆的黑色超短裙搭配白缎子紧身T恤,早看得目瞪口呆,龙女回身冷冷道,“弟兄们幸苦了,都回家去吧,今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众人答应一声便散了,那些工人还想再打,杨经天也横道:“都回去,明天还开不开工了?”转而彬彬有礼地对龙女道,“我什么时候成龙姐姐的弟弟了?”
龙女扑哧一声笑出来:“你都叫我龙姐姐,不是我杨弟弟是什么?”见杨经天抓头挠耳便不再笑他了,踮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有没有兴趣单独约会我一次?”
“好啊!”杨经天不假思索般道。
“你答应得也太快了吧?”龙女白了杨经天一眼,自己往后山幽静处走去。杨经天乐呵呵地跟在后面,活脱脱一大尾巴狼。
“喂,你怎么知道那些是我的手下?”龙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双修长的腿在月光下散着诱人的光芒,杨经天有意无意地偷看一眼,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好,但又无法克制,只片刻功夫已经面红耳赤了,情不自禁地想起上次送喝醉酒的龙女回去的场景,那时候的空气中满是龙女身上好闻的味道,时不时让杨经天想入非非。
龙女见杨经天只是盯着自己的长腿傻笑,便半开玩笑般道;“你想偷窥就直接点,我又不是不让你看!”
“太直接了不好吧?”杨经天似乎很为难,但眼睛却已经移向龙女低胸的领口,他禁不住道,“白色胸罩搭配低领T恤会不会太奔放了?”
“坏蛋!”龙女惊呼着将胸口捂住,脸上全是羞涩,毫无半点做作地瞪着杨经天道,“坏蛋……”
“哪有?是你自己让我直接点的。”杨经天好像很委屈,但眼睛终于还是移到了别处,“你来找我该不是就说为了让我近距离偷窥吧?”
龙女抿嘴笑道:“那你猜猜我来做什么?”
“是不是来为柳云扬求情的?”杨经天漫不经心地反问,但眼中已经多了些异样色彩。
龙女突然叹道:“小姐想你了!”
当杨经天听龙女告诉自己赵荫妃想他的时候,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那个他曾经爱得疯狂而后又恨得切齿的女孩,他难道真的忘不了吗?虽然他曾多次告诉自己今生与赵荫妃只能是敌对的存在,但为什么会因为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这么心神不宁呢?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龙女见杨经天原本色眯眯盯着自己的眼中满是看不懂的颜色,以为杨经天是因为生气,忙又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要不是小姐今晚的危机没那么快解决,她是爱你的,只是很多时候不能仅仅因为爱就可以在一起……”
“她是爱你的……她是爱你的……”杨经天脑中重复着龙女的这句让他心碎的话,其他什么也没听清,好半天才喃喃道:“她爱我为什么要杀了箫雅呢?难道就仅仅因为一根头发吗?如果她的爱会让我失去所有的朋友,我宁可不要!”
龙女反问道:“你真的以为小姐错杀箫雅是因为一根头发而已吗?我想在这件事情上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杨经天微微愣神,忙不安道:“龙姐姐,你该不会知道什么吧?”
看到杨经天突然冷下来的双眼,龙女半开玩笑般道:“你想要杀人灭口?”
“说……”杨经天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脸部肌肉也开始颤抖起来。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龙女第一次见杨经天陌生的样子,突然好怀恋那个早已离开自己的男朋友,虽然和杨经天长得很像,但至少不会对自己这么凶也不会戒备自己吧,只是他早已不属于自己了。龙女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次为什么会灌醉我吗?当初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有好感,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原来你仅仅只是为了让我在晚上离开陈总,然后你和那个冒牌的小姐……”
“原来你早就知道陈天行是我杀的,那你为什么不和赵荫妃说呢?这样你就能坐上更高的位子也说不定……”
“住口!”龙女腾一下站起来给了杨经天一耳光,原本因为杨经天的话而气得惨白的脸上瞬间滑过晶莹的泪珠,“我以为你和他不一样……”
杨经天的心为之一痛,他知道龙女所说的“他”就是自己在龙女家里看到的那个照片上的男人,当时他都惊异于这世上居然有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他从醉酒后的龙女口中隐约知道了龙女和她男朋友的故事,也因此有些疼惜龙女,当时感觉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现在想想,那种痛楚更是清晰。杨经天安慰着道:“对不起,我在你心中最美好的形象已经没了!”
龙女奇迹般地破涕为笑:“没什么啊,反正你这傻弟弟说话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
杨经天汗颜道:“我哪有不留情面哦?”
夜风突然吹起,龙女穿得单薄,被这微凉的风吹过,不禁打起哆嗦来。杨经天看在眼里,不忍心般道:“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穿?”
龙女白他一眼,道:“那你不冷吗?”
“我是男人,怎么可能……”杨经天本想吹嘘一番,龙女之后的话却让他突然定在当场。
龙女说:“那你抱我吧,好不好?”
杨经天的雄性荷尔蒙激素似黄河泛滥般瞬间席卷全身,一双手更是情不自禁般往龙女小巧如玉的肩膀伸去,但刚触碰到那凝脂般的肌肤他又像触电般缩回来,那一刻,他脑中有一个清晰的笑脸闪过,他确定那是吴诗语。杨经天尴尬地甩了甩手,坏笑道:“龙姐姐,你穿得这么露骨,就不怕我吃你豆腐吗?”
龙女不屑般笑道:“切,你一小屁孩还敢对我怎样啊?”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分明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认识杨经天后,她经常会梦到和杨经天一个面孔的男人,她总是骗自己说那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忘记前男友,可那夜她分明感觉到了杨经天如火一般的热情,虽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虽然当时她羞得满脸红扑扑的,但她当时好期待杨经天能为自己脱去那件讨人厌的衣服……
“喂,你的脸怎么红红的?”杨经天见龙女在一旁又是失落又是欢喜又是羞涩的样子,禁不住问道。
龙女被她惊醒,脸更是红得艳人,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内心深处有生以来第一次强烈的碰撞,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撞击出火花来一般,她娇声怒道:“谁脸红了?”说着忙转身不再看杨经天。
杨经天却得理不饶人般凑到她耳边嬉皮笑脸道:“还说没有,是不是在想某个男人?”
龙女被他道破心事,好不窘迫,转身便将红唇印在了毫无防备的杨经天额头上。杨经天感觉到奇异的冰凉,忙退身想要挣开,龙女却已经环住他的腰部央求道:“我只想亲一下你的眼睛和额头,不要拒绝我,求你了……”杨经天顿时愣住了,看着龙女满是泪痕的俏脸,他突然不知道不忍心拒绝。
龙女深深地吻向他已经溢出汗珠的额头,然后是眼睛。脑海中全是和杨经天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的笑脸,渐渐地、渐渐地远去了……似乎想要从她的记忆中抽空,一点残存的机会也没留下。她在杨经天耳边喃喃道:“你的眼睛真的很干净,只是这个世界太脏了……”说着已经离开杨经天的身体。
杨经天见她眼角依旧留着泪水,禁不住问道:“你刚才……干嘛亲我啊……”说完这话他的脸先红了一大片。
“什么人?”就在这时候,密林深处突然传来龙象的声音,只听得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龙象已经到了两人面前,看到杨经天和一脸潮红的龙女,他故意遮着脸道,“借过一下,没打扰你们吧?”说着又奇道,“咦,刚才的影子不是红衣服的吗?天哥什么时候就换成白T恤了?”说着***笑地看向两人,意思是:“嘿,你小子为女人穿衣服的速度不慢嘛!”
龙女羞答答地转身不看两个大男人,杨经天打趣道:“什么红衣服白衣服的我听不懂,哪儿凉快往哪儿滚!”说着一脚就往龙象***踢去,龙象乐得借故跑开,屁颠屁颠的,转眼间已经遁了。杨经天见龙女蹲在一处乱草中,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上前问道:“你找什么?”
“小姐的吊坠?”龙女似问似答的语气让杨经天摸不着头脑,没好气般道:“她吊坠怎么可能会在这?”说着拿过那翡翠来看,这一看立时傻眼了,心道:“这是我以前送给荫妃的,怎么会在这?”想着已经反应过来,自言自语般恨道,“我放你一条生路了怎么还敢偷偷摸摸上山?”
“也许小姐不放心我来找你吧!”龙女恍恍惚惚地道,“要是让她看到我们刚才那样她一定会多想的,我……”
“怕什么?你和谁好关她屁事啊?”杨经天说完已经后悔了,暗道:“我可不能对不起我家语语。”想着忙改口道,“况且……况且你刚才亲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前男友……”
龙女不等他说完已经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杨经天怎么看龙女也不像那么开放的悍妇,顿时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又打哈哈道,“我还是处男咧,你要是这样得负责我一辈子哦!”
“去死吧!”龙女给了他一窝心脚,这才将语气缓下来,“小姐让我告诉你她明天会在你们的母校等你,你最好不要爽约哦!”
“我为什么要去?”提到赵荫妃杨经天似乎有一肚子的火没处泄。
“因为她说她想你了啊!”龙女不以为然般,“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的,是不是?”
这天晚上杨经天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全是赵荫妃的记忆,那时候他故意气她,让她记住自己,他时不时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也是让她记住自己,他偷偷摸摸关注她,鬼鬼祟祟和吴诗语要她的电话……这一夜,所有关于赵荫妃的往事又一次如黄河决堤般侵入杨经天的脑海里。
高三寒假时他多想邀请她去自己家玩,可他却放不下这个面子,于是故意约定和她单挑,其实是为了制造和她独处的机会,他想如果她静下来的时候,也许真会爱上自己也说不定,没想到误打误撞发现她竟是自己认识多年的网友“功夫美眉”。
难怪功夫美眉自从杨经天转学到一中后就一直抱怨说遇到了一个坏男孩,整天纠缠自己。那时候杨经天惊奇地发现功夫美眉所说的坏男孩竟是和自己出奇的相似。“难道她真的是我的真命天女吗?”杨经天在得知赵荫妃就是功夫美眉后这样傻傻地乐了好久。
……
终于捱到第二天早上,杨经天正在沙发上挣扎着要不要去一中见赵荫妃,铁虎突然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他面前,身后跟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挺单纯柔弱的样子。杨经天初看一眼便来了兴趣,笑道:“你小子不是去医院躺着了吗?怎么回来了?还带了个妞,嗯……不错嘛……哪捡的?”
“天哥,这是我初恋!”铁虎含支吾半天才说出口,杨经天见他脸红红的,罕道:“初恋?我信你才……”
女孩羞着抢过话来:“天哥,还记得我吗?”
“你是……”杨经天半天摸不着头脑,暗道:“该死,这样清纯的妹妹我怎么会忘了?便宜了铁虎那条狼。”
铁虎忙热情地引荐道:“天哥,她叫唐婉!”说着就要拉唐婉坐下,唐婉抢先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微怒道:“哎呀,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的,要是王医师知道我偷偷带你出来非炒我鱿鱼哦!”
“什么唐婉啊?我还陆游咧!”杨经天又要玩笑,已经回想起和赵遗风初次见面的夜晚,不禁道,“你就是那个古惑女啊?哦……不不不……怎么这么漂亮了?”杨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铁虎也在一旁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古惑女啊?人家唐婉可是白衣天使,天哥你可不要胡说!”
唐婉扑哧笑出来,但杨经天依旧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忙道:“我有事要先出去,你们慢慢热乎热乎吧!”
铁虎见杨经天说走就走,不解道:“什么是热乎热乎啊?”“哈,就是抱着暖身子啊!”杨经天在门口甩了句让铁虎脸红的话进来。
……
离开一中才半个月不到,杨经天突然发现这里改变了许多,门口的美女依旧那么诱人,只是都穿着很显眼的校服,应该是唐墨潇又大张旗鼓设计的。门卫也换了,杨经天走过去的时候那奶油一样的门卫呵斥道:“喂,你哪个班的,都上课了怎么才来?”
杨经天暗暗吐了下舌头,装好学生样子道:“啊,不是三点半才上课吗?难道我睡晕了?”
那门卫很认真的看看表,尴尬道:“哈,才三点不到,来得挺早的嘛孩子,进去吧!”说着嘀嘀咕咕往门卫室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杨经天却已经撒丫子跑到了操场上,听那门卫骂道,“明明两点半上课的,敢忽悠我刚来上班?”
杨经天难得心情不错,四处走走逛逛,那些在一中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依恋。很多时候,当人们置身其中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却又突然会舍不得。也许是因为人都有懒惰的劣根吧,懒惰到不愿接受新的东西,也懒得去忘记曾经的过往。
在学校中没头没脑转了半圈,杨经天突然看到前方的花园中坐着一名白衣女孩,头发披肩,看背影挺让人销魂的样子。杨经天顿时来了兴趣,暗道:“难道我今天要啃嫩草了?”想着忙又呸了两口,似乎很不愿意就这样沦为“老牛”。他以一个自认为很阳光的姿态走到那女孩身后,笑着打招呼道:“嗨,吴妈,我想和你睡觉!”说着就开得意地等待女孩转身惊恐地看自己一眼然后又惊呼着“色狼”跑开,这是他以前在学校经常和柳云扬干的事情,每次都会被赵荫妃捉到,然后狠狠地揍他一顿。
“你还是这么喜欢逗女孩子嘛!”白衣女孩以一个很惬意的姿势转身,杨经天一愣差点被吓倒在地,竟是赵荫妃。此时的她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就像等来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杨经天这一吓着实不轻,含糊半天居然道:“呵,好久不见啊!”说着还傻傻地招了招手,像告别。
赵荫妃仍是浅浅地笑着看杨经天:“昨天不是刚过见面吗?你还让我进了医院哦!”
“那个……那个……”杨经天也觉得说好久不见实在是打自己的耳光,但赵荫妃这样温柔的笑他真的好久没见了,似乎那样的柔情永远只能停留在记忆的深处。两人瞬间进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偶尔有学生走过都会不经意地看向赵荫妃,然后低声和同伴道:“看那男的傻样,唉,好女人又要被狗给忽悠去了!”说着还苦笑着摇头。
杨经天听了好无语,暗道:“‘好女人都被狗给忽悠了’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从我这流传出去的吧?”想着真以为自己成了百家齐唱的名人,腰板也挺直了许多,但一看到赵荫妃甜甜的笑他立马就萎靡了,冷声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赵荫妃却似乎没听到他说话般问道:“你和小语怎样了?她在那边还好吧?去了这么久也不联系我这个姐妹。”
“好像她告诉我是你不接她电话吧?”杨经天突然觉得赵荫妃的笑很恶心。赵荫妃面不改色:“那时我可能在忙不方便吧!”“哦!”杨经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其实最伤人的字眼就是‘哦’,总感觉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共同的语言了!”赵荫妃一时之间也突然很伤感。
“你约我就是要说这些屁话吗?”杨经天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没什么我感兴趣的事情我就走了!”
“你是不是觉得讨论谁是杀我爸爸的凶手才不是屁话?”赵荫妃见杨经天毫不迟疑地转身,语气突然变得偏激起来。
杨经天顿时像死了一般怔在当场:“该来的始终要来,怎么躲也躲不了!”他自言自语般抬头看了眼不算刺眼的天空,远方的一片云想一个桃心,好像还在滴血。
“龙姐姐和你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不会不知道吧?”赵荫妃也注意到了天上那多云彩。
“那我爸爸和箫雅的事又怎么算呢?”杨经天也知道杨震雄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完全怪陈天行,可话到嘴边却没有反悔的余地,毕竟做都做了,要是连狡辩一下都不行,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你……”赵荫妃真想冲上去就给他一拳,但手一扬就回想起杨经天以前坏坏挑衅自己的样子,那时候的杨经天见自己要揍他了都会恶狠狠地说:“你打啊,大不了我在教务处门口看笑话!”那时候赵荫妃真的觉得杨经天很讨厌,可这时候她却突然有些留恋了:“如果我们之间还像以前那样打闹该多好啊!”
杨经天也喃喃道:“我们回不去了!”
“经天,你知道你爸爸当初是怎么害死我妈妈的吗?”赵荫妃决定让杨经天知道那一代就结下的恩怨,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可就是憋不住,也许她一个人真的太累,想找一个人分担吧。
……
这个中午注定是杨经天此生的煎熬,父辈们的过往像流水一样流进他的心房,然后化为不知所措的担忧,他越发觉得自己一时冲动杀死陈天行真的太幼稚。见赵荫妃越说越伤心,他心一软便忍不住将这个曾经爱过的女孩拥入了怀中。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杨经天说话的语气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怜惜,只是声音怪怪的,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恐。
“你不也瞒着我害死我我爸爸吗?”赵荫妃出奇地没有生气。
“为什么要我们承受这么多?”杨经天突然觉得很累,“我当时能感觉出陈天行是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他那么恨我爸爸却能做到这些,我真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内心的歉疚。
“经天,我……我……”赵荫妃将头深深地埋在杨经天的怀里,似乎不想让杨经天看到自己哭红的双眼,“我还爱着你!”
杨经天的心因为这句话猛烈地刺痛了一下,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也还爱着赵荫妃,也许男人流泪是一种耻辱吧,可谁没有伤心欲绝的时候呢?泪水似乎隐藏了多年,一旦决堤竟有种止不住的感觉。他好半天才推开赵荫妃:“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迷路,我们不也是一起的吗?”赵荫妃很不甘心地看着杨经天,“我不相信你会真的爱小语,她只是在你迷路的时候走进你的世界而已……”
杨经天颓然坐倒:“也许你说的是事实吧,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把爱全部交给我家语语,更何况我们之间的恩仇还没有了结。”
“我们今天能不谈父辈吗?”赵荫妃央求着道,“我只想毫不保留地和你在一起,看你逗我笑,让你气我哭,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我也会觉得此生无憾……”
杨经天不忍般道:“这样承重的负担偏偏要你一个女孩来承受的确很苦,你完全可以做到六亲不认,你完全可以像武侠中那样遇佛杀佛,为什么还要对我手下留情呢?”
赵荫妃黯然道:“我是想这样伪装自己的情感,可是我忘不了你,好几次我都有机会杀了你,可我却下不了手……”
“从今往后让我来做这个六亲不认的反叛角色吧!”杨经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那么可爱的女孩,我怎么忍心看你因为我而做一个没有水准的反叛人物?”
“可是……可是我们中间注定要有一个人会死的……”赵荫妃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杨经天被自己杀死了,可杨经天又何尝不担心呢?
杨经天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不必留情,因为我也一样不会留情的!”
杨经天和赵荫妃分别的时候,他故意做了一个很潇洒的姿势,那个姿势让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依旧留恋着他的赵荫妃。
差不多到和柳浩瀚见面的时间了,杨经天打了个电话给铁虎,让龙象等几个人看好柳云扬,铁虎急了,问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去见柳浩瀚,杨经天毫不留情地骂道:“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乖乖和唐婉在被窝里躺着!”说完愤愤挂了电话。来到女儿香的时候,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杨经天料想定是柳浩瀚把场子给包下了,毕竟让一个市委书记在这里和几个黑社会的混混打交道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
守在门口的二流和班长吴敌一眼就认出了杨经天,二流等几人都被杨经天弄过,一见到他立马就拥了上来,二流蛮横道:“312的杂碎些怎么没来?”杨经天却不理会他,二流脸上挂不住了,骂骂咧咧两句就要动手,吴敌喝道:“你小子拿什么和人家玩?退下!”二流和其他几个特种兵悻悻然退后,吴敌又对杨经天道,“闲话也不多说,书记已经备好了上好的酒宴,请!”说完当先走在前面带路,杨经天留意到从二楼一直往上都是装备着精良武器的特种兵和天行集团的打手,就连姬红艳这种杀手界的翘首也只能在旁边看热闹,杨经天笑道:“我杨经天有什么能耐要这么多高手出面啊?”
吴敌道:“你真是单枪匹马来的?”
“我是来吃饭的,用得着带人吗?”杨经天说着还随手递了张红色的钞票给楼道旁的小弟,那小弟看着红通通的百元大钞竟将头昂得高高的,杨经天笑骂道,“你小子可真有骨气啊!”说着将钞票往小弟的脸上扇了几下。那小弟恼了,提起手中的斧头就要动粗,姬红艳故意轻咳一声,那小弟知趣地忍了。
三楼的保镖更多,左一个右一个的将楼道挤得像大街上一样,但井然有序,杨经天正打算是不是要找一个人出来掂量下斤两,不想吴敌却推开一道豪华的门道:“到了!”说着就要退身让路。门内传来柳浩瀚的声音:“小吴啊,你也进来吃点粗茶淡饭吧!”吴敌正要推辞,杨经天已经将他拉进去:“哎呀,书记都发话了,你还客气什么啊?今天咱来个不醉不归!”杨经天正说着却看到饭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随意摆放着,他立马就不乐意了,呼喝道:“服务员,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客人都到了也不上菜吗?”见那女服务员为难地看着自己,他又兴冲冲地和吴敌称兄道弟,“兄弟,不知道你酒量如何,待会咱来个不醉不归吧?”吴敌见柳浩瀚的脸都气得青了,于是故意不理会杨经天。
杨经天就如没看到柳浩瀚般继续对桌旁的一个清秀女孩道,“美女怎么称呼啊?介不介意和我交个朋友?”说着手已经往那女孩的脸蛋伸去。女孩冷笑着巧妙避开,左手如游蛇般往杨经天的脸部扇去:“坏蛋,就你也想碰我?”
杨经天笑吟吟地盯着女孩翘挺的胸部,就像没感觉到那耳光的分量般继续道:“哎呀呀,发育得真是火爆,估计柳书记一双手也抓不完吧?”女孩原本孤傲的脸上瞬间闪过寒光:“说什么呢?坏蛋!”
“美女,不要动不动就冠名某男坏蛋,你没听说过男人坏女人爱吗?就像人家柳书记……”杨经天话没说完,柳浩瀚啪一下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摔去,吴敌等人忙垂头站起,就像接受末日的审判般。杨经天见那女孩理都没理会柳浩瀚一下便猜到了女孩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正要说话试探,女孩却已经先说话了:“你不怕柳书记?”“怕?当然怕啦……”杨经天依旧深情款款地看着女孩,说话的声音阴阳怪调的,像猴子的叫声。女孩被他逗乐了,扑哧笑出来,“你那眼睛真坏!”
柳浩瀚终于说话了,低声道:“白小姐,你别忘了今天可是你毕业的实习课!”
“毕业?”杨经天奇道,“哪所学校的美女啊?”
“咯咯……”女孩只是笑,好半天才站起来道,“柳浩瀚,我先去洗手间!”
“喂……美女,一起吃个饭先!”杨经天恋恋不舍地追到门口,但女孩的速度奇快,只眨眼工夫已经消失在了楼道的尽头。杨经天又兴致盎然地和那女服务员闲聊,尽管人家不理会自己,但他依旧说得高兴,什么胸罩的尺寸哪、女孩的生理周期哪,将那服务员说得满脸羞红。
“臭小子,我可不是来看你逗女生的!”柳浩瀚沉声打断杨经天和那个女服务员的对话。女服务员知趣地离开。杨经天似乎很不满地道:“那请问你是来干嘛的?”
“我儿子呢?”柳浩瀚本来是很喜欢台面话的,酒桌上的推杯换盏他算是老手,但遇到杨经天他却没有任何兴趣,说完这话又要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杨经天忙接过那茶杯道:“啊哟,难道高官发脾气都喜欢摔杯子吗?也难怪,谁让你们都是有钱的主呢?”
柳浩瀚冷笑道:“我可不像你爸!”
“是吗?”杨经天的脸也突然阴沉下来,“柳书记有没有兴趣和我谈一笔生意?”
“怎么说?”柳浩瀚知道这是以柳云扬为筹码的谈判,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我高考挂了,现在是无业游民,这没有一碗饭吃怎么混得下去啊?”杨经天哭穷。
柳浩瀚不屑道:“你要多少钱?”
杨经天奇道:“你能给多少?”
“你……”柳浩瀚强压心中怒火。
杨经天笑道:“柳书记为官清廉,我就算打劫也不可能找你这样的清官吧?”他思索半天突然道,“要不你用书记的位子来换你儿子一命好了,怎样?”
柳浩瀚正在喝茶,听他这么说好险没喷出来。吴敌在一旁坐不住了,好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道:“柳书记,我看我还是去外面守着吧!”杨经天急了:“别啊,咱三兄弟坐在一起喝茶多好!”说着殷切地为吴敌倒了杯茶。
“小子,也别给我油腔滑调,今天我要见不到我儿子你也休想走出去!”柳浩瀚气得说话都有些变调了,暗骂道:“谁和你是兄弟了?”
“你威胁我?”杨经天眯着眼睛凑到柳浩瀚跟前,“我也就一穷小子,能和柳少抵命那真是光宗耀祖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这里菜也没有,酒也没有,还不如去街头吃火锅爽快。”
柳浩瀚将杯子一扔,命令吴敌道:“小吴,通知大家把这黑社会混混拿下!”吴敌为难地点头,门外众人听到动静也早已将杨经天堵住。
杨经天笑笑,又回到桌前坐下,道:“柳书记,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呢?我穷用不起电话,要不借你的名牌手机我打一个?”
柳浩瀚以为杨经天是因为害怕了要交出柳云扬,于是随手将一手机抛过去,杨经天拨通铁虎的电话便大大咧咧道:“兄弟,把柳云扬那小子给剁了喂狗!”
柳浩瀚急了,忙道:“你真不要命了?”
电话那头传来铁虎支支吾吾的声音:“天哥,你不在的时候赵荫妃已经带人把那小子抢走了……”杨经天听了这话,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一看到柳浩瀚滑稽的神色他便镇定下来,笑道:“柳书记不抓我这个混混了吗?”
“舅舅,我把表哥带回来了!”正当柳浩瀚骑虎难下的时候,赵荫妃突然推门而入。
杨经天心中一紧,腾一下站起来就要夺门而出,赵荫妃眼疾手快,闪身挡在他面前,笑道:“怎么才来就要走?”
杨经天咬牙道:“骗我和你见面就是为了安排人手救柳云扬吧?”
柳浩瀚一颗心终于放下来,道:“荫妃,现在云扬在哪,安全吗?”赵荫妃冲着杨经天笑道:“放心吧,那些恐怖组织是找不到的!”柳浩瀚听了这话,忙命令道,“杨经天已经犯了绑架罪,大家把他抓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杨经天回身想要抓住他作为人质,不想眼前人影一晃原先那女孩已经挡在了柳浩瀚面前:“柳浩瀚,你最好还是远远地躲着,这匪徒让我来对付就行了!”女孩说着抬手就往杨经天抓来。杨经天急中生智,退身避开,赵荫妃也抬脚往杨经天后背袭来。杨经天腹背受敌,盘腿横扫那女孩,转而探出龙爪抓赵荫妃,两女惊呼一声避开,娇喝一声又齐齐攻来,分别攻击杨经天的下盘和上身,杨经天心道:“得想个法子脱身才对!”正思索间,门外的十几个特种兵也一拥而入,他乘乱往人群中挤去,那些特种兵虽然厉害,但面对杨经天依旧无还手之力,他硬受了几次重击便逃到了门外。那女孩急了,忙道:“你们这些笨蛋给我滚开!”说着左一拳右一脚往门外挤去,那些特种兵一时间更乱了,前拥后挤,将赵荫妃女孩死死堵在了门口,眼睁睁看着杨经天下楼却没有半点法子。
杨经天一跃纵入楼下,正得意间,一声枪声响起,他的左腿立时中枪,接着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从楼梯下冲出来。杨经天来不及看腿上的伤势便拼死往大门外冲去,拦住一辆摩托车便飞也似的往前方飞奔而去。
此时已近深夜,路上车水马龙,被杨经天这么不要命的开车搅得全场瘫痪,很多胆子大的司机见杨经天骑着辆破摩托超车便轰油门追赶,转眼间便听到或高或低的刹车声,杨经天从反光镜中看到身后的车撞成一大片一大片的,于是苦中作乐般道:“傻啊,来追你哥啊!”听到前方突然传来警报声,他忙掉转车头往居民住宅区开去。
一路上不时有枪声扫过他的耳边,他早已顾不得害怕,猛轰油门,将那辆破摩托开得像专业跑车一样。眼见前方的路越来越窄,他心中闪过不好预感:“糟了,这样下去迟早要被逼到死角!”想着将车头对准一堵墙便纵身跳车,摩托的油箱受不住巨大的摩擦便轰然爆炸,后面紧追而来的一辆警车不可幸免的葬身在了火海中。
……
女儿香里,柳浩瀚得意洋洋地对赵荫妃道:“荫妃,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云扬可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赵荫妃莞尔一笑:“舅舅也太见外了,表哥有危险我自然要舍命相助啊!”
原先的女孩很不满地站起来道:“柳浩瀚,听说天行集团和黑社会有很大的瓜葛,你身为人民的父母官怎么能和这女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现在不是该抓绑架匪徒的时候吗?”
柳浩瀚笑道:“荫妃可是我的外甥女,这些年要不是有天行集团明珠市的发展也不会这么迅速,这些你爸没有告诉过你吗?”他说着又为赵荫妃介绍道,“她是白一彤,你们俩认识下吧!”
赵荫妃讽刺般道:“白小姐,我猜想你父母应该是位高权重吧?可也不能这样随便诽谤我们天行集团哦,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呸……”白一彤毫不留情面,站起来便道,“这顿饭没意思,走了!”说着转身顾自离开。柳浩瀚起身送别,赵荫妃却不屑道:“舅舅,这种弱智女人值得你低三下四吗?”
柳浩瀚待白一彤走后才苦着脸道:“他父母的确是位高权重,不过她也不简单哩!”说着又转口道,“你表哥现在在哪?让我见见他!”
赵荫妃听了柳浩瀚的话,突然一改刚才的乖巧样,冷笑道:“急什么?我又不可能像杨经天那样绑架表哥!”
柳浩瀚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
白一彤出了女儿香径自往人行街走去,她今天心情不错,一路上还哼起可爱的快歌,但一想到刚才没有抓住杨经天就愁了,暗道:“唉,真没用,要是抓了刚才那个匪徒我不就可以提前毕业了吗?能早点当上警察才好咧!”一路上她都在想象自己当上警察后怎样和那些匪徒斗智斗力,越想越觉兴奋,不一会功夫已经到了租房的地方。那时候她和爸妈商量了很久才被同意搬出家里来住,她当时兴奋极了,从小她就是一个喜欢自由的女孩,刚搬出来的那天还和自己的好姐妹去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回来。
正要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白一彤的裤脚突然被人扯了一下,楼梯口很昏暗,这突如奇来的惊吓让她几乎叫出声来,蹲下去才发现是一个趴在地上的男人。敏锐的嗅觉让她闻到了血的腥味,她禁不住叫到;“鬼啊……”然后就晕了过去。想想都觉得好笑,我们未来的警察同志居然晕血?!
白一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还以为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但一起身看到躺在床的的血人她立时就傻眼了,正要尖叫,那血人已经颤抖着声音道:“语语……语语……”白一彤觉得这声音熟悉,于是大着胆子去看血人的脸,这一看更是傻眼了,好半天才惊道:“杨经天?”
想着她腾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得晕头转向的,暗道:“哈,我要做警察咯!”说着把随手携带的手铐将杨经天拷在床上就拨通了柳浩瀚的电话。
白一彤打柳浩瀚的电话竟是关机,她好不气馁,正打算直接拨警察局的电话杨经天却突然如做梦般骂道:“柳浩瀚,你这个王八蛋,害我爸爸不说还害我师父……我和你没完……”白一彤觉得不可思议,凑到他嘴边道,“喂,你刚才说什么……”话刚说完她却被杨经天一把抱住,“语语……我好想你……”说着杨经天已经吻上了白一彤的唇。白一彤脸一下就吓得惨白了,虽然平时她说话挺张扬挺露骨的样子,可毕竟还是保留着初吻的女孩子,被杨经天这么一弄她顿时就恼了,挣起来就是一耳光往杨经天打去,“你个坏蛋……”
“啊……”杨经天被这一脚踢醒,迷迷糊糊看清了白一彤便笑道,“是你啊美女?!”说着就要笑着打招呼,不想这一笑竟是牵动了被摩托车炸得到处是伤的身体,疼得他撕牙咧嘴,眼看又要晕倒过去。
白一彤不忍,只得倒了杯水给他:“坏蛋,你可别死在我家里哦!”说着又急急忙忙地翻来医药箱。
杨经天见她忙东忙西的,好笑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这才发现困住他的手铐,他立时不解了,大声道,“喂,你这是干嘛?”
白一彤提起蘸满酒精的棉签得意道:“你是我的猎物!”说着还用嘴巴吹了一下那根棉签,好像很烫的样子。杨经天被吓傻了,忙挣扎道;“不准你碰我的身体!”说着双手环胸作保护状,“我卖艺不卖身,你可别打我主意。”
白一彤顿时气节,狠狠给了他一脚:“是谁夺了人家的初吻啊?”说着已经满脸绯红。杨经天莫名其妙:“我这才是第二次和你见面好不好?怎么可能夺你……夺你……”他说着不自觉地看向白一彤诱人的嘴唇。
白一彤怒道:“还看!”说着将那棉签往杨经天满是血块的脸擦去。
杨经天只觉一阵如蚂蚁撕咬般的疼痛,手不自觉抓住了白一彤另一只白皙的手,触手有一丝丝的冰凉,但其中又隐隐有暖流席卷全身。他突然回想起什么时候也有一个女孩这样为他擦拭酒精,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吴诗语还是赵荫妃。
……
夜很深了,赵荫妃送走了柳浩瀚便一个人在女儿香的一个包厢里发呆,一口辛辣的白酒流淌过喉咙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滑过了晶莹的泪花。薛凯琪的《一个人失忆》弥散在包厢的每一个角落:
“你要旅行我还不能去
你不开心我还是不是原因
总不确定我还能够靠你多近
两个人翻来覆去
你的简讯是一般的语气
你的关心都有些小心翼翼
还爱着你我要怎麽才能适应
两个人只剩朋友关系
就让我一个人失忆
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就当我任性不懂体谅你
让我躲在角落安静的放空着呼吸
就算我知道你也不愿意
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可是我不能再自然看你
装做两个人什麽都没有发生
一个人失忆……”
赵荫妃依旧清晰的记得刚刚救出柳云扬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柳云扬似乎被吓得不清,央求着要见柳浩瀚,赵荫妃却突然好奇道:“表哥,你凭什么要我带你见舅舅啊?”
柳云扬想了半天惊恐地道:“我知道杀柳研姑妈的凶手其实不是杨震雄,这够资格交换吧?”
赵荫妃顿时奇了,好笑道:“杀我妈妈的人连舅舅都说了是杨震雄你怎么却说不是?那你说说是谁!”
柳云扬支吾了半天终于道:“其实我爸才是害姑妈的人……”
……
一曲终了,赵荫妃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姬红艳上前道:“老大,我们真的不把柳云扬还给柳浩瀚吗?”
赵荫妃整理了下心绪,这才冷声道:“你觉得柳浩瀚真会跆拳吗?”
姬红艳摇摇头,不解道:“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文柔的普通人,但普通人面对今天的打斗怎么就丝毫不害怕呢?”
赵荫妃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说着心念一动,“你找个时间帮我试探下吧!”姬红艳默默点头。
……
杨经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迷迷糊糊想要去洗个澡,但一下床才发现那个手铐依然困着自己,他便苦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想着真就黯然神伤起来,暗道:“要不是荫妃捣乱现在柳浩瀚早被我骑在头上了!”
“咦,你醒了?”白一彤不声不响对端来一碗泡面,“昨晚喊了一晚上什么语语,吵得我没法睡觉,哼!”
“昨晚你和我睡一张床?”杨经天坏坏地看着白一彤,虽然他清楚的记得昨晚白一彤为自己上了药水后就到客厅睡了,可还是想逗她。
“你再说这碗面我就倒马桶啦!”白一彤今天穿一身淡绿色的休闲,配上她捆起的马尾辫,透着一种另类的清纯美,和昨天的一身劲装竟是判若两人。
“别啊!”杨经天急了,自己从昨天见赵荫妃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点东西,闻到泡面的味道就流口水。
白一彤笑道:“那你叫我一声姐姐,叫了我就给你吃!”
杨经天为之气节,不悦道:“就你那样的还想做我姐姐?即使胸部大也……”话没说完白一彤已经毫不留情地一个窝心脚送过去:“坏蛋,你敢再说我一句我就把你扭送公安局,哼!”
杨经天委屈了,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哦?”
白一彤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叉着腰道:“未来的女警官,厉害吧?”
“切!”杨经天倒头躺在床上,似乎还想挖苦打击白一彤一番,但见到哪盒泡面又装可怜道,“妹子,我饿!”
“哦!”白一彤这才想到没给杨经天吃东西,乖乖将热腾腾的泡面递过去,还可爱地道,“慢慢吃,别噎……你叫我什么?”她突然醒悟过来,扑过去就要抢泡面。杨经天故意吐了吐舌头吓她,白一彤果然悻悻然退开了,愤愤道,“真恶心!”
杨经天胡乱吃了几口突然感觉这泡面的味道很熟悉,吃着吃着不禁留下眼泪来。
白一彤在一旁注意到他的神色,忙道:“怎么了?后悔做坏事了?”她以为杨经天是因为后悔绑了市委书记的儿子才哭了呢,真可爱!
杨经天偷偷擦去眼泪,一边回味泡面中弥漫的香味一边问道:“这泡面是不是放了香水?”
“啊?你怎么知道?”白一彤顿时就诧异了,“这可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教我的泡面绝杀,可惜她因为一个男孩去了天堂!”白一彤说着鼻子一酸就哭起来。女孩子就是这样,对于自己珍视的人,她们总是会轻易流泪。
“萧雅吗?”杨经天喃喃自语般看着船外的云彩。
自从杨经天经历过女儿香事件后,警方将其视为头号罪犯四处搜捕,各大媒体也争相批判这个绑架市委书记儿子的罪人,希望用舆论的力量来唤醒民众一起将这个罪大恶极的社会败类抓捕归案,有一娱乐杂志曾这样写道:
“某幼儿园老师为了哄小朋友午睡就拿出杨经天来恐吓:“你要再不睡着杨经天就来绑架你咯,他连市委儿子都敢绑,你自己看着办吧!”那小朋友一听说杨经天的名字,立马闭着眼睛乖乖睡觉了,几分钟后居然还打起呼噜来,那老师一听,不禁汗颜道,“这呼噜怎么像我那个胖男友?”说着还暧昧地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小女孩。”
杨经天看到这则冷笑话的时候,好险没有笑傻过去。白一彤哼道:“就这样你还笑得出来?真服了你了!”
杨经天无辜地看着绑在手上的手铐,苦道:“我都这样了,不笑还哭不成?”白一彤笑而不语,杨经天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是想强行娶我啊?强扭的瓜不甜,都关了我七天了,你还是还我自由吧!”
白一彤听他这么说,恶狠狠地将脚上的小熊维尼拖鞋丢过去,咬牙道:“一点都不好笑,你要再贫信不信我把你扭送公安局?”
杨经天顿时无语:“你别总拿这话来威胁我好不好?要是你真想强吻我我还不如去公安局自首咧!”
白一彤心中一紧,细声细气地道:“我很难看吗?”
杨经天听得分明,心中都乐开了一朵花,突然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道:“啊哟,我要去厕所……啊哟……”
白一彤急了,红着脸从床下翻出一个淡绿色的脸盆丢给他,见杨经天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恨道:“你个坏蛋居然用我最心爱的脸盆做马桶,我……”
杨经天好笑道:“谁让你那天不在家啊?我想去厕所又没有自由,看到一个可爱的脸盆就只能……”
“你……”白一彤气得脸都绿了。
“喂,你还不回避一下?反正我不介意在美女面前脱光光哦!”杨经天用一种很色的眼神盯着白一彤。
白一彤气得真想冲上去揍杨经天,看到杨经天真的把手伸去脱裤子她忙羞红着脸跑到门外。
……
天行集团的办公室里,赵荫妃沉着脸对几个黑衣服的男人道:“找到杨经天了吗?”几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颓然摇头。赵荫妃一把将手中的文件夹往桌上扔去就要发作,站在身后的龙女忙劝道;“小姐,他会不会已经离开明珠市了?”
赵荫妃摇头道:“不可能,现在全市都在通缉他,他是不可能出得了明珠的!”
一小弟灵机一动,献媚般道:“老大,那小子是不是被书记暗中给做了?靠,太爽了……”
赵荫妃沉着脸道:“爽什么?”其他几个小弟见那小弟撞在枪口上,都憋着不敢笑出来,那小弟依旧不死心般无辜道:“老大,你不是最希望杨经天那小子死的吗?”“你才应该死!”赵荫妃一耳光往他打去,“你们给我听着,找到杨经天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要是他挂了你们也跟着去死!”那几个小弟唯唯诺诺地离开。
龙女道:“小姐,姬红艳已经失踪几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赵荫妃心中也是一沉,道:“龙姐姐,你帮我安排下今晚去见我那个所谓的舅舅吧!”
龙女不知道赵荫妃为什么要在舅舅之前加一个“所谓的”,但又不便问,只得点头道:“这几天书记也一直想约你,前天还专门差车来接,后来我用借口推了!”
“嗯,你做的不错,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管谁找都推了!”赵荫妃开始主意文件夹中的内容,越看越是皱眉,道,“怎么这月的业绩这么差?”
龙女道:“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和多家企业的合作都被对方突然终止了,而且我们的电脑也频繁被黑客侵入,晚上执勤的保安还发现有黑衣人闯入公司……”
赵荫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喃喃道:“他那是给我下马威咧!”说着冷冷道,“你亲自把公司的机密档案全部集中销毁,越快越好!”
龙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头就要着手去办,在门口时赵荫妃又叫住她:“龙姐姐,其实我觉得经天和小语才是一对,你……”
龙女脸上一红,尴尬着道:“小姐,我知道的!”
……
柳浩瀚的家里此刻已经摆了一桌的饭菜,赵荫妃和林枫过来的时候,他亲自在门口热情地接待,几人又是寒暄一番这才进屋来。听说林枫明天就要离开明珠市,他还不舍地握着林枫的手道:“小林啊,这些日子多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家荫妃,我还以为你们会成为一对呢……呵呵……不说这些了,今晚陪你柳叔叔喝尽兴吧!”说着已经倒了杯白酒给林枫。林枫推辞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干了,半杯下去就面红耳赤的。
赵荫妃看不过柳浩瀚用这种酒桌上的把戏对付林枫,于是接过林枫的酒杯道:“柳书记,林枫酒量不行,我和你喝吧!”说着眼睛都不眨地连喝三杯。
柳浩瀚错愕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赵荫妃似乎不解般道:“书记啊,今天我们是来谈生意上的事情的,所谓亲兄弟明算帐,这时候还是该保持些距离哦!”说着又给柳浩瀚倒了杯酒。
柳浩瀚笑道:“难得你这么精明,我那苦命的妹妹要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了!”
赵荫妃笑笑,但那笑却很难看:“这些天表哥总是吵着要见您,我就说他伤还没好不应该乱动,没想到他居然不听话,于是我就替您老小小地教训了他几下,您不会怪我吧?”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毫不变色的柳浩瀚。
柳浩瀚道:“他打小就不懂事,你帮我管管他也是很好的!对了,我这前几天来了个小偷,被我养的几只土狗抓到便生吞了,你要不要看看?”说着递给赵荫妃几张照片。
赵荫妃颤抖着手接过来,照片上全是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对一丝不挂的姬红艳施暴的画面,赵荫妃这一看差点就吐出来。柳浩瀚忙关切地上前拍她的背:“哎呀,这么肮脏的画面真不该给你这样的女孩子看的!”说着将那照片拿回去,“咦,这小偷挺像你手底下的那个叫什么……什么红艳的嘛!唉,你说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赵荫妃强忍着没有发作,镇定道:“是挺像的!”说着去夹菜,不想刚闻到油腻的味道就要吐出来。
柳浩瀚见状,忙道:“唉,怎么强迫自己喝这么多呢?”说着就要引赵荫妃去卫生间,赵荫妃推辞着自己去。
卫生间里,她吐了很久,一直吐到黄色的胆汁才舒服些,也终于抑制不住哭出来:“红艳姐,是我害死你的……”
“荫妃,好点了吗?”柳浩瀚看到桌旁的赵荫妃脸色惨白,关切地问道。
赵荫妃摇摇头:“柳书记,我们来谈正事吧?”柳浩瀚笑着点点头。赵荫妃续道,“现在天行集团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你知道吗?”
柳浩瀚不在意般道:“我听说了,那些和天行集团终止合作的投资方大多都和我有些交情,我想我出面应该能轻易解决吧!”
赵荫妃冷笑道:“让书记出面应该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吧?”柳浩瀚也笑道:“你不是最清楚我想要什么吗?”说着两人共同举杯,像极了忘年之交的老友。
……
在床上躺着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杨经天受的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一天他正在看无聊的电视剧,白一彤从警察局实习回来便兴冲冲地道:“今天我们警方在海边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你猜这尸体怎么着?”
杨经天白他一眼,很不配合地道:“我要尿尿!”
“你……”白一彤被他一句话说得又气又恼,好半天才恨恨道,“我发现我真像你妈,憋着!”
杨经天好险没有气晕过去:“这怎么能憋啊?要不你试试?”
“坏蛋!”白一彤似乎很喜欢把杨经天说成是坏蛋,无论是生气还是开心她都喜欢用这个又像名词又像形容词、又像骂人又像夸人的词语骂杨经天。
杨经天知道白一彤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就一定只能忍着了,于是愤愤地往床上一躺便没了声音。
白一彤自觉没趣便把他扳起来做好:“你听我说说话好不好?”
杨经天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胸部:“除非你让我抓一把!”
白一彤又是一个白眼送过去:“坏蛋!”说着一本正经地道,“那无名尸体的耳朵里塞着一张油质纸条,你猜那纸条写的什么?”
杨经天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般道:“我要尿尿……”声音拉得很长很长。
白一彤笑道:“猜错了!”说着已经醒悟过来,揍了杨经天一拳才从兜里摸出张复印纸道,“纸条上写的我都打印了,你听听,特煽情:
‘师妹,不知道这张纸条能不能传到你手里。可是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当时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和爸爸的事情。我当时嫉妒你和那个无赖在一起,所以就偷偷联合你舅舅害了他爸爸。我发誓我真的好爱你,可是你却从来不正眼看我,看到你和那个无赖打情骂俏,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有出息,为什么我不像他一样出生在有钱的家里呢?也许那样你也会爱上我吧?
和那个无赖在一起,我不能比吃,不能比穿,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你,我只能靠着我那点小得可怜的自尊心和他比学习,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吗?后来在得知我爸和你舅舅当年的关系后,我借此得以和你舅舅靠拢,我希望因此而得到和那个无赖一样的地位,没想到你舅舅居然要我杀我爸来表明对他的忠诚,那时候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总裁,最终我还是……还是……
后来你舅舅真的如愿要帮我去国外深造了,他许诺我回国的时候能拥有你。我兴奋极了,可就在我走的那一晚他居然派人来暗杀我,我拼着命写了这封迟到的信,不知道能不能因此换回你的原谅。还有对爸爸所做的一切。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好傻,虽然所做的一切都冠名是“我爱你”,可最后我才发现我是因为嫉妒,嫉妒那无赖比我好,任何地方都比我好!现在,我终于能够去请求爸爸的原谅了,只是我不知道是否会遇到他,因为我是一定要下地狱的,师妹,你知道吗?爸爸在天堂一直很不开心……’
……”
白一彤读完的时候,本以为杨经天会惊讶地看着自己感动得流泪,没想到杨经天却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床上,半侧着身体,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一刻,白一彤突然觉得杨经天是那么的孤单,即使嘴上不饶人地占自己便宜,但她却能感觉到那一定是杨经天为了伪装自己。她担心地细声问道:“坏蛋,你怎么了?”见杨经天没有回答,以为杨经天是睡着了,于是上去帮他盖被子,便盖还边抱怨道,“我真是你妈,喂,起来先尿尿啦……”
杨经天冷冷地道:“没想到那小子死了才觉悟……”
白一彤诧异道:“你说什么?”
杨经天翻身起来,白一彤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泪痕:“彤彤,你想不想做警察局的局长?”
白一彤白他一眼:“我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一个人民好警察就好了!”
“那你想不想破这个无名尸体的案子呢?”
白一彤眼前顿时一亮:“怎么破?”
杨经天道:“我想见一个人,这件事之后我愿意去自首,你能不能帮我?”
白一彤想了想,终于还是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先知道你是为什么绑架柳浩瀚的儿子的!”
杨经天长叹道:“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如果你相信我,请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杨经天说着竟跪倒在了床上。
白一彤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哀伤,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把杨经天交出去的决定是正确的。她在心里暗骂道:“坏蛋,如果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留你在我家里呢?”想着一把拥入杨经天的怀中:“知道吗?我不放你出去就是怕你会再做什么傻事,这个世界好人已经不多了,如果因为我放了你而少了一个的话,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
杨经天虽然很感激,但却已经恢复了那副坏坏的样子,他笑道:“你确定我是好人?那你是不是要嫁给我?”
白一彤第一次没有因为杨经天的玩笑而揍他,相反地却更加抱住他:“如果没有你的语语,我真的好想嫁给你……”
杨经天觉得白一彤像极了萧雅,只是白一彤能比萧雅更勇敢地表达心中的爱。
当手铐从杨经天的手上摘下的时候,杨经天知道白一彤为了自己已经犯了警察所不应该犯的错误,毕竟没有哪一个警察会轻易将自己的罪犯放弃。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从此以后再不会让所有关心他的人担心,即使有些事真的要面对,他也会选择默默承受。“谢谢你!”最真诚的感谢有时候真的只是三个字。
白一彤笑笑,送给他一句:“坏蛋,要幸福地拥抱生活哦!”
从白一彤家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夜空的繁星让杨经天觉得那个曾经那么看好他的师父就是其中最亮的一颗。市区的繁华依旧那么夺人眼球,偶尔的警车声让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害怕穿着警服的人,偶尔和自己檫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好快,甚至听到远远响起的警报声他都以为是在抓自己的。
偷偷摸摸到天行集团的时候,门口站着的大批警察让杨经天停住了脚步,他意识到了更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突然站在他的背后,他下意识地转身去看,发现是铁虎。
此时的铁虎脸上满是伤疤,但看到杨经天的时候他那无神的眼中还是多了几分不能掩饰的欣喜:“天哥?荫妃小姐果然没骗我,说在这里早晚会等到你的!”他说着居然像抱女孩子一样将杨经天抱起来。那边的警察听到动静,铁虎忙安静下来,抓着杨经天的手就往黑暗处遁去。
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铁虎将杨经天不在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原来在赵荫妃把柳云扬抢走以后柳浩瀚的人就尾随将龙象、豹尾等人给杀了,要不是唐婉用自己的身体作交换,铁虎在那场杀戮中也不可幸免。铁虎说起这些的时候,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手中的烟偶尔会照亮他黝黑的脸,杨经天分明看到那张坚毅冷峻的脸上多了数不尽的伤痕。
“我那么爱她,却被一个混蛋在高中时把她那个了,之后我怎么也找不到……”铁虎说话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了,“后来我在医院意外遇到她,我多么想要照顾她一辈子,可……可柳浩瀚那个王八蛋……”
这个时候,杨经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铁虎,毕竟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之间,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
“婉儿告诉我那时候他见过你,还和那个强暴过她的王八蛋欺负过你……”铁虎细数着唐婉留给自己的短暂回忆,也不知是苦还是甜。
杨经天又递给他一支烟,拍着他的肩膀道:“都过去了,我不怪她!”
铁虎突然抓住杨经天的手道:“不,婉儿说她应该感谢你和赵师傅才对,要不是因为你们她也不敢真正面对生活,要不是你们给了她勇气也许她还会继续堕落……天哥……真的要谢谢你……”
杨经天也没想到古惑女的唐婉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他怎么回想那时候自己都是最伤心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影响到一个人呢?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有可能你一辈子也弄不明白的问题突然会在某个人不经意的动作中领会到一直追寻的东西。杨经天道;“咱兄弟谁和谁啊?还说谢谢?更何况唐婉一定不后悔把自己交给你!”
铁虎叹道:“可是我却没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杨经天听他这么说,手中的烟蒂被蹂躏得扁扁的,烟火烫到他的手他都没有发现:“不是你不能给她幸福,只是有的人真不是东西!”
“你是说柳浩瀚吧?”赵荫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房里。
铁虎站起来笑道:“荫妃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经天顿觉错愕,道:“铁虎,你什么时候和赵小姐这么熟了?”
铁虎低着头故意不理杨经天,赵荫妃笑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你是说你那个市委舅舅吗?”杨经天依旧不放过打击赵荫妃的任何机会。
“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赵荫妃突然把手伸向杨经天,“我们合作吧?”
杨经天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握住赵荫妃的手:“我有合作的筹码,你呢?”
赵荫妃笑笑,附耳在身旁的小弟耳中说了几句,那小弟一会功夫已经把柳云扬带了进来,赵荫妃昂着头道:“这个筹码够吗?”
杨经天顿时了然:“我早就猜到你不会轻易把这小子交给柳浩瀚的!”
赵荫妃白他一眼,不屑道:“就你那几个兄弟能守得住一个大活人才怪!”铁虎听了这话脸上不禁有白了几分,赵荫妃忙柔声道,“铁虎,我不是有意说你几兄弟的!”铁虎点点头:“其实你说我也没关系,毕竟这小子是在我兄弟几个的手上丢的!不过能抓到柳浩瀚我希望最后结果他的人是我,好吗?”
杨经天笑道:“放心吧,只要你小子不怕坐牢!”
铁虎恨道:“我都被柳浩瀚那王八蛋逼成这样了,坐牢算什么?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干!”
赵荫妃知道铁虎对柳浩瀚恨得太深,这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道:“铁虎,你先出去把风吧,我和你天哥有些事情要商量下。”铁虎点头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赵荫妃和杨经天,杨经天迟迟不愿先说话,赵荫妃只得道:“你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吧?”
杨经天不答,从怀里摸出赵子龙死前写的信递给赵荫妃。赵荫妃不解道:“这是什么?”
杨经天吐了口烟,随口道:“筹码!”赵荫妃狐疑地盯着那张复印纸看,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杨经天不耐烦道:“你师哥那是罪有应得,不必这样伤心吧?”
赵荫妃红着眼道:“你这是安慰我吗?”说着将头别到一边,“我只是觉得师父好可怜,他养育我这么多年最后惨死了我都不知道原因……”见杨经天默默地走到窗口,赵荫妃突然冷声道,“其实我们俩都被柳浩瀚那个王八蛋给骗了,当初真正害你爸爸的幕后主使应该是他才对,还有,我妈妈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说什么?”杨经天以为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又最雷人的笑话,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禁不住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赵荫妃柔声道:“我想帮你,可以吗?”
杨经天心中一紧,暗道:“即使这一切都和柳浩瀚有关,可我杀了你爸你杀了萧雅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赵荫妃道:“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现在我们谁都不能少了谁……”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杨经天问道。
赵荫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杨经天的电话响起来,他用的是双卡双待,一张专门为吴诗语开机,而另一张卡也只有两个人知道,白一彤和萧雅的爸爸萧正刚。
接过萧正刚的电话后,杨经天原本压抑的心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脸上也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赵荫妃不解道:“你笑什么?”
“嘿,柳浩瀚这下死大了!”杨经天强压心中的狂喜,“萧叔叔得到线人举报,柳浩瀚得到我家的房产后会在里面存放毒品,哈哈……王八蛋,我家是用来放毒品的吗?找死嘛!”
“呵呵……这说不定会是致命的一击哦!”赵荫妃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杨经天叫住她道:“你要干嘛去?”
赵荫妃笑道:“找证据!”
杨经天顿时汗颜:“你以为这么好找啊?”
赵荫妃冷声道:“你看不起我?”
“我是说那些毒品还没有运进去好不好?”杨经天白她一眼,“真是胸大无脑!”
“你……”赵荫妃气得不轻,但转眼间已经偷偷笑道,“你逗我哦?”
“谁逗你了?”杨经天又道,“头发长见识短啊什么的不都是说你们这些女生吗?”
“那也总比你们男生为了我们这些长头发屁颠屁颠的好!”赵荫妃也不让步。正想好好让杨经天逗自己一下,杨经天的电话又响起来了,但铃声和前一个电话的完全不同,居然是《今天你要嫁给我》的和弦铃声,赵荫妃听得都快吐出来。但见到杨经天甜甜的笑她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她故意打趣道,“看看,你这不是还为了长头发专门准备的专用手机吗?”
杨经天却似乎没听到她说话般对着电话那头笑道:“语语,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哦?”
赵荫妃在一旁坐不住了,悄悄站起来就走出门外。听杨经天道:“我已经开始补习了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嘛?昨天的考试我还拿了第一名咧……我也想你啊……”赵荫妃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单,看着那个曾经爱过的男人现在正和别人说着情话,站在门外的她真想冲上去把那专属的手机摔成两半,可她自问做不到。她想她是该祝福杨经天和吴诗语的,可为什么就是感觉酸酸的呢?难道自己还是深爱着那个杀了她爸爸的男孩吗?
赵荫妃突然有些怀恋林枫在的日子,要不是林枫的妈妈突然去世他也不会这么快离开自己的吧?赵荫妃突然这么想。可其实她知道林枫爱的是吴诗语,他和自己在一起仅仅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他们俩一直没有过什么,林枫甚至不愿意帮她处理黑社会上的琐事。之所以那天赵荫妃告诉杨经天林枫是自己的男朋友,其实她是想气气杨经天,可杨经天当时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怅然若失般看着昏暗的天空,喃喃道:“爸爸,你现在也不希望我还爱着杀你的人吧?”说完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滑。
杨经天打完电话出来看到赵荫妃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他也跟着坐过去,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是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柳浩瀚?”
赵荫妃甩给他一句:“鬼才想他!”
杨经天笑道:“你不想他难道还想我啊?”
赵荫妃白着眼道:“是啊,刚才我还在吃醋咧,你满意了吧?”
杨经天听了这话,心中好不后悔,暗道:“我这嘴巴真是犯贱,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
赵荫妃见他不说话便笑道:“我是逗你的啦,看把你为难得,好像没有你我嫁不出去一样。”
杨经天忙换话题:“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赵荫妃忙道:“什么?”
“就是去装潢公司应聘啊!”杨经天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
赵荫妃白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啊?无聊!”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杨经天又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句:“吴妈,睡觉吗,咱一起呗?”
“好啊!”赵荫妃想都没想便回身道,“怕你不敢哦!”
杨经天囧得都想钻地洞了,赵荫妃笑道:“我是说同一个时间睡好不好?别想歪了,当心你家语语大老远地来个突击检查!”她说完已经将房间门关上。杨经天不禁吐了吐舌头,暗道:“这妞啥时候这么贫了?”他以为赵荫妃是和自己斗嘴,但却不知道赵荫妃关门的一刹那眼泪就滚了下来,很伤人的眼泪。
第二天杨经天就约了白一彤在一家发廊见面,白一彤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杨经天禁不住又在心里打歪主意,看着白一彤在自己的头上脸上动来动去的,他乐得撕着牙傻笑。
白一彤停下手中的刮胡刀便没好气道:“你傻笑什么?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哪有!”杨经天一口否认,但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白一彤贴在自己眼前的胸部。有淡淡的香味传到他的鼻孔里,他禁不住叹道,“女兵发育都很好吧?”想着脑海里都开始联想吴诗语几年以后的火爆样子了。
白一彤毫不留情地嘟着嘴将啫喱水碰了杨经天一头一脸,恨道:“我今天是心情好才来帮你这个见不得天日的坏蛋整容的,你要再说我可走了!”
杨经天无奈,只得央求道:“别啊,彤彤!”
“不许叫我彤彤!”白一彤又送了一个白眼给杨经天。
杨经天顿时气节,道:“就算你眼睛再勾人也不用这么频繁地电我吧?要是时间久了我会产生免疫的。”
白一彤粗暴地将杨经天推到试衣间:“谁电你了?去把这衣服穿上。”
杨经天看一眼那粗糙的布料就没兴趣了:“你该不会说这就是你为我量身打造的制服吧?”
“是啊,从我家对面工地上的工人那高价买来的!”白一彤似乎对这个重大举措很满意。等杨经天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她的一双大眼睛睁得更大了,两颗黑眼珠差不多都要掉下来,“哇塞,太棒了!”
杨经天狐疑地向镜子里看去,这一看好险没晕倒,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民工?”
白一彤满意地冲他点头道:“是啊,不然你这个装潢小沙弥还想白领打扮啊?”
杨经天的脸都变成了猪肝,但细看几下还是笑着点头道:“嘿,你易容的技术好像比起萧雅也差不到哪去嘛?”
白一彤哼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杨经天故意把语气拉得很长,市井小流氓的那种感觉,“谢谢你!”
白一彤也突然正经起来:“我已经通过关系让你成为装修柳浩瀚家的小工人,名叫小沙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哦!”
杨经天笑道:“死不了!”
“你……”白一彤白着眼恨道,“为什么和你正经的时候你就是要贫嘴呢?真是坏蛋!”
“喂,大个子,我怎么觉得没见过你啊?”站在杨经天曾经的家里,他突然有很多感慨,这个曾经伴随着他长大,然后突然有一天不再是自己家的家的房子,他怎么会没有感情?正打算去自己原先的房间看一下时,一个矮胖的男人用一口很正统的东北话问自己。
杨经天看到这男人的双眼涣散,一猜就知道是智商有问题,便学着他的样子道:“矮冬瓜,哥哥我是小沙弥啊,你忘记那天我强你苹果吃了?”
那被他叫做矮冬瓜的男人一下就火了,抓住他的衣领就咆哮道:“我叫木瓜不是冬瓜!”说着还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杨经天。
杨经天觉得那双眼睛真像牛眼,不禁想起白一彤的眼睛也是很大的,叹道:“你说同样是眼睛,差距咋就这么大咧?”
那自称是木瓜的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杨经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怔才嘀咕又道:“我叫木瓜也不叫眼睛!”说着转身就去继续粉刷墙面。杨经天嘿笑走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木瓜,你妈妈让你回家吃饭哦!”
木瓜在楼梯上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睛看着杨经天:“我妈也真是的,不是才刚吃了出来干活的吗?”说着很不情愿地从伸向二楼的楼梯上爬下来。
包工头刚好进来巡查工人们的工作情况,见木瓜理也没理自己就顾自往门外走去,他立马就火了,抓住木瓜的脖子就骂道:“你个笨蛋,又想干嘛去?”
木瓜委屈地道:“我妈让我回家吃饭啦!”说着就要挣扎。
包工头怒道:“你傻啊?现在才下午两点好不好?唉,你傻,你老妈也傻,全家都傻!”
木瓜被他骂得哭了,呜呜道:“你欺负我……呜呜……”
杨经天乘机爬上那楼梯,戴着一个报纸折的帽子就道:“头,让他回去吧,我帮他好了!”说着开始很努力地用手中的刷子粉刷起墙壁来,技术也许不怎样,可单从样子来看绝对是一流的粉刷好手。
包工头这才一脚将木瓜踹出门外:“看人家小沙弥多勤奋!”他说着又冲木瓜吐了口口水,似乎才觉得不对劲般走到杨经天的楼梯问道,“小沙弥,怎么声音有点不对啊?”说着还想爬上楼梯,可那楼梯是工地上那种折叠式的单人楼梯,只能容纳一个人,他没办法便只能在下面狐疑。
杨经天脸不红气不喘般道:“哈,昨晚感冒了,嗓子有些不舒服!”说着刷得更卖力了,不时还有白色的涂料滴在包工头的名贵西服上,包工头忙躲开,再不疑有它,道:“这么热的天感冒,真是活见鬼了!”说着就要去看别的工人。
杨经天献媚般道:“头,这儿脏,你还是回去吧,有小沙弥替你看着,不会有事的。”
包工头听他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不禁多看了了杨经天的背影几眼,感觉实在亲热,但还是有些为难道:“还是算了吧,这可是市委书记的豪宅,我要是松懈了怕下半生都会毁在这。”
杨经天继续道:“这有什么啊?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小沙弥吗?听说这几天女儿香的老板换了,那些妞都光明正大卖身哩,也不知道长得怎样!”
包工头笑道:“你小子还知道女儿香换老板的事?”说着又多看了几眼杨经天忙碌的身影,“自从天行集团破产后,赵荫妃也不知道消失在哪去了,要是她缺钱花我还真想买她一晚上,就是不知道一晚上是不是得花掉我一个月的力气钱。唉,那妞才叫做正点哪,可惜……”
杨经天的脸都绿了,真想跳下来给包工头几拳尝尝,但终于还是忍了,极力平复思绪后继续用那种很献媚的口吻道:“可惜什么?赵荫妃可是黑社会的老大,头,我看您就别想了!”
包工头叹道:“可惜她先和那贪官市长的儿子劈腿,然后又去傍市委书记的金腰带,应该也不是个处了,这样的骚货我还不想要呢!”说着似乎想到了自己瞒着老婆养在外边的情人,“小沙弥,你在这帮哥哥我看着,明天给你加工钱!”说着转身就走了。
等包工头走了很久,杨经天才恨恨地将那刷子往天花板上的豪华灯管砸去:“你就很干净吗?”不想这一砸恰巧砸中了灯管,只听得一声轰隆,整个房间便被破碎的玻璃笼罩。
其他工人立马就慌了,大家东躲西藏的,只片刻间就乱成一团。杨经天暗道:“忒也巧了吧?”想着纵身往二楼摸去,不想一道厚厚的铁门挡在了面前。杨经天熟练地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道:“但愿我没记错是这把!”咔嚓一声,那大锁就开了。杨经天没料想事情会发展得这么顺利,缩手缩脚摸了进去就是二楼的走廊。
这时候两个男人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在骂对方,杨经天忙将那道铁门锁住便熟门熟路地往最近的卫生间遁去。
只听得说话声音越来越近,其中一尖利的声音道:“哥,柳书记只送了一份饭过来,你说谁吃?”杨经天一听这说话声音好险没有笑出来,暗道:“居然是个娘娘腔?”
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更加娘娘腔,道:“弟,我是哥,当然我吃啦!”杨经天似乎都联想到了那人说话时还捏着个兰花指,时不时还伸到对方鼻梁去。
“凭什么?我是弟弟我先!”
“啊哟,尿一个先!”那被称作哥哥的娘娘腔似乎憋了一肚子的尿劲,说着就要推开卫生间的门。杨经天正打算是不是要先发制人,娘娘腔弟弟却不乐意了:“凭什么又是你先?”说着似乎还拉了娘娘腔哥哥一下。只听得门外乒乓作响,似乎真的已经打起来。
杨经天不禁汗颜,暗道:“柳浩瀚那怎么就会选这些低能儿作看门狗?”想着偷偷往门外摸去,似乎早已准备好一击便要将那两个娘娘腔打倒,不想刚一开门就感觉到了逼人的杀气,他眼疾手快,身体在瞬间缩回,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快得诡异,他退回卫生间的时候手臂已经差不多麻木,挽起衣袖一看,竟是一道深深的刀口,看样子应该是日本武士刀。杨经天这一下立时就懵了,暗道:“怎么听那两个娘娘腔也没有这种本事啊!”
想着门外已经传来一个男人很浑厚的声音:“巴嘎,乖乖滚出来,不然你就惨了。”
“原来两兄弟把我当猴耍?”杨经天想着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
杨经天这一脚的气力很大,那门呼啸着往外轰然倒去,但见得一道剑光飞出,那门又被硬生生劈成两半,中间现出一人,身穿日本国服,穿一双木拖鞋,杨经天这一看立时傻眼了,道:“不是有两个人吗?”
那男人娇笑道:“咯咯……还有女人哩,我美吗?”竟是发出女孩特有的声音,娇滴滴的。
杨经天差点没吐出来:“你人妖啊?”
“巴嘎,我这叫模仿秀,懂不懂啊?”那男人说着手中的武士刀已经指着杨经天,“说,来干嘛的?”
“废话,当然是打劫!”杨经天先发制人,飞脚便往男人踢去。
那男人嘿笑一声,长刀陡然变式回击,刀法凌厉,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几个回合下来杨经天身上已经挂了几道彩,不禁暗道:“这人好凶悍的刀法!”想着回身逼退男人就要逃跑,但又担心还有其他高手,忽然灵机一动便想到了法子,身体在腾挪间退回卫生间。
男人没料想杨经天会往狭窄的卫生间中躲,便笑道:“你这是想让我瓮中捉鳖吗?”
杨经天也笑道:“日本人还会说成语吗?来抓我啊笨蛋!”说着还向男人吐了吐舌头,拍了拍***。
那男人立时就恼了,道:“我只是在日本留学的好不好?”说着挺刀就往杨经天砍开,不想倭刀太长,在这小小的卫生间中施展不开,杨经天见机将那倭刀抢过来:“哈哈,刀都拿不稳吗?”说着反手将倭刀往男人腹部斜刺过去。中国剑法讲究的是劈、刺等纵向攻击,就算是在更狭小的空间也能施展自如,那男人躲了几刀终于避无可避,腹部受了一刀便往门外踉跄倒去。
杨经天提着刀冲出来架在他脖子上道:“刀是这样玩的,你不行!”说着一刀往躺在地上的男人额头刺去,男人被吓得惊叫出来,好半天没感觉到痛楚便再一睁眼,那倭刀却依旧在杨经天的手中挥来舞去,就如奔腾在草原的脱缰良驹般。男人颤抖着道:“我败了!”说着重重垂下头去。
杨经天回忆起电视中看到日本武士自杀的样子,不禁好笑道:“那你会不会也自杀?”
男人似乎没明白杨经天说的什么,疑惑道:“什么意思?”
杨经天举拳就往男人后脑勺砸去:“你不自杀我就要弄晕你咯!”说着将已经晕死过去的男人往卫生间拖去,暗道:“柳浩瀚就用这么个废物看门吗?”想着轻手轻脚地将二楼查了一遍,柳浩瀚把他家里的家具都搬得精光,每一间房都是空落落的,杨经天看完后不免有些怀恋曾经在这个豪宅中的点点滴滴,但又能怎样呢?回忆终归只是回忆,过去了就不可能重来。
往三楼去的时候,楼梯口没有大铁门,但却有两个黑衣服的保镖站在那里,杨经天正盘算着是不是要冲上去解决两人,却细心地发现了正对走廊的针孔摄像头。他心中一紧,道:“真不愧是柳浩瀚,想把我家变成根据地吧?”这也难怪,早在杨震雄之前这座豪宅就是前几任市长的私人居所,其中奢华自然无可厚非,柳浩瀚不是傻子,就算再韬光养晦也不至于将这么个风水宝地给隐了,虽然他没有必要来这边常住,但至少能存放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算有一天被查出来,以他的权利完全推给杨震雄相信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杨经天想了很久,终于灵机一动,跑到摄像头不能照到的地方就大声道:“喂,卖冰棍咯……又凉又解渴的冰棍哦……”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小时候那些背着个冷冻箱卖冰棍的漂亮姐姐他始终忘不了吧。
那两个保镖听杨经天在楼道口旁若无人的叫卖,立马就猜出不对,两人相视一眼便抡着拳头走到杨经天面前:“喂,小子,你怎么进来……”话没说完,那保镖已经被杨经天一拳打倒在地。另一个保镖没料到一个小工人模样的小子会有这样的身手,惊慌之余不禁退后两步,飞也似的就要逃跑:“有人来啦……”杨经天忌惮那摄像头,随手将兜里的打火机往那保镖的脑门砸去,那保镖惨呼着倒地,但他的尖叫声却引来了其他保镖。
杨经天眼见事情败露,微微皱眉便决定明目张胆地闯。眼见十几个保镖舞拳弄腿地拥过来,杨经天自是全力抵抗,幸好这些家伙都只是靠蛮力吃饭的,杨经天转眼间已经将八九个人打翻在地哀号。
其余几个保镖原本打算瞒着柳浩瀚轻易将杨经天制服后又回去玩斗地主,不然要是让柳浩瀚知道有人闯入他们兄弟几个肯定没什么好处,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小工人竟这么难缠,几人惶恐着商量片刻,终于乘毫杨经天不备摁下了墙壁上隐蔽的警报。
警报声在瞬间传遍走廊,眼看着晃人眼球的红光一个传一个地响起,杨经天终于悻悻然往楼下冲去。不料刚到二楼的铁门口就有十几个身着警服的警察将他拦住,一警官上前威严道:“有人告你私闯民宅,乖乖束手就擒吧!”
杨经天环视四周,二十多支手枪对着自己的脑门,他顿时头大如麻,知道回天乏力,便硬着头皮道:“这可是我家!”
那警官多看了他几眼,好笑道:“这是前市长的家,看你这样整个就一民工,能是你家?”他似乎脾气很暴躁,说着还一耳光往杨经天打去。
杨经天恨恨看着他道:“你敢打我?”
警官抡起拳很嚣张地道:“你这匪徒谁不敢打?”
“住手!”就在警官的拳头将要落在杨经天左脸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传来。杨经天注意到走出来的是身着警服的白一彤,立时就乐了,笑道:“彤彤?”
白一彤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沉声对那警官道:“超sir,警察能这样打人吗?”
杨经天看白一彤的警服就知道应该是那超sir的手下什么的,好笑道:“彤彤,那可是你的上司,这样为了我不好吧?”
超sir却一反刚才的嚣张气焰,垂着头道:“彤彤……”
白一彤忙抢在他面前道:“超sir,现在可是在执行任务,请你叫我的编号!”说着命令底下几人,“把这人抓回去!”
杨经天乐了,以为白一彤说抓的人是超sir,立时鼓掌道:“白警官铁面无私,为国为民,好样的!”等那几个警察将他抓住后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忙道,“喂……抓错了……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警察局里,杨经天很不耐烦地坐在凳子上听白一彤审问,见白一彤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时而还专心地在纸上写些什么,杨经天不禁汗颜,暗道:“好像是你白警官默许我私闯民宅的吧?”想是想,但他知道这事可是说不得的,于是就逗白一彤道:“喂,看出没有,你那个超sir对你好像挺在意哦!”说着还斜眼往门外看去,似乎是在暗示白一彤超sir正用一双热情如火的眼睛看着她。
白一彤轻咳一声,道:“一切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我都拒绝回答!”说着又瞪着杨经天道,“你到底说不说为什么私闯民宅?”
杨经天很不配合地道:“警官,我说了只是看下而已啦,难道看一下豪宅也有罪吗?”
白一彤似乎火了,腾一下站起来:“你不和我说会后悔的,那些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耐性!”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杨经天注意到她留在桌上的小纸条,乘超sir对白一彤献媚的时候偷偷抓起那纸条:“我猜柳浩瀚应该会利用你绑架他儿子的事让你出不了监狱,所以你要记住抵死不承认自己是杨经天,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去的……”
“彤彤,审得怎样了?”超sir见白一彤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忙凑上去关切道,“都说了审问罪犯不能像你那样心软嘛!”
白一彤白他一眼:“超sir,你要是敢私下动刑我第一个告你!”见超sir一脸的委屈,她放缓语气道,“我想请假,你准不准?”
超sir忙笑着道:“准啊!不过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白一彤透过窗户看了眼杨经天,终于点头道:“别用私刑哦,我不喜欢太暴力的男人!”
……
出了警局,白一彤就看到装扮成男孩子的赵荫妃站在门口张望,出于女人的直觉,她一眼就认出赵荫妃,上前低声道:“上车吧!”
宝马开到了市区之外才停下来,赵荫妃冷声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是我?”
白一彤透着反光镜看到赵荫妃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心,便笑道:“也许是出于嫉妒吧,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嫉妒我!”
“你不也嫉妒我吗?”赵荫妃不得不为白一彤敏锐的观察力所折服。但想想又觉得好笑,便道,“其实我们都是可怜的傻瓜而已,真正应该嫉妒的是他的语语才对!”
白一彤自然猜到杨经天梦里叫唤的语语才应该是他真正爱的女孩,可心里就是不愿意承认般。就这样,两女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车内放着萧亚轩的歌——《类似爱情》:
“……
我们两个人陌生又熟悉……”
赵荫妃突然觉得自己和白一彤很相似,便喃喃道:“你也很喜欢他吧?”
白一彤故意避开赵荫妃的眼睛:“现在应该是讨论如何救那个坏蛋的时候吧?”
赵荫妃冷声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柳浩瀚绝对不会轻易让他出来的,我今晚就带上我的人把警察局给掀了!”
白一彤摇头苦笑道:“你难道真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赵荫妃茫然道:“从我爸死后我就已经走上了绝路,我连他最好的朋友都敢杀,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白一彤寒声道:“你是说萧雅吧?”见赵荫妃一脸的不安,便又软了下来,“其实萧雅的事不完全怪你,要不是她自己想不开……但要救那坏蛋必须要请萧正刚帮忙,你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赵荫妃的眼角突然有泪滑过:“谢谢你……”
看到赵荫妃的泪,白一彤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萧雅,也许我们能做朋友也说不定!”说着就递了张纸巾给赵荫妃。
赵荫妃却不去接,寒着脸道:“我早就没有朋友了!”
白一彤觉得这话太沧桑,便点起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她精致的脸上,有一种普通女孩不能拥有的气质。赵荫妃看得出神,喃喃道:“听说抽烟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白一彤耸耸肩道:“那可未必,有可能只是因为孤单呢?”说着递给赵荫妃一支,“你要不要?”
赵荫妃接过来点上,吞吐间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其实他不喜欢抽烟的女孩,你要是喜欢他最好还是戒了!”
白一彤道:“那你为什么不戒?”
赵荫妃只是将口中的烟雾吐成一个接一个的桃心,却不回答。
白一彤道:“如果我比你和语语先认识他,我一定会戒的!”
赵荫妃怅然道:“我还不是先小语认识他……爱情的世界里应该没有先后吧……”
白一彤似乎感觉这样坐着太压抑,轻轻换了个姿势:“我觉得你应该放了柳云扬,毕竟他是无辜的。”
赵荫妃脸一下就白了,寒声道:“我妈妈难道就不无辜吗?难道就该死吗?”
白一彤突然觉得没有话说了,只得道:“法律会制裁那些坏人的,如果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走向毁灭!”
赵荫妃道:“虽然我相信法律会给我妈妈一个交代,可我妈妈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说着已经哭出声来。
白一彤突然觉得赵荫妃很可怜,暗叹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恩怨,你一定是最快乐的精灵。”想着不禁将赵荫妃拥入怀中,赵荫妃的发质和皮肤都很好,连她都觉得不如。夜一点点的降临,白一彤发现自己是那么地疼惜赵荫妃,虽然因为赵荫妃自己最好的朋友萧雅不在了,可就是觉得赵荫妃很好,是很乖很乖的女孩。
……
警局里,超sir很多次都想对傲慢的杨经天动刑,但一想到白一彤那句“我不喜欢太暴力的男人”就忍了下来。这时候差不多晚上七点了,超sir交代了些事情就打算约会白一彤,不想一同事接过电话道:“超sir,书记的电话。”
超sir一听脸都变白了,但还是客气地接过电话。果然和白一彤预料的一模一样,柳浩瀚在电话那边道:“小超啊,那个小沙弥就是绑架我儿子的杨经天,你现在就给我治他绑架罪吧!”
超sir为难道:“不好意思啊书记,这件案子还在审查期间,任何集体或个人都无权干涉!”说完已经在柳浩瀚咆哮之前挂了电话。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男人了,像出了口憋了很久的恶气一样。
超sir全名叫刘超,几年前还在萧正刚的手下实习,成为真正的人民警察后更是崇拜萧正刚,追随在萧正刚左右也曾轰轰烈烈地破了几件大案,因此平步青云,可谓是志得意满。不料经过杨震雄的事后萧正刚就因为一件小事被柳浩瀚拉下台,他虽然不懂得什么官场上的道理,但却相信萧正刚绝对是尽职的好警察。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柳浩瀚的尾巴为老师出气。哪知道柳浩瀚深入简出,硬是没让超sir抓住什么把柄。起初超sir还以为柳浩瀚真的人民的好公仆,可经过几件棘手的无头案后他终于对柳浩瀚开始怀疑,要不是萧正刚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他早就和柳浩瀚开火了。
拒绝过柳浩瀚的超sir感觉心情奇好,也不管明天这警察是否还做得成便兴冲冲拨通了白一彤的电话:“喂,彤彤,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吧?”
听白一彤在那头压低声音道:“不用了,我有些不舒服!”
“可是……可是你答应我今晚……”超sir美妙的心情就这样被白一彤简简单单的话给彻底毁灭了,但他似乎仍不死心,关切道,“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我陪你去医院……”
白一彤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刘超,柳书记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超sir顿时就奇了,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一彤压低声音道:“听我说,我们今天抓的小沙弥也许和柳浩瀚的某些地下案子有关,你今晚让大家加班看着他,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我担心柳浩瀚会……”
超sir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怒道:“怎么着?我就不信他还敢硬闯我警察局……喂……喂……”白一彤却已经挂电话了。听着电话中嘟嘟的声音,他自嘲般道,“刘超啊刘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彤彤是什么人?你还真想吃天鹅肉啊?”
将近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超sir在警局待着实在无聊,期间又审问了杨经天几次,可杨经天就是否认自己是杨经天,偶尔还说些话逗几个女警察,把原本死气沉沉的警局弄得喜气洋洋的。超sir无奈,又不能动粗,只得到前台和几个同事泡方便面垫肚子。
超sir让一实习的女警察给自己倒杯水,没想到那女警察撅着嘴似乎没听到般往几个姐妹们走去,那几个姐妹时不时还弄一副白眼给超sir看,一女警察低声道:“你说超sir为了讨好白一彤干嘛让我们跟着活受罪啊?”
一女警察也白了超sir一眼,附和道:“就是就是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硬闯我们警察局?而且那小沙弥怎么看也不像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啊……”
一小白脸样子的男警察听几个女生谈得起劲,也挤过去道:“说什么呢?人家超sir这是为了将来的媳妇打基础,不过为了追求女孩也不该这样压榨劳动力哦?”
超sir越听越是火大,猛一下将还没泡好的方便面往垃圾桶里丢去:“我已经说过这是我以个人名义让大家留下的,如果有人不愿意加这种没有薪水的夜班可以回去睡觉,我有强迫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吗?”说着愤愤往门口走去。
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实习警察见超sir生气,屁都不敢放一个,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又开始打盹,超sir听到其中一女孩低声道:“什么人嘛,大便!”超sir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死,暗道:“现在的女孩怎么比我们这些大男人还庸俗?”想着脑海中不禁又出现白一彤的样子,似乎还在对自己笑。超sir嘴角也随之扬得高高的,暗骂她的女警察见状,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人还真贱,越骂越开心?怪不得这么喜欢跟在白一彤***后面……”
“干什么的?”就在超sir笑得最灿烂的时候,门口蹬蹬蹬闯进来两个衣裳不整的女孩,其中一个还在哭。超sir一眼就看出事情的大概,忙让守门的警察放她们进来。那原本哭得最凶的女孩一进警局就扑倒在超sir的怀里道:“警官,外面有流氓强暴我姐妹……好可怕啊……”
超sir让几个女警察将两女孩扶到休息室,这才正色道:“我说了今晚会有事情发生吧?”说着命令几个警察和自己往门外冲去,在不远处的拐角就发现十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偶尔还有女孩的啼哭和男人的***笑声传来,超sir微微皱眉,命令自己的人悄悄将对方包围,这才冲入人群扶起一个满身被啤酒淋湿的女孩:“不许动,警察!”他说着将那支有生以来还没有开过火的手枪顶在了一男人的脑门上。
众人虽然喝醉,但听到“警察”两个字还是知道害怕的,呼啦啦就要一哄而散,其他警察早已将人群包围,众人不得已,只得举着手蹲在原地。不时有酒话传出:“警官,你抓我干嘛?”“是啊,我回家的时候钥匙丢了在这找钥匙好不好?”“我媳妇不让我进门我才在外面的……”
超sir听惯了这些半讽刺半狡辩的话,也不多想,将身上的衣服穿在那衣裳凌乱的女孩身上便问道:“你认识这些人吗?”
那女孩哭着道:“阿sir,其实我们是一伙的!”
超sir还没反应过来,女孩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黝黑的手枪。超sir还想躲避,但女孩的速度奇快,只眨眼间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超sir一下子就懵了,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许动!”女孩冷眼扫过其他十几个警察,突然笑道,“还不明白吗阿sir,我们是打劫的!”
超sir灵机一闪,顿时明白过来,不甘般道:“那刚才的两个女孩也是你们一伙的?”
“阿sir反应还算不慢嘛,不过两个姐姐应该已经得手了吧?”女孩说话非常的清脆,虽然穿着暴露,但身体发育还不完全,应该还是学生。
超sir听了这话,更是对白一彤深信不疑,咬着牙似不甘心般道:“你们的目标是小沙弥吗?是不是柳浩瀚派你们来的?”
“阿sir没听过‘玫瑰狼’这个组织吗?”此时一个精壮的男人已经双手抓住女孩的胸部,女孩不时发出“嘤嘤”的声音。
超sir想也不想便道:“姬红艳?不是说赵荫妃在前不久已经解散了这个杀手组织吗?”
“是啊!”就在这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没有红艳姐,玫瑰狼早就成为污秽不堪的黑社会垃圾,这样的烂组织只会败坏我黑社会的名声,留着有什么用?”说话间,一黑一白两个美艳的女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超sir远远就看出那白衣服的女孩是白一彤,可黑衣服的女孩她似乎以前见过,但怎么就没有印象呢?想了好半天终于才想起来在某杂志的封面上见过,禁不住道:“赵荫妃?”
白一彤似乎不将四处的枪放在眼里,对女孩笑道:“小朋友,看你样子不过十几岁嘛,怎么不学好?”
那女孩却不理会白一彤,冷眼对赵荫妃道:“你没死?”
赵荫妃道:“就你们三姐妹也能杀我吗?”
女孩寒声道:“你为什么要害死红艳姐?”
赵荫妃懒得解释,冷冷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为什么要借我的名义在这里和警方火拼?”
女孩坏笑道:“不是你让我来救杨经天的吗?”
超sir越听越是糊涂了,对白一彤道:“彤彤,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一彤笑道:“看戏吧!”
那女孩得意道:“估计两个姐姐已经得手了,老大,这些警察你觉得要怎么处理?”
赵荫妃只是寒着脸,却不回答,白一彤道:“就你那两个姐姐怎么可能抓得了杨经天?”
“哈……还是彤彤了解我啊!”说话声中,杨经天已经出现在白一彤身后,原本想乘机摸一下白一彤翘挺的臀部的,但看到赵荫妃寒着的脸便悻悻然往那女孩走去,“丫头,几年级了?”
女孩见杨经天大大咧咧地朝自己走来,脸一下子就红了,一把将抱住她的男人推开:“我今年高三,以前在一中经常见到哥哥哦,没想到你就是杨经天,我太喜欢了!”
“啊?”杨经天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开放,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超sir怒道:“小沙弥……哎呀,我也不管你是谁,怎么能越狱呢?”
女孩将枪往超sir头上一顶便道:“不准你对我天哥哥不客气!”
杨经天差点晕倒,道:“我怎么就成你天哥哥了?你叫什么?”
“我叫蓝眉雪,高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暗恋你了哦!”女孩看着杨经天离自己越来越近居然还脸红。
“学妹哦?”杨经天用一双很张狂的眼睛将蓝眉雪全身扫了一遍,皱眉道,“学生怎么穿成这样?”
蓝眉雪吐吐舌头,道:“其实我是吓人的啦,你看!”说着让刚才亲热她的男人抬起头让杨经天看。
杨经天差点没吐血,不可思议般道:“怎么是个大妈?”
蓝眉雪不好意思般低着头红着脸道:“因为那些坏男人都想打我主意,我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恶心咯!”说着抬起头看着杨经天很花痴道,“如果天哥哥不喜欢我这样我改天换一种穿着怎样?”
白一彤寒着脸走过来道:“原来你这坏蛋喜欢吃嫩草?”
杨经天为难地摸摸后脑勺,尴尬道:“也不是啊,美女越多越好嘛!”
蓝眉雪警惕地看了白一彤几眼,冷冷道:“天哥哥,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杨经天更是为难了,看到两女一会喜一会怒的,不禁回头看向赵荫妃的位置,但赵荫妃早就不见了。杨经天分明感觉到了心口阵阵失落,但下一秒已经笑道:“彤彤,你今天的身份是警察还是……”
白一彤恨恨道:“废话,我就是警察,专门抓你这个坏蛋的警察!”
蓝眉雪道:“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天哥哥!”说着一把将杨经天的手挽起,另一只手上的枪却丝毫不忘记对准无辜的超sir。
白一彤气得脸都白了,道:“你不是来抓这个坏蛋的吗?”
杨经天忙用更高的声音说话,似乎想要暗示白一彤不要说这个话题:“啊,今晚的太阳真圆啊!”
白一彤没好气般道:“有病,大晚上的哪有什么太阳?”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才醒悟过来,半惭愧半怨恨地看了眼杨经天才对超sir道:“超sir,敌强我弱,你怎么想?”
杨经天没等超sir反应过来说些什么义愤填膺的仗义话就对蓝眉雪道:“今晚我们约会怎样?”
“可是……可是……”蓝眉雪为难一会才笑道,“好吧!”说着将枪交给身旁的大妈就和杨经天走开了。
超sir眼睁睁看着两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却没有半点法子,恨得脸都黑了。
……
杨经天和蓝眉雪拦了辆出租车便往蓝眉雪家去了,车上杨经天才知道蓝眉雪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小时候就因为贫穷差点辍学。有一次因为晚上兼职回来晚遇到几个男人企图不轨,要不是刚好遇到姬红艳她这一生算是完了。之后为了报答姬红艳便加入了黑社会,姬红艳似乎很看好她,经常教她些武功防身,还多次破格提拔。
杨经天不解道:“你混黑社会不影响学习吗?”
蓝眉雪笑道:“天哥哥知道你们那一届考得最好的学生是谁吗?”
杨经天自豪地回答:“当然是我家语语咯!”见蓝眉雪狐疑地看着自己,他忙又道,“吴诗语!”
蓝眉雪原本眉飞色舞的脸一下就暗淡下来,叹道:“我早该想到吴诗语和赵荫妃那时候就一直围在天哥哥身边的!”
杨经天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于是道:“难道你的成绩也很棒吗?”
蓝眉雪羞涩地点点头:“大家都叫我‘小可爱第二’咧,不过我不喜欢!”
杨经天奇道:“被人夸还不喜欢啊?”
蓝眉雪白他一眼:“我可不是小可爱!”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杨经天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试问谁会愿意做某某第二呢?即便那个某某再强大再神圣也是别人已经走过的路,任何一个真有上进心的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称呼的。
“其实你刚才该把我抓去给柳浩瀚的才对,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呢?”在下车的时候,杨经天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是两个姐姐想抓你,我只不过是帮手而已,随时可以撒手啊!”蓝眉雪虽然说得眉飞色舞的,但杨经天依旧猜到了其中的隐情:“如果你相信天哥哥就不要为柳浩瀚做事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蓝眉雪迟疑一会,终于道:“是他告诉我说红艳姐是被赵荫妃杀死的,我只想为红艳姐报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次和杨经天面对面说话,但蓝眉雪怎么也不愿意欺骗杨经天。
杨经天恨恨道:“柳浩瀚的话怎么能轻易相信呢?”说着突然灵机一动,忙激动道,“对了,你现在能联系柳浩瀚吗?把我抓去给他好不好?”
蓝眉雪似乎没听明白杨经天的话,道:“天哥哥不喜欢柳浩瀚我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还会抓你呢?红艳姐的仇我会自己找赵荫妃的,不过不用你作人质啦!”她说着已经打开楼下的铁门,“我知道你不想约会我的,那么,再见吧!”
杨经天叫住她:“本来想让你帮我接近柳浩瀚的,不过你明年就高考了,加油哦!”
蓝眉雪冲杨经天很可爱的举起拳头:“那到时候天哥哥会不会约会我?”
杨经天拍胸脯保证道:“当然啦!”
蓝眉雪迟疑很久,在关门的时候突然道;“其实在你们读高三的时候我就看得出荫妃姐姐是好人,看得出她很爱很爱你……”杨经天突然怔住,蓝眉雪继续道,“柳浩瀚约定我不管抓没抓到你两天后都会在郊区的森林中碰面,希望这个对你有用!”说完那铁门已经关上了。
杨经天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赵荫妃拍他的肩膀他才醒过来。
“你……”两人同时开口。
赵荫妃尴尬道:“我……”还是异口同声。
杨经天笑道:“看来我们又开始有心灵感应了!”
“少贫!”赵荫妃笑了。
杨经天看到这笑,禁不住想起刚才蓝眉雪说的话来,心虚般把头别过去不看赵荫妃:“也许吧!”
“刚才小雪和你说了什么?”和杨经天走在幽深的民房巷道里,赵荫妃突然感觉很惬意,似乎很久都没这样安心过了。
杨经天道:“真是你杀了姬红艳吗?”
赵荫妃第一次没有因为杨经天怀疑自己而生气,简单将姬红艳去试探柳浩瀚是不是有武功的事情说了一遍:“……红艳姐走之前就不放心小雪,说她是个好女孩,还让我一定要罩着她……没想到柳浩瀚先发制人,居然对小雪说我是害死红艳姐的人,我因此才解散了玫瑰狼组织……”
杨经天也叹道:“她不适合我们现在的生活!”
赵荫妃有些凄婉地问道:“就像小语一样吗?”
杨经天好半天没有说话,在一个垃圾桶的旁边蹲下来抽闷烟,样子很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赵荫妃把手伸过去:“给我一支!”见杨经天不说话她一把就将那半截烟***抢了过来。
“你疯了吗?女孩子不能抽烟你不知道吗?”杨经天突然如咆哮的狼抓住赵荫妃的肩膀,眼中喷着火红的颜色。
“我不要你管我!”赵荫妃重重将杨经天的手打开,“你都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呢?”
第二天一早,铁虎就敲赵荫妃房间的门问道:“荫妃小姐,你有见到我天哥吗?”
赵荫妃开门道:“昨晚不是他先回来的吗?”
铁虎道:“刚才我去过他房间,看他床根本就没被睡过,是不是柳浩瀚那王八蛋……”
赵荫妃似乎也有些急了,道:“这个地方这么隐秘,柳浩瀚应该不会知道的。你先去让龙女把柳云扬带过来吧!”
就在铁虎出去后不久,白一彤突然打电话过来:“赵荫妃,警方刚才在郊区那边发现了不明爆炸,是不是你的手下干的?”
赵荫妃一听就气炸了,恨道:“我是觉得和你谈得来才留电话的,你不要动不动就这样盘问我!”挂了电话心中已经又不好预感,暗道:“该不会是经天……”想着柳云扬已经被铁虎带过来。
赵荫妃将电话丢给柳云扬道:“你要不要让你爸爸来救你?”
柳云扬抓起电话就像是看到了唯一的生命线一般拨通了那个他在心里一直默数着似乎早晚会丢失的电话号码:“爸,救我……”
赵荫妃起身将柳云扬踩在地上就对着电话道:“柳浩瀚,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很得意:“你是不是要换人?”赵荫妃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怒骂道,“你最好别动经天,不然你儿子也活不了!”“荫妃,你什么时候这么多废话了?半小时后女儿香见!”
挂断电话后,铁虎忙问:“是不是天哥……”赵荫妃点点头。铁虎抓住柳云扬就是一顿暴打,“我这次一定要撕了那老小子!”
赵荫妃急忙制止道:“这是现在唯一能救你天哥的筹码,不要弄死了!”
铁虎悻悻然罢手:“要不要带上道上的兄弟们?”
赵荫妃叹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说着打电话叫来一辆吉普跑车,“上车!”
那小弟见赵荫妃把柳云扬带出去便猜到了什么,问道:“老大,让我们一起去吧!”
赵荫妃冷声道:“让弟兄们保住命,我回来还要重建天行集团的!”说着车已经开出了很远。
……
女儿香的老板早在天行集团倒闭时就被柳浩瀚换成自己的人,这时候柳浩瀚正坐在豪华的包间里惬意地喝红酒,两个黑衣保镖将昏昏欲死的杨经天伏在他面前,杨经天满身都是伤痕,半边脸被血块包着,他颤抖着声音道:“王八蛋,刚才在密林中没能炸死你算你走运!”
柳浩瀚却似乎不将杨经天放在眼里,依旧笑着吩咐手下道:“去,把那小姑娘带进来!”
只半刻功夫小弟就扶着一个昏睡的女孩进来,杨经天一下子就认出是蓝眉雪,原本愤怒的心更是不能压抑,向柳浩瀚咆哮道:“你这个禽兽……”正打算逞逞嘴上英雄,柳浩瀚的手已经自蓝眉雪的领口探到了胸部。杨经天猛一下就呆住了,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还能做什么。
柳浩瀚瞥眼对杨经天道:“骂啊,怎么不骂了?”说着一把将蓝眉雪的校服扯破,白生生的肌肤让周围的大男人们不禁吞起口水来。
杨经天将眼睛别过去,试图挣开两个保镖,但左腿和左手都已经被柳浩瀚打断了,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柳浩瀚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屑道:“这样的小女孩我才没胃口!”说着将昏睡的蓝眉雪推给身后的小弟。那小弟没想到柳浩瀚会这么慷慨,接住蓝眉雪的时候眼睛都发绿了,手颤抖得厉害。其他十几个小弟不乐意了,纷纷议论起来。柳浩瀚河道,“急什么?待会还有更好的!”
杨经天的心猛一下就沉到了极点,似乎某件一直担心的事情会发生。他突然颓然跪倒在地:“求你放了她!”
柳浩瀚见他下跪,示意那小弟住手,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你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向我下跪的吗?”
杨经天咬着牙道:“求你放了小雪!”
柳浩瀚道:“你拿什么求我?”
杨经天顿时语塞,知道这次杀柳浩瀚不成功就是自掘坟墓,便咬牙道:“逼急了狗都会跳墙吧?”
“你还能往哪跳?”柳浩瀚命令手下道,“给我继续打!”
一小弟抡起一根钢管就往杨经天背上抽去,杨经天咬牙硬受,道:“只要你放了小雪,我怎么都行……”
“住手!”赵荫妃终于出现。
柳浩瀚起身笑道:“你终于来了?”说着已经注意到铁虎手枪顶着的柳云扬,“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赵荫妃冷笑道:“打了个半死而已!”
“你……”柳浩瀚强压心中怒火,示意赵荫妃坐下,“荫妃啊,和舅舅好好谈一谈吧!”
“不用了!”赵荫妃道,“今天我只想交换人!”
“可以!”柳浩瀚居然轻易就将杨经天推给赵荫妃。
看到杨经天现在的样子,赵荫妃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傻瓜,你怎么能一个人冒险呢?”
杨经天却似乎已经神智不清了,倒在赵荫妃的怀里就要晕死过去:“救……救……小雪……”
柳浩瀚却似乎已经等不及了,骂道:“还不放了我儿子?”
赵荫妃将杨经天换给铁虎扶住,自己抬枪顶着柳云扬道:“你当我是傻子吗?现在你宝贝儿子可是我们唯一的挡箭牌!”说着将枪指向柳浩瀚,“铁虎,去把小雪也扶过来!”
众小弟想阻拦,但柳浩瀚没有开口便只能站在原地暗骂:“靠,到手的天鹅肉就飞了!”
柳浩瀚冷笑道:“荫妃,你认为你们今天能离开这里吗?”
赵荫妃道:“为什么不能?”说着让铁虎扶着杨经天和蓝眉雪先走。
铁虎立马就不乐意了,道:“荫妃小姐,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呢?”
柳浩瀚道:“铁虎一个人带着两个累赘,能去哪?我的人可都把这四周都包围了!”
“最多我们来一个玉石俱焚!”赵荫妃一脚踢翻那张镀金的桌子,酒渍将柳浩瀚一身名贵的西服弄得狼狈不堪,“你堂堂市委书记,不会算不清利弊吧?”
柳浩瀚冷眼一扫,突然道:“玉石俱焚就玉石俱焚!”说着掏出一把枪同样对着赵荫妃,“把他们几个全给我拿下!”
“可是书记您……”众小弟似乎都不敢拿柳浩瀚的生命开玩笑。柳浩瀚骂道:“还不快点?”说着已经扣动扳机,子弹打在赵荫妃的肩部,顿时就有鲜血流出来。
那些小弟见柳浩瀚动了真格,呼喝着往铁虎涌去,赵荫妃眼见大势已去,枪头往柳浩瀚一顶就道:“妈妈,我给您报仇了……”
就在所有的人都惊异地看着赵荫妃手中的枪时,她突然定住了,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柳浩瀚满意地笑道:“不忍心吧?”
赵荫妃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杨经天,很不甘心地道:“用我和你儿子换他们,这样公平吗?”
铁虎急道:“不要啊!”
赵荫妃横道:“婆婆妈妈的是男人不是?还不快走?”
铁虎突然觉得这句话好熟悉,似乎当时唐婉也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猛一咬牙就扶着蓝眉雪和杨经天往楼下去了。
柳浩瀚制止道:“慢!”说着转向赵荫妃,“你至少该给点诚意不是?”
赵荫妃恨恨看了柳浩瀚一眼,抬枪就往自己的腿上射去,疼得她几乎都要坐倒在地:“这个诚意够吗?我的腿已经断了,想逃也逃不掉吧?”
柳浩瀚笑道:“放他们走!”
……
铁虎扶着杨经天和蓝眉雪刚到楼下就有几个黑衣服的人追上来,他顿时就火了,骂道:“柳浩瀚,你个出尔反尔的王八蛋!”说着就往赵荫妃开来的车跑去。
“不许动,警察!”就在这时候,白一彤带着大帮警察拦在了黑衣人面前。那些人见状,呼啦着一哄而散。白一彤也顾不得杨经天,随意打了个电话就往女儿香的楼上冲去。
“白小姐,怎么是你啊?”柳浩瀚已经换了一个包间,见白一彤进来就笑着招呼道,“你终于如愿穿上警服了,很精神嘛!”
超sir怒道:“柳浩瀚,你把赵荫妃绑哪去了?”
“小超啊,说话可要讲证据,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我看你这警察也没法继续了!”
“我做不做警察难道是你柳浩瀚一个人说了算吗?”超sir似乎豁出去了。
白一彤忙拦住他,转而对柳浩瀚道:“书记,这是我们警署的程序,麻烦你配合着回警局调查下!”
“好啊!”柳浩瀚随意起身,“不过我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主持,我怕你爸爸知道后怪你哦!”
白一彤笑笑,却没有理会,对身后一帮警察道:“带走!”
……
杨经天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守在床边的白一彤就急忙问道:“荫妃和小雪怎样了?”这一挣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差点又晕过去。
白一彤柔声道:“坏蛋,你先休息好不好?”
杨经天又要挣扎起来:“快告诉我她们怎么样了?”
白一彤无奈,只得道:“小雪中了一种很毒的迷药,脑子出现了问题,现在铁虎正在医院陪她接受治疗,赵荫妃……赵荫妃……”
“怎么了?是不是没回来?”杨经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白一彤只得点头,还想安慰杨经天,但他却已经侧过身体背对自己了。
好半天杨经天突然无力地道:“我饿了……”
白一彤原本愁闷的脸立时就展颜,忙急切问道:“你要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我想吃你煮的火锅……”杨经天说话的声音已经很低很低了。但白一彤却听得异常清楚,娇声骂道:“坏蛋,知道我煮的火锅不好吃还说!”
“那你要好好躺着休息,不许乱动哦!”白一彤在关门的时候,很温柔地对似乎已经睡着的杨经天道。
十几分钟过去了,杨经天突然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间,躲在走廊里的白一彤看到他背影的时候,眼泪突然滑过她的脸庞,迷离了双眼,见杨经天消失在电梯里,她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煮的菜那么难吃,怎么可能留住你呢?”说着说着,泪水已将胸前的头发打湿,远远地看着,就像阴雨绵绵天的江南丽人。
……
柳浩瀚的家里,赵荫妃冷冷地坐在饭桌前。柳云扬恨道:“爸,这女人把我害得这么惨,杀了算了!”
柳浩瀚道:“你先到外面住一晚,今晚我有事情和你表妹商量!”
“有什么事情我在就不能商量啊?”柳云扬还想埋怨,但看到柳浩瀚的眼神他就乖乖地出门去了。
柳浩瀚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然后才对赵荫妃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你吗?”
赵荫妃咬着牙道:“哼,是不是觉得太对不起我妈妈了?”说着开始想办法解开手上的手铐。
柳浩瀚自己斟了杯白酒,道:“笑话,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又不是我亲妹妹!”
“什么?”赵荫妃顿时就呆了,恨道,“难怪你能下手!”
“哈!”也不知道是喝酒后话太多还是什么,柳浩瀚越说越有兴致,时不时还暧昧地摸摸赵荫妃白净的脸,“陈天行和赵遗风没有告诉过你他们的另一个兄弟柳浩当年强暴了他们最心爱的女人吗?”赵荫妃觉得柳浩瀚越来越靠近自己,于是想要站起来,却被柳浩瀚搂住了:“当年是我强暴了赵遗风的女人柳妍,然后再嫁祸给陈天行,那两个傻子真就上当了,兄弟反目成仇……陈天行为什么不和我来往?就是他知道我睡过他的老婆,哈哈哈……”
“你放开我!”柳浩瀚的手已经向赵荫妃的胸部摸去,赵荫妃拼命挣扎,眼看那手就要撕破自己的衣服,赵荫妃将头重重往柳浩瀚撞去,柳浩瀚躲闪不及,终于放开。赵荫妃恨道,“原来一直都是你……”
“不错……”柳浩瀚得意道,“当时我和杨震雄都是明珠市政府的骄傲,我为了让杨震雄低我一等就设计让他去抓黑社会的陈天行,他们两方斗得正火热的时候,我却坐收渔翁之利,暗中将柳妍杀死,没想到陈天行真的傻到以为杨震雄才是他的杀妻仇人……之后杨震雄被陈天行所牵制,勉强做了个市长还敢那么嚣张,真是死得一点都不怨!”
“杨震雄死了?”赵荫妃一张脸都成了死灰色。
柳浩瀚得意道:“当然,在他没有实权的那一天他就注定只能死,不然那嘴巴谁知道会说些什么诽谤我?”
赵荫妃突然冷笑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吗?”
柳浩瀚更是得意了,喝了一口辛辣的白酒就往赵荫妃扑来:“怕什么?你马上要像你死去的妈一样被我强暴了!”
赵荫妃气急,抬脚就往柳浩瀚踢去:“去死吧!”
“赵遗风和陈天行加起来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就更不用说了!”柳浩瀚嘿笑一声便轻易将赵荫妃抱起来往房间内走去,“哈哈……和你妈一样好好伺候我吧,要是我心情好也许会留你一条命!”
赵荫妃见识过柳浩瀚的武功后,终于知道姬红艳死得一点也不冤,这样的武功,也许三个姬红艳也不一定能将他制服吧!
柳浩瀚粗暴地将赵荫妃丢在床上就开始要脱她的衣服,见赵荫妃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他顿时就火了,一耳光往赵荫妃打去:“你干嘛不挣扎?干嘛不像你妈那样反抗?”说着一把就将赵荫妃的外衣撕破了。看着那白玉一般的胴·体,柳浩瀚全身更是沸腾,猛然压在赵荫妃身上就要去脱赵荫妃的裙子。
赵荫妃冷冷道:“你也喜欢我妈妈吧?”柳浩瀚顿时就滞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失落和惊恐。赵荫妃继续道:“你恨·我妈妈喜欢赵叔叔才会害她的吧?”
柳浩瀚像愤怒的野兽般一把将赵荫妃的裤子撕开,那是一条修长迷人的长腿,柳浩瀚这一看就叹道:“哇,和你妈那骚。女人比一点都不差嘛!”说着满是酒渍的嘴已经往赵荫妃的大腿亲去。
就在这时,柳浩瀚分明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杀气,忙翻身让开,突然出现的杨经天狠狠一脚往柳浩瀚胸口踢去。这一脚力气奇大,柳浩瀚还没来得及躲闪已经被踢飞到门口。杨经天忙将外套裹住赵荫妃,道:“你怎么这么傻?”
看到杨经天这样关切地埋怨自己,赵荫妃突然觉得好踏实,原本因为恐惧而失去反抗的她又一次燃起了对生的渴望,因为她终于相信,有眼前抱着她的男人在她就不会失去希望。
“小心!”赵荫妃刚刚喊出来,柳浩瀚的一脚已经无情地将杨经天踢翻在自己的怀里。这一次,她就像所有的女孩一样哭出声来。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一个男人流泪了吧?当时她有一种想要永远保护怀里的男孩的冲动,因为她知道,那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埋葬的爱。
杨经天嘿笑着站起来:“你不是自诩能打过我师父吗?怎么只有这点气力?”说着一拳往柳浩瀚面门砸去。
柳浩瀚轻易躲开,冷笑道:“我有点后悔当时没把你和你爸爸一起杀了,不过都一样!”说着挥拳往杨经天逼来。
杨经天又是一个闪躲,恨道:“虽然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和你比起来还很差得远哪!”说话间胸前硬受了柳浩瀚的一拳,杨经天咬牙强忍着也往柳浩瀚踢去,柳浩瀚轻易让开,提起墙上的一把长刀笑道:“你腿脚手腕都被我弄断了,现在还拿什么和我玩?”说着挺刀往杨经天半曲着的身体砍去。
眼见那刀来得太快,杨经天只得硬着头伸手去接,一触碰到刀身左手小指便被割断,还来不及惨呼,柳浩瀚的刀又斜着往他肩膀劈来。
眼见杨经天的一只手就要被卸下,赵荫妃也顾不得遮挡衣裳不整的身体,抬手就将床上的被子往柳浩瀚盖去。柳浩瀚顿时陷入黑暗中,反手变换刀势就往身后扫去,扑哧一声,赵荫妃的腰间已被割破一道深深的口子,她用身体抱住柳浩瀚就是死命地捶打。杨经天乘势抓起身旁的凳子就往那团被子砸去:“我看你死不死!”
这一击似乎力道不轻,原本挣扎着的柳浩瀚终于没有动静,杨经天骂道:“不是这么短命吧?”说着又将凳子往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被子砸了几下,确定柳浩瀚真的已经不行时他才停下手来狂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死后的样子是不是一样很王八!”说着就要去掀被子。
赵荫妃却趴在被子上道:“不要!”
“为什么?”杨经天发现赵荫妃的脸色惨白,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赵荫妃白他一眼,道:“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只是我现在衣服都没穿好,你是不是想乘机……”
杨经天见赵荫妃对自己笑,似乎看到了初次见面的功夫美眉,他以为那个曾经喜欢的赵荫妃早已消失在了记忆里,这一刻才真正惊觉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爱着她的,就算是和吴诗语在一起以后他也没有真正忘记过赵荫妃那种毫不掩饰的笑。他突然在心里骂道:“难道一颗心就不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吗?这是谁订的规矩?”想着也冲赵荫妃道:“你要是不介意我看我还怕什么?说是这样说,却一瘸一拐地往客厅走去,“你还是快点穿好衣服吧,一会遇到除了我之外的色狼可就春光外泄啦!”
“经天!”赵荫妃突然又叫住他,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道,“你想看吗?”
杨经天回身笑道:“当然……”话没说完,赵荫妃已经往那潭血水中倒去,这一刻,杨经天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不顾一切般要扑过来将赵荫妃抱住,可却终于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荫妃倒在血里,眼睁睁看着赵荫妃温柔看一眼自己,然后慢慢地闭眼。
……
杨经天抓住她的手时,那种从未有过的冰凉几乎让他产生一种冰冻千年的错觉,他只能抱着赵荫妃不停地叫她回来,可是,赵荫妃却只是无声地躺在他的怀里……
白一彤带着一帮警察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杨经天蜷缩在满是鲜血的木地板上,像还没出生的胎儿,床上躺着的赵荫妃依旧美得让白一彤妒忌。那一把满是鲜血的刀很邪恶地插在她的腹部,事后白一彤试图想要拔出来,但赵荫妃的手却始终抓着,即使是确定她已经死了以后的一个下午。
……
那一天下午,白一彤带着上了手铐的杨经天到医院看赵荫妃的时候,雪白的被子将赵荫妃全身都盖住了,唯独那把刀还是在那里很嘲讽地看着杨经天。杨经天就像发疯的母狼般一把将那刀柄握住,恨道:“你去天堂之前也不愿意先和我道别吗?”话刚说完那把刀“咣当”一声就落到了医院的木地板上。
“给我支烟吧?”杨经天回头茫然地看着白一彤。
白一彤迟疑了一下,终于从兜里摸出自己喜欢抽的520,她当初选择抽这种牌子只是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名字。
杨经天接过烟的时候,对着那雪白的被子喃喃道:“抽烟的女孩真的不乖吗?”
白一彤将蓝色火焰的火机凑到他面前:“也许抽烟也只是因为爱你吧!听荫妃说过,抽烟的时候,她想的人都会出现在灰白的烟雾里……”
杨经天道:“我还是去蹲监狱吧!”说着将那支抽了一口的烟狠狠往地上砸去,转身的时候又用力踩了两脚。
又一次看到杨经天远去的背影,白一彤真想冲上去抱住他,在杨经天差不多要消失在走廊的阳光中时,她才鼓起勇气追上去道:“知道吗?这是荫妃对你的祝福!”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十字绣封面的笔记本,是那种很古典的洞房花烛。杨经天一眼就看出那个为新娘揭红盖头的男孩很像自己,他发现自己伸手去接的时候,泪水打在了白一彤的手上。
白一彤继续道:“坏蛋,不能辜负人家哦!”
在监狱的日子里,杨经天突然感觉阳光是那么的美好,照在身上暖暖的,偶尔拿出赵荫妃写的日记来体味,就像在午后泡一杯淡淡的清茶,那种感觉,很美:
“2009年7月8日,晴。这个暑假似乎特别漫长,阳光也火辣辣的,于是我每天就窝在家里上网聊QQ装男孩逗女孩,这真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下午上网的时候我决定换一种玩法。于是就随便搜索了一个叫‘灰太狼’的男孩加了聊:‘喂,灰太狼吗?我是红太狼,找打吗?’这是我和他聊的第一句话。本以为他会立马隐身,因为灰太狼都是怕红太狼的,哪知道他居然马上就回了一句:‘老婆,今晚咱吃什么?’我脸一下就红了,这笨蛋什么意思嘛,居然敢叫我老婆?于是我脸不红气不喘地回过去:‘抓羊去,不然我送你一平底锅!’……就这样,我们一直聊了很久,算是成为正式的网友了吧。我感觉灰太狼虽然说话口不遮拦不规不矩的,但却能读懂我的内心世界,我也感觉到他之所以那样满口粗话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秘密,那么,他心里有什么秘密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几个晚上。做梦的时候我都会经常笑醒,因为我居然奇怪地梦见自己变成红太狼在追着他打,呵呵……”
“2009年9月1日,晴。终于进入高三的教室了,一大早我就去了学校。在操场上的时候我发现五楼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孩,虽然相隔很远,可我能感觉到他很帅,而且似乎还在看我。呵呵,真好笑,我这个丑丫头有什么好看的啊?虽然这样想,可我却止不住内心的渴望想要抬头看。就这样怀揣一颗蹦跳的心到了楼道里,那里有一面大大的镜子,我发现我居然脸红了。哎,搞什么嘛,我难道也花痴吗?到教室后,我无意中发现刚才那个帅帅的男孩叫杨经天,而且还和我是邻座。不知道为什么,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发现他干净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哀伤,让我情不自禁又偷偷看了他几眼。好不容易坐在座位上后,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小语还关心我是不是感冒了。晕了,我这种身体怎么可能轻易感冒嘛?”
“2009年9月2日,阴。今天的天气很不好,没有太阳,似乎和我的心情有关。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中午放学的时候我走在杨经天的后面,我看到他和几个穿着华丽的男孩在一起逗那些女同学,真想冲上去揍他。在校门口的时候,杨经天拦住小语,在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居然听到那个坏蛋居然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电话给小语,真是太自大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我恼了,装作不小心般踩了他一脚就要跑开。没想到被他的同伴拦住了。当时还以为他会冲我发脾气的,没想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呵,那样子要多傻就有多傻,真是笑死我了。”
“2009年11月7日,小雨。这几天真是气死我了,自从那次‘意外’踩了杨经天一脚后,他第二天就来找我麻烦,我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得不能说话,没想到他从此每天都会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找我,而且都还是会些武功的女孩子,我又狠狠给了他几次教训,每次他都是一瘸一拐地回家的。我都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每次找的人都打不过我。难道他是故意想接近我吗?哼,我才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就这样,高三一天天过去了,他似乎知道欺负不了我就当着我的面去欺负其他女同学,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啦,依然会打得他鼻青脸肿地冲我嚷嚷。我才不怕,谁让他是纸老虎呢?”
“2009年11月11日,阴。听班里的女同学们说今天是光棍节,是专门给我们这些光棍过的。我当时真是生气,都十八岁了怎么就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呢?虽然老师们不让我们谈恋爱,可至少也可以玩地下党嘛!想到这些我不禁暗暗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没想到脑子里除了被我欺负的杨经天之外居然想不起来还认识其他男孩。搞什么嘛,难道我会喜欢上他了?放学的路上我很郁闷地一个人闲逛,杨经天意外出现了。他今天穿的是第一次我看到时的白色,很晃眼。我不想理他,于是装作不认识走开,没想到他阴魂不散,冲上来就拉住我说请我吃饭。真是服了,哪有这么请人家的嘛?我生气走开,这次他没再跟上了。回家后我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接受他的邀请还是被他气的。被他牵过的手还是热热的,像泡了热水一样。”
“2009年12月23日,小雪。今天是圣诞节,一早起床我就看到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呵,下雪了,真好!刚到教室我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自己的课桌上堆满各种各样的礼物,小语告诉我这些都是其他班的男孩送我的,我一听就乐了,到底我这个丑小鸭还是被重视了啦。今天杨经天迟到了两节课才到教室,手里抱着一大堆礼物,哼,肯定是那些女孩送的,真花心!但心里却有一种期待,他会不会是送给我的呢?才不呢,他那么讨厌我。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又来找我麻烦,讽刺加挖苦说我收到的礼物没他的多,我不理他,然后他就坏笑着塞给我一个可爱的大布袋熊,说是给我充数的,晕死我算了!我气冲冲地接过来就走了,但心里却甜甜的。晚自习后我就偷偷把自己准备的手机挂件放在他书包里,我告诉自己这是礼尚往来,其实鬼才知道我早就准备了这个礼物。哎,难道真喜欢上这个坏家伙了吗?”
“2010年2月1日,阴。真是气死人啦,他居然想到用教务处来压我,打了他却进了教务处,真是坏死了!在教务处写莫名其妙的检查,我真想揪起躲在门外看笑话的他再打一顿,虽然他的鼻子已经被我打出血了。其实当时是失手啦,看到他流鼻血我想扶他去医院,可他就不给我安分点,还说我是臭女人,真是气死人啦!”
“2010年2月5日,晴。期考成绩出来了,和小语在公告栏看成绩的时候我第一个看到的是排在最后一名的他。怎么这么笨嘛,哎!就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他居然又来找我麻烦,我于是就用他的成绩刺激他,本来是想让他以后努力的,没想到他以为我是故意看他笑话,真是小气鬼!后来不欢而散,他还约定三天后单挑,笑死我啦,他半点武功都没有怎么和我打?我在心里暗想,他是不是想间接约我哦?期待中……”
“2010年2月6日,晴。已经和灰太狼开始网恋半个多月了,这种感觉其实也蛮好的,我的QQ挂着,他的就挂着,我的下了,再上来的时候他的QQ是灰色的,我知道那是他在陪我,无论有多晚。大半夜的师哥来找我聊天,小时候和他两小无猜,可我却只是把他当亲哥哥一样对待。今晚师哥居然想那个我,我很生气,可却不能对他发火。师哥走后,我感觉好委屈,为什么我一直珍视的亲情会变质呢?伤心了我就上网,因为我知道灰太狼一定会有办法安慰我的。呵,其实我蛮幸福的啊!晚上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离奇的梦,杨经天居然就是灰太狼,还向我表白了……”
“2010年2月7日,阴。今天和小语逛街,柳云扬就约了我们去酒吧玩。都是老同学嘛,我和小语怎么好拒绝呢?没想到在酒吧柳云扬居然向我表白,还算杨经天根本就不喜欢我,真是气死人啦。他遭到我拒绝后居然偷偷在饮料里下迷药,等我和小语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架了。杨经天救走柳云扬的时候撇下我和小语,虽然他说了不喜欢我这个‘臭女人’,可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他是在意我的,就像我一直在意他一样,我相信他一定会像白马王子一样来救我,然后……然后还向我表白……呼呼,我怎么越来越花痴了?整天就期待着那个坏蛋表白。
……
陈天行告诉我他是我爸爸的时候,我当时好害怕,想哭却找不到我想要的肩膀。为了逃避,我决定在小语家睡。半夜的时候我看到杨经天和小语搂在一起,就像久别多年的恋人。我当时心里乱极了,因为吃醋打了小语一耳光。其实杨经天和小语不知道,我只是想借故和他们保持距离,因为我有一个黑社会的爸爸,我不希望我身边的朋友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到任何伤害。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但能在家里意外遇到杨经天却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在我最伤心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了。我决定要主动争取这个机会,虽然他以后有可能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偎依在他的怀里,听他安慰我,让他逗我开心。
终于和他交往了,这种幸福的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2010年2月8日,阴。一大早我就起床为经天炖鸡汤吃,呵呵,第一次偷偷在日记里叫他经天真的好激动哦!因为师哥不喜欢他,所以后来两人就吵了。师哥居然还想动手打没有半点武功的他,我可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于是就要保护他。后来1经天要自己和师哥打,我知道那是他不想让我瞧不起他,笨蛋啊,我怎么会瞧不起我喜欢的人呢?他失手把我打惨了,我当时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哦?我以前那么欺负他,现在终于还了一次,虽然很痛,但我一点都不怪他,哪怕他还想打我。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我真的很失落,闷闷不乐的,下午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来了,我突然有一种错觉,没有他,我的世界就像没有了阳光和空气。虽然他今天说话的语气怪怪的,但我也没有细想什么,因为他只要在我身边我就愿意做一辈子的傻子,什么都是他说了算的傻子。
和爸爸相认后我感觉得出经天的眼中满是伤感和不舍,虽然读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他这样不开心的。真的好累啊,夹在爸爸和他之间,我完全失去了主见,唯一确定的一点,如果他不开心,我愿意使尽所有的气力让他快乐!”
“2010年2月9日,晴。今天我从医院出来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伤,要不是赵叔叔不放心,我当时就想出院了。回来后我商量着让经天留在赵叔叔家里学古拳法,不是觉得他打不过我我不喜欢,只是希望能为他做一点什么。他现在已经没有爸爸了,他还能去哪里呢?要是他在外面没有吃的、穿的怎么办?虽然他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还是喜欢笑,但我能体味他心中的无助。试问一个拥有全世界的人突然失去了所有,他怎么可能不失落呢?更何况他只是二十岁不到的男孩子。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怎样,但我一定要让他沉溺在幸福中,因为,他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2010年2月12日,阴。今天是除夕,一大早我就起床精心打扮,我想让他看到我所有的美,而且只让他看。可去他房间的时候他却不在。整整一天我都闷闷地在房间里发呆,听到外面的欢笑声我感觉好陌生,没有他的陪伴,我怎么可能会开心呢?经天,你知道吗?我是那么想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无论是快乐还是伤悲,我都希望和你一起面对。可你为什么只把自己的快乐和我分享呢?你不知道我是那么想走进你的心里吗?那个一直喜欢欺负你的女孩只是因为想让你在意……”
“2010年2月13日,雪。中午猝然得到爸爸死讯的我一下子陷入了死亡般的惊恐,一个人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细数没有半点记忆的爸爸妈妈。经天,你知道吗?这时候我最想要的就是有你在身边,你是我的主心骨,你一定知道怎么安慰你,知道怎么让我继续走下去,可你却不在……知道吗?当你出现的那一刻我是多想倒在你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你的怀抱,是我最无助时第一个想到的最温暖的港湾。意外发现你身上的紫色头发时,我的心几乎在那一刹那间死了。我那么爱你,为什么?笨蛋,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也许你觉得是我的小肚鸡肠吧,但我知道我选择继承爸爸的产业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我当时更希望的是成全你,成全你和那个紫色头发的龙姐姐……既然爱你不能留住你,我愿意放弃,甚至用我的恨来成全你的幸福……”
“2010年2月17日,晴。好几天都没有和你说话了,没有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抽空了的躯壳,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为了不让自己因为思念而崩溃,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去和那些黑社会的人争老大上,但每一个停下来的空隙我都会突然想起你,多么希望时间在我想你的时候成为永恒,这样我就可以笑着去想你了。”
“2010年2月22日,晴。你约我在天桥见面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你的眼睛。我故意说你表弟的好只是想让你放弃我,知道吗?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了,我是黑社会的老大,是天行集团的总裁,我做的事情都是会得罪人的。如果因为这些而让我深爱的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我宁可独自将这份爱埋在心的深处,宁可在每一个孤单的夜晚静静地想你也不让你有丝毫的察觉……”
“2010年3月2日,雨。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不知道自己选择退学的决定正不正确,但为了你,我愿意一错再错。经天,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如果我还存在你的世界里,一定会伤到你,一定会影响你的高考……所以,我偷偷打了电话给小语,我请求她照顾你。
原谅我必须要走出你的世界,原谅我在我们的爱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走开……”
“2010年3月6日,阴。今天本来是要偷偷去问小语你最近过得好不好的,可刚到小语家门口我就看到你在那幸福地等待着,我当时有一点点的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失落。难道,你这么快就已经把我忘记了吗?看着你和小语在一起欢笑,我多么想上去挽住你,陪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可这又能怎样呢?我不可能会给你像小语给的那种幸福的……
晚上的时候我又看到你和小语,那时候你还背着她,我多么嫉妒啊,为什么当初没有让你也背背我呢?你的背上一定是最温柔最贴心的。在知道你明天就要去美国以后,我当时好恨,你怎么可以因为不能再继续生活下去就逃避呢?难道你不知道男人应该要学会承担生命本身的分量吗?为了让你留下来,我把小语绑架了,我希望你明天会因为小语而留下来,又不希望你留下来。因为你如果留下来了就是对小语已经产生了感情,我怕你就这样忘记了我,我也怕有一天我会忍不住因为妈妈的仇伤害到你……这样的纠结,真的是煎熬,如果你知道了父辈们的恩怨,你会不会不忍心看我心痛?”
“2010年3月7日,阴。你还是来了,我当时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失落。其实逼你和我打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我只想让你杀了我,这样我就可以给天堂的妈妈一个交代,同时也再不会伤害到你。可你怎么就不动手呢?和萧雅签生死合同我是为了激怒你,你这个笨蛋都不知道吗?萧雅倒在我脚下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因为让你放手才甘愿牺牲自己的,可我也有不能推卸的责任……
那时候虽然后悔,但我却有一点点放心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因此把所有的恨都转嫁在我身上,因此我背负的也会少一点。知道吗?其实我很坏,为了让你对我放手居然强加这么多痛在你身上……或许我的爱让你很难承受吧,可我又能怎样呢?如果你的妈妈是我爸爸害死的你还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2010年5月20日,晴。从你表弟那得知你为了高考正在全力冲刺,有时候甚至都不睡觉。真担心你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小语是不是很照顾你呢?经天,我决定在你高考之前都不会出现。我爱你那么多,不是因为你的帅气和阳光,只是因为你内心深处若有若无的伤感。知道吗?我好想看到有一天你能真正面对生活。认真的男人,很帅!”
“2010年6月7日,晴。我远远地躲在最远处看你陪小语去学校,静静地看你进入考场。这一刻,我希望自己的灵魂能陪伴在你身边,为你加油……
他们怎么可能说你作弊呢?经天,被冤枉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很晚了才看到你,我当时真想上去安慰你,你那么努力,换回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你伤心,我陪你伤心……”
“2010年7月23日,阴。听你表弟说今天你要送小语去北方上大学,我假装意外在火车站遇到你们。为了不让你太难过,我尽全力让你少和小语说话,我怕你承受不了这样的分别。从你看远去的火车的眼睛,我发现你是那么的不舍,就算当时我们分手,你也没有过这种刻骨铭心的痛吧?
不得不承认,你爱小语更加深……”
“2010年7月26日,晴。知道你没有继续补习而是留在残龙煤矿后,我借着公事的伪装去看你,其实只是想单独和你说会话,只想劝你去学校。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不留情地向我宣战。你这个讨厌鬼,我妈妈的仇都没有找你,你怎么能因为利益就和我动手呢?我让你表弟假装是我男朋友,你居然无动于衷,我好心痛!原来,你终于还是忘记了我……
在得到柳浩瀚晚上会去救柳云扬的消息,因为担心你有危险,于是将那些打手都换成了我的人。但我还是不放心,于是悄悄躲在远处保护你,如果谁敢动你,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护你。在听到你和龙姐姐的对话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爸爸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那一刻是不是该恨你……为什么?我妈妈的仇我都没有找你为什么你那么狠心让我还没有体味到一天的父爱就……”
“2010年7月27日,晴。一早到了一中我就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五楼,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那时候的你很阳光,让我的心跳得好快,我突然发现,原来第一眼的邂逅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走遍母校的每一个角落,看到每一个早已不复存在的场景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当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你表面上好坏,但我却好喜欢。物是人非的爱,你还存在吗?看到你的时候,你这个坏家伙居然还像曾经那样逗我,一句‘吴妈,我要和你睡觉’差点让我忍不住哭出来,但我还是忍住了。经天,我要让你看到曾经的那个我。对你撒娇,对你淘气,只是想让你再宠我一次。
当我将父辈们的恩怨告诉你以后,我看到你眼中的温柔,你说不要我一个人背负,你说你要做那个反叛角色……你的话就像是来自天堂的情话,让我禁不住想要深深把你拥抱。可是,你却早已不属于我。
在知道柳浩瀚会乘你和他见面的时候派人把柳云扬抢走后,我就先一步把柳云扬抢了,为的,只是不要你没有最后的筹码。那一刻,我发誓我忘了父辈们的仇恨。但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误以为我是为了对付你才抢柳云扬的呢?我好生气你知道吗?我当时多想和你站在一起对付你的仇人我的舅舅,可你为什么要狠心推开我呢?
在你被围攻的时候,要不是我暗中让手下出乱子,你还能活着走出女儿香吗?为什么不能体味我对你的苦心呢?”
“2010年8月1日,雨。从柳云扬的口中知道柳浩瀚才是杀我妈妈的凶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因为一场误会错过了这么多。如果当初我们早点把这些误会说出来,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好想马上见到你,好想再次告诉你我依然爱着你,可你在哪里呢?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经天,你知道吗?今夜,我又想你了……”
“2010年8月15日,晴。你终于出现了,看到你没事我好开心。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多想把一直以来对你的思念告诉你,但你的冷漠却让我止步。你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说我们现在能站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交易——共同的敌人。在旁边看你和小语说缠绵的情话,看你笑得那么幸福,而我,却连流泪的借口都没有找到。你开玩笑说愿意和我一起睡,我当时真想把自己都交给你,可你却只是玩笑。知道吗?你轻易就说出的玩笑让我哭了一整晚……”
“2010年8月16日,晴。你还是那么喜欢失踪,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还是不想让我一起承担?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请不要再悄无声息地消失好吗?你不在,我连呼吸都没有勇气,你不在,我因为担心你而彻夜无眠……
知道你被拘捕后,我的心似乎又一次堕落在无底的冰窟中,那里真的好冷。站在警察局的门口,要不是白一彤的阻止,我一定会让警察把我也抓了,这样我就能看到你……
从白一彤那里知道,她也一直默默地爱着你,她说她好恨自己没有先我和小语认识你,可她不知道,我最先遇到你,却没有走在一起……”
“2010年8月17日,雨。经天,你真是坏孩子,为什么刚刚脱险就让我担心呢?铁虎告诉我你又失踪的消息后,我当时好想你,就像感觉到了我们再不能见面一样。记得以前我曾对你撒娇地说过‘经天,你不要太宠我好不好?要是有一天宠坏了怎么办?’你当时刮刮我的鼻子笑道:‘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宠你、爱你,就算把你宠坏了我也要继续这样爱你!’好怀念那时候的阳光,那时候的雨,就连空气中都满满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其实我早就不恨你杀了我爸爸了。他当时明明知道你是杨震雄的儿子还让我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感动,虽然他没有让我沐浴过家的温暖,但现在想想我真的好想念他,也许,我也该去天堂寻找爸爸妈妈了吧。不要因为这句话就难过好吗?我知道小语能替我爱你真的好开心,我希望你们能幸福。有一天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会看到天边一朵心形的白云,那是我在为你们祝福!
爱你,却终于没能得到你。很多次我都恨过,也想着是不是要彻底放弃你。经历了那么多,闭上眼睛我依然能清晰地记得你的样子,坏坏的,傻傻的……原来我根本不能恨你,更不能忘了你!
去天堂的路上,我怕自己会孤单,我一定要牢牢记住你的样子,见到天堂的爸爸和妈妈的时候,我要幸福地告诉他们:曾经,我深爱着你!现在,我深爱着你!以后,我还爱你!
你说,二十岁的我们,一无所有,你说,二十岁的我们,惶惶恐恐,你说,二十岁的我们,为了天堂,可以无尽流浪……
让我告诉你,二十岁的我,为了你,可以永远在天堂流浪!”
……
合上那本绣着洞房花烛的日记时,杨经天很舒心地抬头看向蓝天,那里,有一朵心形的云朵。他相信,天堂的赵荫妃曾在那里做了一个记号——爱的记号!
五年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三个月前,继任萧正刚成为明珠市警察局局长的超sir终于和年轻的白一彤市长双双进入婚姻的殿堂。按照童话故事的说法,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早上五点不到,白一彤就接到秘书的电话,说新任市委书记就快到了,让白一彤准备去迎接。白一彤出门的时候见到小区的居民围在一起议论:
“听说了吗?新书记就快到了,据说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啧啧,真是了不起啊!”
“何止啊,听我儿子说她原先还是明珠一中毕业的学生咧!”
“唉!终究是女流之辈!阴盛阳衰的明珠市男人们,何时才能出头哦?”
“死老头,说什么呢?人家白市长还不是女流,看看这些年,咱明珠市的发展都能和上海北京媲美了,咱老百姓的这个心哪,那是美滋滋的哦!”
“就是就是,女孩怎么了?要不是天行集团的赵荫妃舍身,柳浩瀚那个阴谋家指不定把咱明珠市弄成什么样呢!”
“额……这个一说到赵荫妃我就为杨经天抱不平,你说这么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幸好还有半年他就能出狱了,好人哪!”
白一彤听了这些话,泪水不禁滑过她绝美的脸颊。这么些年了,她终于能放下对杨经天的爱,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幸福,可杨经天呢?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杨经天,但在他们结婚那天超sir还是主动陪她去看了杨经天一次。杨经天的皮肤变得黝黑了,是那种泛着古铜色的健康。他的眼睛更干净了,很清澈,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白一彤当时很感慨地问道:“你还好吗?”
杨经天只是傻笑,末了才笑道:“我现在能感觉到阳光是温暖的,空气是清新的,人是善良的!”
到机场的时候,警察正在紧张地维持着秩序,白一彤也没有想到新任的市委书记会这么受欢迎,这架势,就连超级巨星也要汗颜吧。她和几个政府的官员远远地看着机场出口,在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孩走过来的时候,禁不住暗道:“这女孩好清新!”白一彤怀揣着一颗跳动的心问道:“书记,您幸苦了!”
女孩将墨镜摘下来,笑道:“一彤姐姐真是客气,我是吴诗语啦!”
白一彤一下就愣住了,记忆中,曾经爱过的男孩做梦都在呼唤的女孩不就是她吗?白一彤脸一红,尴尬地笑道:“你就是坏蛋……你就是杨经天的女朋友语语吧?”
终于回到了这个日思夜想的故乡,将近六年了,吴诗语所有的依恋都停留在了这片朝气勃勃的土地上,停留在对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孩的记忆中,六年了,她没彼此一直呵护着远距离的爱,直到今天。只看一眼四周,吴诗语就已经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她拉着白一彤的手,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道:“以前经常在电话中听小天提起你,真的很感谢你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白一彤笑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切地说,她都不知道自己为杨经天付出了什么,毕竟那都是她甘心情愿的。
吴诗语又道:“一彤姐,我现在想一个人转转,好吗?”
白一彤看着吴诗语依旧天真无邪的眼睛,释然般道:“傻妹妹,你可是书记咧,怎么半点架子也没有!”说着亲昵地捏捏她可爱得让人嫉妒的俏脸。
似乎时间过得很快,只是几年的时间,一中的校门都已经翻新了,是那种很古朴奢华的朱红色大门,校门口也没有往来的车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广阔的步行街,偶尔有学生走过,天蓝色镶白的校服让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初春的朝气。站在门口的吴诗语静静地踏进学校,那一刻,似乎连呼吸都能听到。脚下的影子就像曾经牵着她的杨经天,一路走下去,从来都不曾离开。
似乎时间又过得很慢,虽然校园中的景致早已面目全非,但吴诗语依旧记得当初和杨经天、赵荫妃经常去的学校“后花园”。后花园是杨经天起的名字,他当时很嚣张地说他就是这个王国的王,而赵荫妃和吴诗语就是他的王妃。当时赵荫妃看笑话般问道:“请问大王,我和小语哪个才是正王妃哦?”杨经天看看吴诗语,看看赵荫妃,似逃难般跑开,赵荫妃就在后面追着,吴诗语就在一旁很天真地笑。
看到那个他们三个人曾一起坐过的石凳,现在已经爬满了青苔,就像老人额头上沧桑的皱纹。吴诗语看到石凳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孩,那是让她做梦也在想念的背影,只一看就知道是曾经那个和自己同出同进的好姐妹。吴诗语匆忙上去拍她的肩膀:“荫妃,我好想你!”
女孩回头,是一张很陌生的清秀面孔,她诧*看了几眼吴诗语,在确定不认识吴诗语后才笑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着如蝴蝶般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看着女孩扎起的马尾辫,吴诗语苦笑着摇头道:“荫妃的头发又长又直,披在肩上轻轻地飘荡着,就像风中的精灵!”说着已经坐在了石凳上,想象着杨经天和赵荫妃就在自己的左边和右边,白皙的手指抚过冰凉的石凳,就像触摸到赵荫妃柔滑的肌肤,就像摸到杨经天温暖而宽阔的胸膛。
“荫妃,小天,我回来了,你们的小可爱回来了!”吴诗语突然大声道,“你们能听见吗?我回来啦……”
身后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吴诗语听得出,那脚步声中都带着无尽的思念。眼睛被那双有些冰凉而且还散发着熟悉香味的手蒙住,听那依旧熟悉的声音:“小语!”
“荫妃!”她不顾一切般扑入白衣女孩的怀里,泪水打湿她美丽的长发,“我好想你……”
“傻丫头,怎么才几年就越长越漂亮?!”和吴诗语坐在凳子上,赵荫妃温柔地抚弄她的长发,“经天可真是有福气!”说着轻轻捏了吴诗语的小蛮腰一把。
吴诗语带着哭腔道:“荫妃,我在那边听说你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差点没能抢救过来……”
赵荫妃擦干她的眼泪,笑道:“都没等到你和经天的红包,我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说拜拜啊?”
吴诗语抓着她的手急道:“你不是也爱小天吗?我们不结婚,等他出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不行!”赵荫妃撅着嘴道,“要是不能喝喜酒我还不如去天堂咧!”
吴诗语苦道:“可是……可是……”
赵荫妃大大咧咧道:“啊哟,都过去了!”说完两女已经拥抱在一起,笑声中都是幸福的味道。
……
站在看守所的门口,赵荫妃感慨般道:“二十岁的青春,我无悔!”
吴诗语笑笑,然后对着高高的厚墙大声说道:“小天,我等待着你……”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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