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行走的荔枝
“这太医院的人也忒势力了,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连个太医都不派来!”
“住嘴!”红露低声一喝,一双布满担忧的双眸看向里间的雕花大床。
注意到她视线,口无遮拦的绿瑜立马闭上嘴,转而继续挑选桌上的瓶瓶罐罐。
红露放下手中药膏,随即迈着小步来到雕花大床前,隔着粉色床幔轻声问道:“主子,您可醒了?”
话落,回答她的依旧是一阵无言,红露眼中担忧更加,正欲大着胆子撩开床幔,而这时里间却传来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字。
随即,只见粉色床幔里伸出一只如玉手掌,随着床幔渐渐撩开,一位娇美动人的佳人赫然半靠在床栏上,她柳眉弯弯,一双浅盈杏眼清浅动人,粉淡的薄唇此时失了些许血色,可一眼望去,还是个绝妙美人。
“上药吧。”夏離微微出声,红露立马应声转身去拿药膏。
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房间,色泽剔透玲珑的圆口花瓶,紫檀木圆桌,价值连城的摆设,一向性子极好从不与争执的夏離,突然有种骂人的冲动,虽轻蹙娇眉,可内心却在疯狂吐血中。
千算万算,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穿越,而且还在后宫!她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事,可老天为何要这样惩罚她?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拼死拼活只为争一个男人的后宫!
“主子,可能会有点疼,您忍着点。”红露拿着药瓶,作势要解她的亵裤。
“这青天白日,怎的院子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冷宫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女声。
随即只见一名蓝裳宫女服女子仰头走进,身后还跟着几名年轻力壮的小太监,不知这趟是为何?
一进门,蓝衣宫女便扫了眼床上的夏離,随即笑着道:“奴婢给夏才人请安,才人吉祥。”
说是请安,可连腰都未弯下,许是这宫中之人向来如此踩低捧高,夏離只是看着,并未言语。
“我家娘娘心疼才人身上有伤,特差奴婢前来给才人送药,今日之事,娘娘也是一片好心教导才人宫中规矩,才人切不可放在心上。”蓝衣宫女不卑不亢的说着,却是连脑袋都不低,没有丝毫敬意。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用夏離出声,绿瑜都忍不住轻哼一声,以示心中不满。
她声音虽可却被蓝衣宫女耳尖闻见,不由慢慢回身来到绿瑜跟前,眸光一厉,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下!
“你这贱婢,竟敢对淑妃娘娘不敬,来人,掌嘴!”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绿瑜捂着右脸扑通跪下,面上一片惊慌。
蓝衣宫女闻声一哼,“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还愣着做甚,掌嘴!”
她一偏头,后面的太监立马上前拉住绿瑜双臂,一太监也扬起手掌高高甩下!
“住手!”
蓝衣宫女眸光一闪,不由转头看向下床朝她走来的夏離,“奴婢这也是替夏才人管教宫人,夏才人莫不是不领情?”
夏離强忍后臀处的疼痛,脚步不慢的来到蓝衣宫女面前,对上她得意挑衅的视线,冷声道:“管教下人是主子的事,怎的蓝琪姑娘也变成主子了?”
对上她满含警告的双眸,蓝衣不由退后一步,心中闪过一丝惊疑。
见她眉梢压低,夏離暗骂一声糟糕,随即退后两步将桌子药瓶全都扫落,“滚!”
她一脸怒气难忍,身子微颤,似乎是气极了,见夏離眉眼间全是娇纵之色,蓝琪这才打消疑惑松口气,她就说这个蠢货怎么会变得伶牙俐齿?看来是她的错觉。
挥挥手,蓝琪也不阴不阳的笑道:“既然才人不愿看到奴婢,那奴婢只好走了,不过奴婢一定会将刚刚之事如实禀告给娘娘。”
她唇角微勾,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带着一群人陆陆续续离去。
等看不到她们身影,夏離才猛地撑在桌上,后臀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直冲脑门。
这宫中打人板子的手法多了去,有的面上看起来血肉模糊,可其实只是外伤,有的表面看不出痕迹,可实则却伤及筋骨,而夏離,就属于后者!
“主子,您身上还有伤,怎可下床?”红露焦急扶住她。
夏離手一抬,双眼盯着一脸委屈不已的绿瑜走去,“啪!”
绿瑜捂着火辣辣的右脸,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向面前一脸怒气的夏離。
“你记住,这一巴掌,是对你今日的警告,你若在这般口无遮拦,那我这流芳阁也容不下你!”夏離猛地转身,冷声道:“这几日,你就不用上前伺候了!”
绿瑜愣在原地,身子微微颤抖,还是红露瞪了她一眼,绿瑜才强忍泪意跑了出去。
见此,红露只好扶着夏離来到床边躺下,看似随意道:“主子,您也知道绿瑜就是这个性子,又何必与她计较这么多。”
夏暖趴在床榻上,任由红露给她上药,声音却依旧充满怒气,“这一次教训还不够嘛!她若还不长进,我一个小小才人又能保她几次?”
夏離不是生气,她是非常无奈,原身性子娇纵无脑,最喜欢大吵大闹,她若表现的太冷静,一定会遭人怀疑,如今,她只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人对她的看法,绝不能操之过急。
听到她的话,红露也是一愣,她没想到,有了这次教训,主子竟然也变得谨慎起来,虽然脾气还是这样,可至少有改变就是好事,总好过一成不变,那样在这后宫中才是最可怕的。
当后臀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夏離纵然紧紧咬住下唇,却还是闷哼出声。
她本是现代一个心理医生,上班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谁知道一觉醒来,竟然穿到了这个不知名朝代的后宫!
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夏侯府的一个庶女,由于长相出众,便被大夫人养在身边,大夫人能有什么好心思?自然是将她养成这般娇纵无脑的性子。
此次进宫大半年,由于当今皇上进后宫次数不多,所以至今未得宠幸,可她还处处得罪人不知收敛,就在今天早上还冲撞了柳淑妃,便被柳淑妃打了二十板,跟着她晕过去了,而自己就穿过来了。
柳淑妃可是宫中较为受宠的妃子,惩治她一个小小才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唉,主子您说,皇上要何时才会翻您这批新进妃嫔的牌子?”红露突然哀声一叹,显然也认为这日子不是个办法。
夏離微眯杏眼,沉默半响,突然轻声道:“与其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上好药,红露替夏離整理好衣服,可面色依旧忧愁,“可是主子您前几次不都没偶遇到皇上嘛。”
红露与绿瑜都是她从府中带来的丫鬟,所以说话自然随意些,可宫中这么大,皇上要是这么容易遇到,那红露也不用如此替她忧心了。
陆莘莘趴在床榻上,眼珠一转,故作娇纵的柳眉一挑,“我们不是还有几盒子银钱嘛,全都砸进去,我就不信买不到皇上的消息!”
“主子!”红露惊呼一声,“这可是我们最后的积蓄了。”
“没有恩宠,不过是有出无进,还不如搏一把!”夏離满不在乎的说着,眉眼间全是娇纵之色。
可其实,这个决定她也想了许久,既来之则安之,来到这里似乎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从刚刚柳淑妃宫女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在这宫中,没有恩宠,就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进了这后宫,除了老死宫中,便是被人害死,再就是成为皇后!
夏離才不愿这样老死宫中受尽欺凌,可既然安然度日不行,她还不如搏一搏,虽然共用一个男人很恶心,那也比悲惨一生好!
听到她的话,红露犹豫片刻,最后银牙一咬,狠心道:“主子说的对,与其在这受人欺凌,不如奋起一搏!”
长春宫,皇后半倚在鹅黄绣纹丝滑软榻上,手持诗集,许是看久了眼涩,她突然斜头瞥了眼窗外,目光触及处一片漆黑,不禁淡淡出声,“原来天又黑了。”
殿中很安静,摆设布置虽华丽却不奢华,甚是端庄,只有一旁香炉鼎上飘着丝缕白烟,闻者心旷神怡安神定气。
一旁守着的丝雯立马上前接过她手中诗集,恭声道:“娘娘可要歇息?”
皇后伸手揉着额心,端庄秀丽的面上闪过一丝疲惫,“皇上今日歇在哪?”
丝雯闻言随即回道:“回娘娘,皇上今日哪也没去。”仔细听,可以听出她语气中一丝庆幸。
话落,皇后也是沉默半响,当殿中陷入一片寂静之时,她又随意问道:“听说今日柳淑妃打了夏才人几板子?”
她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丝雯只好如实回道:“回娘娘,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听闻是夏才人冲撞了淑妃娘娘的仪驾,故而淑妃娘娘便让人教导夏才人一番。”
皇后轻哼一声,随即玉手一抬,丝雯立马扶住她走下软榻,迈步朝寝殿内走去。
“本宫记得这一批秀女进宫大半年,皇上似乎还未临幸过?”淡然的声音响起在殿中。
“回娘娘,的确是这样的,皇上进后宫次数本就屈指可数,在加之有丽贵妃、柳淑妃等人在,皇上自然没有时间去翻其他人牌子。”丝雯语气平淡,可仔细能听出其中一丝不满。
进入华贵宽大的寝殿,皇后头一斜,瞥向门外的夜色,声音依旧平静,“柳淑妃不懂事,本宫不能不管,你明日差人送些上好的药膏过去,要记住,在这宫中无论是否受宠,她都是皇上的妃子!”
“是。”丝雯恭敬应声。
夏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惊人才艺,她会的,只有揣摩人心。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那一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而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吸引一个皇帝的注意。
而一个什么都拥有的皇帝,他见多了环肥燕瘦的美人,要想引起他注意,普通法子自然不行,可又不能太出众,不然便会适得其反。
这一日,春风拂面,御花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些妃嫔都趁着天气不错在御花园中游荡,只希望能“偶遇”圣驾,还未到立夏,一个个便是轻纱贴身,将曼妙身姿展露无疑,一时间倒比那花朵还要娇美动人。
夏離路过御花园时,便远远看到那一群莺莺燕燕,她本欲换条路走,却不想还是被人眼尖发现。
“呦,那不是夏才人嘛?”远处传来一道柔美女声,紧接着,只见远处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妃嫔们都朝夏離走来。
眼看避不过,夏離只好正面迎上,可当看到领头的女子时,顿时弯腰福身道:“嫔妾给玫婕妤请安,给颜贵人请安。”
一堆环肥燕瘦嫔妃停下脚步,为首的艳丽女子轻笑一声,伸手一扶鬓上不停晃动的蝴蝶朱钗,懒懒道:“这给淑妃娘娘教导一番,妹妹的规矩果然要比以往好上不少。”
“可不是嘛,看夏才人身轻如燕,想来身上的伤必定是好了。”一旁的颜贵人捂嘴一笑,身上流光锦在阳光下光华流动。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低笑出声,嘲讽不屑的目光纷纷投向夏離。
一直弯腰的夏離见无人叫她起来,她便直接起身,柳眉一挑,反唇相讥,“有了皇后娘娘的照顾,妹妹自然好的快。”
前几日皇后的确时让人送来了药膏,不论她是什么心思,此时说出来,也多少让人有点顾忌。
果然,她一说完,其他人都收敛了笑意,转而开始认真打量她起来,只见女子一袭粉色宫裙,发鬓简单却又不失灵动,鬓间一支绿玉朱钗在阳光下更显剔透,装扮虽然简单,却又格外清爽,特别是女子那张娇美精致的脸蛋,无不散发着年轻新鲜的活力。
看的一些人不由攥紧手帕,心中都闪过一丝嫉恨,可面上却依旧平静依然。
“皇后娘娘心怀六宫,自然是心疼各位姐妹,妹妹不适,娘娘自然会担忧。”玫婕妤金色护甲划过娇嫩手背,语气淡淡,却一语道破夏離话语外的那层歧义。
其他人闻言一愣,想来也是,皇后娘娘对谁都这样,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小才人另眼相看?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眼神各异扫向夏離,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也会耍心思了,果然进了这后宫,就是小白兔也会变成吃人的猛虎。
面对众人的打量,夏離轻哼一声,皮肉不笑道:“玫姐姐说的对,大家都是自家姐妹,理应和睦相处。”
见她说的一脸不情愿,众人才微微打消疑惑,看来蠢货就是蠢货,想要修炼成精,还得等几百年!
“纵然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可夏才人倒是个意外,听闻你还未侍过寝吧?”颜贵人红唇微启,带着抹讥讽的话语却让夏離脸色一变,不禁怒声道:“妹妹是未侍寝过,可姐姐又好到哪里去?不知这半年来皇上可曾有召幸过你?”
夏離柳眉紧蹙,一脸强忍的怒气,按理说,她不该这样怼上去,只是,她知道颜贵人是在试探自己,她若不生气,怕是会惹人起疑,毕竟这后宫中,连朵花都是带刺,更何况是人?
果然,听到她的话,其他人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有颜贵人冷哼一声,眼神一厉,“妹妹好大口气,这就是你的规矩?看来淑妃娘娘还没有彻底教会妹妹规矩,既然如此,那就免不得姐姐来出手了!”
话落,她突然退后两步,朝一旁宫女吩咐道:“你去教教夏才人,在这宫中该如何说话!”
夏離脸色一变,猛然指向那上前的黄衣宫女怒道:“你敢!”
“奴婢也是听吩咐做事,免不得要得罪夏才人了。”宫女阴阴一笑,抬手一巴掌就“啪”的一声扇在她莹白的脸颊上。
夏離偏过脑袋捂住火辣辣脸颊,微微垂眸,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阴沉,正欲发作之际,而这时身后的红露突然轻轻一拉她衣袖。
夏離眸光一闪,随即突然上前一步,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宫女脸上,瞬间惊愣了一群人。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好大的胆子!”夏離不理会所有人一脸惊愣,气的又是上前推搡宫女一把,脚边却踩到一颗圆滚滚的鹅卵石,瞬间“啊”的一声朝后倒去。
可她并没有如意料中倒在硬邦邦的地上,而是跌入一个如墨清香般怀中。
夏離大眼一瞪,瞬间对上一双如漆般的黑眸,她愣了半响,直到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时,她才随手抓住一只胳膊站直身子。
来不及看清男子,她就狼狈的扶稳头上朱钗,跪倒在地,“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条鹅卵石路上都是一片寂静,颜贵人那群人都是身子微颤的跪在那,她们如今最希望的就是照镜子!
看今日装扮是否得体?脂粉是否抹匀?总之一个个惊的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而就在夏離身前,立着一队浩长威严的仪驾,仪驾前站着一名冷峻男子,他身形颀长,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面色不喜不怒,一袭暗色五爪金龙锦袍充分的说明了他的身份。
他低着双眸,眸中映出夏離那张微显慌乱的俏丽小脸,而那一截慌乱中露出的皓颈更是雪白无暇,竟比路旁的落花还引人怜惜。
一群颜色各异的妃嫔中,唯有夏離最为狼狈,鬓上一只朱钗还歪斜着,所以她脸色格外惊慌,萧烬黑眸一闪,突然声音一沉:“你是哪个宫的,竟这般没规矩。”
话落,颜贵人之众都在心中暗自得意着,觉得这夏才人得罪了皇上,今后必定翻不了身!
就在她们高兴又少了个敌人时,夏離倒是吓的身子颤抖起来,“皇上恕罪,嫔妾是流芳阁才人夏氏,刚刚嫔妾只是只是”
见她小脸上布满慌乱纠结,一双黑漆漆眼珠不停乱转,倒有点像一直狡黠的小狐狸,萧烬唇角微勾,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跟着便突然大步径直从夏離身边离去。
后面的仪驾也浩浩荡荡跟上,倒是萧烬后面的高长禄意味深长的看了夏離一眼。
等皇帝的仪驾看不到踪影,众人才由宫女搀扶起身,至今为止,大家心里都在懊悔着,她们都没想到今日竟能遇见皇上,早知道她们就该好生打扮一番,不然说不定会引起皇上注意!
而夏離也被红露扶起身,此时她面上已经没了惊慌,有的只是淡定。
“夏才人真是好运气,这般冲撞圣驾,皇上竟没处置你!”颜贵人不阴不阳的冷哼着,可揪紧的手帕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怒气。
夏離一转身,鬓上流珠轻摆,“怎的贵人姐姐很希望妹妹被皇上处置吗?”
颜贵人一噎,红唇微抿,“哪有,不过妹妹冲撞到圣驾,却是不争的事实,可你如今却还不知悔改,着实让姐姐替你担忧。”
“姐姐不必替妹妹担忧,因为这一巴掌,妹妹记住了!”夏離眉梢一挑,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随即转身径直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睚眦必报,这才是夏離的性子,不过一个小小才人,颜贵人狭长的眸子一眯,并没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红露见夏離面色不变,忍不住低声道:“主子,您说我们能成功吗?”
红露有些担忧,刚刚主子表现的那么娇纵跋扈,皇上又怎么可能会看上?
“如果这次失败,还有下次,看开点。”夏離反倒来安慰她,可实际,她从不打没把握的战。
这后宫中端庄守礼的妃子多了去,可却无人敢在皇帝面前露出这般真性情,是的,在男人眼中,只要不是无理取闹,适当的娇蛮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征服欲。
夏離只要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印象即可,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听到她的安慰,红露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主子比她还冷静?
似乎意识到什么,夏離突然偏过头,声音沉静,“经过这次,我若还想不明白,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夏離可以在外人面前伪装一时,却不能在红露面前一直伪装,毕竟是贴身侍奉之人,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露出破绽,既然如此,还不如在她面前慢慢“改变”。
“主子能这样想最好!”红露心头一喜,没想到柳淑妃那一板子,竟然把主子打开窍了,这样更好,她也觉得今后的日子更有盼头。
回到流芳阁后,只有几个小太监宫女在那里偷懒打着瞌睡,红露正欲上前呵斥,却被夏離拦下。
这宫中之人向来如此,她不受宠,那些太监宫女也不会将她放在心上,治得了一次,下次她们还是这样。
说到底,她如今还是太弱小了,只有强大起来,才会让人发自内心的畏惧!
长春宫
殿内一片祥和安静,皇后与萧烬坐于饭桌旁,桌上摆有四十九道佳肴,一眼望去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可皇后似乎看不到这些,一双美眸却始终盯着萧烬,“皇上奏章可是批阅完了?”
殿内并无太监宫女,因为每次皇帝来,皇后都不愿两人独处时有其他人存在。
“今日乃是你与朕成亲第十二年。”萧烬声音清淡,可还是抬头看了她眼。
其实皇后也才三十,可她是正宫,穿着打扮自然不同妃子那般按自己喜好来,她得端庄大气,衣服颜色大多也比较老气,所以看上去似乎年纪很大一般。
“皇上”皇后声音一颤,似乎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个。
萧烬眼神并无波动,只是抬手夹了块狮子头在她碗里,“吃吧。”
皇后连忙拿起筷子,可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只好压下心头的颤动,眸光一暗,声音逐渐恢复平静,“新进宫这批秀女也有大半年了,可听闻皇上似乎还未宠幸。”
话落,皇后便若有若无盯着萧烬,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出什么。
可萧烬闻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冷淡,“皇后的意思朕明白。”
说到这,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在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虽然话题是由皇后提出,可当听到萧烬没有拒绝时,她心中又生出一丝失落,但没办法,她是皇后,她得维持后宫平衡,不能让人抓住一丝错处。
可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在让丽贵妃如此专宠下去了!
可比起这里的几十道佳肴,夏離这里却显得有些凄凉。
檀木圆桌上只有两道简单小菜,还连一块肉都没有。
“真是委屈了主子,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红露叹口气,替她盛着饭。
夏離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至少这菜不是馊的就行。
吃完饭后,夏離没有在出门,毕竟这次又“偶遇”不到皇上,因而她便在软榻上打起瞌睡来。
饭后还能午休,这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没想到如今竟然享受到了这待遇。
“夏才人可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里间亲自动手擦拭各处的红露突然一愣,随即放下帕子回身走去。
见一个红光满面的太监站在院中,她便立马笑着迎过去,“主子在小憩,不知公公有何事?”
太监一双泛满精光的双眼扫量院子一眼,见那些奴才都在偷懒,心中却冷哼一声,真是一群不识趣的奴才!
可面上却是笑的极欢,“麻烦姑娘告诉夏才人一声,皇上今日翻的是夏才人牌子,还望才人主子能好生准备一番。”
红露一愣,连着院中其他耳尖的奴才都是一惊,似乎以为是她们听错了。
“公公”红露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手慢脚乱的掏出一个荷包推上去,“一点心意,真是麻烦公公跑一趟了。”
银子不多,却是红露两个月的月银。
那公公笑着接过,虽然不多,但他也知道这种小地方也捞不到什么油水,他看中的,可是这位主的潜质,不然通报这事,又怎会轮到他这个敬事房副主管来?
等看着这公公离去后,红露还喜的恨不得立马去烧香拜佛拜谢菩萨,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有想到,主子竟然真的成功了!
“哎呀,红露姐姐辛苦了,以后姐姐若有吩咐,尽管叫我小起子。”
“就是啊,不知主子醒了没有,用不用我们上前伺候?”
那些偷懒的太监宫女瞬间都围了过来,那一张张谄媚讨好的脸看的红露生厌,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便进了屋,只留下一群忐忑不安的太监宫女在那。
他们都在懊恼着,谁知道主子竟会得皇上宠幸?而且还是新进秀女里头一个,这份恩宠着实不可他们现在也只能后悔自己有眼无珠,也不知今后主子会怎么处置他们?
在宫中本就没有什么秘密,也就是一瞬间,皇上要宠幸夏才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阖宫上下,嫉妒羡慕的人自然不少,这一日,不知又得碎落多少茶盏瓷器。
皇后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放下手中诗集,眼涩的看了眼窗外,“一眨眼,天又黑了”
她收回视线,目光瞥向桌上的茶盏,一旁的丝雯立马端过茶杯小心翼翼递上去。
轻拂着茶盖,皇后按例随意问道:“皇上今日歇在哪?”
不过这次丝雯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犹豫不安的垂着眸,欲言又止道:“今日今日皇上翻了夏才人牌子。”
皇后手一紧,瞬间烫的茶杯倾斜,丝雯吓的立马上前端过她手中茶杯,紧张问道:“娘娘您没事吧?用不用奴婢叫太医?”
皇后摆摆手,拿出丝帕擦拭着手掌心,脸色不明,“下次要六分烫。”
丝雯忐忑不安的点点头,“是。”
当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夜幕中时,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睡不安稳。
而此时流芳阁烛火通明,一大群奴才守在门口,只为迎接圣驾。
镜中的女子肤若凝脂,朱唇微点,一双盈盈杏眼带着丝丝水光,看的让人心醉。
“主子,您说这都亥时了,怎么皇上还没来?”红露焦急不安的在门口探着脑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踱着步。
夏離坐在梳妆镜前,柳眉一挑,淡淡道:“皇上不来,你急也没有用。”
“呸呸呸!”红露皱起眉,认真说道:“主子,您可千万别在说这话,要是皇上不来,指不定明日阖宫上下都会笑话您。”
红露似乎想用激将法激起夏離的斗志,然而夏離也顺着她意思,缓缓起身,无所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齐去门口等候圣驾。”
“可是”红露有些犹豫的看了她这一身装扮,“夜间风大,主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夏離一身斜领束腰轻纱宫裙,晚风一吹,既将她玲珑身姿展露无意,又显得人娇小柔美气质出尘,红露都觉得今日主子特别美,只可惜美则美矣,却不保暖,她怕主子会着凉。
“如若皇上来了,我却躲在屋子里,岂不是很没有规矩!”夏離学着原身不耐的挥挥手,随即便径直走向院外。
见此,红露只好紧紧跟上,她没想到,之前我行我素的主子竟也懂的说规矩了?看来柳淑妃这顿板子,真是把主子打开窍了。
外间夜风的确很大,夏離立在流芳阁门口,阁前高挂朦胧灯笼下,她裙下轻纱随着夜风轻摆,可远处并无传来亮光,不止红露等的焦虑,那些太监宫女也焦急起来,就怕皇上今日不来。
夏離不急,她知道哪怕今日皇帝不来,还有下次,只要留个印象,她终有一日会侍寝。
说来也可笑,夏離从不知道,自己有一日竟会如此期盼与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可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不会过来之际,远方夜幕中突然传来点点亮光,这一下可乐坏了众人,红露更是喜上眉梢身子微颤。
不多时,等到亮光越来越近,众人只见一队浩浩荡荡的仪驾往这边走来,夏離也随一众人弯腰欠身,“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龙撵一停,萧烬微微睁眼,走下龙撵漫步来到夏離跟前,眼前女子半蹲在身前,月色下那半截雪颈肤如凝脂,萧烬眼眸一眯,伸出大手,夏離一愣,随即将小手放在他掌心。
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触及一片微凉,温声道:“风这般大,怎不去屋里等。”
夏離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声音娇软,“嫔妾想在这等着。”
不说萧烬,就连高长禄一个太监都被这声音给听酥了,在看萧烬眸中那一丝微妙,他更加觉得,只要这夏才人不蠢,怎么也得风光一阵子。
众人让开路,萧烬则拉着夏離迈步进屋内。
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宫人,红露警告似的瞪了他们眼,跟着便立马沏茶进屋。
屋内烛光微暗,萧烬接过茶杯,却抬眸瞥了眼一直低着小脑袋的夏離,“你不是甚是能说会道,怎的如今一声不吭了?”
夏離知道他是提早上之事,本低垂的脑袋突然一抬,小脸认真道:“那是她们,可您是皇上。”
“喔?”萧烬来了兴趣,“朕如何了?”
夏離小脸一红,“嫔妾有点怕”
这宫中女子面对皇帝向来温顺听话,大多都是千篇一律,夏離研究过男人的心思,越是特别的女人越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她肯定不会大大咧咧与皇上称兄道弟,那一定是找死,夏離要做的,就是在守礼中加上一些自己的个性,让皇帝觉得她真性情,毕竟在她这个年纪,要是死气沉沉那才让人乏味。
萧烬一笑,柔和的烛光下,女子肤如凝脂的小脸不施粉黛,却又带着抹胭红,一双羽睫眨呀眨尽显女子娇俏,萧烬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般带有活力女子了,?
进了这后宫,一般妃嫔在他面前,除了回话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言,连着皇后也是死气沉沉,跟太后一样守着那些破旧规矩度日。
屋中早就只有两人,夏離见他沉默不言,眼中焦距模糊,按心理学来说,此时他必定是在感叹怀念什么。
“皇上”夏離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烬回过神,一把捉住她手往怀中一带,“爱妃今年多大?”
夏離僵硬的坐在他大腿上,当耳边吹来热气,她忍不住脸一红,娇羞的低下头,“嫔妾嫔妾十七了”
不得不说,这个皇帝长得的确不差,而且还会**,果然是老手!
如果是那种老头,夏離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否下的了这个口,但她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年轻又好看,转而去喜欢人家,这种作死的行为她是一定不会做。
喜欢上一个皇帝,那离死也就不远了,可其实她如今也是用睡一夜来换取更多的尊荣,只有在这后宫占有一席之地,夏離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最后要是能生下个儿子,说不定她还能当太后。
可能是她想太远了,如今还是先伺候好这位爷在说。
萧烬挑起她莹白的下巴,眸中带笑,“原来爱妃也会害羞。”
“皇上”夏離娇哼一声,这声音听得她自己都酥了。
果然,萧烬眸光一暗,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夏離“啊”的一声搂住他脖子,只见萧烬大步朝床榻边走去。
夏離娇羞的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可实际脑中却在过滤着同事让她看的岛国片,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百分之六十都得在床上让他对你产生兴趣。
作为一个不经人事的女子,她应该表现的欲迎还拒,在不经意间勾引男人。
可就在她思考间,身子已经被放在大床上,眼前一个黑影顿时压了下来,夏離大眼眨呀眨,“皇上,我怕”
萧烬滚了滚喉咙,见身下女子眼中全是不安,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心一软,还是温声道:“别怕,交给朕”
床幔垂下,遮住一床旖旎
晚风习习,此时的流芳阁外守着一院奴才,生怕里面的主子有何吩咐。
直到子时,高长禄打着哈欠斜了眼里面还亮起的灯火,不由暗自心惊,皇上可从未这么晚睡过,哪怕是丽贵妃娘娘,也不会这么晚。
他一边暗自心惊着,一边踢着一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猛然从瞌睡中惊醒,扶着帽子从地上起来,“可是皇上有吩咐?”
他看了眼里面还亮着的灯火,也心惊了会,高长禄这才压低声音,悄声道:“明白了吗?”
小太监点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在这后宫中,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没有一个简单的,因为简单的人早就死了。
这一夜有太多人彻夜难眠,而夏離却是昏过去的,这也怪她自作自受,早知道男人这么经不起挑拨,她就该老老实实装木头人的。
初晓时分,高长禄开始敲门,“皇上,该上朝了。”
萧烬眼席一睁,暗自心惊,自己今日竟睡过了头。
起身时又感受到胳膊上压着的小脑袋,女子早就卷缩在他怀中,犹如受惊的小兽,萧烬还能想到她昨夜的娇吟,忍不住眸光一暗,原来遇到小女孩,他竟也会变得年轻。
他唇角一勾,并没有吵醒夏離,而是下床让外面的人进来。
高长禄捧着龙袍进来时,床幔是垂着的,却不见夏離服侍,他又是一惊,连忙上前服侍皇上穿衣。
“朕记得库房里有座紫木屏风,你顺带挑着小东西给夏才人玩。”萧烬穿上龙袍,回头看了眼床幔,话语随意自然。
“是!”高长禄恭声应道。
等萧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去。外面心惊胆颤的红露立马走进来,只见夏離已经起了。
“主子怎么”红露欲言又止。
夏離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眶,懒懒道:“今日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我若还不懂规矩,那顿板子就真是白挨了。”
是的,侍寝过的妃嫔就要日日给皇后请安,又会遇到那些心思叵测的妃子,可想而知,待会,又是一场硬仗!
是的,夏離是故意不起来给萧烬穿衣,她要表现的像一个娇蛮女孩,真性情又不无理取闹,至于那些可以省掉的规矩,她相信皇上也不会计较这些,毕竟当一个男人舒服了后谁还会记得这么多?
“主子您放心,那顿板子您不会白挨的,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你呢。”红露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
夏離任由她将自己扶起,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昨夜他们闹到这么晚,最后她还迷迷糊糊与萧烬去清理下身子,这一下,必定惊动了整个流芳阁的人。
“而且第一次侍寝过的妃嫔都会晋封,就是不知皇上会给主子您一个什么位份?”红露喜不自禁的替夏離梳着头,好像晋封的是她一样。
夏離打着哈欠,眼皮垂拉着任由红露摆弄,“盛极必衰,要是恩宠太过,那我岂不是成了阖宫上下所有人的靶子?”
“说的也是。”红露脸色微变,又见夏離能想到这个,不禁心中感叹不已,她就知道主子是个聪明的,只是性子娇纵了些。
去给皇后请安就跟上班一样,夏離还是第一次上班,这可不能迟到,哪怕浑身酸疼难忍,她紧赶慢赶还是穿过大半个皇宫来到长春宫。
长春宫内以坐满了妃嫔,大多都是想看看那个夏才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从丽贵妃手里分走皇上一日。
“都这个时候了,这夏才人还未来给娘娘请安,果然如传闻中般傲慢无礼,竟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馨淑仪端着热茶,尾指护甲微翘,一句话似乎已将夏離没有规矩的罪名落实。
“可不是嘛,昨日我还听闻她与颜贵人争执不休,一个小小才人,竟敢对贵人不敬,这胆子也忒大了。”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她前些日子竟然冲撞了淑妃娘娘仪驾,她都敢对淑妃娘娘不敬,如今侍了寝,指不定要更跋扈!”
那些嫉妒夏離受宠的低位妃嫔又叽叽喳喳挑拨起来,那几个高位妃子只是懒懒坐在那,好似没听见一般,而皇后只是坐在上首不言不语,脸色不明。
“夏才人到!”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顷刻间,殿内所有话声都一顿。
众人都齐刷刷朝门外看去,这时,晨曦微光中,只见女子一袭碧色宫裙简单又不失大方,发鬓也无太多朱钗装扮,可就算如此,女子那张年轻俏丽的脸蛋还众人心中嫉恨不已,有些东西,时间一过,那便彻底流逝
“嫔妾才人夏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夏氏盯着无数双打量过来的视线,行了个标准的大礼,而上首的皇后也是一袭暗红鸢尾宫裙尽显威严大气。
看到她,皇后凤眸一眯,淡声道:“不必多礼。”
话落,她又正声道:“既然侍了寝,那从今以后便要尽心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不可多生事端,明白吗?”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威严与警告,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也将夏離包围,她微微垂眸,恭声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丝雯。”皇后眼角一瞥。
一旁的丝雯立马端着一个盘子递向夏離,上面有着一些华丽秀美的朱钗首饰,一看就价值不凡,夏離暗喜又收到一笔钱财,但面上又极为恭敬的接下,“嫔妾谢娘娘赏赐。”
“听你们说这夏才人是如何如何不懂规矩,怎么本宫看来,这夏才人倒是谦虚守礼知规守矩的很。”说话的是右排第二位女子,她身着湖蓝宫裙,飞天鬓上一把栩栩如生的鸢尾步摇耀眼动人,可女子明明有着一张娇小玲珑的脸廓,如此打扮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夏離抬眼望去,见是家中背景极大的安妃,便立马盈盈浅笑道:“以往是嫔妾不懂事,得淑妃娘娘教导后,若还不长进那才该死。”
说着,夏離眼角还斜向左排第二位的柳淑妃身上,如今所见,这柳淑妃的确娇艳动人,那柔软纤细的腰肢懒懒靠在雕花大椅上,一袭光华流动的蜀锦更让人嫉恨不已,要知道这属锦一年才十匹,除了皇后,能分到的也就只有丽贵妃与柳淑妃。
在这宫中,最受宠的也就是丽贵妃,皇上一个月进后宫十次,有六次必定是在她那,听闻她是皇上的青梅竹马,与皇上的情分自然不一般,不过她身子弱,皇上便特许她不用日日来给皇后请安,此等殊荣,怕也就仅此一份!
许是感受她打量的视线,正在把玩护甲的柳淑妃突然眼角一瞥,“怎么,本宫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夏才人这般直愣愣盯着本宫,倒吓了本宫一跳。”
“嫔妾不敢,实在是娘娘今日明艳动人,嫔妾一时灼了眼。”夏離立马跪下一脸恐慌,能伸能屈一向是她的宗旨,她也知道,在这些人面前,自己就像只蚂蚁,捏死自己只需要一根手指头而已。
然而听到她的话,柳淑妃却突然冷声一笑,“几日不见,夏才人倒越发伶牙俐齿了,不过本宫看来,你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狭长的桃花眼一眯,两道冷光直射夏離,殿内气氛瞬间一僵,其他人都在看着热闹,巴不得柳淑妃处置夏離。
“好了,夏才人进宫日子短,难免有不懂的地方,大家同为伺候皇上的姐妹,理应互相包容理解,淑妃,明白吗!”皇后突然出声,凤眸直直射向颇有不甘的柳淑妃。
见皇后说话,柳淑妃虽有不甘,但只是冷冷睨了夏離一眼,声音微恭,“臣妾明白。”
一个小小才人,就算有了皇上宠幸又如何,她就看着,这个小小才人能蹦哒几日!
眼见气氛回温,夏離也悄悄回到自己位上坐下,也就是最角落的地方。
不过巧的是,她前面竟然坐着颜贵人,不过这次颜贵人倒不敢在对她冷嘲热讽,只是当做没看见她,夏離知道,自己侍了寝,地位自然不同往日,像颜贵人这种不受宠的妃嫔自然不敢在得罪她,这就是后宫,现实到骨子里!
夏離坐在最末尾,也就看着前面那些位高权重的妃子互相打趣插不上话,等皇后让大家都散了时,夏離也是最后一个走的,谁叫她位份低呢!
一出长春宫,红露额前全是冷汗,特别是柳淑妃刚刚的发难,的确是差点把她吓死。
“主子,您说这淑妃娘娘会不会嫉恨上您了?”红露悄声在她耳边道。
“嫉恨倒算不上,讨厌那是一定的。”夏離淡淡的看向前面榭柳旁的女人,朱唇微抿。
红露顺着她视线看去,也眸光一紧,夏離只好快步迎上去。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吉祥。”夏離恭敬的行了个礼。
柳淑妃站在绿茵榭柳下,落地的裙摆就在夏離眼前,她似乎还能看到上面的金线。
“夏才人倒是好本事,眨眼间就得到皇上的宠幸,想来你心中必定恨死本宫了吧?”柳淑妃头也回,就这么柔情似水看着眼前垂下的柳枝。
见她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夏離也左右顾盼一眼,见无人路过,这才大着胆子回道:“当日乃嫔妾不是,娘娘教训的对,嫔妾万万不敢有怨言。”
话落,柳淑妃突然美眸一眯,慢慢转身盯着还蹲着身子的夏離,“几日不见,夏才人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也难怪会得皇上宠幸。”
说完,她又眸光一厉,伸出长长的护甲勾起夏離的下巴,“那夏才人也该知道,在这宫中,什么人能活得更久?”
纤细柔美的声音中夏離却听出一丝阴冷的意味,她心一横,索性对上柳淑妃的视线,不咸不淡道:“是娘娘教会了嫔妾,怎么才能在这宫中活的更久,嫔妾应该感谢娘娘!”
她与柳淑妃的结是结不开了,莫说别人不相信,就连夏離自己也不会将那顿板子忘掉,她与柳淑妃注定是敌人!
“那夏才人学的可真快。”柳淑妃突然嘴角一勾,尖锐的护甲慢慢在夏離莹白的脸蛋上刮弄着,“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别说皇上喜欢,就连本宫也喜欢的紧。”
说着,柳淑妃突然捏起她下巴,冷声一笑,“那本宫就再教夏才人一次,在这宫中,与本宫作对的人向来活不久!”
对上那双阴冷的美眸,夏離却在其中看到一丝恼怒,想来自己受宠,这柳淑妃必定也是不开心的。
“娘娘一直是嫔妾学习的榜样。”夏離垂下眼眸,似乎在示弱。
柳淑妃轻哼一声,退后几步懒懒道:“夏才人可得恪守宫中的规矩,要是落到本宫手里,可就不止一顿板子了。”
自己是个小才人,柳淑妃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警告,就是因为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若放在了眼中,早就暗中下手,岂会说这话让她心生警惕?
就好像一只大象怎么会与一只蚂蚁计较?
夏離没有说话,依旧半蹲在那,直到柳淑妃走远她才由红露扶着起身,
“主子”红露眼中尽显担忧。
夏離伸手拦住她要说的话,“回宫。”
夏離知道,她已经成了柳淑妃的眼中刺,如今虽然没有行动,可以后就说不定,既然如此,她如今也只能抱紧萧烬这只大腿,不然就真的会被淹死在这深水中。
回到流芳阁时,门口的绿瑜见她们回来,立马兴高采烈的迎上前来,“主子,高公公来了!”
红露一脸忧色瞬间转晴,夏離也知道必定是封赏下来了,跟着加快朝院中走去。
“真是劳烦高公公久等,红露,沏茶。”夏離一进院便笑吟吟的迎上去,要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上身边的人!
高长禄摆摆手,“多谢才人主子,不过奴才宣旨完还得回去复命,就不劳烦了,现在还请您接旨!”
夏離闻言立马与阁中所有奴才跪下接旨,可看着院中那几口大箱子,她嘴角的笑意那是怎么也压不住,终于又有钱进了!
“流芳阁才人夏氏,自进宫就恪规受纪,品行端正,善解人意,甚得朕心,今特晋封为贵人,封号郦!”
高长禄声落,便笑嘻嘻的扶起夏離,“恭喜郦贵人,皇上还特意赏了一座东海进贡的纹绣紫屏风,之前淑妃娘娘问皇上时都没给。”
夏離明白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于是便也掏出一个荷包推过去,“真是麻烦公公跑一趟,听闻公公是河洲人,恰好我母亲也是,如若不是公公要回去复旨,我倒想与公公聊聊家乡之事。”
“那还真是可惜了,”高长禄没有拒绝她的东西,只有这样大家才安心,不过他倒觉得这夏才人真是不简单,连自己是河洲人都能打探出来,难怪会得皇上宠幸。
“时候不早了,那奴才就先行告退。”高长禄恭声告退。
夏離笑着送了几步,“公公慢走。”
直到高长禄消失在门口,红露才喜不自禁的在那里跺脚,“主子,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给您封号!”
不光红露这么高兴,流芳阁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兴奋,毕竟皇上很少赐封号,整个后宫就丽贵妃,馨淑仪有,虽然这次只晋升一阶,可有封号那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夏離并无太大惊喜,毕竟她昨晚费了这么大力,要是只得一个贵人,那才不正常。
不同于流芳阁的喜鹊直叫,其他宫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长春宫,皇后正立在窗前修剪着盆栽枝叶,而这时丝雯却突然闯进来,挥退一屋宫女后才来到皇后身边,惊诧道:“娘娘,刚刚皇上的封赏下来了,夏才人晋升为贵人!”
皇后依旧平静的修剪着枝叶,不以为意道:“第一次侍寝理应封赏,不过晋升一阶,有何大惊小怪。”
“可是,皇上赐了封号,现在夏才人已经是郦贵人了!”丝雯依旧犹豫不安。
皇后手一顿,凤眸微眯,半响后又恢复正常修剪着枝叶,“你看这旁枝虽然多,可却依旧是可有可无的枝叶,始终不及主干粗壮茂盛,要是长的太快,迟早会被剪掉!”
承乾宫
“你说什么?皇上给她赐了封号!”柳淑妃美眸一睁,里面冷光连连。
一旁的宫女只好缩着脖子,弱弱回道:“如今夏才人已经是郦贵人了,而且皇上还将东海国进贡的纹绣紫木屏风赐给了她。”
“岂有此理!”柳淑妃气的面色一个扭曲,猛然将桌上茶杯扫落,“好个郦贵人!皇上这是想让她成为第二个丽贵妃吗!”
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宫女腿上,可她却连动都不敢动,显然十分畏惧柳淑妃。
而这时,殿外突然走进一个黄衣宫女,她挥挥手让宫女下去,而自己则来到柳淑妃身边,轻声劝解道:“娘娘何必为了一个小小贵人气坏了身子?就算她有封号,也还是个贵人,娘娘若是不喜欢她,除去便是。”
话落,柳淑妃的理智也渐渐回笼,她娇艳的面上闪过一丝阴冷,“你说的对,为一个贵人生气实在不值,就连丽贵妃还得让本宫三分,这个小贱人又算什么东西!”
她美眸一眯,“放几颗钉子进去。”
宫女勾唇一笑,“是!”
而此时的流芳阁却是喜气洋洋,夏離让红露那些赏赐下来的东西登记入库后,这才叫上绿瑜。
“你与红露都是随我一同进宫的,情分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可你行事鲁莽,口无遮拦,在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夏離睨了绿瑜一眼,见她低着脑袋又欲说什么,不禁冷声道:“这里不比府中,说错一句话都能要了你的命,不会说话便不要说,多做事少说话,这个道理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绿瑜抖抖身子,委屈的点点头。
夏離叹口气,“你下去吧,顺便让所有人都到院子里来,我有话要说。”
“是。”绿瑜立马应声出去。
见此,一旁的红露却走上前,疑惑问道:“那帮势力的小人,主子为何不让内务府换了她们?”
夏離端过茶杯,轻抚茶盖,“这宫中之人又有哪个不势力?”
“而且,他们都是我不受宠时进来的宫人,钉子不会太多,如若现在让内务府换人,谁能保证进来的又是些什么人?”夏離抿口热茶,语气悠悠。
话落,红露也是认真的点点头,可回过神,她又觉得主子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聪明了?连她都没想到的事,主子竟然能想到?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夏離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院中已经站满了宫女太监,她之前是才人,所以伺候的人不算太多,不管是红露这种大宫女,还是那些粗使宫女,加起来也才十二个。
红露搬了把椅子,夏離坐在上面目光扫过所有人一眼,“我是个念旧的人,纵然你们以前心思不正,可好歹也是跟了我大半年的人,所以我决定在给你们一次机会。”
本来还忐忑不安的众人听到这番话后,瞬间一个个喜上眉梢,要知道这次被退回去,指不定又会被分到什么角落,可郦贵人如今又受宠,要是能留下来才是天大的福气!
“不过,这也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下次谁若是心思不正,那就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夏離声音一厉,立马吓得那些人跪下求饶,“奴才婢不敢!”
能跟着个受宠的妃子,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走出去都高人一等,以前是她们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又怎么可能再去作死?
见此,夏離才缓和下语气,“好好做事的人,我必定不会亏待,待会每人去红露那里领一两银子。”
打个巴掌喂颗糖夏離也懂,如今她荷包丰满,出手也跟着大方起来。
众人闻言又是心头一喜,更加决定以后要好好做事!
而就在这时,绿瑜突然走上前来,“主子,敬事房的刘公公来了。”
“快请。”夏離挥挥手,那些宫女太监纷纷散去。
没片刻,只见绿瑜领着一个绿袍太监服的人走进来,看到夏離,刘公公立马笑着行了个礼,“奴才给贵人主子请安!”
“刘公公不必多礼。”夏離给红露使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扶起刘公公,哪怕是做个样子,也能让人心生好感,因为在这宫中一向是bss好刷,小鬼难缠。
“多谢贵人主子。”刘公公起身后,便笑吟吟道:“皇上今日又翻了贵人主子的牌子,不过皇上有旨,还请贵人主子移步汤泉殿,酉时会有轿子来接,还望贵人主子好生准备一番。”
夏離眉梢轻挑,而这时红露倒麻利的递上一个荷包,“劳烦公公跑一趟了,届时主子一定会准备好的。”
“不麻烦不麻烦。”刘公公笑着接过红包,“如果没有其他吩咐,那奴才就告退了。”
“公公慢走。”夏離淡淡一笑,倒是绿瑜又将他送出去。
见夏離走进寝殿内,红露才喜不自禁道:“主子,这汤泉殿可就只有丽贵妃进去过,可想而知皇上必定是很喜欢您!”
夏離睨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打断她的美梦。
男人都是这般,遇到个新鲜的自然是爱不释手,等新鲜劲一过,谁还记得你是谁?
最难过的也就是这一关,夏離若是不能在皇帝厌倦她之前留下其他印象,如今的荣宠怕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酉时时分,天**暗,昏昏沉沉让人压抑不已,等夏離进汤泉殿时,里面守着许多宫女,殿中也弥漫着一股香风,每处温泉池上都冒着热气,粉色轻纱飘动,莫名升起一阵旖旎。
夏離走到里面最大一口温泉池处,那些宫女便上前替她宽衣。
“不用,你们退下即可。”夏離摆摆手,并不喜欢人伺候。
“是。”那些宫女顿时听话的退出殿中。
看着这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夏離心想这大概是从玉泉上引来的泉水,不得不说,这有权之人还真是挺会享受。
她脱下衣服,迈入暖暖的温泉池中,当泉水包围住她所有触感,夏離顿时舒叹出声。
这个温泉池是最大的,夏離懒洋洋的游了会,随即靠在池边端过花篮,将玫红色花瓣洒入池中,瞬间池面漂浮起一片朦胧玫红
“爱妃真是悠闲。”莹白纤细的胳膊猛然被人抓住,夏離身子一僵,吓得立马缩进水中回过脑袋,只见萧烬正蹲在池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皇上”夏離抽回胳膊抱住胸前,小脸被热气衬的一片潮红。
萧烬眯着眼,瞳孔中映出朦胧热气中那片雪白的背脊,还有那张俏生生的小脸蛋,须臾,他伸出手,“过来。”
听出他声音中的暗沉,夏離只好颤巍巍的游过去,将沾着水滴的小手放在他掌心。
萧烬用力一拉,水波溅动,瞬间搂住夏離的不堪一握的纤腰,“爱妃平日一定食量不大,不然身子骨不会这么小。”
夏離脸一红,低着脑袋闷声不言,心中却在吐槽中,不愧是渣中之王的皇帝,这情话说起来连眼不眨。
“瞧你这小胳膊小腿,朕一只手都能折断。”萧烬眸光暗沉的覆上她的肩处,如玉的肩头水珠一片,他的大手也逐渐游离下去。
夏離身子贴在池边,萧烬的大手犹如一团火,经过之处燃起一片燎原,夏離大眼中越来越水润,许是不甘这样被动下去,她突然撑在池边,伸出脑袋快速在萧烬薄唇上一点。
霎那间,感受到萧烬一愣,她便笑嘻嘻的游到池中的另一边。
那柔软的触感似乎在残留在唇间,萧烬心间不由升起一抹异样,这么多年,他从不会去碰女人的嘴,至今还未接过吻的他,如今却觉得,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见夏離调皮的在水中打着水花,萧烬不由眼眸一眯,“过来!”
“不要。”夏離摇摇头,大眼眨呀眨的盯着他。
她知道,适当都反抗会起到不一样的情趣。
“你不过来,若是被朕抓到,朕可是会狠狠罚你!”萧烬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色彩。
夏離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慢慢朝他游去。
游近时,萧烬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右手猛然抬起她下巴,盯着她粉嫩的樱唇语气不明,“小东西,谁告诉你这个的?”
夏離心生警惕,她如今是个人事不通的少女,在这方面应该是一片白纸的。
“嫔妾嫔妾觉得皇上很好看,所以”夏離酥软的声音带着抹少女的纯净,萧烬眸光一暗,瞬间堵住她张张合合的樱唇,探索中又带着抹好奇
夏離慢慢勾出他脖子,仰起的脑袋下一片春光无限,萧烬喉咙一紧,大手游离在她腰间
“皇上!”殿外突然响起高长禄的声音。
萧烬一把松开夏離,声音低沉,“何事?”
“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又请太医了。”高长禄声音中带着抹忐忑,若非那人是丽贵妃,他又怎么会打扰皇上的好事?
话落,夏離一个身子不稳跌落水中,而萧烬则大步朝外走去,只留下一个暗色背影
夏離樱唇微抿,杏眼中以无刚刚的迷离,只剩清明一片。
而这时外面的红露也着急的走了进来,见夏離脸色一片晦涩不明,她不由叹声道:“唉,贵妃娘娘身子不适,皇上爱她到了骨子里,自然会去看望,主子看开点。”
夏離嘴角一勾,轻哼一声,“爱?那可不一定。”
“你下去吧,我若连这都看不开,以后还怎么在这宫中活下去!”夏離摆摆手,又畅游在水中。
走了便走了,她还不至于跟个深宫怨妇般大吵大闹,对于那个皇上,她想在他身上得到的就只有权势,至于他去哪又与她何干?
话虽这么说,红露还是唉声叹气的走出殿外,没办法,在这宫中无论是那个妃嫔,只要一遇上丽贵妃,那皇上铁定是偏着她,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
可就算如此,一时间夏離被截胡的事情还是成了整个宫中的笑柄,以至于第二日去请安时,又接收到不少人嘲讽的视线。
由于升了贵人,还有了封号,夏離的位置靠前不少,已经可以坐在玫婕妤的旁边。
可那些人看到她,依旧是嘲讽不断,“看郦贵人这脸色似乎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说话的是馨淑仪,她之前也得宠过一段日子,哪怕如今风光不在,可她也是有封号的,在加之皇上每隔两月也会去她那里一次,其他人倒是也不敢小看她。
“许是天热起来,屋内有蚊子,故而扰了妹妹睡眠。”夏離僵硬一笑,实则她却非常无语,明明她脸色好的很,可硬是被人说成脸色不好。
见她笑容僵硬,馨淑仪这才满意捂嘴一笑,倒是安妃突然睨了她眼,“屋内有蚊子,那妹妹身边伺候的人是做什么的,也太不尽心了!”
“就是,我看妹妹面容憔悴,想来昨夜一定被这只蚊子扰的彻夜未眠吧?”就连不受宠的舒嫔也上来踩了一脚。
一时间,整个殿中都热闹了起来,都在探讨那只蚊子真是可恼。
实则不过是看不得夏離好而已,若是没有丽贵妃,指不定夏離就侍寝成功了,大家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免不得拈酸吃醋,指桑骂槐!
夏離一直僵硬的笑着,并未言语,如若她表现出一副无事的模样,那才惹人生疑。
而那边的柳淑妃见她这副样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得意,纵然她也不喜欢丽贵妃,可比起丽贵妃,她更讨厌夏離!
“好了,一大早的叽叽喳喳莫不是让人以为进了闹市?”皇后不悦出声,下面瞬间安静一片。
“这天的确热了起来,本宫屋里也有蚊子出现,这并不稀奇。”一向话不多的陈妃突然出声,倒引的众人纷纷侧目,不明白她为何要替夏離解围。
皇后凤眸微垂,声音平静,“既然如此,那便让太医院多备些驱蚊药,免得以后大家都要用。”
“娘娘圣明!”众人齐声道。
说到这,大家也不在嘲笑夏離了,毕竟连皇后连都开口了,没谁会去触这个眉头。
见大家说到了其他话题上,夏離也终于落的个清闲,也是她心里素质好,不然这种被所有人嘲笑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我看妹妹脸色好的很,并不像受蚊子所扰。”一旁的玫婕妤突然低声道。
夏離瞥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依旧,头上那只琳琳摇摆的金蝴蝶步摇璀璨耀眼,淡淡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似看穿一切般。
夏離眸光一闪,一脸无奈,“我也觉得我脸色很好,偏偏她们都说我脸色不好,我也纳闷。”
玫婕妤眼角一睨,轻柔的语气中带着抹警告意味,“妹妹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姐姐不想你就像那昙花,一夜之间便从绽放到凋零!”
两人说话声音很低,在加上那些妃嫔都在讨论什么脂粉好用,说的热火朝天,一时间倒没注意两人。
“妹妹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夏離轻哼一声,眉眼间已经带上原身的娇蛮不满,“以后的日子还长,谁是那昙花还不一定呢!”
“我都差点忘了,玫姐姐都还没绽放过。”夏離刻薄捂嘴一笑,将原身那刁钻的性子发挥到极致。
其实她很好奇,这玫婕妤一向不受宠,记得上次侍寝还是几个月前,如今不知哪来的底气竟然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虽然她可能也是在拈酸吃醋,嫉妒自己能受宠,可是她看上去也不像个笨的,怎么突然间要来惹自己?
“妹妹说的对,以后日子还长,我们就看着谁才是那朵昙花?”玫婕妤淡淡一笑,修长的护甲轻轻刮弄着如玉手背,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琢磨的星芒。
夏離轻哼一声,没在理她。
在这后宫中,只要是皇上的妃子,那都是夏離的敌人,而每个妃子的敌人中必定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丽贵妃!
虽说夏離这次被截胡,众人都在嘲笑,可实际她们也只是过过嘴上功夫,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哪个妃子,只要遇上丽贵妃那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她的荣宠是整个后宫女人上头顶的乌云,只要她在一日,皇上的心里就只有她。
不过夏離却不这么觉得,昨日他从萧烬眼中看出,他只有惊讶,并没有担忧。
当一个心爱的女人生病,难道他不该担忧吗?
而且,一个帝王又岂会轻言谈爱?或许有宠,可绝不会有爱。
但怕也只有夏離会看的这么开,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晨省散了后,夏離也随着离开长春宫,可没走多远,皇后身边的丝雯却追了上来,“郦贵人吉祥,娘娘请贵人一叙。”
夏離一愣,她是真的惊到了,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皇后要来找她麻烦,吓得立马笑吟吟的跟过去。
回到长春宫,丝雯将她带到内殿,里面飘荡着一抹清幽茶香,殿内只有皇后坐在软榻前沏茶,动作行云流水格外优美,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闺秀。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夏離弯腰福身。
皇后动作不紧不慢的沏着茶,声音淡然,“不必多礼。”
夏離起身左右环顾一眼,见丝雯以退下,她眸光一闪,跟着也对红露使个眼色,后者立马转身退去。
直到殿内只剩两人时,夏離才笑着走过去,“娘娘手艺真好,不像嫔妾笨手笨脚的只会喝茶。”
皇后棕红的唇角微扬,“每人都有她的长处,你自然也有你的好。”
夏離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也不敢坐下。
当殿内陷入一片沉静,只剩那热水流动声,半响后,皇后才沏好一壶茶倒了两杯放在桌上,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突然看向夏離,“本宫一时入了神,倒忘叫你坐了。”
“看娘娘沏茶是嫔妾的福分,嫔妾也都一时入了神。”夏離客气一笑,显得格外谦逊。
在这宫中必备的生存技能,就是拍马屁!
皇后淡淡眸光扫了她一眼,随即放下宽大的牡丹纹袖,伸手一指,“那你尝尝本宫的茶如何。”
夏離点点头,跟着来到她对面坐下,端起那小小茶杯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作势享受一抿。
“嗯娘娘这茶真是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夏離眼角眉稍全是享受,似乎那茶极为好喝。
见此,皇后却是凤眸一眯,“喔?那你觉得这是什么茶?”
“恕嫔妾愚钝,不过既然娘娘喜欢喝,那必定不是凡品!”夏離恭敬回道。
话落,皇后却是直直的盯着她,眸光微冷,“可是本宫给你倒的不过是普通热水!”
夏離一愣,对上皇后那双压迫的眼神,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夏離不敢喝其他宫的东西,没想到皇后竟然摆了她一道!
见她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皇后却勾起嘴角,突然起身将她扶起。
对上夏離那副花容失色的模样,皇后轻声一笑,“你不必如此惊慌,本宫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
夏離被她这转变弄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装出一副恐慌的样子。
皇后坐回原位,慢慢抿口清茶,几个呼吸间后,才轻启朱唇,“在这宫中,你有此等警惕心是好事,可有时,在绝对权势面前,你再小心谨慎也没有用,昨晚便是个最好的例子。”
夏離似乎明白了什么,见皇后眸光不明的看过来,她才低头道:“娘娘有话不妨直言。”
皇后玉手搭在桌上,精美修长的护甲懒懒的刮弄着桌面,语气淡漠,“那本宫也与你挑明了说,你与柳淑妃以结了仇,再加之有丽贵妃在,你永远都出不了头,若是哪日皇上忘了你,那你便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悠悠的语气伴随着清幽茶香,却让夏離后背一凉,皇后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今就看她怎么抉择。
见她低头垂思不语,皇后突然沉声道:“你要知道,你如今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她可是堂堂四妃之一,柳淑妃的性子想来你也知道,你以为你又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挣扎多久?”
她看似在劝告夏離,可实际却是在警告。
夏離沉默片刻,便突然弯腰欠身,“嫔妾但凭娘娘吩咐!”
皇后满意一笑,似乎知道夏離不会拒绝,跟着亲自将她扶起,“你放心,只要有本宫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谢娘娘!”夏離一脸认真。
其实夏離真没想到皇后找她竟是为了将她收为己用,可是后来皇后透露出这个意思时,她就已经做了决定,不过还是做做样子考虑两下。
其实皇后说的没错,她只是个小小贵人,根本不足以对抗柳淑妃,柳淑妃若想弄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有了皇后做靠山,那必定是不同的。
而皇后的心思,夏離也明白,如今丽贵妃盛宠不衰,皇后难免会感到危机,她无非就是想扶持自己分丽贵妃的宠,毕竟放眼整个后宫,也就只有她有这个潜力能爬起来
再一个,可能也是想借着自己肚子,生下一个皇子吧?
毕竟宫中皇子也才两个,皇后至今无所出,怎么能不着急?
走出长春宫时,春风一吹,夏離发现自己后背一片凉意,显然全是冷汗。
“主子,皇后娘娘与您说了什么?”红露疑问问道。
“没什么。”夏離脸色晦涩,想到皇后后面说的话,眸光闪烁不明,无论如何,投靠皇后对她并没有坏处,而且,若真有一日她能与丽贵妃抗衡,她也不用在怕皇后的摆布!
而此时长春宫内,等夏離出去,丝雯便来到皇后身边,担忧道:“娘娘,您觉得她真能扶起来吗?”
皇后抿口热茶,眸光不明,“那你觉得,此时后宫中有谁比她更合适?”
不是皇后对夏離有信心,而是她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如今放眼整个后宫,除了丽贵妃与柳淑妃,皇上基本不去其他人那,如今也就夏離有点新鲜劲,皇后就是想利用这股新鲜劲,让夏離这颗萌芽成为大树,才好为她所用。
“可若她以后不愿受娘娘摆布,岂不是养了只白眼狼?”丝雯依旧忧心满满。
“你错了,本宫既能将她扶起,也必能将她压下!”皇后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而与此同时的御书房内,看着议事大臣陆陆续续出来,高长禄这才走进去,见皇上颇为疲惫的揉着额心,他不由上前几步,犹豫道:“皇上,您要去看贵妃娘娘吗?”
因为每次丽贵妃身体不适,皇上都会去陪伴,所以高长禄才会大着胆子这样问。
“不去了,你派人去两仪殿,就说朕政事繁忙,晚上再去看她。”萧烬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高长禄点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等一下。”萧烬突然叫住他,似想起什么,“郦贵人如何?”
高长禄一愣,没想到皇上还会问起除开丽贵妃以外的妃子,看来这郦贵人以后造化必定极大。
可如今,他也只能将宫人嘲笑夏離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萧烬沉默半响,突然道:“朕记得库房中有対流光珊瑚手串,你让人送了去。”
这宫中女子平日向来无事,就喜欢找点事来打发日子,整整三日,夏離都是众人口中的那个笑柄,都觉得她不自量力,竟想与丽贵妃比?真是妄想天开!
连着流芳阁的人出去,都会受到其他人那嘲笑异样的眼光,其实大家心理都是这样,夏離本就不受宠,如今一下侍寝,她们心里自然不平,如今逮到机会自然是拼命的踩!
而这五日,皇上也都一直歇在丽贵妃那,大家也都以为夏離不在受宠,那些踩高捧低的小人也都冒了出来。
“御膳房那群势力小人也忒过分了,明明有水晶糕,竟然不给我们!”绿瑜愤愤不满的在那里抱怨着。
再看桌上的菜肴的确是没有夏離受宠那日要丰盛,不过比起之前没侍寝前,这菜已经够好了。
夏離坐在桌前,面色不明,没有言语,倒是红露瞪了绿瑜一眼,后者这才闭上了嘴。
等绿瑜出去,红露才盛碗汤在她面前,“主子,你不用把绿瑜的话放在心上,奴婢相信皇上一定没有忘了您,不然也不会让人送来那珊瑚手串!”
“你以为她们都是以为我失宠了,所以才如此势力?”夏離轻声一笑,淡淡喝口热汤。
红露皱眉,“不是吗?”
“自然不是。”夏離放下勺子,眸光冷光一闪,“除皇后外,丽贵妃是这宫中权利最大的女人,她们都知我不过是皇上的新宠,比不过丽贵妃,如今便想踩我来讨好丽贵妃,若是谁帮我,那才是不长眼!”
听到她的分析,红露才恍然大悟,因为夏離说的没有错,踩一个无关紧要的贵人,从而去讨好丽贵妃,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么一想,红露便更着急,“那如今主子您该怎么办?不如我们去找皇上吧?”
夏離摇摇头,随即转头认真看向红露,“为什么要找皇上?我如今过的不好吗?比起之前那种萧条的日子,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起与我一同进宫的秀女要好上不少。”
“可”
“红露,你要知道,在这宫中最忌讳就是那种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我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去找皇上?你是想我去与丽贵妃抢皇上吗?这样的话,指不定明日我就会消失在宫中!”夏離目光灼灼,说的红露竟无话可言。
其实这并不怪红露,这是人的本性,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夏離也知道这是皇后在考验自己,自己若连那些流言蜚语都抗不过,又有什么资格与皇后合作?
“那主子您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红露认真一想,觉得也对,是她太急功近利,其实她们如今比起之前的日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夏離拿起筷子,夹了块芋头在嘴里,喃喃道:“随机应变。”
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她取得皇后的信任,那一切都好办了。
哪怕有丽贵妃在,皇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宠,她只需要等着皇后去想办法,而她就等着皇上过来即可。
免得被人以为她伤心过度,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夏離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晃悠一圈,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好得很!
此时御花园里不知为何,夏離穿过大半个花园都不见一个妃子,连着那翩翩欲飞的蝴蝶都比路过的宫人多。
“为何今日御花园都无人?”夏離看向红露。
后者思忖片刻,才疑惑道:“许是日头大,她们都在前面凉亭里憩息。”
说到这,红露越发笃定道:“平日那些主子们无事做,就喜欢那凉亭里吟诗作对,期望能碰到皇上好一展风采。”
夏離明了,抬头看向那刺眼的日头,进了四月,这天气的确是逐渐燥热起来。
“那我们也去看看。”夏離就是想与人斗斗嘴,不然天天闷在屋子里她也受不了。
穿过几条鹅卵石路,前面点点绿茵中才露出一个四角亭顶,远处的确是传来几道女声,夏離想红露果然说的没错,这些女人果然在那。
可一拐过路道,夏離看到亭中的人时,赫然停住了脚步。
“主子!”红露低呼一声,小手骤然收紧。
只见凉亭周围守着大量侍卫与宫女太监,而亭中赫然坐着萧烬,不仅如此,还有巧笑嫣然的柳淑妃与媚眼如丝的安妃,两人有说有笑可目光却一直盯着萧烬,可是萧烬身边却坐着一个绝色美人。
她艳丽脱俗,肌肤皓白如雪,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有种说不出的旖旎柔情,只是坐在那却让整个御花园的奇花黯然失色,就连萧烬的目光也时常温柔流连于她身上。
只一眼,夏離便知,这就是宠冠六宫的丽贵妃!
“呦,这不是郦贵人吗?怎么愣在那,还不过来给皇上请安。”眼尖的安妃突然出声叫住她,正欲悄悄离开的夏離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转而笑着走上前去。
这一出声,亭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夏離,柳淑妃瞥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又扫向丽贵妃,突然抿住嘴角,压住那抹悄然得意。
走至亭前,夏離恭敬弯腰欠身,“嫔妾给皇上请安,见过几位娘娘!”
今日夏離一袭浅蓝翠烟衫,散花百褶裙逶迤至身后,手挽淡碧轻纱,简单出尘的飞仙鬓上并无太多装饰,零散几支朱钗却恰到好处,既保留了她的娇嫩,又托出她不俗的丽色,虽说宫中从不缺美人,可夏離绝对算得上前列之姿。
以至于丽贵妃懒懒睨了一眼,目光便未移开,而萧烬随意瞥了眼,便淡淡道:“免礼。”
语气透着股随意,这才让柳淑妃嘴角微勾,她就知道这小贱人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皇上又岂会继续宠幸下去?
“这天越发燥热,臣妾手心都出汗了。”丽贵妃伸出如玉的手心。
萧烬淡淡一笑,握住她玉手往怀中一带,“那朕陪你回去,免得把你热坏。”
眸中宠溺之色显然易见,丽贵妃娇羞低下头,任由皇帝搂着逐步而去,只留下那片逶迤的烟绫裙摆划过夏離眼前。
而萧烬却未再看她一眼,他们一走,也带走大批侍卫奴才,亭中也一下变得空荡起来。
夏離知道,丽贵妃这是对自己的下马威,她对自己的无视就是想告诉自己一个道理,她还只是个小小贵人,还没有与丽贵妃说话的资格!
“怎么郦贵人还站在哪?快点过来坐,免得晒着,否则别人又要说本宫们苛待你了。”安妃招招手,十分热情。
可实则刚刚萧烬与丽贵妃走时,她与柳淑妃眼中又何曾没有怨恨与不甘?不过宫中女子向来极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哪怕上一面怒火冲天,下一秒又是巧笑嫣然。
“谢娘娘好意,嫔妾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陪两位娘娘闲聊了。”夏離微微欠身,看上去十分恭敬。
“这样啊?”安妃轻抚着茶盖,语气悠然。
一旁的柳淑妃却骤然冷笑一声,“本宫看郦贵人红光满面脸色极好,不像是身子不适,莫不是你不愿与本宫们说话,故而找出的借口?”
“嫔妾不敢!”夏離顿时跪下,慌忙回道:“奴婢实在是出来久了,被这日头晒的头晕,万不敢欺骗两位娘娘!”
面对柳淑妃,夏離宁愿懦弱点,也不愿让她抓到一起错处。
见此,柳淑妃忽然起身从凉亭中走下,立在夏離身前,居高临下道:“本宫看你就是在耍滑头,不然刚刚皇上在时不见你说身体不适?如今皇上走了,你就拿这话来堵塞本宫两人,你好大的胆子!”
“淑妃娘娘恕罪,主子的确是身子不适,绝对没有欺瞒两位娘娘!”红露焦急跪下解释着。
柳淑妃美眸一瞥,猛然一巴掌甩在红露脸上,直接将红露扇到地上,她才冷声道:“一个贱婢,竟敢顶撞本宫,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是有什么样的奴才!”
夏離眸光一紧,最后还是忍住,故作惶恐的跪在那。
柳淑妃冷冷睨了夏離一眼,随即转身走入亭中,声音讽刺,“既然郦贵人这么喜欢跪着,那本宫便让你跪个够!不跪到酉时你也不用起来,就在这好好反思!”
“蓝琪,你在这看着,郦贵人若是早起一刻,你就打断她的腿!”柳淑妃玫红长袖一甩,只留下一个冰冷的余声,人却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离去。
夏離面色不变,背脊挺直跪在那,**的日头晒在她头顶,投射出一片斜影。
安妃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任由宫女扶起身,“唉,这淑妃姐姐可真是的,如此大的日头让郦贵人这么娇嫩的人儿跪在这,心可真狠。”
她眼中闪过一丝嘲笑,可面上却还是一副埋怨的模样,“不过淑妃姐性子就这样,爱计较,郦贵人别往心里去,如今离酉时也就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郦贵人还是好好跪着吧。”
安妃嘴角一勾,任由宫女扶着她离去。
直至整个凉亭周围只剩跪着的夏離,还有陪她一起跪着的红露外,就只剩柳淑妃留下的那个蓝琪。
当日头逐渐变大,加上衣服繁琐厚重,夏離已经是香汗淋漓,眼前竟一片发黑,可她还是强撑着跪在那。
韩信还有胯下之辱,今日的耻辱对于夏離而言,只能让她更加看清这个后宫,更加看清权势的重要性!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哪怕今后柳淑妃不找她麻烦,夏離也绝不会就此相忘,以后日子还长,她们走着瞧!
“瞧瞧郦贵人脸上的汗,啧啧,奴婢看着都心疼,就是不知郦贵人这娇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撑到酉时?”蓝琪坐在凉亭中说着风凉话,看向夏離的目光也十分不屑,似乎觉得,一个小小贵人根本没有资格与她家娘娘斗!
夏離没有说话,就那么跪着,背脊笔直,哪怕红露很是担忧,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柳淑妃的话都放出来了,要是夏離真被打断了腿,谁还会替她做主?
一个腿断了的人,也就是个废人,皇后只会趁早舍弃这枚棋子,所以,夏離此时只能受着!
而周围路过的宫人也都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一时间,夏離被柳淑妃罚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有看热闹的,自然也有嘲笑讽刺的,大多都觉得夏離活该,竟敢得罪淑妃娘娘!
皇后听到这消息时,正好是她午憩醒来,听到丝雯的话,却也只是面不改色的被人服侍梳妆,“那郦贵人如何反应?”
“郦贵人并无反应,只是听话的跪在那,并不敢顶撞淑妃娘娘。”丝雯恭敬回道。
看着镜中女人风韵犹存,貌美端庄,皇后突然抬手抚上眼角,“岁月不饶人”
丝雯笑了笑,“娘娘真会说笑,您看那些宗妇哪一个有娘娘年轻貌美?走出去,别人也只会以为娘娘不过双十年华。”
皇后凤眸一瞥,嗔声道:“你这丫头,如今真是越发会油嘴滑舌了。”
“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话。”丝雯恭敬站在她身后。
而这时,皇后突然一摆手,替她梳妆的宫女们立马全都退下。
直至寝殿内剩下两人,皇后才盯着镜面道:“下个月便是太后寿辰,你说皇上会交给谁来办?”
“自然是娘娘!”丝雯这话说的极为笃定。
皇后唇角一勾,“酉时时分你去把郦贵人接过来。”
“娘娘!”丝雯低呼一声,盯着镜中的皇后声音惊诧,“您这样,要是皇上生气怎么办?”
“呵”皇后轻笑一声,“生什么气?皇上哪次来又何曾碰过我?与其自欺欺人,不如用这一晚做点有意义的事,郦贵人这枚棋子,本宫还有用!”
天欲渐暗,御花园凉亭边,夏離赫然还跪在那,周围不乏路过指指点点的宫人,而凉亭中蓝琪似乎已经睡着,一阵凉风吹过,她赫然转醒。
看了眼天色,她又看向背脊笔直的夏離,突然笑着伸个懒腰,“看郦贵人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没想到这么能抗,竟然真撑到了酉时!”
蓝琪冷冷一瞥,不阴不阳道:“既然如此,奴婢也就回宫复命了。”
话落,人却是得意洋洋的离去。
而红露连忙将夏離扶起,可是跪的太久,夏離的膝盖已经麻木,小腿竟抬不起来,一瞬间猛然跌落在地上。
“主子!”红露慌忙将她扶起,奈何她自己此时也站不起来,两人只能相互扶持着瘫坐在哪。
“奴婢见过郦贵人,我家娘娘特意叫了一顶撵轿送郦贵人回宫。”一个粉衣宫女突然来到两人面前。
夏離微微抬头,见宫女有些眼熟,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禁又看了眼一旁几人抬着着撵轿。
“既然如此,那嫔妾就多谢陈妃娘娘了。”夏離没有拒绝,任由宫女将她扶起,一步步艰难的坐上撵轿。
正三品以下妃嫔是没有资格拥有撵轿,虽然夏離不明白陈妃为何要帮她,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别有用心,这份人情,她还是记下了。
坐在撵轿上,夏離看遍了宫中之人各色的嘴脸,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她的人,她的灵魂,才彻底融入进这个尔虞我诈不见硝烟的后宫!
回到流芳阁后,绿瑜早就听闻了这件事,见夏離连走路都不稳,急的差点又破口大骂,可最后还是忍住怨气,扶着夏離进屋。
“奴婢这就去找大夫!”绿瑜急的要往外走。
“等等。”夏離叫住她,“不用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你取来便是。”
“可是”绿瑜不甘欲出声,可在对上夏離那双冰冷的眼神时,吓得又只好退下去拿东西。
红露拉高她的裙摆衣物,露出膝盖上那片瘀红,心疼到眼眶一热,“主子”
夏離握住她手,微微一笑,“无事,不过是些皮外伤,休息两日便好了。”
对于夏離而言,的确是些皮外伤,可在这里,真是是手指破层皮都得找太医,夏離也非常无奈。
“可是可是奴婢怕怕淑妃娘娘以后还来找主子麻烦。”红露哽咽着将心底忧愁说出。
夏離知道她担心的并无道理,可她也不会一味忍让下去,她就不信皇后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受欺负!
“奴婢见过郦贵人。”门外突然走进一个身影。
夏離眸光一闪,心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丝雯姑娘快起!”夏離作势要走下软榻。
丝雯立马恭敬回道:“娘娘请郦贵人过去一趟,撵轿以在外面,还望郦贵人移步。”
今日是十五,每月初一十五皇帝都得歇在皇后那,无论丽贵妃有多受宠,这个规矩也从不会被打破,而今夜也是这样。
殿外以被黑幕笼罩,殿内温馨一片,皇后与萧烬各坐一边,各人手执一子,认真看着棋盘。
气氛安静且和谐,须臾,皇后突然轻笑一声,“臣妾又输了。”
萧烬看了她眼,端过一旁热茶,声音平淡,“你太过心急。”
皇后眸光一闪,凤眸微垂,“臣妾就是这个性子,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拉。”
“朕知道。”萧烬一笑,抿口热茶,淡淡道:“所以这次太后寿宴,还是交给你,朕才放心。”
“多谢皇上信任,臣妾一定不辜负您与母后的期望。”皇后弯腰行了个礼。
殿内烛火微暖,将两人斜影拉的格外叠长,而这时,丝雯突然闯进来,她看了眼萧烬,又忐忑不安的对皇后道:“娘娘,周太医来了。”
萧烬眼席一抬,放下茶杯,“怎么,皇后身子不适?”
见他眼中有着丝担忧,皇后不禁心头一喜,可最后还是温声道:“不是,是郦贵人,今日柳淑妃罚郦贵人跪了两个时辰,臣妾想这太医院也无人敢去给郦贵人医治,臣妾不想这娇嫩人儿身上留疤,便叫她过来给太医看看。”
皇后说的意有所指,一双凤眸若有若无打量着萧烬。
而后者只是眼席一抬,直愣愣盯着皇后,声音微沉,“淑妃为何要这样做?”
“这这淑妃妹妹的性子皇上您也知道,她若遇到看不顺眼的人,罚跪也算是轻的了。”皇后叹口气似乎十分无奈,可实则却在拼命给柳淑妃上着眼药。
比起丽贵妃,皇后也非常讨厌柳淑妃,若非柳淑妃背后是太后,又怎么可能比丽贵妃还跋扈,简直不将她这皇后放在眼中!
萧烬黑眸微闪,突然往外走去,“朕去看看!”
夏離在长春宫侧殿,太医把脉后,且说并无大碍,只留下些药膏,便由人送了出去。
“主子,真是苦了您。”红露哽咽着替她抹上药膏。
夏離嘶的一声似有痛感,随即还是松开娇眉,强颜欢笑道:“什么苦不苦的,能成为皇上的妃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应该替我高兴。”
“可是”红露一滴热泪划落,最终还是不愿抬头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可是可是淑妃娘娘这样对您,指不定以后还要如何磋磨主子,您您该怎么办啊?”
屋内烛光摇曳着身姿,微黄光束下夏離娇美的面容却露出一丝忧愁,叹口气,她又强自扯开嘴角,“世间之事本就是这般,有得到,必定就有失去,我既得到了常人所享不到的尊荣,必定也受到常人所经历不到的苦楚。”
眼眶一红,破涕而笑道:“而且只是跪一下罢了,算得了什么?你未必也把我想的太娇气了,别说只是跪跪,哪怕让我现在去砍柴挑水,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红露被她这话给逗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可下一刻,却又立马惊慌跪在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看到走进来的高大身影,夏離惊的立马放下腿欲行礼,却被萧烬一拦,皱眉道:“瞧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想去砍柴挑水?”
夏離小脸一红,任由他盯着自己裸露的小腿,“嫔妾虽然骨架可力气却很大的,以前家中那颗梧桐树,没人能爬到最上面,就只有嫔妾可以!”
见她一脸得意,萧烬不禁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上一刻还看透人间冷暖,下一刻就恢复孩子心性了,萧烬突然有点看不透她脑袋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夏離眼珠打着转,小手摸上自己的脸,“皇上看什么?”
“朕就是在想,刚刚那番话你是如何说出来的?”萧烬眸光闪烁,盯着她这张不谙世事的小脸。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夏離那番话,哪怕年过半百,阅过人间沧桑无数的人都看不开,更何况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而夏離也知道,能否在皇帝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就在此一举!
夏離眨眨眼,第一次认真对上他的黑眸,淡淡道:“嫔妾娘亲曾与嫔妾这样说过,嫔妾本也不懂,可进了这宫中后却也慢慢看开,其实娘亲说的没有错,老天是公平的,比起那些连饭都没有吃的人家,嫔妾已经很幸福了,有得到必定就有失去,那些外在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这番话说的极为大胆,夏離也是在赌,赌萧烬不是个不想事的昏君,只有阅过沧桑的人,才能对她这句话产生共鸣,不然,对于一个多疑的皇帝而言,她便是不敬!
一旁红露紧张的双腿发软,额前也开始冒起冷汗。
盯着她这张认真的小脸,萧烬眸光闪烁,突然轻笑一声,大手揉着她小脑袋,温声道:“你倒是聪慧,竟能看透他人半生也看不透的事。”
话落,他又眉梢一挑,“难道你就没恨过淑妃?”
对上他试探性的眼神,夏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要说不讨厌那是假的,嫔妾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淑妃娘娘却要这样对我,嫔妾心里自然不舒服。”
她嘟起嘴,这句实话却是吓了红露一跳,连着门口的皇后也是凤眸一闪,脸色不变。
“呵,你这小东西,倒真什么都敢说!”萧烬敲着她小脑袋,眼中却并无恼怒之色。
夏離作势坐进软榻里面,远离他一点,认真道:“嫔妾也没有说错,难道皇上喜欢嫔妾说假话吗?若是嫔妾天天说皇上万岁,皇上英明,那才让人隔应吧?”
夏離瞪着大眼,说话时还打个哆嗦,似乎也受不了那种假仁假义。
萧烬突然大笑出声,一把抓住她的小胳膊,将她拉出来,“你好大胆子,你是说别人都在假仁假义?”
“有吗?”夏離眼珠子咕噜一转,“嫔妾有说过这话吗?”
被她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样子逗笑,萧烬眼底也全是趣意,实在是夏離这副逗趣诙谐的模样让人生气不起来,更让人想起,似乎每个人看到他,都戴着一副面具,不是皇上万岁就是皇上英明,从未有人对他说过真话。
笑着笑着,他目光渐渐移到她瘀红的膝盖上,周围一片雪肌,从而让那块瘀红显得更加刺目。
萧烬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膝盖,却感受她身子一颤,不由抬眸问道:“疼不疼?”
对上他微显关怀的眼神,刚刚还嬉笑逗趣的夏離突然眼眶一热,两滴圆滚滚的泪珠悄然落下,“疼”
该示弱时就示弱,夏離深谙此处,所以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掉落。
萧烬覆上她布满泪痕的小脸,目光暗沉,不由伸手将她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
烛光闪烁,红露立马勾着嘴角退下,还顺带关上门。
夜间微凉,皇后走在寂静无声的长廊中,看向那挂在空中的圆月,不由停下脚步,目光陷入迷茫,“丝雯,你说本宫做的对吗?”
丝雯一挥手,其他宫女太监退下,而她则停着闪烁不明的灯笼站在皇后身后,似要说什么。
“呵,有什么对不对的?不都是本宫自己选得吗?”皇后苦笑一声,自问自答间身上突然散发出一抹凄凉。
“娘娘”丝雯很是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圆月悬在夜空中,照亮一切黑暗,却照不进皇后那苦涩的心
“其实郦贵人说的对,有得到必定就有失去,本宫既能得到这天下女人所尊崇的位置,必定就要承受她人所不能承受的苦楚!”皇后目光逐渐恢复清明,回头看向那侧殿,唇角一勾,“她还有用,你平日里多照看些。”
看到她这副模样,丝雯只好叹口气,点点头,“奴婢遵命。”
这一夜对于有些人而言,似乎过得格外漫长,可再漫长,烛泪燃尽,天边那一抹朝阳还是升起。
夏離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这一次她敢保证,绝不是故意不起,而是真的睡死了。
红露还在那吓的心惊肉跳,“主子,皇后娘娘说了,您腿伤未愈,今日免了您的请安。”
夏離扫了眼这个侧殿,这才对着镜子道:“那正好,反正我腿伤未愈!”
自己此番受宠,柳淑妃必定气炸了,虽然夏離很想看到她那副扭曲的样子,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撞上去的好。
有了皇后准备的撵轿,夏離也大大方方回了流芳阁,宫中向来没有秘密,夏離在皇后宫中受宠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阖宫上下。
拈酸吃醋是一回事,可更多的是没想到皇后竟会帮夏離,这样一来,她们今后也不得不警惕起来,至少不能在轻易得罪夏離,毕竟人家背后可是有皇后撑腰!
承乾宫。
刚给皇后请安回的柳淑妃,一进殿便气的将柜前琉璃花瓶恶狠狠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碎落一地碎片。
一旁的大宫女立马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而柳淑妃却气的又将茶桌上的东西纷纷扫落,一时间,地上全是瓷器碎片,一地狼藉。
“皇后莫不是得失心疯了?这种下作之事也做的出!”柳淑妃柔美面容上一片扭曲。
旁边的黄衣宫女上前一步,轻声劝道:“娘娘何必如此生气,皇后的心思难道您不明白吗?她不受宠还没有子嗣,若是在不找个傀儡扶起,今后那位置是谁的还很难说。”
见柳淑妃面上还是一片狰狞,宫女只好继续劝道:“她无非就是想借郦贵人来打压您与丽贵妃,最好还能生下一个皇子,那皇后便能抱过去收养,到时位置岂不是更加稳固?”
“哼!那小贱人也配!”柳淑妃一掌拍在桌上,气愤难忍。
夏離此番受宠无非就是在打她的脸,可想而知外面的人又是怎么笑话她的,堂堂一个淑妃,竟连一个小小贵人也整治不了,还让她三番两次受宠,这让柳淑妃如何不气?
“娘娘,您也不必如此生气,您可别忘了,两仪殿那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郦贵人越受宠,也就代表着她死期越近!”宫女眼中厉芒一闪。
话落,柳淑妃不知想到什么,扭曲的娇容逐渐恢复正常,随即坐在软榻上,眸光悠悠,“哼,这小贱人以为搭上皇后,本宫就奈她不何了?”
想到那位的手段,柳淑妃突然阴恻恻笑出声,“本宫到要看看,这小贱人能得意到何时!”
流芳阁。
“啊嚏!”夏離揉揉鼻头,看了眼窗外刺眼的微阳,心想今日骂她的人可真多。
红露喜气洋洋懊恼屋外进来,忍不住笑着道:“主子,皇上又差人送来许多小玩意给您解闷,看的奴婢都眼花了。”
她眼角眉稍都是笑意,“特别是御膳房那群势力小人,刚刚小起子去提膳时,说那御膳房的人可热情了,平日里主子分不上的血燕,都给了一大份。”
见她那副得意洋洋模样,夏離不禁放下手中书籍,靠在软榻上懒洋洋道:“这宫中本来就是如此,是蛇一身冷,是鱼一身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你心里清楚便好,在外面时,你让阁中之人切不可打着我名头妄为,若是被我发现,必定严惩不饶!”
“这个奴婢省的,早就吩咐下去了,主子您大可放心。”红露正色回道。
夏離看向窗外烈日微阳,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忧愁道:“下月便是太后生辰,你说我该送什么好?”
太后一向不管后宫之事,常日在寿康宫中吃斋念佛甚少外出,可皇上对太后依旧敬爱有加,此次寿宴自然会大办,皇后已经给夏離提过醒,希望她能准备一个不一样的礼物吸引皇上注意。
毕竟到时宫中妃子都会出席,那些不受宠的妃子自然会卯足劲吸引皇上注意,且不说又是一阵腥风血雨,皇后大概的意思是,让她牢牢抓住圣心,切不可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夏離可不想出那个风头,毕竟到时丽贵妃她们都在,自己还是不要去争这个宠好,暂避锋芒也很重要。
许是想的太入神,红露一直没回话夏離都没注意,其实红露是想出声的,可却被进来的萧烬伸手一拦,就只好默默退了下去,目光还担忧的看了夏離一眼。
直到眼前投射一片黑影,夏離才忽然回过神,却见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
“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朕进来都没发现?”萧烬笑着坐在她对面,随手拿过她看的那本书籍,眉梢一挑,“兵书?”
萧烬忍不住笑出声,“爱妃竟然还看兵书?”
见他那副愕然的模样,夏離不由瘪嘴喃喃道:“为什么嫔妾不能看兵书?皇上这是在嘲笑嫔妾吗?”
萧烬犹如看到母猪会爬树般,看向她的眼神格外诡异,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眼中隐含的笑意。
“那爱妃倒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萧烬不以为意瞥了那本兵书眼,并不认为夏離看得懂。
夏離小脸一正,声音逐渐趋向平和,“其实打仗就跟生活一样,在战场上用计谋千方百计想赢,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见萧烬脸色不变,夏離这才继续道:“就像嫔妾与皇上是一样的,您日日要上朝处理国家大事,嫔妾日日也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会嘱咐我们好好伺候皇上,只不过皇上的天下是百姓,而嫔妾的天下,只有您。”
刺目的微阳透过纸糊的窗台折射进一片阴影,夏離那张俏丽娇美认真黯然,纤细轻柔的嗓音听在萧烬耳中,却不由目光认真的看向她,一眼不眨。
夏離微微垂眸,遮住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可却还是被萧烬捕捉到,不禁握住她小手,低声道:“朕倒是不知,爱妃年纪轻轻,竟能看出这么多大道理。”
“嫔妾不像皇上日理万机,终日无事,便只能胡思乱想了。”夏離眨眨眼,又露出一脸笑颜。
与其以色侍君,不如攻心为上。
捏住她小小鼻头,萧烬微微勾唇,“你这小东西,整日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
夏離脑袋一歪,“在想皇上啊!”
话落,夏離立马脸色一变,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惶惶不安的坐在那偷偷瞄着他。
萧烬眸光微闪,见她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禁淡淡一笑,“你还是个孩子。”
他摇摇头,并没说太多,可其实他之事在感叹而已,进了这后宫的女人都不纯粹,得到权势后,就像得到更多的权势,她们想要的太多,永远都不会满足。
看他的模样,夏離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这个话题该适可而止,说太多,反而会让人起疑。
于是便眨着大眼,笑着道:“嫔妾棋艺很好,皇上要不要与嫔妾切磋切磋?”
见她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萧烬只是摇摇头,心想陪这小丫头玩玩也好,便点点头,“那朕到要看看,爱妃棋艺有多好?”
话落,夏離便叫声红露,让她去拿棋盘。
不是夏離自吹自擂,她以前可是专业棋手,还参加过比赛,除了那次拿了第二名,她可从未输过。
一开始,萧烬不过是陪她打发打发时间,因为和夏離在一起,他也觉得轻松自在,不用像面对其他人,句句留心。
可是渐渐的他突然发现,这个小东西真是深藏不露,若不是他及时发现不对劲,就真的要因为轻敌而输了。
眼看到了午时,两人这盘棋还未下完,红露在门口踌躇许久,不知该不该传膳。
“爱妃是与谁学的一身好棋艺?”萧烬的目光突然从棋盘上抽离,转而似笑非笑的看向夏離。
夏離眨眨眼,知道他又开始生疑,不由半真半假道:“父亲喜欢下棋,以前在家时为了得到父亲夸奖,嫔妾钻研过一段日子。”
原身的确是会下棋,不过却不是大夫人让人所教,而是她生她的莲姨娘偷偷教的。
这个莲姨娘也是个厉害人物,表面上不争不抢唯唯诺诺,实则内地里精打细算为一对儿女谋前程,她深知以原身的容貌不出意外会被选进宫,便悄悄教了原身许多技能,什么下棋,古筝,舞艺之类的,可惜原身笨,学了这么久也只懂皮毛。
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不用夏離说明白,萧烬也懂她的意思,不过都是那样,一时间他倒觉得夏離并不像表面那般大大咧咧,只是看向棋盘的目光有些微妙,“朕这一生除开太傅,就连父皇也不是朕的对手,却没想到,今日却被你给难倒了。”
“皇上此言差矣。”夏離调皮的笑了笑,“若是皇上一开始就用尽全力,而不轻敌,说不定皇上早就赢了。”
对上她狡黠的双眸,萧烬眸光微闪,“那朕一开始是否就小瞧了爱妃?”
夏離柳眉一扬,手肘撑在一旁,下巴压在手掌上直愣愣盯着他道:“嫔妾的心思,只有皇上清楚”
没错,夏離不想在做一个小孩子,想要长远打算,她就得转型,改变她在萧烬心中的印象,女孩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可女人则是用来陪伴人生。
哪怕萧烬会为此而怀疑她,可只要她心里都是皇上,面对一个一心只有自己的女人,只会增加男人的虚荣心,所谓的怀疑,夏離也会慢慢将它打消。
一步一步,夏離都是有计划的,那就是从浅入深,从一开始的不谙世事印象,到最后的攻心为上!
见她大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萧烬心里那点疑惑才微微压下,随即突然轻笑一声,“朕输了,再来一盘。”
“皇上输了,难道不应该有惩罚的吗?”夏離狡黠一笑。
“喔?什么惩罚?”萧烬似乎来了兴趣,毕竟还从未有哪个妃子敢这样与她说话。
夏離笑了笑,随即拿过一旁的苹果递过去,“嫔妾想让皇上替嫔妾削个苹果。”
许是第一次有人敢指使他做事,萧烬觉得新鲜的紧,又见她面上全是满满的期盼,正欲答应,而这时高长禄又不合时宜的走进。
“皇上,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您可要去看看?”高长禄心中忐忑,特别是见里面气氛这么和谐。
夏離目光一顿,不由眼巴巴的看向萧烬,而后者只是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正欲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夏離,“乖,朕下次再来看你。”
纵然知道男人的话都是狗屁,夏離还是故作期盼的点点头,“皇上可要记得,您还没有替嫔妾削完这个苹果呢。”
“放心,朕下次一定会赢你。”萧烬摸摸她脑袋,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屋内在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夏離才讽笑一声,拿过小刀,自己削起来,靠男人,她还不如靠自己。
而这时红露也走进来,不解道:“都要用午膳了,皇上怎么走了?”
“还能怎么?不就是丽贵妃又身体不适了。”夏離冷冷勾唇,心想这丽贵妃怕也憋不住了,怕自己得宠抢了她的风头,果然,这后宫的女人又有哪个不想独宠?
红露不满的瘪瘪嘴,“每次都是这样,这贵妃娘娘也太过分了,难道她想一个人独占皇上嘛!”
“红露,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去外面说,不然可是会出大事的。”夏離认真看了她眼。
红露闭上嘴,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是奴婢多嘴了。”
不知想到什么,红露又走上前几步,悄声挨在她耳边道:“主子,大夫人那边来消息了。”
说着,便悄悄递上一张纸条,夏離眼中精光闪过,可当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五指骤然缩紧,面色阴沉。
果然,看到自己受宠,那个女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主子,大夫人可是说了什么?”红露忐忑不安的问道。
夏離脸色依旧难看,听到她的话,气的小手紧握成拳,冷笑出声,“说什么?无非就是想拿我做踏脚石罢了!”
夏侯府女儿不少,大夫人更是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嫡女夏瑶,不过是没到选秀年龄,所以没送进来,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夏瑶早已及第,看到自己受宠,那大夫人自然按耐不住,想把女儿也送进宫来。
这纸条上,就写着让她在太后寿宴上,把夏瑶引见给皇上,这大夫人果然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
“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办?”红露捡起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也是一脸忧色。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红露,“你说该怎么办?”
被她这眼神盯的有些不舒服,红露不由低下头怯怯道:“奴婢听主子的。”
夏離盯了她一会,突然起身,拿过她手中的纸条慢慢撕碎,“她要送进宫,那我就帮她一把好了。”
红露猛然抬头,却见夏離面上意味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主子变得好陌生,是后宫改变了主子,还是
“你在看什么?”夏離瞥了她一眼,吓得红露立马低下头,“奴婢没看什么。”
夏離眸光一闪,将手中纸屑放进她手中,“传膳。”
“是!”红露立马快步走出,似乎后面有豺狼虎豹一般。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夏離只是嘴角微勾,眸光闪烁不明。
不过这次太后寿宴,大夫人也会来,可惜莲姨娘来不了,记得原身还有个哥哥,早早便从军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庶子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夏侯府所有一切都是就给嫡子的,而莲姨娘能靠的也就只有她们兄妹俩。
夏離心肠算不上有多好,可既然占了别人身体,她就得承担起这个身体该负的责任,只有她在后宫站稳脚跟,才能让莲姨娘过得更好!
许是快到太后寿宴,大家也都在卯足劲准备该怎么吸引皇上注意,平日里的爱生事端的人也安分不少,接下来这半月里,后宫倒是安静不少。
又是一日晨省,天气越加燥热难忍,众人零零散散说着什么,拈酸吃醋的倒少了许多,也没人在找夏離麻烦,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皇后的人。
“过几日便是太后寿宴,本宫这段日子事物繁忙,接下来几日你们便不用过来请安了。”皇后轻抚着茶盖,语气不咸不淡。
底下人闻言立马恭声回道:“娘娘辛苦,嫔妾们自惭形愧。”
夏離也乐的不用早起,不然日日都要补眠,着实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舒服。
“这次宴会有娘娘把持,想来太后老人家必定也很满意。”安妃摇着凉玉团扇,笑容浅浅的恭维着,
而其他人也跟着恭维起来,不要钱的好话通通砸了上去。
只有柳淑妃美眸一冷,其中闪过一丝讽刺,心道若不是自己晚生几年,这后位又何时轮到她吴如菱来坐!
任她怎么讨好太后也没有用,自己才是太后的亲侄女,等自己有了孩子,迟早将这老贱人拉下来!
注意到柳淑妃眼中闪过的不甘,夏離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坐在那看热闹,反正她这小小贵人也插不上嘴。
可是等请安散了后,皇后却留下了夏離,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皇后的人,也是见怪不怪。
殿内弥漫着一股安神的香味,在加上茶香,却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皇后行云流水沏完茶后,才睨了对面的夏離一眼,“你可记得你上月一共侍过几回寝?”
夏離眨眨眼,似回忆般想了会,“回娘娘的话,真正侍寝好像只有三次。”
其实萧烬来找她不止三次,不过几乎每次都被丽贵妃“身体不适”给请走了,故而她真正侍寝才三次,可虽然只有三次,但其实也不少了,要知道上个月柳淑妃才侍寝两次。
可对于皇后而言,这还远远不够,她凤眉一皱,“皇上上月进了后宫十三次,你三次,柳淑妃两次,王昭容一次,剩下的可全在丽贵妃那!”
夏離故作惶恐的低下头,皇后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看向她道:“有几次皇上明明在你那,可你却还是让他被丽贵妃叫走,你是干什么吃的!”
“娘娘恕罪!”夏離恐慌欲请罪,却被皇后长袖一挥,沉声道:“本宫和你说这些,不是来听你请罪,而是让你长长记性,下次丽贵妃若还耍这种把戏,你一定要留下皇上!”
夏離一副听教的模样站在那,实则内心也很郁闷,她知道这丽贵妃必定是讨厌上自己了,不然为何每次截胡都截自己的?
可她有什么办法?留下皇上?
那就是跟丽贵妃作对,丽贵妃若发起狠来决心要除掉自己,皇后未必能保住她,所以夏離也是没有办法。
“还有,你要趁早怀上子嗣,这才是长久之策!”皇后依旧在那里说教,看上去好像很为夏離着想,可实际就无人得知了。
夏離唯唯诺诺的在那里点着头,听皇后整整说了半个时辰,她才走出压抑的长春宫。
“主子,皇后娘娘与您说了什么?”红露好奇问道。
走在整齐划一的宫砖小道上,夏離看向不远处那水波麟麟的湖面,脸色不变,“还能说什么,无非就那点事。”
见湖面上已经冒出大片荷叶与花苞,夏離来了兴趣,不由慢慢走近湖边,拉高宽大衣袖,伸手想摘下湖边的一朵小荷花苞。
看到她这个动作,红露吓的立马将她拉回,“主子,这可使不得,要是掉下去可怎么好。”
“怕什么,你忘了我会水?”夏離无所谓摆摆手,作势又伸手去摘那朵小荷花。
看的一旁红露心惊肉跳,虽说夏離会水,可这掉下去万一着凉也得不偿失啊。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夏離还是摘下那朵荷花,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清香传来,她乐的不由勾起嘴角。
直到衣袖被人一拉,夏離才疑惑的低下头,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怯生生看着自己。
“我我想要这个。”小男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指向她手里的荷花。
夏離与红露相视一眼,前者更是来了兴趣,不由蹲下身拉住小男孩的手,“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你好不好?”
能在宫中自由行走的小男孩,也就只有两个,看这年龄,夏離也猜到了他是谁,不过还是想逗他玩玩。
“母妃都是叫我逸儿”小男孩眼巴巴的看向她手里那朵荷花,似乎在说,我已经告诉你名字了,你怎么还不给我?
“那逸儿你多大啦?”夏離将荷花给他,自己则揉着他肉嘟嘟的小脸,一脸的趣味。
“郦贵人真是与众不同,是个人都要巴结!可惜啊,二皇子的母妃不受宠,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柳淑妃突然从那边走来,身边却只跟着只有一个大宫女。
看到她,夏離不由慢慢行了个礼,“嫔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吉祥。”
今日柳淑妃一袭蓝色宫装,逶迤之身后的裙摆大气柔美,她摇着宫羽团扇,美眸一瞥,并没有叫夏離起来,而是慢慢来到萧逸旁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荷花,吓得萧逸眼眶一红,立马躲在了夏離身后。
小孩子就是这样敏感,谁是好意恶意他很快就能感觉的出,见此,夏離也是紧紧握住他手,转而直接起身,目光灼灼道:“嫔妾不知,这么大日头,娘娘竟然也有雅兴来这燕熙湖赏花,不过二皇子还是个孩子,娘娘何必吓到他?”
柳淑妃娇眉一皱,对上她的视线,猛地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霎那间,所有人都惊了,那尖锐的护甲甚至划破了夏離的下巴,她不敢置信捂着右脸瞪向柳淑妃。
“本宫乃是堂堂淑妃,岂是你一个小小贵人可以说教的?!”柳淑妃眉梢一挑,见她还瞪着自己,不禁冷声道:“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皇上宠你,本宫就奈你不何吗?本宫若想办你,谁救你也没用!”
“主子”红露心疼的上前一步,却被夏離抬手一拦。
她眸光一冷,对上柳淑妃的视线,一步步朝她逼近,“淑妃娘娘好大阵仗,谁救我也没有用?莫不是你以为你比皇上还大?这天下都由你说了算?”
“你”柳淑妃被她逼的退后两步。
“郦贵人你好大胆子,竟敢这样与娘娘说话!”柳淑妃的宫女立马上前呵斥夏離。
夏離冷声一笑,二话不说就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了,包括柳淑妃。
“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又有什么资格这样与我说话!”夏離一脸厉色,吓得那宫女慢慢缩到了柳淑妃身后。
“你你你反了你!”柳淑妃气的胸脯起伏不停,似乎没想到她在自己面前竟这么大胆。
可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夏離忍了这么多次,这一次,她不想在忍了!
“娘娘可别给嫔妾戴这种高帽子,嫔妾可没有这个胆子。”夏離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慢慢上前一把抓住她手,目光灼灼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害我吗?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
见她嘴角一勾,柳淑妃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正欲甩开她手,谁知身子突然一倾斜,柳淑妃不得不上前几步,可夏離却直直扑通掉落水中,溅起阵阵水花。
那一刻,柳淑妃瞬间愣在原地,似乎明白夏離那一笑是什么含义,可惜一切都晚了
见此,红露脑袋也在飞速运转着,随后突然间扯着嗓子大喊道:“淑妃娘娘,您为何要推我家主子下水?”
“你这贱婢胡说什么!”柳淑妃娇美面容上一个扭曲,其中还夹杂着丝慌乱。
“这是奴婢亲眼看到的!”红露不敢置信退后两步,跟着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柳淑妃眸光一厉,抬手指向红露,“给本宫堵住她的嘴!”
后面的宫女一惊,“娘娘郦贵人还在水里”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死!”柳淑妃长袖一甩,面上狠戾尽显。
宫女一个哆嗦,只好快步朝红露走去,红露见此更加扯着嗓子大喊,“快来啊!淑妃娘娘要杀人啦!”
“快堵住她的嘴!”柳淑妃美眸扫量四周一眼,可在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时,眼中惊慌更加。
只见不远处正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安妃与陈妃。
而红露看到来人,更是喜的朝她们跑去,“奴婢见过两位娘娘,我家主子被落水了,求求两位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红露扑通跪下,面上全是一片焦急之色,而萧逸也是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陈妃与安妃相视一眼,前者不禁吩咐后面的宫女道:“落雪,你去水里看看。”
“是!”落雪立马一个箭步跃入水中。
而安妃则摇着团扇不阴不阳看向柳淑妃,“我说淑妃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安妃眼中全是看热闹的神色,她与陈妃本只是散步路过,却不想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刚刚还有些慌乱的柳淑妃,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她冷哼一声,茭白手指紧握成拳在袖筒里,“这就要问郦贵人了,她自己不小心滑落,本宫还想找人救她上来,谁知她这宫女大喊大叫,闹的本宫头疼死了!”
“淑妃娘娘,明明是您将我家主子推下水,还不让奴婢叫人救主子上来,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红露畏惧中又辩驳清晰,活生生就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柳淑妃娇眉一皱,怒气勃然而发,“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又关本宫何事!”
见两人争执不休,而这时落雪也扶着昏迷的夏離爬上了岸,红露立马上去搀扶,看到夏離是真的昏迷,吓得她魂都要飞了。
“此事还是就给皇上来定论为好。”陈妃睨了柳淑妃一眼,跟着便对后面跟着的宫女道:“快将郦贵人送回去,顺便去请个太医!”
看着夏離被抬走,柳淑妃心绪依旧平静不下来,手指握紧衣袖,眼中全是愤恨,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这般狠,为了陷害自己,连她的命都可以不顾!
虽然夏離明明会水,却为何又昏迷过去,这个迷大概也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平静多日的后宫终于又热闹起来,不管是不是看热闹的,都一窝蜂打着探望郦贵人的借口,涌进了流芳阁。
此时流芳阁前院里已经站满了妃子,一个个叽叽喳喳议论不休,直到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才立马跪下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然而那抹她们心心念念的身影却直接大步走入殿中,没有给她们一个眼神,还是皇后叫她们起来,跟着也快速走进殿内。
此时夏離的寝殿内也站满了人,有把脉的太医,也有心急的红露与绿瑜,更有柳淑妃等人。
一个个都盯着床上的夏離,心思各异。
直到萧烬大步走进,众人才弯腰行礼,“臣妾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萧烬一挥手,大步来到床边,见夏離巴掌大的小脸一片苍白,双眸紧闭,就犹如一个破碎娃娃脆弱无比。
他一个转身,眸光不悦的扫量所有人一圈,“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一个哆嗦,上前回道:“回禀皇上,郦贵人落水时间过长,腹部积水,此时虽以排除,可窒息时间过长,因而昏迷至今。”
“可她会水,为何会这样?”萧烬问出了红露等人的疑问。
“是这样的,郦贵人怕是腿部抽筋,故而才会溺水。”太医如实禀报。
没错,夏離的确是腿抽筋了,这也是她倒霉,本以为不会出事,谁知会这样,若是被人晚救起一步,此时怕真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郦贵人为何会落水?”皇后话落出声,凤眸又扫过柳淑妃她们一眼。
为了撇清自己,安妃立马上前解释道:“这个臣妾们也不清楚,臣妾本与陈妃姐姐路过燕熙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淑妃姐姐在湖边,她的宫女与郦贵人的宫女在争论着什么,臣妾们就只好过去一看,才发现是郦贵人落了水,臣妾们便立马让人把郦贵人救了上来。”
安妃这话看似如实相告,可实则句句让人引人遐想,而且夏離明明是陈妃让人救上来的,她却一句话带过让人以为是她们一起救上来的。
“皇上,是郦贵人自己落水的,臣妾也准备让人去救她,不想两位妹妹就来了。”柳淑妃立马替自己辩解道。
“是吗?”萧烬声音一沉,整个寝殿内的气氛都严肃起来。
柳淑妃身子一颤,正欲继续解释,而这时皇后却突然道:“红露,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红露脸色微变,面对所有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只好悲愤道:“主子本是路过燕熙湖,见那里开了花苞,便想着摘下一朵玩,却碰到二皇子也在那里,主子将花给二皇子玩,却不想淑妃娘娘突然出现抢走二皇子的花,二皇子受惊,主子便大着胆子想劝淑妃娘娘将花给二皇子,谁知淑妃娘娘二话不说就打了主子一巴掌,还说主子只是个小小贵人,不配与她说话,主子只好默默忍受,可淑妃娘娘却依依不饶说要处置主子,还说她要办的人,谁救也没用,最后却是气的一把将主子推入水中,奴婢想叫人,可淑妃却让人捂住奴婢的嘴,不然人来救主子”
“你信口雌黄!”柳淑妃气的上前又欲一个巴掌甩下,却被皇后一把拦住!
“淑妃,皇上在这,你这是何意?”皇后目光带着丝警告,柳淑妃也猛然回过神,立马朝脸色不好的萧烬解释道:“皇上,您切不可听这贱婢胡说,她是郦贵人的人,她的话怎么可信?”
“这么说来,臣妾好像也远远看见淑妃姐姐宫女在捂红露的嘴。”陈妃突然想起什么,一副回忆的模样。
见此,安妃也立马附和道:“是啊!臣妾也看见了。”
“你们!”柳淑妃一脸怒气瞪着两人。
可这后宫就是如此,谁落难,从不缺上前来踩的人。
“皇上”
直到这时床上发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萧烬才回过身,见夏離已经醒来,立马上前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怎么样?”
面对所有投射过来的目光,夏離虚弱的咳嗽两声,这才窝在萧烬怀里,细若游丝道:“嫔妾嫔妾差点以为在也见不到皇上了”
两滴清泪直直滑落,楚楚动人模样让萧烬揉揉她脑袋,柔声道:“没事的,有朕在。”
如此温馨的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意味不同,皇后垂下眼眸,遮住其中闪过的落寞,而柳淑妃眼中的嫉恨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你可记得你是怎么落下水的?”萧烬突然柔声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灼灼目光又集中到夏離身上,可她只是轻咳一声,目光不由慢慢转向柳淑妃,见她一脸怒意,吓的脑袋一缩,支支吾吾道:“嫔妾嫔妾是自己掉下去的”
话落,柳淑妃得意一哼,“皇上您看,郦贵人都说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住口!”萧烬冷眼一斜,吓得柳淑妃立马闭上嘴身子微微颤抖着。
“没关系,你尽管实话实说,有朕在。”萧烬搂着她娇弱身子,说出的话却让柳淑妃脸色一白。
可夏離只是眨眨眼,将脑袋埋进萧烬怀中,闷声道:“嫔妾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皇上不要在问了。”
“就是啊!看来真是郦贵人自己掉下去的!”安妃不阴不阳斜了柳淑妃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柳淑妃气的身子不断发抖中,凌厉的视线直射夏離,似乎没想到她竟这么阴险!
感受怀中人儿身子微微发抖,不时发出哽咽声,萧烬眸光一闪,突然朗声道:“高长禄!”
“奴才在!”角落里的高长禄立马走出。
“郦贵人自进宫起安分守己,恪守本分,甚得朕心,今特晋为正五品婕妤!”
“皇上!”柳淑妃美眸一瞪,全是不敢置信。
萧烬眼神一厉,“淑妃,你今日失态了!”
柳淑妃面色一白,立马弯腰欠身,“臣妾失仪,皇上恕罪。”
萧烬没有言语,淡淡的眸光只是看向皇后,后者凤眸一闪,立马冷声看向柳淑妃,“今日你实在是不像话,堂堂四妃之一,竟与一个小宫女计较,还在皇上面前如此失仪!”
皇后冷眸盯着柳淑妃,“近日你就在承乾宫好好抄写宫规,无事便不用出来了!”
柳淑妃眸光一紧,希冀的看向萧烬,可后者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她心里一凉,而这时身后的宫女突然拉下她衣袖,柳淑妃这才深呼吸一口,起伏的胸脯渐渐平息,随即弯腰欠身道:“谢皇后娘娘教诲,臣妾一定好好反思。”
皇后睨着她,随即看向萧烬,“那臣妾们就先行告退。”
萧烬摆摆手,见此,皇后才领着所有人一同退出寝殿。
一出寝殿,柳淑妃便恶狠狠扫了安妃与陈妃一眼,“昧着良心说瞎话,也不怕遭天谴!”
院子里那些其他妃嫔见几人出来,都恭敬站在一旁,只是没有看到皇上,她们倒显得有些失落。
陈妃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便由宫女扶着,径直走出流芳阁。
倒是安妃摇着团扇,扭着腰肢不阴不阳道:“就是啊,这做坏事的人也不怕遭天谴。”
她轻笑一声,不顾柳淑妃那僵硬的面容,直接摇曳而去。
许是此时冷静下来,柳淑妃的理智也都回笼,她压下心头的愤恨,转而看向皇后,步步逼近,“皇后娘娘真是找了个好帮手,也不怕终有一日被自己养的鹰给啄了眼!”
皇后用锦帕擦拭着额前热汗,不以为意的瞥了她眼,“那倒未必,至少如今被鹰啄眼的不是本宫。”
她嘴角微勾,任由丝雯搀扶出去,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扫了眼那群看热闹的妃嫔,“郦婕妤身子不适,你们且都回去,不要在打扰她休息。”
这些人的心思皇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如今皇上在陪着夏離,她自然不能让这群人去破坏。
而这些人乍一听夏離成了婕妤,一个个又惊又妒的将所有心思藏在心里,跟着行礼道:“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见皇后离去,柳淑妃也恶狠狠瞪了眼寝殿里,随即脚步匆匆的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回到长春宫后,丝雯挥退殿内所有宫人,亲自给皇后换衣,“娘娘,您说这郦婕妤真是被柳淑妃推下去的吗?”
不得不说,红露与夏離那段双簧唱起来,有脑子的都会认为是柳淑妃将夏離推下去的,可是皇后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任由丝雯替她解下暗红鸢尾宫装。
“本宫与柳淑妃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她的为人本宫最清楚,若真是她,她不会如此慌乱。”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丝雯小心翼翼摘下她的护甲,讶异道:“那这样的话,郦婕妤未必也太狠了,为了陷害淑妃娘娘,竟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皇后坐于梳妆镜前,嘴角一勾,“在这宫中,不狠的人如何生存?”
“如此说来,郦婕妤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高明,既在皇上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又让皇上责怪了淑妃娘娘,她既这般聪明,为何之前又做出那种娇纵无脑的模样?”丝雯谓叹一声,似乎有些疑惑。
“娇纵无脑?”皇后嗤笑一声,“你若以为她是这种人,那个无脑的人是你才对!”
皇后抿着口脂,盯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微扬,“一步一步都看的出,她的心思缜密敏感,她与柳淑妃向来不合,她掉下去,是人都会以为是柳淑妃动的手,她又装出一副惧怕柳淑妃的模样,让皇上以为她是不敢说出实话,从而心生怜惜,这个女人,本宫还真是小看她了。”
她眼中精光一闪,凤眸微扬,镜中赫然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
“那娘娘就不怕她以后不听您的话?”丝雯担忧的问道。
“怕什么?”皇后抬手覆上眼角的皱纹,不以为意道:“她的身份摆在那,一个小小庶女,哪怕生下皇子顶天也就从二品妃位,老祖宗规矩坏不了,她翻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皇后语气笃定,似乎认为夏離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小宠妃,翻不起什么风浪,可不到最后,世间之事谁又说的准?
再说回到承乾宫的柳淑妃,这一次她倒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脸色阴沉的坐在那,吓得殿内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听雨挥挥手,她们立马脚步匆匆退下,似乎一刻也不想留在这。
“娘娘,万事忍为先,马上就到太后寿宴了,到时有太后娘娘在,您还怕整治不了那个小贱人吗?”听雨认真劝解道。
柳淑妃茭白的五指紧握成拳,就那么阴恻恻的坐在软榻上,面色阴沉的吓人,丝毫没有以往那般娇艳动人。
“本宫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哪怕是丽贵妃,本宫也从未吃过这般亏,那个小贱人又凭什么!”柳淑妃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大气奢华的寝殿内,闻者不由打了个哆嗦。
明白她的性子,所以听雨只好继续劝说,“娘娘,何必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如今不过是皇上宠她,等哪日皇上厌倦了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还不是任娘娘你揉捏?”
说到这,柳淑妃还是气愤难忍,她接受不了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小贵人身上栽了跟头,还让那小贱人升了婕妤,这让她如何不气?
深呼吸几口,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突然眸光一闪,“听说她是夏侯府的庶女,本宫记得娘亲与夏侯府的大夫人有点交情,你去查查她进宫之前的事!。”
“是。”听雨立马应声。
再说这边柳淑妃将郦贵人推下水的事已经传遍了后宫,虽然皇上没有做出最后决断,可既给郦贵人升为婕妤,这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一时间,大家又是羡慕嫉妒,又是感叹不已,没想到这郦婕妤风头这么盛,连柳淑妃都奈何不得,整个后宫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被笼罩在一片暗色中,只有些许妃嫔宫殿亮着点点灯火,其中自然包括流芳阁。
此时夏離正在磨墨,而书桌前正立着身形颀长的萧烬,他大手执笔挥舞在纸间,神色认真,整个寝殿内一片安静,只有暗黄的烛火妖娆的摇曳着身姿。
“皇上,嫔妾可以不磨吗?我手酸”夏離嘟着嘴揉着皓白的手腕,面上一片委屈。
萧烬长笔一顿,不禁偏过头,见她小嘴翘的都可以挂油壶,忍不住笑着敲下她小脑袋瓜,“你真是”
他摇摇头,竟无言以对,可见夏離恢复神采,没了下午那般脆弱,还是笑着搂过她身子,喃喃道:“你会不会怪朕?”
夏離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嫔妾相信皇上,只要皇上在嫔妾身边,嫔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萧烬没有处置柳淑妃,可夏離知道,只要有太后在,他永远不可能对柳淑妃怎么样,所以夏離这次只是想气气柳淑妃,要扳倒她,这次落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好在她能晋升,也算是意外之喜,夏離主要就是想告诉柳淑妃,惹急了她,她可什么事都做的出!
“傻瓜,难道你以为淑妃那性子,以后能放过你?”萧烬揉着她小脑袋,眼中一片异色。
地上交叠着一道斜影,夏離抱住他腰,轻声道:“只要有皇上在,嫔妾什么都不怕。”
她清澈的大眼中全是自己身影,萧烬一个恍惚,不由覆上她的小脸,语气呢喃,“为什么?”
“因为嫔妾喜欢皇上。”夏離对上他的黑眸,认真道:“嫔妾喜欢的不是您尊贵的身份,而是您这个人,皇上可能不知道,从第一眼看到您,嫔妾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夏離说着羞涩的低下头,那娇羞的话语却还回荡在萧烬耳边。
看着眼前娇俏羞涩的女子,萧烬眸光却格外复杂,他知道,后宫中的女人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个身份,包括与他携手这么多年的皇后,可当听到夏離的话时,他不由心中一动,脑中也突然想到那个狼狈的初见。
想着想着他不由笑出了声,倒让夏離瞪大眼,不满道:“皇上这是在嘲笑嫔妾吗?”
萧烬回过神,捏着她小脸笑道:“女孩子家竟这般不害臊,朕当真是看错你了。”
“哪有,皇上真讨厌!”夏離拍开他手,嘟着嘴不满欲转身。
萧烬大手一拉,抓紧她胳膊,一脸怒色,“你好大的胆子!”
夏離吓得身子一抖,“皇上”
“朕不罚罚你,你这小东西都要无法无天了。”萧烬故意冷着脸,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那边走去。
夏離被放在床榻上,接着就是一个黑影压下,她却还是不满的呢喃着,“皇上就会吓唬嫔妾,总有一日嫔妾一定会被您吓死”
“你胆子这么肥,连朕都敢打,又怎会被吓到?”萧烬闷笑一声,大手捉住她皓腕拉高在头顶,自己则堵住她小嘴,肆意缠绵
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夏離只能被动承受一切,攻下一个皇帝的心,漫长又艰难,夏離却只能守住本心,一步步往前走
屋内旖旎不断,屋外星辰暗淡,夜,还很长
太后寿宴这晚,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喧闹忙碌之中,安静诡异许久的后宫也为此暗流涌动起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犹如百花齐放一般。
金华殿内一片笙歌乐舞,热闹非凡,夏離来的时候皇上与皇后都还没到。
等坐上自己位置时,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一大群花红柳绿的妃子就围了上来。
“郦婕妤今日真是娇艳动人,难怪皇上如此宠爱。”
“何止是娇艳动人,简直就是艳冠群芳!”
“就是就是,瞧郦贵人这身是彩锦吧?穿在你身上真是标志极了,听说整个宫中就只有五匹,可见皇上有多宠爱你!”
看看这一张张谄媚的面容,夏離只是浅笑着轻咳一声,并未言语。
倒是红露出声道:“我家主子嗓子不适,怕是不能与各位主子闲聊,真是深感歉意。”
话落,那些人脸色立马一僵,跟着一个个姗姗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却还有两个留下与夏離孜孜不倦说着什么润嗓的偏方,若不是夏離重咳一声,那两人怕还是不会离去。
“主子,这些人真是可笑,以前不见跑上来,如今见主子受宠,就一个个全巴上来了!”红露嗤笑一声低语道。
殿前舞姬妖娆扭动着身姿,耳边飘荡着优美的丝竹弦乐,夏離咬着糕点,不咸不淡道:“你是第一天才知道?”
金华殿很大,左边坐着大臣宗亲,右边坐着妃嫔女眷,不过女眷这边都喝着幕帘轻纱,也算是避嫌。
此次太后寿宴可谓是大办,外封的亲王都纷纷回京祝寿,后宫那些女人更是指着今夜大出风头吸引皇上注意,毕竟有些妃子平日里一年都难得见一次皇上,自然得抓稳这次机会。
无论今夜她们是否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夏離都不打算参与这次争宠,她得避避风头,不然可就真要成靶子了。
“主子,您真不打算听皇后娘娘的话?”红露在一旁担忧问道。
夏離放下糕点,拍拍手中碎屑,懒懒道:“听她的,我怕是会被柳淑妃活撕了不成,要知道今日可是太后寿宴!”
夏離轻哼一声,不做理会,转而继续欣赏起殿中的歌舞起来。
看着看着,直到红露拉下她衣袖,夏離才顺着她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乌怏怏一大群人正朝她走来。
其他低位妃嫔立马行礼,“嫔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吉祥!”
没错,为首的正是柳淑妃,只见她身着一袭玫红拖地烟秋梅花百褶裙,外罩软烟飞蝶锦衣,身披金丝烟云轻纱,飞天鬓上斜插着琳琳摇摆翠玉蝶翼步摇,整个就是华丽不失大气柔美的绝色佳人,她一来,整个女眷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艳羡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去。
然而柳淑妃身后还跟着几个大臣诰命夫人,正一路朝夏離走来。
见她走近,夏離也弯腰行礼道:“嫔妾见过淑妃娘娘。”
今日夏離打扮中规中矩并不出众,不过那一袭彩锦做的浅蓝宫装还是刺了柳淑妃的眼,不过她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情绪,而是笑容浅浅的将夏離扶起,“妹妹何必这般多礼。”
虽说人前做做样子还是必要的,可夏離还是被柳淑妃这个样子给恶心到了,但面上却是一副谦逊温和的笑道:“娘娘关心妹妹,是嫔妾的福分,可礼不能废。”
后宫本就是如此,哪怕人后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人前还得亲亲热热姐姐妹妹叫起来,打太极而已,谁都会。
“这位就是郦婕妤吧?果然是个标志人儿。”说话的是柳淑妃身后那位妇人。
看她衣着品阶气度容貌,夏離便猜到她怕是柳淑妃母亲,骠骑大将军的正二品诰命夫人。
“柳夫人真会说笑,嫔妾这蒲柳之姿,怎比得上淑妃姐姐那皓月之光?”夏離掩嘴一笑,调笑又不失仪态。
倒让柳淑妃后面那几位大臣夫人认真打量了她几眼,原来这就是宫中颇为受宠的郦婕妤,听闻因为她,柳淑妃最近都失宠了,如今看来,怕也是个有手段的。
“我倒忘了,郦婕妤是夏侯府出来的吧?夏夫人,你教的女儿可真水灵。”柳夫人突然回头看向那个身着棕红锦绣褂袍的女人。
被点到名的夏夫人一震,随即笑了笑,“柳夫人真会说笑,淑妃娘娘那才叫天姿国色,记得那年皇上还夸淑妃娘娘出水芙蓉呢。”
被恭维到的柳淑妃淡淡一笑,许是想到那日,她眼角的娇羞便不经意流露出来。
好在她很快便回过神,看向夏離,“妹妹一定许久未与家人说话,姐姐就不打扰你与夏夫人团聚。”
说着,柳淑妃便一副好心的带走了所有人,只留夏夫人站在夏離面前。
夏離身旁坐着的是玫婕妤,不过如今她还未来,故而这一片只有她们几个站在那。
“母亲近日可安好?”夏離主动与她打招呼。
然而夏夫人却是眼眸一眯,不经意间打量起她起来,“我很好,倒是離儿似乎过得也不错。”
小贱人还是那个讨厌的小贱人,可这大半年不见,夏夫人却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同,可哪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是我走运,幸得皇上宠幸,可也万万不敢忘记母亲昔日教导。”夏離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实则却暗自警惕着。
这个大夫人精明能干,手段狠辣寻常,夏離此时羽翼未丰,还没到与她翻牌的时候,自然得假意打好关系。
“你能这样想最好。”夏夫人欣慰的拉住她手,实则内心却格外不甘,她没想到这个有头无脑的小贱人竟能得到皇上宠爱,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那件事,不知離儿想的怎么样?”夏夫人意有所指的左右扫量一眼。
夏離见夏瑶坐在不远处对自己招着手,依旧温婉动人,她心中不由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极为认真道:“母亲放心,一有机会,離儿便会将妹妹介绍给皇上!”
“嘘!”夏夫人面上一紧,又左右环顾一眼,心中却痛骂不止,真是个蠢货,话怎么能这样说出来!
看她那紧张的模样,夏離心中暗笑不止却还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妹妹说的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玫婕妤突然扶着宫女漫步出现,吓得夏夫人立马退后两步,笑着道:“我们母女俩些私密话而已,離儿,那母亲就先走了,你可一定得好好伺候皇上。”
夏離点点头,夏夫人这才笑着往她自己席上走去。
玫婕妤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随即坐在夏離一旁的桌上,笑着道:“妹妹与夏夫人感情可真好。”
今日玫婕妤穿着格外清淡,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妃嫔里倒显得格外不同,夏離心想,这为了争宠,这些人真是什么招都想的出。
不过还是笑吟吟回道:“我由母亲一手带大,感情自然极好。”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直到殿前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夏離才回过神,与所有人一齐跪下行礼,“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烬一身明黄五爪龙袍,身形挺拔尽显威严大气,等扶着并不算很老的太后坐下,这才回到自己龙椅前一挥手,“免礼!”
“谢皇上!”夏離随着众人起身坐下。
只见皇后与太后坐在萧烬左右两侧,丽贵妃则坐在右下侧,柳淑妃则坐在左下侧,两人今日打扮皆是不俗,不过若真要计较起来,还是丽贵妃更甚一筹,毕竟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可不是说笑的。
光是看看,夏離都能感受到这场宴会下的暗流涌动,她更加决定不要去掺一腿了,这么浑的水,她还怕湿了脚。
“母后今日寿辰,臣妾没什么好送的,只有一副苏绣百寿图以表心意。”皇后话落,一旁宫人便捧上一副桃红牡丹双面绣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绣着大小不一的寿,而且还是双面绣,看起来着实喜庆用心的紧,这么一看,便知皇后必定是筹备许久。
太后见此,也是满意笑了笑,“还是你有心。”
“皇后一向孝心可嘉。”萧烬突然出声,倒让皇后脸颊一热,羞的低头不语。
见此,柳淑妃不由眸光一闪,也让人献上一尊剔透的玉佛,听闻是雕刻两年之久,这么一来,大家见太后笑的合不拢嘴,继而都献上自己的寿礼,倒是丽贵妃的寿礼极为普通,似乎并不想与她们争这个风头。
夏離知道,丽贵妃与太后有过节,今天能出席寿宴也是头一次,往日只要有太后在,她可绝对不会出现,虽然她只是妃子,可皇上宠着,太后还真拿她没办法,故而两人关系还是冷淡异常。
“丽贵妃这是何意?看到哀家,竟连一丝笑意也没有,你就这般不待见哀家?”太后突然老眼一眯,突然发难。
然而丽贵妃也算是身经百战,并不畏惧,只是笑着扶下发鬓,淡淡道:“臣妾向来内热外冷,哪怕在尊敬太后您老人家,也不像有些人谄媚笑已!”
柳淑妃眉头一皱,“丽贵妃这是在说谁呢?”
“本宫有说谁吗?淑妃妹妹切不可对号入座,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丽贵妃眉梢一挑,绝色之姿耀眼动人。
殿下的其他人也都不好说话,毕竟这些可是皇上的家事。
柳淑妃气的胸脯起伏不断,正欲说话,却被萧烬打断,“贵妃不过随口说说,你又何必当真?”
见萧烬帮着丽贵妃,柳淑妃肺都要气炸了,可面上却还得笑容浅浅,“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较真了。”
高位妃嫔交手,夏離这些位份低的妃子自然插不上嘴,只能在吃着她的东西。
倒是太后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把对准丽贵妃的矛头转向萧烬,“哀家听闻皇帝最近新得一美人,模样标志极了,哀家倒想看看那郦婕妤是何等水灵?”
突然被点名,夏離喉咙一呛,连忙将嘴里东西咽下,却见上头的萧烬也正巧看来。
两人视线交汇,夏離眨着大眼一脸无辜,随即萧烬便视线一移,转头对太后道:“母后要看,改日便让她去拜见您,今日乃是您大寿,皇弟不也进京了?”
也知道今日不是什么闲聊的好日子,太后倒没有反驳,而是接过嬷嬷手中的茶,轻轻抿起来。
看到夏離逃过一劫,柳淑妃心中不禁暗恨不已,听雨见她手帕攥的极紧,不由借着递茶的间口对她摇摇头。
柳淑妃见此这才冷静不已,转而继续悠悠抿口清茶,好似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妃子们送完礼,便轮到大臣们献礼,那几米长的礼单,太监足足念了半个时辰才念完。
其中以几位亲王的寿礼最为出众,太后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毕竟其中还有她另外个亲儿子,此次睿亲王回京,她们母子又能团聚一番自然高兴不已。
先帝时期夺嫡之争也很激烈,不过其中太后两个儿子最为出类拔萃,而且两人关系极好,并无争斗,故而萧烬夺嫡并不意外,有时候一个拥有好队友永远比遇上一群难缠的敌人要幸运的多。
萧烬登基后,并没有大肆打压那些同胞兄弟,而是将他们封王后发配到其他封地,其中也包括他亲弟弟萧寒,这样才显得一视同仁。
这些还是夏離穿过来后了解到的,原身一个闺阁小姐根本什么也不懂,可后宫与前朝本就是息息相关,夏離不得不去了解。
“妹妹面子可真大,连太后娘娘都指名要见你。”玫婕妤摇着团扇,不阴不阳瞥了她一眼。
夏離淡淡一笑,不甘示弱回道:“姐姐说笑了,妹妹面子在大,也不过是个小小婕妤罢了。”
她嘴角微勾,看似是在自嘲,可也在讽刺玫婕妤,毕竟玫婕妤进宫比夏離早,如今却只是个小小婕妤而已。
然而玫婕妤并不生气,只是风轻云淡的摇着团扇,语气悠悠,“妹妹不同,你如今深受皇上宠爱,晋升是迟早的事,说不定以后姐姐还得仰仗妹妹也不一定。”
夏離眼角一斜,见她面上并无讨好,反而带着股讽刺,她不禁有些疑惑,对于玫婕妤,她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按照心理学来说,她一个不受宠妃子能与自己这样说过,必定是有什么依仗或者底牌,可是玫婕妤家世并不显赫,她的底牌又是什么什么?
不等夏離想明白,目光便被场上的人所吸引,一曲悠扬弦乐响起,诸女水袖漫舞,妖娆身姿摆动惹眼,而随着弦乐加重,其中一名红衣舞裙女子脱颖而出,她媚眼如丝,面容精致妖媚,一颦一笑间能把人魂勾去,出尘的舞姿也将所有人视线引去,而女子的视线却若有若无抛向上头。
不同于男子的惊艳,那些后宫妃嫔只是心中警铃大作,暗骂又是一个狐媚子,可目光又偷偷看向上头,深怕皇上被迷惑。
然而萧烬的确也在看着下面,不过目光还算清明,但众人却以为她被那舞女给迷惑,气的一个个攥紧手帕心中却把那女子给骂透了。
就连柳淑妃也是面色微变,还是听雨及时拉住她,才止住她的异动。
好不容易等到一舞毕落,殿中顿时响起阵阵掌声,太后却忽然看向萧烬,笑着道:“这是寒儿献来的,哀家看着,模样倒挺标志的。”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女子在下面娇柔出声,又活生生把那些妃嫔气了一把。
柳淑妃更是气了五指攥的极紧,又是一个狐媚子!
萧烬闻言淡淡抬眸,面上看不出喜怒,“既然母后喜欢,以后留着给您解闷也可。”
说到这,众人都是心头一紧,果然还是留下了!
皇后面色还算好,毕竟要是来一个她都要气一下,此时怕早就气死了。
“臣妾会安排妥当的。”她端庄大方对萧烬微微颔首。
看着这一幕,夏離心想这第一回合没想到被一个外来的胜了,真是意料之外。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几道惊呼声,夏離立马偏头看去,只见玫婕妤倒在地上,她的宫女正焦急呼喊着。
“啊!出血了!”那宫女突然大叫一声,将上头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来。
夏離也注意到了玫婕妤裙底那一抹鲜红,她心头一紧,立马对那宫女道:“别急,你先去请太医。”
可是这个宫女却不听她的话,依旧在哪里大喊大叫,“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而上头的皇后听到禀报后,也是脸色一变,立马由丝雯扶着走下去。
此时玫婕妤周围全是人,有看热闹的,却不会有人担忧,等皇后下来时,看到那一抹鲜红,面色立马一变,赶紧抬手指向那大喊大叫的宫女,“给本宫堵住她嘴!”
下一刻,那宫女便被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而玫婕妤也被人扶下去,皇后一群人跟着一同离开,这里的异动萧烬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可宴会还在继续,他不可能离开。
夏離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跟着一同离去,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晚,又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等夏離来到金华殿内的寝殿时,里面乌怏怏站了一大片人,气氛一片严肃,太医正在给昏迷不醒的玫婕妤把脉。
良久,那太医才叹口气,拱手对皇后道:“回禀娘娘,玫婕妤这是动了胎气,故而会流红。”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可皇后还是面色微变,见此,夏離便接着问道:“几个月?为何会动胎气?”
宫中也就两个皇子,一位公主,由此可见,在这后宫生下个孩子有多难?,如今夏離是与皇后一伙,皇后不好说的话,只能由她代劳。
太医见是颇为受宠的郦婕妤,立马恭敬回道:“回婕妤主子的话,玫婕妤已有三个月身孕,按脉象来看,玫婕妤应是服用了什么活血之物,故而会动胎气。”
话落,夏離又是心头一紧,在看皇后,也是面色晦涩不明。
这在宴会上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皇后,毕竟这宴会可是她一手操办的,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玫婕妤这么走运,几个月前一次侍寝就能怀上孩子,不知要让丽贵妃等人如何作想?
“那玫婕妤此时如何?”皇后回过神,沉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索性婕妤主子服用那活血之物不多,待会由下官开两副药服下,慢慢便能无碍。”太医恭敬回道。
皇后闻言顿时松口气,正欲让太医开药,而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批人。
“玫婕妤好端端怎会动胎气,而且还是在宴会上,皇后娘娘不打算仔细一查?”丽贵妃与柳淑妃一齐而来,寝殿内气氛瞬间一变。
柳淑妃摇着团扇,腰肢微摆,“这宴会可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竟让玫婕妤服用那活血之物,着实让人担忧。”
面对柳淑妃的意有所指,皇后脸色不变,心中已经笃定有人刻意陷害,这么好的机会,这两个贱人又怎么会放过打压她的机会?
见气氛逐渐发生变化,夏離这时忽然出声道:“活血之物本就参杂在普通食物中,常人食用自然无碍,况且玫婕妤也不知自己怀有身孕,误用活血之物也很平常。”
皇后倒了对夏離没有好处,那样她就没有靠山,指不定会被柳淑妃如何磋磨,所以哪怕做一回出头鸟,她也不能让皇后出事!
夏離的话让殿内所有人为之侧目,柳淑妃更是眼角一眯,阴恻恻道:“本宫与皇后娘娘说话,你一个小小婕妤有何资格插嘴?”
话落,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夏離也不示弱,直接对上她视线,不卑不亢道:“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淑妃娘娘既说嫔妾一个小小婕妤没有资格与娘娘说话,那淑妃娘娘作为一个妃子,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皇后娘娘?”
双眸以对,其中不知碰撞了多少恩怨火花,柳淑妃更是气的五指攥紧,恨不得一巴掌将眼前这小贱人扇飞!
听到夏離的话,皇后还算满意,总算她没有养一条白眼狼,可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丽贵妃却突然淡淡一笑,“莫非是皇上太宠郦婕妤了?竟敢与淑妃妹妹这样说话?他日,你是否连本宫也可以不放在眼中?”
虽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可其中的暗藏锋芒,谁又听不出来?
终于对上丽贵妃,夏離却格外恭敬的弯腰行礼,“娘娘恕罪,嫔妾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就着玫婕妤之事分析罢了,不然冤枉皇后娘娘那就不好了。”
丽贵妃扶着流珠微摆的步摇,眼角斜着夏離,自己则找个位置坐下,冷冷一笑,“郦婕妤真是伶牙俐齿,难怪能得皇上宠爱。”
话落,整个寝殿内气氛又陷入一片僵持,直到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太快尖细嗓音,“皇上驾到!”
这下,所有人都一齐行礼,“臣妾奴婢见过皇上!”
萧烬大步迈进一抬手,脸色不愉扫了所有人一眼,“怎么回事?”
所有人哆嗦下身子,呼吸都不敢加重,寝殿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夏離知道皇后不好说话,便上前一步出声道:“回皇上的话,是玫婕妤姐姐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许是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故而误用活血之物,好在此时已无大碍。”
萧烬眸光一扫,视线在夏離身上停顿片刻,随即又转向大床上昏迷不醒的玫婕妤,并未言语。
倒是柳淑妃冷哼一声,不阴不阳道:“皇上,这宴会上怎会出现那活血之物?而且女眷里有两个大臣夫人且都有了身孕,不知她们有没有事?”
“皇上,在臣妾这次安排里,女眷食物中必定不会出现那种活血之物,玫婕妤是如何动了胎气,臣妾也很纳闷?”皇后眉头紧皱,似乎也想不明白。
“此时非同小可,不如看看玫婕妤刚刚吃了什么,不都一清二楚了?”丽贵妃突然出声道。
夏離抬眼望去,见丽贵妃懒洋洋的扶着发鬓,看似并不关心这事,可夏離却还是注意到她眼角的紧绷。
看来,这次玫婕妤动胎气并不是巧合,不出意外应该是冲皇后而来,可夏離有些怀疑,三个月不来月信,玫婕妤难道就没看太医?
还是说,她早就知道已有身孕?可既然如此,她对饮食应该更加注意,那为何还会动胎气?
“高长禄,你让人去看看。”萧烬沉声道。
“奴才立马去办!”门口的高长禄立马应声。
当殿内气氛依旧一片严肃凝重,柳淑妃眼角眉稍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其他安妃等人也是看着热闹,并未言语。
夏離有种不好的预感,来人若是有备而来,皇后这次,怕是悬。
深呼吸两口,她突然清声道:“皇上,玫婕妤若有三个月身孕,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无,难道她就没有找太医来看?”
夏離的话让所有人一愣,显然也都差点忘了这茬,皇后更是赞赏看了夏離一眼。
“就是啊皇上,这三个月玫婕妤不可能一点怀疑也没有,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安妃说着夏離话道。
这时其他妃嫔也都纷纷附和起来,毕竟在后宫中,皇后待人处事的口碑都不错,如今有难,那些人自然也愿意出来说上几句,说不定以后皇后还能记住她们的好。
看到这么多人说话,柳淑妃又恼恨瞪了夏離一眼,转而对萧烬道:“皇上,这妃子请太医都得经过皇后娘娘许可,这太医为何不报,怕也只有皇后娘娘清楚了。”
“淑妃娘娘真会说笑,哪怕再粗心大意之人,也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或者说是玫婕妤不想惊动他人,想好好安胎,故而秘而不宣也不一定。”夏離立马堵上她的话,反正她与柳淑妃已经彻底撕破脸,也什么好顾及的了。
柳淑妃美眸一瞪,恨不得把这小贱人的嘴撕烂,可皇上在这,她不能生气,只能笑呵呵道:“玫婕妤可是坐在郦婕妤的旁边,难道郦婕妤就没有一点察觉?”
“好了!”萧烬脸色一沉,坐在太监搬来的大椅上,不悦道:“将玫婕妤贴身宫女带来!”
萧烬一怒,没人再敢言语,就连柳淑妃也闭上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知是想到什么,萧烬突然目光柔和的看向丽贵妃,“来人,赐座!”
话落,所有人心中不免涌出无数妒忌,只能眼睁睁看着丽贵妃与皇上并排而坐,就连皇后都没这个待遇。
好在玫婕妤的贴身宫女很快便被带了上来,看到这么多大人物,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厉害。
“说,玫婕妤这三月内可有不适之症?”皇后冷声问道。
那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吞吞吐吐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主子这几月来的确有时食欲不振,神色怏怏。”
“可有请太医?”安妃问道。
宫女点点头,“一直都有请太医,不过太医说,主子只是气血不畅,多出去走走便好。”
“哪个太医?”柳淑妃跟着问道。
“是太医院的刘太医。”宫女怯生生低着头。
说到这,众人都是目光一顿,视线不由都投向皇后,而皇后也是皱紧眉头,一脸怒色。
大家都知道,刘太医是皇后的人,平日里都是由他给皇后把脉,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可是此时由那宫女说出,不得不引人遐想。
夏離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叹口气,果然,就连皇后都被人摆了一道,一看便知那幕后之人早有预谋,这一次,皇后真是掉人坑里了。
“宣刘太医!”萧烬脸色依旧不好,还眸光不明的看了皇后一眼,看的皇后心中一凉,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大概就连皇后都没想到,她的心腹竟然会背叛她!
不知想到什么,她不由冷冷瞥了丽贵妃一眼。
丽贵妃微微勾唇,突然拉住萧烬大手,柔声道:“皇上,这宫中子嗣本来就少,好在玫婕妤腹中子嗣没有出事,真是老天保佑。”
说着,她还做出一副虔诚祈祷的模样,萧烬握紧她的手,目光柔软的落在她身上,“你可得好好爱惜身子,朕还等着你给朕生下皇子。”
“皇上”丽贵妃羞的低着脑袋,一副小女儿模样。
两人这番打情骂俏,可谓刺了不少人的眼,特别是皇后,她宽大的袖筒里已经紧握成拳,心中恨不得将丽贵妃那副虚伪的面容抓花!
不过丽贵妃的话,却给夏離提了个醒,那就是为何宫中这么多年,子嗣如此稀少?
不过没等她往深想,高长禄派的人便以回来,他不知在萧烬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萧烬眼中两道寒光直射皇后。
“皇后,朕想问问,为何玫婕妤的汤中会有益母草?”
轰!
“益母草?那不是堕胎的药材吗?”
“是啊?为何独独玫婕妤汤中有益母草?”
“莫不是”
众人那低声的议论,让皇后面色一变,好在她心里素质强,很快便恢复正常,正色回道:“皇上,公道自在人心,这种下作之事臣妾是万万不敢做的!”
“是啊!臣妾也相信皇后娘娘的端正品德。”丽贵妃懒懒斜了她眼。
而这时,侍卫突然将刘太医带进殿中,那刘太医已经年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让人看的都疼。
“刘太医,你且说说,为何玫婕妤已有身孕,你却知而不报?”柳淑妃厉声问道。
纵然已经猜到结局,夏離还是心叹一声摇摇头,在这宫中活着,可真是艰难。
刘太医老脸上全是慌乱,特别是面对脸色不愉的萧烬,吓得连话都要说不出。
还是皇后怒声道:“刘太医,本宫待你不薄,为何玫婕妤怀孕之事你不告诉本宫!”
“皇后娘娘消消气,你看你把刘太医吓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丽贵妃悠悠道。
皇后眉间紧皱,盯着丽贵妃那张绝色之姿,却恨不得用刀将她刮烂!
“说,怎么回事?”还是萧烬出声,刘太医才哆嗦着身子,慢慢抬头,老眼浑浊不明不知在看什么。
丽贵妃眸光一闪,“刘太医你只管实话实说,皇上在这呢。”
话落,刘太医却逐渐镇定了下来,不禁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皇后,“是是皇后娘娘,让下官秘而不宣!”
“你胡说!”皇后气的一脚踢上去,幸好及时被丝雯与夏離拉住,不然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萧烬脸色黑沉,并未言语。
倒是柳淑妃不敢置信的退后两步,“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瞒下玫婕妤的胎,就是为了今日能除掉么!”
“咳咳!皇上”
这时床榻那边传来一阵虚弱的女声,将众人视线拉过去,只见玫婕妤已经醒来,正面色苍白的看向皇后,“娘娘您您怎么这样对嫔妾,那可是皇上的孩子呀”
见皇后又欲言语,夏離只能紧紧拉住她胳膊,对上她愤怒不敢的视线摇摇头。
此时证据确凿,大吵大闹只会让皇上厌恶,而且皇后始终是皇后,没有天大的错,皇上不可能废后!
对上夏離的视线,皇后也渐渐冷静下来,她深呼吸一口,正声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之事绝对不会承认,不管皇上信否,臣妾还是那句话,这绝对不是臣妾所为!”
殿中气氛沉重,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言语,萧烬脸色不明,只见他突然起身踱步至皇后跟前,目光带着丝冷意,“既然如此,那些事便由司刑房好好查查,未免避嫌,皇后近日便在长春宫好好歇息,宫中事物便交由丽贵妃与柳淑妃打理。”
皇后退后两步,面对萧烬那冰冷的视线,直觉得心中寒彻入骨,可愣上片刻,她还是弯腰福身,声音落寞,“臣妾遵旨。”
夏離暗叹一声,这明显是明褒暗贬,要将皇后禁足,这下六宫之权交托出去,还不知何事能收回?
在看柳淑妃,虽然面上还是一副戚戚的模样,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还是出卖了她。
是啊,宫中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为了斗倒皇后,柳淑妃也不是不可能与丽贵妃合作,为了利益,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玫婕妤因怀上龙裔,直升两级成了贵嫔,而皇上也留下来陪她。
夏離走出金华殿时,屋外星辰璀璨,月色洒下一地银辉,而她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主子?皇后娘娘出了事,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红露低着声。
好在此时夜露深重,御花园此时并无人路过,夏離也是叹口气,“随机应变吧。”
不怪红露多想,实在是如今柳淑妃得势,她又如何会放过夏離?不用想也知道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可是如今夏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着走着就在这时,黑漆漆的花丛中突然伸出只大手,一把抓住夏離的小腿!
“啊!”夏離身子一个不稳,顿时在红露的惊呼声中朝前倒去。
黑暗中,只看到夏離扑倒在花丛中,吓得红露立马上前去搀扶,“主子您没事吧!”
“你别过来!”夏離突然喊住红露,而自己则撑着身下这不软不硬的东西慢慢起身。
月色中,夏離心跳加快的看着这一坨黑东西,许是杂草太多,她不由用手拨开,霎那间,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酒酒”见那坨东西还会发生声音,吓的夏離心头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
夏離气的一脚狠狠踢上去,而那个人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没有任何直觉。
“真是见鬼了!本姑娘今天先放过你!”夏離狠狠一脚踩在那人身上,跟着怒气冲冲的看向红露,“我们走!”
“诶”红露还想上前去看看,可见夏離脚步极快,只能快步追上去。
月色朦胧,却无人注意到那花丛中一抹月白锦绣杜鹃手帕
夏離还以为是有人存心设计,说她私会男人,所以只能快点离开那地方。
一路回到流芳阁,夏離心跳还是久久不能平复,越想她越觉得可疑,刚刚那个男人一定是陷阱,好在她反应够快,不然此时怕是百口莫辩了。
“主子,您刚刚看到什么了?”红露倒杯浓茶递给她压惊。
夏離靠在软榻上,呼吸逐渐恢复平静,她接过茶杯,淡淡道:“能看到什么?不过又是一个陷阱罢了。”
“陷阱?”红露不解。
抿口热茶,夏離心绪才渐渐平复,“这宫中处处都是陷阱,你今后也得小心。”
接过茶杯,红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向窗外那朦胧月色,夏離知道,今晚的后宫一定是不平静的。
没了皇后,她今后的路也会格外难走
而夏離猜的也没错,第二日,皇后禁足第一天,柳淑妃便大刀阔斧的清理宫中的奴才来,美其名曰不留那种吃闲饭之人,实则不过是想清理掉皇后的人罢了。
而玫婕妤这一怀孕,身份价值那是蹭蹭往上涨,宫中有什么好东西都得先供着她,跟养菩萨一样。
毕竟宫中子嗣不多,大皇子的母妃是吴贤妃,不过吴贤妃生产时伤了身子,至今身子还不好,终日得用药养着,大皇子也甚少出来。
而二皇子母妃赵贵嫔并不受宠,人也唯唯诺诺不成气候,三公主王昭容还算受宠,看在公主面子上,皇上每月还是会去她那里一次。
比起先帝那时,如今后宫这子嗣的确是太过稀少,故而有人怀孕才会如此珍重,母凭子贵大概也就这样。
不过夏離想来想去很久,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她可以确定玫婕妤一定是知道自己有身孕的,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她之前莫名的底气是从何而来,可这益母草不可能是她故意用来陷害皇后的,要知道这一不小心孩子可真会没了。
若是丽贵妃所为,那她又从何得知玫婕妤有身孕的?
夏離脑子很乱,这后宫就是一潭浑水,什么也看不清。
“主子,后宫中的其他娘娘都给玫贵嫔送礼了,您要不要也意思意思?”
烈日炎炎,夏離喝了口酸梅汁,将碗“砰”的一声放在桌上,面色不愉,“你拿了多少冰?”
红露一噎,目光不由看向房中那盆冰块上,“今日绿瑜去拿时,内务府的人只给了三盆,说是淑妃娘娘让宫中节俭用度,所以”
“所以就减了我一半用度?”夏離柳眉一皱,哪怕房中放在冰块,她额前依旧全是热汗。
红露站在那并未言语,怕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柳淑妃之心,人人皆知。
夏離拿过团扇扇着风,眉间依旧紧皱,“你去库房拿件不易被人动手脚的东西送给玫贵嫔,记得亲自送去。”
“是!”红露点点头,立马下去办。
屋内弥漫着一股热气,使夏離心中越发烦乱起来,她有个缺点,就是怕热,她可以忍受任何事情,唯独这么热的天忍受不了!
不行,夏離觉得自己该想想办法,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下去。
“主子!”
见绿瑜急匆匆的跑起来,那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让夏離越发烦乱,“大惊小怪,何事?”
绿瑜喘着气,大汗淋漓的指向外面,“内务府送人来了!”
不等绿瑜说清楚,夏離便摇着团扇,迈步走向外面,一出门便是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而被日头晒的火辣辣院中,正站着一批面孔生疏的太监宫女。
领头的内务府副总管看到她出来,立马谄媚的走上前,“奴才给郦婕妤请安。”
夏離微微仰头,摇着团扇冷笑道:“这是什么风,把黄公公都给吹来了?”
黄公公嘿嘿一笑,若是其他妃子他倒也不会这么客气,可面前的可是除丽贵妃外最为受宠的郦婕妤,他自然不能怠慢。
可是一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又看郦婕妤这副不待见他的模样,黄公公只觉得这趟差事有点悬。
“是这样的,按照宫中规矩,以婕妤主子的位份,身边应配四个大宫女,六个二等宫女,八个三等宫女,还有掌事公公一名,粗使太监若干,可是如今婕妤主子阁中一共才十二个伺候的奴才,淑妃娘娘怕没人伺候婕妤主子,便吩咐奴才挑几个能干的宫女太监让婕妤主子挑选。”黄公公陪着笑脸道。
可夏離闻言,却是冷冷一扫这群新来的太监宫女,忍不住上前看着黄公公,不阴不阳道:“淑妃娘娘真是有心了,如今知道按份例办事,可我怎么记得,今日我的人去你们内务府拿应有的冰块时,却硬生生被你们克扣一半!”
“这个”黄公公尴尬的欲解释什么,一把团扇却突然砸在他头上!
夏離没好气指着他道:“你们当我这流芳阁好欺负是不是?信不信我立马告诉皇上,让你脑袋落地!”
“婕妤主子恕罪”黄公公急的连忙请罪,似乎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火。
可此时夏離心火旺盛,哪想的但这么多,直接冲他骂道:“恕罪?你们不是当我好欺负嘛?我这就去找皇上,把你们这所势力小人惩治!”
夏離说风就是雨,一脸怒色朝外走去,吓得那黄公公连滚带爬拦在她面前跪下,“婕妤主子恕罪!奴才在也不敢了,一定是那帮兔崽子扣下婕妤主子的份例,奴才回去一定狠狠骂他们,让人把婕妤主子的冰加倍送来!”
黄公公扶着头上差点掉下的帽子,一脸惊慌,深怕夏離去告状。
见他这么说,夏離这才微微消火,转而沉声道:“带上她们滚!”
“是是是!”黄公公招着手,把带来的太监宫女全都带走。
他本以为,这段时间郦婕妤脾气好上不少,谁知道还是这么暴躁,早知道他就让其他人来了,真是差点没把他吓死。
而这边夏離发完火,心里也顺畅了些,转而继续回到屋中喝起酸梅汤来。
作为一个宠妃,被人如此欺压,如今原本的东西还被克扣,夏離可不是软柿子只会忍,该爆发时就爆发,她也是有脾气的!
那柳淑妃暗的来不了,如今来明的,竟然这么迫不及待想塞人进来,哼,夏離只觉得可笑至极,她如今还没失宠呢,那柳淑妃就这么嚣张,要是等她失宠了还得了!
而此时的另一边,承乾宫内,黄公公将刚刚之事如实禀告给淑妃,不出意外,淑妃大发雷霆。
“那贱人以为自己是谁!”柳淑妃气的面容一个扭曲,手中茶盏猛然摔落在地上,溅了黄公公一身茶水。
见此,听雨立马对黄公公挥挥手,他才忙不迭的跑出去,似乎一点也不想留在这,毕竟替柳淑妃办事,他也是两边为难。
“娘娘,如今郦婕妤正受宠,我们不如先忍一时,以后在慢慢整治她也不迟。”
“忍忍忍!本宫要忍到何时?”柳淑妃不甘的将一旁东西全都扫落,每次一遇到夏離的事,她总是这么不冷静。
不怪她这样,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明明之前夏離还是个不受宠的才人,任她揉捏,可是如今,竟一跃成了皇上的宠妃,还让自己差点栽了个跟头,这让柳淑妃心中如何能平衡?
见此,听雨突然眸光一闪,阴恻恻在她耳边道:“娘娘,难道您忘了我们之前埋下的棋子吗?”
“你的意思是?”柳淑妃美眸一挑,认真思索着什么,声音微沉,“用那个人,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毕竟那个人可是柳淑妃的底牌。
听雨却摇摇头,阴笑道:“不,奴婢正好有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彻底铲除郦婕妤,还能给予丽贵妃重创!”
当天气越发燥热,宫中冰块也是供不应求,但这种东西也都是先供着皇上与那些宠妃,至于那些不受宠的妃子,能分到的也就寥寥可数。
夏離发了一通脾气后,内务府的人果然不敢在偷奸耍滑,不仅按她份例送冰块,还多送了两盆。
此时房中放着两大块冰,散发着寒气,总算驱散了不少炎热,夏離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看着书,一旁红露替她摇着团扇,赫然就一副惬意的场景。
“对了,皇上有几日没有来我们这?”夏離不知想起什么,陷入沉思。
红露一愣,抬头想了片刻,这才如实回道:“好像有整整五日了。”
“五日?”夏離柳眉一皱,想到这几日萧烬似乎很少进后宫,也就白日里去看看丽贵妃与玫贵嫔,晚上甚少留宿在后宫。
这样一想,夏離觉得不是办法,不然如此下去,她迟早会失宠的。
沉思片刻,她突然道:“这样,你待会去御膳房要碗冰镇绿豆汤,亲自送去御书房。”
话落,红露不由停下摇扇的动作,忧愁道:“可是一般皇上在御书房时,不会理会后宫妃子。”
“你又不是妃子,我只是让你送碗冰镇绿豆汤过去,送到高公公手里,他自然会给皇上,这就行了。”夏離只是想刷刷存在感而已,不然也怕萧烬忘了她这个人。
听到她的话,红露跟着点点头,立马下去办。
今日天气的确炎热,宫中各处也无妃嫔出来乱走,等红露盯着大太阳来到御书房时,发现门口竟然站在其他人。
“高公公,本宫不过是想给皇上送碗参汤而已,为何不能进去?”柳淑妃眼巴巴看着这道门,若不是有御林军拦着,她早就进去了。
高长禄笑着弯腰道:“实在是皇上有旨,无论后宫哪位妃子,哪怕是皇后与贵妃娘娘都不能进去,所以淑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柳淑妃一噎,气的心火旺盛,但又不能对高长禄发脾气,只能冲一旁替她扇风的怒道:“没吃饭嘛,你是不是想热死本宫!”
蓝琪吓的一个哆嗦,立马加大力气摇着团扇,可天气炎热,扇的也都是热风,不禁让柳淑妃更加气闷。
这时红露突然浅笑上前几步,“奴婢见过高公公,这是我家主子给皇上送的冰镇绿豆汤,劳烦高公公送一趟了。”
看到她,柳淑妃冷笑一声,“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送的东西也是上不得台面!”
红露知道柳淑妃是在嘲笑这碗绿豆汤,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高长禄。
送个东西,高长禄还是可以办到的,于是便接过食篮,笑着道:“还请婕妤主子放心,奴才一定送进去。”
柳淑妃一见,又是一气,“高公公,你这就太过偏颇了,为何本宫不能进去送汤,郦婕妤的可以进去?”
高长禄不卑不亢笑了笑,“回淑妃娘娘的话,郦婕妤只是送东西,人并未进去,如若淑妃娘娘的东西要奴才送进去,也是可以的。”
“你!”柳淑妃气的脸色格外不好,脸上的汗水甚至把妆打花,她恼怒一甩宽袖,愤然而去。
见此,红露心中暗笑不已,跟着便也随即离去,想着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主子,让她笑话笑话那柳淑妃。
而这边高长禄也提着食篮走进御书房,此时御书房内一片寂静,空中飘荡着凉丝丝的寒气,只见书房四处都放着冰盆,如果夏離在这,一定会叹一句奢侈!
“皇上,这是郦婕妤送来的。”高长禄将绿豆汤放在桌上一旁。
正在批阅奏折的萧烬一愣,视线不由从奏章上抬起,转向一旁的绿豆汤上。
不怪他讶异,实在是后宫这些争宠的把戏太多,可夏離却从未主动争宠过,别说什么送东西,连个荷包都没有给他绣,与其他妃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郦婕妤送来的?”萧烬眉梢一挑,颇有趣味的端过绿豆汤,触手一片微凉,原来是冰的。
高长禄在一旁呵呵笑着,见萧烬喝了口绿豆汤,并没有厌恶,这才松口气。
他也觉得奇怪,其他妃子都是送人参燕窝鸡汤,可这郦婕妤却竟然送绿豆汤,可看皇上那一口接着一口,心中又好奇不已,难道那绿豆汤格外好喝不成?
直到碗里见底,萧烬才放下勺子,目光不明的看向高长禄,“朕记得,朕似乎有几日没去流芳阁了?”
高长禄一愣,脑子飞速运转着,“回皇上,的确是有几日了。”
如今天气炎热,萧烬也没了去后宫的冲动,其实并不是那碗绿豆汤好喝,只不过是冰的而已,他喝起来,也能驱散心里的闷热。
但是宫中谁会想到给皇上送绿豆汤?夏離的出其不意倒让人觉得稀奇有趣。
“那今晚摆驾流芳阁。”
“是!”高长禄心中一惊,面上半点情绪都不露。
而这边听完红露描绘柳淑妃那气极的模样,夏離也是会心一笑。
“我突然想到,我们不如弄个小厨房,这样自己做吃的也方便。”夏離突发奇想,实在是她前世有一手好厨艺,如今手痒了。
可红露闻言,却直接给她泼了盆冷水,“可是以主子的位份,还不到拥有小厨房的时候,只有贵嫔以上才能拥有小厨房。”
夏離瞥了她眼,没好气的扯过一本书,不甘道:“怕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等着吧。”
红露无奈摇摇头,不知道主子心里又打起了什么歪主意。
而到傍晚时分,不出夏離所料,萧烬果然来了。
“怎的你这里如此闷热?”萧烬一进来,便皱紧了眉头。
夏離给红露使个眼色,后者立马低声道:“淑妃娘娘说要节省后宫开支用度,故而主子的每日的冰块也少了许多,此时已经已经不敢在用了。”
萧烬脸色微变,拉着夏離来到软榻上坐下,可空气中那股闷热感还是让她十分不悦,“国库又没空虚,用她节省个什么东西!”
夏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面上还是一副理解的模样,“淑妃娘娘就是这个性子,想来她自己也节省了不少开支用度。”
“她?”萧烬冷哼一声,面上不悦更加,突然朝外面喊道:“高长禄!”
“奴才在!”高长禄急急忙忙跑进来,见萧烬一脸怒色,吓得心跳顿时加快。
“告诉内务府的人,谁在克扣郦婕妤份例,提头来见!”萧烬不是傻子,柳淑妃明显就是针对夏離,他自然看的出。
高长禄一个哆嗦,“奴才这就去!”
走时还偷偷瞧了眼人畜无害的夏離,心里却在想着,这郦婕妤果然好手段,他还从未见过皇上替哪个妃子出过头,看来这以后淑妃娘娘能不能整治郦婕妤,还是个迷。
等高长禄离开,屋内又重新摆上冰盆,等空气中又弥漫着一丝凉意,萧烬脸色这才转好。
夏離则笑着端过一碗酸梅汤给他,“皇上尝尝,这是嫔妾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消暑最好不过了。”
萧烬接过碗,见她一副期待的模样,不由还是抿了口,入口虽然酸甜,但却格外清爽,比起那些油腻的山珍海味,这个东西倒是爽口的多。
见他喝了两大口,夏離这才笑着道:“皇上觉得怎么样?”
直到喝完,萧烬才把碗递给红露,自己则捏住夏離的小鼻子,闷笑道:“你给朕喝的是什么?”
夏離拍开他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那是酸梅汤,若是用冰镇过,怕是会更加好喝。”
说到这,萧烬突然想起下午那晚绿豆汤,忍不住揉着她小脑袋,“你这脑袋瓜子尽想些歪点子。”
“哪有,嫔妾要是遇到好吃的,一定第一时间献给皇上!”夏離谄媚一把抱住腰,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弄到萧烬失笑不已。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渐入黑沉,萧烬也一把握住她不堪一握的纤腰,将她顺势压在软榻上,“那就让朕猜猜,爱妃刚刚吃了什么。”
他嘴角一勾,低头吻住她的小嘴,辗转缠绵
“嗯”夏離闷哼一声,有些喘不过气。
可听到她这酥软的声音,萧烬眸光更加一暗,大手不由慢慢深入她里衣中
“皇上,臣妾想求您一件事。”夏離一把拦住他那只作乱的大手,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萧烬此时哪还想得了这么多,大手依旧在她身上游离着,脑袋则埋在她脖间细吻着,“你说”
夏離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是没问题的,接着便伏在他耳边,喃喃道:“嫔妾想要个小厨房。”
“好!”萧烬二话不说就应承了她,实在他禁欲多日,加上夏離身上那股独有的清香萦绕在他鼻间,他也有点把持不住。
夏離嘴角一勾,跟着便娇娇柔柔的搂住他脖子,眼看就要拉灯,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高长禄的声音。
“皇上,玫贵嫔身子不适,想请皇上过去看看。”高长禄站在外面也是一脸憋屈,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有人打扰皇上跟郦婕妤的好事了。
而此时萧烬也是动作一顿,愣上片刻,眼底**渐退,正欲起身,可却被夏離勾住脖子,又倒了下去。
“皇上”夏離嘟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瞪着他。
萧烬一愣,也有些为难,他也知道自己从夏離这里离开的次数太多了。
看到他眼底的纠结,夏離又下了一剂猛药,直接搂住他脖子翻身压在他身上,直接堵住他微凉的薄唇,动作青涩却又带着丝别样的诱惑。
丽贵妃也罢,如今连玫婕妤都来跟她抢人,夏離可不是软柿子,要是萧烬今天离开,指不定明日她就成了六宫上下的笑柄!
萧烬一愣,感受到她的青涩,不禁反动为主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转而冲外面喊道:“身体不适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高长禄站在门外,听到里间传来这不悦的声音,也是身子一抖,跟着看向一旁玫贵嫔派来的宫女,“听到了?”
那宫女面上闪过一丝不甘,只是跺了下脚,心中暗骂“狐媚子”!但还是回去复命。
见她离去,红露倒躲在一旁偷笑起来,她就知道主子不是吃素的。
而高长禄也一甩拂尘,看了眼里面逐渐熄灭的烛火,笑了笑继续靠在一旁柱子上打着瞌睡。
夜色浓重,这一夜注定有人难以入眠
而直到第二日,玫贵嫔截胡丽婕妤不成消息瞬间传遍六宫,有人嘲笑,但也有人看着热闹。
但更人称奇的是,这郦婕妤竟这般好手段,玫贵嫔有了身子都没抢的过,看来以后她们一定不能轻易得罪了。
而此时夏離屋中已经是放满了冰盆,空中已然没了屋外那燥热感,果然,这才是宠妃应该享受的待遇。
“主子,如今皇后娘娘被禁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难道您就没有向皇上求求情?”红露替她摇着团扇,忧心问道。
夏離懒洋洋靠在软榻上,一手拿过去谈放在嘴里,眼睛却盯着手中的书,微微眨眼,“皇上自然有他的心思,该解禁的时候自然会解禁,用不着我多嘴。”
话落,红露依旧有些疑问,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而夏離也没有解释太多,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都被束缚了,有些东西根本考虑不到。
萧烬不是一个昏君,自然不能宠妾灭妻惹人闲话,所以皇后应该很快就会放出来。
后宫需要平衡,所以有了丽贵妃,或许其他人都觉得萧烬是真心喜欢丽贵妃,毕竟青梅竹马,可夏離却不这么认为,可能会有喜欢,但更多的应该是利用。
因为丽贵妃的爹可是威震一方的平南王,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在宫中不受宠?
前朝与后宫本就息息相关,作为一个皇帝,他要考虑的方面远远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多。
“娘娘,太后娘娘的人来了。”绿瑜突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面相精明的蓝衣宫女。
夏離一愣,连忙起身笑着道:“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那宫女看了眼这位颇为受宠的郦婕妤一眼,见是一个嫣然浅笑的美人,并无外界传的那般娇纵跋扈,心中暗自计较着,但面上却是不卑不亢回道:“奴婢见过郦婕妤,太后娘娘有旨,还请郦婕妤跟奴婢走一趟。”
话落,夏離眼珠一转,接着便淡淡笑道:“那就请姑娘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便与你走。”
“那还请郦婕妤快点。”宫女微微福身,跟着便转身去外面等候。
夏離纵然心里很没底,但还是赶快换身端庄素净点的自强出去,而另一边的红露则悄悄朝御书房跑去
走在前往永寿宫的路上,纵然头上盯着大太阳,可夏離背后却是冷汗。
她的确是有些拿不准太后找她有何事?莫非是柳淑妃向太后告状,所以太后决定亲自动手除掉她?
这样一想,夏離突然心里没底起来,不由看向前面那个带路的宫女,细声问道:“不知太后老人家找我有何事?”
宫女头也不回,淡淡回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郦婕妤到了便知。”
见问不出什么,夏離也不好在问下去,只是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等到永寿宫时,本是炎热的天气,夏季却觉得一股寒意袭来,而那宫女将她带到内殿中,便独自离去。
看着这简单素净的内殿,想来太后也不喜奢华,可夏離站在殿中却有些站立不安,要知道这太后才是宫斗的祖宗,心机气度自然不一般,她若真要替她那个侄女除掉自己,想来自己真的是无路可逃吧?
又等了一会,夏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时,侧殿中突然走出一行人。
只见太后由一个嬷嬷搀扶而出,她面上皱纹不少,鬓上以染上白发,可精神气却是格外的好,目光也是炯炯有神,夏離一看到她,便立马回下行礼,“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太后没有叫她起来,一双老眼扫了夏離一眼,跟着坐在上首,端过宫女递上来的热茶,轻抚着茶盖。
殿内很安静,夏離也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势锁定着自己,心中暗自警惕着,但面上却格外恭敬的跪在那不动分毫。
彼此都没有说话,太后抿口热茶后,才把目光投向下面跪在着夏離,只见眼前的女子低眉垂眼,但娇丽柔美的面容却格外动人,虽着鼻塞简单宫装,鬓上也无太多发饰,可却掩盖不了她那出尘之姿与玲珑有致的身姿。
这么一看,突然让太后想起当年处处与她作对的舒妃,虽然如今舒妃以死,可还是让太后久久不能忘怀,一看到夏離,她心中就莫名的不喜,都是一个狐媚子模样!
感受但头顶那抹视线逐渐变得凌厉,夏離心中也很摸不着头脑,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太后这是怎么了?
“听闻昨夜玫贵嫔身子不适,可你却拦着皇上不让他过去,可有此事?”太后突然威严出声。
夏離身子一僵,立马恭敬回道:“回太后的话,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嫔妾怎能左右皇上的想法?还望太后娘娘明鉴!”
夏離没想到太后会拿这事来找她麻烦,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罢了,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太后找她来果然没有好意,这下让她心中更为忐忑不安起来。
而太后突然轻哼一声,眸光一厉,“好一张巧嘴,你就是用这张利嘴迷惑皇上的吧?”
话落,不等夏離开口,太后手中茶杯猛然一甩,瞬间摔落在夏離身前,冒着热气的茶水顺利溅了她一身,有的甚至还溅到她脸上,可夏離也不敢用手去擦,只能忍受脸上那灼热的疼痛。
但太后见她这副闷不做声的模样,越发不愉,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狐媚子!
“你为了一己之私,竟可不顾玫贵嫔腹中龙胎,可见心思之恶毒!”太后冷哼一声,目光顿时投向一旁嬷嬷身上,“去教教郦婕妤,如何做好一个妃嫔!”
“是!”那嬷嬷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大步上前,不等夏離辩驳,一个巴掌就狠狠扇在她脸上!
直接将夏離扇到地上,连嘴角都渗出血丝。
可那嬷嬷却依旧不罢休,一把扯住夏離头发,让她被迫仰起头,接着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她娇嫩的小脸上,直把夏離打的几近晕厥。
“太后娘娘恕罪,嫔妾绝对没有那样做”夏離欲挣扎,那嬷嬷越发贼贼一笑,狠狠将她推翻在地,又是一巴掌落下!
“啪!”
“啪!”
“啪!”
不管夏離如何哭诉求饶,那嬷嬷动作依旧不停,殿中也响起响亮的巴掌声,而太后就那么冷冷看着,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母后这里是怎么了?可是哪个宫女惹您生气了?”
直到这时殿外传来一道硬朗的男声,太后却突然眼中一亮,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四爪暗色锦袍的俊朗男子逐步走近殿内,太后见此,立马笑着起身,“寒儿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睿亲王萧寒,等他一进来,那嬷嬷也顿时停手站在一旁,而夏離也发鬓散乱狼狈的躺在地上,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问得儿臣来看母后也不行?”萧寒笑着来到太后身边扶她坐下,下一刻目光却投向夏離,“母后这是?”
太后还沉浸在儿子来看她的喜悦中,乍一听萧寒的话,突然想起殿内还有其他人在,跟着不由晦气的挥挥手,“拖下去!”
“皇上驾到!”
霎那间,那嬷嬷突然一抖身子,不由默默退到太后身侧。
萧寒一转身,见萧烬大步流星迈进,随即微微弯腰拱手,“臣弟见过皇上。”
“你我兄弟,何必多礼。”萧烬一抬手,正欲给太后请安,却不禁看到一旁狼狈的夏離。
他眸光一闪,随即看向面色不变的太后,温声道:“郦婕妤可是有何地方得罪了母后?”
太后老眼一斜,端坐在上首,接过宫女新递上来的热茶,轻抚着茶盖,“郦婕妤做了什么事,皇帝你心里清楚,就不用哀家多说了。”
话落,殿中气氛陷入一片僵硬,夏離也微微撑起身子,却不敢抬头,萧烬见此,还是大步蹲下身将她扶起,可在看到她小脸上通红的五指印时,黑眸顿时一紧。
“郦婕妤做错了事,朕自会处理,她还是个孩子,希望母后能够宽恕她。”萧烬搂着夏離微微发抖的身子,目光没有避讳的看向太后。
可太后闻言,却是老眼一厉,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不悦道:“皇帝这是怪哀家罚了你的美人吗?”
眼见殿内气氛逐渐变味,萧寒突然来到太后身后,笑道:“皇兄的意思是,郦婕妤还若是有得罪母后的地方,希望母后能够宽宏大量包容她,不怪皇兄心疼,实在刘嬷嬷下手也太狠了,一个小姑娘家的脸都被打成这样,着实是让人看不过眼。”
话落,萧烬也不由看向那惶恐不安的刘嬷嬷。
后者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
太后冷哼一声,斜了夏離一眼,“得得得,是哀家心狠手辣行了吧?”
“母后说的什么话,母后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谁要说您不好,儿臣必定不会放过他!”萧烬正义凛然的拿出一个小盒子,认真道:“这是儿臣为母后寻来的偏方,听闻治疗风寒最有效。”
见此,太后又喜笑颜开的拉住他胳膊,“还是你有孝心。”
这么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落在萧烬眼中,却格外刺眼,他大手微紧,握的夏離胳膊阵阵发疼。
“高长禄,送郦婕妤回去。”
“是!”高长禄畏手畏脚想上前来扶夏離,可却被夏離伸手推开,而由自己扶着散乱的发鬓一步步走出殿中。
而正在与太后说笑的萧寒,眸光却不经意间瞄向那抹逐渐消失的碧色身影
此时守在殿外的红露正来来回回在门口走来走去,面前一片焦急,可当看到夏離狼狈的出来时,却是惊的立马上前扶住她,“主子您怎么了?”
夏離摆摆手,没有言语,面上却是冷静的吓人。
看向那晒人的烈日,夏離袖筒里拳头紧握,这一刻她明白,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理由都是浮云,哪怕她没错,太后也会给她找出个错来,谁叫她只是一个小小婕妤呢?
看着夏離这样,红露不知该怎么安慰,但还是急的眼眶红润一片。
好在高长禄给她准备了抬撵轿,夏離这才一路被送回了流芳阁,太医也如约而至。
不得不说,这宫中嬷嬷下手真是有一套,当时还只是显巴掌印,可是后面渐渐夏離的双颊竟肿了起来,那太医也不敢怠慢,立马给她开了两幅草药敷着,还得加上忌口内服,不然这脸怕是短时间肿不下去。
等送走太医后,红露才心疼的替她抹着药膏,“这太后娘娘怎么能这样对主子您,一定是淑妃娘娘从中挑拨!”
双颊依旧是火辣辣的,夏離不敢照镜子,倒是此时她面上并无愤怒,反而格外平静,“红露,不要去抱怨别人如何如何,这宫中向来如此,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不够强大!”
夏離抚摸着尾指上的护甲,眼中精光闪烁。
感受到她浑身散发的冷厉,红露突然背后一凉,倒是不敢在说什么,只觉得主子真是冷静的有些诡异,跟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现在已经不敢在拿如今的主子当以前来看待,因为如今的主子连她都看不透。
而今日夏離在永寿宫受罚的消息也悄悄传遍整个后宫,有得意的,也有看热闹的,更多的却是恨不得太后将夏離除掉,她们就又少个争宠的人。
夜露深重,红露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走进寝殿,见夏離正在看前朝史册,不由微微低下脑袋快步走闪过前去,“主子,该喝药了。”
夏離放下书,正欲接过药碗,可见红露低着脑袋不敢看她,不由微微抬眸,“怎么回事?”
红露心头一跳,想着反正都瞒不住,不如直接说了,这样一想,她又抬起头欲言又止道:“奴婢刚刚听说,皇上今日宠幸了妍美人。”
说完,他又异常紧张的盯着夏離,深怕她会生气。
可是夏離只是一愣,便接过药碗轻轻吹了两口,直接一饮而尽,眉也不皱,好像喝的只是普通热水一般。
“我知道了。”良久,夏離才微微出声,拿过手帕擦着嘴角的药渍。
可见她没什么反应,红露却越发着急,深怕她把哭都闷在心里,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叹口气退下。
看向窗外的圆月,夏離微微勾唇,如若萧烬今天来找她,她才应该担心。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婕妤,得罪了太后,萧烬此时若还来找她,那就是再打太后的脸,到时她的处境会更加难堪,而妍美人则是上次太后寿宴上那个舞女,她是睿亲王献上来的,于情于理,萧烬都不该彻底冷落她。
所以说,此时萧烬去妍美人那里,对夏離而言才是最好的局面。
天上繁星遍布,就好像后宫中的妃子,每一个都在争谁最亮,然而,都比不过月亮。
妍美人侍寝后,便晋升为妍贵人,如此一下晋升两级,可把宫中那些妃子嫉妒坏了,但无奈那妍贵人不出门,故而一个个怨气都无法发泄。
而夏離的脸,也一天天好了起来,虽然脸上的痕迹消了,但心里的痕迹却是刻骨铭心。
可也不是对于夏離而言,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传来,比如说皇后终于解禁了,也终于收回了后宫大权,众人也都恢复日日去请安的日子。
许是皇后解禁第一日请安,大家一个个都正襟危坐,也不敢随意打趣吵闹,也就只有柳淑妃没有顾忌。
“多日不见,皇后娘娘真是越发光彩照人了。”柳淑妃摇着团扇,语笑嫣然的倚在那,看似恭维的话语实则暗藏嘲讽。
在看皇后,禁足多日,她精神气似乎有些倦怠,但整体还算不错。
面对柳淑妃的讽刺,皇后只是不咸不淡道:“淑妃看起来精神气也格外安好,想来是不用伺候皇上,所以休息的时间也就多了吧。”
柳淑妃脸色一僵,美眸微垂,不阴不阳道:“若说休息,皇后娘娘休息的时间可比臣妾多的多。”
两人的明嘲暗讽其他人也插不上嘴,不过仔细说来,柳淑妃的确是有许久未侍寝了,可就算如此,也没人敢小看她,毕竟人家被狗可是有太后撑腰。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后,皇后又突然转了个话题,“近日以到盛夏,天气越发炎热,皇上与本宫商议过,准备近日准备启程去避暑山庄,只是这个一同前去的妃嫔,却还未定。”
这番话落,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只见那安妃突然淡淡一笑,“皇上如此宠爱信任娘娘,还不都是由娘娘做主。”
“可不是嘛,皇后娘娘师兄都是皇后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这一切不都是由娘娘说了算嘛!”馨淑仪也谄媚笑道。
这一时间,一个个都纷纷献媚讨好起皇后来,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与先前那沉默寡言的场景就是天差地别。
夏離微微一笑,轻抚着茶盖并未言语,或许大家都在争着抢着那为数不多的名额,可夏離却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她是皇后的人,无论如何皇后也会给她留个位置。
而柳淑妃则轻哼一声,不屑的垂下眸并未言语。
许是被恭维够了,皇后这才出声道:“随行名单本宫自会与皇上商议,你们只需等消息即可。”
这么一说,大家才渐渐安静下来,但气氛倒是要比先前躁动不少,毕竟大家都想跟着一起去避暑山庄,那样争宠的机会可就大的多了。
而不出夏離意料,请安结束后,皇后果然将她留下,不过这一次,皇后的脸色却没想到好看。
“本宫听闻太后对你动手了?”皇后坐于软榻前,脸色不愉,连茶都没有在沏。
殿内气氛逐渐凝重,夏離低眉垂眼的站在那,支支吾吾道:“太后娘娘的确不喜欢嫔妾。”
“哼!那个老妖婆除了她那恶心的侄女,还会喜欢谁?!”皇后一掌拍在桌上,面色格外不好,还带着抹隐忍的怒气。
夏離知道,太后也不喜欢皇后,一直都在刁难她,不过对于皇后如此骂太后,夏離心中还是很讶异的,这该有多大的怨气才能如此直言不讳?
见夏離不说话,皇后突然凤眸一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初陷害柳淑妃那股狠劲都去哪了?”
面对皇后的拆穿,夏離并没有觉得惊讶,若是皇后看不出她上次的计谋,她才觉得奇怪。
“娘娘,不是嫔妾不努力,实在是淑妃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那日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指不定娘娘如今都看不到嫔妾了。”夏離故作忧愁的皱起娇眉,似乎也有所忌惮。
可皇后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柳淑妃你动不了,不代表不能动其他人。”
听到皇后的话,夏離疑惑的抬起头,见皇后一脸晦涩不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包,放在桌上。
“如今玫婕妤有孕,皇上免不得要去看她,又得分走你一份宠爱,在加之你上次拦住皇上没去她那,她对你必定有怨恨,等她日后生下皇子母凭子贵,你以为,这宫中还会有你立足之地?”皇后循循说道,话语中又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意味。
见夏離低头不语,皇后突然将药包往前一推,声音阴沉,“这个,不用本宫教你怎么做了吧?”
夏離脸色微变,“娘娘,这”
“你别忘了如今你的处境!”皇后眸光一厉,两道寒光直射夏離,“你既有陷害柳淑妃的胆子,如今连这件事都做不到?”
夏離唯唯诺诺站在那,一脸为难,可实则内心却是把皇后给骂死了!
皇后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无非就是不想看着玫贵嫔那个孩子落地,所以就找个借口利用自己去除掉那个孩子罢了,到时若是自己被发现,皇后肯定会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她,除了一条白绫就是打入冷宫。
这种以身犯险之事夏離自然不会做,可见皇后像铁了心样,她又进退两难起来。
“娘娘,嫔妾虽与玫贵嫔有过节,可可孩子是无辜的,嫔妾怎么能昧着良心做这种事?”夏離愁眉苦脸的站在那踌躇不安。
可皇宫闻言,却突然冷笑一声起身,尖锐修长的护甲勾起她下巴,盯着她这双不安的双眼道:“良心?”
她不屑一笑,“进了这后宫你还想讲良心?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自请进冷宫,到时你想争都没地争,也能留下你所谓的良心!”
皇后话语讽刺,凌厉的气势将她包围,夏離挣扎似的垂下眸,似妥协的叹口气,“那按娘娘的意思,嫔妾该如何动手?”
见她妥协,皇后这才满意的拍拍她娇嫩的小脸,笑着道:“不急,如今太后那老妖婆还在宫中,不方便动手,等我们去了避暑山庄在动手也不迟。”
听到她的话,夏離眸光复杂的点点头,并未言语。
等从长春宫走出时,她的眉头依旧紧锁,连着额前流下的热汗都没发觉。
感觉她有心事,红露不禁疑问道:“主子,可是皇后娘娘与您说了什么?”
走在花枝招展的御花园中,夏離根本没有去欣赏那些娇艳的花朵,心思依旧沉重,“能说什么?不过就是那些而已。”
皇后如此逼迫,若是夏離不答应,指不定皇后就要对她这颗不听话的棋子下手,可如果她动手,要是被发现,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说,与皇后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不是夏離胆她虽与玫贵嫔不和,可孩子是无辜的,要她这样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夏離心里始终都有点不舒服。
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夏離还是下不了这个手,但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由皇后主导,而不是她自己的计划,也就表示主动权不在她手里,那么她就会被动许多,成功的机率也会少很多,若真要动手,就得慢慢渗入,然后在出其不意!
“主子”红露突然拉了下她。
夏離猛然从思绪中回神,却也在一瞬间看见前面凉亭里坐着的玫婕妤与颜贵人,她眨着眼,也不停顿,直接朝另一条路走去。
“郦婕妤走这么快做什么?”眼尖的玫贵嫔突然将她叫住。
夏離暗骂一声,只好停住脚步,转身浅笑着朝凉亭中走去,“嫔妾见过玫贵嫔。”
而亭中的颜贵人,也是不情不愿的起身给夏離行礼,“嫔妾给郦婕妤请安,郦婕妤吉祥。”
画面多么熟悉,记得当初也是在御花园,夏離还是个小小才人,可如今三人近况却是大不相同,可这就是后宫,不到最后,谁也不敢保证谁是那个赢家。
玫贵嫔轻抚着茶盖,面色清淡,一袭宽松的淡紫宫装遮挡住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许是最近春风得意久了,玫贵嫔柔美的面容上此时竟带着丝懊慢。
喝口茶后,才发现夏離还在行礼,不由讶异一声,“哎呀,我倒忘了叫妹妹起来。”
说着,还欲起身去扶夏離,见此,夏離立马自己起身,“贵嫔娘娘有身子,理应多保重。”
听到她的话,玫婕妤也浅浅一笑重新坐下,懒懒的扶了下鬓上的绿玉发簪,瞥了眼不动声色的夏離,“唉,上次与妹妹聊天,我还以为妹妹深受皇上宠爱,一定会走在姐姐前面,却没想到,如今倒是姐姐在前面,这有些事果真说不准。”
玫贵嫔一副感叹的语气,可夏離知道,她这是在嘲讽自己,说自己哪怕受宠,也只能被她压在脚下!
可夏離却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不过姐姐如今是双身子,可得好好保护龙胎,这龙胎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玫贵嫔脸色一变,双眸射出两道寒光,“郦婕妤可是在诅咒本嫔?”
“嫔妾哪敢,不过是好心提醒贵嫔娘娘罢了。”夏離面色不变,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她虽不敢得罪那些大头,可像玫贵嫔这种只靠孩子谋出路的人,却并不畏惧,孩子,她也不是不可以生。
可一旁的颜贵人却是借机发挥道:“你分明就是诅咒贵嫔娘娘,你竟敢对贵嫔娘娘不敬,你好大的胆子!”
夏離眼角一瞥,见颜贵人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凉亭,不仅玫贵嫔一惊,颜贵人更加是惊的愣在原地,脑袋还偏在一旁没有回过神。
可夏離却是眸光一厉,声厉色茬道:“刚刚本婕妤可有叫你起来?怎么颜贵人的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颜贵人捂着脸,一脸惊怒的瞪着夏離。
“瞪什么瞪?这就是你的规矩?”夏離冷哼一声,猛然转身,“红露,你去教教颜贵人什么是宫中的规矩!”
“奴婢遵命!”红露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两步,看向不断退后的颜贵人,“奴婢得罪了。”
“你你敢!”颜贵人捂着脸不断退后,可红露才不管她,直接上前就一脚踢在她她腿上,顷刻间,颜贵人猛然跪倒在地。
她后面的宫女也赶紧想将她扶起来,可红露却是冷冷道:“贵人主子还是想清楚在起来为好。”
“你”玫贵嫔见此气的一个起身,指着夏離道:“本嫔还在这,何时轮到你动手!”
夏離微微一笑,瞥了颜贵人一眼,“我这是在教颜贵人规矩呢,记得上次颜贵人不也是这样教妹妹规矩的吗?贵嫔姐姐还是不要生气为好,这要是气到了腹中龙胎,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颜贵人那副想起来又不敢起来的模样,夏離看的很爽,她说过,那一巴掌,她总有一日会还回来!
可玫婕妤明显是被她给气到了,颜贵人与她交好,夏離这般就是在打她的脸,再想到上次没请来皇上,新仇旧恨,玫贵嫔气的肚子真的有些隐隐作疼。
可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眼珠一转,随即一把拉住夏離胳膊,正欲开口之际,夏離却忽然甩开她手退后两步。
“妹妹身子不适,许是中暑了,就不陪姐姐闲聊了。”夏離一副虚弱的由红露扶着,不顾玫贵嫔那副气极的模样,直接离去。
直到走出御花园,夏離才直起身子,哪还有刚刚那副虚弱的模样?
“主子,您这样得罪玫贵嫔,就不怕她日后找您麻烦吗?”红露不解道。
夏離摇着团扇,微微一笑,“怕什么,反正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也不差她一个。”
如果夏離没有猜错的话,玫贵嫔刚刚那一下,是准备拿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她了,好在夏離反应够快,不然要是戴上一个害玫贵嫔动了胎气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回到流芳阁,夏離先是喝了碗冰镇酸梅汤,消消暑气,跟着便拿出皇后给的药包,继续愁眉不展起来。
如果真要动手的话,夏離也不会自己动手,除非有人能替她动手,可谁又会做个出头鸟呢?
可她想了一日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倒是到了晚上,萧烬竟然来了。
皇上驾到,流芳阁的人自然是欢喜不已,红露等人更是退出寝殿不在打扰两人独处。
“朕听闻,你今日遇到玫贵嫔了?”萧烬将她搂在怀里,而自己则靠在软榻上看着书,看起来好不惬意。
而夏離闻言却是微微抬头,喃喃道:“是啊,嫔妾不会说话,怕气到玫贵嫔,便早早走了。”
夏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玫贵嫔告状了,不然萧烬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房中一片暗黄,只有烛火不短摇曳着身姿,而听到她的话,萧烬也是无奈一笑,目光移到她娇丽的小脸上,“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性子不好?”
夏離笑笑,并没有反驳,而是拉着他大手,细细摩挲他的掌心,“人活挣口气,嫔妾不是性子不好,而是不想处处憋屈着,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烬眸光一顿,淡淡的视线从书中移到她面上,暗黄烛光下,她那张娇嫩的小脸上却透着股淡然,在这后宫中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却无人敢说出来。
夏離在他面前说了太多别人不敢说的实话,可每次,萧烬都生气不起来,反而觉得她很真实,谁都有想要的东西,可却很少人敢承认自己的**,所以萧烬才会觉得夏離很实在,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从不会找借口掩饰,比起那些虚伪的面孔,萧烬却更愿意与她说话,因为在这,他这总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倒让夏離脸颊一热,不由双手挡住脸,“皇上看什么?”
萧烬一笑,捉住她小手放在嘴边轻啄,“这里就你与朕两人,你说朕看什么?”
低沉的嗓音飘入耳中,夏離不禁心头一动,随即眼中立马恢复清明,又暗骂这做皇帝的果然会**。
可不等她恢复好心境,身子忽然被人抱起,等夏離回过神时,已经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一个黑影顿时在眼前放大
萧烬紧握住她的小手,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喃喃道:“你是否会恨太后?朕想听真话。”
对上这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夏離脑子飞速运转着,最后还是搂住他脖子,微微一笑,“其实比起这个,更让嫔妾很感动的是,皇上那日竟然会维护嫔妾”
虽带着笑意,可她眼中泛起的泪花却不似作假,这也是萧烬第一次在人的眼中看到真诚,而不是虚假的恭维。
他五指交叉握住夏離的小手,伏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是朕的女人,朕自然有责任保护你。”
炙热的日子喷洒在她耳廓边,看似情意绵绵的画面,夏離眸中却闪过一丝讽刺,这后宫中妃子都是皇上的女人,还不知道他对多少人说过这种话?
夏離对于自己想要的从来不会掩饰,而她的初衷也不改,在这个皇帝身上,她想要得到的,就只有权势!
“皇上”可夏離还是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泪水不断滑落。
萧烬没有说话,只是眸光一暗,低头轻吻去她面上豆大的泪珠
烛泪滑落烛台,光芒逐渐暗淡,床幔放下,墙边的斜影也逐渐变无
直到第二日去请安时,玫贵嫔没有来,听闻是身子不适,可夏離知道,她怕是被自己给气到了。
而那些看到夏離又侍寝的人,自然又是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什么不阴不阳的话说的出,而皇后也在这时宣布了随行名单。
“此次随行不宜带太多人,所以本宫与皇上商议过,一起前去避暑山庄的有丽贵妃、柳淑妃、安妃、陈妃、馨淑仪、玫贵嫔、秋嫔、郦婕妤、妍贵人、吴美人等人。”
皇后话落,那些没被点到名的人,一个个自然聋拉着脸心情低落,这次皇上一去避暑山庄,她们又得有许久见不到皇上。
可没办法,此次前去的不是位份高的妃子,就是受宠的妃嫔,那些位份不高又不受宠的妃嫔就只能留在宫中。
这份名单算是在意料之中,夏離并不觉得讶异,等皇后说后日出发时,便让众人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尽量挑简便的东西带。
避暑山庄在苏州,离京城有五日的距离,不同于那些没去成妃子的低落,夏離却显得有些兴奋,来到这她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也有好奇。
出发那日算是文武百官全部送行,整条对于也是有着大批御林军守卫,队伍断断续续有一里长,由于夏離受宠,所以她的马车还算舒适,里面糕点零食也是一应俱全,也能让她在路上不那么无聊。
“主子,要是莲姨娘知道您在宫中如此受宠,一定会替您高兴的。”红露兴奋的撩开车帘缝隙,兴致勃勃的看向外面繁华热闹的场景。
马车走的还算平稳,夏離也稳稳当当靠在靠枕上吃着葡萄,“我如今这算什么,红露,你要居安思危,切不可妄自满足。”
后宫这条路一向没有尽头,除非她生下皇子熬死皇帝自己做太后,可光是想想就知道这条路有多凶险,所以如今夏離是秉承着能享受一日是一日的想法,反正她如今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了。
可红露闻言却是不解道:“主子,不是您说人不可太过贪婪吗?”
“那也要分什么时候,我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巩固宠爱,然后生下皇子,这才是唯一的出路。”夏離认真的解释着。
绿瑜却还在一旁帮她扇着风,似乎并不愿多嘴,显然是听进了夏離的话。
“可是主子侍寝也有段日子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呢?”红露说到这,又是一脸忧愁的盯着夏離腹部。
“有些事情急不来,就像皇后与丽贵妃,这么多年不一样没有子嗣?”夏離有些不以为意,这生孩子得顺其自然,必定急不得。
而夏離也知道,在宫中没有子嗣,要再多宠爱也是虚的,可等她生下孩子后,那就是与皇后决裂之时,毕竟皇后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自己生下的孩子是绝对不会成为她人的棋子!
见她并不着急,红露却很着急,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突然低声凑过脑袋,神秘兮兮道:“奴婢听说,贵妃娘娘之前有过身子,不过才三个月时,便没了,为此,贵妃娘娘伤心了好一阵,皇上那段日子也一直陪着她,可从此以后,贵妃娘娘的肚子便在也没了消息。”
这一段,夏離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就算听到,她也不觉得讶异,在这后宫生下孩子比中彩票容易不了多少,怀上容易,要想安安稳稳的生下,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这宫中龌龊之事太多,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一路停停顿顿,整整用了五日众人才到避暑山庄,住处皇后自有分配,许是关系户,夏離住的地方是除开丽贵妃外最好的,离皇上的住处也近,虽然其他人都很嫉妒不满,但也拿她没办法,谁叫人家又受宠还有皇后撑腰呢。
夏離住的地方叫清华阁,这里不禁地处幽静,还有凉风刮过,里面的奴才见她到来,立马殷勤的请安行礼。
夏離双眼扫了所有人一眼,这才懒懒道:“起吧。”
“谢婕妤主子。”众人又起身恭敬的站在那等她训话。
绿瑜还搬了把凳子在那,夏離也悠悠坐下,不咸不淡的看着她们道:“你们既是这行宫原有的奴才,对这行宫也比较熟悉,可如若他日若是被本婕妤发现那种偷奸耍滑、吃里爬外之人,那也别怪本婕妤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夏離话语一厉,又吓得那群人扑通跪下惶恐道:“奴才不敢!”
见她们一副恐慌的模样,夏離又换上一副面孔,和声和气道:“不过忠心做事之人,本婕妤也不会亏待,待会一人去红露那里领五两银子。”
“谢主子打赏!”众人又喜上眉梢得意起来。
她们事先就打听过,听闻郦婕妤受宠,一个个使了好大力才分配到这,如今一看,这宠妃果然不一样,连出手都这么大方,要知道五两银子可抵得了她们三个月的月银了,看来她们来这里果然没有错。
夏離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这才由红露扶着进屋。
虽说离了皇宫,可夏離却不会认为,那争斗就会消失,只要有皇上在,那无休止的争斗就会继续下去。
“主子,这避暑山庄果然不一样,到底还是比宫中凉快许多。”红露笑着收拾起带来的东西,来到新地方她似乎也很兴奋。
而夏離也细细打量起这个屋子,发现摆设虽然比不上宫中精致,但也别具一格,窗台处还有凉风吹进,倒也格外舒适。
“跟着皇上走,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夏離伸了个懒腰,伸手让绿瑜替她换裳,“对了,你们都看着点外面那些人,别被她们钻了空子。”
“奴婢省得。”红露点点头回道。
好在行宫不热,赶了几天路,夏離也没心思去争宠,便先去午憩,这一觉睡到戌时时分才转醒。
眼见外面透出一丝霞色,夏離打着哈欠揉着眼,叫了声红露。
可平时随叫随到的红露,此时却没了声响,夏離不由自己下床穿上衣服,好奇的往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红露就迎面撞来,好在夏離脚步停的快,不然就真的要被撞个满怀。
“怎么回事,你去哪了?”夏離见她一副气喘吁吁面色焦急的模样,不由看了眼院中清扫地面的奴才。
“主子主子不好了!”红露大口喘息着,扶着腰额前全是热汗,好不容易喘过两口气,这才急着道:“主子,绿瑜出事了!”
“何事?”夏離微微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红露喘着气,急的满头大汗,“刚刚绿瑜去大厨房取膳,与贵妃娘娘的人发生了冲突,此时已经被人拿了去!”
夏離闻言,又扫了眼那些偷听的下人一眼,随即立马往前走去,“我们走!”
话落,红露便连忙跟了上去。
夏離知道绿瑜的为人,她绝对不会主动惹事,更不敢得罪丽贵妃的人,但如果对方主动找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想过很多次与丽贵妃对上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等她一路风风火火来到丽贵妃住的华云阁时,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绿瑜那刺耳的尖叫声。
夏離心头一紧,立马快步走去,华云阁门口守着两个太监,看到她后顿时上前将她拦住,“还请郦婕妤留步!”
门口那两个太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丝毫不畏惧她这个“宠妃”,可听到里面传来的刺耳尖叫声,夏離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一推,大步闯入。
“诶!郦婕妤你不能进去!”后面的人还想拦住她。
可等夏離一进院子,就看到绿瑜被架在长凳上,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正在挥舞着板子,那大腿粗的板子就一下又一下落在绿瑜背后,那扎实的拍打声听的夏離都疼,更别提绿瑜了。
“住手!”她大步过去拦在绿瑜身上,那行刑的太监看到她,也是一愣,但好在没有在继续动手。
倒是一旁监督的黄衣宫女突然上前一步,直视夏離,不卑不亢道:“郦婕妤如此闯进来,可有将我家娘娘放在眼中?”
“主子主子救我”绿瑜奄奄一息的喘着气,看到她犹如看到最后一丝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的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角。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皇后身边的丝雯都不敢这样对她说话,此时面对丽贵妃的这个宫女,夏離只是微微眯眼,冷声道:“我不经通传闯进来是我不对,可你一个小小宫女,看到本婕妤竟然不行礼,你又哪来的胆子?是贵妃娘娘给的吗!”
宫女一愣,面对夏離的质问,她也惊了,作为丽贵妃身边的宫女,她向来横行惯了,哪怕长春宫的人看到她都得毕恭毕敬,更何况那些不受宠的妃子更是上杆子巴结,此时也就夏離敢这样呵斥她,也提醒了她,她只是一个奴婢。
可就算如此,宫女还是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奴婢规矩如何,自有我家娘娘教导,还轮不到郦婕妤来管教!”
院中下人不少,有几个看到这副画面,却是悄悄溜了出去。
倒是夏離嗤笑一声,上前一步,眸光一厉,抬手掐住宫女下巴,护甲更是在宫女脖间留下一道血痕,“好个伶牙俐齿的宫女,按你这样说,在皇上面前你也可以如此不敬?”
宫女下巴被她掐的生疼,可面对夏離那摄人气势,却也不敢真的动手挣脱,只能强撑着道:“奴婢根本不是这个意思,郦婕妤怎可曲解奴婢的意思!”
“呵!我告诉你,奴婢就永远是奴婢,在高贵的狗那也只是一条狗!”夏離一甩手,宫女顿时踉跄的退后两步。
霎那间,整个院中的人都是呼吸一窒,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如此挑衅贵妃娘娘的人,一个个都是低眉垂眼心中颇为震惊。
而就在这时,丽贵妃却突然从屋内走出,眼中冷光一闪,“郦婕妤好大气势,你是不是连本宫都想教训?”
看到她,夏離立马又换上一副恭敬的面孔,行礼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丽贵妃没有叫她起来,而是由宫女扶着,摇曳生姿的走到她面前,“郦婕妤这是想拆了本宫这华云阁吗?”
丽贵妃身着淡金色内裹裙,外间罩着月白华衣,高梳发鬓,金光闪烁的头钗步摇则是格外耀眼,可一切在丽贵妃身上却只能作为陪衬,她那张绝代风华的脸注定不会被任何物件取代光芒。
而长久以来上位者的气势也顿时将夏離包围,那个黄衣宫女见丽贵妃为她出头,也是得意洋洋加把火,“娘娘您不知道,刚刚郦婕妤还说奴婢是您的狗,她这样侮辱奴婢,不就是在侮辱您吗?”
夏離大眼一瞪,最后还是深呼吸一口,恭声道:“嫔妾来只是想了解绿瑜是否有得罪娘娘的地方,嫔妾也好带回去处置她。”
丽贵妃朱唇一勾,双眸盯着夏離,冷冷道:“郦婕妤莫不是以为有皇上宠爱,便能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
“嫔妾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夏離故作惶恐的低下头。
“没有?”丽贵妃凤眸一眯,盯着她这张俏丽的小脸蛋不阴不阳道:“本宫看你心可是大的很,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般侮辱本宫的宫女,谁知道你心里不是在侮辱本宫!”
夏離没有说话,依旧半蹲在那,顶着丽贵妃那道凌厉的视线打量。
“皇后娘娘驾到!”
这时不远处传来的通报声却让夏離心中一喜,只见皇后威严大气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些妃嫔,大概都是来看热闹的,看来这消息传的也够快。
见此,丽贵妃也是勾唇一笑,随即做做样子弯下腰,“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说着,不等皇后出声她又自己起身,扶了下鬓上的发簪,语气不明,“也不知今日刮了什么风,怎么大家都来臣妾这华云阁,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这出什么大事了呢。”
皇后瞥了眼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绿瑜,又看了眼依旧半蹲在那的夏離,不禁亲自过去将她扶起身。
其他人见此,都是微微侧目,但更多的却都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理,就是不知这皇后加郦婕妤,能不能斗的过这盛宠不衰的丽贵妃?
“本宫也听闻妹妹的人与郦婕妤的宫女发生了冲突,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计较?”本宫转身看向不以为意的丽贵妃。
而后者依旧浅浅一笑,明艳绝色的面容瞬间成为一院的焦点,可她只是把玩着护甲,懒懒道:“皇后娘娘这话就不对了,虽说都是自家姐妹,可有些规矩可不能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奴婢做错了事,自然要惩罚。”
说完,他又抬起凤眸,似笑非笑看向皇后,“怎么,先是郦婕妤来这大吵大闹一通,如今皇后娘娘也来怪罪臣妾,臣妾贵为一宫之主,皇家上了金册的从一品贵妃,如今处置一个小小奴婢,也不行了?”
四目相对,其中不知碰撞了多少火花,可面对如此强势的丽贵妃,夏離知道皇后也不得不退让,只是绿瑜若在被人打下去,这条命可真送了。
“贵妃娘娘既说绿瑜做错了事,不知绿瑜做错了何事?”她清声问道,似乎并不畏惧如此强势的丽贵妃。
其他人见此越发打起精神看起这副好戏来,要知道这种好戏可不是日日都有的。
丽贵妃闻言,目光不由转向夏離,轻哼一声,“你这是在质问本宫?”
“嫔妾不敢。”夏離恭敬低下头。
而这时那个黄衣宫女也顿时出声道:“先前奴婢去大厨房给娘娘提膳时,碰到郦婕妤的宫女,本那份鸡汤是奴婢先看中的,可是郦婕妤的宫女也想要,二话不说就抢走了奴婢的鸡汤,还说她家主子看中的东西就从未有得不到的!”
“你胡说”背后剧痛难忍的绿瑜立马虚弱的辩解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皇上驾到!”而这时外面又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一时间大家都打起精神,“臣妾见过皇上。”
萧烬一进来,就看到这满院子的妃嫔宫女,不由眉间一皱,来到丽贵妃身边将她扶起,“这是发生何事?”
见此,丽贵妃立马就娇柔的靠进萧烬的怀里,委屈不安的眨着眼,“臣妾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处置一个宫女罢了,郦婕妤与皇后就来到这里大吵大闹,臣妾也惶恐的很。”
看到如此惺惺作态的丽贵妃,皇后气的牙痒痒,却又不得不解释道:“不过是郦婕妤跟贵妃妹妹的宫女起了些小冲突,本是小事一桩,贵妃妹妹却要揪着不放,臣妾也不想贵妃妹妹与郦婕妤之间伤了和气,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贵妃妹妹能够宽恕那个奴婢一次。”
“小事?”丽贵妃呵呵一笑,目光投向那个黄衣宫女,“花蔻,你告诉皇上,郦婕妤的宫女说了些什么话。”
“是。”花蔻领命,立马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当时奴婢与郦婕妤的宫女在一起取膳发生争执时,郦婕妤的宫女还特别趾高气扬的说,她家主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想要的东西,还从未有得不到的!”
“哎呦,不过是宫女之间耍耍嘴皮子,贵妃姐姐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安妃摇着团扇,好似在做和事佬。
而这时馨淑仪却不赞同的扬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可见,这话也不是宫女自己说出来的。”
夏離扫了那些心思叵测的妃子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丽贵妃,“娘娘,如果是绿瑜真说出这话,那么嫔妾必定无话可说,可如若她没有说这话,岂不是冤枉好人了。”
说着,连丽贵妃又欲开口,夏離又拦在她前面道:“没错,绿瑜只是一个小小宫女,贵妃娘娘想处置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处罚宫女事可若要让人以为贵妃娘娘不明事理冤枉好人,这不就是连累娘娘名声了吗?”
话落,皇后也帮衬着道:“是啊,不如将厨房的人叫过来一问,便知当时情况到底如何了。”
丽贵妃眯着眼,冷冷瞥着夏離,想来也没猜到她会这般牙尖嘴利,一个小小婕妤竟敢挑衅她的威严,真是不识好歹!
而其他人见此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就是想看看最后这场闹剧会如何收场。
可就在这时,萧烬却突然脸色一沉,“不过一个小小宫女,竟敢对贵妃不敬,何必再查,来人,接着打!”
顷刻间,所有人面色都是微变,就只有丽贵妃眼角眉稍带着笑意依偎在萧烬怀中,看的众人刺眼不已。
果然,丽贵妃始终都是丽贵妃,她永远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郦婕妤不过是个新宠,又怎可与丽贵妃比?
而那两个太监领旨,也立马抬高板子,狠狠挥在绿瑜背上,一时间院中又充满夏離的尖叫声,就连红露也看红了眼眶。
丽贵妃听到那尖叫声却觉得悦耳至极,不禁扭头看向夏離那晦涩不明的小脸,不咸不淡道:“郦婕妤不用着急,三十大板而已,很快就会打完了。”
“啊!主子主子救我”绿瑜伸手想抓住夏離,可就离那么半尺,她伸出的手注定落空。
听着那刺耳的尖叫声从背后传来,夏離脸上没有异色,只是异常冷静的看向萧烬,而后者则是搂着丽贵妃面色依旧冷毅,许是察觉到夏離的视线,他不禁微微偏头,顿时四目相对。
他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应该说没有任何温度,或许在他眼中,奴才永远都是奴才,不顺眼处置便是,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夏離眨眨眼,突然移开视线,看向丽贵妃微微一笑,“这奴婢竟敢对贵妃娘娘不敬,三十大板怎么够?怎么也得五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
霎那间,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视线看向夏離,可见她嫣然浅笑并不像在说反话,一个个顿时觉得夏離定是疯了。
就连丽贵妃也微微眯眼,对上夏離的双眼,并未言语。
“当然,若娘娘觉得还不够,一百大板也可以,或者说直接斩了,以儆效尤!”夏離语气悠悠。
皇后心头一跳,凤眸不由在夏離身上打量起来,可见她身上并无异样,眼神也清明的很,心中疑惑更加。
倒是其他人闻言,看夏離的眼神就跟看一个疯子一般。
丽贵妃脸色有些难看,连着绿瑜那刺耳的尖叫声让她越加烦乱起来。
就连红露也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看向风轻云淡的夏離,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主子是气急攻心脑子糊涂了?
“够了!”萧烬声音一沉,一双黑眸在夏離身上扫过,跟着搂过丽贵妃转身,“吵的朕头疼!拖下去!”
见皇上发怒,所有人都哆嗦着身子,只能目送皇上与丽贵妃进了屋子。
皇后揉着额心,看了夏離一眼,叹口气,随即又把目光投向那些看热闹的妃子,“皇上身边就是多了你们些乌合之众,后宫才会如此不平!”
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群不满的妃子站在那,一个个心里都在不平,明明是皇后心里有气,凭什么发在她们身上?
而夏離也没有在理会受了重伤的绿瑜,直接带着红露径直离去,只留下一个笔直背影在大家眼中。
或许所有人都在想,这郦婕妤可真是够狠
红露没有言语,等一路回到清华阁后,关上门,见夏離像无事人一样换着衣裳,她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传膳吧。”夏離淡淡道。
红露张着嘴,最后还是轻叹一声,转身出去传膳。
直到屋内只剩夏離一人,她则坐在梳妆镜前,慢慢卸下手上的护甲,面无异色。
当然,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可夏離知道自己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却也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后宫,残忍的让人连一丝良知都容不下
看着镜中这张俏丽生动的脸蛋,夏離伸手覆上,突然勾唇一笑
绿瑜是救回来了,可哪怕经过太医诊治,这一个月怕也下不了床。
经过这件事,也在无人敢挑衅丽贵妃的权威,哪怕丽贵妃一连三日侍寝,也无人敢拈酸吃醋。
而夏離似乎像被人遗忘了般,妃嫔间聚会什么的都没叫她,大概都在想她得罪了丽贵妃,今后怕是要彻底失宠了。
避暑山庄的确要凉快许多,夏離也窝在屋内,不去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
“主子,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红露小心翼翼问道,手上功夫却不停,依旧给她梳着发鬓。
“不去。”夏離想也不想就拒绝。
盯着镜中那个俏丽佳人,红露眉心紧皱,显然也很担心她这样闷下去不是办法。
梳好简单发鬓后,夏離便坐于窗前吹着凉风,看着书,周身气质格外平静。
红露叹口气,也只好默默退出去,却见院中几个小宫女太监围成一团说着什么。
“唉,早知道这郦婕妤会败落的这么快,我当初就不来这了。”一个小太监懊恼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可不是嘛,亏我还托了这么多关系,谁知道这郦婕妤这么不长眼,竟敢得罪丽贵妃,这不是找死嘛!”
“就是,早知道当初我就去淑妃娘娘那里了,听说淑妃娘娘出手可大方了。”
“对啊,玫贵嫔那里也不错,不像如今,别人一听到我是清华阁的人就没给好脸色,真是晦气!”
“咳咳!”
一群太监宫女顿时浑身一颤,转身间看到红露脸色温怒站在那,一个个顿时低眉垂眼不敢说话起来。
看着这群势力小人,红露恨铁不成钢,只能沉声道:“你们说话都注意点,若是被主子听到,谁也救不了你们!”
红露拂袖而去,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觑。
一天似乎过的格外快,夏離看着看着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黄昏,天边那么夕阳倒美丽的紧,她揉着眼,却不愿放过这一抹霞色。
“主子,高公公来。”红露突然走进,身后还跟着满脸笑意的高长禄。
“这什么风,连高公公都给吹来了?”夏離淡笑着起身,面上并无喜悦。
可她话语中的讽刺高长禄又何尝听不懂,只得心叹一声,转而笑着将一个包袱递上,“皇上有旨,还请婕妤主子换上里面的衣服,随奴才走一趟。”
夏離眸光一闪,带着丝疑惑看向那个鼓鼓的包袱。
夜,总是黑的那么快,苏州乃是水乡之城,文人墨客向来喜欢来这出游,纵使夜晚,城中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灯火繁盛。
而就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却有着那么几个人,为首的男子气度不凡,目若寒星步履稳重,看的一些闺阁女儿都不由羞红了脸。
而他手上却还牵着俏丽的小娘子,说是小娘子可女子却格外俏丽年轻,那双清澈的大眼格外动人,虽身形娇可玲珑有致的身形却不输给任何人,远远看去,就是一对登对的小夫妻,让人好生羡慕。
看着这繁华热闹的场景,夏離眼中闪过新奇与趣味,可依旧讽刺不已的看向前面男子,“皇公子为何要带我出来?”
街上花灯各色各样,小玩意也是层出不穷,一些小孩子嬉戏打闹跑来跑去倒让萧烬会心一笑,他拉着夏離的小手,微微偏头,对上她那双带着疑惑的双眼,“我想着,带你出去,或许会好玩些。”
他认真含笑眼神犹如一抹清风飘进她心灵,眼前的人那么平和近人,与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判若两人,而且,他还用我
纵使夏離冷心冷情,此时也免不得心中一动,“皇”
“叫我相公。”萧烬捏着她滑腻的小手,嘴角含笑。
一旁的高长禄却是瞪大了眼,纵使心中惊诧不已,面上却是毫无波动反而张望着四周,警惕刺客出没。
此时几人都换上常服,总是如此,萧烬那不凡的气度在人群中还是格外显目。
夏離脸颊一热,不由大着胆子抽回手,瞪了眼萧烬,“我不叫。”
高长禄吓的差点摔倒在地,后面那几个换上常服的御林军也是心中惊诧不已,大多觉得这郦婕妤胆子可真够大的。
倒是萧烬面上并无怒色,而是搂过她肩,低头轻笑道:“好了,你若在生气,那跟母后般日日板着脸有何区别?”
夏離忍不住噗嗤一笑,但还是嘟着嘴对上她那双喝黑眸,“我叫你相公,那你叫我什么?”
萧烬握住她小手,漫步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微微勾唇,“離儿。”
夏離呼吸一窒,面上出现一抹不受控制的僵硬,看着那热闹非凡的街道,还有并不寂寞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微微偏头,看向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樱唇微抿。
没人能够抵挡一个帝王仅有的柔情,夏離也不例外,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也知道,此时萧烬是心情好才想起自己,下一次,他也可以对其他妃子这样,夏離若真的当真,那才是傻子。
深呼吸一口,夏離握紧他大手,笑着道:“听闻苏州美人多,相公带我出来莫不是来寻美人的?”
“再多的美人,又怎比得过離儿?”萧烬伸手捏了下他鼻子,眼中带着丝笑意。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夏離姿色在美女如云的宫中算不上顶尖,但也是上层之姿,可放在民间,那便是拔尖的美人,甚少会找到比她更出色的。
夏離闻言不禁娇嗔一声拍开他手,一双大眼上下转动着,见萧烬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意,心想他最近一定有什么喜事,不然怎么会有这个兴致带自己出来?
不过夏離也没有说破,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般,兴致勃勃在各大小摊子前转动,不得不说,对于第一次出来逛街的夏離而言,外面的一切对她还是充满着吸引力。
灯火阑珊,小贩的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萧烬就漫步在夏離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在前面买着小玩意,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幽光。
“主子,二爷此时怕到了。”高长禄突然上前一步,提醒道。
话落,萧烬只是把目光投向前面的夏離,跟着大步向前,从背后拥住她肩,“饿不饿?我们去前面听香楼吃点东西?”
夏離拿着一个老虎面具,笑着盖在萧烬脸上,“相公觉得好看吗?”
萧烬无奈拿下面具,随即偏头看向高长禄,“将这摊子上所有面具带回去。”
话落,高长禄也是诶的一声掏出一大锭银子,扔给那目瞪口呆的摊主,跟着便让下面的人将东西全部打包。
夏離在一旁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她差点忘了,后面这位爷可是天底下最有钱的男人。
看着夏離那副呆愣的模样,萧烬心情颇好的拉着她往前走去,两人携手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中,就好像一对平常的夫妻,平常的幸福
“相公怎么想到出来玩了?”夏離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声,因为他觉得萧烬带自己出来,一定是有目的的。
而萧烬闻言,却是轻声一笑,“十二年前我来过这,想旧地重游,却又觉得你的那些姐姐们性子太过拘谨,也就只有你最为古灵精怪。”
夏離面色立马一垮,嘟着嘴颇为不满的哼着道:“那相公十二年前不是一个人来这的吧?身边一定也跟着美人。”
听到她那带着醋意的话语,萧烬不由眉梢一挑,伸手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小小年纪,怎么尽胡思乱想?”
“我都及第了,才不是小孩子。”夏離带上狐狸面具,两只大眼上下左右不停转动着,倒真像一只小狐狸。
萧烬失笑一声并未言语,走着走着,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后面的百姓突然一窝蜂往前冲来,两人也被挤在人群中迈不动步。
“相公!”夏離被挤的喘气不赢,眼前也只有不断涌动的人群,不知何时,她与萧烬牵着的手也被冲散。
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后夏離已经被挤到一座小桥边,桥边有许多花灯摊,听到摊主之间的闲聊,夏離才知道,原来是前面刘员外家的千金在抛绣球。
可是,如今眼前哪还有萧烬与高公公的影子?
看着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场景,夏離不由皱起娇眉,站在原地想等萧烬来找她。
“姑娘,要不要买盏花灯给心上人?”一旁的摊主大声的吆喝着。
夏離摆摆手,漫无目的的走上桥头,可她不知道去哪,看着桥下互送花灯的男女们,画面却是那么美好纯净,可夏離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享受生活,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感觉活的好累,日日勾心斗角,每说一句话都得经过深思熟虑,再过几年,她也会变成一个深宫妇人吧?
可是一想到刚刚萧烬那仅有的柔情,夏離又觉得很可笑,如果萧烬不是皇帝,或许她也会真心去爱她的丈夫,可惜,他是皇帝,也就注定她们之间不会有情,就算有,那也是虚情。
不知是想到什么,夏離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桥中心,目光在桥的两端打转。
或许,她可以摆脱这一切的束缚
夏離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如果她现在悄悄逃走,后面就不用在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了吧?
那一刻,夏離突然心下一横,快步朝桥下走去,什么狗屁的郦婕妤,什么夏侯府,她都不想管了,她要为自己而活!
“丢给我!”
“刘小姐丢给我!”
“啊!别抢!”
等夏離路过那抛绣球的圆月阁楼下时,只见前面围着一大群男人,一个个为了一个绣球抢的头破血流,连前面的路都被挡住。
可夏離不想顾这些,她只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于是立马挤着人群,朝前走去。
好在她身形娇很快便挤出人群,但也吐出一口浊气,可这时那个被众人争抢的绣球却突然滚落至她脚边,那群男人也瞬间扑来!
“啊!”夏離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次睁眼时,只见自己已经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那个绣球也被一个高大的汉子抢中。
夏離回过神,突然感觉到腰间有只大手,吓得不由立马退后几步,愤怒的瞪向那人。
可在看到对面之人时,她又惊的瞬间愣在原地。
“你怎会在这?皇大哥呢?”萧寒扫量她这一身常服,眸光微闪。
只见对面正站在一袭常服的萧寒,见他带着疑惑看向自己,夏離却惊的眼神一片慌乱,“我我跟他走散了。”
天呐,夏離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容易放她走,这下好了,她这辈子看来是注定留在深宫里斗一辈子。
听到他的话,萧寒只是沉默片刻,突然走在前面,“我带你去找他。”
看着他笔挺高大的背影,夏離不由一拍脑袋,暗骂一声,只好生无可恋的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今日萧寒也换上常服,纵使只是一身简单的暗色长袍,也能显出他不凡的气质,还有刚毅俊朗的面容也是引的一些女孩子芳心暗许。
“听说你是夏侯府的人?”萧寒走在前面到底道。
怎么说也是外男,夏離也怕被人看到,到时有理都说不清,所以走的离萧寒很远,听到他的话,也是不咸不淡的回道:“是啊。”
可萧寒闻言,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吓得夏離立马脚步一顿,有些不安的眨眨眼,“你你怎么了?”
当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映出她这张俏丽的小脸时,萧寒却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月白色锦帕,“这是你的?”
顷刻间,夏離脑子突然一轰,盯着那块月白色喜鹊锦帕眼也不眨,可面上却全是惊诧。
是的,这块锦帕竟然是她的,可为什么会在萧寒手里?
“你你哪来的?”夏離惊的连忙回忆起原身的记忆,生怕这个原身与睿亲王有那么一腿,那么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见了一脸惊慌,萧寒不由收起竟然,淡淡道:“你自己想。”
说着,他便径直朝前走去,丝毫不理会夏離,急的夏離连忙追上去,不禁吞吞吐吐搓着手,“那个,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若是这个东西被人发现,那么夏離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一杯毒酒,二是五马分尸。
萧寒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往前走,急的夏離都要哭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她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丢过一块手帕?
不管了,夏離突然一咬银牙,大步上前拦住他去路,目光灼灼盯着他道:“这个东西很危险的,你不怕我还怕,希望王公子能将它还给我!”
萧寒盯着她没有说话,目光却是投向她的背后。
夏離身子一僵,不由慢慢回过身,只见不远处正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萧烬!
夏離瞬间僵硬在原地,而片刻间萧烬也带着高公公几人来到她跟前。
“有没有事?”萧烬拉过她手,双眸在她身上扫量起来。
夏離反应还算够快,觉得萧烬应该是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于是立马露出一丝委屈的模样,“吓死我了”
“没事。”萧烬笑了笑,目光却转向一旁的萧寒,“二弟是怎么遇上離儿的?”
霎那间,夏離又是心头一紧,目光不由偷偷看向萧寒,深怕他乱说。
“路过此街时,发现嫂子一个人在这,不成想竟是与大哥走散。”萧寒神色淡淡格外自然,也让夏離松了口气。
倒是高公公眉梢一动,一个小小婕妤让亲王叫嫂子,皇上还没反对,看来这郦婕妤今后造化必定极大。
萧烬闻言也是瞥向夏離,见她也瞪着眼看着自己,不由笑着道:“行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压压惊。”
“不不用了。”夏離小脸一垮,不由捂着腹部紧蹙娇眉,“我我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
夏離很有眼力见,男人们谈事,她还是回避的好。
见此,萧烬不由黑眸一闪,转而看向高长禄,“让人送郦夫人回去。”
“是!”高长禄领旨,立马对后面两个御林军挥手。
而夏離也在御林军的护送下逐步离去,直至消失在人群尽头,萧烬与萧寒才一齐往另一头走去。
等悄悄回到行宫后,夏離心跳还是久久不能回复。
此时黑暗已经笼罩在行宫每一处,红露点燃烛火,见夏離面色异常的坐在软榻上,不由走过去悄声问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夏離摇摇头,突然双眼一睁,“红露,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那块月白喜鹊锦帕是什么时候丢的?”
“锦帕?”红露抬头回忆了片刻,这才接着道:“自从太后娘娘寿宴后,便没有见到主子带了。”
顷刻间,夏離顿时脑中灵光一闪,拍着大腿一脸恍然大悟。
她就说原身怎么可能很睿亲王有一腿?原来哪怕锦帕是那个晚上丢的,也就是说,那个花丛中醉酒的男子竟是睿亲王?
想通后,夏離又喜又悲,喜的是还好她跟睿亲王没有关系,悲的是手帕还在他手里,这要是被人发现,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萧寒应该不会自己没事找事吧?毕竟与宫妃私通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主子您怎么了?皇上刚刚带您去了哪?”红露笑嘻嘻的道,似乎以为萧烬是带夏離出去玩了。
的确是去玩,可这一次却差点把夏離吓的三魂走了六魄,本来差一点她就可以逃离这个罪恶的牢笼,可惜,她还是没逃的掉,看来,这座深宫将是她最后的归宿。
夏離叹口气,心情格外复杂的看向窗外的圆月,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去面对。
“红露,你这样”夏離伏在红露耳边低语几声。
“主子,这”红露有些犹豫,可在看到夏離面上的坚定时,却又只好点点头。
等她出去,昏暗的房间中又只剩下夏離一人,她迈步来到梳妆镜前,从小匣子里拿出一个小药包,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既然注定留在这深宫,她又何必任人宰割,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夜黑的总是那么快,对于宫中女子而言,最可怕就是这漫漫长夜
华云阁。
屋内烛火通明,亮的耀眼,只见丽贵妃一袭锦帕纱衣裹身,正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由宫女揉着额心,而她则闭眼假寐着。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走进一名宫女,她轻手轻脚来到丽贵妃跟前,悄声道:“娘娘,她来了。”
屋内伺候的宫女不少,只见丽贵妃挥挥手,下一刻,所有人都跟着退出去,而丽贵妃也微微抬眸,一双妖娆的丹凤眼摄人心魂。
而这时,只见屋外走来一名腹部微挺的女子,她许是有些紧张,眼珠子一直在打着转,直到来至丽贵妃跟前,她才弯腰福身,“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屋内烛火通明,丽贵妃眼角一斜,便看到她面上的紧绷,不禁唇角一勾,“你是个有身子的人,何必多礼。”
话落,女子不由身子一颤,随即在一旁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一旁圆凳上。
“不知娘娘深夜传嫔妾来,有何吩咐?”女子双手揪紧手帕,看的出她心中似乎格外忐忑不安。
没错,女子正是玫贵嫔!
如果夏離在这,一定会惊叹,原来玫贵嫔竟然是丽贵妃的人!
“本宫交代你的事,你可有办妥?”丽贵妃语气清淡,面上也是风轻云淡。
可玫贵嫔闻言却是刷的脸色一白,瞬间跪倒在地,“还请娘娘多给嫔妾一点时间!”
丽贵妃眸光一厉,“时间?本宫给你多久时间了!”
“娘娘,嫔妾嫔妾只是还没有筹备好”玫贵嫔面上全是慌乱不安,连呼吸都是有一下没一下。
见此,丽贵妃突然抬起玉手,一旁宫女立马搀扶她起身,慢慢走下软榻,俯身捏起玫贵嫔下巴,目带锋芒,“你别忘了你父亲还是本宫救回来的,想过河拆桥?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么?”
对上这张绝代风华的面容,玫贵嫔却犹如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般,不由红着眼眶,一把抱住丽贵妃的腿,“娘娘,我求求您在嫔妾一点时间,嫔妾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丽贵妃丝毫不顾已有身孕的玫贵嫔,直接脚一甩,玫贵嫔瞬间跌落在一旁,紧张的捂住自己腹部。
“给你时间?等到那个时候,那个小贱人都爬到本宫头上了!”丽贵妃凤眸一眯,突然阴恻恻道:“你以为怀上孩子就可以扶摇而上了?呵,难道你忘了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玫贵嫔瞳孔一散,瞬间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周身环绕着一抹悲哀气息。
丽贵妃冷哼一声,接过宫女地上的茶,轻轻一抿,眼眸微抬,“本宫给你半月时间,你若还不动手,那也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娘娘”玫贵嫔泪如雨下,她一手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微微低头,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慈爱。
可不知道想到什么,那抹慈爱却被一抹绝望给淹没,渐渐的,她闭上眸,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悲哀低沉,“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不辱使命。”
丽贵妃眼角一抬,继而走进内殿,只留下一个绝代风华的背影给她。
在这宫中,所谓的风光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其中的艰难却也只能自己咬牙吞下,谁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只是看每人的选择而已
次日,就在大家以为夏離失宠之际,萧烬终于光明正大的来到清华阁,不禁让那些暗中观望之人又摔碎多少瓷器。
凉风习习,夏離与萧烬坐于院中石桌前,彼此都认真钻研着棋局,无人敢松懈。
吃过亏的萧烬自然不敢在小看夏離,纵使如此,这次他与夏離也是棋逢对手,打了个平局。
“朕从未想过,女子中还有你这般高手。”萧烬端过茶杯,谓叹一声。
夏離撑着小脑袋,微微一笑,“各人都有各自的长处,只是钻研不同,就像嫔妾就不会什么长琴书画之类的才艺,不像皇上,都有涉猎。”
一抹凉风拂过额前,夏離笑容浅浅,不由让萧烬一愣,随即放下茶盏,捏下她小脸,“朕倒是不知,爱妃竟这般会拍马屁。”
“嫔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夏離耸耸肩,神色格外自然。
一些暗中观望的奴才们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郦婕妤会复宠,她们就该好好伺候,不像如今
“主子,戌时了。”红露突然上前一步,恭声道。
夏離看向萧烬,后者面色不变,“传膳吧。”
“是!”红露忍住心头的喜悦,立马转身去传膳。
要知道皇上留下用晚膳,这就代表着皇上晚上会留下来,这样一来,今后就不会有人小看主子了。
可就在这时,高长禄忽然从院外进来,犹豫片刻,还是恭声道:“皇上,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您要去看看吗?”
话落,还未走远的红露顿时脚步一顿。
夏離却是淡淡看向萧烬,而后者只是沉吟片刻,这才对上夏離视线,“朕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却是直接大步离去,先前的柔情竟是半分不见。
“嫔妾恭送皇上!”夏離并未留人,只是目送萧烬离去。
而红露也是面色不明的走上前来,脸上并与愤怒,反而带着抹微妙,“主子,您说,我们会成功吗?”
夏離眉梢一挑,重新坐于石桌前,目光投向棋盘,伸手一粒粒拾起白子,“等着不就知道了。”
她淡淡一笑,飘忽不定的视线渐渐那被茶盏上
纵使不在宫中,可只要有皇上在,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便不会罢休。
用过晚膳后,丝雯来了,夏離也被请到皇后住的凤鸣阁。
天边的霞色已经降下,黑夜又笼罩住整片天地,对于宫中女人而言,夜总是黑的那么快,夏離来到凤鸣阁时,皇后正在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大气自然。
夏離知道,沏茶能安抚一个人烦乱的心灵,这是皇后的习惯,也就表明,她内心并不想表面那般平静。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夏離弯腰行礼。
皇后眼眸一抬,“起吧。”
话语间比起初时倒要随意的多,毕竟她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些客套话自不必在说。
夏離知道皇后找她来所谓何事,但也没有挑明,反而继续打着哈哈,“娘娘这茶艺真是越发娴熟了。”
见她抿口清茶,似乎真在认真品茶,皇后反而脸色微沉,“本宫找你来所谓何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夏離放下茶杯,拿出锦帕轻拭去嘴角的茶渍,淡淡一笑,“娘娘放心,嫔妾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见此,皇后这才满意的缓和下脸色,转而随意问道:“听说先前丽贵妃又从你那截走了皇上?”
屋内烛光闪烁不明,茶香沁人心脾,莫名让人一切心绪安定下来,夏離眨眨眼,颇为不满的握紧拳头,“是啊,不知为何,这贵妃娘娘总是喜欢针对嫔妾!”
皇后微微勾唇,正欲开口之际,屋外的丝雯突然急匆匆走了上来,继而伏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而皇后的脸色也从暗忽然转向明,眼中竟还带着丝得意,见夏離还在看着自己,她不由挥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那嫔妾先行告退。”夏離也听话的默默退下,却没有放过皇后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得意。
直到出了凤鸣阁,走在寂静无人的长廊中,红露这才忍不住问道:“主子,怎么您这次这么快就出来了?”
抬头看向那轮皎白的圆月,夏離嘴角也带着抹笑意,“皇后娘娘高兴了,自然就放我回来了。”
风水轮流转,这次,她也终于扳回一局!
避暑山庄处处都有树荫,故而奴才们总能躲在阴处,享受片刻阴凉。
而就在九曲长廊一头的凉亭中,不由传来阵阵女子清脆的说话声,声音悦耳动人,不禁给这炎炎夏日平添一分异样色彩。
“你们知不知道,我昨日倒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安妃兴致勃勃说道。
话落,其余几人不由都纷纷扬眉,齐声问道:“何事?”
凉亭中坐着许多人,不仅有安妃、陈妃、馨淑仪、妍贵人,还有夏離也坐在其中。
这女人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特别是夏離昨日又被丽贵妃截胡,其他人讽刺之余也不免觉得她可怜,得罪丽贵妃,今后能有何出路?
安妃摇着团扇,面对这么多双好奇的眼睛,她故意卖了下关子,沉吟片刻,这才低下头悄声道:“听说昨日皇上在华云阁大发雷霆,最后拂袖而去!”
话落,众人都露出一丝讶异,大约都没想到盛宠不衰的丽贵妃也有触怒龙颜的那一日,只有夏離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跟着也故作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她本是想出来走走,可安妃她们看到夏離后,硬是让她留下闲话家常。
反正她与这些妃子也没有仇,便也留下听她们打趣闲聊,却没想到昨晚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
“还能为何?”馨淑仪笑的得意,不由轻抚着茶盏,娇声道:“这事我也有听闻,听说是贵妃娘娘对皇上用了药!”
“啊!”众人都露出一丝讶异,或许大家怕早就知道事情经过了,可此时一个个还是做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宫中磨练久了,那演技看的夏離都自愧不如。
“贵妃娘娘不是很得宠吗?为何还要这样做?”妍贵人轻蹙娇眉,似乎不解。
她进宫比夏離还晚,有些事自然不知道,不过此次能跟着一起来避暑山庄,就说明她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可不管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其他人也不会拆穿。
只有安妃轻笑一声,淡淡道:“贵妃娘娘的想法岂是我们可以猜到的?”
她说着,还懒懒的拂下鬓上不断摆动的流珠,显然就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样,而其他人也都听下话声,似乎都不明白。
凉风吹过,夏離轻抚着茶盖,视线在众人身上打量一圈,安妃看似随意不懂的模样,可微抿的唇角说明,她心中必定是格外不屑的,想来也是,安妃出自大家族,哪怕不受宠,对于这种龌龊手法也是不屑一顾。
再看陈妃,她今日一袭翠绿水衫宫裙,大气又符合她的年龄,不过从头到尾她都甚少说话,好似对这些并不敢兴趣,而在这宫中,夏離最看不透的也是她。
至于其他两人也是垂低着脑袋,一下没一下拿过桌上新鲜的葡萄放入嘴中,倒是妍贵人自从入宫后,那抹媚色倒是消退不少,今日一袭水蓝百褶宫裙也是格外年轻靓丽,她也很聪明,知道自己不是官家子女难免会惹人不满,自进宫后也是安分守己不惹是非,凡事都低一头,这样一来倒也甚少会有人去找她麻烦。
一眼扫过,宫中千姿百态的面孔也不过如此,或许她们都知道其中必有原因,可也不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夏離心叹,这宫中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女人。
“本宫乏了,你们继续聊。”陈妃忽然起身,面上露出一丝疲色。
见此,夏離也立马起身道:“嫔妾也想回去,娘娘不介意与嫔妾一道吧?”
陈妃眼角一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郦婕妤随意。”
话落,人便由宫女扶着走出凉亭,夏離立马对安妃行个告退礼,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本宫还以为这郦婕妤生性高洁,习惯独来独往,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安妃轻哼一声,目送夏離离去。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夏離也会去讨好其他人,之前都是故作虚伪罢了,而其他两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语。
跟在陈妃身后,夏離犹豫片刻,还是淡淡开口道:“之前多谢娘娘相助。”
陈妃帮了她许多次,虽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在这宫中向来人情冷暖凉薄,那次她被柳淑妃罚跪,还是陈妃让人用轿撵送她回去,不仅如此,后面此次她与柳淑妃对上,也是陈妃在帮着她说话。
这些虽说都不算什么大人情,可在凉薄的宫中,这些举手之劳却何在珍贵,所以这个人情夏離不得不还。
穿过九曲长廊,陈妃神色淡淡,头也不回道:“是你想太多,你觉得本宫是那种滥好心之人?”
夏離一愣,不由加快脚步与她并行,“嫔妾没有其他意思,或许娘娘没有放在心上,可嫔妾却铭记于心,如若今后娘娘有用的上嫔妾的地方,嫔妾必定不会推辞。”
在夏離印象中,陈妃一向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不会轻易与人交恶,也不会轻易与人交好,纵然知道她帮自己的目的一定不单纯,可对于夏離而言,只要她与陈妃没有明确的正面冲突,这个人情她还是会还的。
可是听到她的话,陈妃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上她的视线,意味不明道:“郦婕妤现在说的好听,希望等本宫用的上你时,你还能像如今这般好说话。”
说完,不知想起什么,她突然勾起嘴角,复而低声道:“或者说,等本宫要用你时,你还好好的留在宫中。”
话落,她便由宫女扶着径直离去,只留下一抹翠绿背影在夏離眼中,还有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回荡在她心间。
“主子,陈妃娘娘就这个性子,您不要放在心上。”红露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
夏離收回视线,看向红露,“明刀明枪总比暗箭难防好,我们走吧。”
红露微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快步跟上去。
等回到清华阁,便有奴才来报,玫贵嫔在这等她已久。
夏離与红露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齐进入大厅,只见里间正坐在一袭素色宫裙的玫贵嫔,此时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许是孕期缘故,所以精神不太好,因而面上打了厚厚的脂粉,试图掩盖原有的面色。
“嫔妾见过贵嫔娘娘。”夏離恭敬的弯腰行礼,可人却离玫贵嫔有一丈远。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夏離可不会认为玫贵嫔是来找她闲聊的,而且玫贵嫔又怀了孩子,夏離才不想离她太近,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她回来,玫贵嫔也是由宫女扶起身,朝她走去,而夏離却吓的立马退后三步,“娘娘留步。”
玫贵嫔脚步一顿,“为何?”
“嫔妾笨手笨脚,离娘娘太近怕伤到娘娘。”夏離一本正经的说着。
可玫贵嫔闻言,却是眸光一闪,转而退后至椅前坐下,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似要饮下。
“等一下!”夏離大叫一声,见玫贵嫔顿住,又大步上前端过她手中的茶杯,笑着道:“虽说娘娘不宜饮茶,可这帮奴才竟给娘娘端清水,这太不知体统了,嫔妾待会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夏離可不想玫贵嫔在她这喝了什么东西,回去又身子不适,待会岂不是她的错?
见她这么警惕的模样,玫贵嫔复而冷笑一声,眉梢一扬,“郦婕妤这是将本嫔当做洪水猛兽吗?”
“嫔妾岂敢。”夏離又恭敬的退后几步,看的玫贵嫔眼中冷光越加。
见此,玫贵嫔也不在拐弯抹角,左右环顾一眼后,见厅内都是自己人,这才清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知道,昨日贵妃娘娘那事是你搞的鬼吧?”
厅内只有两人的心腹宫女在,所以玫贵嫔这话说的也是格外笃定,夏離闻言并无惊诧与慌乱,而且疑惑的眨眨眼,“玫姐姐此话是何意?”
“你不必装了!”玫贵嫔冷哼一声,眼角微抬,“昨日我的人看到你的宫女悄悄扔了一个茶盏,本嫔给太医查证过,里面有媚药粉末!”
说到这,她突然步步逼近,目光灼灼道:“贵妃娘娘根本就没有给皇上下药,是你给皇上下的药,只不过皇上到贵妃娘娘那里时才发作了而已!”
如果说夏離刚刚还有一丝紧张,那么此时只是想笑,笑玫贵嫔这番信口雌黄的话也能说的这么溜。
“嫔妾不明白贵嫔娘娘的意思,如若娘娘有证据,大可去揭发嫔妾,何必在这里与嫔妾多费口舌?”夏離淡定的退后几步,故意离她远点。
没错,昨天她的确给萧烬下了药,不过不是媚药,而是果黄粉,一旦嗅到梓树花香,便会起催情之用,那日她在华云阁就看到了几棵梓树,如若丽贵妃不截胡,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她又要故计重施,那么就是她自作自受,忍一次两次可以,但夏離可不想一直忍下去,怎么也得讨回点利息!
而那个茶盏的确是被红露悄悄扔了,不过是摔碎了才扔的,听玫贵嫔的意思,她或许是真的看到红露扔东西,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故而编出一个媚药的幌子来诓自己。
如若她露出一丝异色,那么就真的露馅了,好在她反应够快,不然就着了玫贵嫔的道!
“郦婕妤真是伶牙俐齿,若是我将此事告诉贵妃娘娘,你觉得,贵妃娘娘会怎么想?”玫贵嫔唇角一勾,不由伸手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
夏離心中一紧,丽贵妃不比皇上,她可不会将什么证据,若是被她怀疑到自己头上,那她还会有活路?
“嫔妾不知道贵嫔娘娘什么意思,您要是想说早就说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夏離握着锦帕,面上一片风轻云淡。
话落,玫贵嫔不由眼眸一眯,就那么直愣愣盯着夏離,后者也没说话,因为她知道,玫贵嫔来这一定是有目的的,或者说,想和自己做交易?
“本嫔也不与你绕圈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你也要替本嫔办一件事。”
果然,听到玫贵嫔的话,夏離嘴角微微一勾,随意又悄然掩下,“没有做过的事,贵嫔娘娘要嫔妾如何承认?”
玫贵嫔脸色一变,不由露出一丝怒意,“你”
“皇上驾到!”
听到殿外的通报声,两人都是神色一收,转而规规矩矩对着大步迈进的萧烬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萧烬一进来,本想扶起夏離,却不出意外看到一旁的玫贵嫔,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由一边扶起夏離,淡淡道:“你有身子,何必多礼。”
话落,他又瞧了眼夏離,“你素来不与其他人来往,怎的今日有兴致与玫贵嫔在这闲话家常?”
玫贵嫔不是没有注意到萧烬一进来就扶起夏離,她自己有身子都没扶,反而去扶夏離,这让玫贵嫔心中不由恼恨的紧。
可面上又是一副浅笑安然的神色,“是嫔妾待在院子里闷,便来找郦妹妹聊聊天。”
说着,她又十分得体的笑道:“既然皇上驾到,那么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夏離并未言语,就那么看着玫贵嫔做出一副大度得体的模样,继而又逐步离去。
“你们聊的什么?”萧烬拉着她走出小厅,来到院中石桌前坐下。
石桌旁有棵梧桐树,挡住一片烈阳,树上知了也不停叫着,红露等人立马沏好茶端上。
“玫姐姐许是一个人太闷,想来女子怀孕期间情绪都会不定,不过如果皇上去看看她的话,玫姐姐一定会很开心。”夏離淡淡道。
萧烬动作一顿,不由放下茶杯,一双黑眸紧盯着她,“朕去别人那,你就不生气?”
话落,红露等人立马退了下去,整个小院就只剩两人。
夏離叹口气,随即又嘟着嘴,喃喃道:“要说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可皇后娘娘都能容忍,嫔妾这点小心思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夏離只感觉一道凌厉视线落在身上,在看萧烬薄唇微抿,脸色晦涩不明,她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嫔妾没有其他意思!”
风一般的寂静,而那道视线也紧紧落在她头顶,夏離低着脑袋心思复杂,是她鲁莽了,她差点忘了萧烬还是个多疑的皇帝!
“昨夜之事,你可有听闻?”萧烬突然道。
夏離一愣,摸不清他的心思,却也不敢欺瞒,只能点点头,“嫔妾略有耳闻。”
萧烬大手放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那你觉得,贵妃为何要那样做?”
话落,夏離不由微微抬眸,见萧烬脸色不明,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或者是试探?
虽然暗叹伴君如伴虎,夏離还是半真半假回道:“嫔妾不是贵妃娘娘,不明白娘娘的心思,不过嫔妾相信,其中必定有隐情。”
“什么隐情?”萧烬眸光一闪,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声音清淡。
夏離手心一紧,不由悄悄咽了下喉咙,“嫔妾不过个小小婕妤,哪怕其中有隐情,也不是嫔妾可以得知的。”
没错,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哪怕丽贵妃是遭人陷害,她也不过是个小小婕妤,手在长也伸不到华云阁。
知了声盘旋在耳边,配合着夏離的轻声细语,萧烬忽然一笑,抬手将她扶起,面色已然恢复正常,“朕不过随便问问,瞧你紧张的。”
夏離眨眨眼,手心的确冒起了汗珠,不过这次也让她长了个记性,她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然下次说错了话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嫔妾胆子皇上皱皱眉头嫔妾都会被吓到。”夏離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一副松口气的模样。
见此,萧烬不由扬眉一笑,“朕看你胆子大的很。”
说着,他便偏头喊道:“来人,上棋盘。”复而又看向夏離,“今日,朕一定赢你。”
夏離得意一笑,“那嫔妾就等着。”
凉风习习,不同于清华阁的欢声笑语,此时华云阁却是一片肃穆,摆设华丽的屋内飘荡着阵阵果香,沁人心脾,而伺候的宫女却是个个轻手轻脚,连大气也不敢出。
丽贵妃坐于梳妆镜前青丝散乱,面上不施粉黛,眼中惺忪的睡意可以看出,她似乎刚刚午憩起来,正由宫女伺候梳洗。
“皇上在哪?”须臾,她突然问道。
正在给她梳发的宫女手一抖,梳子瞬间掉落地上,吓得她立马惊声跪倒在地,“娘娘饶命!”
丽贵妃微微皱眉,盯着镜中的自己眸光一闪,“饶命?一件小事而已,在你心中,本宫就这般杀人不眨眼?”
“奴婢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娘娘恕罪!”那宫女吓得拼命磕着头,一下一下响彻有力,也成了屋内唯一的声音。
丽贵妃眼角一瞥,盯着宫女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拖下去。”
下一刻,便有太监上前拖走宫女,哪怕那宫女还在求饶,丽贵妃也没有理会。
直到屋内又恢复平静,丽贵妃反而自己执起檀木梳子,慢条斯理的梳着长发,“皇上在哪?”
屋内所有下人身子一抖,还是花蔻上前一步恭声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此时在清华阁。”
丽贵妃梳发动作一顿,吓得所有人都是嘘声止息,连眼都不敢眨,深怕弄出声响。
好在丽贵妃僵硬的面色很快又恢复正常,“本宫让你查的事如何?”
花蔻眼角一斜,屋内其他人顿时悄然退下,这下她才悄声回道:“回娘娘,奴婢有仔细排查,那日皇上喝的茶绝对没有问题。”
“喔?”丽贵妃眼眸中顿时射出一抹冷光,“那这么说来,问题就不是出在本宫这。”
话落,她又猛然将木梳拍在梳妆台上,眼中杀意不减,“别让本宫抓到那个人,否则定让她生不如死!”
敢算计她?丽贵妃又怎么会轻易罢休?
后宫中永远不会彻底平静,而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一连几日,萧烬都是歇在夏離那,一时间夏離风头可谓大盛,阿谀奉承之辈自然不减,而大家也在传是不是丽贵妃要失宠了?
但所谓的风光都是给别人看的,夏離过的可谓是如履薄冰,深怕丽贵妃发现来找她麻烦。
而一眨眼来到行宫也有一月有余,这日行宫举行宴会,宴请地方官员,夏離等人也得出席。
宴席上笙歌乐舞,琴弦丝竹之乐不绝于耳,许是最近受宠的关系,这次夏離的位置还算靠前,可玫贵嫔还是压了她一头,由此可见皇嗣的重要性。
“怎么今日不见妍贵人?”玫贵嫔突然问道。
其实夏離很不喜欢和她坐在一起,她的直觉告诉她,靠近玫贵嫔一定没好事,可没办法,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面对,谁叫她如今只是个小小婕妤。
“许是来迟了也不一定,毕竟她住的地方离福秋殿较远,就像淑妃娘娘也没到一样。”夏離微微浅笑,目光却不由落在前面萧烬身旁的丽贵妃身上。
她不知道玫贵嫔有没有将那事告诉丽贵妃,可看丽贵妃如今不动声色的模样,她着实猜不透丽贵妃知不知道那件事?
可在说到柳淑妃,夏離也很奇怪,柳淑妃向来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可自从来到避暑山庄,竟没有丝毫动静,不来找她麻烦也就算了,而且还不争宠,着实让夏離格外不解。
“那可就糟了,皇上都到了,她们还没到,待会皇上一定会怪罪。”玫贵嫔故作忧愁的叹口气,而近日她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有点气血不足的模样。
夏離就是瞧了一眼,所以才会如此警惕,哪怕她不会医,此时也看的出玫贵嫔这一胎怕是悬,因而才会想要离她远远的,也怕惹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皇上如此宠爱淑妃娘娘,又怎会忍心责怪?”夏離不咸不淡的一笑。
在看上面还在与地方官员谈话的萧烬,夏離只是垂下眼眸,端过酒杯轻轻一抿。
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急匆匆闯进一个宫女,仔细一看,竟是淑妃身边的听雨。
听雨一进大殿,便对着上面行礼,“奴婢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认得她,不由沉声道:“淑妃呢?怎的还不到?”
霎那间,殿内舞姬动作都一顿,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听雨身上。
可是听雨并不惶恐,面上甚至还带着丝喜色,“回皇后娘娘的话,刚刚太医查出,我家主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顷刻间,殿内顿时一静,直到皇后身旁的酒杯跌落,众人才齐齐回过神,面上都带着丝恭喜的意味,可内心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那些地方官员一个个都喜上眉梢齐声祝贺道。
一时间殿内又热闹了起来,夏離与其他人一样,心中都有过惊讶,她就说怎么柳淑妃这么久没动静,原来是怀孕了,还要等到三个月后孩子稳定下来才说,果然忍得住。
再看其他人,玫贵嫔面上扑了厚厚的脂粉,看不出细微情绪,只有那手帕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想来内心也是不平静的。
不过皇后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如今已经恢复平静,面上甚至还带着抹喜色,似乎怀孕的是她一样,看的夏離不由感叹,皇后果然是皇后,这忍耐力绝对一流。
只是丽贵妃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纵然扯着嘴角看起来是在笑,可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不过夏離也可以理解,丽贵妃与柳淑妃还有皇后三足鼎立,三人斗了这么多年,彼此都没有怀孕,可如今局面被打破,皇后是正宫,忍了这么多年,忍耐力绝对是顶尖,可丽贵妃不同,同样是妾室,她自认为比柳淑妃更为受宠,可是如今柳淑妃竟然比她先怀孕,这一时间,让丽贵妃如何笑的出来?
这一张张千姿百态的脸,夏離只是垂下眼眸懒懒的摇着团扇,反正柳淑妃怀孕该担心的也不是她。
在经历一轮祝贺后,萧烬便大步朝柳淑妃住处走去,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不在意?
而由皇后领头,其他人也跟着一齐去看望柳淑妃,美其名曰是祝贺。
“这下好了,宫中终于又出了喜讯,太后娘娘一定会很开心。”馨淑仪不咸不淡的勾着嘴角,看不出面上喜怒。
其他人闻言都没有说话,而是一直跟着皇后走,想来大家心里复杂的都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有夏離跟在身后笑道:“馨姐姐何必羡慕,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馨淑仪挑着眉,纵使不喜欢夏離,此时还是忍不住娇嗔一声,“郦婕妤说的什么话,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话虽然这么说,可大家都知道,皇后是指望不了了,丽贵妃也是艰难,毕竟她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以后怀上的可能也是极如此一来,机会不都落在她们这些年轻的妃子身上?
丽贵妃身子不适没有跟来,而前面皇后听到她们的谈话面色更是一紧,手中锦帕悄然紧握,但依旧无言,继续往前走着。
穿过几道九曲长廊与花园,众人才来到柳淑妃住的芳云阁,此时院里的奴才们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好似喜鹊在枝头叫,今后日子更是一片光明。
皇后冷冷瞧了眼,便迈步进了里面的寝殿,一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而萧烬正坐在床榻前,与柳淑妃说着什么。
柳淑妃面上不施粉黛,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看的皇后眸光一紧,跟着领着众人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看到来人,柳淑妃唇角一抿,跟着作势要下床给皇后行礼,却被萧烬伸手一拦,“你有身子不必多礼。”
柳淑妃脸颊一热,“谢皇上关心。”
这娇柔的声音谁还听得出是那个横行跋扈的柳淑妃?夏離眼中也闪过一丝讽刺,这宫中女人都有两面,到了皇上这,哪怕是条毒蛇都会变成小猫。
“如今淑妃妹妹有身子,臣妾一定会让大厨房第一注重淑妃妹妹的膳食。”皇后娘娘一副真心祝贺的模样,跟着又不轻不重道:“倒是贵妃妹妹似乎身子不适,刚刚脸都白了,故而没来看望淑妃妹妹,你可不要介意。”
柳淑妃眸光一紧,下意识就去看萧烬,见萧烬面色淡淡,这才松口气,转而又语笑嫣然看向皇后,“贵妃娘娘的心意臣妾自然感受的到,不仅如此,就连皇后娘娘,还有各位姐妹的心意臣妾都受领了。”
夏離本想做个陪衬,可当柳淑妃那道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却还是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皇后深呼吸一口,这才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暗涌对萧烬道:“皇上,淑妃妹妹如今有了身子,这么大的喜事,是否让人通知母后?”
说到这,柳淑妃面上也是一喜,要是被姑母知道她怀上了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什么丽贵妃皇后,不都得看她脸色?
越想越开心,可不等柳淑妃开口,萧烬却突然松开她手,淡淡道:“说的也是。”
说着,他便起身复而道:“朕去让人通知母后,晚些来看你,你且好生休息。”
话落,便大步离去,柳淑妃不由心头一紧,“皇上”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笑的格外热切,直到萧烬消失在屋内,她才慢慢起身看向床上的柳淑妃,“皇上也是为了妹妹好,所以妹妹还是好生休养吧。”
不顾柳淑妃那隐忍的面色,皇后也是笑着径直离去,顺便带走了其他人。
直到屋内只剩柳淑妃的人时,她才露出一脸狰狞,猛然将枕头扔落在地上,“都给本宫滚!”
霎那间,屋内伺候的宫女纷纷退下,只有听雨留在里面,她叹口气,将枕头捡起来,耐心劝道:“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凭什么皇上对那个贱人这么好!”柳淑妃眼眶一红,里面充斥着不甘,“这么多年了,凭什么让她处处压本宫一头!”
什么去通知太后,这种随便让高长禄去办就行,怎么可能让萧烬亲自去办?
柳淑妃知道,萧烬一定是去看丽贵妃那个贱人,皇后一说到她身子不好,萧烬就忍不住跑过去,哪怕她之前给他下药,此时还是情不自禁去看她,这让如今还怀着孩子的柳淑妃怎么想?
知道她心里的苦,听雨不由轻声道:“那又如何?娘娘此时有了身子,这是皇后与贵妃娘娘都没有的,待他日您生下皇子,有太后娘娘在,那么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听雨的话,柳淑妃面色才有所缓和,继而慢慢靠在床栏上,可眼中却不由滑落两颗泪珠,良久,她才苦笑一声蠕动唇角,“我在乎的哪是什么权势地位,我在乎的只是皇上”
她压抑悲哀的声音让听雨脸色一变,一向巧言色令的她,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而此时的另一边,夏離回到清华阁后,也忍不住喝杯茶压压惊。
倒是红露关上门,有些忧愁的道:“主子,如今淑妃娘娘有喜,风头必定如日中天,若是让她生下皇子,她又怎么会容下主子?”
夏離坐在檀木圆桌前,盯着面前精致的糕点不由叹口气,“那又能怎么办,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而且此时最着急的也不是她,应该是皇后,毕竟若是等柳淑妃生下皇子,第一个威胁的就是皇后,有太后在,皇后这个位置还保不保的住还不好说。
所以,皇后一定不会让柳淑妃顺利生下孩子,可这也是夏離最担心的,若是皇后让她去动手怎么办?
“唉,要是主子也怀上就好了。”红露不由哀叹一声。
夏離闻言不禁淡淡一笑,“若是孩子这么好生,你以为为何宫中只有三个孩子?”
她苦笑一声,忽然拿起盘中的一块糕点,喃喃道:“你知道为何宫中女子喜欢吃甜食吗?”
红露微微眨眼欲言又止,而夏離却又将糕点放下,闭上双眸轻声一叹,“因为心是苦的”
“主子”红露有些心疼,她知道如今夏離表面风光,可实际却举步艰难。
在这宫中,每个人都有无奈与艰难,夏離知道自己只能走下去,绝对没有后退的可能。
而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宫女的通报声,“主子,皇后娘娘的人来了。”
霎那间,夏離眼眸一睁,又充满精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传。”
话落,房门被人推开,只见丝雯先是给夏離行了个礼,这才恭声道:“皇后娘娘有请,还望婕妤主子跟奴婢走一趟!”
许是早就料到,夏離并无惊慌,而是听话的跟随丝雯去往凤鸣阁。
今日的凤鸣阁氛围格外压抑,内殿中也无一个伺候的人,皇后就站在窗前,背影孤寂冷傲,一袭落地鸢尾裙摆华丽端庄,夏離一进来就感受到其中的压迫不自然。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风一般的寂静无声,夏離眼珠转动,没有得到皇后允许却也不敢起身。
良久,就在她以为皇后是有心惩罚她时,皇后却突然讽刺出声,“娘娘?这宫中的娘娘多了,本宫又算什么?”
话语中透着股悲凉讽刺,却让夏離松口气,看来皇后并不是惩罚她,因而便笃定说道:“娘娘说的对,就像宫中妃子再多,皇后娘娘只有一个,您永远都是皇上的嫡妻,他人不过是陪衬点缀。”
身姿孤傲的皇后突然一动,身子微转,一双狭长的凤眸紧盯着夏離,“说的真好,那你呢?”
“嫔妾有自知之明,若是没有皇后娘娘,此时怕也留不到今天,所以,只有皇后娘娘好,嫔妾才能好。”夏離声音清脆,一脸认真。
而她的表忠心似乎也让皇后缓和下脸色,但还是一脸冷肃,“起来吧。”
夏離不敢松懈,随即起身跟着皇后来到窗前的一座盆栽前。
盆栽郁郁葱葱枝叶茂盛,可皇后依旧执起剪刀,修剪着那些并不需要修剪的枝叶,“记得你上次说要动手,可是等到今日,本宫却未见你有丝毫动静,怎么,你是在忽悠本宫吗?”
“嫔妾不敢!”夏離顿时跪下,十分惶恐的回道:“嫔妾只是还没有找准时机罢了。”
“咔嚓!”枝叶被一刀剪短,皇后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盆栽前,并未回头,“既然如此,本宫便给你个机会。”
夏離一抬头,眼前却只有皇后孤傲笔直的背影,还有那冰冷华丽的鸢尾裙摆逶迤落地。
“如今宫中两位妃嫔都有了身子,本宫会以犒劳她们为名头,让皇上举行一个宴会,到时本宫会将你位置安排在柳淑妃与玫贵嫔之间,你找准机会,一箭双雕!”
冰冷的话声落地,夏離心中却“咯噔”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娘娘,这这是不是太过匆忙了?”
“匆忙?”皇后骤然转身,凤眸毫无温度的盯着她,“还有一个月我们便要回宫,等回宫后,有太后那老妖婆在,我们还怎么动手!”
皇后忽然俯身勾起她的下巴,循循善诱道:“你放心,等这次事情成功,本宫一定会向皇上进言,晋升你为嫔,到时你就能传召家人进宫觐见,怎么,难道你不想看到你姨娘吗?”
夏離手心一紧,表面看上去似乎已经心动,可她内心却十分不愿,晋升为嫔她可以靠自己,根本不需要皇后进言,何必为了这个小蛋糕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当然,如若你动不了手,本宫可以帮你。”皇后突然勾唇一笑,“你完全不用动手,不过到时事情若是败露,那本宫的人便会供出是你!”
“娘娘”夏離脸色一变。
可是皇后丝毫不顾她的欲言又止,直接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哪怕你被供出来,本宫也不会让你死的,最多你被皇上贬为更衣打入冷宫,等风头一过,今后本宫还是会让你重获盛宠,你要知道,只要有本宫在,你一定不会怎么样!”
说到这,皇后宽袖一甩,笑着迈步往寝殿内走去,“丝雯,好生送郦婕妤回去。”
不顾夏離那复杂不已的脸色,丝雯只好上前恭声道:“婕妤主子,请随奴婢走吧。”
夏離目光微转,再看那盆枝叶茂盛的盆栽,此时却以只剩主干,而旁枝绿叶只是散落一地,孤零零破碎不堪
她眨眨眼,由丝雯扶起身,迈步走出长春宫。
此时天色已经暗黄,天边那么夕阳早已落下,只有丝丝霞色弥留在天际。
回到清华阁后,红露听完她的话,瞬间气的脸色大变,“皇后娘娘怎么这样做,这不是把主子您往火坑里推嘛!”
夏離依靠在软榻上,哪怕什么粗活也没有做,此时却夜累的见手指头都懒得动,“那又如何,反正跳火坑的又不是她。”
虽然皇后说的好听,可夏離也不是傻子,若到时她真被爆出,丽贵妃跟柳淑妃会放过她?怕也只有一杯毒酒和一条白绫让她选。
可是她此时能有什么办法?祈祷事情不要败露?
不,夏離从不做侥幸心理,她得给自己谋条后路!
“红露,去打水,我要沐浴。”
“是。”红露不疑有他,正欲下去,身后可又传来夏離淡漠的嗓音,“要冷水。”
红露脚步一顿,惊的转身张开嘴,可夏離却拦在她前面道:“只有去不了宴会,才能洗清嫌疑。”
夏離深呼吸一口,似乎是累极了,不禁合上双眼静静靠在软枕上,她此时真的很累,来到后宫不到半年,她却感觉比前世那二十多年还久。
权势地位?夏離手心一紧,小手成握双拳,等着吧,终有一日她要摆脱一切束缚,从而去掌握他人生死命运!
红露眼眶一热,最后还是无言退下,因为此时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一夜,萧烬歇在丽贵妃处,一时间也打破了丽贵妃要失宠的传闻,而对于她的盛宠她人更加羡慕不已,柳淑妃有喜,皇上都只去瞧了一眼,反而歇在丽贵妃,这可是空前的盛宠,也让一些存着小心思的人打消了念头。
不过柳淑妃怀上孩子,萧烬也没有薄待,第二日便让人宣了晋升的旨意,虽然只是升了一级,可要知道,那可是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与丽贵妃齐尊,如今只待回宫进行正式的册封。
虽说重新恢复盛宠,可华云阁上下却依旧笼罩在阴云之下,大家各司其职连闲话都不敢说一句,深怕触怒主子。
而就在清凉的寝殿内,里面氛围一片肃穆,丽贵妃握紧拳头一下捶在桌上,狭长的眸子射出两道冷光,“贵妃?是不是等她生下孩子,就要成为皇贵妃了!”
“娘娘,再着急也有皇后,您只需看好戏即可。”花蔻一脸正色劝道。
可丽贵妃闻言却是冷声一笑,猛然长袖一扫,桌上茶盏瞬间碎落一地!
“皇后那个没种的,等她出手,孩子都落地了!”丽贵妃下巴微抬,风华绝代的面上全是冷厉。
虽说等柳淑妃生下,威胁最大的是皇后,可丽贵妃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只要一想到处处被她压一头的柳淑妃如今要与她平起平坐,她心中就怒火中烧!
深呼吸几口,她才握紧桌角,冷然道:“皇上去哪了?”
说到这,花蔻顿时脸色微变,直到丽贵妃凌厉的视线射过来,她才连忙回道:“郦婕妤染上风寒,所以皇上此时正在清华阁。”
话落,她本以为丽贵妃会大发雷霆,却不想,丽贵妃却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由微微抬头,只见丽贵妃脸色晦涩不明,可眼中的凌厉却是不减。
“看到没,如今连一个小小庶女都想取本宫而代之,若是本宫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她们都要忘了本宫是谁!”
清华阁。
窗外虽透射进来几束微阳,屋内虽不闷热,可炙热的温度却摆在那,而夏離此时却是窝在被窝里,脸色一片潮红。
萧烬一进来,便拦住红露行礼的动作,继而来到床边,见夏離小脸通红屋内也弥漫着一抹浓重的药味,不由转头看向红露,“你家主子为何会染上风寒?”
红露低下头,恭声道:“许是昨夜太热,主子没盖好被褥,所以”
“皇上”床上的夏離许是被惊醒,不由微微睁开眼席。
“朕在!”萧烬端过红露手中的药碗,将她小心扶起来,“多大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叫朕怎么放心?”
夏離配合张开嘴,虽然药很苦,可她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反而听到萧烬的话,却是故作羞涩的眨眨眼,“嫔妾也是不小心,谁知道这么一下就染上风寒了。”
“你呀,真是叫人不省心。”萧烬摇摇头,动作轻柔的喂着药。
见此,红露也是悄悄退下。
“听说淑妃姐姐晋升了,嫔妾都没好去恭喜她,不知道淑妃姐姐会不会生气?”夏離可惜的叹口气。
放下药碗,萧烬不由拿过手帕替她擦着嘴边的药渍,目光依旧轻柔,“你就想着别人,难道就没想过自己?”
眼前的男人神色柔和,他那双黑眸中映出的倒影也就只有自己,若不是心智坚定,夏離都要以为他的眼中就真的只有自己。
可惜,这份柔情他给了太多人,已经成了习惯,可是,真正能看透的又有几人?
压抑住内心的讽刺,夏離娇羞的低下头,喃喃道:“嫔妾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赶快能够好起来,不然这病怏怏的可不舒服了。”
“呵。”萧烬轻笑一声,伸手覆上她滚烫的小脸,“放心,你很快就会好的,而且,等这次回宫,朕还要晋升你为嫔位,想来进宫差不多一年,你也一定很想念家人吧?”
夏離眼前一亮,没错,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嫔才能经过皇后允许,传召家人入宫,虽说帝王的真情不靠谱,可此时萧烬的话夏離相信却是真的。
惊喜来的太快,夏離不由扑进他怀里,闷声道:“谢谢皇上。”
将她柔软滚烫的身子拥入怀中,萧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谢什么,等你也怀上子嗣,别说见一面家人,哪怕将你娘亲接进宫住上几日也没有问题。”
多么美好的许诺?可是夏離并没有被这份前景给冲昏头脑,她知道,跨不过这一劫,她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于是便仰起头,皱起眉头道:“可是嫔妾如今染上风寒,那么明日的宴会可否不去?”
“你不想去?”萧烬眸光一转。
夏離眨眨眼,轻声道:“不是,嫔妾只是觉得这副模样走出去,怕被人笑话,咳咳”
“快点躺下。”萧烬轻手将她放平在床榻上,又细心将她被褥盖好,“你既身子不适,便就留在这好好休息,想来淑妃也会理解的。”
听到他的话,夏離心头一喜,可面上还是故作虚弱的点点头。
见此,萧烬这才笑着伸手盖上她眼席,“睡吧,朕等你睡着再走。”
大手温热的触感那么清晰,夏離羽睫微动,却也还是合上眼呼吸逐渐放轻。
曾几何时,夏離不止一次埋怨老天为何让她来到这后宫?这里杀人不见血,每日就跟走在刀尖上一般,若不是她心理素质强,此时怕早已尸骨无存。
但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后妃,而是这个皇上。
因为你永远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说是假意,可他偏偏又是一副真心的模样,就连夏離也看不清她心中所想,所以说,这世上最会演戏的一定是皇帝。
可不管如何,夏離也只能把心锁上,无论他对自己如何好,她也只能当做全是假的,毕竟一旦陷进去,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闭着闭着夏離也不知萧烬是何时走的,等她醒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屋内点着微暗的烛火,许是红露点的。
“红露。”她叫唤一声。
下一刻,房门便被人推开,红露迈步进来,“主子您醒啦?”
夏離伸手覆上额头,“皇上何时走的?”
红露将她扶起靠在床栏上,“等您睡着后才走的,还嘱咐奴婢要小心伺候,可见皇上对您有多关心了。”
说着,见夏離脸色已经不在涨红,红露这次低声道:“主子,奴婢刚刚听闻,贵妃娘娘的宫女与淑妃娘娘的宫女在厨房发生争执,淑妃娘娘的宫女被打的脸都肿了,此时淑妃娘娘正在华云阁闹呢,还惊动了皇上跟皇后娘娘。”
红露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一边扶着她下床,夏離闻言也是微微勾唇,来到梳妆镜前坐下,“闹吧,反正最后头疼的是皇上。”
“主子为何会这样说?贵妃娘娘纵然再受宠,可淑妃娘娘如今以有子嗣,可气不得,皇上怎么也会偏颇淑妃娘娘多一些。”红露似有些不赞同。
夏離梳着发丝,见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不由对着镜子眨眨眼,“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宫中历来受宠的妃子家事背景都格外显赫,丽贵妃更是到达一个顶峰。”
说到这,红露也是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这才似懂非懂的叹道:“好像也是,那些家世不好的妃嫔皇上甚至连宠幸都不会。”
自然不会宠幸,一个帝王见多了美人,又何必将时间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前朝与后宫向来紧密联系,只有后宫平衡,前朝才能安定,丽贵妃父亲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纵然柳淑妃有孕而且背后还有太后撑腰,可按照夏離的猜想,萧烬一定不会让丽贵妃受委屈。
“不过奴婢也发现一件事。”红露突然笑道。
“什么?”夏離不以为意的梳着青发。
红露笑了笑,跟着一脸讨好道:“说句不好听的,主子可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但皇上还是这么宠幸主子,由此可见,皇上一定是真心喜欢主子。”
夏離动作一顿,盯着镜中的自己眸光一闪,虽然红露说的没错,可夏離却有些不以为意,后宫需要平衡,皇上不可能总宠幸那几个妃子,后宫也需要新鲜血液来打破这个僵局,帝王之术岂是普通人可以猜到的?
夏離是个俗人,她不要喜欢,她只要权势,可以保护自己的权势!
“对了,绿瑜如何了?”夏離突发奇想。
红露脸色一暗,“绿瑜的伤是好了,可可似乎上次的事吓到了她,如今整个人也是恹恹的。”
“人都需要成长,不然她永远都不会长记性。”夏離简单梳个发鬓,起身去穿衣服,“传膳吧。”
红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出去传膳。
看了眼她离去的身影,夏離微微皱眉,如果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回宫,她也是时候着手培养其他心腹,不然她不能总靠红露一个人办事。
夏離叹口气,如今她就看着自己能否安然度过明晚,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今夜星辰暗淡,圆月也早早躲入云层之中,整个行宫也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中,而一场暗中较量,也正式拉开序幕。
到了次日,夏離的烧已经全退,可余热还在,她也依旧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这也好借口不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一向情绪平稳的她,不知为何,今日竟却有些心绪不宁,连着吃饭都没了胃口。
外面依旧烈日炎炎,红露知道她没胃口,特意端了碗酸梅汤进来,夏離这才勉强喝了几口。
“主子猜的果然没错,昨日皇上并无对贵妃娘娘怎么样,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让淑妃娘娘息事宁人,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宠爱贵妃娘娘,竟连怀有身孕的淑妃娘娘都不顾!”红露显得讶异不已。
而夏離倒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对了,下面的人可有异动?”她突然问道。
红露往后看一眼,见门是关上的,这才悄声道:“这些日子奴婢注意了许久,发现我们院中的探子还真不少!”
“喔?”夏離微微抬眼。
“像采霜竟是安妃娘娘的人,而小杨子则是淑妃娘娘的人,就连九画都是皇后娘娘的人!”红露一副愤愤的模样,“她们每隔几日便会出去报一次信,都被奴婢看到了,真是没想到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心主子!”
夏離放下碗,转而靠在软榻上,拿过一旁的书,“我不过是皇后娘娘手中的棋子,对于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彻底相信?”
说到这,夏離突然想道:“那丽贵妃呢?”
若说她院子里没有丽贵妃的人,这个夏離绝对不会相信,若是找不到,那便是那人隐藏的太深,然而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
“这个奴婢倒是没有看到有人联系过华云阁的人。”红露也觉得疑惑。
听到她的话,夏離也是心事重重的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午吧,今日你要格外注意院中上下所有动静。”
“这个奴婢省的!”红露也是认真的点点头,毕竟今晚有多不平静她也知道,自然不能在让阁中还出岔子。
等红露出去后,夏離的心绪也静不下来,她总觉得今晚自己没那么容易脱身,或许,她应该在做点什么防备与未然?
而此时的另一边,刚与萧寒谈完事情的萧烬突发奇想,“淑妃有了身孕,皇后要给她办个宴会庆祝庆祝,你要不要留下来?”
书房内格外清凉,萧寒闻言只是将手中信封放入怀中,笑着道:“不必了,臣弟还是快点回宫,想必母后听到这个消息,必定是极为开心的。”
话落,萧烬也是点点头,“也是,那你回去就好好陪陪母后,她会更加开心。”
萧寒微微颔首,嘴角带着笑意并未言语,而他要是知道今晚会错过这么多大戏,指不定就会留下来了。
在淑妃的刻意传播下,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她怀有子嗣的消息,都贺礼她也是收到手软。
她也想开了,或许她没有丽贵妃受宠,可她却怀着皇上的子嗣,这是丽贵妃所没有的,不得不说,这大大的满足了柳淑妃的虚荣心。
直到夜幕降临,宴会也正式开始,苏州地方官员基本都到场,一个个马屁拍的络绎不绝,那好话说起来,不禁皇后爱听,就连柳淑妃也爱听,也就只有萧烬面不改色,许是这辈子听多了这样的话,此时早已看淡。
殿内舞姬身姿妖娆,曼妙的舞姿格外动人,可对于见多了宫廷歌舞的妃嫔们来说,这些根本没有什么看头。
“听说这郦婕妤染上风寒,故而没有来参加宴会,想来淑妃姐姐必定是不会介意的喔?”安妃摇着团扇,眼角斜了眼上面的淑妃。
此时淑妃腹部虽没有玫贵嫔大,可也是微微隆起,如今打扮也是往清淡方面走,纵使如此,一袭月白烟罗锦裙穿在她身上,依旧是娇艳动人,不是一般美貌女子可以比拟。
“本宫又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柳淑妃伸手覆上腹部,一脸的慈爱之色。
不远处的丽贵妃注意到她这副表情,心中却也只是冷笑一声,她到要看看,待会这贱人还怎么笑的出!
和其他人一样,皇后的心思也不在歌舞上,她只是若有若无的盯着柳淑妃,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而就在这时,丝雯突然悄悄走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霎那间,皇后瞳孔猛然一缩,华丽修长的护甲瞬间折断在椅把上。
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可丽贵妃却是注意到了皇后这异常的一幕,不过她也不过是冷冷勾唇,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皇上!皇上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突然急匆匆跑入殿中,而门口的侍卫也瞬间将她拦住。
“何事?如此惊慌!”高长禄厉声一喝,吓的那宫女瞬间跪倒在地。
而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顿时集中在宫女身上,舞姬也是悄悄退下。
面对这么多道打量的目光,宫女吓得瑟瑟发抖,随后还是大着胆子回道:“启禀皇上,玫贵嫔小产了!”
“什么?!”皇后骤然起身,一脸震惊。
而其他人也纷纷大惊失色,萧烬更是眉间紧皱,忽然起身朝外走去,皇后等人顿时纷纷跟上前去。
就连一向不爱凑热闹的丽贵妃也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跟在那小宫女身后,见气氛越发凝重,柳淑妃却突然问道:“这不是去往清华阁的方向吗?怎么玫贵嫔在清华阁?”
黑夜中柳淑妃的声音格外清晰,不由让皇后心头一紧,就连丽贵妃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吴美人不小心撞到玫贵嫔,所以玫贵嫔便一下流红,此时孩子怕是”宫女瑟瑟发抖的说着。
可听到她的话,丽贵妃脸色顿时一僵,眼中瞬间射出两道寒光,不是的,怎么可能会这样?
倒是皇后脸色微缓,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萧烬,“皇上放心,有太医在,孩子一定会无事的。”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实际如何,大家却也不得而知,而一群心思各异的人也顿时浩浩荡荡去往清华阁。
玫贵嫔为何会小产?事情还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清华阁中,眼见天色渐暗,夏離猜测宴会许是要开始了,便对面前的吴美人道:“妹妹还是快去吧,免得迟了惹皇上怪罪。”
见此,一脸谄媚讨好的吴美人也从软榻上起身,对着夏離行了一礼,“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今日与郦姐姐相聊甚欢,不知往后妹妹能否时常来找姐姐玩?”
“那是自然。”夏離也是笑的一脸温和。
吴美人闻言更是心头一喜,她没想到郦婕妤会突然找自己聊天,若是自己与郦婕妤交好,那谁敢对她不敬?说不定今后还能碰到皇上!
见她眼角眉稍都是笑意,夏離也是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眸光不明。
而这时,红露却突然走进屋内,“主子,贵嫔娘娘来了。”
吴美人正欲离去,却见玫贵嫔进来,不得不停下脚步行礼,“嫔妾见过贵嫔娘娘。”
今日玫贵嫔装扮清淡,可那用蜀锦做的宫裙依旧让吴美人艳羡不已,然而玫贵嫔只是斜了她眼,朝里间走去,“怎么吴美人也在妹妹这?”
夏離故作虚弱的行个礼,这才轻咳着道:“妹妹身子不适,又不好出去,无聊之下便想着找吴美人过来聊聊天,听闻她母亲也是河洲人,故而也算是相聊甚欢。”
话虽这么说,可夏離却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预感,她就知道今夜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脱身,果然,玫贵嫔就来找她了!
“那甚好,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理应多联络下感情。”玫贵嫔坐在夏離刚刚的位置上,接过红露端上的茶轻轻一抿,见夏離还蹲在那,不由又笑着将她虚扶起身,“瞧我这记性,倒忘了妹妹还在见礼。”
夏離不用她扶便退后几步,笑着道:“娘娘不是要去参加宴会吗?正巧吴妹妹也要去,不如你们一起?”
玫贵嫔没有说话,只是懒懒的摸下隆起的腹部,目光在房中打量起来,“妹妹不愧深受皇上宠爱,这屋子里的稀奇物件连姐姐那都没有。”
夏離微微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感觉的到,玫贵嫔似乎在拖延时间,可她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真是会说笑,妹妹这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哪比得上姐姐那里?”夏離说着,便对吴美人招招手,“此时宴会怕都开始了,姐姐与吴妹妹快去吧,不然惹恼了淑妃可就不好了。”
而吴美人也是殷勤上去扶玫贵嫔,“是啊娘娘,我们还是快走吧。”
可是玫贵嫔却不用她搀扶,反而冷冷看向夏離,“郦婕妤这是在撵本嫔走吗?”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为娘娘着想而已,而且,不知娘娘此番来找嫔妾所谓何事?”夏離微微抬眼离她有半丈远。
话落,玫贵嫔却是冷声一笑,“本嫔还想找郦婕妤一起去,不想郦婕妤竟染上风寒,还真是可惜”
说着,玫贵嫔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夏離的手,“姐姐看妹妹气色好的很,不如我们一同前去?”
夏離胳膊被她握的极紧,特别是玫贵嫔这副诡异的表情,更加让她心中不安,只得用力去甩她的手,“嫔妾着实身子不适,还是让吴妹妹陪娘娘去吧!”
而这时吴美人立马上前扶住玫贵嫔,“既然郦姐姐不适,那便让嫔妾陪娘娘一起去吧?”
吴美人还想着借机讨好玫贵嫔,这样以后也能沾着点光,却不想一个小小念头,却让她人生终结于此。
“滚!”玫贵嫔一把将吴美人甩开,而自己则抓着夏離胳膊步步紧逼,“你不陪本嫔去,莫不是瞧不起本嫔?”
她脸上那抹疯狂看的夏離越发不安,不由用力掰开她手,对吴美人道:“还不快带娘娘走!”
吴美人愣愣的点点头,跟着又上前扶住玫贵嫔胳膊,却不想玫贵嫔突然用力将她推开,“滚开!”
霎那间,许是脚下一滑,玫贵嫔顿时踉跄几步撞在圆桌上。
夏離心头一跳,却也不敢上前搀扶,怕玫贵嫔有什么阴谋。
“啊!娘娘您流血了!”玫贵嫔的宫女突然大叫一声。
夏離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只见玫贵嫔月白的裙摆下流下丝缕鲜红,她顿时瞳孔一缩!
“啊孩子我的孩子”玫贵嫔猛然大叫起来。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红露强自镇定的看向她。
此时屋内已经乱成一团,那个吴美人也是吓的瘫坐在地,玫贵嫔更是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好似孩子已经没有了。
夏離掐了下手心,强自冷静的看向红露,“先去找太医,再让人通知皇上!”
下一刻,她便突然指向吴美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推贵嫔娘娘!”
吴美人一愣,面对夏離声厉色茬的指责,吴美人吓的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贵嫔娘娘自己摔倒的”
她吓的脸都白了,可夏離却依旧目光灼灼盯着她,“明明就是你,来人,将吴美人拿下等候皇上发落!”
“不要!”吴美人拼命挣扎着,哪怕最后发鬓散乱,最后还是被几个太监拖了下去,
看着吴美人那被拖出去的身影,夏離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可下一刻又恢复冷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此刻还讲什么良心?
“孩子我的孩子!”玫贵嫔依旧脸色惨白。
夏離挥挥手,“还把贵嫔娘娘扶床上去,太医马上就要来了!”
宫女们闻言立马将玫贵嫔扶到床上,那块她刚刚倒下的那块地上也是流下一滩鲜血,烛光下是那么刺目,而房中也瞬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夜,逐渐黑沉,而这时清华阁也亮起了大片火光,“皇上驾到!”
伴随太监通报声的还有紧随其后的脚步声,太医已经先来一步,此时正在给玫贵嫔把脉,而萧烬一进来,便嗅到那抹血腥,不由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扫过屋内所有人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见萧烬到来,夏離也赶紧从内殿走出,转而恭敬行礼道:“嫔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后面跟着的一大群妃子也是伸着脑袋往里面瞧,大多都是想看看玫贵嫔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郦婕妤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故作忧愁的皱起眉头,可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夏離瞧了眼脸色不好的萧烬,这才看向红露。
收到眼神的红露立马上前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酉时时分我家主子正与吴美人闲聊,谁知贵嫔娘娘突然到来,说要找主子一起去宴会,主子身子不适便推脱不去,而吴美人见此便想与贵嫔娘娘一同前行,却不想贵嫔娘娘不愿与吴美人走的太近,两人推搡之下贵嫔娘娘便撞到桌角,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红露说话没有偏颇,也没有一定说是吴美人动的手,而是让众人去猜。
一番话下来,萧烬眉头更紧,特别是里面还传来玫贵嫔的哀嚎声,让他越发烦乱,
而这时吴美人也被拖了上来,此时她早已吓的花容失色,发鬓也是散乱不堪,看到萧烬,她就立马扑了上去,“皇上,皇上您要相信嫔妾,是贵嫔娘娘自己摔倒的,这不关嫔妾的事啊!”
萧烬脸色一沉,猛然一脚将她踢开,倒在不远处,“高长禄,吴美人谋害皇嗣,赐鸠酒!”
“不不要皇上饶命”吴美人拼命摇着脑袋,却还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而一旁的夏離却是身子微颤,生平第一次有了愧疚感,可是如果不是吴美人,那么该死的就会是她!
但下一刻,太医忽然从内殿走出,丽贵妃却抢先道:“玫贵嫔如何?”
柳淑妃一愣,不由讶异看向丽贵妃,似乎没想到她还会在乎别人的孩子。
太医行了一礼后,才对萧烬道:“回禀皇上,微臣们都以尽全力,玫贵嫔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话落,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他又接着道:“实在是玫贵嫔在受到撞击之前,还服用了堕胎之药,此时孩子已经是回天无力。”
一瞬间,夏離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桌上那杯热茶。
“唉,真是可怜了孩子。”丽贵妃哀叹一声,随即又懒懒的扶下发鬓,正声道:“皇上,此事一定要彻查!”
“是啊!”柳淑妃也故作可惜的摇摇头,跟着又看向夏離,“郦婕妤,玫贵嫔是在你这出的事,那她在你这可有吃什么东西?”
没错,本文就要上架了,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我写女主染上风寒,此时我自己也染上了风寒,头晕脑胀整个人都是晕晕的,可晚上还得继续码字,因为晚上比较有灵感。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想说,很感谢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人,我没什么可以承诺大家的,不过我可以保证不断更,这不是我第一本文,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从来没有断过更,这是我对大家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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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讲讲接下来的剧情!
其实在这后宫中,女主已经算很聪明的了,不过她位份太低,在绝对权势面前,她再聪明也没有用,所以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或许很多人都认为,皇后或者丽贵妃是心机最深的人,可并不是,真正的bss还没有正式出场,不过前文有提到过。而在她面前,皇后丽贵妃什么都是渣渣,她才是女主真正的对手!不知道亲们猜不猜的出?
而这一次女主到底是有惊无险度过这一劫?还是被拍到尘埃重头再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才是那个黄雀?她能不能彻底崛起,将欺负过她的人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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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贵嫔孩子没了,相信每个妃子心中都是得意庆幸的,因为没人愿意看到别的女人可以为皇上生下孩子,而自己却不可以,可纵使如此,一个面上都带着丝叹息悲哀,好似真的在为那个孩子可怜般。
也就只有萧烬是真的生气了,宫中孩子少的可怜,历朝历代也就只有到他这,子嗣最为稀少,如今又滑掉一个,叫他如何不气?
“查!给朕好好查!”萧烬脸色阴沉,来到一旁坐下,“将玫贵嫔宫女带上来!”
顷刻间,所有人都是低眉垂眼不在做声,深怕惹怒此时正在气头上的皇上。
夏離更是悄悄握住红露的手,微微转头,眸中尽显担忧。
许是想起什么,红露也猛然看向那杯茶,跟着瞪大眼,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两人视线交汇间,玫贵嫔的贴身宫女已经被带了上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对不怒自威的萧烬,吓得额前全是冷汗。
“说,刚刚玫贵嫔可有吃什么东西?”丽贵妃厉声道。
宫女身子一抖,吓的连忙磕头,“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需如实说来即可。”安妃也插了一句。
此时殿内所有妃子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就是想看看谁会是下一个吴美人?
“主子近来胃口不好,今日也就早晨喝了碗粥,午时用了些燕窝,便没在吃什么了。”宫女仔细回忆着深怕错过什么。
“皇上,根据玫贵嫔的脉象来说,那堕胎药格外凶猛,绝对撑不到如今才发作,应该是不久前服下才对。”太医认真回道。
话落,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夏離身上,也让准备走向茶杯的红露脚步一顿。
柳淑妃嘴角一勾,坐在萧烬身旁,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悠悠道:“郦妹妹,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玫贵嫔在你这可用了什么东西?”
夏離手心冒起汗珠,面对柳淑妃的质问,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烬眸光一闪,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夏離,见她脸色不好,不由出声道:“来人,给郦婕妤赐座。”
不顾脸色微变的众人,他又继续道:“郦婕妤身子不适,况且还是玫贵嫔主动来找她,此事一定与她无关。”
话落,皇后也附和着道:“是啊,必定是玫贵嫔在来时吃了什么东西,你这贱婢,还不快如实招来!”
皇后目光一厉,吓得那宫女顿时磕头起来,“奴婢绝对没有撒谎,主子今日的确只吃了这些东西。”
夏離坐在萧烬的另一边,脸色苍白,额前甚至冒起了冷汗,萧烬一见,以为是她病该没有好全,不由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声道:“是不是不舒服?”
面对他那关切的眼神,夏離心跳的更加厉害,手心也冒起了冷汗,“是有点。”
看到两人互动这一幕,丽贵妃眸光一闪,悄悄握紧手帕,转而清声道:“何必如此麻烦,只要郦婕妤说玫贵嫔在这没用什么东西,那不就结了?”
“是啊!郦婕妤你为何避而不答?”柳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明明她也坐在皇上身边,凭什么皇上反而去关心这个小贱人!
面对众人那质问的眼神,夏離不由抬眼看向萧烬,“皇上,您觉得嫔妾是这种人嘛?”
“自然不是。”萧烬握紧她手,转而看向皇后,“此时就交由皇后处理。”
说着,他便拉着夏離欲带她下去休息,丽贵妃见此,立马一瞪玫贵嫔那宫女,后者浑身一颤,突然喊道:“奴婢想起来了,主子在郦婕妤这喝了茶!”
话落,萧烬顿时脚步一顿,而夏離也心如死灰般垂下了脑袋,终于,她千防万防,还是错漏了!
柳淑妃立马眉梢一挑,“快去将那杯茶端来给太医瞧瞧,若是没事,也好还郦妹妹一个清白。”
宫女闻言立马起身,撒开腿来到里间软榻旁的桌上端过一杯茶,又撒开腿跑回来递给太医。
见此,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面面相觑,其中到底如何,她们也看不明白了。
倒是皇后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淡淡的瞧了夏離一眼,而此时的夏離脑子早以乱掉,哪有时间去注意她?
而萧烬有些不奈,“朕说过,郦婕妤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臣妾们也是想还郦妹妹一个清白,让太医验一验而已,又费不了多大事。”此时也就只有丽贵妃敢再说话。
而这时太医也验证完毕,但脸色明显有些异样,“启禀皇上,这这茶”
“王太医有话不妨直说,皇上在呢!”丽贵妃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发鬓上的流珠随着动作不断摇晃,倒是格外耀眼。
萧烬黑眸一闪,就那么定定的看向太医,“说吧。”
夏離小手紧握,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而一旁的红露也是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回皇上,这茶里面有大量赤芍!”说完,王太医又解释道:“赤芍乃是活血化瘀之药,具有凉血之效,乃是堕胎必备一味药材,此物凶猛的紧,玫贵嫔今后怕是难有子嗣”
“什么!”
内殿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只见光足踩在地上的玫贵嫔突然闯了出来,听到太医的话,更是惊的朝夏離冲去,“啪!”
响亮的巴掌声彻底惊醒众人,夏離捂着火辣辣的左脸,却是没敢在抬头。
“郦婕妤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命来!”玫贵嫔使劲摇晃着夏離,此时她身着白色单衣,面色惨白,裤子上还有大片血渍,看起来渗人的紧。
“贵嫔娘娘您快放手,我家主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红露上前将她使劲拉开。
玫贵嫔身子一个不稳不禁倒退几步,疯狂的恨意在眼中肆意滋生,看到红露,她又立马恨声道:“是你!那茶是你端给我的!你们主仆蛇鼠一窝,定是她指使你这么做的!”
见玫贵嫔又要冲上来,萧烬不由对高长禄使个眼色,后者立马让人将疯狂的玫贵嫔拉开。
“皇上皇上!您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玫贵嫔依旧不断的挣扎着,声音凄厉骇人,闻者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能凭一杯茶就断定是郦婕妤谋害皇嗣,臣妾觉得此事还需在仔细调查。”皇后认真看向萧烬。
而柳淑妃这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郦婕妤谋害的可是皇嗣,兹事体大,况且臣妾肚子也还有个孩子呢,谁知道郦婕妤会不会想连臣妾肚子里这个也一起除掉?”
“淑妃妹妹说的是,况且那茶是郦婕妤身边的贴身宫女端上来的,这红露可是自幼服侍郦婕妤的丫鬟,不是郦婕妤指使的,那谁还指使的了红露?”丽贵妃继续添油加醋,一向与柳淑妃不合的她,此时两人竟联合一气,似要将夏離彻底铲除!
萧烬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扫过默不作声的夏離,停顿片刻,又转向红露,“那茶可是你沏的?”
面对萧烬压迫的视线,红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挣扎片刻,却也只能辩驳道:“茶的确是奴婢沏的,不过奴婢万万不敢谋害皇嗣啊!主子也不知道贵嫔娘娘会突然到访,更别提指使奴婢去下药了!”
“你这贱婢自然不会承认,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狡辩?”柳淑妃冷哼一声,又义正言辞的看向萧烬道:“皇上,照臣妾来说,这郦婕妤心思歹毒,嫉妒玫贵嫔怀上孩子,和吴美人一个德行,就该让她和吴美人一样的下场!”
“淑妃,事情还未查清楚,你怎可妄自定夺!”皇后不悦的看向柳淑妃。
“皇后娘娘,此时证据确凿,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安妃悠悠道。
一时间馨淑仪她们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皇上,如今证据确凿,郦婕妤谋害的可是皇嗣!”
这宫中从不缺落井下石之人,她们都巴不得少个人来与她们争宠,管里面有没有隐情,反正她们也不在乎这个。
纷纷扰扰的声音让萧烬头疼的紧,不禁沉声看向夏離,“你可有要解释的?”
若说相信夏離去谋害皇嗣,萧烬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他见多了那种人前单纯无暇背后蛇蝎心肠的女人,进了这后宫谁都会变,他不敢保证夏離是不是也变了?
面对他那怀疑的视线,夏離心中闪过一丝讽刺,果然,帝王就是如此冷情,上一刻还对自己关怀备至,下一刻怕是恨不得杀了自己吧?
可她能怪谁?只能怪自己不够谨慎,明知这群女人不怀好心,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嫔妾无话可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嫔妾敢发誓,若是嫔妾谋害皇嗣,必遭天打五雷轰!”夏離伸出三指做发誓状。
“谁都会发誓,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柳淑妃冷哼一声。
见此,丽贵妃跟着道:“皇上,郦婕妤谋害的可是皇嗣,还害的玫贵嫔绝了子嗣,如此歹毒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怎可再放过?”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一向不理俗事的她今日却是活跃过了头,萧烬眸光一暗,一双黑眸扫过所有人一眼,最终还是停在丽贵妃身上,“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丽贵妃微微仰起下巴,一双丹凤眼凌厉的射向夏離,“贬为更衣,赐白绫!”
谋害皇嗣的确是大罪,更甚者还得连累家族,所以丽贵妃这个处罚也不算过分,其他人也是瞬间抖抖身子,有些可怜的看向夏離。
不管里面有没有猫腻,可她们都知道,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丽贵妃想要一个人死,谁还能活下来?
“不,皇上您要相信主子,她绝对没有做出这种事!”红露跪着一步步朝萧烬爬去。
夏離猛然拦在她身前,眸光一转,随即跪倒在地,背脊笔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皇上若真的以为是嫔妾所为,那么就赐嫔妾一条白绫,以示清白!”
她话语声声落地,还带着丝决绝,与刚刚吴美人那副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不由让人起了疑惑,难道这郦婕妤真是被冤枉的不成?
“皇上,要是冤枉无辜岂不酿成大错?”陈妃突然出声道,想来此时也就只有她愿意替夏離说一句话了。
再看夏離,虽说她面上并无惧色,可心里也很怕,她也怕死,可是如今她若是大吵大闹反而会惹人反感,不如反其道而行,如今就看萧烬对她有没有丝毫怜惜?
见萧烬脸色不明,似乎还没有决断,皇后似乎不想让夏離死的这么早,便出声道:“臣妾也觉得此事还需彻查,不如先将郦婕妤贬为采女,幽禁清华阁,待事情查清楚再做定断也不迟。”
“可”
“就按皇后所言!”萧烬打断柳淑妃要说的话,“高长禄,此事就交由你去彻查!”
“奴才遵旨!”高长禄顿时领命,却也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不在理会那些欲言又止的妃子,萧烬直接大步离去,对于这种腌臜之事,他也是厌恶的紧,这后宫果然没一日太平!
“臣妾恭送皇上!”众人恭声相送。
直到萧烬没了身影,丽贵妃才冷冷瞧了夏離一眼,“郦采女不要以为皇上没有彻底处置你,你就可以逃脱刑法!”
话落,她又意味不明的看望高长禄,“高公公,你可得秉公执法,切不可让人混水摸鱼。”
“这个奴才必定严查到底,还请贵妃娘娘放心。”高长禄立马低头一副认真的模样。
见此,丽贵妃这才冷哼一声,扶着宫女摇曳生姿的离去。
“呦呦呦,郦采女还真是可怜,瞧瞧你往日那副风光劲,如今真是自作自受!”柳淑妃摸着肚子,讽刺的看望夏離,“这贱人自有天收,听雨,我们走。”
等阴阳怪气的柳淑妃也离去,其他人都怪声怪气的说了几句话,便都跟着离开。
直到殿内只剩下皇后与夏離的人时,皇后才低声道:“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夏離抬起僵硬的脑袋,小手紧握,“连娘门也不相信嫔妾?”
“是不是你做的并不重要,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尽力保住你这条命,这段日子你先委屈一下。”皇后拍拍她肩,脸上还带着丝假意的认真。
说完,便由丝雯扶着离去,屋外早已黑沉一片,而纷扰半夜的闹剧,此刻也悄然落下帷幕。
屋内烛光一闪一闪,夏離瘫坐在地上,紧握着拳头身子不断发抖。
她还是太弱小了,玫贵嫔本就抱着陷害她的心思而来,她利用吴美人躲过第一次,却不想没能躲过第二次!
玫贵嫔啊玫贵嫔,夏離没想到她竟这般狠,自己与她有何等深仇大恨,竟让她连自己孩子都不顾只为了陷害自己?
可只要她还活着,今日的屈辱又算什么?只要她没死,就有机会崛起,她既能从一个不受宠的才人成为圣宠优渥的郦婕妤,也能从一个被幽禁的采女重新爬起!
夏離深呼吸一口,慢慢从地上起身,目光却不由投向红露,“那杯茶怎么回事?”
红露脸色一变,面对夏離的质问,却有些吞吞吐吐,“茶茶其实是绿瑜泡的。”
她不说夏離也猜到了几分,红露不可能会陷害她,这一点夏離有信心,可既然不是红露,又能接触到茶的人怕也只有绿瑜。
不过此时却不是追究凶手的时候,哪怕不用猜事情的经过,夏離也知道谁是背后主使,皇后不可能,因为皇后的目的是在宴会上将玫贵嫔与柳淑妃一箭双雕,而她也不知道玫贵嫔会突然来这,所以她没有那个机会动手。
而从玫贵嫔的反应来说,她已经打算要拿孩子与她同归于尽,可她与玫贵嫔的仇还没到这个地步,所以说,玫贵嫔背后一定还有人,而能指使玫贵嫔甚至具备这个动机的,也就只有柳淑妃与丽贵妃!
这一层一层环环相扣,柳淑妃没有这个魄力与心机,那么剩下就只有丽贵妃了!
夏離坐在靠椅上,脸色疲惫,见此,红露却也满脸忧愁,“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亲手沏茶,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此时门口已经守着看守她的侍卫,从这一刻开始,夏離正式被幽禁了。
“不怪你,就是我也会有百密一疏,既然败了,那我们就重新爬起来,难道你忘了最初的我们都也是这样?”夏離微微一笑,可笑意中却还带着丝苦涩。
红露眼眶一红,纵使夏離不怪她,她心中依旧自责不已,因为她也知道,这次不比以往,既然丽贵妃她们有心打压,高长禄又会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夏離的清白?
而皇后就更不用说了,此时她的目的已经到达,夏離最后会怎么样,于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颗棋子而已,想丢时便丢了。
“主子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红露哽咽出声。
夏離累极了,她此时也需要静静,因为她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只能靠自己!
她起身慢慢来到门口,见外面已经不见太监宫女,怕是见她失势,都不知跑到哪偷懒去了,而门口也守着两个侍卫,似乎在提醒着她,她如今已经是个被幽禁的采女。
看着那天上皎洁圆月,夏離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顿时一闪,“红露,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既能爬起第一次,就能爬起第二次,她夏離绝不会就此轻易结束这一生!
夜露深重,被夜幕笼罩的行宫看似恢复寂静,可实则不过是暗流涌动,这场阴谋,并没有结束
凤鸣阁。
一回到寝殿,丝雯便挥退所有宫女,而自己则替皇后更衣,“娘娘,您真的要救郦婕妤?”
“救?”皇后凤眸一挑,尽显凉薄,“本宫让皇上留她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接下来如何,那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丝雯替皇后取下繁重的头饰,微微一笑,“也是,反正她的价值已经到了头。”
镜中女人下巴微扬,眼中得意不减,在这场闹剧中,得利最大的怕就是皇后,她不费一兵一卒,就看了场好戏,不仅玫贵嫔孩子没了,而且还打压了夏離,让她知道自己才是掌控她生死的人。
可这场斗争看似落下帷幕,实际,才刚刚开始
华云阁。
丽贵妃坐在梳妆镜前懒懒取下手上护甲,眼角眉稍都带着抹淡淡笑意,可想而知她此时心情定是极好。
屋内烛火闪烁不停,花蔻盯着镜中那个绝代风华女子得意一笑,“娘娘,这下总算除去心头大患了!”
“心头大患?”丽贵妃唇角微抿,眼中射出两道冷光,骇人不已。
若说在今晚之前,丽贵妃只是夏離碍眼,那么今日过后,她便非常庆幸早早除了这个后患。
她进宫这么多年,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也不缺像夏離这样得宠的妃子,但最后不还是死在她手上?
不过,也就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维护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当时她斩钉截铁要去查证那杯茶,皇上怕是依旧会维护夏離下去,而且,哪怕查出证据,竟也只是让她幽禁,谋害皇嗣如此大罪竟只是幽禁?
这让丽贵妃如何不警惕?所以,她一定要杜绝后患!
“玫贵嫔如何?”她微微斜眼。
花蔻立马回道:“回娘娘,玫贵嫔此时已经回到自己阁中,不过她情绪似乎不好。”
“呵,本宫用她是看得起她!”丽贵妃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盯着面前华丽修长的护甲微微勾唇,“郦采女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娘娘的意思是?”花蔻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丽贵妃懒懒洋洋的眨眨眼,“以绝后患。”
花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又在片刻间消失殆尽。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不平静的,可对于后宫中的女人来说,这种夜晚永远也没有休止
当暑气消退,再过半月就要回宫,可对那些不受宠妃子而言,在后宫和在行宫并无区别,反正皇上也不会来她们这。
“唉,早知道这清华阁这么晦气,打死我也不会来这!”一个身形矮小的靠坐在梧桐树下,面色忧愁。
周围的太监宫女也是唉声叹气道:“是啊,当初我可是被分到淑妃娘娘那里的,以为这郦婕妤风头正盛,没想到竟是个不长眼的!”
“可不是嘛!真是浪费了我老子买通关系的三两银子!”
院中的杂声并没有压抑,等红露提着膳食盒路过时,忍不住脸色一黑,“你们说什么呢!”
众人一惊,回头间见是红露,又暗自松口气,那个贼眉鼠眼的太监搓搓手,不阴不阳道:“如今主子都倒了,指不定哪一日就会没命,我们说说怎么了?”
“就是,一个快死的人还不让人说啦!”其他人纷纷起哄。
红露咬咬牙,看着这一张张虚伪恶心的面孔,不由恨声骂道:“一群势力狗!”
说完,又气急攻心的快步朝寝殿中走去,似乎怕自己再多留片刻,会忍不住撕烂这些人的嘴。
“呸!什么玩意!”那太监唾了口沫,一脸不屑。
如今夏離自身难保,他们自然也不会在畏惧红露这个大宫女。
寝殿门口依旧守着两个侍卫,见红露是来送饭,便也没有阻拦。
推开门,里面依旧是一片昏暗,窗户什么的都是关的死死的,红露将食盒放在圆桌上,抬眼朝软榻上看去。
只见夏離身着白色宫装,发鬓轻挽,面上不施粉黛,这是一个采女应有的装扮,其实也比宫女好不了多少。
红露忍不住鼻子一酸,“主子,用膳了。”
夏離羽睫微动,随即放下手中的书走下软榻,见今日有鱼又有肉,她不由讶异的问道:“怎么今日菜式这么好?”
红露替她盛一碗白米饭,强颜欢笑道:“大厨房的人说今日淑妃娘娘设宴,款待一些官员夫人,说还剩下一些便让奴婢给主子送来。”
说白了就是可怜她而已,但夏離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坐下拿起筷子,“要设宴也是皇后的事,柳淑妃真是作死。”
夏離微微冷笑,似乎并没有太大触动,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太后,柳淑妃绝对不会是皇后的对手,如今拼命的作死,今后就会输的更加难看。
“对了主子。”红露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低声道:“绿瑜说泡茶时之兰来过茶间,后面奴婢仔细调查过,果不其然,这之兰竟是丽贵妃的人!”
不同于红露的讶异,夏離却格外淡定,她早就猜到是丽贵妃搞的鬼,而且,绿瑜也不是什么好鸟,日久见人心,如今什么妖魔鬼怪都浮出来了!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夏離斜了眼一旁的凳子,见红露欲拒绝,又肯定道:“这没外人,你若与我如此生分,那与外面那群势力小人有何区别?”
红露眼眶一热,在夏離的注视下,这才吸着鼻子拘束的坐下。
夏離一笑,伸手给她夹了块红烧肉,“吃吧。”
“谢谢主子。”红露心头一暖,有些东西蔓延滋生
不得不说,今日的菜的确格外丰盛,不仅有红烧肉,还有狮子头,三荤一素外加一汤,往日瞧不都想瞧的饭菜,此时在夏離眼中却是那么珍贵。
她讽刺一笑,人生啊,果然世事无常。
夹过一块狮子头,夏離正欲放进嘴里,可在离嘴边毫米远时又突然顿下,她眸光一闪,突然将红露那筷子拍落!
“主子,怎么了?”红露有些懵。
夏離一双眼珠盯着桌上的菜肴打着转,随即又抬头看向红露头顶上的素银簪子,“把它给我。”
红露愣了瞧了,随即立马将头上的簪子递给夏離。
接过簪子,夏離一眼扫过桌上几个碗,跟着将簪子伸进那碗汤里,霎那间,银簪瞬间变黑!
“这这”红露吓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倒是夏離比较冷静,她又将簪子伸入其他菜中,不过均是变黑。
“这主子我们该怎么办?”红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的手都在发抖,本来美味的菜肴此刻在她眼中犹如蛇蝎般毒辣。
想来她也没猜到,竟然有人这么狠,主子都被幽禁了,竟然还有人想置她与死地!
夏離放下银簪,脸色不明,但仔细可以看出她眼中那抹心有余悸。
她就知道丽贵妃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还好她及时想起,不然此时就真成了这后宫中的一抹冤魂。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着,不知想到什么,她目光又悄悄移到桌上的菜肴上。
“或许,这次我们能博一把。”她喃喃出声,突然拿起筷子夹过一块狮子头。
“主子你干什么!”红露吓的立马拍落她手上的筷子,“这可是有毒的!”
“我知道!”夏離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她道:“可那又怎么样?如今被幽禁在这与死了有何分别?而且你以为躲的了今天就躲的过明天吗?”
红露握紧桌角,面对夏離的话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若是中毒,要是侥幸不死,那么身上嫌疑自然会洗清,到时我还是那个郦婕妤,还可以与她们斗!可是什么都不做,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不行,主子您不能这样做,你会死的!”红露拼命摇着脑袋,心酸到哭出了声。
夏離拉住她手,眼眶逐渐湿润,“我死了不要紧,可娘亲怎么办?如今哥哥音讯全无,我若一直被幽禁下去,她会被大夫人折磨死的!”
红露一愣,听到夏離的话也是张着嘴欲言又止,可最后发出来的却是哽咽声。
“而且,我进宫前父亲有交代过,只要我在宫中站稳脚跟,他就会把娘亲扶为二夫人,无论是为了什么,这一次我都要赌一把!”夏離深吸一口冷气,不知是在安慰红露还是在安慰自己,此时她眼中充满了决绝。
她不相信自己运气会这么差,她还要报仇,还要将那些人踩在脚下,怎么可以一直被幽禁下去?
“主子您冷静点”红露紧紧拽住她手,拼命劝说着:“皇后娘娘说不定会来救您,还有皇上,皇上那么喜欢您,他一定会放您出来的!”
“别在自欺欺人了!”夏離甩开她手,目光如炬道:“我死不死皇后根本不会理会,而且你以为皇上是真的喜欢我吗?”
夏離嗤笑一声,“别傻了,后宫中这么多妃子,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彻底把我忘了!”
红露退后两步,被说的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她才抽抽鼻子样外走去,“奴婢去找太医!”
“等一下!”夏離一把拉住她,“等会再去。”
被下毒和自己服毒还是有区别的,被下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夏離会吃多少,说不定会当场身亡,可自己服毒,夏離可以控制那个量,只有不是穿肠剧毒,她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看着桌上这一片色泽鲜艳的菜肴,夏離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牙一咬,拿起筷子夹起那块狮子头。
“主子!”红露顿时心头一紧,“您不怕死吗”
她心中全是心酸满满,为什么后宫会如此残忍,为什么她们不肯放过主子,为什么主子要对自己这么狠
看着她,夏離没有眨眼,“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红露瞳孔一散,眼睁睁看着夏離吃下那块狮子头,浑身冰凉的冻人。
可是夏離却死死抓着她手,不让她去找太医,红露急的恨不得一把将她推开,“您就让奴婢去吧!”
夏離坐在圆桌旁,一手死死拉住红露的胳膊,不理会她那焦急的模样,脸色却是冷静的吓人。
“奴婢求求您了,您就让奴婢去吧!”红露急的手背青筋毕露,眼中也是灌满泪水。
夏離淡淡呼吸一口,可下一刻,一口鲜血瞬间从嘴中喷出
“去吧”她倒在桌上,拉住红露的手一松。
看到这副场景,红露的心瞬间被揪紧,跟着连忙疯狂朝外跑去,“救命啊!主子中毒啦!”
耳边还传来红露的尖叫声,可夏離此时眼前却一片模糊,腹中也是剧痛不已。
嘴角流出的鲜血蔓延在桌面上,一片刺目的鲜红,侍卫一进来看到这副场景,吓的立马去通知皇上。
慢慢的,夏離在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可她还存着一丝意识,那就是恨意,她若不死,今生丽贵妃便是她的死敌,不死不休!
今日的痛楚,终有一日,她夏離会加倍奉还!
而此时的另一边,见议事官员出了书房,高长禄这才甩着拂尘走了进去。
书房内一片寂静,萧烬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奏章,不知看到什么,眉头越来越紧皱,见此,高长禄也只好轻声问道:“皇上,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您要去看看吗?”
这句话高长禄不知说了多少遍,可没办法每次皇上听到这句话皇上都去了。
不过这次萧烬闻言,脸色瞬间一沉,随即又沉声道:“告诉她,朕事物繁忙,晚点再去看她。”
高长禄也几乎猜到是这个结果,毕竟如今朝中出了这么多事,皇上已经是分身乏术,又怎么还有时间去其他妃子哪?
可就当他欲转身离去之际,萧烬却突然道:“对了,郦婕妤的事你查的怎么样?”
高长禄脚步一顿,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其实有些事不都是看皇上心情,后宫争宠的戏码层出不穷,他也知道,夏離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在自己地方下毒,这不是让人抓住把柄吗?
可那又怎么样?证据确凿,却是不处置难以服众,不过就算如此,只要皇上心里还记挂着郦婕妤,迟早都会放出来,什么证据不证据,不都是看皇上心情?
“这个奴才”
“皇上不好了!”不等高长禄说完,一个侍卫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高长禄脸色一变,不悦怒道:“皇上面前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侍卫被他吓到,只好喘两口气,弱弱的说道:“启禀皇上,郦采女中毒了。”
“什么?!”萧烬瞬间抬眼,下一刻便放下手中的笔,大步朝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长禄不由摇摇头,他就知道郦婕妤不会倒的这么快,果不其然,这后宫啊,什么阴谋不阴谋的,看的不都是皇上的心情?
而与此同时的明安殿中,里面欢声笑语坐满了官员女眷,桌上全是山珍海味,悠扬的奏乐声也是让人心灵舒畅不已,柳淑妃就坐在上首,懒懒的抚摸着腹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似的。
“淑妃娘娘果然是绝色倾城,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
“可不是嘛,看到娘娘,臣妇就像看到天上的仙子般,连眼角都要睁不开了。”底下一群官员夫人不留余力的奉承着柳淑妃,似要将她捧到天上去。
今日她一袭玫红鸢尾金纹宫装格外娇艳动人,发鬓上那顶栩栩如生的蝴蝶步摇也是耀眼不已,将柳淑妃称托的明艳动人,一眼扫去,她似乎就是殿中最美丽的女子。
许是最近心情大好,此时柳淑妃眼角眉稍都是笑意,谁与她说话,她都不会生气,反而兴致勃勃。
可就在这时,听雨突然急匆匆走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一瞬间,柳淑妃脸色大变,“死了没?”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淑妃只好淡淡一笑,由听雨扶起身,“本宫还有事,各位自便。”
话落,却是脚步匆匆的朝殿外走去,不由让留下的人猜测不已,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而等萧烬赶到清华阁时,夏離已经被扶到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看到夏離那苍白如纸的小脸,萧烬不由眉间一皱,“郦婕妤怎么样?”
屋内太医不少,不过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见萧烬问话,一个个都恭敬的低下头,由最年长的那个太医回道:“启禀皇上,郦采女中的是鸠毒,好在中毒不深,此时命虽保住,不过身子依然虚弱,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
话落,萧烬立马推开那个太医,来到床边坐下,可夏離依旧紧闭着眼,这副毫无生息的模样让萧烬心生怜惜。
可下一刻,他又瞬间沉下脸,“谁能告诉朕,郦婕妤为何会中毒!”
所有人都身子一抖,心里却在想着,原来这郦采女还没有失宠。
只有红露抽泣一声,从角落里站出,“主子吃了午膳后才中毒的。”
说到这,那个年长的太医又道:“回皇上,微臣们查过,那饭菜里的确有毒。”
萧烬一脸怒色,厉声道:“高长禄,你现在就去查,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害人!”
刚走到门口的柳淑妃顿时吓得心头一跳,好不容易缓和下脸色,这才做出一副忧愁的模样,由听雨扶着进屋。
“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谋害妃嫔!”她瞧了眼面色苍白的夏離,心中暗骂这贱人怎么还不死,但脸上还是一副微妙神色看向萧烬,“皇上,这郦采女莫不是畏罪自杀?”
萧烬眸光一厉,直愣愣的射向柳淑妃,吓的后者心中一阵发虚,不由咽了下喉咙。
此时没人敢在惹正在盛怒中的皇上,一个个都低着脑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而这时皇后与丽贵妃也一齐进来,两人扫了这凝重的气氛一眼,这才给萧烬行礼,随后皇后便十分担忧的看向夏離,“真是个可怜人儿,不仅受到冤枉,还差点被杀人灭口,那凶手真是太可恶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这郦婕妤是畏罪自杀也不一定,毕竟谁又会去害一个被幽禁的采女?”丽贵妃不赞同道。
话落,屋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就连柳淑妃也是摸着肚子不再言语,因为她还没有蠢到去触怒皇上,还不如在这看好戏。
见无人言语,丽贵妃这才看向萧烬,见他脸色阴沉,明显是大怒之兆,丽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又借机愤愤道:“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人谋害,这凶手也太嚣张了!”
丽贵妃咽下喉咙,悄悄握住花蔻的手,后者立马身躯一震,随即悄悄贴着门槛溜了出去。
屋内气氛凝重的吓人,而这时高长禄也麻溜的将大厨房主管带来,那身形肥硕的主管看到怒气不减的萧烬,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裤裆处甚至湿润一片。
“郦婕妤的膳食是谁做的?”萧烬目光冰凉,声音也是冷的吓人。
那主管身子不断发颤,额前布满冷汗,“回回皇上的话,郦郦采女的膳食是淑妃娘娘让人安排的。”
“你胡说!”柳淑妃瞬间娇眉一竖,转而又看向萧烬道:“皇上,您切不可听这狗奴才胡言乱语!臣妾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淑妃娘娘,明明就是您身边的芦云姑娘提来的膳食,不信您可以去问她。”主管急了,他深知要是担下这个罪名,他怕是凶多吉少。
“芦云?”柳淑妃眉间一皱,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袭来。
见此,皇后也附和着道:“是不是,将芦云带来一问即可。”
话落,丽贵妃也跟着道:“是啊!淑妃妹妹与郦妹妹一向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这要是”
“关欢雅你少胡说八道,你以为你与郦采女关系好到哪里去!”柳淑妃气的瞬间指向丽贵妃,两人有种要掐上的感觉。
“柳淑妃!”萧烬不悦出声,吓得柳淑妃又只好收回手,只能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来缓和怒气。
丽贵妃眉梢一挑,嘴角微勾,倒也没有再出声。
“高长禄,去将人带来。”萧烬脸上怒气不减,淡淡的眸光扫过所有人一眼,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讽刺。
这后宫要何时,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不过这个问题却无人回答他,因为在这风谲云诡的后宫,永远不会平静的那一日。
“皇上”
床上突然传来虚弱的女声,萧烬顿时回头,只见脸色苍白的夏離已经微微睁眼,可那副虚弱的模样似乎随时都能去了。
萧烬连忙将她按住,“你身子虚弱,不要乱动。”
轻柔的语气让皇后她们都是脸色微变,柳淑妃更是气的拼命揪着手帕,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夏離此时怕早就死了千万次。
“皇上嫔妾以为要在也看不到您了”夏離蠕动着唇瓣,两行清泪直直落下,让人怜惜不已。
而萧烬心中也是心疼的握住她小手,轻声道:“不会的,有朕在,你又怎么可能会出事?”
夏離委屈的瘪起嘴,“那皇上不怀疑臣妾了吗?”
“怎么会。”萧烬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看着这一幕,皇后眸光一闪,突然有种异样的预感在心里蔓延滋生,她在想,自己留着夏離到底是福还是祸?
而面对萧烬的柔情,夏離面上感动不已,心中却全是讽刺,或许萧烬是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可那又如何?
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得处置自己,或许夏離应该庆幸,看到自己出事,萧烬还会心生怜惜,不过这就够了,她就是要利用这点怜惜重新爬起!
眸光一转,她眼角斜了丽贵妃一眼,见她绝代风华的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被子里的手不由紧握。
“皇上!”高长禄突然匆匆跑进来。
见他神色匆匆,萧烬不由眉间一皱,“何事?”
高长禄话语一噎,又不经意间看了柳淑妃一眼,这才如实回道:“启禀皇上,芦云死了!”
“什么?”柳淑妃一惊,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奴才刚刚派人去找芦云时,没有找到人,不过却有人在行宫的碧水潭发现了一具女尸,经核实,此人正是芦云。”高长禄细细回报。
“不可能,芦云怎么可能会死?是谁杀死她的!”柳淑妃脚步一个不稳,还是听雨及时扶住她。
丽贵妃扶了下鬓上的流珠,不咸不淡道:“怎么死的,总不是自己不小心滑进去的,说不定是杀人灭口。”
“关欢雅你什么意思,你休要在这指桑骂槐!”柳淑妃恨不得上前将这女人的嘴撕烂。
“行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皇后呵斥一声,转头走看向萧烬,“皇上,您看此事”
“皇上”夏離不由握住他手,眼中带着抹希冀。
萧烬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由于片刻,还是冷声道:“此事就此了结,谁也不许再提,玫婕妤蒙冤受屈,晋为郦嫔!”
话落,柳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随即又眉梢一挑,得意的看向丽贵妃,似乎是在说,你看,皇上还是相信我。
可下一刻,萧烬却又接着道:“柳淑妃你既怀了身子,那么这段日子便好好在芳云阁养着,无事便不要出来。”
柳淑妃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却被听雨一拉衣袖,她只好强忍住怒气,狠狠一瞪丽贵妃,随即转身离去。
夏離躺在床上,听到这个结果,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或许大家都知道里面有隐情,可那又怎么样?
萧烬不可能真的为了她一个小小婕妤,去处罚那些高位妃子,所以事情就此了解才是最好的结局,虽然残酷,可这才是真正的后宫,现实的令人发指。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萧烬这才看向夏離,眼中带着丝愧疚,“你会不会怪朕?”
怪?夏離怎么敢怪?
她只会怪自己不够强大,不够谨慎,竟然着了别人的道,还不能报仇,可那都是过去了,从今以后,她不会在坐以待毙下去!
“嫔妾相信皇上”她依旧满眼全是泪水。
萧烬摸着她滑嫩的小脸,轻声一叹,“傻瓜,是朕对不起你。”
是啊,哪怕他是皇上,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打破后宫长久以来的平衡,所以,他只能牺牲夏離。
夏離摇摇头,忽然从床上撑起,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里,闷声道:“嫔妾不怪皇上,只要皇上肯相信嫔妾,嫔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她不需要萧烬替他出头,因为她的仇,会由自己亲自动手!
或许在每个人心里,夏離一定是废了,不会有人想到她会重新翻身,更不会有人想到她还会晋升为嫔,可一切来的就是那么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夜之间,夏離从盛宠优渥的郦婕妤成了被幽禁的郦采女,而也是一夜之间,她又从无人问津的郦采女成了备受皇上怜惜的郦嫔,其中大起大落让人啧啧称奇。
可有些事看在别人眼里,却苦在自己心里,其中夏離经历了多少痛楚煎熬不会有人知晓,而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因为她如今还是那个得宠的郦嫔!
“主子,马公公来了。”红露突然走进内殿。
夏離放下手中的书,虽然休养了几日,可她脸色依旧不好,但夏離却没有顾及,而是由红露扶着走出屋内。
院中聚齐了清华阁所有太监宫女,一个个瑟瑟发抖的站站那等候夏離的发落。
走出殿内,一个肤色暗黄的太监顿时迎上前来,“奴才给郦嫔娘娘请安!”
夏離坐在红露搬来的椅子上,眸光微转,“马公公不必多礼。”
说完,她又把玩着手中华丽的护甲,懒懒道:“马公公应该知道本嫔找你来所谓何事吧?”
马公公嘿嘿一笑,可心中却没有底,纵使他是这行宫的管事太监,此时也不敢得罪这位主,这位主子的事迹他可是佩服不已,这都可以翻身,由此可见,这郦嫔一定也是个有手腕的。
“奴才略知一二,不过郦嫔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将他们带回去严加教训!”说着,又看向另一群太监宫女,“这是奴才给郦嫔娘娘新挑的奴才,一定会尽心服侍好娘娘的!”
夏離眼角一瞥,看了眼新来的奴才,随即又看向那群旧人,“马公公办事,本嫔自然放心,不过,这群势力小人曾经对本嫔不敬,这让本嫔很不高兴,马公公说该怎么办?”
“这”马公公一愣,看了眼那群旧太监宫女,心中却在叫骂着,这群小兔崽子真是没眼力见,跟了个这么有手腕的主子,竟然还不好好伺候,害得他如今也跟着提心胆胆,生怕夏離告诉皇上,说他没有管教好行宫的奴才,从而处罚他。
所以,马公公顿时板起脸来,对带来的几个侍卫道:“这些人对郦嫔娘娘不敬,每人五十大板!”
“主子恕罪啊!奴才在也不敢了!”那些奴才作死的求饶,可还是被抓住按在长板凳上,一下又一下的板子落在背上,顿时哀嚎声充斥着整个院子。
夏離听着刺耳,不由懒懒道:“再加二十大板。”
“主子饶命”那些奴才顿时慌了。
夏離眼角一抬,“谁再发出半点声音,再加五十大板。”
顷刻间,本来还哀嚎不断的众人,一时间都噤声不止,哪怕被打的痛到晕厥,他们也只能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一时间,院中只剩板子拍打声,那些新来的奴才看到这一幕,吓得都不由瑟瑟发抖起来,她们怎么没听说郦嫔娘娘出手如此狠辣?
夏離就坐在上首,有一眼没一眼看着他们行刑,眼中半点波澜也无。
没错,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夏離可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上来捏一把!
她已经给过这些人机会,是他们不珍惜,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这宫中刑法有很多窍门,有的看上去被打的血肉模糊,可实际不过是外伤,休养几日便无事,可有一种看上去并无伤口,可实际肉里却是被打断筋脉,这才是真正的内伤。
夏離心好,只是让他们受点外伤长长记性,也让新来的人看看,得罪她夏離会有什么下场!
而夏離处罚他们的消息也瞬间传遍整个行宫,大多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但还是有人觉得她不简单,能如此绝境逢生的人手腕心智能差到哪里去?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们才将夏離放进不可轻易得罪的名单里。
华云阁。
丽贵妃刚午憩起来,便见花蔻又急匆匆走进来,其他人见此,便都慢慢退下。
“娘娘,玫贵嫔求见。”花蔻替她梳着发。
丽贵妃眉间一皱,“她是不要命了吗,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找本宫!”
“那娘娘可要见她?”花蔻吓的也是退后几步,不敢动作。
“不见!”丽贵妃一掌拍在桌上,脸色极其不悦,“你告诉她,今后没有本宫传召不得来见本宫,否则后果自负!”
“奴婢这就去告诉她。”花蔻立马领命出去。
“等一下。”丽贵妃突然叫住她,语气微凉,“那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花蔻低下头,轻声道:“娘娘放心,首尾奴婢已经全部处理妥当,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话落,丽贵妃这才摆摆手,花蔻便慢慢退下。
看着镜中风华不减的自己,丽贵妃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只要是敢跟她作对的人,全部都得死!
当天气逐渐变凉,大家也准备启程回宫,不过众人也都没想到一趟出行,会发生这么多事,最主要的还是玫贵嫔孩子没了,而且柳淑妃竟然也怀孕了,看来,今后宫中局势怕是会有所变化。
回去的路还是这么长,只不过却是心境变了,回宫后,皇后让各自妃嫔都回宫安顿,而她则与萧烬一起去拜见太后,当然,同行的还有柳淑妃。
回到流芳阁,夏離这才放松下来,准备睡一觉,毕竟她虽说毒以解,可到底还是伤了身子,此时体质倒比以前虚弱不少。
而等她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酉时时分,册封她为嫔的旨意已经下来于此同时还有嫔位金印,只有上了嫔位,才能正式载入皇家金册,成为正式的妃嫔,而史册多少都会留你一笔。
领完旨后,夏離这才对高长禄道:“真是辛苦高公公跑一趟了,不过我还有件事还麻烦高公公。”
此时高长禄哪里还敢小看这郦嫔,许是立马笑道:“郦嫔娘娘说的什么话,您有吩咐尽管说,奴才一定尽心为您办好。”
夏離笑着看了红露一眼,后者立马摒退其他人,这下她才笑着道:“这些奴才我伺候的都不尽心,所以我想全部换掉,可交给内务府的人来办,我又不放心,所以还是想麻烦一下高公公。”
话落,高长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但面上还是格外谦逊道:“郦嫔娘娘说的什么话,能为娘娘办事,乃是奴才的本分,娘娘放心,奴才听日便挑好人给娘娘松过来。”
“那就劳烦高公公了。”不等夏離使眼色,红露便递上去一个大红包,少说也有五十两。
“不麻烦不麻烦!”高长禄接过红包,可心中却在惊叹,这郦嫔是在搞大动作啊!
没错,夏離不相信内务府的人,因为送来的大多都是别人安插的探子,可高长禄送来的不同,高长禄在宫中这么多年,谁是谁的人他心里都有数,自然不会给她送其他宫的探子过来,这也是夏離的目的所在。
夏離之所以想清洗掉所有奴才,就是想让流芳阁不被外人钻空子,如今这些人与之前行宫那批人没有区别,一旦她失势,便会树倒猢狲散,夏離要的,是一个固若金汤的流芳阁,无论她得宠与否,都不会受外界干扰。
等高长禄走后,红露这才忧心忡忡的看向夏離,“主子,那绿瑜怎么办?”
说到这,夏離不由掉头往内殿走去,“她自然是留着。”
绿瑜不是其他宫的人,夏離自然要留着,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人!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突然急匆匆跑上前来,“启禀主子,太后娘娘的人来了。”
夏離脚步一顿,瞬间停在院中那块台阶下,脑子不由又飞速开始运转,但更多的却是不好的预感。
而片刻间,上次曾经替太后传召过她的宫女也走上前来,微微行礼,“奴婢给郦嫔娘娘请安,太后娘娘有旨,还请郦嫔娘娘恨奴婢走一趟。”
又是太后,夏離微微蹙眉,不用想也知道是柳淑妃告状了。
可没有办法,她总不好不去,不然那就是抗旨不敬,所以夏離只能点点头,来不及准备什么,就跟着这个宫女一齐去往永寿宫。
此时天边依旧露出一抹霞色,眼见夜幕就要降临,可宫中却由于皇上回宫却又再次恢复热闹。
来到永寿宫时,大殿内赫然坐着端庄肃穆的太后,还有腹部微微隆起的柳淑妃,夏離不敢怠慢,立马见礼,“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
柳淑妃坐在太后右下手,一袭宽松烟罗纱云裙遮住隆起的腹部,本是清淡的打扮,可她眼里就跟淬了毒般,直直射向夏離。
“瞧瞧这柔弱的小脸,连哀家看了都觉得怜惜,难怪皇上会如此喜欢,这才出宫一趟就将你晋为嫔位。”太后眯着老眼,不阴不阳看向夏離。
殿内站了许多嬷嬷,一看到这些嬷嬷,夏離就想起上次的经历,越发觉得这次她怕是会凶多吉少。
脑子飞速运转着脱身之策,可夏離面上却是极为恭敬的回道:“皇上心怀后宫姐妹,都是一视同仁,就像皇上也格外疼爱淑妃娘娘一样。”
“你少在这混淆视听!”柳淑妃冷哼一声,“不是你,玫贵嫔的孩子怎么会流掉?指不定你现在还在打本宫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哀家看谁敢!”太后眼中闪过两道冷光,看向夏離的眼神也偷着股凌厉,“郦嫔,不要以为皇上不怪罪,你就能高枕无忧,什么被谋害中毒,其实都不过是你的苦肉计,皇上看不出,你以为哀家也会被你蒙蔽吗?”
太后声声落地,似在质问呵斥她,夏離暗骂一声老妖婆,不由红着眼眶委屈道:“太后娘娘明鉴啊,太医可都看过,嫔妾要是被晚发现一步,可就真的会一命呜呼,嫔妾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那还正巧,你不正好被救回来了吗?”柳淑妃冷眼一瞥,愤恨道:“还让皇上怀疑是本宫下的毒,你可真是好谋算啊!”
夏離跪在那连头也不敢抬,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心里却十分恼怒,她就知道柳淑妃一回宫就会去找太后,治不了丽贵妃就想来拿自己开刀,她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吗?
“哼,小小婕妤行事就如此歹毒,留你在宫中,岂不是后患无穷!”太后大掌一拍,面上全是冷厉。
柳淑妃见此更是洋洋得意的勾起唇角,回到宫有太后给她撑腰,虽然惩治不了丽贵妃那个贱人,可磋磨一下这个小贱人,那也好让她出口恶气。
夏離一脸惶恐,不由脸色一白,“太后娘娘明鉴噗!”
说到半路夏離,嘴角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瞬间让太后与柳淑妃侧目。
红露吓得立马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夏離,哀求道:“太后娘娘恕罪,主子她本就余毒未清,身子赢弱,此时怕是”
见红露说的一副夏離快撑不住的模样,太后脸色这才微缓,沉默片刻,这才不咸不淡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下次在好好教训她,你且带她回去吧。”
太后也不是傻子,就算要动手,她也不会在自己地方动手,免得萧烬生气,到时弄得她们母子生分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可以离开,红露喜的立马搀扶起夏離,在柳淑妃不甘的目光中逐步离去。
“姑母,您为何要放这个小贱人走!”柳淑妃不满的看向太后。
太后冷眼一瞥,淡淡的端过热茶,轻轻一抿,凉声道:“不然呢?哀家替你将她就地正法?”
太后心中暗骂一声蠢货,但面上还是十分平和,“其他事情你先暂且不要理会,如今安胎才是最要紧的,等你生下皇子,这些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话虽这样说,柳淑妃依旧有些不平,都怪她,要是一开始她就将那个小贱人处理了,现在就不会留在这碍她的眼!
再说这边离开永寿宫的夏離,直到走了一段路后,夏離才直起身子,身姿笔挺,哪还有刚刚柔弱的模样?
该死的老妖婆!
夏離暗骂一声伸出舌头,只见舌尖处赫然有一处伤口,没错,那口血是她咬出来的!
“主子,如今太后娘娘已经盯上了您,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红露忧心忡忡道。
小道上没什么人,一阵秋风吹过,夏離只是脸色淡淡的用锦帕抹着嘴角的血渍,“怕什么,只要我还受宠,太后不会直接对我怎么样。”
但如果她威胁到了柳淑妃的地位,太后怕是就会彻底将她铲除,如今她只是一个小小嫔位,再加之她是庶女出生,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其实这样的话,夏離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的“看重”,她要慢慢前进然后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秋风吹过枝丫,两人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可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却从大树背后走出。
“这是新来的秀女?”女子声音气息不足,给人一种病弱感。
一旁的宫女立马恭敬回道:“回娘娘,这是去年进宫的秀女,如今已经升为郦嫔,颇受皇上宠爱。”
“郦嫔?”女子呢喃两声,却也没在言语,转而慢慢朝另一边走去。
今日皇上回宫,歇在哪自然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不过让人可惜的是,皇上没有来后宫,而是歇在了养心殿,或许对众人而言,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果,至少比去其他妃嫔那里好。
宫中的夜那么漫长,可对于夏離而言却是那么短暂,因为回到宫,她又要开启日日早起去请安的模式,对于她这种习惯睡懒觉的人而言,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
不过第二日等她醒来时,却发现外面已经大亮,竟然到了辰时!
“红露!”夏離猛然从床上惊醒,暗叹回宫第一天请安她就迟到,又会被人当做把柄来攻击。
红露闻声推门而进,见她醒来,立马上前服侍她穿衣,“主子怎么不多睡会?”
夏離抬眼,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她,“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回宫,今日要去请安。”
说着,她便快速自己穿好衣物,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见此,红露这才低笑道:“主子不用急,今日您不用请安。”
“为何?”夏離一愣。
左右顾盼一眼,红露才轻声道:“本来皇上已经打算封淑妃娘娘为贵妃,只等回宫就晋封,谁知今日皇上又说,要等淑妃娘娘生下孩子后才晋封,听闻是贵妃娘娘的主意,淑妃娘娘气极,动了胎气,后面太后娘娘也大怒,与皇上发生了争执,最后竟是气病了,如今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她们都在永寿宫侍疾呢,所以今日的请安便免了。”
听完红露的话,夏離才松口气,反而颇有趣味的坐在梳妆台前,懒洋洋道:“这就是皇上的高明之处。”
“主子此话何解?”红露疑惑道。
夏離笑着拿起木梳梳着发尾,淡淡笑道:“宫中向来三足鼎立,她们谁也看不得其他人好,如今柳淑妃怀孕要崛起,不说皇后答不答应,哪怕丽贵妃也不会答应,她们相互制衡,这样后宫才会平衡,不会一家独大。”
“主子说的是。”红露不知想到什么,又得意洋洋道:“您不知道,今早承乾宫都闹翻天了,虽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去侍疾,可您也知道,太后会又给她们什么好脸色?”
红露说的没有错,谁知道太后是真病还是假病,指不定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磋磨皇后与丽贵妃,所以说,太后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又岂是柳淑妃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夏離越想越好笑,巴不得想看看丽贵妃是怎么被太后折磨的。
可就在这时,绿瑜突然从屋外走进,随即昨天太后那个宫女又跟了进来,不顾夏離微变的脸色,弯腰行礼,“奴婢见过郦嫔娘娘,太后有旨,想请郦嫔娘娘前去侍疾!”
夏離从没想过自己乌鸦嘴会这么灵,这下好了,她也遭到了报应。
“那还请姑娘稍等片刻,我梳洗完毕就随姑娘走。”夏離并没有露出异色。
那宫女这才点点头,“还请郦嫔娘娘快点,奴婢就在外面等着。”
等宫女出去后,夏離才露出一丝微妙之色,看向镜中发丝散乱的自己,微微勾唇,“红露,你说皇上会否在永寿宫?”
红露一愣,想了片刻,这才跟着道:“贵妃娘娘若是不想侍疾,必定会叫皇上过来。”
“喔?”夏離眉梢一挑,拿过桌上的脂粉盒,亲自“上妆”!
此时天气已经微凉,眼看就要入秋,院子里一片落叶,等夏離出来时,那宫女还讶异的看了她眼,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等一路来到永寿宫,这里也的确是鸡飞狗跳,太后的寝殿里不时传来茶盏碎落声,还有丽贵妃那娇柔做作的惊呼声。
而外殿正站着皇后,见她一脸疲色,似乎也是被太后给折磨够了。
夏離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揉着额心,见她到来,本是抬眼一瞥,却又瞬间定住目光,脸色微妙的道:“你你身子还没好?”
不怪皇后这么问,实在是此时夏離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就连瞳孔也没了聚焦,显然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咳咳,嫔妾昨日被太后娘娘召见过,加上身子本来就不好,所以”夏離捂着嘴欲言又止。
皇后恍然大悟,以为夏離也是被太后折磨成这样,一时间心中更加气愤,那个老妖婆竟然让她倒杯水就倒了一个时辰,不是嫌冷就是嫌热,若这老妖婆不是太后,皇后一定上前踹死她,真是个老不死的!
见皇后也一副气愤愤的模样,夏離左右顾盼一眼,见没有太后的人在,这才凑过脑袋悄声问道:“里面是?”
话落,内殿中顿时又传来一声茶盏碎落声,皇后冷冷勾唇,不以为意道:“里面是丽贵妃,等着吧,下一个就是你了。”
夏離脸色一变,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而这时丽贵妃突然从里面走出。
本是一代佳人,此时发鬓微微散乱,头上朱钗歪斜,紫云烟罗宫裙上还有滩不明液体,连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此时气的也有些扭曲,看的夏離与皇后心中嘲笑不已。
似乎是感受到两人的嘲笑,丽贵妃突然冷眼一瞥,“郦嫔,太后正叫你进去呢,你可得好好服侍她老人家。”
她的不怀好意夏離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便微微一笑,“嫔妾一定会的。”
说着,她便迈步慢慢踏入内殿,刚一进去,便见地上到处都是茶盏碎片,还有茶渍遍布,总而言之就是凌乱不堪,很难想象刚才这里面经历了些什么。
太后正躺在床榻,不时咳嗽两声,夏離也不敢怠慢,便快步走上前去,“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眯着眼,一脸病容,整欲开口找茬的她在看到夏離这副脸色时,瞬间大手一挥,“滚滚滚,你是想将你的病气传染给哀家嘛!”
“嫔妾不敢,嫔妾这就告退!”夏離心中窃喜,可面上却十分惶恐的狼狈离去。
丽贵妃还没有走,似乎也想看看夏離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可她还没有歇上片刻,就连夏離虚弱的走了出来。
“郦嫔,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皇后问出了丽贵妃的心声。
夏離咳嗽两声,扶着红露,身子摇摇欲坠,“太后娘娘嫌嫔妾晦气,便让嫔妾离她远点。”
丽贵妃眼眸一眯,盯着她这副虚弱的模样神色微变,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突然发现这个小小庶女格外不简单,进宫一年多,就从一个不受宠的才人成为如今圣眷优渥的郦嫔,别人要走上多年的路,她才一年多便走到了。
这让丽贵妃不由心生警惕,或许,从一开始,她们都小看了这个小小庶女。
“皇上驾到!”
伴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只见萧烬大步迈进,所有人都齐声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萧烬扶起丽贵妃,又见她如此狼狈,大概也猜到些许,不由安慰道:“你辛苦了。”
丽贵妃依偎在萧烬怀中,一脸的委屈求全,“臣妾不幸苦。”
哪怕见多了这种场景,此时皇后还是觉得刺目不由,袖中拳头不由紧握。
而此时萧烬也注意到脸色不好的夏離,忍不住眉间一皱,“郦嫔这是怎么回事?”
夏離还以为他注意不到自己,此时只好轻咳两声,轻声细语道:“回皇上,嫔妾近来身子一向如此,不打紧。”
和太后一样,丽贵妃最见不得这种假装柔弱之人,虽然心中暗恨不已,可面上却十分和善,“既然如此,那郦妹妹赶紧回去休息,可别累着了。”
“红露,快扶你家主子回去歇着。”萧烬认真道。
“那嫔妾先行告退。”夏離行了一礼,这才由红露扶着离开永寿宫。
不用想也知道待会萧烬又会为了丽贵妃与太后吵起来,夏離还是先走为妙,免得殃及池鱼。
不过轻轻松松躲过太后这一劫,夏離这才松了口气,连走路都轻松了许多。
“主子,这下淑妃娘娘定气死了。”红露得意洋洋的笑道。
夏離吐口浊气,“她们斗她们的,反正也轮不上我这个嫔位妃子的事。”
位份低也有位份低的好处,不管高位妃子怎么斗,也不关她们的事,天塌下来还有皇后顶着,她只需要继续病下去即可。
等一路回到流芳阁时,只见院中乌怏怏站了一大片人,而高长禄见她回来,立马笑着迎上去,“奴才见过郦嫔娘娘。”
夏離抬眼一扫,想着这些人都是高长禄带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
“高公公不必多礼,真是麻烦你了。”夏離说着一路往前走去,淡淡的的目光扫过这群人。
高长禄笑着跟上,“娘娘说笑了,其实这些都是皇上让奴才精挑细选出来的。”
话落,夏離不由眸光一闪,她倒没想到萧烬会对这事上心,不过这样更好,有了萧烬的吩咐,高长禄肯定不敢把其他宫的探子放进来。
院子里乌怏怏站满了人,夏離扫了一眼,便对高长禄道:“无论如何,还是得多谢高公公。”
说完,红露立马递上一个荷包,高长禄也顺势解下,谦逊道:“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分,如果没事,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高公公慢走。”夏離微微点头,
等高长禄一走,她便将目光放在新来的这批奴才身上,红露也搬来一把椅子给她坐下。
“进了这流芳阁,本嫔没有什么话跟你们说的,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夏離眸光闪烁,扬声道:“本嫔不怕做事不利索之人,就怕那种吃里爬外之人!”
她声音一厉,“进了这流芳阁,本嫔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给本嫔发现那种吃里爬外之人,本嫔必定不轻饶!”
“奴才婢不敢!”一群人瞬间齐声跪下,心中却也有各自的思量,这郦嫔可是除了丽贵妃外最受宠的妃子,若是这个主子不错,她们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夏離相信高公公选的人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便也打算日后先留意着,然后再慢慢收为己用。
“本嫔身边还缺两个大宫女,就你们两个了。”夏離伸手指向那两个最中间的蓝衣宫女。
那两个宫女一愣,也无惊慌,反而恭敬来到她身边跪下,“奴婢秋栗,奴婢紫心见过主子。”
两个宫女气度谈吐都比较镇定,夏離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刚刚她观察了许久,也就只有这两个人情绪最为淡定,夏離要的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至于以后如何,这两人还得慢慢观察。
而其他人也都在暗自羡慕着,要知道这大宫女不仅油水厚,而且地位也高,如今郦嫔娘娘受宠,她们走出去也是高人一头,可谓不风光至极。
就在此时,可却无人注意到走廊转角处的绿瑜,她阴恻恻看着这一幕,忽然从手中拿出一个药包,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当晚,为了安抚柳淑妃,萧烬歇在了承乾宫,自然,柳淑妃怀着孕他们自然不能做什么,其他人怨气也少了许多,大多都在笑话柳淑妃,怀了孕还是被丽压的死死的。
第二日去请安时,柳淑妃也没有来,因为怀了身子所以一切晨省都免了。
由于晋升的关系,夏離的位置又蹭蹭往上涨了不少,可是竟然又坐在了玫贵嫔下首,这大概就叫做冤家路窄吧?
“听闻郦嫔姐姐先前在行宫中了毒,近日身子都不好,如今竟然还来给娘娘请安,真是辛苦了你。”洛婕妤不阴不阳道。
她之前也得宠过一段日子,不过后面得罪了丽贵妃,就从淑容贬为了嫔,可依旧心高气傲,看到谁受宠都会眼红。
夏離轻抚着茶盖,懒懒笑道:“怎么,在洛婕妤眼中,给皇后娘娘请安是一件辛苦事吗?”
洛婕妤一噎,来不及开口,皇后却不悦道:“行了,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瞬间,夏離与洛婕妤都没有在说话,其他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倒是没人敢和洛婕妤那么蠢去得罪夏離,毕竟如今宫中除了丽贵妃,最受宠的可就是她了。
“如今柳淑妃怀了身子,你们也要加把劲,好为皇上绵延子嗣,别处处惹事生非,给皇上平添麻烦”皇后在上面严肃的说了一大堆教训她们的话语,可真正听进去的又有几个?
不过等请安结束以后,夏離却主动留了下来。
皇后也猜到她要说的事,便淡淡道:“本宫已经让人备录了,过几日你娘亲就会带着你姨娘进宫。”
夏離一喜,没想到皇后这么有眼力见,竟然动作这么快,但还是殷勤的谢道:“嫔妾多谢娘娘挂怀。”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盆栽前修剪着枝叶,直到送夏離离去,丝雯这才疑惑道:“娘娘,您对”
作为皇后贴身宫女,丝雯可谓是最懂皇后的人,她一眨眼丝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丝雯才会觉得皇后对夏離似乎有些不同,就是有些疏离。
“小鸟翅膀硬了,就想飞,不过畜牲终究是畜牲,庶女终究是庶女,没有本宫,她迟早会栽在丽贵妃手中,本宫就且看着。”皇后声音微凉,手中动作不断,剪下一段又一段的枝叶
“可可奴婢觉得郦嫔对娘娘您依旧很忠心啊?”丝雯有些疑惑。
“绝境之下她还能起来,试问这份心智宫中几人有?”皇后凤眸一眯,“她注定不会为本宫所用,如今的委屈求全不过是敷衍本宫罢了,既然如此,本宫又何必浪费心思去栽培她?”
丝雯闻言觉得也是,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丽贵妃都说要赐白绫了,可夏離依旧冷静自制,这份淡定简直是可怕至极,很难想象她内心是有多强大,才能如此从容。
“那娘娘岂不是又失去一颗棋子?”丝雯开始担忧这个。
皇后微微勾唇,“怕什么,这宫中受宠的妃嫔不多,可失宠的妃嫔难道还少?”
“娘娘的意思是?”丝雯似乎猜到什么。
“本宫记得与她一起进宫的那批秀女里,有几个资质不错的,本宫既能捧起一个郦嫔,就能捧起第二个郦嫔!”皇后眸光一闪,声音充满自信笃定。
而此时走出长春宫的夏離也是一脸异色,皇后对她的疏离她又怎么可能会受不到?
红露也是担忧的问道:“主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御花园人来人往口多嘴杂,夏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随机应变。”
没错,以她如今的能力,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然要是触怒皇后,她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后宫就是如此,你越渺小的时候反而越安全,因为不会有人把你放在眼中,可是当你逐渐强大起来,与此同时危险与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因为你将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夏離突然觉得很可笑,她一个小小妃嫔,竟然把宫中巨头全都得罪了,而且如今竟然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夏離不得不感叹,自己真是走运,
等回到流芳阁时,新来的奴才们做事都很卖力,不过是好是坏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主子,您要摆膳吗?”见她回来,紫心立马迎上前去。
夏離“嗯”了一声便走进内殿,本想去把朱钗卸下让脑袋轻松点,却不知闻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眸光在屋内扫量起来。
“主子,您在找什么?”红露不解道。
夏離微微皱眉,看向紫心,“屋里点的什么香?”
紫心一愣,随即立马回道:“这是绿瑜姑娘点的橙香。”
夏離眸光一闪,跟着来到那个香炉前,见上面飘着丝缕白烟,香味沁人心脾,可夏離脸色却越发凝重。
“主子”红露也意识到什么,一脸异样。
绿瑜呀绿瑜,夏離没想到那个女人就这般急不可耐,想故计重施用这种办法来对付自己?真是可笑!
夏離抿着唇角,看向紫心,“去把秋栗叫进来。”
后者点点头,没有多问便出去叫人。
“主子,您打算如何处置绿瑜?”红露面上带着丝叹息。
“你觉得呢?”夏離笑着来到软榻前坐下,而红露也拿块布将那个香炉包起来,毕竟这种腌臜东西还是远离为好。
等紫心将秋栗叫进来时,夏離这才盯着她们,淡淡道:“你们知道香樟木吗?”
紫心两人相视一眼,接着由秋栗站出,认真回道:“奴婢曾听人说,香樟木闻多了会使女子小产甚至不孕。”
夏離一双杏眼微微上扬,“没错,刚刚那个香炉里就有香樟木粉沫。”
话落,紫心两人瞬间瞪大眼,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要知道在这后宫中,断了子嗣跟要人命有何区别?简直就是阴毒至极!
可让她们讶异的是,夏離竟然会将这事告诉她们,难道她就不然自己泄密?
似乎是看出她们心中所想,夏離没有回答她们的疑问,而是换了句话问道:“你们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话落,两人又相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夏離的目的,或许,这也是她们表忠心的时候。
秋栗上前一步,认真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以为,绿瑜既这样做,必定是背后有人,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然后暗中找出那背后之人,跟着在将绿瑜悄悄除掉!”
秋栗说的十分冷静,也十分果断狠辣,并没有顾忌绿瑜是夏離从小的贴身宫女,或许在她眼里,能做出如此阴毒之事必定就是敌人!
听完她的话,夏離又看向紫心,“你呢?”
“奴婢跟秋栗的想法差不多,不过奴婢认为,绿瑜既是自幼服侍主子的丫鬟,那么普通人必定是买通不了她,而且跟着主子她必定也不缺钱财之物,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便是有其他目的,所以奴婢猜测,绿瑜背后的人,或许不是宫中的某位娘娘。”紫心不急不缓的分析道。
话落,就连一旁的红露也是眸光一闪,小手微微紧握。
看着面前这两个容貌平平,可脑子却格外灵活的宫女,夏離不得不感叹自己眼光真是毒辣,一挑就挑中两个聪明人。
没错,如果是其他香,夏離或许还闻不出来,可这个香她却是刻骨铭心,那个女人也果然容不下自己,既然如此,那么她也时候该有点动作了。
“你们说的都没有错,本嫔既把这事告诉你们,也就是把你们当自己人看待,希望你们今后不会让本嫔失望。”对于这次试探,夏離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她身边不能只有红露一个人了。
“主子放心,奴婢必定誓死追随!”两声顿时跪下,一脸正色。
可下一刻,紫心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夏離,“奴婢斗胆,想问主子,您是不是知道绿瑜背后的人是谁?”
夏季抬眼,定定看了她片刻,这才骤然笑道:“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
“奴婢多嘴,主子恕罪!”紫心立马请罪。
夏離摆摆手,“行了,你们下去吧,此事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奴婢省得!”紫心两人严肃认真的点点头,既要表忠心,她自然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等她们出去后,红露反而有些担忧,“主子,要是绿瑜还耍其他阴招怎么办?”
夏離伸个懒腰,将护甲朱钗卸下递给红露,而自己则懒懒的躺在软榻上,“她那个脑子,做不出什么厉害的花招。”
说到这,红露觉得也是,没有多言,便顺势退下。
在这宫中就是如此人心难测,哪怕红露绿瑜也有多年感情,可各为其主,该反目时谁也不会手软,这也是人性的悲凉。
躺在软榻上,夏離随手拿过一本兵书,悠悠看了起来。
记得萧烬曾经问过她为何要看兵书,那时她没有说,其实在这后宫跟在战场上有何分别?反而在这后宫更加危险残酷,不仅明处的敌人处处想置你与死地,暗处的敌人也在伺机蛰伏,随时都可以出来捅你一刀。
夏離如今就跟走在刀尖上一般,如履薄冰,危机四伏。
可到临近傍晚时,萧烬却来了,这也是他回宫后第一次召幸妃嫔,柳淑妃除外,这个殊荣也让整个流芳阁的人觉得盼头十足。
那时夏離正在,见他进来正欲行礼,却被伸手一拦,大步来到她身前坐下。
“身子可有好些?”
难为他还记得这个,夏離自然是含笑道:“日日养着,不好也变好了。”
屋内没有点烛火,只有窗外透过一抹夕阳光,将夏離笼罩在一抹霞色中,倒有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萧烬缓和下面色,拉住她的手,“怎么朕看你脸色还有些不好?”说着,他便顺势将夏離拉入怀中,柔声道:“你要养好身子,给朕生个胖小子。”
夏離扑哧一笑,伸手环住他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闷声道:“难道公主皇上就不喜欢了吗?”
“你这小东西,净会钻牛角尖,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萧烬揉着她小脑袋,满脸柔和。
都说皇帝是这世上最会**之人,这话果然不假,情话张口就来,不说夏離,哪怕放眼整个后宫,能抵挡如何柔情的女人也没几个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
然而夏離只是听着,心中并无波澜,因为她知道,在这世间皇帝的情话是最靠不住的。
纵使如此,夏離还是故作娇羞的在他怀中蹭了蹭,“皇上真讨厌,这生孩子又不是嫔妾可以说了算的。”
“那你这是在怪朕?”萧烬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不等夏離夏離反应过来,瞬间将她压倒在软榻上。
“皇上这天都没黑呢”夏離红着脸,不敢直视他双眼。
萧烬拉高她手在头顶,脑袋埋在她脖间,轻轻的嗅着,“朕知道天没黑,朕又没做什么,爱妃在想什么?”
夏離耳根一红,暗骂这臭男人可真是不正经,因而只好嘟着嘴不在言语。
见她身上散发出一抹怨气,萧烬不由含笑一声,转而慢慢含住她的朱唇,肆意缠绕
当天边夕阳彻底落下,屋内也逐渐陷入一片黑暗,良久,夏離才被放开,气喘吁吁的躺在她身下。
不得不说,这男人在这方面的探索能力真不是一般强,明明一开始还得靠自己若有若无的引导,如今竟然技巧竟然这么娴熟,看来没在其他女人那里少练。
想到这,夏離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怒意,不由脱口而出道:“皇上是不是也这样亲过其他女人?”
黑暗中,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可一旦说完,她又立刻清醒了过来,她怎么说出这么话!
本以为萧烬会生气,谁知他只是伏在夏離耳边,呢喃着道:“她们脸上全是脂粉,朕闻着呛,不如爱妃这般美味”
夏離心头一动,此时脸上当真是一片霞红,分不清到底是伪装还是真实情绪,不过听到萧烬的话,夏離是真的有丝丝触动,他这么说,夏離在想,难道萧烬只吻过她一个人?
睡一个渣皇帝,夏離心里其实是非常不愿的,可此时听到他的初吻是自己的,夏離又觉得,既然都已经下口了,她嫌弃这么多做什么?
“所以爱妃要一直这样下去,别跟其他人般,脸上刷了几层粉,朕看着都没胃口。”萧烬一本正经说着荤话,配合着他那低沉的嗓音,夏離超想翻个白眼。
她就说怎么每次萧烬都喜欢啃她的脸,原来是这么回事
此时萧烬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出来,他依旧将脑袋埋在夏離脖间,不咸不淡道:“朕记得爱妃有个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夏離一愣,随即又立马回道:“哥哥及冠那年便独自一人去从军,倒此时也没有消息传来,嫔妾与姨娘都很着急。”
夏離不明白萧烬为何会问这个,难道是她太过受宠,所以萧烬决定提拔她哥哥?
不得不说,夏離的确是想多了,萧烬闻言突然一抬头,黑暗中眸光微闪,“那你哥哥是否叫夏焕?”
“皇上怎么知道?”夏離越发不解起来。
“朕收到消息,这次边关的赵将军大败戎狄,其中一个见夏焕的士兵功不可没,朕在猜测,他是否就是你哥哥?”萧烬声音温和缓缓道来。
可夏離闻言,瞬间沉浸在惊喜与震撼之中,世间同名同姓之人不少,可夏離自然希望那人就是她哥哥,这样一来,萧烬此次必定会论功行赏,倒是她哥哥当上了官,她背后就不愁没人了,那么姨娘也会有个靠山,可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她哥哥?
见她陷入沉默,萧烬突然轻笑一声,“你放心,他若真是你哥哥,朕一定不会亏待他。”
话虽这么说,可夏離知道,这不过是萧烬哄她开心罢了,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她哥哥,立了这么大的功,萧烬又怎么可能会亏待?
纵使如此,她还是做出一副很感动的模样,楼住他脖子,“谢谢皇上”
“你要谢朕,就给朕生个大胖小子。”萧烬低笑一声,顿时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夜幕逐渐深沉,这一夜,注定有太多人睡不安稳
而夏離抢在丽贵妃之前侍寝,这个殊荣自然又让她风头大盛,甚至有种直逼丽贵妃的势头。
多少年了,宫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竟然有人敢抢丽贵妃的风头,简直是难得一见,大家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又在看着好戏,毕竟得罪丽贵妃的人,向来活不长久,这可是宫中的惯例。
但夏離也没有理会太多,自从那一日侍寝后,萧烬便没有来过流芳阁,都是歇在两仪殿,这样一来,夏離到时满意的紧,毕竟风头太盛不利于她如今的发展。
为了不惹麻烦,一连几日除了请安夏離都没有出过门,她可不想再起波澜。
不过躲了几日,该来的消息还是来了。
这日秋风萧瑟,气候微凉,夏離都披上了披风,而红露却喜不自禁的闯进内殿,大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气喘吁吁指着外面道:“主子,大夫人带着带着莲姨娘进宫了!”
“什么?!”夏離一喜,瞬间从软榻上下来,整理着自己发鬓衣服有没有不整。
等红露喘过两口,这才接着道:“大夫人她们是拜见了皇后娘娘后,才来这的,此时已经在大殿等主子您了,对了,五小姐也来了。”
听到这,夏離突然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带夏瑶过来,是想来勾引皇上嘛!
既然如此,那她就去会会这对心思不纯的母女!
“怎么離儿还没有出来?”大夫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从来都是别人等她,何时轮到她等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最看不起的小贱人!
大殿内不仅坐着盛装而来的大夫人,还有端庄温婉的夏瑶与中规中矩的莲姨娘,不过其他两人都没有吭声,只有大夫人焦躁不安。
秋栗上前一步,恭声道:“还请夏夫人稍等片刻,主子许是还在梳妆,待会便会出来。”
话虽这么说,秋栗心中对这个大夫人却是格外鄙夷,进了宫还想耍派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她的话,大夫人明显有些不耐,她以为夏離这是在给她脸色看,不由沉声道:“就是皇后娘娘也没让本夫人等这么久,怎么郦嫔娘娘比皇后娘娘派头还大吗?”
话落,秋栗明显面色一变,正欲开口,眼角却瞄到一抹淡蓝,瞬间停住话声不在言语。
“我与娘亲是一家人,以为娘亲不会介意,不想娘亲竟与女儿如此生分,着实让女儿心寒。”夏離由红露扶着从殿外走进。
大夫人目光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只见夏離身着淡蓝烟罗百褶裙,外罩翠绿绣花纱衣,身姿轻盈有致,步步生莲,娇美的面容上神色淡淡,远远望去就一个气度极好的宫妃,让人心生敬畏,比起之前那个娇纵无脑毫无气质可言的夏離,如今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看到她,大夫人犹如吃了个死苍蝇一般,脸色异常难看。
倒是一旁的夏瑶见她出来,立马弯腰行礼,“瑶儿见过姐姐。”
莲姨娘也跟着行礼道:“臣妇给郦嫔娘娘请安。”
见此,夏離立马上前将莲姨娘扶起,“姨娘何必多礼,不然離儿都要折寿了。”
这也是夏離第一次亲眼看到莲姨娘,虽说已经生下一对儿女,可莲姨娘依旧风韵不减,哪怕装扮简单却也比盛装的大夫人引人注目,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必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可看着如今气度不凡的夏離,莲姨娘眼中也含着泪意,“礼不可费。”
想到之前的女儿,在看看如今夏離,莲姨娘很难想象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变得如今这般内敛稳重?
而被忽视的大夫人脸色依旧不好,她自然不会给夏離行礼,因为这个小贱人根本就不配!
“本来我是想带着瑶儿她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却听皇后娘娘说,太后娘娘病重,就只好来離儿这里了,刚刚娘亲说话不是有心的,你别介意。”大夫人收拾好脸色,依旧一副慈爱的模样。
夏離扶着莲姨娘坐下后,才转身看向大夫人,“怎么会,我与娘亲始终都是一家人。”
说着,她便看向一旁的夏瑶,夏離虽长相不如她,可也差不到哪里,气质格外温婉淡然,一袭鹅黄烟罗襦裙既完美展现出她的气质,也保留了她原有的年轻娇嫩,看起来倒十分水灵。
“许久不见五妹妹,五妹妹倒比以往更加标志了。”夏離眯着眼淡淡打量着她。
夏瑶微微一笑,“姐姐说笑,妹妹蒲柳之姿怎比的上姐姐浩月之光,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宠爱姐姐你了。”
夏瑶乃是大夫人精心培养而成,琴棋书画行事做人都是无可挑剔,如今一看,的确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都别站着了,坐吧。”夏離笑着坐在上首,“红露,沏茶。”
大夫人手心一紧,心中越发愤恨起来,真是可笑,她如今竟然还要坐在这个小贱人下面,早知道当初在府里就该将她除掉!
“五妹妹也该到及第了吧?不知母亲可有给她寻个好人家?”夏離装傻充愣端过红露递上的茶,语气不明。
大夫人脸色微变,看着夏離那张越发娇美的脸蛋,恨不得上前将她撕烂,可好歹是一府主母,这点忍耐力她还是有的,于是只能姗姗笑道:“離儿真会说笑,难道你忘了上回母亲和你说的话了吗?”
说到这,夏離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竟忘了,不过上回宫中出了点事,牵扯进去的人太多,女儿不好动手,故而将此事耽搁了。”
说着,她又将目光投向夏瑶,“五妹妹这么标志的人儿,何须别人引见,后年选秀时,皇上必定一眼就挑中她。”
“可是”
“行了!”夏離打断大夫人要说的话,转而起身道:“我与姨娘还有话要说,秋栗,你且在这好生招待娘亲与妹妹。”
话落,夏離也不顾大夫人那难看的脸色,直接拉着莲姨娘朝外面走去。
大夫人气愤难忍,她没想到夏離竟敢给她甩脸子!
而这时夏瑶却上前拉住她衣袖,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娘亲不如坐下来品品这宫中的茶?”
见此,大夫人这才忍下心中的怒气,继而坐下猛灌了口茶。
一旁的秋栗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鄙夷,这大夫人如此不知审时度势,以后日子怕是会难过,不过看着端庄温婉的夏瑶,她心中到有些警惕,看来这个五小姐倒是个难缠的。
且说这边回到寝殿的夏離,却是一把将莲姨娘抱住,“娘,女儿好想您。”
看到莲姨娘,若说真情夏離也有,毕竟是她这具身体的母亲,她自然也要尽心对待。
“傻孩子”莲姨娘抹着眼中流下的泪珠,哽咽道:“娘熬了这么多年,看到你有出息,娘就是死也瞑目了!”
“娘说的什么话,您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呢!”夏離眉梢一挑拉着她坐下,“如今有女儿给您撑腰,大夫人不敢对您怎么样,再说,父亲也不会让她对您怎么样,而且父亲答应过我,只要女儿在宫中站稳脚跟,他就将您扶为二夫人。”
“这”莲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跟着便用锦帕轻拭着泪珠,喃喃道:“我都身子一半埋在土里了,这些东西不要也罢,只要你过的好就行。”
要说没有惊喜那绝对是假的,作为一个姨娘,她怎么可能不想扶正?不过她也知道,只有夏離好,她才能好,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又怎会差这一时?
夏離握住她带着薄茧的手,一脸正色,“您要相信女儿,总有一日,我会让您将那大夫人踩在脚下,也让她受受这么多年您受过的苦!”
莲姨娘一愣,看着如今眼前耀眼夺目的夏離,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她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儿?
她也没有想到这深宫竟会这般可怕,她的女儿必定是受了许多苦,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離儿在宫中受苦了。”莲姨娘眼中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苦什么,女儿好得很,如今宫中除开贵妃娘娘外,就属女儿最为受宠!”夏離得意的挑了下眉,跟着便对一旁的红露道:“你去库房挑些好东西给娘带回去。”
“奴婢这就去。”红露立马往外走去。
“这怎么使得,你在宫中要打点的人必定许多。”莲姨娘作势拒绝,可夏離却笑道:“这有什么,女儿如今库房都堆满了,皇上隔三差五都会给女儿送些小玩意过来,待会我在让红露打包一份给大夫人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显得我偏颇。”
看着这屋中价值连城的物件摆设,莲姨娘只觉得格外恍惚,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有一日竟然会成为皇上的宠妃,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你有这份心,姨娘自然欢喜,可你在宫中也要小心谨慎,切记不可得罪那些高位妃子!”莲姨娘认真嘱咐道。
话虽这么说,可夏離很想告诉她,那些高位妃子她几乎全得罪了,还包括一个太后,可为了不吓到她,夏離还是忍住没说。
可就在这时,紫心却急匆匆推门而进,她看了莲姨娘一眼,这才来到夏離身边,轻声道:“主子,皇上来了!”
“什么?”莲姨娘一急,赶紧起身道:“我们快出去!”
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夏離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夏瑶吸引萧烬的注意,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夏離并不着急,只是淡淡一笑,“娘不用急,皇上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光说那丽贵妃就是天姿国色,他又岂会轻易看上其他女人?”
再说夏瑶长的也不是什么大美人,而且萧烬并不喜欢这种知书达礼温婉型,看他历任宠幸过的妃子就知道了,丽贵妃、柳淑妃还有她,都不是什么知书达礼的妃子,反而有种小叛逆,性子都比较跋扈,或许他就喜欢征服这类女子。
可是莲姨娘依旧很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夏瑶被皇上看中,那么大夫人不是更加嚣张?
“好了好了,我跟您一起出去就是。”夏離知道她担心,便也只好起身拉着她一起出门。
走到大殿门口时,夏離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大夫人萧烬那爽朗的大笑声,这让莲姨娘更加焦急不已。
“皇上笑什么呢?也让嫔妾乐乐。”夏離笑着走进殿内,扫了揣揣不安的大夫人,这才对萧烬行礼。
萧烬伸手将她扶起,眉眼间还带着一丝笑意,“朕在听你娘亲说你小时候的趣事,没想到你这么顽皮,竟然喜欢爬树!”
夏離瘪嘴不满道:“嫔妾当时还小嘛,小孩子总是比较顽皮的,难道皇上小时候不顽皮吗?”
“朕可没你这般跳脱。”萧烬拉过夏離坐在自己腿上,眼角却瞄到还在见礼的莲姨娘,不由出声道:“这就是離儿的姨娘吧?不必多礼。”
“谢皇上。”莲姨娘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面见圣颜,此时吓得手心都冒起了冷汗。
今日萧烬身着五爪玄色锦袍,发束玉冠,气势内敛威严,许是做一个上位者久了,单单坐在那便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感,别说莲姨娘,就连大夫人也是拘束敬畏不已。
可更让大夫人气愤的是,她本想说点摸黑夏離的事,好让皇上厌弃她,毕竟一个女孩子如此没规没距,皇上肯定会不喜欢,却不想,皇上竟然不生气,而且还被逗笑了!
在看夏離与萧烬相处的这般和谐,一看就颇为受宠,原来宫中传的真的没有错,这小贱人当真圣眷优渥,这让大夫人心中嫉恨的种子顿时成为苍天大树,越发悔恨当初竟没能早早除了她!
“嫔妾姨娘胆子皇上可别吓到她了。”夏離把玩着萧烬大手,声音透着股女子该有的娇俏柔软。
萧烬微微勾唇,伸手捏住她鼻子,含笑道:“朕若如此可怕,你这小东西怎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哪有,嫔妾可是非常敬爱皇上您的!”夏離嘟着嘴眼中还带着丝调皮的笑意。
萧烬摇摇头失笑不已,随即突然对一旁的高长禄道:“朕记得宫中有套蓝玉头饰,你去拿来给莲姨娘。”
“奴才这就去!”高长禄心中一跳,随即立马往外走去。
夏離也是心中微喜,蓝玉格外稀有,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但颜色太过老气,宫中妃嫔并不适合戴,可太后也过了喜欢这些首饰的年龄,因而那蓝玉首饰便搁了下来。
如今赐给莲姨娘,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夏離也知道,萧烬这是在给她面子,不然怎么会给莲姨娘长脸?
而一旁的大夫人气的身子都发起抖来,那可是蓝玉,连那些宗亲夫人都没有的东西,如今竟然赐给那个恶心的贱人,真是暴珍天物!
“臣妇多谢皇上赏赐。”莲姨娘激动的额前都冒起了虚汗。
“嫔妾也替姨娘谢谢皇上!”夏離摇晃着萧烬大手,一脸谄媚的笑意。
萧烬无奈一笑,“你这小狗腿子。”
“那也是皇上的小狗腿子!”夏離眉眼一弯,嘴角的笑意似要腻死人。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让大夫人更加嫉恨难忍,忍不住拉过一旁的夏瑶,笑着道:“郦嫔娘娘对自家人一向极好,不仅有孝心,对她妹妹也是疼爱有加。”
话落,萧烬倒是眼角斜了夏瑶一眼,转而看向夏離,“这是你妹妹?”
不怪萧烬,实在是先前进来时他没有注意到夏瑶,也怪夏瑶一直待在那默不作声,故而如今才注意到她。
“是啊,瑶儿是郦嫔娘娘的嫡妹。”大夫人忙不迭的介绍道,还特别咬重那个嫡字,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嫡出的一样。
夏離就这么冷眼看着,没有作声。
萧烬瞄了眼夏瑶,眼中并无波澜,但还是随意道:“爱妃的妹妹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大夫人似乎没有听出他的敷衍。反而格外高兴,“多谢皇上夸奖。”
夏離心中闪过一丝冷笑,突然道:“宫门快落钥了,下次娘亲可得早点来。”
话落,大夫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心中暗骂这个小贱人竟然想赶她走,她的瑶儿还没有与皇上说话呢!
倒是萧烬附和着道:“红露,快送夏夫人们出去。”
夏離嘴角一勾,眼看大夫人脸色一僵,红露便恭声请道:“夫人请。”
萧烬都发话了,大夫人自然不能多留,只得微微行礼,这才带着莲姨娘夏瑶她们随红露往外走去。
见她们离去,夏離心中却有着丝疑惑,夏瑶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她既看到萧烬,为何默不作声?也不表现自己?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你这妹妹可许配人家了?”萧烬突然问道。
夏離眉梢一挑,“怎么,皇上可是看上嫔妾妹妹了?”
萧烬失笑一声,无奈道:“你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说着,他又神色一正,“二弟尚未婚配,母后一直让朕给他寻个好女子,朕看你这妹妹倒是守规矩的紧。”
话落,夏離倒是松口气,可随之而来又有些疑惑,“可可瑶儿怎么配的上睿亲王?”
没错,哪怕夏瑶是夏侯府家嫡女,嫁给萧寒还是差了些,皇家对门当户对可是很讲究的。
“倒也不是正妃,一个侧妃还是可以的,不然二弟府中也无其他姬妾,倒让母后担忧不已。”萧烬说着眉间也微皱。
可夏離闻言更加不愿了,哪怕是侧妃,那也给夏瑶抬了身份,夏離可不想给夏瑶找个这么好的归宿,她可忘不了夏瑶小时候给原身使绊子的事,害的原身日日给夏侯爷骂,这种人和大夫人一路货色,夏離又岂会给她们铺路?
“那还真是可惜了,瑶儿与表哥有过娃娃亲,虽然是娃娃亲,可见表哥对瑶儿也是有意的,说不定这事就成了。”夏離故作可惜的摇摇头
萧烬闻言也是叹息一声,“贵妃有个堂妹,想让朕指给二弟,不过二弟说见过那女子,对她无意,这倒让朕不知如何答复贵妃了。”
听到他的话,夏離不由眼珠一转,“其实皇上要给睿王爷选亲也很简单,您只需让皇后娘娘举办个宴会,把京中一些出色的闺阁千金叫来,让王爷自己去选,总会有一两个合眼缘的。”
丽贵妃的心思夏離何尝不知道?萧寒手握兵权,也是块肥肉,她关家自然想结交。
可夏離偏不让她如意,到时皇后她们知道这件事,必定纷纷将自己家族中的女子推荐给萧寒,到时看丽贵妃如何收场。
“你这主意倒也可以。”萧烬想了片刻才点点头,跟着便直接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交给皇后去办。”
可说到这,外面的高长禄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萧烬眉间一皱。
不知如何,夏離突然觉得,许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高长禄歇上一口气后,这才惊慌道:“淑妃娘娘见红了!”
“可有让太医去看?”夏離瞬间起身一脸正色。
她自然不是担心柳淑妃的孩子,她担心的是柳淑妃无缘无故见红,莫不是遭到了谁的暗害?最怕的就是牵扯到她身上。
“太医已经去了,太后娘娘都匆匆赶去了承乾宫。”高长禄说的十分急促,毕竟这可不是件小事。
话落,萧烬便大步往外走去,夏離也顿时紧紧跟上。
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太后把柳淑妃这一胎看的这么重,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还不得把后宫闹翻天!
不过一路上萧烬的脸色算不上多差,总之很冷静,冷静到那个孩子似乎不是他的一样。
夏離心想,或许萧烬也不想让柳淑妃生下这个孩子,不然柳家岂不更加势大?
帝王的心思是最难猜的,夏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与萧烬一起来到承乾宫。
此时承乾宫已经聚满了人,大多都是过来看热闹的,不过一进内殿,夏離还没打量里面的情景,就见太后猛地一巴掌甩在皇后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震惊了所有人,也包括夏離。
“皇上吉祥!”众人反应过来后,顿时给进来的萧烬请安。
而萧烬则脸色微变的看向太后,“皇后可是做了什么是惹母后生气?”
殿内一大批太医在那里商议着柳淑妃的脉象,还有太后带来的嬷嬷在翻箱倒柜找着什么,总而言之格外的混乱。
太后冷哼一声,老眼一厉,“淑妃见红,乃是闻了那麝香,若非皇后管理不善,后宫怎会出现这等腌臜之物!”
话虽如此,可夏離知道,太后这是在变相说淑妃见红是皇后害的,毕竟宫中最想除去淑妃孩子的,皇后嫌疑最大。
“是臣妾的错,竟让此等腌臜之物出现在后宫,母后教训的是。”皇后低眉顺眼的认错着,看起来十分诚心。
可看着殿中如此混乱的一幕,萧烬脸色越发难看,“够了,闲杂人等都给朕出去!”
话落,所有人都身子一抖,正欲退下,可太后却老脸一横,“哀家看谁敢!”
说完,她又气势不减的看向萧烬,“今日哀家定要找出那腌臜之物,让那心思歹毒之人不得好死!”
太后凌厉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可面对太后的话,众人也不知该留还是该走,只得踌躇不安的站在那面面相觑。
“皇上皇上”床上的柳淑妃突然发出声音,跟着撩开床幔,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色来,“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见此,萧烬只是眯着眼,倒是没有在说话。
而那些嬷嬷在只好继续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夏離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必定不会是皇后做的,皇后要是这么笨,她怕是早就被人给拉下来了。
这时突然间,一个面相精明的嬷嬷突然从花瓶里倒出一坨黑色麝香,“太后您看!”
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块东西上,大概都没想到还真有这腌臜之物。
“皇帝你看,后宫竟有如此恶毒之人,岂能不严惩!”太后目若寒光,感觉谁要是落在她手里,怕是连皮都不剩。
见此,萧烬不由眉间一皱,沉声道:“那母后想如何处理?”
“自然是彻查到底!”太后声音凌厉,阴冷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人一眼,“谋害皇嗣如此罪恶滔天,岂能纵容!”
眼看事情又要闹大,夏離不由心叹一声,只希望别扯到她身上就好。
而这时,听雨却突然上前一步,恭声道:“启禀太后娘娘,这花瓶送来时里面的确无物,不过每日进殿打扫的人众多,就是不知是谁下的手?”
听雨这话直接给太后指出了彻查的方向,只见太后大手一挥,“将那些平日里能进出内殿的宫女全都带来!”
此时殿内都是人人自危,深怕与此事惹上关系,就连皇后也是眉间紧锁,不知在担忧什么。
不过这柳淑妃也是运气好,这么大一坨麝香,日日闻着,竟也只是流红,要是孩子没有保住,还不知太后会如何疯狂。
不过片刻后,听雨却走进殿内,欲言又止的看向太后,“回太后娘娘的话,人都聚齐了,不过”
“不过什么?”太后冷声问道。
听雨眨眨眼,正色道:“不过二等宫女丹华却自載在屋内。”
“什么!”太后越加惊怒,转而看向萧烬,“皇帝你看,那宫女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不然怎会在这时自杀?”
看到这一幕,夏離却觉得这手法有些熟悉,倒有点想丽贵妃的行事作风,先把祸水引到皇后那,接着在制造出一幕悬案,让众人去猜,但大家肯定都是怀疑皇后下的手,不过,如果真是丽贵妃做的话,为何要等在宫中时动手?
宫中有太后,要是不小心真查到丽贵妃身上,那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还是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原来母后在这,让儿臣找您许久。”这时屋外突然走进一人,瞬间让所有人弯腰行礼,“睿亲王吉祥。”
进来的正是萧寒,他一袭四爪深蓝蟒袍,步履沉稳,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俊朗不凡,不由让一些春心暗动的宫女脸颊一热,跟着偷偷朝他打量而去。
太后看到他,面色也跟着缓和下来,“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不知为何,夏離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太后与萧寒的关系远比与萧烬的关系要好,看看太后那眼神,全是满满的慈爱,而面对萧烬,却是针锋相对处处为了柳家谋算。
都是儿子,夏離不明白差别为何会这么大?
“母后这是怪儿臣不来看您?”萧寒笑着扫了殿内一眼,“既然母后有事,那么儿臣就先走了。”
“诶,你这孩子!”太后嗔怪一声,又犹豫的看了眼后面的床幔,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先将此事放下?
“母后不是想给二弟选个王妃吗?朕还想让皇后过几日举办个宴会,让京中出色的千金都前来让二弟挑挑,总有一个是合眼缘的。”萧烬话落,萧寒却脸色微变,似乎还没想到这茬。
但太后闻言却是格外高兴,“这法子好,走走走,母后给您先说说丞相家的嫡女。”
太后二话不说就拉着萧寒往外走去,或许在她心中,还是儿子最重要。
许是还想起柳淑妃这事,太后突然停在门口,回头看向皇后,“此事暂且就算了,哀家今后会派人严加看管淑妃的起居饮食,不过此事也是皇后的疏漏,你就先抄五十遍佛经,长长记性!”
“臣妾多谢母后宽恕。”皇后低眉顺眼的低下头。
等太后出去后,殿内这才恢复片刻宁静,萧烬自然要留下来陪柳淑妃,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所以夏離等人就只好各回各地。
不过从刚刚那幕,夏離可以看出,萧烬似乎并不想彻查,所以萧寒才会配合他将太后叫走。
不过柳淑妃这事,夏離是真的迷惑了,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回到流芳阁,红露给她沏杯热茶,“主子,你是不是受惊了?怎么脸色有些不好?”
夏離接过茶,不以为意的眨眨眼,“有吗?”
听到红露的话,夏離也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可哪里不舒服有说不上来,可当掀开茶盖时,胃中突然一个翻滚。
“呕”
“主子您没事吧!”红露立马将痰孟拿过来。
夏離扶着桌子,用锦帕擦着嘴角,那恶心感依旧挥之不去,难道是她中午吃多了?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突然眸光一闪,“红露,你可记得我上个月月信是何时来的?”
夏離的话让红露一愣,随即瞬间瞪大双眼,里面全是满满惊诧,“这这奴婢记得是上月初十”
红露惊的连话都要说不清,由此可见,她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
初十的话,今日已经是二十,她月信一向正常,不可能会晚这么久。
“主子您莫非”红露反应过来后,喜的都有些摸不着北。
“小声点。”夏離看了眼门外,见门是合上的,这才轻声道:“此事需谨慎,还是得找个太医来看看。”
不过说到这,夏離又有些担心,太医院的人向来人多口杂,要是她真的有了,岂不是闹的人尽皆知?
“奴婢这就去找太医!”红露喜的立马转身往外走去。
夏離一把拉住她,“等等。”
如今酉时以过,外面天色渐暗,夏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垂下眼眸,淡淡道:“不要去。”
“为何?”红露有些不解。
夏離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发现自己脸色的确有些不好,难道是先前在承乾宫闻了那麝香的缘故?
“我就算有了身子,月份必定很浅,正是危险的时候,若是泄露出去,岂不是很危险?你也看到如今柳淑妃的模样了,她背后还有太后撑腰都避免不了被人迫害,更何况是我?”夏離忧心忡忡,“所以此事还是不要泄露出去,静观其变即可。”
“那主子不让太医诊脉,怎么确定您是否真的有了身子?”红露虽然觉得她说的对,但还是有些担忧。
“喜脉而已,你去藏书阁给我拿本医术,我自己看。”夏離已经决心不要泄露出去这个消息,大不了自己学习诊脉,总能摸透点门道,那也比被别人知道,然后来暗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听到她的话,红露沉思片刻,这才点点头,毕竟想在这后宫生个孩子有多困难,看柳淑妃就知道了。
“另外,今后饮食方面由你亲自把关。”夏離突然道。
红露谨慎的应了一声,接着便退出了内殿。
待殿内只剩她一人,天边的余晖消失殆尽,屋内逐渐昏暗一片,夏離伸手摸上自己的平坦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对于孩子,她从来都不急着要,因为急也没有用,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到她肚子里可能有个宝宝,夏離心中就格外复杂,应该说很担心,如今宫中这么危险,要是她的孩子也出事了怎么办?
她身边也没有专业的人员,不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这要是弄错了,她岂不是后悔终生?
夏離越想越心惊,不过如今还是得确定她肚子是否真的有个孩子?
红露回来的很快,不仅带回了晚膳,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主子,奴婢听下面的人说,我们院子里有个叫雪儿的宫女,曾经父亲是个大夫,她也略懂医术,您看是不是要用她?”红露说着给她盛碗热汤。
夏離闻者这鸡汤味越发觉得恶心,不由放下碗,眉心一皱,“那你去叫她进来。”
不管是不是忠心的,若她有一点不忠心的苗头,直接除掉便是!
红露点点头,随即转身退下。
看着这满桌的菜肴,夏離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怀璧其罪的感觉,其实她说出去的话,若真的怀孕,那必定会大加封赏,可是,夏離还是不想这样做,那样她的孩子也会陷入危险之地,所以如今她还是暗渡陈仓,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一片,此时秋夜中风湿露重,夏離怕自己受寒,还特意多加上一件披风,而红露也带着那个小宫女走进屋内。
这个雪儿是二等宫女,模样倒是清秀可人,许是听到夏離的传召,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连走路都有些瑟瑟发抖。
一进屋,就连夏離坐在那用膳,她立马扑通跪下,“奴婢见过主子!”
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安,夏離也只是淡淡的瞧了她眼,不咸不淡道:“本嫔听闻你略懂医术?”
话落,雪儿猛然松口气,只要主子不是找她麻烦就好。
“回禀主子,奴婢未进宫前,家中曾开过医馆,奴婢也曾耳濡目染略懂岐黄,不过随着父亲病重,最后还是去了,奴婢这才进宫的。”雪儿说着声音还有些哽咽。
夏離见她说话条理清晰,倒也不像个蠢的,这倒省了她许多事。
“本嫔最近胃口不好,又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麻烦太医,你且帮本嫔看看。”夏離说着便看了眼红露。
后者立马出声道:“娘娘让你把脉,那是看得起你,你务必用心诊脉,知道吗?”
雪儿闻言立马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用心看。”
话落,夏離便起身来到软榻前,拉高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雪儿也不敢坐下,便蹲在软榻前,伸出三指压在她腕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夏離与红露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可心中也是十分紧张,倒是雪儿的脸色有些忽暗忽明。
屋内烛光闪烁不已,这个脉把了一柱香,雪儿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却还没有结束。
见此,夏離只好出声道:“如何?”
话落,雪儿顿时惊的跪倒在地,低着脑袋吞吞吐吐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奴婢学艺不精还请娘娘恕罪!”
夏離见她这副惶恐的模样,不由眸光一闪,“无妨,你看出什么,直说即可。”
听到她的话,雪儿却还是有些犹豫,无奈之下,她只好慢慢抬头,支支吾吾道:“奴婢觉得主子这脉有点像喜脉”
说着,她又格外恐慌的磕着头,“许是奴婢看错了也不一定,还请主子寻个太医仔细瞧瞧。”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不咸不淡抚着护甲,目光意味不明道:“你确定这是喜脉?”
本来还格外恐慌的雪儿也逐渐回过神来,她并不笨,此时也看出夏離找她并不是为了看头疼,但她也不敢往下深想,只得赌一把,抬头认真道:“奴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六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对上她认真的双眼,夏離骤然轻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伸手轻轻抚上,“本嫔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本嫔教你吧?”
此时夏離心中全是喜悦,没想到她真的怀上了孩子,毕竟她没有告诉雪儿往这方面想,她却能说出这种话,看来这胎必定是不假了。
“娘娘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雪儿也是格外聪明的低下头。
夏離眼角一瞥,“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往后,你便跟在红露身边,有一些忌讳还需你提点。”
雪儿闻言,顿时心中大喜,“娘娘放心,奴婢必定用心服侍娘娘!”
如今夏離有了子嗣,今后必定会母凭子贵,这要是生下皇子,那还得了!
雪儿想着,越发觉得今后的日子有盼头,但面上却是恭敬的紧。
“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为本嫔做事,我定不会亏待了你。”夏離懒懒的靠坐在软榻前,“行了,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雪儿立马恭敬的退下。
见她出去,红露这才忧心道:“主子,要是她泄露出去怎么办?”
夏離解下披风,此时已经没了胃口,倒有些困倦,“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的职业就是看人,从这个人的细微表情与说话情绪来判断她的内心与性格,夏離看的出,这个雪儿并不是什么心思不正之人,只要她给她一个好前程,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忽然冷笑一声,“绿瑜迟早要废了,需要有个人填上来,就她了。”
“那主子打算什么时候暗中处置绿瑜?”红露问道。
什么时候?
夏離觉得很可笑,大夫人以为放个钉子在她身边,就能将她掌控在手心?既然如此,她就彻底断了大夫人的眼线!
夏離眸光一闪,“自然是越快越好,留着也是个祸害,她既不念与我的情分,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一晚夏離睡的很不安稳,因为她觉得很不真实,想是一回事,可真正到来又是一回事,纵然她心里承受能力不错,可此刻还是觉得有些躁动不安。
只要一想到她要做母亲了,就觉得眼前一切好虚幻,她跳过了谈恋爱,直接嫁人生子,开始不觉得什么,可是到了如今,要是生下这个孩子,她的责任就会越来越大,她如何不要紧,可既然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夏離就要给他最好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得选择,那就一直走下去,不光是为她自己,还有她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那颗漂浮不定的心才有了归属感
第二日去请安时,大家都不敢讨论昨日柳淑妃的事,毕竟皇上下令过,任何人都不准议论。
故而众人都在闲聊着什么胭脂水粉,夏離坐在那也不敢喝皇后这的茶,因为她如今已经不能在喝茶了。
“哎呦,这宫中时常传来喜讯,也不知何时才能轮到郦妹妹?”安妃扶着鬓上不断摇摆的流珠,不阴不阳道。
而这时其他人的目光也慢慢转移到夏離身上,见她今日穿着打扮倒是素净的很,却掩盖不住那么年轻丽色,只要一想到她深受皇上宠爱,众人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
馨淑仪眼角一撇,懒洋洋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郦嫔要这么快有身子怕早就有了,就像玫贵嫔一样,一夜侍寝就能怀上,这得看运气。”
说到这,馨淑仪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由紧张的看了眼玫贵嫔,见脸色不好,这才姗姗道:“瞧我这嘴,差点忘了玫贵嫔的伤心事。”
馨淑仪看似自责,实际却是在嘲笑,毕竟墙倒众人推,玫贵嫔没了孩子又不受宠,馨淑仪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眼见玫贵嫔脸色更加难看,夏離不由淡淡的瞧了一眼,可就这一眼,夏離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玫贵嫔看似是在隐忍着愤怒,可双颊肌肉却是扩散的,而不是紧绷,这就说明,她如今带着丝紧张或者惊慌?
夏離看人不会看错,只是被人提起伤心事,玫贵嫔为何会紧张?难道里面有什么其他隐情?
“好了,孩子这事谁也说不准,郦嫔,你可有给太医看看身子?可别出了什么毛病?”皇后突然出声,凤眸看向夏離。
被点到名的夏離突然心头一紧,面色却是格外无所谓的笑了笑,“娘娘说的是,孩子这事本来就说不准,上回给嫔妾看诊的太医说过,嫔妾如今身子弱,还得好好调养。”
其实夏離也很郁闷,这个孩子算算日子应该是在她中毒后的第六天才怀上的,偏偏之前她身子好的时候没动静,却在她中毒之后身子虚弱时怀上了,果然,这有些事还是得看运气。
“那就好,若是需要什么药材调养身子,尽管与本宫说。”皇后一副和善的模样,看起来对夏離关怀备至,可实际如何却也只有两人知道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夏離点点头。
以前请安结束时皇后还会将她留下教育几句,可是自从行宫回来后,皇后便没有叫她留下过,如此悬殊夏離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不过既然皇后不与她撕破脸,夏離也乐的轻松自在,至少她如今与皇后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可要是她怀孕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就说不定了。
从长春宫出来后,外面突然刮起一阵凉风,夏離不由紧紧素锦披风,加快回宫的脚步。
“主子您看”红露突然指向御花园凉亭那边。
夏離一转头,只见凉亭中闪过一道黑影,而玫贵嫔独自一人坐在那品茶。
夏離眼珠一转,不由扶着红露踩着鹅卵石路朝那边走去,“玫姐姐可真是悠闲,怎么身边连个服侍的人没?定是那群奴才们又偷懒了。”
看到她,玫贵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跟着扬眉道:“我又怎比的上郦妹妹?你如今可是皇上的宠妃,人前人后自然是前呼后拥,就是不知道亏心事做多了,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她说着还瞪了夏離一眼,说的好像她的孩子真是夏離害死的一般。
“玫姐姐说的事,不知道有些人怎么这么狠心,连自己骨肉都可以不顾,就是不知道夜半三更时那孩子会不会回来找她?”夏離浅浅一笑,见玫贵嫔脸色微变,接着又懒懒道:“这女人呐,还是有个孩子傍身为好,什么宠爱不宠爱的哪有一个孩子来的实在?玫姐姐说对吗?”
玫贵嫔不经意间咽了下喉咙,又十分不屑道:“你如今受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是不知等红颜老去,又能风光到何时?”
秋风吹动她的裙摆,夏離感受到一丝微凉,便也不敢在外面多留,只能笑着对玫贵嫔道:“玫姐姐说的对,三年一次选秀,这宫中永远不缺年轻娇艳的花朵,不过这正在绽放的话始终要比已经凋零的花朵要活的久,见仁见智吧,只希望有些人别做出什么蠢事来就好。”
夏離的话语随风飘散,人也随之远去,可玫贵嫔神色却依旧紧绷不安,不知想到什么,她不由苦笑一声看向自己的腹部。
等回到流芳阁后,夏離却发现,萧烬竟然在里面。
“皇上怎么今日下朝下的这么早?”夏離微微行礼。
萧烬拉过她手,将她带入怀中,自己则靠在软榻上叹息一声,“朕很累,所以想过来找你。”
听出他语气中的疲倦,夏離猜想许是朝中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所以说做皇帝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特别是做一个好皇帝。
“那嫔妾给皇上讲个笑话,轻松轻松?”夏離莞尔一笑,并没有问他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萧烬俊眉一挑,“喔?那朕倒要洗耳恭听了。”
夏離慢慢沉下脸,一本正经的道:“有一日,一对夫妇在河边钓鱼,夫人总吵个不停,一会鱼上钩了,夫人说这鱼真可怜。丈夫说,是啊,只要闭嘴不就没事了吗?”
话落,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萧烬突然反应过来,不由捏着她小脸大笑道:“你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嫔妾在想皇上啊,吃饭的时候想皇上,走路的时候想皇上,连看书的时候脑子里也全是皇上。”夏離摇晃着小脑袋。
萧烬无奈一笑,“油嘴滑舌。”
虽然萧烬笑了,可夏離还是看出他似乎还是心事重重,但她也不敢多问,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她不能犯了忌讳。
可她不问,萧烬却突然提起,“今日朝中大臣在提议朕立太子,可是”
话说到这,夏離已经猜到个大概,宫中如今就两个皇子,大皇子听闻人虽然憨厚老实,可作为一个储君要的是魄力,老实有什么用?
二皇子还如今倒看不出什么,可二皇子生母身份不高,怕是那些大臣们不会同意,所以也难怪萧烬会如此烦恼,毕竟储君乃是国之根本。
“皇上何必着急,您现在还这么年轻,日后必定会有许多孩子,如今淑妃娘娘不就有了吗?”夏離认真道。
萧烬黑眸一闪,忽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继而搂住她腰,喃喃道:“为何你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那一刻,夏離很想告诉萧烬,其实她已经有了,可一瞬间,她又冷静了下来,但看着萧烬这副期待的模样,她又忍不住轻声道:“皇上,其实”
“皇上,李大人求见!”高长禄突然从外面走进。
夏離话语一顿,瞬间勾勒出一抹微笑,“皇上快去吧,国事为重。”
既然连老天都不让她说,那么她就先忍忍,忍过这三个月一切都好了。
萧烬起身摸着她脑袋,轻声道:“那朕下次再来看你。”
夏離笑着点点头,等送走萧烬后,她额前却冒出一片冷汗,不由瘫坐在软榻前。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说出口了,那岂不是就要前功尽弃了?
红露走进来给她盖上毛毯,轻声道:“主子,其实您可以告诉皇上的。”
夏離叹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初柳淑妃都能忍过这三个月,我为何不可?”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突然眸光一闪,“或许我该采取些行动。”
“主子的意思是?”红露凑过脑袋,一脸异样。
夏離微微勾唇,“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得速战速决,绿瑜也该派上用场了。”
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可什么都做的出。
宫中的夜永远都黑的那么快,而此时的长春宫却是灯火一片通明。
秋风袭人,夜间微凉,皇后也不得不多加一件暗红褂袍在身上,寝殿内烛火摇曳生姿,而皇后正坐在软榻前,手中拿着一本记录簿在看着什么。
“偏殿如何?”皇后突然出声。
一旁的丝雯立马上前一步,恭声道:“回娘娘,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皇后讽刺一笑,“母亲送来的东西果然不错,就连皇上也察觉不到。”
“可娘娘就不怕她成为第二个郦嫔?”丝雯有些担心。
“怕?”皇后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她父亲的前程性命都在本宫手中,哪怕本宫让她现在去死,相信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皇后说着便将目光投放在手中的记录簿上,护甲一翻,她的目光却更加晦涩不明,“这月皇上进后宫十次,丽贵妃五次,本宫这一次,郦嫔四次!”
说完,丝雯不由心头一跳,只见皇后阴恻恻的将记录簿拍在桌上,冷声道:“本宫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日后不容小觑!”
才多久,她就能与丽贵妃几乎平分圣宠,日后还得了?这让皇后如何不警惕?
她也越发觉得自己好像错了,就是不知,现在还能否挽回这个局面?
而此时流芳阁内也是烛火忽暗忽明,夏離已经躺在了床上,却还盯着手中的书看。
红露从屋外走进,不由皱眉将她手里的书抽出,“主子,您得歇息了。”
夏離瘪瘪嘴,瞪了红露一眼,但还是无奈的缩回被窝深处,“皇上今日歇在哪?”
这是每个后宫女子最关心的事,不管夏離关心的不是萧烬去了丽贵妃那,而是怕出了个什么新宠,打乱如今后宫的平衡。
“每年这个日子,皇上都会去皇后娘娘那,听说这是皇后娘娘与皇上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红露一副酸酸的模样,似乎还有些不屑。
夏離也是憋笑一声,她也是服了这萧烬,大老婆小老婆都不耽误,果然这皇帝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主子,您快点睡,身子要紧。”红露嘱咐一句,替她捏好被子,跟着便吹灭蜡烛,转身走出屋里。
当眼前一片陷入一片黑暗,夏離却依旧眨着眼,小手不由覆上她平坦的腹部,嘴角微微勾起,无论是男是女,夏離一定会拼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这一夜,对于夏離而言,格外的短暂,因为第二日又要早早起来,可对于皇后而言,却是格外漫长,烛泪燃尽,长春宫也逐渐被夜幕笼罩。
次日的日头隐入了云层中,秋风也逐渐冷冽起来,宫女太监们都加厚了衣裳,毕竟要是生病了,太医可不会管她们这些做奴才的。
不过今日夏離也睡过了头,应该说是赖床赖过了头,害的红露她们只好快速的替她梳妆打扮前往长春宫。
从流芳阁去往长春宫要穿过大半个御花园,路途不短,夏離也不好太急,怕抢到肚子里的孩子,只得不急不缓的往长春宫走。
“主子,您下次可别在这样了,不然皇后生气了该怎么办?”红露紧紧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急色。
夏離无所谓的摆摆手,“怕什么,不过是迟到而已,最多被那些女人讽刺两句,没事的。”
她说着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不过她也没有说错,如今她正受宠,皇后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纵使如此,她脚步还是加快了些,可就在这时,花丛旁的一条小路突然冲出一道黑影!
“啊!”夏離被撞到肚子,吓得立马扶住红露退后两步。
“主子,您没事吧?”红露紧张的盯着她肚子看。
夏離喘口气回过神,不由覆上自己肚子,发现身上没有什么异样后,这才松口气,转而怒目瞪向面前的人。
可当看到面前的人时,她又愣住了神,“嫔妾见过大皇子殿下。”
夏離对着面前的男孩微微行礼,心中却是微惊,还好她反应快闪了一下,不然这孩子怕真悬了。
面前的男孩**岁模样,长相端正,可双眼却呆呆的模样,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倒接地气的很,如果不是看出他腰间那玫龙纹玉佩,夏離倒真猜不到她是个皇子。
“宸儿,你是不是又撞到人了?”小路另一旁传来一道女声,接着便走出一队人影来。
看到为首的女子时,夏離愣了片刻,随即立马行礼,“嫔妾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吉祥。”
只见为首的女子一袭紫色宫裙,妆容素净清淡,面上不施粉黛,却带着丝病容,不过那和煦春风的微笑倒是让人增添不少好感。
“这位是?”吴贤妃不由看向一旁的宫女。。
见此,夏離立马回道:“嫔妾乃是流芳阁夏氏。”
话落,吴贤妃这才恍然大悟的拉过大皇子,责备道:“辰儿,还不快给郦母妃道歉,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大皇子眨眨眼,随即便老实的对夏離弯腰道歉,“郦母妃不要生气,是宸儿错了。”
夏離连忙摆手,“哪有,也没撞到,大皇子不必客气。”
话虽如此,夏離却觉得这个大皇子真的是老实过了头,没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活泼跳脱,也不知道吴贤妃是怎么教的。
“那个,嫔妾还赶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多留了。”夏離突然想起这茬,如今一看时辰怕都过了。
吴贤妃拉着大皇子点点头,转而便朝另一边走去,嘴里还在指责大皇子怎么这么莽撞。
夏離也不多留,立马加快脚步朝长春宫走去,她本以为这次迟到这么久,必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围攻,却不想,等她走进长春宫时,里面却是安静的很。
“嫔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赎罪。”面对这么诡异的气氛夏離倒有些不安。
看到她,皇后只是随意的摆摆手,“无碍。”
等夏離坐回自己位置上时,却瞄到一个生疏的面孔,不由好奇道:“怎么这位妹妹我竟从未见过?”
她看向的是贵人区里的那个黄裙女子,模样倒是标志秀美的很,气质也很柔和,其实看到她,夏離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了。
然而其他人见她这么问,一个个跟开闸的洪水般,一下子说道起来,“这是云才人,昨夜受到皇上宠幸,如今已经是云贵人了。”
“是啊,记得云才人好像跟郦嫔是一起进宫的吧?”
“是啊,只不过如今这一个嫔位,一个贵人,待遇可真是不同喔。”
那些不阴不阳的话听的夏離不由嘴角微勾,她就说怎么今日个个都这么安分了,原来是有新的敌人出现,不过这个云贵人怕是被皇后捧上去的,这事,也就只有皇后做的出。
面对这么多不阴不阳的讽刺,那云贵人并无恼怒,反而笑吟吟的看向夏離道:“郦嫔娘娘一向是嫔妾的榜样,嫔妾还有很多想与娘娘学习。”
话落,其他人倒是一愣,没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倒是夏離眼角一斜,懒洋洋的靠在那,轻声笑道:“云贵人要学习也该向皇后娘娘学习,学习本嫔有什么用?别一来就攀亲带故的,我与云贵人的关系的关系还没好的那个份上!”
话落,所有人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特别希望夏離好好惩治那个云贵人,如此狐媚女子,竟借着皇后爬上皇上的龙床,这让众人如何不气?
倒是云贵人在经历过一瞬间的尴尬后,又笑着回道:“娘娘说的是,是嫔妾逾越了。”
夏離冷冷的眸光若有若无的扫量着她,心中却不由冷笑一声,这皇后的眼光果然毒辣,一挑就给她挑个难缠的对手,看来今后的日子又热闹了起来。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理应和睦相处,若是给本宫发现挑事的,定不轻饶!”皇后声厉色茬的出声道。
下面的人立马故作惶恐的回道:“臣妾不敢!”
夏離没有在说话,毕竟这云贵人背后可是皇后,自己要是做什么手脚,皇后也不会放过她。
倒是请安散了后,那云贵人却主动找上了她。
“郦嫔姐姐等等。”云贵人从后面追上,哪怕是疾步而行,却也半点狼狈不显。
夏離停下脚步,回头淡淡的看向她,“怎么,云贵人有事?”
宫中向来不缺美人,而这云贵人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如今光线正好,夏離倒清清楚楚看到了她这标志的模样,在加上莹白的肌肤,当真是个惹人疼的美人,这皇后的眼光果然不差。
“嫔妾有些话想与娘娘说,娘娘不介意嫔妾陪您走一段吧?”云贵人带着浅笑,面上倒恭敬的很。
可夏離闻言却是嘴角一勾,不咸不淡道:“本嫔宫中还有事,云贵人若是有话不妨直说,本嫔可没时间陪你闲聊。”
秋风微凉,夏離紧了紧身上的素锦披风,面上带着抹疏离,似乎并不想与她靠的太近。
见此,云贵人倒有些尴尬的低下头,随而低声道:“其实宫中有多凶险娘娘也知道,当初我们那一批秀女,如今只走出嫔妾与娘娘两人,由此可见,这宫里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么风光,嫔妾以为”
“够了。”夏離打断她的话,眸光不由投向不远处的假山上,“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一点相信云贵人深有体会,你有这个时间来与我说这些,不如花点时间如何去讨皇上的欢心,我言尽于此,红露,我们走。”
说完,夏離便扶着红露逐步远去,只留下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在人眼中渐行渐远
行了一段路后,红露这才忍不住道:“主子,您说这云贵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離放缓脚步,不咸不淡道:“她能有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与我结盟,然后借着我的势好接近皇上罢了,就是不知道这招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皇后教的?”
这宫中女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既是皇后挑出来的人,夏離自然不敢小看,不过眼下她还是保住孩子最要紧,那些什么圣宠她都不想在争了。
不过等她回到流芳阁时,秋栗却急匆匆的跑上前来,焦急道:“不好了主子,绿瑜被贵妃娘娘扣下来了!”
“说清楚。”夏離眸光闪烁不明。
“是这样的,刚刚绿瑜去御膳房想拿点主子喜欢吃的血燕,却不想与贵妃娘娘的人发生了冲突,如今绿瑜已经被抓去两仪殿了!”秋栗似乎很着急,说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此,夏離只好看了眼红露,跟着脸色一沉,“去两仪殿!”
秋风萧瑟,等夏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两仪殿时,门口的奴才也没拦她,直接将她领了进去。
“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院中充斥着绿瑜刺耳的尖叫声,夏離一进去,便看到绿瑜被压在长凳上,太监那大腿粗的板子一下又一下落在绿瑜背上,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丽贵妃就坐在院前的贵妃椅上,锦绣裙摆落地,而她则懒懒的靠在贵妃上吃着葡萄,对于绿瑜的尖叫声充耳不闻。
“嫔妾给娘娘请安。”夏離恭声行礼。
听到声音,丽贵妃这才微微抬眼,“郦嫔不来找本宫,本宫还要去找你。”
话落,丽贵妃拿出锦帕轻轻拭手,随即起身来到夏離面前,一双凤眼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郦嫔是不是以为你如今深受皇上宠爱,就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嫔妾不敢。”夏離低眉顺眼半蹲在那,耳边依旧充斥着绿瑜刺耳的尖叫声。
直到下巴猛然被人抬起,她才在一瞬间对上丽贵妃那双冰冷的丹凤眼。
“你知道皇上为何会封你为郦嫔吗?”丽贵妃捏着她圆滑光洁的下巴,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消息,“你不过是本宫的替身而已,一个随时都可丢弃的替身!”
她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夏離唇角微抿,突然抬眼眉梢一挑,“只有原主没了,才会有替身的存在,娘娘如今好好的,那皇上为何要急急要寻个与娘娘相同的替身呢?”
下巴骤然一疼,夏離猛然被推倒在地,丽贵妃冷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郦嫔纵容奴才侮辱高位妃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给本宫痛打二十大板!”
“主子!”红露吓的立马拦在夏離身前。
夏離瘫坐在地上,面对气势汹汹的太监,不由冷笑一声道:“贵妃娘娘怎的知道是嫔妾纵容绿瑜,莫不是您恼羞成怒心虚了?”
丽贵妃猛地转身,华丽的裙摆在地上打个旋,只见她眼角一挑,忽然来到夏離面前,一把将红露推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下!
夏離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目光灼灼道:“宫中有规定,除皇后娘娘外,哪怕是皇贵妃都不得私自体罚低位妃子,更何况娘娘还只是贵妃。”
悠悠的语气让丽贵妃气的绝色的面容微微扭曲,看着夏離这张脸,她恨不得上前将其撕碎!
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这样与她说话,!
“那又如何?本宫就算把你杀了,谁又会怪本宫呢?”丽贵妃忽然冷笑一声,随即抽回手,看向那几个太监,“将郦嫔捉住,本宫狠狠的打!”
眼看那几个太监就要上前,夏離心中不禁划过一丝紧张,还差一步
“皇上驾到!”伴随着太监尖细嗓音,只见萧烬大步走进,后面竟还跟着皇后她们。
夏離松口气,手心全是冷汗,而丽贵妃绝色的面容不由闪过一丝狰狞,随即又恢复自然,转而对着萧烬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贵妃妹妹这又是为何?怎么你净与些奴才过不去?”皇后抢先出声,目光还在半死不活的绿瑜身上打量一圈,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萧烬脸色并不好,他扫了眼被红露扶起的夏離,又看向气愤难忍的丽贵妃,“一个奴才而已,处置便处置了,贵妃何必大动干戈。”
“皇上!”丽贵妃瞪了眼夏離,又格外委屈的红了眼眶,“那奴才诅咒臣妾生不出孩子,还说皇上总有一日会厌倦臣妾,郦嫔底下出现这种奴才,主子又好到哪里去?”
话落,夏離却是不甘落后的解释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这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难道其中出现一个心思恶毒低下的人,也是皇上的错吗?”
“你!”丽贵妃凤眼一瞪,心中怒火冲天。
皇后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在暗自得意着,闹吧闹吧,最好闹个两败俱伤,最后让她来坐收渔利!
倒是其他奴才们都没有想到夏離会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呛贵妃娘娘,这可是后宫这么多年,出来柳淑妃,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萧烬头疼的紧,后宫无一日太平,他也无一日安宁。
“那奴才处死!”萧烬眸光一转,看向丽贵妃,“这可满意了?”
“自然不行!”丽贵妃咄咄逼人的看向夏離,“那奴才能说出这话,必定是受到耳濡目染,由此可见郦嫔心中也是这般恶毒,若是不惩治她,这让臣妾以后还怎么活!”
“一点小事而已,贵妃妹妹何必这般计较?”皇后突然做起了和事佬。
“小事?”丽贵妃冷哼一声,“不是皇后娘娘,您自然可以说风凉话。”
夏離没有言语,倒是红露紧张到额前冒起了冷汗。
萧烬脸色逐渐阴沉,沉默片刻后,才突然道:“那贵妃想怎么处置?”
话落,丽贵妃心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眼角一斜,“奴才处死,郦嫔打二十大板,贬为贵人,让她长长记性!”
打二十大板,那夏離还活的下来?
萧烬显然也想到这点,不由微微皱眉,“郦嫔身子弱,受不了如此刑法,还是将她幽禁三个月,贵妃以为如何?”
“这”
“就这么办了,朕还有事,贵妃你以后也少与些奴才计较这么多,别掉了身份!”萧烬沉声说完,也不看夏離一眼,直接大步离去。
或许这是有史以来萧烬第一次责备丽贵妃,纵然处罚了夏離,丽贵妃心中的怒火依旧不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直到萧烬没了身影,她才将冷厉的目光射向夏離,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夏離怕不止死一次了。
“绿瑜随娘娘处置,那么嫔妾就先行告退。”夏離不咸不淡行了一礼,眼中闪过一丝火光与丽贵妃的视线交撞,随即逐步离去。
而皇后也是暗笑一声,不阴不阳的扶了下发鬓,“不是本宫说,贵妃妹妹这肚量啧啧”
后面不言而喻,跟着皇后也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直到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院子,此刻少了一大半人,丽贵妃绝色的面容逐渐扭曲,袖筒里的手也紧紧攥着,连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见。
“娘娘,那这个宫女?”花蔻上前一步,此时也有点不敢触怒丽贵妃。
只见丽贵妃深呼吸一口,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目光转向半死不活的绿瑜,微微启唇,“给本宫好好折磨她,顺便看看能不能吐出什么东西。”
宫中女子的忍耐力都不差,丽贵妃亦是如此,与其大吵大闹做无畏的发泄,不如将怨恨累积,等待合适的时机爆发。
很好,这么多年来,哪怕是皇后也不敢如此挑战她的权威,更别提让皇上责怪她,好个郦嫔,丽贵妃到要看看,这贱人能在她手上蹦哒多久!
且说这边回到流芳阁的夏離也是直接瘫坐在软榻上,额前全是冷汗,红露连忙倒杯热水给她压压惊。
直到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夏離才回过神,可面上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主子,您这一步棋走的太险了。”红露显然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
想到刚刚那一幕,若是皇上真的狠下心同意贵妃的话,那么主子这是怕是凶多吉少。
“怕什么,若真到那一刻,我就假装肚子疼,露出一副动了胎气的模样,倒时太医肯定会过来把脉,难道那时丽贵妃还能将我如何?”夏離冷静的又喝了口热水。
这一步步她都计划好了,用绿瑜激怒贵妃,而她再加把火,丽贵妃肯定不会放过她,萧烬必然是站在丽贵妃那边的,不过是人都知道那板子打下去会要人命,夏離相信萧烬不会如此绝情,果然,她没有猜错。
而她一切的目的,就是要失宠!
如今幽禁是最好的结局,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就可以好好安胎,可以免去不少纷争,而且还不用日日去给皇后请安,这多好?
如此环环相扣,还能除去绿瑜,可谓是一箭双雕,就连当初的红露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计谋,能将人心算透到这种地步,简直让人惊叹。
“红露,你要知道,有时候外人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就像别人看到我如今被幽禁,怕是要失宠,可实际又如何?”夏離捧着热水,眸光闪烁不明,“后宫中许多成败,不在于环境优劣,而在于你是否选对自己的位置。”
“主子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此时此刻,红露是真心开始敬畏夏離,如此心计,简直让人惊叹。
“自然是好好安胎。”夏離将茶杯递给她,而小手则覆上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等三月已过,我便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又回来了!”
夏離不怕萧烬会忘了她,就算忘记,她也有能力让他重新对自己产生兴趣,只是如今,她只想好好养胎,等她出去之时,定要让那些人看看,这后宫谁都会败,唯独她夏離不会!
而此时的皇后回到长春宫后,却是眉心微皱,似乎有些事想不明白。
丝雯接过她手中的披风,不由关心道:“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皇后摇摇头,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心不在焉的摘着护甲,“丝雯,你有没有觉得,郦嫔今日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丝雯仔细回忆片刻,这才喃喃道:“没有吧?”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发凝重,“郦嫔既能为了那宫女去找丽贵妃,显然定是在乎那宫女的,可当听到皇上要处死那宫女时,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一丝心疼也没有,这不正常。”
听到皇后这么一说,丝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那郦嫔这又是为何?”
“这个本宫也想不明白。”皇后眉心紧皱,“而且,郦嫔胆子还没有大到敢在众目睽睽下呛声丽贵妃,不是不敢,而是她聪明,她不会与柳淑妃那般做无畏的口舌之争,只是她今日的行事的确是古怪至极,似乎好像故意在触怒丽贵妃。”
皇后越想越不对劲,可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一时间心思倒复杂了起来。
“这样,你去派人暗中盯着流芳阁的一举一动,本宫不相信郦嫔会倒的这么快,要知道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皇上第一次为了别的女人责备丽贵妃。”皇后眼中全是警惕。
不得不说,皇后能在这位子上坐了这么久,不是没有两把刷子的,可不管她怎么猜,也不会猜到夏離是故意要失宠,应该说,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
当然,夏離触怒丽贵妃被幽禁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那些人自然是高兴得意不已,毕竟又少了个争宠的,没人会不高兴。
或许宫中就是这般现实,得宠的时候,那些奴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可失宠的时候,流芳阁却是门前萧瑟,路过的宫人也是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嘲笑不已。
就连膳食也是一落千丈,往日山珍海味只有想不到,没有吃不到,可是如今
看着面前这一桌清汤白菜,哪怕知道宫中之人现实,夏離还是忍不住抽抽嘴角,这差别真是
“红露,你去把紫心她们都叫进来。”夏離突然出声道。
红露点点头,跟着出去叫人,倒是夏離看着这桌菜,倒是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最后还是对一旁雪儿道:“你过来检查检查。”
这是每日夏離都要做的事,她始终坚信,只有谨慎才能在宫中活的更久,哪怕她如今失宠,很少会有人来谋害她,可保不住还有丽贵妃她们呀,夏離可不想再中第二次毒了。
就两个菜,不用检查多久,不过这次雪儿却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在闻那个白菜碗。
夏離心中一紧,“怎么,有问题?”
雪儿也顾不得尊卑,直接拿起筷子夹了筷白菜放在嘴里,可没嚼两下,又猛然将其吐在桌上。
随即一脸凝重的看向夏離道:“主子,这里面有堕胎用的生蒲黄!”
夏離浑身一凉,连指尖都是一片僵麻,好在她反应够快,立马调整好情绪,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跟着便认真严肃对雪儿道:“你确定没有错?”
“奴婢不会错的,奴婢自己在药铺日日给人抓药,这味道已经很熟悉了,这生蒲黄孕妇是一点也沾不得,比麝香更甚,如今主子月份浅,身子还弱,若是沾上一点,孩子必定悬!”雪儿笃定的道。
听到她的话,夏離面色更加晦涩不明,她撑着桌子不由吐出两口浊气,心中却是后怕不已。
这么明显的目的,看来一定是有人知道她已经怀孕,可又是谁?
这么久以来,夏離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就连紫心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其他人怎么会知道的?
那一刻,夏離感觉好像身后有一条毒蛇,正在伺机潜伏来给她致命一击。
“主子,紫心她们来了。”这时红露忽然带着紫心她们走进。
夏離平复好情绪,跟着瞥了她们一眼,随即来到软榻前坐下,“你们跟着本嫔也有段日子了。”
说着,她不由淡淡道:“如今本嫔的遭遇你们也都看到,若是想离开流芳阁的,尽早说,也休要在背后玩偷鸡摸狗的事。”
“奴婢不敢!”紫心两人连忙跪下,一个个惶恐不安的道:“既来到娘娘身边,那么奴婢们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她们说这话时,夏離一直盯着她们面部表情看,见她们不像是说谎,这才懒懒道:“那你们可要想清楚,如今本嫔被幽禁,很有可能就一直失宠下去,你们确定要跟在本嫔身边?”
话落,秋栗不由眸光一闪,跟着抬起头认真道:“奴婢不相信娘娘是那种碌碌无为之人,而且,忠仆不侍二主,奴婢这辈子都是娘娘的人!”
对上她认真执着的双眼,夏離心中不由轻笑一声,她观察过这个秋栗,人很聪明,非常会审时度势,而且行事果断狠辣,其实在宫中来说,这种人才能活的更久,而夏離手下正需要这种人。
而紫心虽则聪明敏锐,可有些优柔寡断,所以说,这世上还是没有十全十美之人。
“行了,都起来吧。”夏離淡淡出声。
说完,紫心与秋栗这才起身相视一眼,听候夏離吩咐。
“你们有这份心,我很欣慰,我相信无论何时,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信任都是双方给予的。”夏離说着,便伸手覆上自己的腹部,轻声道:“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话落,哪怕是在宫中摸爬滚打数年的秋栗与紫心,此时面上都不受控制露出一副震惊之色,着实是夏離这个消息太过劲爆。
夏離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点到为止的说道:“怀孕头三月正是最危险时期,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直到听到夏離的话,两人才回过神,一副思及细恐的模样,她们都不是傻子,联想到夏離被幽禁的原因,她们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一时间,两人看向夏離的眼神都透着股别样的敬畏,心里更加庆幸,还好她们及时表忠心,不然还不知道夏離会如何处置她们?
“如今我也将你们当做自己人,今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必定就不会少你们一口喝的,要想在这宫中走的更远更久,免不得需要你们帮助本嫔,今后该怎么做,相信你们不用我多嘱咐吧?”夏離淡淡的眸光扫过二人。
“主子放心,奴婢们一定誓死效忠主子,绝不辜负主子的期望!”两人又齐声恭敬的低下头。
见此,夏離这才懒懒的看了红露一眼,随即低声道:“外面的人本嫔信不过,你们且都注意些,若是发现什么心思不轨之人,立刻前来告诉我。”
“奴婢遵命!”两人说完,见夏離挥挥手,这才悄悄退下。
可心中却是格外不平静的,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有身孕,这样一来,什么幽禁失宠都算什么?等三月一过,那时皇上得知主子怀孕,还不是大加封赏?
要是生下一个皇子,那封妃都有可能,到那时,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不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等她们出去,夏離这才沉下脸将刚才之事告诉红露。
红露闻言,也是吓得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主子有孕的消息就我们三人得知,怎么可能会泄露?”
雪儿自不必说,她要是想害夏離,先前就不会说那菜吃不得,至于红露,她若是想害夏離,根本不用等到现在,随时随地都可以下手。
所以,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夏離心中始终沉重不已,或许,是她小看了这个后宫,也小看了这后宫里的每一个人。
“此事先不要声张,静观其变,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花钱从采购那买点食物,然后用自己的小厨房做。”夏離此时也不缺钱,自然还是觉得安全最重要。
红露闻言也是点点头,但心中依旧惊惧不已,似乎没想到孩子的消息会被泄露。
可这后宫本就是一潭浑水,谁也看不清里面有多少种鱼,只有一步步往前走,才能碰到更多鱼,危险,与机会向来是并存的。
而当天气越来越冷,逐渐进入深秋,随着夏離被幽禁,后宫却然而越加热闹了起来。
自从那日起,皇上便没在去过两仪殿,反而宠幸了其他嫔妃,而这一个月里,就属云贵人最为得宠。
值得一提的是,柳淑妃如今不能侍寝,为了固宠,竟学习了皇后手法,竟将身边一个貌美的宫女送到了龙床上。
这样一来,后宫可就热闹了,一个个都觉得春天到来,使劲法子来博取皇上的关注,可谓是花招频出。
而夏離则安安稳稳的在流芳阁里养胎,外事根本不管,偶尔听到红露谈论外面的事,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主子,您不知道,今日外面又热闹起来了。”雪儿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
这个时候屋内本该烧起炭火,不过如今夏離失宠,内务府又岂会管她?
所以夏離就只好抱着汤婆子窝在被子里,听到雪儿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喔?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到这,雪儿来了兴趣,顿时一股脑的吐了出来,“还不是新晋的贞才人与云婕妤为了一盆银炭闹了起来,皇后自然是帮着云婕妤的,而贞才人又是淑妃娘娘的人,这么一来,外面自然是闹翻了天,倒是皇上一点也不管这事。”
雪儿说着还搓搓手哈了口气,显然这天,的确是冷了起来。
倒是夏離听到她的话,心中却是冷笑一声,云婕妤?这云贵人升的可真够快,都快赶上她了。
“她们闹她们的,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夏離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如今她与丽贵妃两败俱伤,这才便宜了其他人,不然,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出头?
说到这,雪儿却有些忧愁,“主子,如今您脉象平稳,孩子很安全,可是这天气越来越冷,内务府又不管我们,在过段时间没有炭火怎么行?奴婢觉得您还是出去吧?”
雪儿的话,夏離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不过只要是为了孩子,冷一段时间又算什么?
“无事,在等一个月,我们就出去,到那时,我定要给所有人一个大惊喜!”夏離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什么惊喜?说来给朕听听。”
直到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夏離才猛地转过头,只见一袭五爪暗色龙袍的萧烬正大步迈进屋内。
雪儿一惊,吓得立马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萧烬挥挥手,跟着来到床边,止住夏離欲行礼的动作,而高长禄与雪儿也逐步退下去。
“怎的屋里这么冷?”萧烬环视一眼,跟着拉过她并不算温热的小手,面色微变,“你受苦了。”
夏離知道萧烬会站在丽贵妃那边,因为这是一件没有悬念的事,以她在萧烬心中的地位绝对比不过丽贵妃背后势力那么重,所以她已经做好失宠几个月的准备。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萧烬竟还会来找她。
夏離眨眨眼,唇瓣微微蠕动,“比起在冷宫,嫔妾已经很好了。”
萧烬盯着她小脸,眼也不眨,“你可是在怪朕?”
夏離摇摇头,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带着抹淡然的微笑,“嫔妾哪敢怪皇上,一切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没有管教好下人,而且还顶撞贵妃娘娘,这一切都是嫔妾的错。”
“離儿!”萧烬握紧她手,轻叹一声,“这宫中有太多为了权势而将性子磨灭的人,朕不想你与她们一样。”
夏離微微抬眼,眼眶不由一热,“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这是在后宫,嫔妾若是不变指不定哪一日就会没命,或许有一日,你看到的嫔妾,也将会与其他人般,委屈求全而强颜欢笑。”
“不会!”萧烬将她身子揽入怀中,喃喃道:“只要有朕,定不会让你出事。”
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夏離不由闭上眼,眼角划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可内心却是讽刺一片,帝王的话若是可以相信,那么后宫就不会有这么多怨妇,也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在这个世间,夏離只相信她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萧烬来的快,去的也快,安慰她两句就走了,无非就是说很快就放她出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或许夏離应该庆幸,萧烬还会过来安慰她两句,这么说来,自己在他心中也不是什么份量都没有。
等红露走进来时,还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主子,奴婢发现皇上似乎是悄悄来的。”
“这是自然。”夏離冷笑一声,目光继续投放在书籍上,“皇上若是光明正大的来,那才不正常,不然岂不是打了丽贵妃的脸?”
有时夏離觉得这做皇后也挺可怜,不仅得帮丈夫找小老婆,还得看着小老婆一个个生下孩子,而自己却什么也生不出,这内心是有多强大,才能每日保持微笑面对众人?
不过没办法,这后宫中每个人都不容易,与其同情别人,不如管好自己。
天色渐暗,这次萧烬倒是没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两仪殿,让那些暗中打着小算盘的人又失算了。
这下好了,丽贵妃复宠,那片独宠的阴云又要压在她们头顶。
长春宫。
内殿烛光忽暗忽明,外面冷风呼啸不停,里面温暖如春,炭火照红一片屋顶,皇后正坐在软榻上看着记录簿,面色晦涩不明。
而一旁的云婕妤则不咸不淡的抚着茶盖,秀美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垂下的眼眸里精光闪烁。
屋内安静许久,才传来皇后严肃的声音,“上个月皇上进后宫六次,王昭容一次,馨淑仪一次,贞才人两次,你两次。”
话落,皇后骤然将记录簿扔在一旁,脸色不好的揉着额心,“如今丽贵妃受宠,今后怕是没你们什么份了。”
听到她的话,云婕妤不由微微皱眉,“丽贵妃就真这么受宠?那皇上为何还要冷落她一个月?”
说到这,皇后突然冷笑一声,“你进宫晚,有些事不知道,这些年,丽贵妃可比本宫这个皇后风光多了,几乎是享着独宠,宫中无人敢触及锋芒,就连太后也拿她没办法,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如此忌惮她?”
似乎是想到过去那段沉重的岁月,皇后脸色越来越沉,可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一下又变得微妙起来,“但自从郦嫔受宠之后,渐渐的,丽贵妃的势头便被分去一半,就连柳淑妃都不及她,不然你以为这次皇上为何要冷落贵妃一个月?郦嫔被幽禁,你以为丽贵妃又好到哪里去?”
这般两败俱伤,看似便宜的是皇后,可实际,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让那个柳淑妃卖了乖,竟然敢学她培养手下人!
“既然如此,那皇上既能将郦嫔幽禁,显然也不是格外宠爱她,还是有迹可循的。”云婕妤淡淡的将茶杯放在一旁。
皇后瞥了她眼,“你懂什么,难道你没看到丽贵妃也被皇上冷落一个多月吗?这么多年来,丽贵妃想除掉的人还从未活下过,更别提闹成如今这两败俱伤的模样,郦嫔这个人不容小觑!”
云婕妤垂下眼眸,烛光下秀美的面容露出一丝不自然,“就算如此,如今她也被皇上幽禁,短时间内必定复不了宠。”
说到这,皇后又深思起来,目光逐渐飘远,“可如今丽贵妃复宠,今后怕又会独占皇上一个人,那时她岂不是又要骑到本宫头上?”
“可这后宫这么多人,总会分走贵妃一分宠爱,娘娘您不用担心。”云婕妤到底还是入宫日子短,在加上最近才受宠,对这宫中的主流格局似乎还不了解。
皇后摇摇头,“不,你们都没用,不然丽贵妃也不可能独宠数年,无人撼其分毫!”
说着,皇后突然眸光一闪,“看来,本宫只能让皇上将她放出来了。”
听到皇后的话,云婕妤不由唇角微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皇后的动作那也是格外的快,在丽贵妃独宠第三日后,她终于软磨硬泡让萧烬将夏離放了出来,而萧烬也是在皇后的求情下,“勉强”答应的。
当夏離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嘴角一抽,不明白皇后又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要将她放出来!
可没有办法,既然她的幽禁都被解除了,就只好恢复给皇后请安的习惯。
说真的,她是非常不想去请安,也不想起这么早,特别如今还这么冷,这一切都得怪皇后那个假好心!
“主子,您待会可记得给皇后娘娘谢恩,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红露不由嘱咐她一句。
冷风直吹,夏離走在宫道上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坏了她的计划,还得让自己去谢恩?夏離心里真是憋屈死了!
“呦,这不是郦嫔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阴不阳的女声。
夏離暗骂一声晦气,又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后面一群人正朝她走来,为首的是馨淑仪,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妃嫔。
“嫔妾见过淑仪娘娘。”夏離恭敬的弯腰行礼。
前段日子夏離与丽贵妃两败俱伤,馨淑仪自然也得了便宜,如今见她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不禁冷冷的斜了夏離一眼,“许久未见,郦嫔还真是与往日般风姿不减。”
今日馨淑仪一身流光锦做的淡紫宫装可谓是耀眼动人,倒是夏離为了低调,穿的都是普通宫装,在外人眼里自然是落魄不已,馨淑仪这话明显就是在讽刺她。
见她没有叫自己起来,夏離就自己起身,转而淡淡笑道:“比不得淑仪娘娘。”
“这是自然!”一旁的那个眼生妃嫔跟着附和一句。
夏離不由闻声望去,见女子样貌妖艳标志,装扮也是金光闪闪,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受宠似的,可纵使如此,全身还是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夏離也猜到这人是谁,但还是故作不懂的淡淡笑道:“这是淑仪姐姐新来的宫女吗?当真是标志。”
“你说谁是宫女!”贞才人气的鬓上流珠晃动的厉害,而她也是满脸怒气的瞪了夏離一眼,眼中全是不屑,“我可是皇上新封的贞才人,郦嫔被幽禁一个月多,自然不知道!”
馨淑仪看着这一幕,倒是没有说话,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掺和进去。
而夏離不由盯着得意的贞才人冷声笑道:“原来是淑妃娘娘的宫女,可奴婢到底是奴婢,始终上不得台面,看到比自己位份高的妃子竟不行礼,怎么,这就是淑妃娘娘教给你的规矩?”
“你你有种在说一遍!”贞才人脸气的涨的通红,她如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她的过去!
夏離嘴角微勾,突然退后几步,微微偏头,“红露,去教教贞才人这宫中的规矩。”
“你你要干什么!”贞才人看着不怀好意的红露,不禁退后几步,可红露才不管她如何,直接上前揪住她头发,上前就是一巴掌,扇的贞才人直直倒在地上。
可红露依旧不解气,憋屈了这么久,她自然要好好发泄,随即又是几巴掌狠狠甩在贞才人脸上,嘴里还阴笑道:“奴婢告诉贞才人一声,下次看到我家娘娘切记要守规矩,不然贞才人这张小脸怕是保不住了。”
看着这一幕,馨淑仪有些讶异,没想到夏離如今失宠了还这么嚣张。
“行了红露,免得脏了自己的手。”夏離突然出声,并不想与这蠢货计较那么多。
从这贞才人与云婕妤的距离,就能看出柳淑妃与皇后挑人的眼光,不过没办法,厉害的角色柳淑妃也拿捏不住,只能管教下这种蠢货了。
“你你皇上不会放过你的!”贞才人捂着脸,狼狈的倒在地上,眼神犹如利刀剜向夏離。
夏離紧紧身上的披风,居高临下一笑,“本嫔等着。”
话落,她便直接转身,悠悠而去。
见此,馨淑仪也捂嘴一笑,有些可怜的看了贞才人一眼,“请安要迟到了,本嫔就不等妹妹了。”
说完,便也扬长而去,丝毫没有让人扶起贞才人的意思,不过这也不怪馨才人,这后宫妃子哪个不是官家千金,个个都心高气傲的紧,怎么可能看得起一个奴婢出身的妃嫔?
且说这边的长春宫里几乎都坐满了人,大多都想看看,往日风光无限的郦嫔,如今失宠后又是何种模样?
所以等夏離一进长春宫,便受到了无数双打量的视线,她倒淡定的紧,只是恭敬上前给皇后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眯着眼,若有若无打量着下面的夏離,见她面色还好,虽然衣着打扮素净了些,可精神气还算不错,见此,皇后不由心中冷笑一声,她就知道夏離不会倒的这么快,只希望这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行了,起来吧。”皇后淡淡出声。
“谢皇后娘娘。”夏離起身来到自己位上坐下。
不过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才多久,如今云婕妤就坐在了她的旁边,不禁让夏離多打量了她一眼。
“这多日不见,怎么郦妹妹如此落魄了?”安妃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一抹嘲讽。
话落,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道:“就是,郦嫔这身宫装是去年裁的吧?如今我那一身都不知扔哪去垫桌角了。”
“就是,啧啧,看郦嫔头上那是早就不时兴双鬓式步摇吧?”
“郦嫔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夏離坐在那,哪怕什么也不说,那些暗讽的话语依旧络绎不绝的朝她袭来,这些人之前看到夏離受宠不敢说什么,如今夏離失势,她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嘲笑她的机会。
“嫔妾瞧着郦嫔娘娘无论穿什么,依旧不是嫔妾等人可以相比的。”说话的是云婕妤,她好似在替夏離解围,可夏離只是淡淡瞥了她眼并没有言语。
其他人见云婕妤还算受宠,看在她面子上,便也不在攻击起夏離来。
倒是皇后抿口热茶,淡淡的看了夏離一眼。“如今出来,便要恪守宫规,不然下次本宫可救不了你。”
见皇后终于说到这茬,夏離也故作感激的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关怀,嫔妾自是感激在心。”
嘴上这么说,可夏離却是恼死了皇后,皇后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想用自己来制衡丽贵妃,不然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她出来?
不过夏離怕是要让她失望了,至少这段时间夏離还不想争宠,谁爱争谁争,反正不关她的事。
“淑妃娘娘驾到!”
直到这时殿外传来一道通报声,众人才心中一惊,立马扭头往外看去。
只见这时殿外走进来一批人,为首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柳淑妃,她如今肚子已经有六个月,已经隆起老高,哪怕身着宽松的蜀锦烟罗翠绿宫装,腹部那块依旧被顶的老高,可她脸色倒是红润的紧,看来在太后派人几个月的调理下,生活的还算滋润。
而她身边也簇拥着一大群人,大多都是太后派人替她安胎的,可突兀的是,柳淑妃身后还跟着一脸狼狈的贞才人。
夏離一看便知是贞才人去告状了,不过她也不怕,别说她叫来柳淑妃,哪怕她叫来太后,夏離也不会怕。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不过臣妾身子不便,恕臣妾不能给娘娘行礼了。”柳淑妃伸手覆上腹部,**裸的拉着仇恨值。
皇后五指一紧,面前却是极为和蔼,“本宫又岂会计较这些?”说着,她不由故作好奇道:“淑妃身子重,怎么有空来给本宫请安了?”
说到这,其他人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就只有馨淑仪一副看好戏的眼神。
柳淑妃摸着肚子,一路走上前冰冷的眼神扫过所有人一圈,最后却是停在夏離身上,“郦嫔好大架子,连本宫的人都敢打,你是不是下次连本宫都敢打呀?”
话落,所有人目光才投放在脸颊通红的贞才人身上,后面大家都猜到些许,一时间不由都看起热闹来。
夏離没有起身,而且淡淡的对上柳淑妃冰冷的双眼,“贞才人看到本嫔不行礼,有违宫中规矩,本嫔教训她下怎么了?”
看到她这副淡然的模样,柳淑妃越发来气,还是后面的听雨及时拉住她,为了避免她动气,只得上前一步,对着夏離恭声道:“郦嫔娘娘这么懂规矩,那也该知道,除开皇后娘娘外,任何人不得私自体罚低位妃嫔,郦嫔莫不是忘了?”
话落,夏離倒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听雨,“那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
哗!
那一刻,众人都觉得夏離一定是疯了,竟然敢对淑妃的大宫女这样说话,难道她还以为自己正受宠吗?
而柳淑妃闻言,也是气的伸手指向夏離,“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如此跋扈,本宫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话落,柳淑妃立马看向身后那个嬷嬷,“将郦嫔给本宫拿下!”
柳淑妃也不管皇后在不在,反正有人敢侮辱听雨,那就是侮辱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而皇后坐在上面冷眼瞧着这一幕,对于夏離自己作死,她也不打算救。
可就在那两个嬷嬷要上前捉拿夏離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可柳淑妃才不管这些,她依旧对那两个嬷嬷使着眼色,见此,两个嬷嬷这才不管不顾硬是将夏離从椅子上拉起来,其中一个还一脚踢在夏離腿上,害的夏離瞬间跌落在地!
“臣妾见过皇上!”在皇后带领下,所有人都含羞带怯的弯腰行礼。
而她们心心念念的皇上似乎才刚下朝,身上的龙袍都没有换,而且脸色显然不好,大步迈进之后这才直接朝柳淑妃走去。
“淑妃,你不在宫里好好安胎,跑出来做甚?”萧烬声音中带着丝不悦,不由让柳淑妃委屈的红了眼眶,“臣妾受了委屈,这要臣妾如何安胎?”
眼看萧烬越走越近,还跌落在地上的夏離顿时眸光一闪,骤然挛缩着身子痛呼道:“哎呀,我肚子好疼”
这一声痛呼,顿时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萧烬也在其中,只见他大步上前将夏離半扶在自己怀中,俊眉一皱,“高长禄,快去叫太医!”
这一声,吓得高长禄连忙回过神,立即吩咐人去去叫太医,而其他人也一脸异样的看向萧烬怀中的夏離。
毕竟在这宫中,女人肚子疼,不就是
而夏離则靠在萧烬怀中,一脸痛色的揪住他龙袍,额前已经冒起了冷汗,“皇上我好疼”
看着这一幕,皇后不由五指一紧,死死拽着椅背,连护甲都险险折断,呼吸都瞬间加快!
“你你休要惺惺作态”柳淑妃紧张的退后两步,还是听雨及时扶住她,柳淑妃才慢慢冷静下来。
萧烬瞪了她眼,其中冷光让柳淑妃心中一寒,随即他便将夏離打横抱起,大步往侧殿走去。
直到那抹明黄消失在殿中,皇后才猛然回过神,不由身子微抖的由丝雯扶着跟上前。
其他人也回过神,倒是没人在敢说话,纷纷跟着往侧殿走去,而柳淑妃也是身子一晃,手紧紧抓着听雨胳膊,似乎心中格外不平静。
“主子,您还有身子呢。”听雨微微出声,似在提醒着她什么。
话落,柳淑妃也猛然想起这茬,不由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眼中顿时又精光闪烁不已,是啊,她堂堂四妃之一何惧一个小小庶女?
跟着,她也挺起肚子一脸冷静的前往侧殿。
且说这边的侧殿门口依旧人满为患,一个个都伸着脑袋往里面瞧,似乎要瞧出什么花一般。
倒是夏離躺在床上掐着大腿,眼泪又哗哗的流了出来,“皇上”
“朕在!”萧烬一把握住她手,心绪也在忐忑不安中。
皇后站在后面脸色晦涩不明,可实际袖筒里的手却是紧紧握着,显然她也害怕夏離怀孕,不是害怕,而是不想!
“太医来了!”高长禄立马拨开门口的人,让一群太医挨个走进。
看到来人,萧烬立马起身道:“快给郦嫔看看!”
“微臣这就看!”那个太医院院判也来不及行礼,就急急忙忙坐下给夏離把脉。
一时间,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萧烬也是紧张的盯着夏離,他其实也很希望夏離能够怀上孩子,只希望如今千万不要出事的好。
那个杨院判把了会脉后,便起身让下一个太医确诊。
“郦嫔如何?”萧烬迫不及待的问道。
杨院判摸着花白的胡子,对萧烬微微躬身,“回皇上的话,郦嫔娘娘这是有喜了。”
轰!
门里门外的人瞬间呼吸一窒,大多都是惊的,但有些也是被气的,而皇后却脚步一个踉跄,手中护甲猛然被折断,跌跌撞撞掉落在地上。
而萧烬在经过一瞬间的惊愕后,顿时大喜,随即拨开那个还在确诊的太医,直接来到床边握住夏離的手,满脸喜悦道:“離儿,你终于怀孕了!”
“皇上”夏離眼中也透出一丝喜悦。
不知是想到什么,萧烬突然往后一看,“杨太医,那郦嫔的孩子可还稳定?”
杨太医怎么知道稳不稳定?把脉的时间那么短,萧烬又死死的盯着他,他也就看出夏離是喜脉,其他根本来不及确诊,可是如今他总不好说还没来得及看吧?那岂不是砸了他的招牌?
可见夏離那痛苦的模样,杨太医心想这郦嫔应该是动了胎气,于是便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郦嫔娘娘许是动了胎气,待会由微臣在仔细给娘娘确诊,针对娘娘的体质开副安胎药服下,便无大碍。”
话落,萧烬这才松口气,想到他又要多出一个孩子,自然是龙心大悦,不由朗声道:“高长禄,你去通知内务府,郦嫔身怀孔嗣有功,晋为淑容!”
“奴才这就去!”高长禄显得十分淡定,因为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日。
而皇后在经过短暂的情绪起伏后,也逐渐冷静下来,转而笑道:“恭喜皇上,恭喜淑容妹妹。”
“皇上”夏離拉住她手,一副虚弱的模样。
见此,萧烬似乎也想到什么,不由回头去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淑妃,目光逐渐暗沉下来,“淑妃,你既然有孕,就好好在宫里安胎,为何总是喜欢出来闹事?”
柳淑妃身子一动,正欲说话,却被听雨死死拉住,跟着冷静片刻后,才恭声道:“是臣妾多事,看到贞妹妹受了委屈,便想为她讨回个公道。”
话落,萧烬的目光也顿时移到脸颊通红的贞才人身上,贞才人见皇上注意到她,喜的正欲说什么,却见萧烬突然脸色一坑冷,沉声道:“贞才人,打入冷宫!”
霎那间,贞才人瞬间浑身冰冷的僵在原地,反应过来时双臂已经被侍卫拉住,正将她往外拖。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嫔妾,皇上”
当贞才人的声音消失在殿内,床上的夏離才微微抿唇,跟着虚弱道:“皇上,嫔妾想回去休息。”
“好!朕陪你!”萧烬此时高兴的紧,不管夏離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只见下一刻,他就将夏離从床上抱起,随即朝外面走去,毕竟外面有龙撵,想来这也是第一次有妃子坐上龙撵。
见皇上离开,其他妃子不由都羡慕嫉妒恨的纷纷散去,但心中却是恨死了夏離,没想到她一下从失宠的妃子成为怀上龙裔有功的妃嫔!
今后母凭子贵那还得了?而今日宫中怕是又要碎上一批瓷器。
直到侧殿内只剩下皇后的人,她才猛然一掌拍在桌上,气的身子发起抖来,“好个郦嫔,本宫就说她怎么有恃无恐的去触怒柳淑妃,原来还有这招瞒着!”
“娘娘认为郦嫔早就知道自己怀孕消息?”丝雯不解的问道。
“她自然知道,不然近日她的古怪行为如何解释的通?”皇后眼中全是怒火,还带着丝不甘,“本宫倒是小看她了,当初真是养虎为患!”
“此话差矣,娘娘莫不是忘了郦淑容不过是个庶女,哪怕生下皇子,又能如何?”丝雯觉得夏離与那赵贵嫔一样,哪怕生下皇子,又能如何?根本不能继承大统。
可是皇后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凝重之色,“不行,本宫不能在赌了”
而不多时,夏離怀孕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大多都在暗骂她怎么这么好运,竟在这个时候怀孕,如今才怀上,皇上就封为淑容,今后要是生下个皇子,岂不是要封妃?
而此时的两仪殿地上也是一片狼藉,什么名贵的花瓶瓷器都成为了地上其中不知名的碎片,花蔻站在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喘,而丽贵妃则摔了一个又一个花瓶,连那座珍贵的黑木屏风也被推翻在地。
“凭什么她们都可以怀孕,唯独本宫不可以!”丽贵妃面容扭曲的一把将圆凳摔在地上,此时绝色的面容早已狰狞一片,谁还认得出这是那个高贵艳丽的丽贵妃?
“啊!”丽贵妃此时已经陷入癫狂的边缘,双目顿时通红,“皇后都是你!都是你把本宫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见此,花蔻只好上前一把拦住她,耐心劝道:“娘娘您冷静点,老爷已经在遍寻名医替您诊治,相信不用多久您就能怀上孩子的。”
“那又怎么样,到那时那个小贱人的孩子都落地了!”丽贵妃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此时坐在还算完好的软榻上,面上阴冷的吓人。
“这有何难?娘娘若是不喜欢,那除去便是!”花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到这,丽贵妃也缓缓抬眼,眼中射出两道寒光,“让玫贵嫔动手!”
宫中也不是没有孩子,可是为何萧烬这次会这么高兴呢?
皇家子嗣的存在牵扯了太多东西,母妃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柳淑妃,那到时孩子生下来也参杂了太多权势利益,这样的孩子萧烬还得时刻提防被有心人利用。
而像赵贵嫔,虽说她生下一个皇子,而且家世也不强,但是她给萧烬的印象并不好,一直唯唯诺诺的模样,萧烬看的心烦,这样的人生下的孩子萧烬心中多少有些隔应。
但夏離不同,她既家世不显,不会出现母强子弱的局面,而且萧烬对她的性子还算满意,不然也不会宠爱她这么久,如今能够怀上孩子,萧烬自然是大喜,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希望夏離怀上孩子的原因。
他萧烬的孩子,第一得先是他的儿子,才能是皇子!
风风光光回到流芳阁后,夏離连脚都没动过,就被萧烬抱进屋内,流芳阁的人自然是早早听到消息在这里迎接,一个个也是笑容满面比捡到钱还开心,如今夏離怀孕,她们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皇上,您不用去处理朝政吗?”夏離被放在软榻上,一边眨着眼看向萧烬。
后者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意,一副认真的模样道:“朕的孩子也是国家大事。”
夏離扑哧笑出声,跟着抬手覆上腹部,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微笑,“这孩子要是知道他的父皇这么期待他的到来,必定也很欢喜。”
说到底萧烬还是孩子的父亲,夏離自然也希望他能够与自己一样期待孩子的到来,只要有一分慈爱,那么这个孩子今后的路都能够好走一些。
“朕的孩子,朕自然期待!”萧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嘴角还带着抹满意的笑意。
夏離靠在他怀中,不知想起什么,还是认真道:“皇上,国事要紧,您还是赶紧去处理朝政吧。”
听到她的话,萧烬也逐渐从喜悦的情绪中抽离,随即揉着她脑袋,轻声道:“那你好好休息,今后的膳食朕会让人严加看管。”
话落,夏離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喜,跟着点点头,一副柔顺听话的模样。
萧烬在她额心印下一吻,这才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夏離还能听到他嘱咐奴才的声音。
夏離没有想到萧烬会这么看重这个孩子,后宫那些腌臜之事众所周知,所以后宫中的孩子才会这么稀少,如今有了萧烬的话,那么今后她的膳食就不用怕被人做手脚了,毕竟谁不敢在皇上的眼底下耍花样,那根本就是找死。
红露进来时,夏離正偏着脑袋看向外面的秋风落叶,此时屋内已经燃起了炭火,倒是格外温暖,不过这也是宫中最现实的地方。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红露笑吟吟上前拿过一个汤婆子递给她暖手。
夏離笑了笑,低着脑袋叹口气,“这副局面我们不是都早就知道了吗?”
孩子是宫中每个女人都想要的,就像赵贵嫔,不受宠,家世又不显赫,却也无人敢小看她,这就是有孩子的好处。
“话虽如此,不过今日主子这一招真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奴婢听闻今日各宫都换上了一批瓷器,其中两仪殿最甚。”红露似想到什么,一副解气的模样。
“但你也知道,风光背后藏着的都是洪水猛兽。”夏離有些担忧,毕竟如今孩子彻底暴露在阳光下,若是那些人有心,自己还真是防不胜防。
红露也知道里面的凶险,可看如今皇上如此关心主子这一胎,她也放心不少,“主子何必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有柳淑妃这胎挡着,主子您家世又不显赫,她人自然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不。”夏離摇摇头,“在这宫中,你切记不能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目光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她低头看向自己还算平坦的腹部,微微勾唇,“丽贵妃必定是容不下我,既然如此,我不如主动出击,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主子的意思是?”红露也似乎想到什么,不由伸出握紧的五指突然一松。
夏離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轻轻抚摸着汤婆子,“她们既能如此对我,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想到那个东西,红露也是微微勾唇,觉得这次那个人必定不能在翻身!
“那主子想何时动手?”红露问道。
如今夏離怀上身子,日后便也不用在去给皇后请安,出门的机会少,做那件事的机会也少,不过纵使如此,夏離还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时机。
“半个月后是我的生辰,我会让皇上大办,然后将后宫中所有妃子都请过来,倒那时你再悄悄动手也不迟。”夏離微微启唇,一字一句都能要人的命。
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夏離可不会认为人间处处有真情,在这后宫,她若是一直防守下去,那么永远只会处于被动,既然如此,她何必守着那点可怜的良心过日子?她如今要的是给丽贵妃来个大大的惊喜!
惊喜算不上,如今夏離的怀孕应该说是惊吓,吓得后宫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在想着自己曾经是否得罪过夏離,深怕落得跟贞才人一样的下场。
可自从怀孕后,夏離便日日窝在流芳阁,步门不出,其他人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倒是后宫又陷入一片诡异的平静房中,无人敢闹事,大概都是被贞才人的结局给吓到了。
当天气越来越冷,而夏離最不愿意见到的恶梦,终于还是来了。
冷风在外面呼啸而过,红露推门而进,里面被炭火烧的温暖如春,搓了搓手后,她才一脸异样的来到夏離身边,“主子,太后娘娘派人请你过去一趟。”
正靠在软榻上悠哉悠哉的夏離顿时眸光一顿,脑袋倒不由疼了起来,跟着将书放下,起身抓了两把凌乱的发丝,“那老妖婆又不安分了!”
“嘘!”红露立马看向门外,深怕被人听见。
不怪夏離这么烦闷,实在每次看到太后都没什么好事,而且太后权势又高,连皇上都拿她没办法,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而且太后这个人又没有弱点,夏離根本拿她没办法,只能被动的去挨打!
“迟早都会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挡了柳淑妃的路!”夏離摇摇头,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梳妆。
她没有说错,她这个孩子的确是挡了柳淑妃的路,物以稀为贵,孩子多了,皇上的关注度便会分散,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隔三差五就去看柳淑妃。
而且,柳家的人野心可不从将柳淑妃送进来当妃子这事就能看出,若是柳淑妃生下的是个皇子,那么柳家人必定会倾尽全力将孩子送上皇位,既然如此,那么她肚子里的这个不清男女的胎儿在外人眼中,便是一块挡路石。
这宫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也牵扯了太多权势利益,根本就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风光无限。
等梳妆好后,一出门,便是一阵冷风袭来,夏離缩了缩脖子,这才随着那个宫女一路前往永寿宫。
这次夏離自己做好了被太后刁难的准备,可却不想,她这一切的准备都没有派上用场。
一进永寿宫内殿,便见太后坐在软榻前品茶,夏離不敢怠慢,哪怕怀着身子,也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内殿中很温暖,摆设也很简洁,看的出太后似乎并不喜奢华,而屋内也就站着一个嬷嬷服侍着太后,气氛安静的吓人。
看到她,太后突然慈爱一笑,“你有身子快快起来。”
夏離一愣,不由慢慢起身,却见太后满脸慈爱,与以往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太后伸手一指,“一路过来辛苦了吧?来喝杯姜汤暖暖身子。”
屋内温暖如春,可夏離背后却冒起了冷汗,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似乎像专门为她量身定做,可在夏離眼中,那姜汤跟毒苹果一样,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见她不动,太后不由老眼一眯,“怎么,郦淑容这是怕哀家给你下毒?”
“嫔妾不敢!”夏離立马欲跪下,却被太后出声一阻,“你有身子,何必这般在乎繁文缛节,哀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瞧你紧张的。”
话落,太后又笑眯眯的道:“快过来坐,可别累着哀家的小皇孙。”
如果之前见过太后的真面目,夏離此时都要被她这副慈爱的模样给骗过去了,果然,太后就是太后,这演技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孩子还若是知道太后老人家这般疼他,必定也很欢喜。”夏離笑着坐在太后对面,可看着面前这碗姜汤,却也不敢再喝。
太后拇指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面上依旧一副和蔼慈爱的模样,不知是想到什么,她不禁叹口气悠悠道:“哀家知道,过往哀家对你的确是有偏见,可是如今你怀上了龙裔,哀家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替皇家诞下子嗣。”
说着,太后又格外真诚的看向她道:“你可还在怪哀家?”
“太后说的什么话。”夏離连忙格外惶恐的回道:“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嫔妾自然是不好有任何怨言的。”
嘴上这么说,夏離却知道,太后肯定是别有目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对自己改变态度?
为了孩子?这绝对不可能,她怕是巴不得自己孩子早早死掉才好,如今这般笑里藏刀,一定有阴谋!
不过既然太后要跟她做戏,夏離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着她一起做戏好了。
“你能这般懂事最好。”太后看似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对一旁的嬷嬷道:“去将哀家求来的漆木佛珠拿来。”
嬷嬷领命,自然是赶紧下去拿东西,倒是夏離显得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这个老妖婆又要玩什么花招?
不多时,嬷嬷便端上一个黑盒子,太后眼神一个示意,那嬷嬷走将盒子递到夏離面前。
“这是去年哀家生辰时,东海国进贡来的漆木佛珠,听闻是由高僧开过光,如今给你,安胎静气最好不过。”太后笑吟吟的说道。
可夏離却不敢接过那盒子,只得惶恐的低下头,“太后娘娘心意,嫔妾铭记在心,只是这般贵重之物嫔妾着实消受不起。”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了她眼,跟着拿过盒子慢慢打开,只见盒子里赫然躺着一串散发着透亮光泽的佛珠。
“你如今身怀龙裔,乃是我们连国的功臣,如若你都消受不起,那还有谁消受的起?”太后声音不咸不淡,拿过那串棕红色的佛珠,仔细的端详起来。
夏離一愣,面上虽然纠结不已,可心中却是把太后骂死了,要是有这么好的东西,太后为何不给柳淑妃,反而来给她?
“行了,你也别在推辞,不然哀家可真要生气了。”太后故意板着脸,沉声道:“把手伸出来,哀家亲自给你戴上。”
听到太后这样说,夏離面上依旧纠结不已,最后还是咬咬牙,将手伸过去。
“原来母后这有客人,看来儿臣又来的不是时候。”这时萧寒突然从门外走进,随即解下披风由一旁嬷嬷挂好。
看到他,太后眼中的幽光顿时被喜悦给取代,“原来你也会过来看哀家,你以为躲着哀家就没事了吗?过几日哀家还是会让皇后给你举办一个选亲宴,你若不来,哀家便让皇上将你给押来!”
“母后何必这般为难儿臣?”萧寒叹口气,不禁看到了太后那串佛珠,随即笑着伸手去拿,“原来母后还有这好东西,怎么不见留给儿臣?”
“别动!”太后立马将佛珠一收,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她顿时又缓和一笑,有些嗔怪的瞪了萧寒一眼,“这是母后给郦淑容的东西,不是你的!”
话落,见萧寒看过来,夏離立马眨眨眼,十分谦卑对太后道:“既然王爷想要,那太后便给王爷吧,君子不夺人所好。”
说完,萧寒也一把夺过太后手中的佛珠戴在手上,“既然郦淑容相让,母后就不要执着于此了。”
说着,他还对着夏離微微颔首,“下次本王一定寻串好的佛珠,还给郦淑容。”
夏離微微一笑,并没言语,倒是太后看着这一幕,老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恼怒,却也没在说话。
见此,夏離便走下软榻,对着太后微微低头,“既然王爷来了,那嫔妾便不在打扰太后与王爷许久,嫔妾先行告退。”
太后挥挥手,似乎也不想在看到她,夏離这才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直到出了永寿宫,一阵冷风吹来,这才吹散夏離一身的冷汗,走在整齐划一的宫道上,夏離不禁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永寿宫,面上依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她就是傻子也知道那佛珠一定有问题,太后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次真是好险
“主子,您没事吧?”红露没有进去,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夏離摆摆手,“没事,我们回宫再说。”
说完,红露也不在多问,两人顿时加快脚步往流芳阁的方向走去,毕竟这外面还是挺冷的。
可等回到流芳阁后,秋栗却急匆匆迎上前,“主子,高公公来了。”
话落,夏離以为是高长禄又来送什么赏赐,跟着便迈步踏入院中,可院中却只有高长禄一个人。
看到她回来,高长禄便笑着道:“奴才见过淑容娘娘,皇上让奴才接娘娘去乾清宫一趟。”
“喔?”夏離不由讶异的挑了下眉,随即接过秋栗换好的汤婆子抱在手中,“那皇上可有说是何事?”
她如今侍寝肯定是不行了,那萧烬为何还要把她叫去乾清宫?
“娘娘随奴才走便是。”高长禄一副神秘的模样,越发勾起了夏離的好奇心。
跟着便与高长禄往乾清宫走去,冷风吹过脖间,夏離不由浑身一抖,眼看冬天都到了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这时间过的可真快。
不过夏離如今的奋斗目标就是成为昭仪,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坐轿撵了,不然皇宫这么大,去个地方都得走上半天,特别是冬天,真是麻烦的紧。
乾清宫门口守着大批侍卫,看起来到森严的紧,毕竟这是皇上的住处,自然得守卫森严。
高长禄将她送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娘娘里面请。”
见此,夏離也不做停顿,直接推开门,迈入其中,顿时就是一阵热气扑来,瞬间吹散了她满身的寒意。
关上门,夏離朝里面打量一眼,见大殿内无人,倒是右边书房那里传来阵阵说话声,夏離只好往那边走去。
这是夏離第一次来到乾清宫,不愧是皇上的住所,地上干净的发光,墙上挂着的也是价值连城的名画,里面随便一个物件都能让一户普通人家吃喝玩乐一辈子不愁。
夏離来到书房帘子外时,还在想要不要叫一声?
可最后还是心一横,直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而也在一瞬间,夏離便看到了书桌前正在说话的萧烬,还有一个背对她的黑衣男子。
看到她到来,萧烬也是笑着大步朝她走去,“一路过来可是冷了?”
萧烬拉过她手暖在他的大手中,夏離则摇摇头,“也不是很冷,嫔妾穿了很多衣服呢。”
听到她的话,萧烬只是轻笑一声,转而将目光投向那个黑衣男子,“你看看,这是谁?”
夏離顺势望去,而男子也逐渐转过身,四目相对,夏離只觉得面上表情突然不受控制,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不由在心里蔓延。
“妹妹。”夏焕刚毅立体的面孔上露一丝激动,看向夏離的眼前也带着抹不敢置信。
别说他不敢置信,就连夏離也不敢置信,好不容易回过神,根据脑中记忆,她不由慢慢打量起对面的人来。
眼前的男子身形颀长,一袭黑衣束腰将袍紧紧的贴在身上,五官透着股刚毅正气,不过肤色有些偏铜,想来在边关的日子也不好过,比起那模糊的记忆,夏離着实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了。
夏焕及冠后便离家参军,那时还是个稚气未消的白面少年,而且夏離那时也才十二,如今看着夏焕跟变了个人样,夏離心中的确是又惊又喜。
“哥哥你你怎么”夏離激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萧烬不由轻笑一声,“行了,朕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朕去御书房了。”
话落,他又拉着夏離的小手,柔声道:“朕晚上去看你。”
夏離脸一红,在也做不到平时那般厚脸皮,生怕夏焕笑话她,而萧烬也是笑了几声,这才大步离去。
直到外面传来关门声,夏離才把目光投放在已经认不出的夏焕身上,可许是第一次见面,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夏焕率先开口道:“妹妹这些年过的可好?”
说完,他又懊恼的呸了口,毕竟看着如今夏離身怀龙裔,皇上又如此宠爱的份上,又能差到哪里去?
“我很好,倒是哥哥,你这一走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与姨娘有多担心?”找回情绪,夏離立马板着脸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吓焕也有些不好意思来,他不由摸着后脑,干干的笑道:“这这边关送份信太难,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做探子,哥哥也是无可奈何。”
见他这副愧疚的模样,夏離突然感觉这个哥哥还是蛮可爱的,但还是板着脸,“边关那么危险,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让姨娘怎么活?”
面对如此严肃的夏離,夏焕倒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个娇纵跋扈的妹妹,何时变得这般严谨的性子了?
再看如今的夏離,面容倒是彻底长开,依旧精致动人,身着藕色暗花流彩宫装,外系织锦云绣月色斗篷,此时腹部还未隆起,整个人站在那,就是一个贵气出尘的宫妃,与印象中那个大大咧咧毫无气质可言的妹妹相比,简直都是天差地别。
夏焕其实也很恍惚,他从未想过有一日離儿会成为皇上的宠妃!
“不说那么多,如今哥哥已经回来,必定会好好保护你与姨娘!”夏焕眼中露出一丝坚定,随即又立马拉着夏季来到一旁坐下,“你有身子可别累着。”
夏離很想笑,她这个哥哥还真是可爱,但她还是压抑住笑意,长话短说,“哥哥,其他事我们有时间在说,如今你既在战场上立了功,那么皇上一定会给你封赏。”
说到这,夏離又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夏俊就是个花花公子,根本无用,父亲也不是个傻的,如今我怀孕受宠,你又是功臣,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他自然会对你我示好,可俗话说斩草要除根,只有夏俊死了,这夏侯府的继承权才会落在你手里,你别小看夏侯府没有柳家那么有权有势,可其实夏侯府屹立京中这么多年不倒,根基定然很深,若是得到它,对于我们而言又是一个助力!”
“妹妹的意思是?”夏焕也想到了什么。
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夏離此时也没有太多功夫来叙旧,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帮助夏焕在京中站稳脚跟。
“你找个机会,将夏俊给做了!”夏離微微启唇,面色格外冷静,“夏俊一死,那么大夫人也就没了依靠,之前她那般折辱姨娘,如今岂能轻易的放过她?”
其实夏離也是有私心的,她没有权势靠山,但她可以培养啊,谁说庶女就出不了头?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她一个庶女不仅可以生下皇子,还可以爬的更高!
夏焕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在战场上杀的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如今杀个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看着如今夏離这般狠辣的模样,他又替妹妹心疼,当初她的妹妹多么善良,如今进了这后宫竟变成了这样。
“妹妹你放心,过去姨娘受过的苦,我一定会加倍还给那个女人!”夏焕一脸坚定,眼中还闪过一丝杀意。
夏離点点头,心中顿时生出无限豪情,从这一刻开始,她在也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她还有家人!
接下来夏離又与夏焕聊了一会,这才离开乾清宫回到流芳阁,虽然今天很冷,可夏離却觉得心里暖和极了,连眉梢上都带着笑意。
红露听到她的话后,可是格外开心,毕竟从今以后夏離也算是有个靠山了。
屋内炭火烧的极暖,夏離心情极好的给盆栽修剪着枝叶,“这几日其他宫可有动静?”
紫心立在她身后淡淡道:“回主子,各宫都平静的很,连争风吃醋这种事都没有在出现过。”
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一截枝叶,夏離眸光依旧悠悠的盯着眼前的盆栽,“这到冬天了,叶子都不长了,可这枝干倒是越长越长。”
“表面不动声色,内里暗流涌动。”紫心声音清淡。
夏離嘴角一勾,突然放下剪刀,迈步来到软榻前坐下,“越是平静,那就越不正常,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我肚子,可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出门,膳食方面又有皇上的人看着,她们根本无从下手。”
“娘娘的意思是”紫心不由眸光一闪。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主动出击。”说到这,夏離跟着瞥了紫心一眼,“红露可有将那事告诉你?”
紫心低下头,认真道:“红露姐姐有和奴婢说过,娘娘放心,奴婢那日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其实当听到那个消息时,紫心也很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下好了,被主子抓到把柄,这白绫肯定是避免不了。
不说紫心,就连夏離知道那事时也是很震惊,可没办法,这也正好给了她打击丽贵妃的机会。
而到了晚上,萧烬果然来了,虽然夏離不能侍寝,但有时萧烬也会单纯抱着她睡觉,看起来倒是温情的很。
夜幕降临,屋外冷风呼啸而过,树叶被吹的哗啦哗啦响,屋内却是一片温暖,烛台上滴满烛泪,细弱的烛火忽暗忽明,屋内也被照的一片昏黄。
夏離窝在被窝里,有萧烬在,她晚上倒也不用在怕冷,或许这就是有皇帝陪睡的另一个好处。
“皇上,您觉得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呀?”夏離缩在他炙热的怀中喃喃道。
萧烬摸着她的小脑袋,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在看,“男女朕都喜欢。”
见他都不看自己,夏離又不满道:“皇上怎么不看着嫔妾?”
听到她这话,萧烬倒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即低下头眼中含笑道:“朕倒是发现,爱妃今日格外漂亮。”
“皇上”夏離脸一红,又将小脑袋缩回被窝里。
萧烬喉咙一紧,倒也不在逗她,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对了,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如何过?”
说到这,夏離倒来了兴趣,可语气中还是很无所谓的道:“只要有皇上在身边,那就够了。”
她实在的话语不禁萧烬失笑不已,“朕自然会在你身边,不过,你如今怀有子嗣,又过生辰,喜上加喜,朕想给你大办,让宫中也热闹热闹。”
“这不好吧?”夏離有些为难的抬起头。
萧烬低头吻住她的额心,喃喃道:“你担的起。”
萧烬都这么说了,夏離就只好被动的答应下来,可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光。
丽贵妃玫贵嫔,这一次,她要连本带利将过往那些账全都收回来!
朝中之事夏離并不是很清楚,还是听红露打听过来才得知,这次赵将军回京受赏,直接官升两品,皇上还给他办了个庆功宴,不过边关需要人镇守,赵将军又回去了。
而夏焕则在赵将军的推荐下,入职兵部中郎将,正式成为了朝廷命官。
夏離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很高兴,与皇上亲自封赏不同,有了赵将军的推荐,那么别人就会以为夏焕背后是赵将军,这样以后多少都会顾忌点,其实朝廷与后宫都差不多,党派林立,但最大的还是皇上。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萧烬答应夏離她的生辰要大办,果然是大办,宴会是举办在仁和宫,几乎宫中女眷,只要是侍寝过的都来了,就连皇后与柳淑妃也不例外。
殿外冷风凛凛,殿内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由于是寿星,所以这次夏離也算是堂堂正正坐在萧烬身旁。
“郦淑容这胎有三个月了吧?看你气色极好,想来这胎定是个白白胖胖的皇子!”安妃坐在殿下扯着皮,一副羡慕的模样。
而其他人闻言也跟着附和起来,就连皇后也免不得笑道一番,“郦妹妹今日生辰又有喜,可谓是双喜临门,本宫先敬你一杯。”
皇后今日倒是大度的很,赫然就一副关爱后宫姐妹的模样,而且为了不抢夏離风头,也没有穿凤袍,只是穿着普通宫装,丝毫没有给夏離下马威的意思,就连萧烬也是对她赞赏不已,因为后宫就是需要如此大度的皇后。
见皇后抿口热酒,夏離不好拒绝,便也跟着起身,“皇后娘娘今日能来,便是嫔妾最大的福气,哪怕嫔妾不甚酒力,但也不能辜负娘娘一片好意。”
说着,夏離便端起那杯果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见此,萧烬不由笑着摇摇头,“你呀,就会逞强。”
放下酒杯,夏離提着裙摆坐下,不由娇嗔了萧烬一眼,“皇后娘娘一片心意,嫔妾若是辜负,那才叫不识好歹。”
不同于皇后今日的低调装扮,夏離今日倒是盛装出席,一袭鹅黄松花云缎百褶裙清丽逼人,外罩掐金玫红外裳,此时腹部隆起并不明显,她身姿依旧纤细窈窕,头上戴着的还是宫中唯一一顶镂金鸢尾琼玉步摇,这可是西域进贡而来,材质做工都是顶尖,就连丽贵妃都没有,这也是萧烬送给夏離的礼物,所以夏離也不藏着掖着,便大大方方的戴了出来,如今说是艳冠群芳也不为过。
她的理念是,该高调时就要高调,所以无论别人用如何嫉妒的眼光看她,夏離也不在乎了。
眼见皇后都敬酒,其他自然也不能落后,便纷纷起身朝夏離敬酒,嘴里还说着一些恭维话,只是心中所想就不得而知了。
可坐在一旁的柳淑妃却没有起来,只是用一双冷厉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盯着夏離,看着夏離如今春风得意的模样,再看萧烬那细心为她夹菜的场景,柳淑妃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不知何时连手中护甲被折断也不知道。
“诶,怎么贵妃妹妹还没有来?”皇后故作讶异的扫了全场一眼,
这时其他人也在心中暗笑,想到夏離与丽贵妃的关系,那丽贵妃又怎么可能过来?一时间大家都在悄悄看着热闹。
夏離闻言,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贵妃娘娘身子弱,如今外面天冷,若是出来着了凉便就是嫔妾的罪过了。”
谁不知道贵妃身子弱都是借口?不过大家心里知道就行,并不敢揭穿。
倒是萧烬闻言,脸色也是微微一沉,“離儿说的对,贵妃身子弱,她有那份心即可。”
说着,便夹块珍珠糕在夏離碗里,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话虽如此,但是丽贵妃连礼物都没有送来,更别提派人过来祝贺了,就连长年不出宫门的吴贤妃都派人送来了礼物,那可是一座流玉做的送子观音,可不比皇后送了珊瑚手串差。
可就这么一时间,殿内气氛一下安静起来,倒也无人再敢说过,只听的到众人吃东西时细细的咀嚼声。
见此,柳淑妃却不甘寂寞道:“这贵妃姐姐也真是的,人没到也就算了,怎么连个礼都不送来,不说要多珍贵,就是意思意思也好呀。”
柳淑妃说着还看看的搅动着面前的燕窝碗,其他人见她这么说,心中也是暗自吃惊,想来如今也就只有柳淑妃敢拆丽贵妃的台了。
话落,萧烬顿时不悦的看向柳淑妃,正欲开口之际,门外却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声,“贵妃娘娘到!”
这道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回门口,只见这时殿外走进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她五官艳丽精致,一双丹凤眼轻轻上挑,勾勒出无限柔情细语,随着走动,鬓上流苏轻摆,众人也一下认出,那可是当初皇上耗费两年请无数名工巧匠做出来的紫金西玉步摇,天下可仅此一件!
不理会众人惊艳的的目光,丽贵妃走进殿后,便解下狐裘斗篷,露出一袭烟紫曳地金线流仙裙摆,配合着丽贵妃那天姿国色,殿内其他妃子心中不由都生出一种自卑的心态,实在是丽贵妃太美了。
“臣妾来迟,皇上与郦妹妹莫怪。”丽贵妃做做样子弯下腰。
萧烬却是快声道:“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或许对于萧烬而言,以丽贵妃的性子,今日能够来这里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样一来,众人的眼光不由都在夏離与丽贵妃身上打着转,论姿色,肯定是丽贵妃略胜一筹,可夏離气质也不差,多了一分柔和亲近感,而丽贵妃则太过艳丽逼人,气场太过强大,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感。
若说没来之前,萧烬的目光一直是放在夏離身上,可是丽贵妃来了后,众人却在想着,就是不知道这盛宠不衰的丽贵妃能不能抢走郦淑容的风头?
“贵妃姐姐能够到来,便是给嫔妾面子,嫔妾自然是高兴不以。”夏離客气的对丽贵妃点点头。
可是丽贵妃只是淡淡的瞧了她眼,并没有说话,因为往日都是她与皇后坐在萧烬两侧,可是如今,她竟要坐下面。
眼见气氛变得僵硬起来,皇后却突然插话道:“连贵妃都到了,怎么不见玫贵嫔?”
皇后话落,众人也才发现,玫贵嫔没有来,因为她流产又不受宠,众人也没有关注她太多。
而萧烬闻言对她也是格外不喜,“高长禄,派人去看看。”
如今连贵妃都来了,她一个小小贵嫔竟然还摆架子,这让萧烬如何能高兴?
见高长禄派人出去后,夏離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跟着微微偏头看向后面的红露,而红露见她看过来,也是微微点头,表示一切都在计划中。
“郦妹妹生辰,本宫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便送你一副前朝的名画吧。”丽贵妃淡淡出声,后面的宫女立马将一个长盒子递给红露。
见此,柳淑妃却又不阴不阳道:“贵妃姐姐送的东西必然是好的,何不打开让大家一饱眼福?”
“是啊,臣妾倒也想看看是哪副名画?”安妃附和道。
这样一来,夏離也只好对红露使使眼色,后者立马打开盒子,与另一个宫女拉着卷轴两端,缓缓铺开。
嘶
殿内顿时传来阵阵抽气声,只见那画大气通透,山水之间连绵不绝,勾勒出一副别样桃源,众人心惊不已,大多都是被那画的大气完美所折服,可看着看着,有人却发现一丝不对劲。
“那花怎么看着有些像昙花?”安妃说出了所有的心声。
丽贵妃靠在那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难道还想让她送其他东西?
画虽好,可那花的寓意却让人有些不敢恭维,昙花代表什么?虽然花开时极美,可那也不过昙花一现,丽贵妃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夏離像那昙花,不过短短一现,迟早都会失宠吗?
“这是本宫让奴才挑的,并没有其他意思,郦淑容莫怪。”丽贵妃勾着嘴角看上去是在道歉,可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而且夏離还不能生气,她若是计较了,那才是不懂事,所以也浅浅笑道:“贵妃娘娘的心意嫔妾自然知晓,一看这画便是出自名家之手,难得贵妃娘娘肯割爱,嫔妾岂有不高兴之理?”
两人这番唇枪舌战,看的众人直呼过瘾,毕竟宫中很少出现能与丽贵妃对呛的妃子,如今丽贵妃虽然盛宠不衰,可夏離也不弱,加上还有龙裔傍身,必定是今时不同往日,众人只想看看这丽贵妃是否还如往日一般风头无两?
“这贵妃姐姐可真是忙,挑个礼物竟然让奴才去挑,真是让我们这些闲人望洋兴叹啊。”柳淑妃又不阴不阳的坐在说着风凉话,一手还覆上隆起的腹部,一脸慈爱的笑意,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身子似的。
丽贵妃瞥了她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随即淡淡道:“淑妃妹妹此言差矣,若是下次你过生辰,本宫必定亲自给你挑选礼物,不,或许等妹妹生下公主,本宫的那份礼物就要派上用场了。”
话落,柳淑妃不由五指一紧,不禁恶狠狠的瞪向丽贵妃,两人双眸以对交撞出无数恩怨情仇,最后还是丽贵妃移开视线,继续懒懒的喝着热汤。
不怪柳淑妃生气,谁不想生儿子?丽贵妃这就是在诅咒她生不出儿子。
见殿内又安静一片,萧烬好似听不懂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反而拉过夏離的手,笑着道:“你若喜欢画,朕那里有许多名家的真迹,改日你去挑挑。”
这种勾心斗角萧烬见多了,所以此时他最在乎的,还是夏離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说完,众人又是一阵羡慕不已,看向夏離的眼神也更加嫉恨,都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宠爱她,这是要超过丽贵妃的势头吗?
就连丽贵妃也是眼角一垂,遮住其中的锋芒。
“皇上对郦妹妹真是好,臣妾上回问您要那副春日百草图,您都没舍得给臣妾,如今竟让郦妹妹去挑,就连臣妾都心痒痒起来了。”皇后看似抱怨的话语却透着股打趣,让人生不出怒意,反而不由会心一笑,觉得她大度真实。
就连萧烬也大笑三声,跟着斜了皇后一眼,“皇后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想要朕的东西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说着,他又接着道:“既然皇后那么想要,那待会就让高长禄取给你。”
“臣妾多谢皇上赏赐。”皇后似乎也很高兴,明显惦记那副画已久。
倒是丽贵妃不屑的瞧了她一眼,心中暗骂果然是阿谀奉承之辈,真是让人恶心!
而萧烬却是笑着对皇后道:“再过一月便到年关,宫中少不得你劳累操办,是你辛苦了才对。”
见到萧烬还会关心她,皇后心中不由一暖,脸颊也发热起来,“这是臣妾该做的,比不得皇上日夜忙碌政事辛苦。”
看着这么一副和谐温馨的画面,其他人也插不上嘴,夏離更不用说,只是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毕竟怀孕了,她可要吃两个人的份。
可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奴才,仔细一看,竟是高长禄派出去找玫贵嫔的那个。
那个奴才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极为惶恐,似乎像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皇上不好了!玫贵嫔玫贵嫔她”
殿中舞姬顿时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放在小太监身上,就连高长禄也是不悦的呵斥一声,“何事大惊小怪,要是吓着各位娘娘,你担当的起吗!”
小太监显然极为惧怕高长禄,被他这么一顿训斥,顿时跪在那不敢出声,还是皇后顺势道:“说吧,玫贵嫔怎么了?”
说到这,小太监脸色又难看起来,不由抬起头望着上头面色还算不错的皇上,心中纠结一番,最后还是咬咬牙,豁出去道:“启禀皇上,奴才们去玉林轩寻玫贵嫔时,却发现却发现她她与一名侍卫在苟合!”
“叮哐!”
不知是谁的酒杯跌落在地,反正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没有任何得意庆幸,只有震惊。
殿内安静的吓人,不提丽贵妃那微变的面色,就连皇后也是沉下了脸,不禁转头看向萧烬。
夏離就坐在萧烬旁边,清楚的感受到太监说完后,身边那一道滔天的怒气将她席卷,她根本不敢看萧烬的脸色,只得唯唯诺诺低着头不语。
“皇上”皇后突然出声,面对萧烬那极为难看的脸色,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下一刻,萧烬突然起身,吓了夏離一跳,跟着便见他大步往外走去,纵使一言不发,那滔天的怒气却还是吓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夏離第一次看到萧烬生这么大的气,不过这也很正常,没有哪个男人受的了自己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且这个人还是皇上。
等萧烬走出殿中后,皇后才猛然回过神,立马带着众人匆匆跟上。
夏離也在其中,外面的冷风吹的人脸生疼,可是此时却无人觉得冷,只觉得可怕至极,特别是萧烬那怒到极致的眼神,胆子小的怕是会吓昏过去。
众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等到玉林轩时,只听到屋内传来玫贵嫔凄厉的惨叫声,众人不由打了个哆嗦,但还是走了进去。
“皇上,皇上饶命,嫔妾知道错了,嫔妾真的知道错了!”玫贵嫔衣衫不整的上前想抱住萧烬的腿,却被萧烬一脚踢到墙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夏離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屋内凌乱不堪,那张大床边还垂拉着红色被单,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子被侍卫压着,脸上全是恐慌,而玫贵嫔也是衣衫不整,一角红色肚兜都露了出来,发鬓更是凌乱不洁,正躺在墙角一步步艰难的爬向萧烬。
屋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欢爱气息,不由让皇后众人脸颊微热,看向玫贵嫔的眼神也是格外鄙夷。
“真是胆大包天,玫贵嫔,你竟这般不知羞耻,本宫真是看错你了!”皇后厉声一喝,言语间全是满满的失望。
其实不说皇后,就连夏離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格外的震惊,萧烬九五至尊而且长相也不差,还正值壮年,这样的男人外面打着灯笼都难找,可玫贵嫔却偏偏要作死耐不住寂寞,竟然去和侍卫野合,真是活该!
此时萧烬脸色已经平静下来,可眼中的阴霾却是挥之不去,他一步步来到玫贵嫔身上,不等玫贵嫔伸手抓住他腿,萧烬就一脚踩在她脑袋上,声音冰凉,“告诉朕,你想怎么死?”
话落,殿内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就连夏離也不由哆嗦了下身子,纵然知道每个帝王都有嗜血的一面,可此时看着萧烬这副样子,她也觉得全身袭上一股寒意。
“皇皇”玫贵嫔被踩住脑袋,呼吸不畅,此时连话都说不出。
哪怕殿内气氛凝重到极点,夏離还是上前一步,疑惑道:“玫贵嫔你怎么可以做出这般不知羞耻之事,还有,你与这侍卫是何时好上的?上次那个孩子可是皇上的?”
说完,玫贵嫔顿时瞳孔一缩,就连人群中的丽贵妃也不由揪紧手帕,面上的异色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就是,也不知那孩子”安妃附和一句,最后还是捂住嘴,似乎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而听到夏離的话,萧烬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嗜血,左手一伸,一旁的侍卫立马递上一把长刀。
萧烬则慢慢蹲下身,目光冰冷的长刀一挥,玫贵嫔的耳朵顿时掉落在地上,那滩殷红的鲜血,吓得一些胆子小的人脸色都白了。
“皇上,皇上饶命,嫔妾真的知道错了!”玫贵嫔瞪着大眼,此时连眼泪都流不出,脸上、脑袋旁全是鲜血,看的倒有些吓人。
萧烬突然将长刀一丢,目光冰冷的盯着她,“那个孩子是谁的?”
萧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玫贵嫔只觉得浑身冰凉刺骨,此时的她也知道,这一次她是绝对活不下来了。
“玫贵嫔,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连累家人。”丽贵妃冷冷出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夏離不由回头瞥了她眼,纵然丽贵妃此时脸色正常,可夏離还是发现她唇瓣抿紧,显然内心也很紧张。
而玫贵嫔在听到她的话后,突然面如死灰的闭上眼,“是嫔妾对不起皇上,皇上杀了嫔妾吧。”
“死?”萧烬冷笑一声,突然起身退后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最好告诉朕,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不然你们李家都得跟着陪葬!”
萧烬声音寒彻入骨,听的人直直打个冷颤,帝王一怒,伏尸万里,这时无人再敢出声刷存在感。
不怪萧烬如此生气,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都会受不了,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这种绿帽子,特别是心高气傲的帝王,这对于萧烬而言,就是耻辱,抹不掉的耻辱!
其实玫贵嫔这样做也不是没有理由,萧烬进后宫次数少,而且大多都是去丽贵妃与柳淑妃那,很少去其他妃子那里,这妃子也有需求,免不得一下忍不住就春心暗动,与人纠缠。
倒是萧烬可不会这样想,他的女人,哪怕他并不爱这个女人,可哪怕是他名义上的女儿,既做出这样抹黑他的事,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事实证明,当一个男人狠起来,谁还记得过去的柔情?夏離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不敢把所有心思放在萧烬身上,那样迟早会害死自己。
“不!”玫贵嫔听到会连累家人,瞬间睁开眼,激动的朝萧烬爬去,“那孩子是皇上的,那孩子是皇上的!”
“你说是皇上的就是皇上的?”皇后顿时呵斥一声,“你最好如实招来,不然小心你的族人也跟着你受累!”
“不不那孩子真的是皇上的!”玫贵嫔跟发了疯一样嘶吼着,那脸上全是鲜血,看的人渗的慌。
而玫贵嫔也知道,若是她说那孩子不是皇上的,必定会连累家人,所以她此时只能一口咬定那孩子是萧烬的。
可此时萧烬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正在以飞速发芽着,所以不管此时玫贵嫔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高长禄。”萧烬突然出声,吓得高长禄立马抖着身子上前,“奴才在。”
萧烬目光寒意逼人,“奸夫凌迟处死,株连九族!”
话落,那个还揣揣不安的侍卫吓的大眼一瞪,瞬间昏了过去。
然而,萧烬的话还没有结束,只见他缓缓低下头,盯着玫贵嫔微微启唇,“她,五马分尸!另,族人发配边疆,世代为奴!”
“不!皇上饶命,这一切都是嫔妾的错,不管嫔妾家人的事,您就放过她们吧!”玫贵嫔激动的欲伸手去抓萧烬。
可却被萧烬一脚踩在底下,“你在与奸夫苟合时怎么没想到今日吗?”
萧烬的杀意让人胆寒,玫贵嫔也是吓的理智全无,她只知道不能连累家人,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突然朝人群中的丽贵妃看去,“贵妃娘娘救我!您一定要救嫔妾啊!”
这下一来,所有人不由都朝丽贵妃看去,而后者顿时脸色一变,立马怒声道:“你自己不知羞耻,又关本宫何事!”
就连萧烬也斜了丽贵妃一眼,其中冰冷不禁让后者浑身一凉。
“不是的,贵妃娘娘啊!”
玫贵嫔的嘴突然被高长禄堵上,只见萧烬转身往外走去,“处死!”
众人立马让开路给皇上出去,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
倒是皇后与夏離颇为可惜的看了被堵上嘴的玫贵嫔一眼,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了
不过夏離也知道萧烬是不会让玫贵嫔将那话说出来的,而他也不会去处罚丽贵妃,只要丽贵妃身后的人不倒,丽贵妃永远也不会出事。
等皇上离开,众人也心有余悸的纷纷散去,想来今日大家都被吓到了,毕竟这时的萧烬太过恐怖,与平日的皇上根本是天差地别。
迎着冷风,夏離面不改色的回到流芳阁后,立马解下狐裘窝在软榻上,身子也微微发抖起来。
红露立马倒被热水递给她,“主子,一切都过去了。”
夏離接过热茶,大口灌下,直到胃暖和点,她才吐了一口浊气,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红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残忍了?”夏離回想刚刚那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怎么会,当初玫贵嫔不也是想置主子于死地?而且,她背叛皇上,本就是罪无可恕,主子这样做根本就是无可厚非!”红露安慰着她,哪怕她也被刚刚的萧烬吓到,此时也不敢露出半分异色。
夏離将茶杯递给她,而自己则伸手覆上小腹,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可是我肚子里还有孩子,这样做,老天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而惩罚我的孩子?”
若是平常,夏離绝对不会这样多愁善感,可是她如今已有身孕,她怕手染鲜血,最后受苦的却是她的孩子。
“不会的,这宫中谁手上没染上血腥?主子若是不这样做,迟早有一日她们会过来害主子,您这是在保护小主子,老天明事理,一定不会怪您的?”红露轻声安抚着她。
“是吗?”夏離眼中带着一丝不确信。
没错,玫贵嫔的事是她搞的鬼,之前她就觉得玫贵嫔不正常,便让人去盯着玫贵嫔,却不想竟然发现她与一个侍卫有染,不过是因为丽贵妃的隐瞒,其他人并不知晓。
今日也是她刻意为之,她买通了玫贵嫔的侍女给那侍卫送信约见面,然后在让她侍女在屋内点着媚香,**,自然会一发可收拾。
这时她在不经意间提到玫贵嫔,萧烬必然会派人去寻,直到东窗事发,那么玫贵嫔将永无翻身之路,说不定还会吐出丽贵妃。
不过如今这结局夏離还算满意,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罪恶感,难道是因为怀孕所以太过多愁善感?
夏離脑子很乱,第一次的吴美人,这一次的玫贵嫔,都是因她而死,原来不知不觉,对于人命,她也变得这般轻贱?
不同于夏離这边的迷茫,两仪殿那边却却是一片紧张肃穆。
大殿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丽贵妃这次没有发怒,而且静静的坐在上首,面色沉重不明。
一旁的花蔻只好大着胆子劝道:“主子,如今玫贵嫔以死,那些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话落,丽贵妃的脸色却越发沉重,“不会有人知道?只怕皇上如今已经开始怀疑本宫了。”
丽贵妃永远也忘不了萧烬先前那一眼,冰冷中又带着抹失望,所以,萧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证据,皇上不会轻易下定论。”花蔻信誓旦旦的说着,“而且,这么多年来,娘娘做的事还少吗?皇上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还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是因为皇上爱您,其他女人自然就不在意了。”
听到花蔻的话,丽贵妃的脸色明显有所好转,显然也是想到过去那风光无限的日子。
可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眸光一闪,“不行,玫贵嫔的那个宫女知道太多事,得赶紧将她处理掉。”
说到这,花蔻突然有些为难起来,她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丽贵妃一眼,吞吞吐吐道:“回娘娘,其实在我们回来的时候,奴婢就已经发现,皇后娘娘带走了玫贵嫔的贴身宫女。”
“什么?!”丽贵妃大惊失色!
花蔻也格外为难的在那揣揣不安着,显然也知道,那宫女一旦落入皇后手中,那么她家娘娘就危险了。
长春宫。
皇后心情颇好的坐在软榻上品茶,眼角眉稍间都是愉悦的笑意,瞬间驱散自从夏離怀孕后所积累的阴霾。
这时丝雯突然从殿外走进,她挥挥手,屋内其他宫女瞬间退下,而她则迈步来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娘娘,她吐出来了。”
“喔?”皇后凤眉一挑。
“那宫女说,这一切都是郦淑容指使的,她弟弟病了急需用钱,所以便接受了郦淑容的银钱,这才会出现今天这幕。”丝雯如实回禀,似乎也觉得玫贵嫔死有余辜,她对宫女什么的都不好,也难怪宫女会背叛她。
可是皇后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幽光,“郦淑容?”
她放下茶杯,玉手隔在桌上,护甲轻轻来回刮弄着桌面,“她倒好算计,不过她就是再聪明,人还是太嫩了。”
见皇后得意一笑,丝雯也想到什么,不由往后看眼,“娘娘的意思是?”
“人留着,好好的养着她,指不定有一日会助本宫彻底除去丽贵妃与郦淑容!”皇后唇角微勾。
的确,要是这宫女把夏離的吩咐泄露出去,倒时皇上心里多少有些隔应,如此算计帝王,萧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夏離。
可这并不是夏離考虑不周到,实在是她权利太过弱让人去找那宫女时,人已经被皇后带走了,所以,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在这次斗争中,得益最大的还是皇后,不费一兵一卒,就抓住丽贵妃的软肋,还握住了夏離的把柄,可谓是一箭双雕。
而经过这件事后,萧烬一连十日都没有来过后宫,无论是夏離还是丽贵妃那,都没有去过,这也让众人更加心惊胆寒起来,深怕皇上将气发在她们身上。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中时,今年的第一场雪也如约而至,宫中各处都铺满厚厚银雪,一片白茫茫,宫人的身影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显得那么渺而妃子们除了日常请安,却也不想再外出。
“主子,今日太后与皇后娘娘都去了金华殿。”红露关上门,拍了拍身上的碎雪。
屋内热气腾腾,没有丝毫冷意,故而夏離也是舒服的躺在贵妃椅上看着书,听到红露的话,也是懒懒道:“难道今日是淑妃生辰?”
“自然不是。”红露在炭火前烤了下手,跟着便认真道:“听闻是太后娘娘要为睿亲王选王妃,如今京中一些出色的千金都在金华殿,而且五小姐也在。”
听到夏瑶,夏離瞬间打起精神,“皇上多久没来后宫了?”
对于她突然转换话题,红露也是一愣,随即立马算道:“好像有一段日子了,自从出了那件事后,皇上便没来过后宫,如今后宫其他妃子也是急的不得了。”
想到那件事,红露也是打个哆嗦,实在是那日的皇上太过恐怖,连她现在想起都是心有余悸。
听到红露的话,夏離也跟着坐直身子将书放在一旁,沉思片刻,突然出声道:“不行,这个结必须要有人解开,不然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说完,红露见她撩开身上的羊毛毯,不由急声道:“主子这是要去找皇上?”
根据心理学来说,一个男人经历过这种事,那么今后必定会对其他女人抱有这种怀疑的态度,而且夏離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不能失宠,也不能让萧烬怀疑她,所以她得解开萧烬这个心结,不然今后等这个心结越来越深,她想解都没机会了。
“我不做这只出头鸟,那谁还敢去触怒皇上?”夏離说着便拿过斗篷披上,似要出去。
见此,红露也不好阻拦,她相信主子一定是有自己的看法。
外面很冷,还飘着鹅毛大雪,虽然地面的积雪被奴才清扫过,可很快又落下一层雪白,夏離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着,狐裘帽上片刻间以落下一片白雪,远远望去,她与这周边的雪景似乎融为一体,和谐的很。
红露扶着她走在宫道上,不时路过的奴才都会停下给夏離请安。
直到穿过正午门,夏離手中的汤婆子都冷了,可想而知这天有多冷。
走着走着,不知是在前面发现什么,夏離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红露,“你去帮我换个汤婆子吧。”
“奴婢这就去。”红露不疑有他,立马撒开腿往回跑。
而夏離就站在一处假山前等着红露,直到不远处的人越走越近,她才突然从假山前走出,拦住那人的去路,“王爷。”
萧寒脚步一顿,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穿着厚实的夏離,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郦淑容有事?”
夏離左右顾盼一眼,见无人路过,这才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那日,多谢王爷。”
明人不说暗话,她相信萧寒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萧寒闻言只是淡淡抬眸,随手拍落身上的雪渍,无所谓道:“郦淑容最好离本王远点,相信玫贵嫔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夏離脸色一变,“我行得正坐的直,有何所惧?而且,我希望王爷能把那东西还给我。”
夏離又何尝不想离外男远点?她主要是想要回那手帕,不然若是被人发现,她也不想让落得跟玫贵嫔一样的下场啊!
“扔了。”萧寒淡淡出声,随即迈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等夏離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远。
夏離有些挫败,心中依旧忐忑不已,只希望他是真的扔了。
等红露回来时,夏離已经收拾好情绪,接过热烫的汤婆子放在笼袖中,跟着便继续朝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依旧守着大批御林军,不过他们哪怕身上已经落满积雪,却也无人敢抖身子,门口的高长禄看到夏離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淑容娘娘怎么来了?”高长禄明知故问道。
夏離淡淡的瞥了他眼,“我要见皇上。”
话落,高长禄似乎有些为难,毕竟这些日子皇上已经许久没进后宫,心情也是很不好,就连他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见这郦淑容?
不过看在夏離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他还是答应了,“那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夏離点点头,眼见高长禄推门进去,虽然她面色正常,可实际心里头也很紧张,她怕萧烬真的不见她。
未知的等待是漫长的,不知过了多久,高长禄突然从里面走出,“皇上有请,娘娘可以进去了。”
话落,夏離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下,随即便迈步走进乾清宫。
里面依旧暖和的紧,地上甚至都铺上了羊毛毯,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
夏離来到里面的书房,只见萧烬赫然坐在书桌前,眉间紧锁盯着面前的公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嫔妾给皇上请安。”夏離突然出声。
萧烬随即抬起头,看到被裹成粽子一样的夏離,还是松下眉头,对她伸出手。
夏離迈步过去握住他手,随即便被萧烬一把带入怀中,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朕的皇子,近日可有听话?”
他的大手覆上夏離微微隆起的小腹,但话语间却多出一抹异样的色彩,夏離知道,玫贵嫔的事已经给萧烬蒙上阴影,或许他也有想过,自己是否也曾背叛过他?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孩子很听话,就是有些想皇上了,所以嫔妾便带着他来见自己的父皇。”夏離覆上他温热的大手,脑袋埋在他怀中,喃喃道:“皇上,您是不是也在怀疑嫔妾?”
萧烬没有说话,目光却顿时一沉,就这么凝视着夏離,而夏離却没有请罪,而是突然起身定定的看着他道:“或许是嫔妾想多了,可无论如何,嫔妾还是想说一句,皇上在嫔妾心中永远是最好的!”
萧烬一手搁在桌上,食指轻击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他目光淡淡的看向夏離,声音微冷,“那你可知,妄自揣测圣意是何罪?”
夏離不想表现的太大胆,于是便立马跪下,惶恐的低下头,“皇上恕罪!”
嘴上这么说,可夏離知道,萧烬其实并不生气,从他的微表情就可以看出,他若是生气,鼻翼必定是放大的,可是萧烬并没有。
所以夏離只能装傻充愣,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果然,下一刻,萧烬突然伸手将她扶起,“你有身子,别动不动就跪。”
话落,又接着道:“朕虽然很生气,但也不是气你,朕相信你心里是有朕。”
听到萧烬的话,夏離也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可心中却是好笑不已,果然啊,这男人都太过自恋。
“朕这些日子没去看你,只是因为朝中事物繁忙,你不要多想。”萧烬握住她手,声音倒是温和下来。
夏離微微抬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不由轻声道:“皇上辛苦了,但也要注意休息,事情总是会解决的。”
说到这,萧烬似乎是想起什么,眉心依旧紧皱起来,“淮南出现了一个梅花教,不仅蛊惑百姓对抗朝廷,而且还在秘密刺杀朝中重要官员,如今以有三名大臣惨死,现在朝中人心惶惶,却又抓不住这群反贼的蛛丝马迹,所以朕才会如此烦乱。”
听到他的话,夏離也跟着沉思起来,虽然后宫不得干政,可萧烬既能说出这事,必定也是想听听的她看法。
“嫔妾虽不懂朝政,可如果按照嫔妾的想法来说,百姓也不全是笨的,邪教能欺骗部分无知的百姓,但嫔妾相信,大部分百姓还是明事理,反贼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引起朝廷的注意与恐慌,那么她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且,一个小小邪教根本不足为患,我们泱泱大国,随便派出个军队,不就能将她们彻底剿灭?”夏離说无所谓的说着,明显就是小女儿的心态,根本不能想大臣一样居安思危。
萧烬闻言也只是摇摇头,可笑他还想听听女人的看法,如今看来,女人就是女人,又怎比的过大臣?
可正当他欲说什么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等等,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夏離眨眨眼,疑惑道:“目的?嫔妾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对!”萧烬突然起身,脸色一变,“你说的对,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引起朝廷注意与恐慌,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只有”
说到这,萧烬突然眸光一闪,随即转身揉着夏離的小脑袋,“傻人有傻福,朕看你福气倒是极好。”
夏離不解的嘟起嘴,一脸疑惑,随即萧烬便笑着冲外喊道:“高长禄。”
“奴才在!”高长禄顿时推门进来。
“将郦淑容好生送回去。”说着,萧烬便看向夏離温声道:“你回去休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那皇上注意休息,可别累着了。”夏離笑了笑,跟着便听话的随高长禄出去。
一出门,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可夏離的心情却是轻松不少,其实刚刚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让萧烬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可其实只要萧烬认真一想,便察觉其中不经意的线索。
没错,当听到萧烬的话时,夏離就知道这其中必定不简单,不管是什么反贼做事都有目的,那梅花教的目的很明显,他又不起兵造反,只是制造恐慌,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明显就是他们背后有人,有人想引起朝廷恐慌,制造混乱,然后混水摸鱼趁虚而入,只不过夏離不想让萧烬对她产生警惕,所以才把话说的那么傻,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既然刚刚萧烬能想到后面的事,这就代表他已经找到线索,只要查出背后的人,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看着这空中飘荡着的鹅毛大雪,夏離突然发现,原来这朝廷与后宫一样,都不太平。
这晚萧烬还是来了,也是继上次事件之后第一次踏入后宫,虽然来的是夏離这个不能侍寝的妃子这,但还是让其他人气愤不已,想来心中都在暗骂夏離,就连怀孕了还要霸占皇上不放!
可没办法,她们也只能背地里骂骂,又岂敢明面上表现出来?
眼看年关将至,后宫也跟着忙碌起来,各宫各户都开始贴上红字对联,看起来倒是喜庆的很。
而流芳阁也不例外,门前甚至挂起了红灯笼,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海中,平添了一抹别样异色。
红露拿着一个小盒子,笑嘻嘻的推开门,随即又快速合上门不让风雪进来,“主子,内务府的份例都下来了。”
红露说着,便将手中的小盒子在夏離面前一晃,“这可是内务府孝敬您的,宫中仅此一件呢。”
夏離抬眼,不由伸手拿过那盒子打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次年关份例格外丰厚,比我们应有的份例要多出几倍呢!”红露显然十分得意,这也是后宫最现实的地方。
夏離看了这夜明珠一眼,跟着便合上盒子递给红露,“收好吧,以后别轻易拿出来。”
“为什么?这东西晚上拿出来把玩不是正好吗?”红露接过盒子有些不解。
“内务府的主管是皇后的人,每个宫的份例都是由皇后分配,他们既有这么好的东西,皇后为何要把它给我?”夏離讽笑一声。
红露闻言也是一惊,“主子的意思是”
“不管是不是,以后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离我远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離抬手覆上微微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还有六个月,她的孩子就要来到这个世间,无论如何,她也要让他安全的来到这个世间。
“主子说的是,奴婢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红露点点头,正欲拿着盒子出去,而这时门外突然走进秋栗。
秋栗一进门,便有些犹豫了看了红露一眼,双手揪成一团,轻声道:“红露姐姐,主子可睡了?”
她说着还是伸头往里间看了一眼,红露挑挑眉,“怎么,你有事?”
“不是,我”
“谁在说话?”里间的夏離突然出声。
吓得秋栗身子一抖,跟着便迈步来到里面,见夏離靠坐在软榻前,不由支支吾吾的摸着后脑,“其实是”
夏離柳眉一皱,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还是红露笑着上前道:“你是想问,过年主子会发多少红包下去吧?”
秋栗大眼一瞪,不明白她为何会知道这事,其实红露只是刚刚听到她们在那里打赌,谁输了就进来问这事,看来输的是秋栗。
夏離闻言,不由摇头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们放心,过年我定给你们每人包个大红包,二等宫女以下每人至少是二十两,而你们四个,最少也是五十两。”
话落,秋栗的眼睛瞬间大亮,见过这么多主子,她从未见过这么大方的,毕竟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她们平时得的赏赐,可以说不比皇后身边的宫女油水少,那一刻,秋栗特别庆幸跟了这么个好主子。
“瞧你这眼亮的,就跟没见过钱似的,说起来你平日里得的赏赐可不少吧?”红露无奈的瞥了秋栗一眼。
话落,秋栗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而夏離则笑着摇摇头,因为她知道,细节决定命运,笼络不好奴才的心,今后迟早会吃亏。
就在这时,紫心突然走进来,看了红露与秋栗一眼,便来到夏離跟前,轻声道:“主子,淑妃娘娘来了。”
夏離骤然抬眼,眉心一皱,“柳淑妃?”
她声音带着抹讶异,实在是她与柳淑妃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来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差不多,柳淑妃又为何挺着个大肚子冒着风雪来找她?
“淑妃娘娘如今已经在外殿等候了,奴婢们也不敢上茶,主子,您要见吗?”紫心也很谨慎,深怕柳淑妃不怀好意而来。
紫心的话提醒了夏離,如今柳淑妃有孕,突然来这里,会不会跟玫贵嫔一样,想要来陷害她?
“要不您别出来了?奴婢就说你染上风寒不宜见客?”红露显然有些担忧,毕竟上次玫贵嫔的事还历历在目。
两难之间,夏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吐出一口浊气,慢慢起身,“走吧,我到要看看这位淑妃娘娘有何贵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柳淑妃若真存了这种心思,她怎么躲也没有用,而且夏離也不相信柳淑妃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冒险,毕竟她可不是玫贵嫔,这可是萧烬正统的血脉。
外面风雪交加,夏離小心脚下,一步步来到外殿时,只见柳淑妃正坐在殿中,一双桃花眼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四周,此时她腹部已经隆起老高,身着交领瑰红浅黄宫装,身披紫绣金纹白狐面鹤氅,看上去到时大气富贵,而且眉眼间的跋扈之色消散许多,许是快生了缘故,周身气势也要比以往柔和不少。
“淑妃娘娘大驾,嫔妾真是有失远迎。”夏離笑着进去欲行礼。
看到她,柳淑妃立马起身将她扶起,“你有身子,何必多礼。”
话落,夏離心中一惊,眸光不由若有若无的打量起柳淑妃来,见她面色正常,目光带着淡淡笑意,好像一副她们关系很好的模样,
夏離不明白她搞什么鬼,于是便退后几步,恭声道:“不知娘娘大驾光临,可是找嫔妾有事?”
以淑妃的性子,还有她们之间的恩怨,如今做出这副样子,里面必定有鬼,但无论如何,夏離还是想离她远点,免得遭了算计。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戒备,柳淑妃只是淡淡一笑,抬手覆上隆起的肚子,迈步在大殿间,“本宫不过是想找郦妹妹叙叙旧,毕竟这宫中就你我有身孕,彼此交流一下心得也不错。”
她双眼扫过殿中摆设一眼,又惊奇道:“妹妹这里好东西可真不少,皇上对你可真是宠爱。”
夏離犹如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很难想象心高气傲的柳淑妃竟然也会来恭维她?要说里面没猫腻,打死夏離也不信。
“不过是些小玩意而已,怎比得上承乾宫奢华?”夏離笑着坐在一旁,随即又淡淡道:“嫔妾相信娘娘来这,应该不是单纯想与嫔妾交流孕期心得,既然有话,娘娘不妨直说。”
话落,柳淑妃又微微扭头,对上夏離那双疏离警惕的眼神,随即又轻声一笑,由听雨扶着坐在夏離对面。
“郦淑容果然快人快语,没错,本宫今日来找你,的确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柳淑妃十分客气的说着,与过往一看到夏離就阴阳怪气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果然,夏離就知道柳淑妃有事来找她,而且还想来找她帮忙?
夏離觉得很好笑,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柳淑妃竟然还指望她帮忙?
“原来如此,那娘娘但说无妨。”夏離到要看看,这柳淑妃到底要她帮什么忙。
说到这,柳淑妃面上突然出现一丝为难,一直来来回回摸着自己肚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这样的,本宫哥哥最近与长箩公主的驸马因为一点小事而闹得不愉快,不知怎么突然打了起来,你也知道长箩公主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皇上平日里对她也是礼遇有加,如今哥哥被关进了宗人府,所以”
话落,我又看了眼夏離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接着道:“本宫哥哥向来力气大,这一不小心把驸马的手给打脱臼了,本是一件小事,可长箩公主硬是联系皇室宗亲将哥哥关进了宗人府,如今正在等候皇上裁决,不过那长箩公主却咄咄逼人的很,还联系大臣,想将本宫哥哥发配到偏远地方就职,这次本宫来找郦妹妹,也是想让你帮本宫这个忙。”
“喔?朝中之事,妹妹又怎么插的上手?”夏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则心中却在暗中计较着,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柳家虽然势大,可再大也大不过皇家,长箩郡主势力不母家势力也是京中大族,这一次,柳家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柳淑妃不由暗骂一声,但最后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怒气,婉言轻笑道:“是这样的,本宫去找过皇上,可是皇上不见,如今皇上也就只来妹妹这,所以本宫希望妹妹能够替本宫哥哥说上两句好话。”
夏離柳眉一挑,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那姐姐真是找错人了,这么大的事,妹妹又怎么插的上嘴?而且,这不是有太后娘娘嘛”
后面不言而喻,柳淑妃只好低头一笑,声音突然变了味,“不瞒你说,若是太后出言相劝,皇上怕是会更加恼怒哥哥,而且,这次本宫前来,也正是太后老人家的意思。”
见夏離陷入沉思,柳淑妃又接着道:“妹妹放心,本宫也不会白白让你办事,只要妹妹劝皇上将哥哥留在京中,到时兵部侍郎一职,本宫必会让父亲助你哥哥拿下!”
夏離神色淡淡,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其实心中却已有计较,看来这次柳淑妃能来找她,真是太后的主意,不然她又岂会来找自己?
这次买卖看起来还算划算,动动嘴皮子就能帮哥哥升职,看上去并不亏,而且柳淑妃的哥哥行事鲁莽,就在京中只会犯更多事,让柳家焦头烂额,可发配到偏远地区,就无人看着他,倒时柳家就可在京中安心发展,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留下这个只会给柳家惹麻烦的人?
见夏離一直在沉思,柳淑妃心中却很气恼,若不是太后叫她来,她又怎么会来找这个小贱人?还这样低声下气,真是气死她了!
夏離想了片刻,这才故作为难的道:“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嫔妾岂有不从之理?不过嫔妾也不敢保证事情成功,毕竟皇上一向不喜欢后宫干政。”
“自然。”柳淑妃又笑着起身道:“有妹妹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风雪停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等着妹妹的好消息。”
“嗯,娘娘慢走。”夏離微微点头。
直到殿中不见柳淑妃的身影,夏離才突然轻笑一声。
“主子笑什么?”红露不解问道。
夏離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难为她还肯这样与这样说话,笑的这么开心,心里却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吧?真是辛苦她了。”
听到她的话,红露也忍不住憋笑一声,实在是刚刚柳淑妃那副模样,看的她太过解气,原来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也会有有求于人的这一日。
“不过,主子您真要帮她吗?”红露突然想起这茬。
“帮,为什么不帮?”夏離摸着肚子,不咸不淡道:“太后肯让柳淑妃来走我这条路,必定也是什么法子都用过了,这才逼不得已来找我,不过红露你要知道,我若是拒绝,太后必定会更加恼我,她若真想将我除掉,哪怕是是皇上,也拦不住!”
夏離一手城外红木桌上,目光逐渐悠远,“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柳淑妃身上有一种艾香,这可是安胎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太医不会给孕妇用这个,由此可见,柳淑妃这胎怕是出问题了。”
“主子的意思是”红露脸色一变。
夏離微微抿唇,“没错,哪怕有太后护着,柳淑妃还是遭到了暗害,这一胎,怕是要早产!”
在宫中生个孩子比摘星星也简单不了多少,夏離自然不是在乎柳淑妃的孩子,她只是想起她被幽禁时期,到底是谁想要暗害她的孩子,那个人是怎么知道她怀孕了的?
这个心结夏離一直都没解开,宫中的水太深,谁也不知道暗中藏了多少洪水猛兽,明处的敌人夏離并不怕,就怕那些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
“主子,那您觉得,柳淑妃这胎能不能活下来?”红露想的也够远。
夏離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她现在月份已深,哪怕是受到外力冲击,最多也就是早产,孩子不会流掉。”
说着,她不由叹口气,“她人的事我们也不要管,做好自己就行。”
夏離自己也都忙不过来,怎么有心思去管其他人?
虽然丽贵妃与皇后没有动静,可夏離却不会以为她们就真放过自己了,有些结,注定不死不休。
不出柳淑妃所言,晚上的时候萧烬果然来了。
不过戌时外面的天已经大黑,寒风刮过的声音飘荡在耳边,屋内炭火烧的极暖,萧烬进来时,夏離正躺在软榻上,微微隆起的腹部似乎代表着里面有一个小生命。
萧烬解下布满落雪的大氅,随即来到夏離身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这么入神,连朕进来了都没注意到?”
夏離猛然回过神,正欲行礼,却又被萧烬一手按住,“不必多礼,朕也就与你开个玩笑。”
“也就嫔妾胆子大,换作一些胆子小的,定会被皇上吓死。”夏離嘟着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萧烬捏了下她的鼻子,“都快过年了,怎么嘴里还死不死的的,真是不吉利。”
“有皇上庇佑,再不吉利也都吉利了。”夏離笑嘻嘻拍开他手,却不想不多久后她竟一语成谶,还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都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萧烬摇摇头,将她纳入怀中。
夏離低着头脑袋,翻着书页喃喃道:“嫔妾可以陪孩子玩,至于教导还得交给皇上,毕竟慈母严父嘛。”
听到她的话,萧烬不由无奈一笑,“感情朕是养了两个孩子?一大一小日日要朕操心。”
“孩子都还没出来呢,皇上就嫌不耐烦啦?”夏離脑袋一转,一双杏眼赫然对上萧烬的黑眸。
“朕哪敢?”萧烬摸着她的小脑袋,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瞄到她手中的书,“爱妃不是喜欢看兵书吗?怎么如今也喜欢看这些奇文杂录了?”
屋内烛光昏暗,两人的斜影交叠在墙上,呈现出一抹温馨的画面,夏離听到他的话,也只是不以为意道:“平日里无聊,觉得这些书还挺有趣的。”
说到这,萧烬不由淡然一笑,“就连柳淑妃这个火爆性子,平日里都会绣绣花,偏偏你竟连一个荷包也没给朕绣过。”
听到萧烬这怪声怪气的话语,夏離不由扑哧一笑,“嫔妾绣工不好,可不敢丢人现眼,皇上还是让淑妃姐姐给您绣吧。”
话落,萧烬正欲说话,却不知是想到什么,逐渐眉心微皱,顿时沉默了下来。
夏離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道:“皇上在想什么呢?”
萧烬回过神,不由瞧了她眼,犹豫片刻,还是淡淡道:“近日柳淑妃的哥哥与长箩公主的驸马发生争执,还将驸马的手给打脱臼,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家之间磕磕碰碰很正常,只是长箩公主却依依不饶,让朕处置柳启。”
夏離闻言,不由也沉吟片刻,跟着便轻声道:“朝中之事嫔妾不能插嘴,不过站在嫔妾的角度而言,就像皇上说的,男人家一言不合磕磕碰碰很正常,若是处置的话,未必”
后面不言而喻,萧烬闻言也不禁认真打量她起来,似乎也没想到她会为柳淑妃的哥哥说话,毕竟夏離与柳淑妃之间的关系,萧烬也不是知道。
“皇上这样看着嫔妾做甚?”夏離摸着脸。
“不是,朕就是在想,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的好?”萧烬低声道。
夏離眨眨眼,不咸不淡道:“其实皇上可以抛开两人的身份,把他们当做普通臣子来对待,谁失理,谁有理,不就一眼看出来了?”
听到她的话,萧烬也只是沉默片刻,倒也没有再言语,而是与她聊起了其他话题。
夏離也没有揪着那个话题不放,毕竟该说的她都说了,最后还是得看萧烬怎么想。
朝中的事甚少流传到后宫,除非像皇后这种手眼通天之人,不管前朝后宫的事都能打听的到。
不过三日后,柳淑妃还是送来了一个花瓶,说是适合她屋子里的摆设,可夏離知道,柳淑妃这意思就是事情成功了。
但夏離能力有限,最后也打听不到萧烬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不过既然柳淑妃都表态了,想来结果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得不说,夏離从不知道自己也有吹枕头风这一天,难怪古代因为女人而亡国的国家那么多,这男人要是意志不坚定,很有可能被女人所左右想法。
而转眼间,眼看就到了年关,除夕那一日,宫中各处都是一片喜色,大红灯笼高高挂,寓意着明年有个好兆头。
夏離也决定,年后便要回夏侯府探亲,看看姨娘与哥哥怎么样,也让那个势力的父亲有所忌惮,而着重培养哥哥。
这一日,宫中摆了宫宴,各宫妃嫔都得参加,又是一个博得圣宠的机会来临,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
“主子,您觉得这副琉璃紫玉耳坠好,还是这副珍珠银丝耳坠好?”红露手拿两幅耳环似乎有些拿捏不定。
看着梳妆镜里装扮精致的自己,夏離有些无奈的看了红露一眼,“你把我打扮的这么好看有什么用,我又不能侍寝。”
红露脸一红,顿时反驳道:“今日其他宫的主子可都是盛装出席,娘娘您就是要告诉她们,哪怕您如今怀了身子,还是比她们好看,皇上还是喜欢来您这。”
“就是,主子您就该艳冠群芳,让她们少打点歪主意。”一旁的秋栗十分赞同红露的话。
夏離瘪瘪嘴,不想与她们争辩,最后还是被打扮成一只花蝴蝶一样,前往金华殿。
此时夜色以暗,宫道上全是厚厚的积雪,由于最近宫人忙着除夕宫宴,这清扫积雪的功夫也就耽搁了下来。
红露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秋栗则扶着夏離一步步踏雪往前走着,周围不时路过急匆匆的宫人。
“郦姐姐。”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喊。
夏離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人影正朝她走来,直到身影越来越近,夏離才看清来人竟是云婕妤。
今日云婕妤打扮的倒很素净,走路也很小心翼翼,似乎很怕摔倒,一旁的宫女也是紧紧的扶住她。
“没想到还能碰到郦姐姐,郦姐姐应该不会介意与妹妹一起走吧?”云婕妤笑着行了个礼。
夏離没有言语,而是继续往前走着,“妹妹自便。”
见此,那云婕妤还真是跟了上去,就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身后,嘴里还一直搭着话,“看姐姐气色极好,看来小皇子在姐姐肚子里也很听话呢。”
对于这种虚情假意,夏離懒得去应付,只是不咸不淡道:“也就这样吧。”
夜空漆黑一片,没有一颗繁星,只有不时刮过的冷风呼啸而过,云婕妤走在后面,沉默片刻后,却突然轻笑一声,“郦姐姐不要见怪,妹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借鉴一下姐姐的安胎之法。”
话落,夏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上云姐姐那副浅浅的笑意,心中一惊,跟着目光又停留在在她肚子上,“你怀孕了?”
云婕妤笑了笑,“应该是吧。”
说着人便走到了前面,留下夏離愣愣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目光飘忽不定。
“主子”红露欲说什么,却被夏離抬手一拦,“她人的事与你我无关。”
云婕妤既能告诉她这事,看来是想在待会的宫宴上将此事宣布出去,博个好兆头,必定又会封赏,这下皇后终于该得意了。
不管如何,夏離只想看好自己的肚子,其他人的事与她无关。
等来到金华殿时,里面倒是很暖和,而且大部分人都到齐了,果不其然,一个个花枝招展,一眼望去倒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夏離的座位在萧烬的左下首,而他身侧坐着的依旧是皇后与太后,不过夏離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来。
“郦淑容这胎怕是快五个月了吧?”安妃在下面不阴不阳的道。
一时间,大家目光都集中在夏離身上,特别是她那个隆起的肚子,在其他人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目。
特别只要一想到夏離怀着孕皇上还只去她那,就让所有人心中怨气横生,不由都暗骂一声狐媚子!
解下斗篷给红露,夏離抬手稳住不断摇晃的流苏,笑着道:“安姐姐可真是好记性,不过不比淑妃姐姐,她那胎怕是年后就要生了。”
这么一来,夏離又拉了一把仇恨值,那些人恨不得用眼神将她肚子给瞪穿,好在这时萧烬与太后她们都到了。
一时间大家都跟着起身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震耳欲聋直冲殿外,今日来的都是一些宗亲皇族,算是家宴,纵使如此人还是特别多,光那些侍没侍寝的妃子都密密麻麻落座到殿门口,还有些没有来,可想而知后宫三千佳丽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免礼。”萧烬一抬手,落座在龙椅上。
“谢皇上。”众人又跟着起身。
许是人多气氛热闹,太后今日也显得格外高兴,倒不像以往一直板着脸,就连今日丽贵妃也是笑容浅浅,装扮的依旧大气艳丽,冠盖群芳。
落座后,萧烬才看着众人,朗声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话虽如此,可有皇上在,谁又真的会不觉得拘束?
但众人还是客气道:“谢皇上。”
“淑妃妹妹这肚子怎么这么大,快生了吧?”皇后瞄了柳淑妃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芒。
听到她这话,柳淑妃也只是覆上隆起的腹部,话语中带着丝得意,“按月份来说,初春时就该生了,不过这太医也说,日子有前有后,谁也说不准。”
“你这丫头,生个孩子,倒是累着了哀家。”太后笑着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姑母放心,到时孩子出生,臣妾必定让她日日去给您老人家请安。”柳淑妃也笑着卖起乖来。
“呦呦呦,怎么孩子一出生就会请安啦?”太后笑的脸上皱纹迭起。
“姑母”柳淑妃娇嗔一声。
其他人都是冷眼看着这么嬉笑打趣的一幕,就连夏離心中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后说的没错,这老妖婆除开自己柳家的人,真是谁也不喜欢!
许是夏離上次帮了柳家一个忙,太后这次倒是也没找她麻烦,而是继续与柳淑妃在那里说话。
想到之前这个老妖婆的所作所为,一向尊老爱幼的夏離也忍不住诅咒一声,希望这老妖婆还是早早寿终正寝的好,免得在这为害其他人。
“皇后与贵妃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这么多年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太后突然把矛头转向皇后与丽贵妃。
夏離见此也只是暗中看着热闹,她就知道这老妖婆不会安分。
丽贵妃自从经过玫贵嫔那事后,倒是安分许久,如今听到太后的讽刺,却也只是为难的道:“臣妾又何曾不想怀上龙裔?只是上次流产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丽贵妃一副被提到伤心事,眼眶都红了一圈,让人看了不由怜惜不已。
可太后才不会管这么多,依旧犀利道:“这么说来,你今后都怀不上了?”
丽贵妃脸色一白,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而一旁的萧烬也看不下去,出声道:“太医说贵妃身子好的很,许是时机未到,孩子这事也急不来。”
看到萧烬替她解围,丽贵妃脸色倒是好了些许,不由含情脉脉的暗送秋波。
看到这一幕,夏離心中冷笑不已,这丽贵妃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还是有点手段的,至少在揣测男人心思方面还是很厉害,知道萧烬因为上次的事开始怀疑她,所以此时就开始示弱,露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谁看了不心疼?
唉,这后宫的女人呐,一个个心思深如海。
“说到这,臣妾倒是要告诉皇上一个好消息。”皇后突然道。
夏離斜了一眼,不由看了眼下面的云婕妤,跟着嘴角一勾,继续看起歌舞来。
“好消息?难道是皇后你有喜了?”太后老眼一瞥,不留余力的讽刺着皇后。
后者脸色一僵,继而又恢复神色,笑着道:“是这样的,是云婕妤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婕妤身上,有羡慕嫉妒的,也有不甘恼恨的,总之一个个都揪紧手帕心中恼怒不已。
面对这么多双打量的视线,云婕妤似乎有些不自在,只得低下头羞涩的坐在那顶着所有目光。
太后与萧烬闻言也是一愣,但各自反应都不同,太后是脸色平静,带着抹淡淡笑意,“甚好,难得宫中又出喜讯,皇后你们也要加油。”
“母后说的对。”萧烬心情还算不错,怎么也都是自己的孩子,他自然是高兴的。
见此,皇后也笑吟吟的看向萧烬道:“既然如此,那么云妹妹的位份是不是也该升升了?”
“皇后娘娘说的对,理应升位份,直接封嫔吧?”柳淑妃挑着眉梢扶着不断晃动的流珠。
话落,安妃也附和着道:“是啊,理应封嫔。”
这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皇后脸色微变,不由看向萧烬,而萧烬在沉默片刻后,这才大手一挥,“那就封嫔。”
夏離嘴角微勾,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虽说是晋升,可怀有子嗣怎么也是晋升两级,就像她就是直接从嫔位升到淑容,直接跳过了贵嫔,这么一来,大家只会以为云婕妤这胎不受皇上待见,那么也就不值钱了。
可萧烬都已经下了决定,皇后自然不好在开口,云婕妤就更不用说了,脸上依旧一副平静的模样,丝毫不受影响。
夏離看了一眼,不得不感叹这个云婕妤看样子也是个心性隐忍能力强的人,这皇后的眼光可真是毒辣。
“主子,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舞姬格外漂亮?”红露突然低下头轻声道。
话落,夏離也抬头看了眼殿中的舞姬,那一个个腰肢扭的的确是妖娆不已,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心痒痒,别说其他男人了,再看那些宗亲贵族,一个个眼睛都是黏在那些女人身上。
夏離不由看了眼皇后,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故意这样做,想让萧烬看上其中的一个?
“你去帮我拿点酸梅过来。”夏離忍不住想吃酸的,倒也不再理会其他事,反正她现在又不想争宠。
“奴婢这就去。”红露点点头,慢慢退了下去。
倒是上面的萧烬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将头扭到夏離这边,见她一直在看歌舞,并没有吃东西,不禁出声道:“郦淑容,可是东西不合胃口?”
突然的话语将夏離吓了一跳,见其他人都在打量着自己,她不由对着萧烬微微点头,“不是,只是嫔妾来之前吃饱了。”
话落,萧烬又对她招招手,“你过来,朕这有你喜欢吃的珍珠糕。”
一时间,所有人嫉恨的眼神都看向夏離,特别是柳淑妃,恨不得将夏離给瞪穿。
没有办法,夏離只好起身朝上面的萧烬走去,面对这么多双嫉恨的眼神,其实她压力也很重啊。
直到路过柳淑妃身旁时,夏離还瘪瘪嘴,不想理会她那副不阴不阳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背后几道劲风袭来,夏離下意识就身子一躲,顷刻间,只见对面圆柱上赫然插着几支长箭!
“来人啊!有刺客!”
突然间大殿内乱成一团,只见那一群舞姬突然抽出腰间的软剑,腾空袭向上首的萧烬。
霎那间,外面的御林军纷纷闯进来,可刺客武功高强,见人就杀,一时间殿内乱糟糟的,夏離也吓得蹲在了地上。
“救命啊!有刺客!”一旁的柳淑妃还在拼命的大喊着。
眼见一个刺客注意到她们这边,夏離不由一把将柳淑妃拉下来,恶狠狠的冲她吼道:“不想死就闭上你的嘴!”
柳淑妃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加上惊吓过度,脸色变得惨白,“我我的肚子”
夏離注意到她裙摆下的鲜红,目光一顿,心跳如雷,她不由咽下喉咙,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着。
如果,如果柳淑妃现在流产,大家会不会以为是刺客动的手?!
“啊!救命啊!”远处一个妃子顿时被刺客一箭穿心,鲜血,飞溅四处!
然而殿中各处都在响起无数尖叫声与厮杀声,血腥味蔓延四处,惊恐在众人心中肆意横行。
夏離拔下头上一根簪子,蹲在桌子旁警惕着四周,可眼角却一直在瞄着柳淑妃。
“孩子我的孩子”柳淑妃瘫坐在地上,一手紧抓着桌角,精致的面容上毫无血色,朱钗遍布的发鬓也是散乱不堪。
特别是那裙摆下一滩殷红,不仅刺了夏離的眼,也让柳淑妃整个人都陷入了忘我的绝望中。
夏離看不过去,还是冷冷道:“别叫了,你肚子这么大,最多也就早产,孩子不会出事!”
可胎死腹中就不一定了
听到她的话,柳淑妃才逐渐回过神,随即猛然一把抓住夏離的胳膊,“太医,快去帮我找太医!”
看着我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夏離只是不屑一笑,索性这也没人注意她们,她不由目光凌厉的看向她道:“柳淑妃,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如今这么乱,我没一刀把你解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让我帮你找太医?你脑子被吓傻了吧!”
看到柳淑妃那副受惊的模样,夏離还挥舞着手中的簪子,吓得柳淑妃立马往后退去,似乎真怕她对自己动手。
见此,柳淑妃顿时出了一口恶气,可这时,夏離突然想起萧烬,随即把脑袋往前伸去,只见上面更乱,刺客全都涌了上去。
好在萧烬身手不弱,这才没大碍,而且御林军已经往上面赶,倒是太后与皇后则缩在萧烬身后,有点拿萧烬做挡箭牌的感觉。
夏離冷声一笑,都说患难见真情,母亲跟老婆都这样,其他人还用说?
夏離突然觉得萧烬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憋屈,可她也顾不得其他,眼看殿中越来越乱,御林军根本不顾其他人,只顾着去救驾,她躲在这还是有危险的。
想了一瞬间,夏離顿时猫着腰,欲往上面走去,可柳淑妃却一把抓住她胳膊,惊声道:“你要去哪!”
夏離一偏头,忍不住狠狠将她甩开,“你再啰嗦,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柳淑妃被甩到在地,腹部传来阵阵疼痛,特别是看到夏離那副阴冷的眼神,吓得立马噤声不敢多言。
见此,夏離这才悄悄往上溜去,明明也就一丈多的距离,夏離却觉得那么漫长,特别是身边还不时穿过到处奔走的宫女太监,那刺耳的尖叫声充斥着她脑海。
“快走快走”不知从哪窜出的安妃一把拽住她胳膊。
此时安妃面上已经花容失色,哪还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夏離被她拽的极紧,眼看萧烬身边的刺客被御林军消灭了一大半,她怎么可能不去躲躲?
“你放开我!”夏離拼命的去挣脱她手,好不容易挣脱开,夏離却踉跄倒退几步
好不容易扶住一把椅子稳住身子,夏離不由摸着自己肚子,没有发现身体异样后,这才朝萧烬走去。
此时萧烬身边的刺客几乎被消灭,夏離也迫不及待的朝他跑去,可就在一瞬间,她却看到了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妖娆舞姬。
舞姬手持长弓,站在离萧烬左手十米黑暗处,玉手一拉,紧绷的长箭蓄势待发!
夏離心跳一停,那一刻,她是清醒的,可却做出了今生最痛苦的一个决定!
“皇上!”
耳边传来一道尖叫,不等萧烬定睛一看,却感觉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自己怀中。
“咻!”
长箭没入心口,夏離闷哼一声,一股触电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直击脑海!
萧烬低着脑袋,双手僵在空中,眼前的这一幕刺激了他的所有神经,久久不能回神。
“皇上你你没事吧?”夏離慢慢抬起脑袋,哪怕眼前一片模糊,可她还是强自扯出一个微笑。
“救驾,快救驾!”萧烬身边的御林军瞬间将萧烬团团包围,避免刺客袭击。
可看着夏離背后那支长箭,还有那被鲜血染红的衣物,萧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沉甸甸的。
“離儿你”萧烬立马扶住她摇晃的身子,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活到如今,他第一次遇到肯为她去死的女人,此时夏離有多痛,他的心就有多震撼!
“孩子”夏離忽然想起什么,使尽全身气力去摸自己的肚子。
而萧烬也从震撼中回过神,不顾其他,立马将夏離打横抱起,朝侧殿走去,“太医,快去叫太医!”
此时殿中刺客基本被解决,但内殿依旧是一片死伤无数,一些活下来的人都些心有余悸的坐在那喘着气。
而一直躲在萧烬后面你太后却是丝毫无损,怎么也是太后,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等刺客基本被解决后,太后也缓过神,不知想起什么,老眼突然在殿内扫量起来,“淑妃呢!”
萧烬抱着夏離大步朝内殿走去,此时面上却是一片紧张,这也是他第一为一个女人而担忧,可实在是夏離的行为刺激了他所有情绪。
“孩子皇上救救孩子”夏離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直到萧烬将她小心放在在床榻上,随即紧张的握住她手,轻声道:“太医很快就来了,孩子会没事的。”
说着,萧烬还回头瞪了眼那几个跟随而来的御林军,“朕要太医!”
那几个御林军吓得立马出去接太医,而高长禄在冷静的处理好金华殿的事后,便赶紧来到侧殿,“皇上,侍卫抓住了两个活得刺客。”
“滚!”萧烬怒吼一声。
高长禄身子一抖,不由偷偷看了眼里面躺着的夏離,随即又悄悄退下去。
其实他心里也很震惊,没想到这郦淑容会连命都不要来救皇上,不过再看皇上那样,只要郦淑容挺过这次,今后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啊!
“孩子”床上的夏離依旧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萧烬握紧她手,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床榻,心中却是五味陈杂,扫过夏離这张苍白的小脸,他心中全是不敢置信。
就连皇后与太后在那种时候也只会躲在他身后,可眼前这个女人是哪来的勇气扑到他身前的?
难道她不知道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吗?她为什么要拿一切来救自己?
萧烬的心情从未如此复杂过,她一直以为后宫中的女人喜欢的都是权势,就像玫贵嫔,可夏離的行为却震惊了他所以心绪,直到现在还久久不能回神。
而这时太医也匆匆赶来,萧烬立马让开位置急声道:“快给她看看!”
那太医也来不及行礼,便急忙去查看夏離的伤口,还有脉搏。
可萧烬不知是察觉到什么,不由回头一看,“太医院的其他人呢?都死了吗!”
太医身子一抖,立马跪倒在地,“回皇上,淑妃娘娘早产,此时其他人都去了偏殿。”
话落,萧烬只觉得怒火中烧,顿时大步往外走去。
虽然是夜晚,可此时外面却是火光通明,处处都是行走的宫女还有侍卫。
而此时对面的一间侧殿就是柳淑妃的早产地,宫女一盆接着一盆往外端着血水,而太后则忧心忡忡的询问那一群太医柳淑妃的情况。
萧烬大步走近,声音沉到谷底,“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众人一惊,看到是脸色格外阴沉的萧烬,吓得跪倒一片,“微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们还不快去给郦淑容诊治!”萧烬目光很冷,突然有种想把这些人拉去砍头的想法。
众人一惊,吓得立马屁滚尿流的往对面的侧殿走去。
“不准走!”太后突然沉声道。
所有人又只好停下脚步,有些为难的看向萧烬与太后。
“母后这是何意!”此时话语中已经带上浓浓的不悦。
太后老眼一眯,“淑妃肚子里还有龙裔,自然是以龙裔为重!”
“可郦淑容肚子里也有朕的孩子!”萧烬目光一沉。
可是太后却依旧不以为意道:“郦淑容那个样子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浪费太医给她医治!”
话落,萧烬就跟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由上前一步,盯着太后,冷声道:“郦淑容救了朕一命,她就是我们连国的功臣,母后这样说,未免太让人心寒!”
说完,他又眯着眼,沉下声,“而且,母后要记住,朕才是皇帝!”
太后脸色微变,袖筒中的护甲生生被折断两半。
萧烬看了她眼,不做停留,大步带着所有太医往回走。
每个人都有底线,哪怕是生在帝王家,亲情凉薄,可在那么危险的时候却被自己母后当做挡箭牌,萧烬心里怎么可能好过?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太后突然踉跄几步,还是身后的嬷嬷及时扶住她,“太后您不要多想,皇上没有其他意思。”
夜色中,耳边依旧充斥着各处传来的杂声,太后布满皱纹的老脸晦涩不明,那双老眼也闪烁着精光,“看到没,皇上如今竟为了这个女人与哀家作对,甚至连淑妃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
“这么看来,这个女人绝不能再留!”太后眸光一厉。
回到侧殿后,那群太医马不停蹄的就围到床边,叽叽喳喳议论着夏離伤口。
萧烬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晦涩难懂,只是等着这些人能给他个结果。
一群太医商量许久后,才由杨院判出头,回禀萧烬,“回皇上,微臣们看过郦淑容的脉象,还有伤口出血量,其实淑容娘娘的伤口处理并不难,只是”
萧烬本来放下的心又被提起,顿时目光一冷,“说完!”
杨院判抖抖身子,还是咬着牙回道:“只是淑容娘娘腹中有子嗣,若是拔箭,务必会引起血崩,到时不仅孩子保不住,娘娘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朕是让你们救人!”萧烬怒火勃然而发,“救不了人,你们全都得陪葬!”
“皇上恕罪!”众人齐刷刷跪地。
最后还是那杨院判大着胆子说道:“回皇上,其实要救淑容娘娘也不是没有办法。”
话落,见萧烬盯着他没有言语,杨院判这才顶着无数压力回道:“只有先将淑容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那么倒是拔箭时就不会因为伤到血脉,而引起流产血崩。”
萧烬呼吸一顿,目光不由投向床上的夏離,怎么也是一个帝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取舍之间萧烬回答的也很快速,“那就先将孩子打掉!”
说完,那群太医也立马领命,快速的跑出去开堕胎药,似乎这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待着这一刻都是煎熬。
说来也可笑,萧烬从不知道,自己有一日竟会去杀掉自己的孩子,可他也知道,孩子可以再有,但这个可以为她去死的女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今夜的皇宫注定一夜忙乱,但论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受伤的妃子,如今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来到夏離这,就连柳淑妃那里也就只有一两个太医守着,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只是生生受着。
长春宫。
此时内殿一片昏暗,竟只点了一支烛火,皇后就坐在软榻上喘着气,面上的惊慌并未消散。
丝雯走进屋内,瞧了眼这昏暗的内殿,跟着便来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娘娘,此时太医都在郦淑容那,不过淑妃娘娘似乎难产了。”
丝雯的话让皇后眼前一亮,顿时五指一紧,“正好,果然连老天都在帮本宫!”
“娘娘是想”丝雯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人送进偏殿,这次,本宫要让柳淑妃母子双亡!”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外间的事夏離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浑身很疼,好像有什么在离她而去
其实那一刻挡箭时,夏離想了许多事,也做了很多权宜比较,但最后还是还是选择赌一把,她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差,既然上次都没被毒死,那么这次她又有何惧?
因为如果萧烬死了,那么后宫必定会被太后把持,倒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可如今她替萧烬挡了这一箭,侥幸未死,对于一个肯为自己去死的女人,一个孤寂的帝王岂能不动容?
只要她不死,今后萧烬心中必然会有她一番位置,不说为她怎么样,至少今后对她今后的路都有很大的帮助,这一切,只在一个“赌”字!
当天微微亮时,夏離也悠悠转醒,入眼的是粉色的床幔,还有寂静一片的氛围。
而守在一旁的红露突然惊醒,见她醒来,顿时大喜,“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说着还欲出去叫太医,可手腕却一把被夏離抓住,“我睡了多久?”
她身影沙哑干涩,红露也不敢怠慢,立马去茶桌上倒杯热水欲喂她喝下,嘴里还心有余悸的说着,“您睡了一天一夜,当真是把奴婢给吓了,好在如今您可算是醒过来了。”
润润嗓子,夏離目光才有所清明,可心口处的伤却在提醒着她那夜发生的事,“皇上如何?”
她拼死挡了这一箭,要是萧烬还是出事,那么她真的要去吐血。
“主子您放心,皇上没事,而且,皇上看到您为她挡箭,可感动了,守了您整整一夜,最后若不是朝政繁忙,皇上还不肯走呢!”红露说到这,不知是想起什么,眼中突然多出一抹庆幸,“那夜淑妃娘娘难产了,虽然最后母子平安,可淑妃娘娘伤了身子,今后怕是难再有孕,而且虽然生下的是个皇子,可那皇子病恹恹的,太医说今后让都得要用药养着!”
“皇上抱都没抱过那孩子一下,也就匆匆看了一眼,但在太后娘娘的建议下,淑妃娘娘还是晋升为贵妃,不过皇上说主子您救驾有功,本想封您为妃的,不过太后娘娘与皇后拼死阻拦,最后皇上也就封您为昭仪”
夏離猛然拉住她胳膊,五指渐渐缩紧,脸色逐渐发生变化,“我的孩子呢?”
红露面色一变,目光顿时投放到别处,并不敢直视夏離双眼,“孩子孩子”
“说!我的孩子呢!”夏離双目通红嘶吼出声。
红露立马跪倒在地,低着脑袋支支吾吾回道:“太医说要是不打掉孩子,主子您就会血崩,所以”
“所以我的孩子没了?”夏離颤抖的伸出手覆上腹部,原来那里隆起的弧度,此时却是平坦一片。
“呵呵我早该想到的”夏離突然哭笑起来,话语间全是满满的悲凉与讽刺,不禁让红露也红了眼眶。
“主子,您冷静点,孩子会再有的!”红露急声看了眼门外,却也见不得夏離如此下去,只得起身道:“皇上说等您醒了,就让奴婢第一时间告诉他,主子您看开点,千万别在皇上面前这样”
说着,红露便快去走出内殿,似要去通知萧烬。
当耳边又恢复一片寂静,夏離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连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当扑上去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不受的了这样的冲击?
到头来,她躲过了后宫所有暗害,可这孩子却死在了自己手里
“咿呀”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夏離以为是萧烬,便立马收拾好情绪偏头看去,可看到的却是艳丽照人的丽贵妃。
丽贵妃脸色很微妙,她懒洋洋的打量着这间屋子,不阴不阳道:“妹妹可真是好手段,本宫真是自愧不如。”
她的话夏離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只是夏離不想理会,她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她人眼中。
“本宫从未如此佩服一个人,妹妹绝对是第一个!”丽贵妃嘴角微勾,裙摆微动,慢慢来到床前,“为了争宠,你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真是够狠呐!”
说到这,丽贵妃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道:“本宫倒差点忘了,你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肯舍得,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夏離五指一紧,呼吸不由开始加快。
“妹妹可否知道,你那可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要是生下来的话,必定是个白白胖胖的皇子,不知要比柳淑妃那个病恹恹的好多少倍!”
丽贵妃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刀直刺夏離心口,疼的她几近晕厥。
见她脸色苍白,丽贵妃却越说越开心,“不过妹妹也真是够狠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抛弃,就是不知,午夜巡回时,那孩子会不会来找他这个残忍的娘亲?”
五指抓紧被单,夏離拼命的呼吸着,可泪水却还是从眼角滑落,无论她怎么控制也没有用。
见此,丽贵妃却显得更开心,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狰狞,“听说没出生的孩子死后下次便投不了胎,永远都只能是只孤魂野鬼!”
似乎想起什么,丽贵妃又抬眼看向粉色的床幔,“而且,那个胎儿被太医院的人埋下后,随后本宫却让人挖出,一手将他给掐的支离破碎!”
“你这个毒妇!”夏離跟疯了似的,不顾身上的疼痛,疯狂的奔下床,朝丽贵妃冲去!
见她拼命朝自己冲来,丽贵妃却一手掐住她脖子,生生将她压在床柱上,目光狠辣,“你不知道吗?那小手多可爱呀,本宫就拿着刀子一刀刀将它切成碎片”
“啊!”夏離疯狂的去掰开她手,可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丽贵妃随父亲学过武,力气不她一手死死掐住夏離脖子,看着她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丽贵妃却觉得格外畅快。
“你装个什么劲?杀死她的是你这个娘亲,你为了往上爬,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舍弃,你才是那个毒妇!”丽贵妃声音阴森到让人心里发寒。
直到见夏離伤口又染上大片血迹,丽贵妃才一手将夏離甩在床上,而面上却依旧一副华贵大方的模样,“本宫养的猫最近开始喜欢吃肉了,就是不知道有些肉吃不吃得?”
看着夏離那身子发抖的模样,丽贵妃嘴角一勾,忽然一转身,声音清淡,“本宫倒忘了恭喜郦昭仪晋升,真是恭喜恭喜!”
精美华丽的裙摆划过冰冷的地面,随着房门打开,又随着房门关上,内殿中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夏離倒在床榻边,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着,五指死死抓紧着被单,直到骨节发白,鼻子里哼出的呜咽声那么凄凉。
那一刻,夏離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人,她算计萧烬,算计人心,算计了太多人,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也都算计了进去!
难道在这后宫呆久了,她也变成那种为了权势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啊!”夏離猛然将床上的枕头扫落在地,自己则挛缩在床榻角落,身前的白色单衣却染红一片。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萧烬顿时大步走进,看到她醒来后,脸上难掩喜色,“離儿”
萧烬走近后,却逐渐停下脚步,看了眼地下的枕头,还有床上呜咽不已的夏離,眸光一闪,随即迈步来到床边,伸手拉过她胳膊,“怎么了?”
夏離真的很想哭,她想一个静静,她不要什么理智,不要什么冷静,只想任性一回!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不能做出一副怨妇的模样,不然她所有努力都会化为泡沫。
“臣妾只是只是想到了孩子而已”夏離抬起头,声音哽咽柔软。
萧烬轻叹一声,握住她手,“孩子会再有的,人没事就好。”
夏離点点头,五指握到骨节发白,哪怕心中再疼再恨,她也只能将这一切吞下肚子里。
似乎是注意到她身前的大片鲜红,萧烬顿时眸光一紧,往外喊道:“太医!”
一直守在外面的太医顿时闯了进来,来不及行礼就欲给夏離把脉。
夏離也乖乖的伸出手给太医把脉,自己则靠在床栏上,语气淡淡,“刚刚贵妃娘娘来过了,她说淑妃娘娘生了一个皇子,只可惜臣妾不能前去祝贺。”
萧烬脸色微变,心中对丽贵妃顿时有些不喜,如今夏離流掉孩子,丽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傻子都能想到。
“你不用羡慕,今后你与朕还是会有孩子的。”萧烬出声安慰道。
夏離神色淡淡,并为言语,眼中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光。
无论丽贵妃刚刚那番话是不是真的,夏離也不可能去告诉萧烬,万一要是假的,她岂不是落的个诬陷贵妃的罪名?
可无论如何,像丽贵妃那种毒妇,今生,她们自此,不死方休!
“启禀皇上,昭仪娘娘这是伤口裂开,才会出血,待会微臣开服止血药服下便无大碍,不过今后娘娘还是得注意一下,切记不能再让伤口裂开。”太医恭声道。
萧烬挥挥手,太医又立马快速退了出去。
来到床边坐下,萧烬拉过她柔软的小手,轻声道:“这一次,是朕欠你的。”
夏離微微偏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弧度,“臣妾死了没什么,要是皇上出事,这天下必会大乱,不管是为了谁,臣妾都不能让皇上出事。”
萧烬目光一软,不由摸着她小脑袋,语气中多出一抹感叹,“遇到你,是朕的福气。”
话落,夏離只是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心中却是讽刺不已,若是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算计他,还能说出这话吗?
“对了,皇上可查出这次行刺的人是谁?”夏離突然道。
说到这,萧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侍卫抓到了两个活的,经审讯,应该是梅花教的人。”
夏離眸光一闪,五指逐渐缩紧,面色却很正常,“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彻底摧毁他们的老巢。”
萧烬没有说话,只是揉着她的小手,目光柔软一片,随即跟着起身,“朕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你记得好生休息。”
夏離点点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其实她也看的出萧烬最近一定是很忙,连眼下的青色都清晰可见,想来这次刺客的事也带给她不少麻烦。
等萧烬离开后,红露这才走进来伺候,见夏離情绪已经恢复,她才松了口气,因为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那种怨妇,哪怕再受宠的妃子,只要表现的怨气横生,皇上只会越来越不喜,红露自然不想主子拼死换来的恩宠而毁于一旦。
“红露。”夏離突然出声。
红露被吓了一跳,随即又立马来到床边,“主子有何吩咐。”
夏離脸色很平静,微微启唇,“你去太医院问问,落下的胎儿埋在哪?”
话落,红露不由脸色一变,她就知道主子忘不了那个孩子,可见夏離这副平静的模样,她才安心下来。
“奴婢这就去查。”红露立马返身出去。
直到殿内剩下夏離一人,她才猛然抬眼,眼中恨意横生,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她慢慢抬手伸指一抹。
丽贵妃,终有一日,夏離会让她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淑妃刚生了孩子,不宜移动,所以一直住在夏離对面的偏殿,不过刚生的孩子总是会日夜吵闹哭啼,可淑妃的孩子并没有,夏離连一句哭闹声都没听见。
只是没想到,大年初一、二她们竟然是这样度过的,或许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事发生。
夜晚,冷风习习,偏殿里只是传来几道细弱的哭声,跟猫叫似的,门口的守夜宫女不由面面相觑,都觉得柳淑妃着孩子怕是活不久。
可就在这时,一个宫女不知是看到什么,立马推了身边的宫女一把,恭敬的低下脑袋,“奴婢见过昭仪娘娘!”
没错,夜色中,来人正是夏離,纵然穿着厚实,却也掩盖不住她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
“让开。”夏離微微启唇,却又带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女相视一眼,权衡之下,还是让开了路,毕竟她们都知道夏離救驾有功,差一点就要封妃了,今后皇上必定会更加宠爱,她们自然是不能得罪。
一推门,就是一股暖气袭来,夏離关好门,环视一周,只听见里面传来奶娘的诱哄声,还有柳淑妃那不耐烦的怒骂声,婴儿的哭啼声却那么孱弱。
许是坐月子期间不能吹风,所以偏殿一直没开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可想而知,柳淑妃生个孩子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迈着轻轻的步伐,夏離逐步来到里间,顿时看到了半靠在床榻上的柳淑妃,还有她怀中抱着的那个瘦弱婴儿。
“孩子真可爱,真是恭喜淑妃姐姐了。”
听到突然传来的声音,柳淑妃不由猛然抬头,赫然看到突然出现的夏離,吓的不由大眼一瞪,“你你”
见她这副吃惊的模样,夏離却是淡淡一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臣妾还没死呢,淑妃娘娘何必如此吃惊?”
夏離眉梢一挑,双臂搁在椅把上,语气清清淡淡,双眼却扫量起这个屋子来。
“你你你来做什么!”柳淑妃顿时回过神,脸色很是不好。
想来也无法忘记那日在金华殿时,夏離竟敢那样威胁自己,现在想想,柳淑妃依旧气愤难忍!
特别是看到夏離救驾有功,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柳淑妃就气的面容开始扭曲。
“我自然是来恭喜淑妃娘娘诞下皇子,而且还晋升为贵妃,终于可以不用被丽贵妃压一头了。”夏離风轻云淡的瞥了那奶娘一样,后者立马识趣的退了下去。
说到这,柳淑妃脸色这才好点,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病怏怏的并不受皇上待见,她心绪又开始烦躁起来。
“行了,你也不用再惺惺作态,你安的什么心思,本宫又怎么可能不知?”柳淑妃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夏離笑着垂下头,声音微凉,“的确,不过臣妾听闻娘娘生产时差点一尸两命,娘娘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柳淑妃神色微变,她虽脾气不好,可也不是傻子,夏離的意有所指她又怎么可能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柳淑妃五指一紧。
“啊呜”孩子顿时啼哭出声,猫儿般的声音让柳淑妃更加烦乱,忍不住怒道:“别哭了!”
见此,夏離忽然起身来到床边,“能不能让臣妾抱抱?”
柳淑妃立马警惕的将孩子往怀里带,狐疑的眼神还扫量了夏離一眼。
“这么多人看到臣妾进来,臣妾要是做什么手脚,岂不是自寻死路?”夏離眉梢一挑。
这时孩子哭的更加厉害,那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好似随时会断气一样,柳淑妃只好将孩子一递,跟扔了个烫手山芋出去一般,
小心的接过孩子,夏離轻轻摇晃着他,嘴里还轻声哄道:“乖,睡觉觉啊”
看着她那轻手轻脚的动作,柳淑妃不由正眼瞧了夏離一下,而孩子逐渐停止了哭泣,但有时还是会啼哭一声。
见此,柳淑妃也松了口气,“行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跟本宫绕什么弯子!”
夏離双眸一抬,随即抱着孩子在房中走来走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臣妾听闻两仪殿中死了两个宫女,而那两个宫女正巧在娘娘您生产那日出入过产房,只是如今突然暴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柳淑妃眸光一闪,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格外难看,五指也紧紧抓着浅黄色被褥。
屋内格外温暖,柳淑妃也只身着白色单衣半靠在床栏前,只是刚刚还一副不屑他人的模样,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过这个消息却被贵妃娘娘压下,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嫔妾也是正巧听红露说路过两仪殿时,看到从里面抬出两个宫女,还是当晚出入过您产房的人。”夏離风轻云淡的说着,“唉,娘娘真是可怜,好不容易生下皇子,可这皇子还是这副模样,这也就算了,偏偏娘娘今后还不能在生育,这倒有点得不偿失了。”
看着这个被明黄软绸襁褓裹住的婴儿,夏離不由心生感慨,这个孩子也真是可怜,偏偏母妃脾气又不好,今后有得他苦吃。
“你不用在此添油加醋,你以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本宫至少还有孩子,可你什么都没有!”柳淑妃冷眼一瞪,语气中全是不屑,可心中却埋下了对丽贵妃怀疑的种子。
夏離闻言突然一笑,“可臣妾以后还能生啊!”
说着,她又将孩子放回床榻上,直起身子,摸了下鬓上摆动的流珠,“臣妾今日来告诉娘娘这些,也不是挑拨离间,反正娘娘也可以自己去查,可是您想想,您生下皇子,虽然等出月子就能正式册封为贵妃,可丽贵妃可是有封号,她照样压你一头,不过谁叫皇上宠爱她呢?”
见柳淑妃脸色微变,夏離这才转身拢了拢狐裘,“夜已深,臣妾身上还有伤,先行告退。”
迈步来到门口,夏離微微偏头,见柳淑妃依旧双手顿时紧握成拳,她不由唇角一勾,顺势打开门,迎风出去。
当然,柳淑妃难产的确是有人动了手脚,不过那人绝对不会是丽贵妃,因为丽贵妃不会用自己宫的人去动手,可柳淑妃却不会这样想,她只会以为事出突然,丽贵妃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用自己宫的人顶上。
夏離的目的就是让她们狗咬狗,最好惊动太后,让太后对丽贵妃出手,这就最好不过了。
回到自己殿内,红露立马接过她解下的狐裘,“主子,淑妃娘娘怎么样?”
夏離来到炭火边,伸手在上面烤,“柳淑妃自幼养尊处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斗争,所以也就有点小聪明,更复杂的事情她也想不明白,如今她只会去查证,待证实那死的宫女是两仪殿的人后,她必定会不管不顾的恨上丽贵妃!”
说到这,红露却有些担忧,“但淑妃娘娘身边可是有个听雨,那可是个厉害角色。”
夏離抬眼看了她一眼,“说的没错,柳淑妃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靠的不仅是太后,还有她身边那个听雨,不过你忘了,柳淑妃刚进宫的时候,触怒了风头正盛的丽贵妃,那时听雨忠心护主,差点没被打死,你以为她不会什么都忘了吧?”
“主子说的对!”红露点点头,“如今能让柳淑妃去对付丽贵妃,听雨自然是乐意不已,又怎么会干涉?”
夏離没有言语,等手烤暖后,便解下外衫躺回床上。
今日红露去太医院询问时,虽然打听到孩子被埋在冷宫的竹林,可等红露去挖时,果然什么都没有!
这也就说明,丽贵妃说的话是真的!
只要一想到丽贵妃说的话,夏離就忍不住将她千刀万剐,世上竟有如此毒妇,真是恶心至极!
等红露将烛火吹灭,退出屋内,当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夏離却将脑袋缩进被窝抽泣起来。
她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夏離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为什么要有刺客?为什么她要去挡箭?
可如今回想起来,如果让夏離再做一次抉择,她依旧还是纠结不已,因为萧烬死了,她和孩子也绝对会被太后除掉。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艰难,有时候没有选择,却比有选择好,至少没有选择可以怨恨老天,可有选择,却只能怨恨自己。
可是如今她只能将所有悲痛化为恨意,去铲除那些对她不怀好意之人,首当其冲就是丽贵妃!
宫中的夜一向漫长,哪怕刚过年,正是热闹时,可夜里却依旧寂静一片,连宫女太监都甚少出来,只剩呼啸而过的飘荡在宫中各处。
永寿宫。
屋内温暖如春,昏暗的烛火闪烁不明,太后半靠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看完后,顿时五指一紧,将信纸揉紧手心,脸色格外阴沉。
一旁的嬷嬷见此,忍不住出声道:“太后,可是那个人说了什么?”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五指越缩越紧,“他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仅将哀家交代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还自作主张做出这种糊涂事,他难道以为翅膀硬了,就能不受哀家控制!”
见太后有些生气,嬷嬷也只能耐心劝道:“太后不如警告他一番,让他收敛收敛。”
“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太后有些烦闷的揉着额心,不知想起什么,眼角又看向嬷嬷,“柳淑妃那怎么样?”
说到这,嬷嬷却有些为难,“还是那个样子,皇子在母体受损,身子骨弱,今后只能用药好生养着。”
“真是个废物,一个个都不让哀家省心!”太后眉心一皱,言语间全是满满的不悦。
若是柳淑妃能有她一般的聪明,又怎么会被人算计到如今这样?而且这么多年还处处被丽贵妃压一头,若不是她帮着,还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
沉默片刻后,却又突然出声,“郦昭仪不能再留,找个日子,让那个人出手!”
夏離的伤行走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所以没过几日便搬回了流芳阁,那里早已堆满了萧烬送来的赏赐,还有正式册封为昭仪的金册。
更多还有前来祝贺的妃嫔们,大多都是看着夏離如今救驾有功,今后必定会更受皇上宠爱,都想过来巴结点关系,可却全被夏離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打发了。
内殿中,夏離靠在软榻前,看着手中的小册子喃喃道:“皇上让我迁宫?”
高长禄哈腰点点头,“按照娘娘的位份来说,如今已经可以成为一宫之主,这上面都是宫中空缺宫殿的情况,皇上让娘娘自己选个中意的。”
高长禄一副热切讨好的模样,倒是比以前恭敬不少,如今他可不敢小看夏離,身为皇上身边服侍的人,他自然知道如今皇上有多看重这位主子。
“本宫倒觉得这流芳阁挺不错的。”夏離嘴里这么说,眼睛却一直在扫视这册子上的内容。
见此,高长禄也嘿嘿笑道:“流芳阁虽然不错,可到底还是太小了,如今娘娘晋升,那宫中伺候的奴才也要翻上一翻,而且,今后娘娘要是封妃,不还是得换宫殿。”
高长禄这话说的讨巧的很,夏離瞥了他眼,最后还是勾着唇角将册子递给他,“就昭仁宫了。”
话落,高长禄愣了愣,随即又恭敬的低下脑袋,“娘娘放心,奴才这几日就吩咐人将昭仁宫主殿打扫干净。”
“有劳高公公了。”夏離看了红露一眼。
后者立马上前一步递个荷包过去,高长禄顺势接下又说了两句无关要紧的话,这才退出内殿。
等他一走,红露便颇为不解的问道:“主子,您为何选择昭仁宫?”
实在是昭仁宫并不是离皇上乾清宫最近的宫殿,所以红露并不明白夏離为何会这样抉择。
“皇上若是有心,再远的地方也不远,若是无心,哪怕就在乾清宫隔壁,他也懒得迈步,全看皇上心思罢了。”夏離拿着那个昭仪印章把玩着,“而且,昭仁宫离乾清宫也并不是很远,至少要比流芳阁近,我选择昭仁宫,只是看中它处于丽贵妃与柳淑妃宫殿之间,这样她们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察觉一二。”
听到她的话,红露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不知是想到什么,又悄声道:“听闻四皇子还没有取名,太后娘娘正在乾清宫与皇上商议呢。”
夏離不屑一笑,“皇上对于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满意,特别如今还病怏怏的,能去看一眼就算不错了,太后之前还想让这皇子成为储君,如今看来,这算盘怕是要落空,群臣是不会让一个病怏怏的皇子成为储君,哪怕他背后有柳家撑腰!”
所谓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柳淑妃与太后了吧,而且柳淑妃今后还不能再生育,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长春宫。
丝雯匆匆挥退内殿所有奴才,随即来到正在沏茶的皇后身边,急声道:“娘娘,皇上让郦昭仪迁宫!”
皇后动作不停,连眼角都没抬,“她救驾有功,别说迁宫,那日若不是本宫与太后拦着,如今怕是都封妃了。”
皇后像似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般,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不是,重要的是她选择了昭仁宫!”丝雯一脸急切。
皇后动作一顿,壶口的热茶倾斜而下,落满一桌水渍。
“昭仁宫?”皇后猛然将茶壶放在桌上,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是疯了吗!难道她不知道里面有”
“娘娘!”丝雯对她摇摇头。
“该死!”皇后顿时一掌拍在桌上,震的茶杯微微一晃,“她既要找死,本宫看她如何栽跟头!”
皇后话语激愤,仔细还可以听出一抹忌惮。
昭仁宫的确要比流芳阁宽敞华丽许多,加上是萧烬的意思,里面也摆满了奇珍异宝,可谓不奢华。
搬搬拿拿了五日,夏離才正式住了昭仁宫,外面自然又是一大批前来贺喜的妃子,不过还是被红露挡在门外。
“主子,一看这摆设布置都是用心至极,皇上果然还是宠爱您。”秋栗放光眼扫视着整个大殿。
夏離懒懒一笑,端过热茶抿了一口,“那你是没有看到两仪殿是如何奢华。”
红露拿着一本名册走近夏離身边,恭声道:“主子,高公公送来的宫女太监都在等着您训话呢。”
夏離拿过那本册子瞧了一眼,随即又放回红露手中,“交给你去调教吧,有心思的人不管本宫如何敲打还是会心术不正,还是交给时间去验证一切。”
红露点点头,刚走出去没多久,又见紫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子,昭仁宫里各偏殿的妃嫔都来给您请安了。”
“都来了?”夏離不由拿过汤婆子暖暖手。
紫心想了一会,这才道:“只有西殿的慧婕妤没有来,不过她久病缠身,终年都不出宫门一步,故而也就没有来给您请安。”
“那让她们都进来吧。”夏離淡淡道。
话落,紫心立马出去通传,而秋栗则立马下去沏茶。
昭仁宫有主殿,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偏殿,都住着一些低位妃子,如今她入住主殿,算是一宫之主,其他人自然得需要过来给她请安。
不多时,紫心便领着几个花红紫绿的妃子走了进来,看到上首坐着的夏離后,立马弯腰行礼,“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昭仪娘娘吉祥。”
虽出了节,可天气依旧寒冷不已,这几人穿的也算是厚实,仪态之类的倒是中规中矩的很,可夏離却在里面看到一个熟人。
她嘴角一勾,淡淡道:“不必多礼,赐座。”
话落,那三人这才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的座位上,而其中的颜贵人,却一直身子发着抖,似乎很冷一样。
“本宫也不是那种规矩多的人,今后你们也不用经常过来请安,以前怎么样,今后就怎么样,若是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本宫能帮上的必定不吝啬。”夏離这番话说的也算是真心实意,毕竟这几人都不算受宠,与她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与人为善总比与人为恶好。
那几人闻言都是心中一喜,她们只听闻这郦昭仪为人并不好相处,却不想竟这般和善,当真是传言有误。
“嫔妾来之前心里还打着鼓,如今没想到娘娘竟这么和善,当真是嫔妾想多了。”何贵人捂嘴一笑,倒是没有先前那般拘束。
一旁的裴嫔也咯咯笑道:“是啊,而且娘娘还这般年轻貌美,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
她们话语中并没拈酸吃醋,而是真心羡慕,毕竟她们长年失宠,如今已经歇了争宠的心思,有些东西自然也就不在意。
夏離笑着扶了下鬓上不断晃动的流珠,“各人有各人的好,两位姐姐不必多想。”
见夏離态度温和,她们虽是宫中老人,可面对位份高的妃子还是得低一头,可夏離还肯叫她们姐姐,这让两人对夏離的好印象又上了一层。
“怎么颜贵人一直不说话,难道本宫很可怕?”夏離眼角一瞥,直逼坐在那揣揣不安的颜贵人。
“没没有。”颜贵人低下脑袋似乎有些紧张,看的一旁的何贵人两人倒有些不解。
不怪颜贵人如此,实在是想起往日与夏離的过节,她就怕的发抖,生怕如今夏離来找她麻烦。
“本宫突然想起,往日有一次,颜贵人还想教本宫规矩来着,怎么如今颜贵人规矩这么差了?回个话前面难道不该加上回娘娘的话吗?”夏離风轻云淡道。
可却吓得颜贵人立马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往日都是嫔妾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嫔妾!”
颜贵人满心都是惶恐,如今玫贵嫔都倒了,她又没有靠山,加上如今夏離盛宠不断,她若还不伏低做岂不是自寻死路?
她的心思夏離怎么可能不知道?正欲说话之际,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通报声,“皇上驾到!”
霎那间,颜贵人立马眼前一亮,骤然扭头往后看去,只见萧烬正大步迈进。
他解下暗色狐裘递给高长禄,随即便朝夏離走去,“你这里倒热闹的很。”
“嫔妾给皇上请安!”其他人立马老实的行礼,只有颜贵人转动着眼珠偷偷看向萧烬。
夏離也正欲给萧烬行礼,却被他一手拦下,见此,夏離只好笑着道:“臣妾一个人闲着无聊,便叫上几位姐姐闲聊,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好在何贵人等人也是有眼力见的,于是立马告退道:“嫔妾宫中还有事,就不打扰皇上与娘娘相聚了。”
说着,硬是将极其不愿的颜贵人给拉走,这样一来,殿内倒安静了许多。
“看皇上多可怕,您一来,她们都走了。”夏離瘪着嘴娇嗔一声。
萧烬拉过她手坐下,将压在自己腿上,没好气的笑道:“朕若是那么可怕,你这小东西还敢对朕吹胡子瞪眼?”
“臣妾可没有胡子。”夏離还摸了摸下巴,滑稽的模样倒惹得一旁红露等人憋笑不已。
“有什么好笑的!”夏離气愤愤的瞪了她们一眼,见此,红露等人只好悄悄退下。
“朕看来,你可比朕凶多了。”萧烬眉梢一挑,捏着她小脸轻声道:“伤可好些了?”
说到这,夏離脸色微变,随即低下脑袋,“差不多都结痂了,并无大碍。”
她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萧烬知道她还忘不了那个孩子,心中不由有些心疼,忍不住摸着她脑袋,柔声道:“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
话虽这样说,可萧烬的意思夏離又怎么会不明白?在宫中孩子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地位与尊崇,还有后半生的依靠。
有了萧烬这句话,对于其他妃子而言,那便是天大荣耀与宠爱,可对于夏離而言,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
其实有时她也恨自己为何要这般理智?她为什么不能任性一点?可是有些东西都刻在了骨子里,她就是想任性也做不到。
“嫔妾想求皇上一件事。”夏離忽然抬头道。
难得见她有事相求,萧烬自然是满口答应,“你说。”
“是这样的,臣妾入宫整整算来也有两年了,所以想回家看看家人。”夏離眼中带着丝恳求。
“自然可以,朕让皇后安排。”萧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而夏離也知道,不管她现在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超出他底线,萧烬都会答应。
这一夜,萧烬还是歇在了昭仁宫,虽是相拥而眠,可萧烬的做法也算是给夏離长了脸面,毕竟迁宫第一日就能侍寝可是谁也求不来的恩宠。
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时,倒是没人敢再对她说些不阴不阳的话,因为以她如今受宠爱的程度,倒是没人敢在小瞧,或许宫中就是这般现实。
“听说皇上给四皇子赐了名,为平!”安妃突然道。
一旁的馨淑仪也忍不住捂嘴一笑,“平,不就是希望四皇子今生这辈子平平安安么?”
这么一来,今生立储怕是没希望了,其他人自然是庆幸不已。
就连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丝得意,“行了,平平安安也是福,你们休要在这嚼舌根!”
说着,她又将目光投向夏離,“皇上与本宫说过了,这几日你准备准备,后日便出宫省亲吧。”
话落,其他人不由将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夏離,出宫省亲不止要妃位以上,还得有皇上宠爱,不然一切都是免谈,她们没想到夏離才只是一个昭仪就能出宫省亲,这让她们那些六七年都没见过家人的人何堪?
“谢娘娘恩典。”夏離客气的谢恩道。
就算其他人心里再不满又如何?谁又敢当着她面说出来?
这,就是权势!
等坐着轿撵回到昭仁宫后,秋栗便急匆匆的迎上前来,“主子,太后娘娘又病了,如今叫了贵妃娘娘去侍疾呢。”
夏離解下狐裘递给红露,来到炭火前暖暖手,“太后要是不折腾,那才奇怪。”
如今看来,应该是她跟柳淑妃那番话起了作用,所以柳淑妃去找太后告状了。
“这就算了,重要的是,奴婢听说贵妃娘娘触怒了太后,如今被罚跪在永寿宫前呢!”秋栗说的一脸激动。
夏離也一愣,“喔?”
“是啊!就是不知道皇上去没去。”秋栗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见此,夏離立马眉梢一挑,“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丽贵妃被罚,这么好看的戏,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纵然外面冷风习习,却依旧抵挡不住夏離这颗看热闹的心,当然,她可是打着去看望太后的旗号,谁能说什么?
其实虽然丽贵妃家大势大,可敌不过人家是太后呀,就连皇上都得让太后三分,更何况是太后?
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若太后是真生气了,丽贵妃只能是一只跳蚤,任太后揉捏!
来到永寿宫前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包括安妃馨淑仪之辈,不过她们都不敢靠太近,想来也是畏惧丽贵妃的权势。
而等夏離走下轿撵后,也赫然看到永寿宫门前跪着一抹艳丽身影,那华丽精致的发鬓,那高贵笔直的背脊,那价值连城的锦衣罗裙,无一不说明着这个人的身份,那就是不可一世的丽贵妃!
“原来郦妹妹也来啦!”安妃一下注意到夏離,立马对她招招手。
夏離拢了拢狐裘,迎着冷风走近,“怎么姐姐们都站在这?不是要进去看望太后娘娘吗?”
话落,其他人都是脸色一僵,不明白夏離此话是何意,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何会来这,无非就是过来看热闹罢了。
“郦昭仪要进去,那你就进去呗!”馨淑仪冷哼一声,想看她如何收场。
而夏離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随即却是迈步真的朝永寿宫走去,其他人瞬间疯大了眼。
冷风直直吹,夏離心情却很好,等一步步来到永寿宫门口时,却不由脑袋一斜,“哎呦,这不是贵妃娘娘嘛,这大风天的,您怎么跪在这呀?”
听到这无比讨厌的声音,丽贵妃不由眼角一瞪,鬓上流苏轻摆,“你如今自然可以得意,总有一日本宫定让你笑不出来!”
丽贵妃一向心高气傲,如今这副模样还被夏離看见,心中自然是恼怒不已,更过分的是,她堂堂贵妃如今竟然被罚跪?都怪那个老不死的,总有一日她会亲手将这些人解决!
“臣妾以后笑不笑的的出来就不劳娘娘操心了,不过臣妾倒是知道,娘娘如今肯定是笑不出来的。”夏離笑着抚摸着怀中那个暖暖的汤婆子,眼角却是居高临下的瞄着丽贵妃。
冷风一吹,吹的丽贵妃的衣服到处飞,就连绝色的面容都带着一丝扭曲,看的夏離心中畅快不已。
“本宫记得宫里那只猫最近很喜欢吃肉,许是上次的肉太过美味,把这畜牲的嘴给养叼了,今日回去本宫就宰了它!”丽贵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抬,眼中全是讽刺。
夏離手心一紧,心中气血不断翻滚,可她知道丽贵妃这是在激怒她,最后也只能冷笑一声,抬眼扫过不远处那一抹走来的明黄。
随即慢慢低下头,声音带着抹嘲讽,“这天寒地冻的,娘娘可要爱惜好身子,这女人啊可受不得寒,万一冻坏了身子,可就不能给皇上绵延子嗣了。”
说到这,夏離突然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嘴角一勾,“臣妾差点忘了,娘娘本来就没了生育能力,倒是臣妾多虑了!”
“你信口雌黄!”丽贵妃气的伸手一拉,猛然将夏離拉倒在地。
“主子!”红露立马弯腰要扶起夏離,眼角瞄到那抹明黄越来越近时,更是大声喊道:“贵妃娘娘您为何要推我家主子,主子身上可还有伤呢!”
“離儿!”萧烬大步走近,直接扶起夏離,将她搂在怀里,不悦的目光却是投向有些惊慌的丽贵妃,“她身上还有伤,你怎可”
丽贵妃的性子萧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过往只要是她看不惯的妃子,又有哪个讨了好?
之前萧烬一直装作不知道,只是不想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与丽贵妃争执,只是如今夏離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丽贵妃若还要和以往一样肆意妄为,萧烬却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皇上,嫔妾先行告退。”夏離挣脱萧烬的手,微微行礼,随即眼角含泪而去。
看到这一幕,萧烬又何尝不知她受了委屈?正欲追上,被丽贵妃一把拉住袍身。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丽贵妃面上全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可萧烬却冷冷甩开她手,目光淡淡的盯着她道:“欢雅,你太让朕失望了!”
说完,却是龙袍一甩,人大步迈进永寿宫里面。
丽贵妃骤然瘫坐在那,耳边却还回荡着萧烬刚刚那句话,萧烬只有在认真时,才会唤自己闺名,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吗?
“娘娘”花蔻小心的替她拉好身上的狐裘。
丽贵妃五指一紧,眼中忽然散发出一抹奇异的光芒,不,她绝对不能输,皇上是她的,整个后宫也是她的,谁也休想抢走!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哪还有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娇美的脸上却是多出一抹不屑,她解下狐裘来到软榻上坐下,接过红露递过的热茶暖暖身子。
见内殿中没有其他人,红露这才认真低头道:“主子,这丽贵妃必定是记恨上您了,我们要不要主动出击?”
夏離轻抚着茶杯,任由热气在头顶飘荡,“不急,如今还不是时候,丽贵妃背后的势力不倒,丽贵妃也不会倒,我对朝中之事不清楚,这次回去省亲也不光光只是为了看哥哥与姨娘,还得打听清楚朝中之事,如果情况允许,到时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合上茶盖,夏離微微抬眼,“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一击毙命!”
就像玫贵嫔,与其小打小闹,不如来个干脆的!
夏離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便是忍!不过她可以保证,等她出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虽然最后丽贵妃还是被放了回去,可整个后宫的人都得知她被太后罚跪,还被皇上呵斥,这样一来,威信倒是降低不少,但也不乏看热闹的人。
在以往,丽贵妃的存在就是她们头上的一顶乌云,她们宁愿得罪皇后,也不敢得罪丽贵妃,可是如今,她们竟然又看到了一抹曙光,大多都没想到丽贵妃的独宠也会打破,夏離与云嫔的崛起的存在,也就代表着,她们还是有夺得圣宠的希望。
这几日萧烬还是歇在夏離这,好似丽贵妃的独宠转移到夏離这里一般,宫中等人自然是嫉恨不已。
出宫那日,外面却难得出现了一抹微阳,虽然冷风依旧在刮,可晒在微阳下却也让人感受到片刻的温暖。
坐在轿撵里,由御林军开路,队伍长长的穿过京城街道,直奔夏侯府。
许是怕夏離等的不耐烦,外面的红露便撩开车帘,认真道:“主子,很快就到了,您再等等。”
车帘被撩开,夏離也看清楚了外面街道的场景,由于有御林军开路,所以百姓们都是站在两旁指指点点,一些细碎的话语也传入夏離耳中,大概也就是在说她是皇帝的某个妃子,格外得宠什么的。
“两年了”夏離眼中闪过一丝感叹。
两年前原身进宫选秀,却不想如今走到这步的却是她,看着外面那繁华热闹的街道,无不充满了人气,与之相比,那冷冰冰的皇宫却犹如地狱,那一堵红墙下,不知葬送了多少鲜活的生命,那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脸上背后,却不知有多黑暗,而那一双双茭白的玉手下,却又不知染上了多少鲜血。
夏離从不知自己有一日也会变成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人命都可以不在乎,可她也知道,她在乎别人的命,可别人却不会在乎她的命!
“主子,到了!”外面忽然传来红露的声音。
夏離回过神,拢了拢精致华贵的狐裘,随即撩开帘子,由红露扶着出来。
“微臣草民见过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吉祥!”朱门前一群人跪的跪,作揖的作揖,乌怏怏一片好不壮观。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幕也指指点点起来,“听说今日那郦昭仪娘娘回府省亲,没想到一个庶女也有今日,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懂什么,人家郦昭仪可是救驾有功,乃是功臣,哪怕是封妃也不为过啊!”
“说的也是,不过没想到这夏侯府运气这么好,竟出了一个宠妃,这下三代都不用愁了!”
百姓们叽叽喳喳议论着,而夏離也由红露搀扶着来到朱门前,看着这夏侯府乌怏怏一大片人,她只是嘴角一勾,随即上前扶起夏侯爷,“爹爹不必多礼。”
夏侯爷在夏離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严谨的,向来都是板着张脸,谁看了都害怕,包括原身,可是如今看着所有人跪在自己面前,夏離心中却生出一抹讽刺,这大概就是权势吧?
“礼不可废!”夏侯爷不敢直起身子,只得微微抬眼,可就这一晚,却让他心中一惊。
曾经的夏離虽然貌美,可却毫无气质可言,就像美的是皮而不是骨,可如今眼前的夏離一袭流彩云绣百褶宫裙,身披海棠红芙蓉并蒂狐裘,一抹飞仙鬓上精致华贵的步摇栩栩如生,紫玉流珠轻摆,整个人看上去华贵又大气,那高高在上的的气质却不似作假,只是站在这,便让人联想到是那尊贵的宫妃。
夏侯爷心中虽惊,可面上却不露神色,于是便侧过身子,恭声道:“娘娘里面请。”
夏離瞥了他眼,犹如记忆中的夏侯爷一般,五官严肃端正,一身正气难掩,虽年过四十,可身子骨看上去倒挺硬朗。
“父亲一起。”夏離微微点头,人却还是走在了前面,而夏侯爷则紧随其后。
夏侯府其他人看到夏離,也是惊的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那个娇纵无脑的大小姐,如今竟变得这般贵气,还一跃成为皇上的宠妃,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夏離来到大厅坐下,身边立马就有丫鬟颤抖的递上热茶,实在是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御林军太过严肃吓人。
“娘娘此次回府,待会微臣必定要让府中所有人前来拜见。”夏侯爷倒是恭敬的很。
夏離坐在上首,扫量着这屋里熟悉的一切,心中不免讽刺不已,谁能想到两年一个被大夫人摆布的庶女,如今竟一跃成了皇上的宠妃,曾经那些私下里对她不屑的人,如今都得俯首跪下,这人生啊,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父亲不必如此麻烦,都是一家人,本宫也不讲那么多规矩。”夏離轻抚着茶盖语气淡淡,似乎并不想得罪夏侯爷,至少如今她还需要夏侯府的力量。
倒是一旁的大夫人却显得有些不屑,忍不住不阴不阳道:“回到家还本宫本宫的,你这是在给我们摆谱吗!”
“住口!”夏侯爷怒声一喝,吓得大夫人不由一抖。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上首轻轻的抿了口茶,倒是夏侯爷极其不悦的冲大夫人道:“你的规矩都去哪了!快给我滚出去!”
大夫人还是非常惧怕夏侯爷的,被他这么一吼,纵然心里有再多不甘,但还是磨磨蹭蹭的退了出去,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夏離一眼。
见此,夏侯爷便立马对夏離微微作揖,“拙荆不懂规矩,娘娘莫怪。”
放下茶杯,夏離微微勾唇,“娘亲是什么性子我知道,自然不会介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夏侯爷是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女子竟是他的女儿,难道那后宫竟真这般厉害,一个蠢货也能变聪明?
不知是想到什么,夏離又微微扶额,淡淡道:“怎么不见哥哥与姨娘?”
“这个焕儿还在兵部办事,微臣已经通知过他了,相信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至于莲儿,娘娘您现在要见她吗?”夏侯爷恭敬回道。
夏離摇摇手,“不,这次回来主要还是有些话想与父亲说。”
话落,夏侯爷也明白些什么,不由左右观看一眼,随即试问道:“不如移驾微臣书房?”
夏離点点头,随即起身看向红露,“你去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姨娘,替我问她好。”
“奴婢这就去。”红露立马往外走去。
而夏離也与夏侯爷前往书房,一路上遇到着丫鬟奴才都是在用敬畏的眼光看她,甚至比惧怕夏侯爷更甚。
在往日,夏侯爷的书房就是府中重地,谁也不能接近,可是如今,夏離还是进来了。
看着这并不繁琐的摆设,夏離只是来到红木圆桌前坐下,目光却是投向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这是千鹤图吧?我有一副这图的真迹,待会让红露给您。”
听到夏離的话,夏侯爷忍不住面上一喜,一向不喜怒显于色的他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没办法,他最爱的就是书画,特别是这副千鹤图,虽然是仿真,他也爱的跟宝一样,因为他知道真迹在皇上那,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得到了,却不想,有一日他真的能看到真迹!
见夏侯爷那副激动的模样,夏離不由轻声一笑,“知道父亲喜欢书画,我特意问皇上要了几副名家的真迹,待会让红露一并给您。”
“这这真是有劳娘娘挂心了。”夏侯爷并没有推脱,反而内心的激动怎么也掩盖不住,皇上的东西,必然是极好的!
“父亲也别叫我娘娘娘娘的,怪生疏的,您还是叫我離儿吧。”夏離笑的一副亲和的模样,似乎一点架子也没有。
见此,夏侯爷倒也没有在客气下去,而是来到夏離面前坐下,脸色逐渐恢复平静,“既然如此,那爹爹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到这,夏侯爷顿时一脸严肃道:“我听闻你为了救皇上,孩子没了,那太医可说会否影响今后怀有身子?”
这是夏侯爷最担心的地方,要知道孩子可是宫妃一辈子的依靠,如今夏侯爷最期盼的就是夏離能够诞下皇子,那么他在朝中也算是高人一等了。
“父亲放心,这伤并不碍事。”夏離说着,话语也跟着认真起来,“只是有些话想问父亲,您可知平南王在朝中可否受皇上喜欢?”
话落,夏侯爷不由眸光一闪,“你与丽贵妃关系如何?”
“势如水火!”夏離如实回道。
夏侯爷闻言忽然起身,双手负后,声音一沉,“丽贵妃你不用管,平南王虽然割据一方,皇上也特别关照,可你要知道,没有哪个帝王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来威胁自己的帝位,当初平南王是不想让丽贵妃进宫的,是丽贵妃心悦皇上硬要进宫,这才有了今天这幕。”
说完,夏離却似乎想通了什么事,不由大眼一瞪,“您是说,皇上是想用丽贵妃来”
“对!”夏侯爷说到这,看向夏離的眼神也格外满意,似乎没想到她竟这般剔透。
“所以你不用忌讳丽贵妃,想做什么就去做,倒是皇后,你需要注意。”夏侯爷粗眉一皱,“柳淑妃虽有太后与柳家撑腰,可那个病弱的皇子已经让她彻底失去机会,皇后无所出,所以如今你更要抓紧机会,替皇上生下孩子,这样才能在宫中寻得一方天地!”
不愧是朝廷重臣,听了夏侯爷的分析,夏離茅塞顿开,其实她以前都忽略了皇后,可皇后能在柳淑妃与丽贵妃的夹击下,这么多年都不倒,岂是简单的?
或许夏侯爷说的对,要想在宫中站稳脚跟,她最大的对手还是皇后!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重新怀上子嗣的。”夏離认真的点点头。
看到她这么懂事剔透,夏侯爷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好在如今女儿没有与她生分,不然她就要得不偿失了。
忽然间,夏侯爷顿时来到书桌前,拿出一个令牌,转身走递给夏離,“这本是我为瑶儿准备的,却不想你如今比她更适合在宫中生存,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今后夏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看着那块红纹黑木令牌,夏離还是伸手接过,看到上面一个“夏”字,她就知道这是什么,果然,夏侯爷真是有先见之明,如今见她前途无量,又想将宝压在她身上,不过这也无可厚非,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父亲放心,離儿是夏侯府的人,今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侯府的兴荣,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夏離故作认真的点点头。
见此,夏侯爷也轻叹一声,要是他早把这东西拿出来,或许夏離会走的更好,说到底还是他不敢相信夏離真的变聪明了,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你是个聪明的,相信也知道红露是为父的人,今后有什么消息要传出宫,交给她即可。”夏侯爷突然道。
可夏離闻言却很镇定,显然一切都了然于胸,“父亲放心,我一直都很相信红露的办事能力。”
见她这副平静的模样,夏侯爷心中不由一虚,可他也是个聪明的,若是不自己说出来,等以后夏離揭穿,大家岂不是更加难堪?
其实夏侯爷将红露放在夏離身边,只是做两手打算而已,却没想到夏離比夏瑶更有出息,这样一来,他自然要重新站队了。
随后两人又聊了片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出去,跟着两人便一起去寻找莲姨娘,而夏侯爷则是满心期待的想着他那几幅画。
可来到莲姨娘住的院子时,外面却围了许多人,看到夏離与夏侯爷,立马惊的跪倒在地,而就在一瞬间,夏離也清楚的看到院中的大夫人,盛气凌人的一巴掌甩在红露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还伴随着大夫人不屑的怒骂声,“你不过时府中走出去的一个奴才,如今竟然敢跟本夫人摆谱,你好大的胆子!”
夏離脸色赫然一变,逶迤的裙摆微动,她快步走进院中,冷声道:“如今红露是宫中女婢,不是你府中的奴才,你打她,莫不是在打本宫!”
院中摆满了夏離从宫中带回的奇珍异宝,都是给莲姨娘的,红露看到她,立马捂着脸退到她身后,“回禀主子,这些东西都是您给莲姨娘的,可大夫人却偏说莲姨娘的东西就是府中的东西,要充入公库。”
看到夏離,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咄咄逼人的道:“本夫人说错了吗?这么多东西,莲姨娘这哪放的下,还是充入公库好!”
听到大夫人这话,夏離差点笑出了声,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真是世所罕见!
“你”
夏離身手一拦,挡住了夏侯爷要说的话,自己则一步步来到大夫人跟前,眼眸一厉,“这些都是本宫的东西,大夫人想要,直接说,本宫一定会赏赐给你!”
大夫人五指一紧,怒目看向夏離,那赏赐两字彻底激怒了她的理智,气的上前一步,还欲伸手来打夏離。
夏離就伸着脸让她打,大夫人今日如若敢动她一根汗毛,夏離就有把握让夏侯爷休了她!
“李梅!”夏侯爷拉着大夫人用力一甩,气的眉心紧皱,“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说着,不顾大夫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侯爷直接挥手道:“快把夫人带下去,简直是不成体统!”
“老爷”大夫人推开那几个侍卫,欲上前解释,可却被夏侯爷冷眼一瞪,“你回去给我禁闭思过,再敢多说一句,就给我滚!”
夏侯爷的眼神太过恐怖,吓得大夫人身子一僵,刚刚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此时又熄了下去,最后还是极其不甘的离去。
夏離冷眼看着这一幕,如若不是不想弄的夏侯府内斗,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大夫人!
“你大娘就这个性子,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夏侯爷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
“无碍。”夏離淡淡出声,可看的出她心中必定也是不开心的。
见此,夏侯爷又忽然上前几步拉住莲姨娘的手,柔声道:“之前一直都忘了,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待会我便让管家去通知族长,升你为二夫人。”
面对夏侯爷突然其来的柔情,纵然莲姨娘知道这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老爷”
其他奴才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全是惊叹,这大小姐出了头,连带着莲姨娘她们都鸡犬升天,看来今后这府中风向又要变了。
倒是夏離却显得很平静,意料之中,并没什么好惊喜,因为莲姨娘身份高了,她的出生也要高贵些,如若以后她能生下个皇子什么的,夏侯爷肯定会让莲姨娘成为正室,因为只有母家强大,那么夏離的腰板也会挺直些,这一切都是相连的,她懂,夏侯爷也懂。
“妹妹!”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夏離回头看去,见是夏焕回来了,立马笑着迎上去,“哥哥”
夏焕还穿着官服,颇有一番朝廷命官的风范,看到夏離还有莲姨娘,喜的直咧嘴,“得知妹妹回来,我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待会妹妹一定要用了膳再走!”
一家人团聚,几人自然是极为开心,可夏離也懂的分寸,抓紧时间道:“不了,宫门落钥前我还得回宫,说上几句话就得走。”
听到她的话,夏焕显得有些失落,最后还是夏侯爷说道:“你们兄妹两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夏侯爷话虽是这样说,实则却是忍不住想看夏離带来的书画,见此,夏離也只是摇摇头,让红露去拿东西,自己则率先走进屋内,夏焕紧随其后。
进屋后,夏離知道时间有限,便长话短说道:“哥哥,大夫人这人心狠手辣,你得小心点,别让姨娘着了道。”
以大夫人的手段,必定不会放过莲姨娘,这场争据战,才刚刚开始。
“我会小心的!”夏焕认真的点点头,“妹妹你在宫中也要小心,你不知道,那日听闻你为皇上挡了一箭,吓得我魂都要飞了。”
见他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夏離不由心中一暖,“没事的,没有把握的事我又怎么会轻易去做?”
她笑的鬓上流珠轻摆,闪光的金钗刺了夏焕的眼,可他却觉得夏離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夏離立马转移话题道:“我听皇上说,最近出了个梅花教,你可知它是什么由来?”
说到这,夏焕立马神色一正,迈步来到桌前,一拳捶在桌上,“这事皇上不知为何,本应交给刑部去查,可如今却要交给我们兵部去查,上面的人推推拖拖怕查不出来得罪皇上,又见你在宫中受宠,便又将事情交给了我,以为就算我查不出,皇上也不会怪罪!”
“哥哥不必担忧。”夏離见他似乎很忧愁,忍不住凑过脑袋低声道:“其实这也是个很好的立功机会。”
“喔?”夏焕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我曾听皇上偶尔透露过,那梅花教背后有人,对方的目的就是想扰乱朝纲,这种造反行为,一般人做不出,你只管往那几个亲王身上查。”这些自然是夏離自己想到的,可又不能让夏焕怀疑自己,只得拿萧烬过来做挡箭牌。
而听到她的话,夏焕立马眼前一亮,一掌拍在桌上,“我怎么没有想到!没想到妹妹这么受皇上宠爱,皇上连这个都肯告诉你!”
“小点声。”夏離看了眼门口,不由皱紧眉头瞪了夏焕一眼,“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可是要杀头的,你也不要深查,到时只需回禀皇上,点到即止即可,那样皇上就不会以为你是其他亲王的人,只会更加相信你。”
“我知道!”夏焕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離,忍不住一掌拍在她肩上,“妹妹你真聪明。”
夏離瘪瘪嘴,无奈的叹口气,“我若不长点心眼,此时早就只剩一堆白骨了。”
说到这,夏離又道:“你最近无事时,便帮我寻一味药。”
“什么药?”夏焕立马应道。
左右顾盼一眼,夏離才低着脑袋轻声道:“一种慢性毒药,日日服用,可以使人产生迷幻效果,而且神志会不清醒,最重要的是太医查不出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夏焕说完又立马闭上嘴,随即也跟着低声道:“你放心,等我找到了,便让人偷偷送给你。”
在宫中,这药能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夏離点点头,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出声道:“我们出去吧。”
等两人出去后,红露也走上前道:“主子,我们害回宫了。”
这一眨眼就要回宫,莲姨娘还有许多话没说,可也知道规矩坏不得,只得双眼通红的拉着夏離的手,依依不舍道:“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相见,離儿你切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平安是福!”
平安是福?宫中哪有平安可言?
夏離笑着褪下手腕处的一只玉镯塞进莲姨娘手中,“这是皇上给我的,母亲记得好好保管。”
皇上的东西就是圣物,代表着权利,还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后走出去,莲姨娘也有几件东西傍身,也提醒着那些不坏好意之人,莲姨娘背后还有她夏離撑腰!
她的心意莲姨娘又怎么不知道,忍不住啜泣的更加厉害,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全。
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夏離索性咬咬牙,甩开莲姨娘的手,带着那几个御林军往外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莲姨娘还想送送,最后还是被夏焕拦住,深知这样的分别还是越快越好。
最后夏離还是在夏侯爷的恭送下回了宫,直到天微微暗,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到了昭仁宫。
一次出门,夏離收获也算不错,不仅与夏侯爷拉近了距离,还得到了那个东西。
等换下繁琐衣物后,夏離便拿着那块令牌观看起来,眼中全是浓浓趣味。
红露走进内殿,当看到她手中那块令牌后,不由脸色微变,随即立马来到她跟前跪下,“还请主子责罚!”
夏離眼角一瞥,看着她那副认真严肃的模样,不由清淡道:“红露,不要与我耍心眼,你知道我不会责罚你。”
没错,从一开始,夏離就知道红露是夏侯爷的人,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夏侯爷的目的也是希望她能够出人头地,所以夏離才敢重用红露。
而那块令牌背后也是夏侯爷为夏瑶铺的路,进宫不可能没有人脉,所以夏侯爷很久之前就为夏瑶准备人在宫中,只是夏離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多少,混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白白得来一笔人脉,何乐而不为?
“奴婢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奴婢敢保证,奴婢对主子绝无二心!”红露认真的抬头,还欲发誓。
“行了,你若有二心,我也不会用你,我如今就想知道,宫中有多少我们的人?混到最深的那个是谁?”夏離没有与她废话,因为她一直都相信红露。
话落,红露便也认真的思索道:“这些年进宫的陆陆续续有六十八人,死了十个,还剩五十八人,其中隐藏最深的,还得是黄莹!”
“黄莹?”夏離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不知想到什么,顿时一惊,“她不是丽贵妃宫中的一等宫女吗!”
在这宫中不仅妃子等级分明,就连奴才也是有阶级分明的,最让人不敢得罪的,必然就是皇上身边的人,高长禄就是一个代表,别说丽贵妃跟皇后不敢得罪,就连那些朝廷大臣也不敢轻易得罪,不然要是高长禄在皇上面前给他上眼药,到时哭都来不及。
其次就是那些得宠妃子身边的大宫女,像丝雯这种已经可以叫为姑姑,地位高的很,谁都得卖面子,其次就是丽贵妃身边的人了,丽贵妃这人极其护短,谁要是动了她的人,必定会深究到底。
黄莹是两仪殿的大宫女,与花蔻这种贴身伺候的不同,黄莹是管事的大宫女,虽不急花蔻会拍马屁,可做事能力还不错,因而丽贵妃倒也蛮信任她的,两仪殿大小事物都是交给她打理。
“黄莹真是我们的人?”夏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实在是这现便宜来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
红露倒显得很镇定,左右顾盼一眼,这才低声道:“她们的家人都还在老爷手中,自然不敢背叛夏侯府,主子尽管放心。”
夏侯爷办事,夏離自然放心,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了这股势力,她以后在宫中必定会走的更加顺畅。
“你有空就给我列出一份名单,也让我心里有点数。”夏離将令牌收进怀中。
红露点点头,“那主子要不要现在传膳?”
“传吧。”夏離面上不动神色,可内心却激动的很,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
都说有家族撑腰好,果不其然,她也沾了回家族的光。
当晚萧烬还是来了昭仁宫,不知气的后宫其他人又摔了多少茶盏,心里怕是都在诅咒夏離那次怎么不干脆死了!
不过第二日大家都没有去给皇后请安,因为这一天柳淑妃出月子了,也是她正是册封为贵妃的日子,大家都得过去行礼,包围皇上跟皇后都得过去授以贵妃金册与八尾凤冠。
这一日哪怕冷风直吹,可承乾宫里里外外却是站了许多了人,夏離也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些妃子阴阳怪气的话语响起。
“啧啧,这淑妃娘娘也是可怜,生了皇子竟也只晋为贵妃,但人家丽贵妃可是有封号,照样压她一头!”安妃不阴不阳的说道。
她声音虽然极可前排的几个高位妃子可都全听见了,夏離自然也在其中,不过她也没有说话,倒是一向不爱多事的陈妃接话道:“你这张嘴真是不安分,小心我们的柳贵妃娘娘打你板子!”
“切,说的我好像怕她一样。”安妃不以为意的微微仰头,似乎并不畏惧,毕竟她家族势力可不比柳家弱,这也是她为何不受宠爱,却无人敢轻易得罪的结果。
几人叽叽喳喳说话间,柳淑妃也拜见完太后,与萧烬回到了承乾宫,而皇后与丽贵妃都到了,正站在承乾宫堂前,准备接受柳淑妃的朝拜。
许是刚生子的缘故,柳淑妃身子有些丰腴,不过看的出她心情不错,眉梢都是微微扬着的,穿上贵妃服饰的她也显得大气高贵许多,一袭石青彩缎金纹朝冠裙摆逶迤落地,足足拖了两米,上面精细的纹路,还有裙摆下那栩栩如生的鸢尾,都是宫中妃子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时间看的所有人眼都闪过一丝光芒,那是羡慕与嫉妒。
柳淑妃今日心情也是极好,来到堂前,便恭恭敬敬的跪下给萧烬与皇后行了个大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眼前的柳淑妃,皇后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笑着拿过一旁宫女递上的贵妃金冠,上前戴在柳淑妃鬓上,“贵妃妹妹替皇上绵延子嗣有功,今后也切记要尽心服侍好皇上,休要忘记皇上的恩德。”
“臣妾谨记娘娘教诲。”柳淑妃倒是恭敬的很,毕竟这个时候她高兴,自然不愿计较其他那么多。
倒是一旁的丽贵妃看到那个本该只有她拥有的金冠戴在她人头上,心中不由烧起一团怒火,一个蠢货凭什么与她平起平坐?就是因为生了那个病怏怏的皇子吗?
“朕不要求你有多善解人意,你只要安分带好平儿,朕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萧烬这话说的柳淑妃脸色微变,最后还是将金册颁布她时,柳淑妃才收敛好面色。
不过颁完金册萧烬便说有事处理,随即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离开。
萧烬一走,柳贵妃立马就趾高气扬的扬眉,凉凉的看向丽贵妃,“怎么丽姐姐还不走,你是要与其他人一起来给妹妹朝拜吗?”
丽贵妃凤眼一挑,身姿微摆来到柳淑妃跟前,随即笑着伸手替她扶好头上的金冠,风轻云淡道:“妹妹脑袋这金冠那么大,你可得戴好了,别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说完,不顾柳贵妃那微微扭曲的脸色,丽贵妃倒是轻笑一声,由花蔻扶着径直离去。
等丽贵妃一走,皇后也懒懒的扶了下额,“本宫也累了,接下来贵妃自行处理即可。”
说完,便也直接离去,不给柳淑妃半分说话的机会,气的柳淑妃只得把目光投向下面那群妃子身上。
“朝拜吧。”柳淑妃袖摆一挥,颇为霸气的坐在宫女搬来的座椅前,眼角眉稍全是傲气。
见此,一旁的公公也就拂尘一甩,高声喊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话落,所有人都齐步来到正中间,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齐耳的声音听得柳淑妃特别舒服,一时间也拿起乔来,“都是自家姐妹,本宫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们能够友爱一心,别净惹麻烦”
柳贵妃说了一大堆,最后众人站起来时若不是宫女扶着,怕是都要跌倒在地。
等出了承乾宫,众人就忍不住抱怨起来,“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贵妃就想学皇后摆谱,真是让人恶心!”
安妃直言不讳就对着后面的承乾宫啐了一口,没有丝毫顾忌,其他人也跟着抱怨几句,倒也不敢和安妃一样说的那么尖锐。
等夏離回到昭仁宫后,红露立马拉高她的裙摆,给她揉着小腿,“这柳贵妃也太嚣张了,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又不知会如何不喜她。”
一个贵妃就敢如此摆谱,想来今日柳贵妃这一出,不知又要得罪多少人。
夏離靠在软榻上,抱着软枕几乎要睡过去,“这种人大事做不了,也就只会蹦哒两下,别小看这种人,说不定她最后活的可比那些所谓的聪明人还久。”
傻人有傻福,柳淑妃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很少会有人真正动手去对付她,因为没必要,也就是因为这个漏洞,说不定今后她活的比丽贵妃还好也不一定。
“对了,柳贵妃晋升,太后这个姑母怎么没露面?”夏離忽然问道。
红露闻言也只是如实回道:“太后娘娘的病一直没好,最近一直都在看太医。”
“她这是装病装上瘾了呀?”夏離讽刺一笑,不明白那个老妖婆又在搞什么鬼。
红露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给她揉着小腿。
而就在这时,秋栗忽然从外面进来,见夏離闭上眼了,以为她已经睡着,不由看了眼红露。
可夏離却忽然眼席一睁,“何事?”
见她没睡,秋栗这才轻声回道:“回主子,皇上派人请娘娘去乾清宫一趟。”
乾清宫也算是重地,一般妃子都进不去,除开皇后偶尔找皇上有事才能进去外,就连丽贵妃也未进去过,可夏離却进去了很多回,放在任何一个妃子身上都是个莫大的荣宠,可对于夏離而言,这些虚无的荣宠还敌不过给她升位份来的直接。
来到乾清宫时,高长禄正在外面守着,见她过来,立马上前来迎接,“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高公公不必多礼。”夏離笑着虚扶起他,“不知皇上召本宫前来有何要事?”
说到这,高长禄也只是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西域邻国进贡了一个厨子,皇上想叫娘娘一起来尝尝那厨子的手艺。”
听到他的话,夏離也是眉梢微微一动,随即笑道:“那本宫就先进去了。”
害的夏離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叫她来吃东西?
等进了乾清宫后,长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佳肴,都是宫中从未见过的,一个异域风格的男子正在与萧烬说着什么,似乎是在介绍这些菜的由来。
见夏離进来,萧烬立马挥手让那厨子出去,自己则拉过夏離来到长桌前坐下,“你快来尝尝这个孜然羊腿。”
孜然?
说起来夏離真的在宫中从未见到过孜然,原来还没有流进来,看着那香酥的羊腿,夏離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直接夹了一个在碗里,“这腿看起来好香。”
夏離一副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沾了满嘴油,看的一旁的萧烬直摇头,“怎么还跟这孩子样,又没人与你抢。”
说着还拿过锦帕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油渍,夏離不得不转过头,却对上了萧烬那副认真的神色,那一刻,他的眼中就只有自己,没有其他女人,夏離不由愣了下神。
“怎么了?”萧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離忽然回过神,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臣妾突然发现,皇上今日似乎心情极好?”
话落,萧烬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她的心思敏锐,“最近一直困扰在朕心里的问题忽然被解决了,朕自然高兴。”
夏離笑了笑,继续吃起东西,并没有问是什么事。
萧烬也很满意她的不多嘴,继而又夹了一些菜在她碗里,夏離也不多言,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
等吃完饭从乾清宫出来时,夏離脸色却很严肃,红露不由悄声问道:“主子,皇上和您说了什么吗?”
这顿饭看上去平平静静,可夏離知道,萧烬这是在试探她,想必夏焕已经将已经教给他的话与萧烬说了。
帝王一向是敏感多疑的,哪怕自己表现的什么都不懂,可萧烬还是忍不住要过来试探她,夏離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没有引起萧烬怀疑。
他自认为不惧与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可对于萧烬,她却是看不透的,应该说,她的目标就是要看透萧烬,这样才能掌控他的心思,也能避免许多忌讳。
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很可笑,自己拼死去救了他,可他还是在怀疑自己,或许他从没有真正相信过她吧?
“你明晚去把一号叫过来,小心点。”夏離忽然道。
红露左右顾盼一眼,这才微微点头,她知道,主子终于要有行动了。
夏離不喜欢拖沓,该出手时就出手,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为了避免暴露,夏離给那些隐藏在宫中的人都取了代号,而黄莹就是一号!
夜半三更,等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寂静时,昭仁宫的烛火却还亮着。
外面就连奴才们都睡了,夏離却还坐在软榻前,看着桌上的一个小药包,眸光闪烁不明。
这时房门轻响,外面走进两个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女子,小心关好门后,红露这才领着人来到夏離跟前,“主子,人带来了。”
话落,另外一名相貌平平的宫女立马跪地,声音清晰,“奴婢见过大小姐!”
烛光昏暗不明,夏離微微偏头,目光淡淡的投在这个身形端正的宫女身上,“你出来,可有人知晓?”
对于夏離的大名,黄莹算是有所耳闻,她知道,夏離迟早都会成为她的主子,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那么快。
“大小姐放心,不会有人知晓。”黄莹眼中闪过一丝笃定。
能混成丽贵妃宫中的大宫女,这份能力可想而知,哪怕是夏離也不敢保证自己隐藏她那么好,说实话,她还是非常佩服这个黄莹的,如今一看,气度方面果然要比红露沉稳些,还多了分睿智。
“我们长话短说,我就想问问,你在两仪殿是什么位置?”夏離轻声问道。
黄莹也没有废话,思索两下,便如实回道:“回大小姐,丽贵妃这个人看上去不可一世,可实则她心思非常细腻,纵然花蔻是她的贴身宫女,但也不敢把两仪殿所有事情交到她手里,奴婢也是花了多年时间才取得她信任,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让奴婢处理两仪殿大小事务,贴身的事根本不让奴婢插手!”
话落,夏離也轻轻蹙眉,丽贵妃这招不错,若是将权利全交给一个人手里,要是那个人背叛,丽贵妃就真的万劫不复,可两权分化,她们就可以相互制约,哪怕其中一方出事,也不会落入绝地,丽贵妃这招是真的高!
“这样”夏離忽然将桌上那个药包递给黄莹,“这个日日让她服下,你做不做得到?”
接过药包,黄莹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咬咬牙道:“大小姐放心,茶水间有奴婢的人,下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听到她的话,夏離这才勾起嘴角,将她扶起来,“等丽贵妃倒了,本宫就让父亲给你哥哥改籍。”
黄莹眼前一亮,又扑通跪倒在地,“多谢大小姐!”
像她们这种奴籍能够改为平籍自然是黄莹终生的梦想,那么她们黄家今后的也不用再为奴了,也不用再低人一等,黄莹怎么可能不高兴。
“你好好做事,本宫必然不会亏待你。”夏離笑着看了红露一眼。
后者立马将黄莹扶起,“走吧,你出来时间够久了。”
黄莹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这才对着夏離微微颔首,随即与红露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夏離漫步来到梳妆镜前,摘下手中的护甲还有头饰欲去休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讽笑。
红露送走黄莹,这才返身回来,连忙替夏離去解发鬓,“主子,您的那个药有什么用?”
不怪红露疑惑,那又不是毒药,能给丽贵妃造成什么伤害?
“你没听黄莹说丽贵妃为人聪明的很吗?”夏離淡淡道:“那药若是长久服用,会让人心绪不宁,神志不清,丽贵妃这么聪明,我若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对付她,她未必不能化解,可她吃了那药,脑袋必定不会像以前那么清醒,到时我再出手,不就是一把将她压下?”
没错,那药就是夏焕从宫外一个大夫那里找到的,对于夏離而言,这可是个好东西。
听到她的话,红露只觉得浑身一抖,看向夏離眼神也透着股异样,似乎没想到她心思竟这般细腻,一层一层简直让人心里发寒。
镜中的女人美眸皓齿,双眼顾盼间都是娇俏动人的神采,可谁能想到这么个娇俏女子,心思却是如此深沉细腻?
“红露,你忘了她是怎么对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儿了吗?”夏離盯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这种毒妇,我一定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
许是已经入春,天气也不似先前般寒冷,而那些安分许久的妃嫔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首当其冲就是柳贵妃,这成了贵妃后,她行事甚至比丽贵妃还嚣张,宫里什么要紧的东西得先供着她,不然她就一句话,要是委屈了四皇子,谁担待的起?
那四皇子要死不活的,大家也都想着不再计较那么多,就连夏離应有的血燕也被柳贵妃给夺了去,不过夏離倒也没与她计较那么多,何必跟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见识?
而柳贵妃却更加得意,以为皇子在手,后宫就是她的天下,甚至还截了丽贵妃的胡,美名其曰就是四皇子身子不适,想请皇上去看看,怎么也是自己的孩子,萧烬自然还算关心,便抛下了丽贵妃去了承乾宫。
“拿病弱的孩子争宠,真是让人恶心!”安妃不阴不阳低语了一声。
长春宫中已经坐满了来请安的人,一个个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大多都在嘲讽柳贵妃这种下作行径,夏離就坐在安妃下手,听到她这话,不由憋笑了一声。
见她笑,安妃还来了劲,立马捏着锦帕指向夏離下首的王昭容,“郦昭仪可别笑,你看王昭容人家不也有个女儿,怎么不像她那般邀宠?”
被点到名的王昭容,只好干干一笑,并没有言语。
“安妃姐姐可别这么说,四皇子病弱,皇上去看看也很正常。”夏離忽然替柳贵妃打起圆场来。
话落,那边的馨淑仪立马一扬眉,“郦昭仪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她哪天抢到你头上来了,你哭都来不及。”
说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显然平日里没少受柳淑妃的气。
夏離只是轻抚着茶盖,淡淡笑道:“那也要有那一日再说。”
霎那间,其他人脸色都是微变,馨淑仪就跟吃了个死苍蝇一样,脸色格外难看,毕竟夏離如今极为受宠,连丽贵妃风头都没她盛,柳淑妃想劫人,怕是悬。
“贵妃娘娘驾到!”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通报声。
众人都是脸色微变,显然是听到她那“驾到”两字有些不喜,皇后娘娘在这,一个贵妃敢说驾到?
“哎呦,服侍皇上累了,今早便起的晚些,不想妹妹们都到了,皇后娘娘莫怪。”柳贵妃扭着腰肢走进殿内,还做做样子给皇后行了个礼。
再看她那一身玫红金缎海棠百褶裙紧贴腰身,将她孕后丰腴的身姿勾勒的淋漓尽致,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股意气风发的韵味,只是站在那,便让人恨的牙痒痒!
皇后凤眸一垂,淡淡道:“不必多礼,妹妹辛苦了。”
话落,柳贵妃便妖妖娆娆的扶着不断摆动的流苏,来到夏離的斜对面坐下。
不出意外,她的视线又与夏離对上,柳贵妃娇眉一挑,忽然不阴不阳道:“这女人的身子啊可是最要紧的,郦妹妹先前流产,可得好好养身子,不然要是与丽姐姐一样再也生不出,那就得不偿失了。”
话落,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柳贵妃这句话也是间接的把皇后得罪了呀,毕竟皇后这么多年也是无所出。
“生孩子就跟挑脂粉一样,我们女人要对自己好,必然要选好的脂粉,与其挑次的脂粉,那还不如不要。”夏離清清淡淡抚摸着手腕处的玉镯,并不理会柳贵妃那紧绷的面色。
其他人闻言也是心中嘲笑一声,暗骂柳贵妃这是自讨苦吃,人家这是在骂她的孩子呢!
皇后看着两人唇枪舌战,却也只是疲惫的揉揉额心,“都是自家姐妹,天天吵个什么。”
说完,柳贵妃却是凉凉的瞪了夏離一眼,“臣妾把别人当姐妹,可别人却不一定把臣妾当姐妹。”
当初夏離可只是一个小小才人,任她搓瘪捏圆,如今一下成为皇上的宠妃,势头比自己还盛,就连自己也不敢轻易动她,如今的天差地别,叫柳贵妃如何能不气?
她讨厌丽贵妃,讨厌皇后,但最讨厌的还是夏離!
“那倒也是。”夏離意味不明的垂下眼眸。
见此,皇后不禁摇摇头,正声道:“最近太后身子不适,你们少折腾一些,别在闹她。”
说到这,安妃似乎想起什么,“臣妾今早过来时,发现有一群和尚去了永寿宫,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嫔妾们也看到了。”其他人附和道。
皇后伸手端过一旁的茶,淡淡道:“太后久病未愈,怕是缠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故而便让大师们过来看看。”
太后装病就是为了这个?夏離忽然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走进一个宫女,看那服饰,竟是永寿宫的人!
“奴婢见过各位娘娘,太后有旨,想请各位娘娘去永寿宫一趟!”奴婢毕恭毕敬的说道。
话落,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看向对方,不明白太后这是何意。
也就只有皇后反应快,立马起身一挥手,“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本宫去永寿宫一趟。”
皇后发话,众人也不敢怠慢,立马称是,一个个便前前后后跟着皇后去往永寿宫。
夏離也在其中,脚下在动,可脑中却在沉思中,不明白太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说太后是真的病了,夏離绝对不相信,那次看太后那模样,比她精神还好,不可能如今病到要请和尚来开坛做法,要知道这古人可是极其迷信,能请动和尚,必然是惹上了大事。
不过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等众人来到永寿宫时,却发现萧烬与丽贵妃都在,而太后则一脸怒色的端坐在上首,吓得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颤。
“臣妾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皇后领着众人行礼。
大殿中还站着一排正在念经的和尚,细细碎碎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烦闷不已,而太后在看到众人后,忽然一掌拍在桌上,“都给哀家跪下!”
历经两朝的太后威严还是不减,这厉声一喝,立马吓得众人跪倒在地,就连丽贵妃也跪了下来,一时间殿内气氛顿时严肃起来,夏離更是心中暗骂一声老妖婆,一日不作妖就不舒服!
被太后叫来的萧烬显得很不解,不由抬眼看向声厉色茬的太后,不解道:“母后这是何意?”
话落,太后忽然咳嗽两声,可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怒气,双目也是凌厉的扫过下面这群妃子,“哀家不问后宫之事,本以为有皇后管着便无大碍,却不想,如今竟出了这等腌臜之事!”
说完,太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嬷嬷立马端过浓茶给她提神,随即那个嬷嬷也接着太后的话道:“回皇上,这段日子太后娘娘一直身体不适,太医看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晚上还会出现梦魇的情况,无奈之下,只好请法音寺的大师来看看,谁知”
说到这,嬷嬷的话语又停了下来,似乎说到什么不敢启齿的事情,萧烬不由眸光一转,看向那一排和尚,“大师们发现了什么?”
“阿弥陀佛。”领头的那个穿着袈裟的和尚上前一步,对着萧烬微微低头,语气没有起伏道:“老衲一进皇宫,便看到皇宫上空笼罩着一团乌云,可来到永寿宫后,才发现上面更甚,乃有邪物出没之兆,再看太后的症状,便知太后是中了巫蛊之术,背后之人实乃狠毒。”
“咳咳!”太后咳着嗓子起身,来到萧烬身边,抬手指着这群妃子道:“皇帝,你看看你的后宫都乱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有人对哀家做出这般恶毒之事,实乃连国开国以来最恶毒的行径!”
“母后”
太后伸手一拦,双眼布满精光,沉声道:“哀家今日定要找出那恶毒之人,将她五马分尸!”
“母后,此事交给高长禄去查就行,您既身子不适不如好好休息。”萧烬忽然道,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不管那人是谁,最后丢的还是他的脸。
可太后才不管这些,直接一拍桌子,震的茶杯都抖三抖,“不行!哀家今日定要找到那心思歹毒之人,不然这后宫永远不能安宁!”
太后在先帝时期,也做过两年皇后,积累的气势可不是说说而已,一时间,吓得那些胆子小的妃子都瑟瑟发抖起来。
见此,萧烬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去忤逆太后,便只好一挥手,“查查查!”
话落,太后便皱着眉头,指使高长禄道:“你让御林军仔仔细细将各宫上下都搜查仔细,一个也不能放过!”
顷刻间,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包括皇后,出来的匆忙谁都没有准备,这要是被查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到时谁又说的清?
不仅皇后急,就连夏離也急,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个阴谋,就是不知道这次被陷害的人是谁?
当然,她自然不希望是自己,可如今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不知想到什么,夏離忽然看了眼门口的红露跟秋栗。
接收到她的眼神,红露立马拉了拉秋栗的手,示意她在这看着,可没动两步,却见柳淑妃忽然出声道:“皇后娘娘,您身边的丝雯这是要去哪呀?”
众人回过头,只见丝雯正欲出门,一时间所有人又看向皇后,连着红露的脚也收了回来。
“臣妾最近头疼,所以想让丝雯去拿点药膏醒醒神。”皇后一脸疲惫的模样,似乎真的不舒服。
见此,太后却是冷哼一声,不悦道:“哀家派人去替你拿,今日殿内的任何人在没有洗清嫌疑前,谁都不能出去!”
落地三声,皇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微光,其他人也跟着脸色一变,想来宫中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云嫔还有贤妃娘娘那里可要搜?”高长禄躬身问道。
“搜,自然要搜!”太后大手一挥,连怀孕的云嫔还有病恹恹的吴贤妃都不放过。
见此,高长禄便领命退下,而其他人却还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烬扫了一眼,便坐在一旁清声道:“都起来吧。”
有了皇上发话,众人这才跌跌撞撞起身,可跪的太久,大家的膝盖差不多都麻了,一时间站的倒有些歪歪斜斜。
“都赐座。”萧烬不顾太后那难看的脸色,忽然出声道:“郦昭仪,你来朕这。”
话落,夏離又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杀,可没办法,皇上都发话了,她自然得过去,于是便迈步来到萧烬身边坐下。
而萧烬也一把拉住她手,侧过脑袋轻声问道:“膝盖疼不疼?要不要让太医看看?”
平日里萧烬也会对她这样关心,夏離倒不觉得什么,可如今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忽然好想说声罪过罪过!
而其他看到这样的皇上,气的心里都是扭曲不已,明明以前皇上只对丽贵妃这样,难道如今郦昭仪要取代丽贵妃的位置了?
再看丽贵妃,虽然她也坐了下来,可看到这一幕,她却显得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
“臣妾没事。”夏離故作羞涩低下脑袋。
一时间,殿内又显得一片诡异的安静,连人的呼吸声都那么清晰,未知的等待都是可怕的,夏離也是一样。
她坐在那,脑子里却在仔细思索着这件事的蛛丝马迹,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不同,从而发掘出背后的人到底想陷害谁?
一柱香后,一个御林军忽然跑进殿内,吓的所有人都揪紧手帕,将目光投在那人身上。
“回禀太后娘娘,南边的宫殿并无异常。”侍卫恭声回道。
回声飘荡在殿内,也飘荡在众人的耳中,那些宫殿在南边的妃子顿时歇了口气,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
而剩下的人只有继续煎熬的等待,夏離也想了许久,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么大的场面,要对付的人肯定不是低位妃子,背后人的目标只有几个而已,皇后,丽贵妃,夏離!
柳淑妃可以排除在外,因为她是太后的的人,太后不可能坑自己侄女,那么到底是她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这时又有一个御林军跑进来,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回太后娘娘,东边的宫殿没有问题!”士兵朗声回道。
住在东边的人也松了口气,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北边了,因为西边只有冷宫。
恰好,长春宫,两仪殿,昭仁宫,都在北边,这么一来,最后一次就可以揭晓了。
这一次的等待十分漫长,殿内也安静的出奇,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紧张,萧烬忽然来了句,“不要怕,又不关你的事。”
夏離对上他那双宠溺的黑眸,不禁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倒是那边的丽贵妃却是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终于,最后通报的御林军进来了,那个侍卫手中还拿着两个娃娃,一个穿着红肚兜,一个插满针的白色娃娃,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一掌拍在桌上,吓得殿内的人都抖三抖。
侍卫跪倒在地,支支吾吾道:“回太后,这都是属下们在长春宫与昭仁宫发现的。”
话落,顷刻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皇后与夏離,有看好戏的,自然也有得意庆幸的,就只有皇后和夏離的心情是冰冷一片。
见此,皇后立马上前一步,紧张的解释道:“回禀母后,那个红色的娃娃的确是臣妾的,只不过是臣妾思子心切,所以才会用那个假的来慰籍心情。”
皇后从没怀过孕,有这种病态的行为也很正常,毕竟现在如实说出来,总比背上用巫蛊之术害人好,不然她这个后位可能都会保不住。
太后眼一眯,身旁的嬷嬷立马下去将那两个娃娃拿上来,脸上还一副忌讳的模样。
等东西拿上来后,太后眼一瞥,见那穿着红肚兜的娃娃并无不妥,而且还有些可爱,便也不再说什么,紧接着目光投向那个浑身插满银针的娃娃上。
这个娃娃是用雪缎做的,眼睛被涂上红色,嘴也是咧开的,特别是上面还写着一些鬼画符,看起来渗人的紧。
“大胆夏氏,你还有何话可说!”太后拍桌而起,目光凌厉的射向夏離。
夏離顿时跪倒在地,急忙解释道:“太后娘娘恕罪,这东西绝对不是臣妾的,臣妾敢对天发誓!”
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夏離还是很慌乱紧张,毕竟染上这种事,她若是不洗清嫌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或许还会连累家人。
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宫中?要害她的人是谁!
“郦昭仪都发过多少回誓了?”柳淑妃不阴不阳道。
太后满脸杀意来到夏離跟前,猛然就是一脚朝她踢去!
“砰!”夏離被踢倒在地,发鬓也跟着散乱下来。
“母后,事情查清楚再定夺也不迟!”萧烬拦在太后身前,似乎在维护夏離,因为他也不相信夏離会做出这种事。
太后看着他,老眼一瞪,“皇帝,这女人必定是记恨哀家上次责罚了她,所以行这种腌臜之事来谋害哀家,此等毒妇,天理不容,难道你还要维护她?!”
夏離倒在地上,五指逐渐缩紧,果然,她不犯人,别人也不会放过她!
“郦昭仪是什么人,朕最清楚,她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的,母后怎可妄自下定论!”萧烬似乎一定要护着夏離。
然而太后闻言却是冷声一笑,“皇帝,你这是要让哀家请群臣们来评论吗?”
“是啊皇上,如今证据确凿,这郦昭仪就是那等蛇蝎心肠的女人,您切不可被她所迷惑啊!”柳淑妃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而皇后见此,也跟着哀叹道:“没想到郦昭仪竟是这种人”
“皇上明鉴,切不可将此等心思歹毒的之辈留在宫中,危害她人!”
“是啊,请皇上将这夏氏处死!以儆效尤!”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宫中永远不缺落井下石之人,如今一下自然全冒出来了。
夏離看着这一幕,拳头紧握,最后还是认真从地上爬起来,决绝道:“臣妾可以以死担保,绝对没有做过此事,皇上大可赐臣妾一杯毒酒,拿走臣妾这条本该消失在世间的命!”
话落,萧烬不由黑眸一闪,回头间,忽然想起那日夏離拼死挡在他身前,那一刻的震撼至今还回荡在脑海间,这种女子,怎么可能是那种歹毒之人?
见萧烬似乎有些犹豫,太后却直接怒声喊道:“夏氏,如今你自己伏法,哀家还可以放过你的族人,如若不然,你们夏家都得株连九族!”
众人心里一个得瑟,眼巴巴的看着夏離要怎么倒霉,所谓的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了。
面对太后的声厉色茬,还有众人那嘲讽不屑的眼神,夏離脑子很乱,因为只要沾上一点巫蛊之事,那都是万劫不复。
可夏離知道自己不能乱,她要冷静,深呼吸两口,便抬起头不慌不忙的道:“太后,这娃娃是用雪缎做的,宫中不仅臣妾这有雪缎,皇后、还有两位贵妃娘娘那里都有,而且奴婢宫中的雪缎还从未用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腌臜的东西?”
话落,太后也顿时一噎,倒没想到她竟这般牙尖嘴利,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倒是她小看这个贱人了!
“那又如何,你要做这东西,自然不会用自己宫里的雪缎,只有蠢货才会用自己宫里的的东西来惹人怀疑!”柳贵妃这时倒也一副辩驳有序的模样。
见此,皇后也跟着附和道:“本宫宫里的雪缎也从未用过。”
这么说来,却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如今算来,就只剩柳贵妃与丽贵妃宫里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萧烬却忽然道:“高长禄,你去各宫看看,到底谁宫中用了雪缎!”
“奴才这就去!”高长禄立马快步出去。
只有夏離瘫坐在地上,面上虽然冷静,可心中却是乱到了极点。
她之所以可以冷静,那是因为她知道萧烬不会让她死,莫说她没做过这事,哪怕这事真是她做的,萧烬也不会让她死,谁叫自己救了他一命呢?
可是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哪怕不死,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打入冷宫,贬为更衣,杖责一百大板,这个结局她都已经想好了。
只是夏離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把那东西放在她宫中的?
背后的人是谁?太后?应该不会,没有人会用这种东西来诅咒自己,更何况是这般迷信的太后,可既然不是太后,又是谁要这样做?
皇后也不可能,不然她会早做准备,不会让人搜出那个红娃娃,柳淑妃也不可能,她与太后是一伙的,而且也没有这么缜密的手段,那就只剩下丽贵妃了。
夏離猛然一抬头,瞬间对上丽贵妃打量过来的眼神,恰好,丽贵妃忽然嘴角微勾,绝色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讽刺还有嘲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夏離拳头一紧,眼中焕发出一抹恨意,果然是她!
被这种事闹的头疼,萧烬脸色越来越不好,只是来到皇后跟前,怒声道:“皇后,你贵为六宫之主,为何宫中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等腌臜之事?”
“皇上恕罪,实在是”
“朕要听的不是你的狡辩,你若管不好这后宫,早说,朕让别人来管!”萧烬拂袖一甩,来到一旁坐下,面上阴沉的吓人。
“皇上恕罪!”皇后惊的扑通跪下,面上带着丝恐慌,“是臣妾疏于管理,臣妾保证今后在也不会出现这等事!”
“哼!”萧烬冷哼一声,一双阴沉的黑眸扫过所有人身上一圈,“有些事,朕不说,不代表朕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们没一个是安分的,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竟还做出这种腌臜之事,试图嫁祸给郦昭仪,你们好大的胆子!”
“皇上恕罪!臣妾不敢!”众人吓得立马跪下,面上虽然惶恐,心中却都在咒骂夏離,都到这个地步了,皇上竟然还想替那贱人开脱,今日要是那贱人不死,日后还得了!
萧烬扫了她们一眼,忽然起身来到夏離跟前,将她扶起身搂在怀里,“你放心,朕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不是相信,是他已经认定夏離不会做这事,哪怕就算她做了,萧烬也不会让她去死,对于一个曾经救了自己的女人来说,萧烬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说过,今后会好好保护夏離,绝不是假话!
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夏離忍不住眼眶一热,哪怕她再冷静,此时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而已,面对这种情况她也会害怕,也会担忧。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眼中全是嫉妒之色,就连丽贵妃也攥紧了拳头,除去夏離之心更甚!
“启禀皇上!”这时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侍卫,“属下们在各宫搜查一圈,发现只有柳贵妃,丽贵妃,郦昭仪宫中用了雪缎!”
轰
众人那得意的眼神又射向夏離,看她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夏離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侍卫,似乎不相信自己宫中的雪缎是何时用过的?
太后脸色一沉,上前几步一把将夏離拉过来,手掌一抬,就是一巴掌甩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殿,夏離直直被掀倒在地,嘴角也渗出一抹血丝
萧烬眸光一紧,欲上前搀扶,却被太后厉声喝道:“皇帝,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维护这个妖妇吗!”
萧烬脚步一顿,目光复杂的看着狼狈的夏離,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见此,太后又加了剂猛药,“如若皇帝不能决断,那么哀家就请内阁大臣来评断!”
如此一来,此事不就宣扬了出去?最后丢的还是他这个皇帝的脸。
可太后才不管这些,如今她已经是铁了心要将夏離除掉,不然留着,日后必成大患,这是她的直觉!
“恳请皇上处死郦昭仪!”柳贵妃率先附和道。
其他人见此,也立马跟着落尽下石起来,“恳请皇上处死郦昭仪!”
齐耳的声音响彻大殿,或许这时后宫女人最团结的一次了吧?
夏離捂着脸,慢慢偏头,眼含泪光看向萧烬,似乎也在等着他下决定。
萧烬拳头一紧,他这半生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竟然被人逼着下决定,领头的还是自己的母后!
可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弊,如今证据确凿,要是闹到内阁那里,那么夏離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权衡利弊之下,萧烬最后还是一咬牙,“将郦昭仪打入”
“皇上!”
众人一惊,目光纷纷投在忽然跪倒在萧烬面前的秋栗身上,心中全是暗恨,不知这小蹄子又要做什么!
秋栗对上夏離与萧烬那异样的眼神,深呼吸一口,浑身颤抖的跪在那,最后还是心中一横,出声道:“这东西是奴婢做的!”
嘶
“你胡说!你以为你替你们主子顶罪就没有问题了吗?”柳贵妃立马厉声一喝,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么好除去夏離的机会。
就连夏離也是一惊,正欲开口,却被红露一把扶住,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夏離心中一顿,看向秋栗的眼神也多了抹感动的泪意,可是此时,她竟无话可说
“奴婢没有说谎,就在奴婢刚进宫前,曾遭受过永寿宫之人的欺凌,直到奴婢进了昭仁宫,以为可以出头时,却不想那永寿宫的人却还如此霸道,竟说奴婢只是一条狗,还将奴婢的手烫伤!”秋栗说着便将衣袖拉高,上面赫然有一块已经结痂的疤痕,显然日子不短也不长。
“奴婢纵然是一个下人,却也见不得永寿宫的人如此霸道,而且她们还骂主子,一些污言秽语着实难听,奴婢一时疯狂,便做出了这东西,想要报复太后,可是主子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不能连累主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皇上降罪!”秋栗话语清晰带着抹决绝,说完还低头在地上磕起头来,那咚咚声听到夏離心中一阵刺痛,若不是红露拉着,她几乎要冲了过去。
话落,太后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来打击夏離。
而这时丽贵妃却忽然出声道:“纵然你说的条条是理,可那也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言,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你一个小宫女出来顶罪就可以了事的!”
“不是奴婢顶罪,只是奴婢不想连累主子!”秋栗声声落地,似乎并不惧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全是嫉恨,暗恨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忠心的奴才?真是好东西全被那贱人给占去了!
“哼,你以为哀家会听的片面之词?”太后显然不理会她的话。
倒是皇后忽然道:“臣妾觉得这宫女之话也不是不可取,毕竟有些奴才心思不正,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当然,皇后这样说并不是替夏離开脱,只是刚刚萧烬对她的警告让她不能再忽视了,如果是夏離做出这事,那么她也会落得的管教宫妃不严而受到处罚,可如果是这宫女干的,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而且,她看的出,皇上也不会让夏離去死,最多只是打入冷宫,只要皇上心里还有她,迟早都会出来,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跟着皇上意思走?
“墙头草!”柳贵妃嘟囔了一句,眼中全是对皇后的不屑。
“够了!”萧烬怒喝一声,看向太后,“母后,既然这宫女认罪,就代表不关郦昭仪的事,朕不能冤枉无辜!”
“可”
“母后!”萧烬拦住她眼说的话,一双黑眸闪过一丝不悦,“适可而止!”
太后脸色一变,还是由嬷嬷扶着才无碍,第二次了,这是萧烬第二次为了这个女人来忤逆自己!
可太后也知道今日有萧烬护着,自己是定不了夏離的罪,不由怒火中烧的一甩袖,怒目看向秋栗,“你这贱婢胆大包天,实乃天理不容,哀家定要将你五马分尸,也让其他人看看做这腌臜之事的后果!”
夏離胳膊一抬,红露却又死死将她拉住,轻轻摇头。
“还有!”太后老眼一眯,看向夏離,“郦昭仪御下不严,让宫女做出这种事,也该受罚,哀家今日饶你一命,只打你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萧烬眉梢一动,可看着太后那不容置疑的模样,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这是太后最后的底线。
倒是其他人闻言都是瘪瘪嘴,心中一阵叹息,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一个宫女给搅和了!
“来人,将这贱婢拉到外面去行刑,所有人都得去观看!”太后一挥手,立马就有侍卫来拉秋栗。
可秋栗却一把挣脱她们,慢慢挪动身子,忽然对上夏離那欲言又止的双眼,她眼中含泪,带着抹决绝,骤然低头朝夏離磕头!
“咚!咚!咚!”
脑袋砸在地上的声音那么清晰,夏離被红露死死攥紧,不让她有任何异动,不然秋栗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可纵使如此,夏離的眼眶还是湿润一片,蠕动着唇瓣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主子,能够服侍您是奴婢的福分,是奴婢不好,为了一己私心而连累了您,希望您能够原谅奴婢。”秋栗忽然扯了动下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更多的却是复杂。
做这个决定她也想了许久,本来出来的是红露,可最后她还是拦住了红露,因为她知道,主子身边不能没有红露,而且,她死了,主子也不会亏待她的家人,这就足以。
“走走走!”侍卫猛然拖着秋栗往外走去。
夏離挣脱红露往前一爬,张嘴的话却还是卡在喉咙里。
对啊,她就是这么自私,她的命值钱,秋栗的命就不值钱了吗?为什么要让秋栗牺牲自己来救她?
“主子,我们出去吧!”红露拉紧她手,眼中似乎诉说着什么。
夏離颓然瘫坐在地上,双眼逐渐聚满泪水
“唉,这五马分尸可血腥了。”柳贵妃不阴不阳从夏離身边路过,那华丽的裙摆还拂过她的手背。
萧烬看了夏離一眼,欲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轻叹一声,迈步出去。
眼见大家都三三两两出去看热闹,红露只好将夏離拉起来,替她整理好发鬓,扶着她朝外面走去。
或许宫中的女人都喜欢看别人出事,等夏離出来时,还特意给她让了个视线极好的位置,一眼就可以看到秋栗四肢都被绑上绳子套在马蹄上,只需一声号令,这五匹马就会各自向前奔,霎那间,秋栗就会四分五裂
太后看了脸色苍白的夏離一眼,随即沉声道:“行刑!”
话落,那个马夫忽然一吹口哨,顷刻间,五匹马顿时扬蹄朝各自方向奔去,可也就这么一瞬间,刚刚还完好无损的秋栗忽然活生生被撕裂开来!
鲜血,溅了一地,也溅到了其他妃子身上,一个个顿时哀声怨道起来,更有的看到这一幕,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主子”红露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不由看向一旁的夏離。
“我没事。”夏離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随即颤抖的伸出手,抬指抹去脸上的血珠。
太后倒是心理承受能力强,看到这一幕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继续指挥道:“把这些拿出喂狗!”
夏離五指一紧,指甲陷入肉中,直到掐出血痕也毫无知觉。
“来人,给郦昭仪行刑!”太后忽然坐在嬷嬷搬来的座椅上,似要亲眼看着夏離被打板子。
其他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大家都希望夏離最好被打死!
“母后,郦昭仪身子弱,不如改为其他刑法?”萧烬也担心夏離会承受不住,毕竟这宫中打人的手法真的会把人打死。
太后闻言不悦的看了萧烬一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帝这么心疼郦昭仪,怎么不心疼心疼哀家被那腌臜的东西折磨了这么久?”
萧烬一噎,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瞪了那个行刑的太监一眼。
太监身子一抖,接受到皇上的旨意,立马心中有数,不敢真的下手去打。
等将夏離压在长凳上时,随着太后的出声,那两个行刑的太监顿时高抬板子,又狠狠落下!
“啪!”
“啪!”
“啪!”
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那么真实,可这些小把戏又怎么能逃出太后的火眼金睛?
“小刘子,你去打!”太后忽然一眯眼。
话落,她身后的那个太监立马领命,随即夺过那块板子,狠狠拍下!
“啊!”夏離闷哼一声,眼前竟发起晕来。
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小刘子有太后撑腰自然不惧什么,于是有多大力就使多力,狠狠拍在夏離背上!
没多久,夏離背上便是血肉模糊一片,看着渗人的紧。
“啧啧,本宫看着都疼,不知道这郦昭仪今后还站不站的起来?”柳贵妃有些害怕的扭过头,可眼角却还瞄着那边,仔细还能看出其中的一抹兴奋。
“嗯哼!”夏離死死咬住唇瓣,双手攥紧长凳头,不让自己叫出声,可后背入骨的疼痛似要将她骨头碾碎,连着浑身经脉似乎都要被血液冲破。
疼,真的很疼,眼前的一切已经模糊,额前的冷汗一滴滴滑落地上,夏離闭着眼,承受着来自内心的疼痛
如果从一开始,她不争宠,老老实实做个失宠的妃子,虽然会受人欺凌,可也不会有人来害她,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她的孩子不会死,秋栗不会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命,她竟然可以去牺牲秋栗,她都已经泯灭良心做了那么多事,为何还会变成这样?是她输了吗?
她该怎么办?她以后该怎么办?
当最后一板子打完时,红露立马冲到夏離面前,心疼到泪流满面,“主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離迷迷糊糊抬起头,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便脑袋一垂,昏了过去
两仪殿内一片寂静肃穆,香炉鼎上悠悠飘出丝缕白烟,闻者宁神静气心旷神怡,花蔻揣揣不安的站在丽贵妃一旁,双眼不时打着转。
丽贵妃坐在软榻上,五指紧握,绝色的面容上阴沉一片,最后竟是一拳击在桌上,震的茶杯上的茶盖抖三抖。
“本宫这么严谨的计划,竟然又被那贱人给逃过一劫,真是岂有此理!”丽贵妃气的面容已有些狰狞,似乎恨不得将夏離千刀万剐。
“娘娘不用生气,她逃的了一次,又怎么可能一直那么好运?”花蔻劝说道。
话落,可丽贵妃的脸色却依旧不见好转,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如今却还是功亏一篑,叫她如何不气!
“本宫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从未见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去违抗太后,就连楚羽那个贱人都被本宫斗倒了,偏偏就这个夏氏那么难啃,三番两次让她逃过一劫,若是再不将她除掉,日后定成心腹大患!”丽贵妃气的又是一拳捶在桌上,只要一想到萧烬维护夏離的那副模样,她就怒火攻心。
见此,花蔻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试探性的问道:“娘娘,皇上对那郦昭仪百般维护,不过是看在郦昭仪替他挡了一箭的份上,皇上恩怨分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郦昭仪,奴婢觉得,不如我们将那个人放出来?”
“不行!”丽贵妃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你忘了当初本宫与皇后费了多大劲才将她弄进去的吗?如今将她放出来,岂不是放虎归山!”
丽贵妃话语间带着浓浓的忌惮,思索间柳眉紧蹙,“想要除掉那夏氏,得从她身边下手,不然谁知道她日又会不会跑出第二个秋栗?”
“娘娘的意思是”花蔻眼前一亮。
丽贵妃眉梢一挑,“红露!”
昭仁宫。
院中来来往往进出着许多宫女太监,一个个手中不是端着水盆,就是领着太医,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红露将杨院判带出内殿,在确认关好门后,这才忧心忡忡问道:“杨太医,我家主子怎么样?”
说到这,杨院判也是轻叹一声,拂过半白的胡须沉声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昭仪娘娘倒也不用一百天那么久,有了皇上给的药,不出一个月就能差不多好全,只是在这期间切记不能下床行动,而且”
“而且什么?”红露越发紧张起来。
杨太医摇摇头,叹息道:“因为昭仪娘娘伤到了背部的脊椎,哪怕用再好的药也会留下病根,今后比如跳舞或者剧烈奔跑都是不行的,而且一到阴雨天便会疼痛难忍,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红露脸色一变,就那么直愣愣站在原地,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神色,最后杨院判还是被紫心送走的。
红露不知用了多久才回过神,可心中却依旧心疼不已,她家主子还这么年轻,竟就落下如此病根,日后可怎么得了!等她收拾好情绪,这才推开门,进入安静的内殿。
内殿中很寂静,还弥漫着一股药香,红露来到里间的雕花大床边,撩开鹅黄色床幔,里面赫然躺着面色苍白的夏離。
在红露心目中,主子永远是最冷静理智的那个,哪怕在永寿宫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还能保证镇定不慌不乱,可是如今,只见她苍白的面上透着股虚弱,娇小的身子被被褥紧紧裹着,就跟个陶瓷娃娃般,似乎一碰就碎。
红露不由眼眶一热,一股莫名的心酸袭上心头,差点呜咽出声。
“不要秋栗不要”床上的夏離忽然发出几声呢喃。
红露立马抽着鼻子,俯身低低喊道:“主子您醒了吗?”
虽然夏離的伤口已经擦了药,而外服的药却还要喝,所以红露不得不将她叫醒。
似乎是听到有人叫唤,夏離忽然羽睫微动,缓缓睁开眼席
“主子您终于醒了。”红露鼻子一酸,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映入眼席的是那鹅黄色的床幔,还有红露那担忧的神色,可夏離脑子一片空白,就那么睁着眼一眼也不眨。
被她这副模样吓到,红露不禁抓住她胳膊轻轻摇晃起来,“主子您别吓奴婢啊!”
耳边充斥着红露那急切担忧的声音,而夏離也因此慢慢回过神,眼珠一转,可没等她抬起胳膊,背后就是一阵入骨的疼痛直冲脑门。
这一切似乎在提醒着她,她不是做梦,秋栗真的死了,真是因她而死!
“红露”夏離忽然沙哑出声。
却喜的红露立马应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夏離抬起胳膊,慢慢拉住红露黄色衣领,目光开始有了聚焦,“我我们不斗了的好不好?我不想在斗下去了”
沙哑虚弱的声音带着抹脆弱,却听得红露忍不住滴下两颗泪珠,看着夏離那副虚弱的模样,她哽咽着握住夏離的手,“主子,奴婢知道您累了,您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夏離摇着脑袋,忽然闭上眼,手臂骤然垂下,“我的确是累了,心好累,我想结束这一切无休止的斗争,我不想争宠了,不想复兴夏侯府,不想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宠妃,我只想平平静静的活下去”
最后一句甚至带着抹悲哀,红露闻言眼泪流的更凶,她也不想这样斗下去,但这都是不可能的!
“主子,奴婢知道秋栗的死让您很愧疚,可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我们做奴婢的没有什么追求,就是想跟一个好主子,秋栗这样做,只是希望您能够好好活下去,还有给她报仇,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红露试图唤起她的斗志。
可夏離却突然哭出了声,泪水直直滑落在软枕上,她五指抓紧被褥,抽泣出声,“可是我怕,我怕下一个就是你,她们都太狠了,我怕”
夏離的确是怕了,她不想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那样就算她最后站在人生最高点又如何?不过是无休止的孤寂罢了。
“主子!”红露认真的对上她双眼,严肃道:“难道您忘了秋栗是怎么死的?难道您忘了您当初挡箭时的决绝?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在宫中更好的活下去,既然进了宫,那么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您现在要退出,您觉得别人会放过您吗?等您一失宠,她们就会把您生吞活剥!”
夏離合上眼,脑中却在回荡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她蓄意吸引萧烬注意,又假意与皇后结盟,然后服毒拼命,直到替萧烬挡那一箭时,她真的想了许多,可既然她选择挡那一箭,那么事到如今她还有退路吗?
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她,只是,纵然她什么道理都知道,可如今还是懦弱了,这个后宫太过可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感受到她似乎有些想退缩,红露忍不住声音一沉,“主子,您难道忘了那个孩子?忘了秋栗是怎么死的?你退缩了,谁替她们报仇?既然如此,那他们的死将没有任何意义!”
话落,夏離骤然呼吸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是啊,她退缩了又如何?那她们不都白死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该被打入冷宫,这样秋栗就不用死,可如今走到这步,她若是不继续往前走,秋栗跟那个孩子一定会恨她吧?
“皇上驾到!”殿外忽然传来一道通报声。
红露立马退到一旁收拾好情绪,可一双眼却依旧紧盯着夏離。
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席,夏離不由五指渐渐缩紧,目光平静的吓人。
她可以一时的懦弱,可不能永远倒下,她要爬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離儿”萧烬大步来到床前,拦住她欲行礼的动作。
“皇上”夏離身子微动,眉间便忽然紧皱。
见此,萧烬立马将她按在床上,“不要乱动。”
说完,他便脸色微沉的看向红露,“太医怎么说?”
红露低着脑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事情说出来,毕竟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一直瞒着。
看出她的犹豫,萧烬顿时声音一冷,“你尽管如实道来。”
“皇上,臣妾没事的。”夏離拉过他温热的大手,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抹强颜欢笑。
见此,红露便立马如实回道:“太医说,主子伤到了脊椎,恐会留下病根,今后跳舞之类的剧烈活动是不能在做,而且阴雨天也会发病!”
红露在说这话时差点呜咽出声,她家主子年纪轻轻就落下这种病根,日后生活肯定多有不便,都是那些该死的毒妇,竟这般狠毒,非要置人与死地才罢休!
萧烬闻言,俊眉顿时一皱,但也没立马说什么,只是握紧夏離的小手,柔声道:“你放心,朕一定会遍寻名医替你诊治。”
“不用了。”夏離摇摇头,却又扯动背后的伤处,顿时五官皱紧在一起,断断续续道:“臣妾没事,又不是什么大病,何必那么麻烦。”
看着她这副故作无事的模样,萧烬不禁眸光一暗,伸手覆上她苍白的小脸,轻叹一声,“是朕不好,朕说过不再让你受伤,如今却亲眼看着你变成这样,是朕食言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也有很多无奈,太后是他的母亲,纵然她万般不是也是他的母亲,萧烬不想让自己与母后的关系更僵,而且,太后背后还有柳家,这一层一层,他们之间的关系早以不像往日那般纯粹。
看着夏離被打,他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给夏離的宠爱太过,以至于让她受到那么多人的攻击,誓除掉她而后快!
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萧烬又何尝不知?只是错错对对,最后将夏離害成这样的却是他自己。
“皇上。”夏離眨眨眼,对上他的黑眸,认真道:“您很好,只是臣妾太笨了,一次又一次让您替臣妾操心,若是臣妾再聪明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夏離声音逐渐哽咽起来,但并没有说自己是被人陷害,有些事说明白了反而不好,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判断。
“不是你笨,只是那些人太过恶毒!”萧烬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都变得有些阴沉。
见此,夏離也没有出声去打扰她,而是继续趴在那装无辜。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萧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皇帝,这宫中全是他的眼线,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背后的凶手是谁?
只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是皇帝,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夏離也知道,如若不是上回自己替他挡了一箭,今日他会不会维护自己还不好说,所以说,人生处处是赌博,那次她赌赢了,只要今后自己不造反,那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萧烬也不会让她死!
不知是想到什么,萧烬忽然起身,低头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朕去处理些事。”
“皇上慢走。”夏離点点头。
直到萧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红露这才端过一旁已经变温的药,欲喂夏離喝下,“主子,皇上怎么突然走了?”
当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入深处,夏離目光却显得格外诡异,“皇上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处理,我们看着就好。”
红露闻言有些不解,可见夏離又振作起来,心中还是格外高兴,生怕她就这么一蹶不振下去。
“对了,你去找找秋栗的家人,让哥哥好生安顿他们。”夏離说到这,声音又变得柔软起来,其中还带着抹不易察觉的脆弱。
“奴婢知道。”红露眼中也露出一抹哀伤,想到秋栗,她心也疼的很,毕竟当初要顶罪的是她,可是秋栗却拦住了自己,可以去,秋栗是替她而死的。
“还有,告诉一号,让她把药加量!”夏離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
她如今什么都不想管,无论丽贵妃背后势力有多强大,无论平南王会给朝廷带来什么伤害,她都不想管,她要的,是报仇!
长春宫。
屋内茶香四溅,茶水流入茶杯的声音那么清脆优美,皇后一时间不由享受的闭上了眼。
这是丝雯却匆匆走进殿内,来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娘娘,皇上去了永寿宫。”
“很正常。”皇后忽然抬眼,凤眸中闪烁着无数精光,“那老妖婆如此威逼皇上,以为自己是太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可她却忘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
话落,丝雯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挨在皇后耳边低语两声。
听到她的话,皇后却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本宫就说,郦昭仪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被陷害,还毫无察觉,原来是那个人动的手,这也难怪。”
“只是如今郦昭仪怕是认定了丽贵妃,以她除掉玫贵嫔的性子来看,今后必定不会放过丽贵妃。”丝雯话语中带着抹看好戏的神色。
而皇后闻言,却只是端过茶杯轻轻一抿,声音格外风轻云淡,“她们弄她们,必要时刻,就帮郦昭仪一把,彻底除掉丽贵妃!”
皇后有多恨丽贵妃不会有人知道,那种恨可不比夏離少,只是皇后习惯了隐藏,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露出吃人的獠牙!
眼看已经入春,气候也变得暖和起来,御花园的话也开始争奇斗艳的绽放开来,就跟后宫里的妃子一样,夏離受伤不能侍寝,皇上也鲜少再去丽贵妃那,一个个自然是使劲各种手段来争宠,御花园里日日都有不小心邂逅皇上的妃嫔,然后皇上似乎已经变的清心寡欲,对她们并不感兴趣。
夏離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后,才勉强下床行走,纵然如此,只要脚步一快,后背处就会传来入骨的疼痛,着实难熬的紧。
难得天气转晴,夏離在屋里实在呆不住,便来到院中晒起太阳。
“主子,您要不要去御花园里走走?听说那里的花基本都开了。”紫心一边替她揉着腿,一边抬头道。
夏離靠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书,不咸不淡道:“御花园里哪有花,有的不过是人比花娇的美人们罢了。”
说到这,不知想起什么,夏離忽然问道:“对了,红露去哪了,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话落,紫心便解释道:“是这样的,红露姐姐跟雪儿去太医院拿药,雪儿想做点偏方给您止疼,所以便让红露姐姐过去帮忙。”
夏離闻言不禁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眼光真好,一挑就就了几个那么忠心的奴才,这是她的福气呀!
“对了,奴婢听闻最近丽贵妃又与柳贵妃吵了起来,不过着柳贵妃也真是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四皇子去截丽贵妃的胡,也难怪丽贵妃会气不过。”紫心说到这,又调笑道:“您不知道,这丽贵妃被截了胡后,第二日便气势汹汹的来到承乾宫,不仅与柳淑妃大吵了一架,还将柳贵妃的手都给折脱臼了,听闻丽贵妃随父亲学过武,却不想竟如此野蛮,最后若不是太后出面将丽贵妃呵斥一顿,那柳贵妃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听到她这话,夏離也跟着嘴角一勾,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是丽贵妃不这么冲动,她才该担忧。
而就在这时,只见雪儿忽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来不及给夏離请安,便大惊失色的抹了把流下的泪珠,急声道:“主子不好了,红露姐姐失踪了!”
“什么!”夏離骤然起身,不顾伤处的疼痛,立马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就连紫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目光灼灼的看向雪儿。
“是这样的”雪儿抽了两下鼻子,随即快速道:“先前奴婢与红露姐姐去太医院拿药,拿了药后,奴婢碰到杨院判,一时求学心切,忍不住与他聊了片刻,等奴婢回头再去找红露姐姐时,怎么也找不到,奴婢以为她先回宫了,没想到她竟没有回来!”
话落,夏離忽然脑中一根弦崩断,脑子嗡嗡作响,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几口后,才大步往前走去,“去太医院!”
“可是主子您身上还有伤。”紫心有些顾忌。
夏離没有回头,脚步越来越快,声音冷厉,“是我的伤重要,还是红露的命重要啊!”
她已经失去了秋栗,若是再失去红露,夏離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纵然红露是夏侯爷的人,可这一路走来,她不知陪自己度过了多少个难关,最煎熬的时候都过去了,如今这个时候,红露要是出了什么事,夏離一定会疯了的!
见此,雪儿两人立马急急跟上前去,来不及准备轿撵,便扶着夏離快步朝太医院走去。
一路上那些宫女太监看到如今匆忙的夏離不禁都有些讶异,没想到她伤好的这么快,这个时候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看到她那副急匆匆的模样,好像是有急事,一时间,一个个心思一动,立马回宫告诉自家主子。
“雪儿,你与红露最后一次见面,她是站在哪里?”夏離正声问道。
跟在后面的雪儿思索片刻,这才回道:“好像是站在太医院那个梧桐树下。”
不怪夏離如此紧张,实在是这宫中有太多想置她与死地的人,红露又是她得力助手,红露要是出事,就等于斩断她一只胳膊,今后必定元气大伤,所以夏離绝对不能让红露出事!
等来到太医院时,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进进出出的太医与药童,看到夏離出现,一个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吓得立马汇合在一起。
“微臣给昭仪娘娘请安,昭仪娘娘吉祥!”众人站成几排弯腰作揖。
夏離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挥挥手,“不必多礼,本宫只是过来找杨院判的而已。”
话落,其他人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没事就好,倒是杨院判有些提心吊胆的跟着夏離来到一旁,恭声问道:“不知昭仪娘娘找微臣有何要事?”
夏離左右扫了一眼,这才淡淡道:“本宫就是想问问,你们太医院的人可曾有看到本宫的贴身宫女红露?”
说到这,杨院判思索片刻,随即又摇摇头,“红露姑娘不是与雪儿拿了药就一起走了吗?”
“本宫知道了,杨院判去忙吧。”夏離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只是让他离开。
见此,杨院判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这个郦昭仪,真是差点把他吓死,这郦昭仪有多受宠爱众人皆知,得罪她不就是死路一条嘛!
等杨院判走后,夏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双杏眼开始扫量起整个太医院每个角落,可看到的就只有来来往往的太医跟药童,哪有红露的影子?
“主子,您说红露姐姐会去哪?”雪儿急的在那直跺脚。
夏離没有说话,而是迈步来到那个梧桐树前,左右开始打量。
此事不宜声张,不然红露会更加危险,而且还会引起各宫的注意,所以夏離只能自己去找。
“你与她分开时,红露可曾有说要去其他地方?”夏離看着梧桐树冠忽然道。
雪儿仔细回想着,“没有,红露姐姐只说让奴婢快点回来,还是早点回宫好。”
话落,夏離眉心紧皱的更加厉害,脑子也乱的紧,既然红露没有要去的地方,那么就不会轻易离开,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太医院这么多人,红露如果是被人带走的,必定会有人看见,可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红露,这就代表,红露是自己离开的。
可既然没有要去的地方,她为何不等雪儿一起就擅自离开?除非
夏離眸光一扫,忽然迈步朝院外走去,一出院子,便是是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至不远处的茶花地,夏離扶着紫心一步步往前走去,此时的茶花已经开始发芽,形成一个个小花苞,尖尖角露出一抹微红,等待着绽放。
进入茶花地,不远处就是一处假山,假山后有一处水潭,不过宫中的水潭向来很浅,大概只是用来浇灌茶花的。
“主子”
夏離抬手拦住紫心要说的话,盯着假山后那一抹粉色衣角眼也不眨,随即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往前走去。
“郦昭仪来啦。”
忽然从假山后出现的人吓了夏離一跳,定睛一看,竟是王昭容,还有她手里抱着的那个小公主。
夏離回过神,淡淡道:“王昭容怎么带公主来这里玩?”
小公主大约四五岁,人长的粉粉嫩嫩,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眨呀眨,倒是可爱的紧,她被王昭容抱在怀里,似乎有些怕生,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夏離。
“也没什么,只是这孩子贪玩,一下子跑的人都没影了,本宫就赶紧来寻,没想到她竟来到了这。”王昭容宠溺的捏捏小公主的脸,眼中全是慈爱。
夏離淡淡一笑,这王昭容与她是平级,按理说她还有封号,比王昭仪地位还高,所以两人看到对方都不用行礼,不过王昭容虽然没有封妃,但萧烬还是会去她那里看看,毕竟小公主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
如若是平时,夏離一定会逗逗这个孩子,只是如今她心急如焚,却也什么心思都没有。
“对了。”王昭容不知是想起什么,忽然往假山后一看,“郦昭仪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身边的宫女?”
话落,夏離顿时大眼一瞪,立马朝前走去,哪怕快速的动作使后背更疼,她也没有任何顾忌。
“红露!”
“红露姐姐!”
夏離眼前一亮,只见假山后正躺着红露,不过她似乎晕了过去,如今什么反应也没有。
夏離立马过去蹲下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当感觉到那一抹缓慢的呼吸时,她那颗悬起的心才猛然落下。
“是这样的,本宫来找旋儿时,恰巧发现她站在这宫女身边,不过这宫女好像晕了过去,没有任何知觉,本宫还想派人去通知妹妹你,却不想你竟自己来了。”王昭容淡淡道。
说完,夏離立马回头对她一笑,“多谢姐姐了,改日妹妹必定登门道谢。”
按理说王昭容也没帮上什么忙,夏離根本不用感谢,只是她还是说了,因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并不用说全。
王昭容只是轻声一笑,随即对着小公主道:“璇儿,快跟郦母妃说再见。”
小公主听到娘亲的话,立马眨着眼看向夏離,脆生生道:“郦母妃再见。”
“姐姐慢走。”夏離微微掉头,
直到王昭容带人离开后,夏離这才让雪儿跟紫心将红露扶起,随即快步朝昭仁宫回去。
一路上自然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可是夏離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如今只想知道,红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是遇见了什么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还准备去叫个太医来看看,可雪儿说红露只是脑部受到重击,所以才会晕过去,只要她用药让她闻一闻,红露就会醒来。
见此,夏離便只好让雪儿用那个刺激的药膏放在红露鼻下,那药味道太重,夏離都受不了捂上了鼻子。
而就在片刻间,红露的手指头忽然一动,夏離喜的立马来到床边,红露也在这时忽然睁开了眼。
霎那间,看到眼前是夏離,红露腾的一下坐起,一把抓住夏離的胳膊,急声道:“主子,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慢慢说,不急!”夏離将她按回床上,双眼扫了她全身一眼,“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奴婢没事。”红露说着又欲起身,可抬头间后脑忽然一阵阵痛传来,她顿时又躺回床上,伸手摸向后脑。
夏離看了雪儿一眼,后者立马退出去守好门口。
“先前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晕倒在那里?”夏離柳眉轻蹙,似有不解。
话落,红露忽然脸色微变,眼席一抬,眼珠往上看去,似在回忆着什么,“是这样的,奴婢本来在太医院外面等雪儿,可突然看到了花蔻从太医院拿了个什么东西,还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奴婢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
说到这,红露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可是奴婢一路跟上去后,却忽然不见了花蔻身影,倒是假山后传来阵阵说话声,奴婢便悄悄上去偷听,竟然发现花蔻在与一个太监说话!”
“不过奴婢看不到太监的脸,只能听到她们在说那次巫蛊之事。”红露回想间眼中也全是正色。
“你接着说。”夏離眼珠一转,五指轻轻转动着手腕处的玉镯。
红露点点头,随即接着道:“那太监问花蔻东西准备好了没有,而花蔻则说已经准备好了,接着又问那太监主子有何吩咐,可太监只是说让她继续策动丽贵妃,让她快点除掉云嫔的孩子,然后嫁祸到您身上,奴婢当时心惊不已,可当奴婢想继续偷听她们的计划时,突然后脑一疼,接着便晕了过去。”
红露说到这,还摸着后脑心有余悸道:“一定是有人将奴婢打晕的!”
“可是他既然将奴婢打晕,明显是不想让奴婢听到他们的谈话,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奴婢杀了?反正那里又没人,杀了奴婢又能打击主子您。”红露显得有些不解。
夏離闻言不禁忽然起身,来到红木圆桌前,扫量着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看的出红露平常经常整理。
她一手撑在桌上,眸光微闪,“不是不想杀你,只是没有来得及。”
所以夏離才会感谢王昭容,红露在假山前偷听,为何会晕到假山后?
因为那人将红露打晕后,将她拖到假山后想杀人灭口,只是这时不巧的是三公主无意间跑到这里玩,那人怕暴露,便赶紧离去,跟着三公主发现了红露,随即王昭容也出现了。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晕倒,特别是在宫中,夏離能想到的王昭容自然也能想到,或者说,三公主也看到了什么?只是王昭容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所以没告诉自己?
“主子,那您觉得花蔻背后的人是谁?”红露言语间全是浓浓的忌惮,毕竟花蔻可是丽贵妃的贴身宫女,谁这么厉害,手竟然伸到了丽贵妃身边?
夏離也觉得很可怕,丽贵妃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花蔻的不同,可想而知花蔻背后的人简直就是手眼通天,难怪她说怎么上次太后那么反常,定要抓着她不放?
如果事情是丽贵妃谋划的,那么太后不可能与丽贵妃串通一气,除非这计谋丽贵妃只是实施,真正出主意的是花蔻背后的主子,那个幕后黑手与太后串通一气,利用花蔻将计谋灌输给丽贵妃,这样一来,一切都是丽贵妃的主意,而自己也只会恨丽贵妃,背后之人依旧可以隐藏好好的。
这么一想,夏離只觉得背后冒出阵阵冷汗,到底是谁?竟有这般城府与能力?
“不可能会是皇后,皇后那么恨丽贵妃,若是皇后,她早就利用花蔻除掉了丽贵妃,更不可能是太后,太后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她哪怕要替她侄女打算,也该除掉皇后,这样柳贵妃才能有机会上位。”夏離仔细的分析着。
红露闻言也是陷入了沉思,“只是主子,奴婢觉得很有可能是太后,毕竟宫中只有她有这个能力与计谋将丽贵妃玩弄与鼓掌之中,或许她只是想利用丽贵妃给皇后添堵,等丽贵妃没用时再将她除掉!”
“不。”夏離五指渐渐缩紧,眸光闪烁不已,“你差点忘了,在我没入宫之前,宫中除开丽贵妃最受宠外就是柳贵妃,只有丽贵妃死了,柳贵妃才会更加受宠,如果花蔻是太后的人,她又何必留着丽贵妃来挡柳贵妃的路?”
听到她的话,红露也陷入了迷茫挣扎之中,“那女主认为,谁比较有可能?”
夏離一直以为自己算聪明的了,如今看来,她这是自作聪明,这宫中的水远远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浅,背后或许还藏着许多洪水猛兽。
“等等!”夏離不知想到什么,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或许我们的视线都被局限了!”
是啊,宫中不止皇后与柳贵妃几个人,还有很多妃子她都不了解,人家不受宠不代表人家没有那个能力与城府。
比如安妃与陈妃,安妃倒不太可能,她又不受宠,她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安妃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劲除掉自己。
而陈妃她倒有点看不透,但陈妃若想自己死,之前也不会三番两次帮助自己,王昭容也不可能,她生的是个女儿,自己的存在对她也没有影响。
往深想,那个人费这么大劲想自己死,必定是因为自己挡了她的路,或者有什么地方威胁到了她,可想来想去,除非太后跟皇后,夏離也想不出几个人选来。
一时间,想的倒脑袋疼了起来,“红露,你可曾记得那个太监的声音?”
红露一愣,仔细一想,“听声音那太监大多三四十岁的样子,声音底气很足,并不阴柔,像皇后娘娘她们宫中大太监的声音奴婢都曾记得,只不过这个声音很陌生,奴婢从未听过。”
线索越多夏離脑子越乱,最后还是揉着额心,起身看向红露道:“不想了,以后再说,你今后得小心点,出门都得和人一起,我怕那人还会来除掉你。”
“奴婢知道了。”红露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今日先不用你伺候,养好身子再说。”夏離说着便往外走去。
红露下意识要去送,可回过神又只好躺回床上,不解的摸着后脑继续深思下去。
回到寝殿后,夏離脑袋也疼的紧,不由躺在软榻上假寐起来,而雪儿则替她揉着额心,并没有多言。
夏離在想,那人既然想除掉云嫔的孩子,显然是那个孩子也威胁到了她,可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来不及抓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儿,你可知为何宫中子嗣稀薄?”夏離忽然问道。
雪儿一愣,手上动作不停,依旧轻柔的替她按揉着额心,“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次小产算意外,可那么多人小产就必定是人为了。”
“什么人为?”夏離抓住了一抹灵光。
“主子您想啊,宫中皇子那么稀少,太子之位又只有一个,谁不想要?想皇后娘娘虽然表面和善,可若真是和善又怎么可能镇住后宫这么多人?还有丽贵妃,她做事可狠辣的紧,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人一定会除掉!”说到这,雪儿还偷偷看了一眼,有句话她没有说,就是她家主子是活得最久的一个了。
可夏離听到她的话,也似乎抓住什么,是啊,宫中子嗣稀少,太子之位
“主子,皇后娘娘的人来了。”紫心忽然推门而进。
随即后面的丝雯也跟上前,来到夏離跟前微微行礼,“奴婢见过郦昭仪,皇后娘娘召见,还请昭仪娘娘随奴婢走一趟!”
雪儿看向夏離,后者眨眨眼,忽然淡淡一笑,“那请姑娘稍等,待本宫换身衣裳再与你走。”
“奴婢在外面等着。”丝雯恭敬的低下头,转身退去。
直到她离开,雪儿才不解的问道:“主子,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找您做什么?”
夏離朱唇微勾,来到梳妆台前坐下,随手挑过一对珍珠耳坠戴上,“她能有什么事,反正不是好事就行了。”
夏離受伤这段时间一直没去给皇后请安,也鲜少在后宫露面,纵然她不能侍寝,可萧烬还是会隔三差五的来看她,哪怕她不出现在后宫,那些女人也不会将她轻易的给忘了。
皇后这个时候来找她,又会有什么好事?
夏離还有伤,这次可不会将就,于是便坐着轿撵浩浩荡荡往长春宫走去。
“你听说了吗?昨日媛贵人在御花园偶遇皇上,还穿着一身白晃晃的,谁知皇上觉得碍眼,不但没看上她,还将她贬为选侍打了二十大板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
宫道上走着一群花红柳绿的妃子们,虽天气不似之前那般寒冷,可气候依旧凉丝丝的,但她们却早早换上了轻纱百褶裙,身姿曼妙的扭着腰,好似已经到了夏天一般。
领头的正是馨淑仪,听到她们的议论声,她只是不屑一笑,“这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那副模样还想得到圣上垂怜,真是恶心!”
她这话说的也忒尖酸刻薄,一时间倒没人接话,直到这时,后面的张美人忽然眼尖,看到了前面轿撵上的夏離,立马惊声道:“那不是郦昭仪吗?”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朝前看去,只见夏離被奴才们浩浩荡荡抬在轿撵上,虽隔的远,可那风姿依旧不减,众人心想,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如今看来这郦昭仪气度姿容的确要比那个柳贵妃好太多。
“一个小小庶女罢了,如今竟也讲起了排场!”馨淑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其他人闻言更加不敢插话,毕竟夏離从一个不受宠的才人到如今能与丽贵妃对抗的宠妃,这一路她们虽然也嫉妒,但更多的却是佩服,毕竟丽贵妃有多可怕她们都心知肚明,显然这郦昭仪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直到前面的仪仗越来越近,众人这才齐声行礼,“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昭仪娘娘吉祥!”
夏離坐在轿撵上并不打算停留,可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忽然伸手一抬,轿撵顿时停下。
“馨淑仪也是宫中老人了,怎么规矩还不如后面的那些妹妹,若是真忘了,本宫也好向皇后娘娘要个教养嬷嬷再重新教教你。”夏離倚在轿撵上,眼角一瞥,居高临下的看向已经站直身子的馨淑仪。
宫中有规矩,低位妃子在给高位妃子行礼时,除非高位妃子喊起,不然低位妃子只有等高位妃子离开,才能起身,如今夏離都还没走过,馨淑仪就迫不及待的起来,着实是不懂规矩。
如若是平时,夏離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可是她在昭仁宫躺了这么久,怕别人都忘了她,如今不重振威风,今后别人怕都以为她好欺负!
馨淑仪愣愣神,夏離的话让她一阵羞一阵恼,随即抬头振振有词道:“都是自家姐妹,嫔妾不想郦昭仪竟比皇后娘娘还讲规矩排场!”
本是一个小小庶女,如今竟爬到她头上,叫馨淑仪如何气的过?
“呵!”夏離冷笑一声,眸光一厉,“那还真让馨淑仪失望了,本宫就是那种讲排场的人,而且也最不喜欢有人在本宫面前不守规矩,你一个小小淑仪,竟敢直呼本宫封号?你好大的胆子!”
夏離厉声一喝,两道冷光直射强撑的馨淑仪,其他妃嫔都还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低着脑袋不敢言语,深怕连累到自己。
“嫔妾一时口误罢了,娘娘何必这么计较!”馨淑仪死撑着脸面,一副言辞有理的模样。
不是夏離多事,实在是她最看不惯这种人,她出事时,这个馨淑仪可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她夏離什么优点没有,唯一一个就是睚眦必报,今日她若是不做点什么,别人怕都以为她是软柿子,今后还怎么在宫中混!
“计较?本宫就是如此计较,那又如何?”夏離冷声一笑,华丽的护甲微微勾弄着耳边的发丝,冷声道:“本宫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静思己过,第二,本宫恰好要去皇后娘娘那,正好把你带去给皇后娘娘处置,看看不敬高位妃嫔的罪名是什么?”
话落,那些跪着的妃嫔都偷偷抬起头,瞄着五指紧握的馨淑仪,似乎也在想她会如何选择。
惊动皇后,无非就是惊动皇上,夏離在经过巫蛊之事后还屹立在宫中,由此可见皇上有多宠爱她,到时处置可就不是罚跪那么简单了。
馨淑仪咬牙恨不得将夏離撕碎,但最后还是俯身跪下,面上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甘。
夏離又何尝不知馨淑仪会恨上自己?只是自己与她没仇时,她都如此落井下石,结仇后又能差到那里去?反正她都那么多仇家了,也不差她一个。
轻轻打个哈欠,夏離懒懒的斜了那群人一眼,“你们要记住,本宫这个人最计较了,下次记得一定要受规矩。”
“谨听娘娘教诲!”众人立马恭敬回声。
夏離摆摆手,轿撵又继续往前行,坐在轿撵上,夏離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可不想走低调路线,人就要活的肆意畅快,憋屈的隐忍她可做不到,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哪怕太后都不喜欢自己,在这宫中,她也不惧任何人的欺凌!
想想往日那些忍气吞声的日子,夏離可是受够了,丽贵妃、柳贵妃又如何?哪怕在明面上,难道她们还敢对自己做什么不成?不,她们对自己有的,只剩忌惮
抵达长春宫,皇后依旧坐在软榻上沏茶,这次倒没有给她摆架子,而是极为热情的让她过去坐。
夏離可不想被人抓住把柄,便还是行了个礼,“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你有伤,何必多礼。”皇后热情的拉过她胳膊,将她按在软榻前。
跟着便又递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嘴角含笑,“这是本宫新得到的大红袍,你尝尝。”
以往夏離不敢拒绝,可是此时,她却有了拒绝的底气跟理由。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嫔妾一向不喜这大红袍的味道,真是辜负了娘娘一片心意。”夏離脸上带着愧疚的笑意,理由也是直接的很。
因为这就是权力,这次连太后都没将他扳倒,试问皇后又怎么敢小看她?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难为你了。”皇后似乎并不在意,随即自己抿了一口热茶后,这才淡淡道:“下月本宫就要去法音寺为国祈福,这你知道吧?”
夏離闻言眉梢微动,随即轻轻点头,“这个臣妾知道。”
这是连国历代传下来的规矩,每年三月皇后都会带领几位妃子前去国寺祈福,祈祷国运昌盛百姓安康,不过能去的也就只有几个人而已,但只要能去,那便是被皇上认可,被祖宗认可的人,日后还会被记入史册,哪怕只有寥寥一笔,那也是至高的荣耀,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每个妃子都会使劲招数想争上一个名额,但一般除开皇后,便是那些有皇子公主的人才能去,哪怕是皇子也能抬高身份,毕竟这就代表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因为只能去一个皇子,这去的一个皇子,谁知道是不是皇上认定的储君?其中暗流涌动可想而知。
“这个轮也轮不到臣妾吧?”夏離微微自嘲。
而皇后却是摇摇头,神色一正,“本宫也不与你绕圈子了,本宫找你来,只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夏離眼席一抬,朱唇微动,“娘娘有话不妨直言。”
好歹也是曾经合作过的人,有些话说起来也少了许多顾忌。
皇后看了身后的丝雯一眼,后者立马躬身退了出去,而紫心也识趣的一同退下。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不想让柳贵妃去,包括四皇子!”皇后说话倒也直接,话语中还透着一抹严肃。
夏離闻言不由眨眨眼,思索片刻,这才轻声问道:“那娘娘想让哪个皇子去?”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夏離夜知道皇后的目的,如果让四皇子去,不就是抬高了他的身份,加上母家势力不俗,谁知道日后要是身体好起来后,皇上会不会让他成为太子?
皇后自然不想将这份荣耀给四皇子,所以才会找夏離过来,想来也是希望她能够在萧烬身边进言,让四皇子留下。
“谁去都可以,唯独四皇子不行。”皇后一手搁在桌上,护甲轻击着桌面,沙沙声在屋内显得那么清晰。
夏離低下头假意思索片刻,这才微微抬头,看向皇后,“那嫔妾有什么好处?”
话落,皇后不禁对上她的双眼,凤眸微扬,随即走下软榻,从里面的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一包用白布包着的东西来。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朱红色的唇瓣微启,“相信你应该很想要这个东西。”
夏離眼角一扫,随即伸手拿过那个被白布包着的东西,慢慢打开,当看到里面那边角的鲜红时,夏離忽然五指一紧,将东西攥紧在手中,看向黄狗的眼神也透着抹异样。
“娘娘真是好本事,可你既然有这种东西,为何不早早拿出来?”夏離并没有显得很激动,而是很平静。
皇后垂下眼眸,也显得很不在乎,“因为本宫知道,你比本宫更需要它。”
夏離眨着眼,心中却升起一抹感叹,这皇后不愧是皇后,这隐忍力连她都自愧不如。
“可是娘娘应该知道,有这个东西可不够,臣妾还需要您藏下的那个人。”夏離也不是傻子,以为没有反抗的资本,如今有了,她自然得讨价还价。
皇后闻言一双凤眸不咸不淡的凝视着她,面上平静如常,心中却不知思索几许,最后还是挥挥手,“你既想要,带走就是。”
她看似不在意,夏離却知道这皇后可狡猾的紧,想让自己出头,可偏偏自己又不得不出头,毕竟那一日迟早都会到来。
“那好,娘娘交代的事,臣妾一定尽心去办。”说着,夏離随即起身道:“如果无事,臣妾就先告辞了。”
皇后摆摆手,夏離这才微微行礼,随即迈步离去。
等出了长春宫后,夏離只是交代紫心几句,让她留在这带个人回来,跟着这才坐上轿撵回昭仁宫。
回程时,不出意外夏離又看到了馨淑仪,她依旧跪在那里,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看样子是有些撑不住了。
夏離摆摆手,轿撵又顿时停下,看着路旁跪着的馨淑仪,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出声道:“这次馨淑仪可得长长记性,下次记得守规矩,不该说的话,切记留口!”
话落,轿撵便又缓缓离去,而馨淑仪则猛然倒在一旁的丫鬟身上,目光却意味不明的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轿撵。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便挥退众人,一人来到梳妆台前,拿出皇后的给的东西,慢慢打开,只见白布里面赫然裹着一封血书。
夏離瞧了一眼,便将东西放在一个隐蔽的匣子里。
而过了一柱香后,紫心也回到了宫中,进到内殿后,见夏離正在喝药,她不由看了雪儿一眼,后者立马出去守门。
“主子,人已经关到了杂物间。”紫心轻声道。
夏離放下药碗,拿过锦帕擦拭着嘴角的药渍,“没怎么样吧?”
“主子放心,一路上并没有人注意,只是那个人似乎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紫心说着也眉心微皱。
夏離嘴角一勾,忽然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皇后这人一向会打算,这笔交易对于皇后而言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不管什么好处都被她给得了,可奈何夏離却也不得不替她办事,因为皇后等的起,而她等不起。
来到杂物间后,只见门栓上赫然锁着一把铁锁,紫心拿出钥匙打开锁,随即将门推开。
随着门开,一抹微阳也瞬间透射进昏暗的杂物间,而只见昏暗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看她的服饰,似乎是个宫女。
“你去外面守着。”夏離看向紫心。
后者点点头,随即在杂物间旁点燃一盏烛台后,这才关好门退下。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宫女一直摇着脑袋将头埋在膝盖上。
紫心说的没错,这人精神状态的确不好,不过没关系,夏離的最会的就是安抚人心。
“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夏離慢慢走近那个宫女,随即轻声道:“你忘了你弟弟了吗?他现在又病了,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她?”
话落,那个宫女顿时身子一僵,随即慢慢抬起头,披头散发的样子倒吓人的紧,只是那双眼却格外明亮。
“你你是淑容娘娘?”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夏離点点头,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成了昭仪。
许是夏離的笑容太过温和,宫女一时间激动的朝她扑去,随即紧紧的抓住她大腿,言语混乱的道:“娘娘,您一定要救奴婢,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
夏離拉住她胳膊,将她慢慢拉开,“嗯,本宫相信你什么都没说。”
没错,这个宫女正是玫贵嫔身边那个贴身宫女,只是后来被皇后藏了起来,夏離从皇后那将她要来,只是想知道当初的一些事,至于她有没有将当初自己的吩咐告诉皇后,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你替本宫办了事,就是本宫的人,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夏離一脸温和的笑道。
宫女闻言立马激动的磕起头来,“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你不用谢本宫,本宫现在就想知道,玫贵嫔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夏離目光灼灼道。
说完,那个宫女忽然身子一僵,随即又怕缩到了角落里,拼命的摇着脑袋,“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悠悠烛火下,宫女那副脏乱的面孔倒有些吓人,可夏離却并不惧怕,反而上前两步蹲下身,碧色裙摆散落在脏乱的地面上,“你想清楚,你不说,让本宫怎么相信你?那本宫以后怎么放你出宫?”
出宫?
宫女听到这两个字,立马又激动的抬起头,咽了几下喉咙后,这才呢喃着道:“娘娘真要放奴婢出宫?”
“这是自然,不然本宫又怎么会将你从皇后手中救出来?”夏離一本正经的说着。
许是她的气质太过柔和,宫女不由慢慢放下戒心,不知是想到什么,她忽然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是是这样的,贵嫔娘娘的父亲在平南王手下做事,平日里也不得不听命与贵妃娘娘的话,只是无人知晓罢了,直到贵嫔娘娘的父亲出了事,去求贵妃娘娘帮忙,贵妃娘娘帮是帮了,却也让贵嫔娘娘替她扳倒皇后娘娘作为代价”
听到这,夏離也渐渐想通了一些事,丽贵妃,可真够恶心的。
果然,那宫女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只是那时皇上不宠幸贵嫔娘娘,所以贵妃娘娘便让让贵嫔娘娘去去偷侍卫,只要怀上孩子,这样样才能嫁祸给皇后娘娘,贵嫔娘娘开始不愿,可在贵妃娘娘的逼迫下,却也没有办法。”宫女说到这,还偷偷看了眼夏離的脸色,随即这才继续道:“直到贵妃娘娘的刻意安排下,皇上宠幸了贵嫔娘娘,而接下来接下来的日子,为了确保怀孕,贵妃娘娘一直让贵嫔娘娘与你侍卫厮混,果然,两个月后,贵嫔娘娘真的怀上的孩子,贵妃娘娘让贵嫔娘娘不要出声,想在太后寿宴那晚去嫁祸给皇后娘娘!”
昏暗脏乱的杂物间摆放着许多不用的杂物,悠悠的烛火在墙上投射出两道斜影,一时间,整个杂物间都寂静了下来,夏離就蹲在地上,眸光闪烁不明。
这么说来,那孩子是谁的就连玫贵嫔也不知道,不过夏離也不会可怜她,谁叫她当初还用那孩子来陷害自己!
“你接着说。”夏離声音一软,不想吓到这个宫女。
宫女眨眨眼,抱着双膝继续支支吾吾道:“太后宴会上只是一个开始,本来贵妃娘娘想让贵嫔用那个孩子去害皇后,不过”
宫女抬眼了看了眼夏離,声音忽然一弱,“不过随着淑容娘娘您越来越受宠,后面贵妃娘娘忽然改变了主意,想用那个孩子来嫁祸给您,不过贵嫔娘娘一直都很纠结,她一直以为那孩子是皇上的,所以不肯动手,直到贵妃娘娘不耐烦,贵嫔娘娘没办法,这才在那天晚上来陷害您。”
“那杯有落胎药的茶是怎么回事?”夏離眉间紧皱,想到那晚,她依旧不能释怀,差一点她真的就被赐了白绫!
“那杯茶奴婢也不清楚,这个就连贵嫔娘娘也不知道。”宫女说到这也很纳闷。
听到她的话,夏離心中谜团越来越大,既然连玫贵嫔也不知道,难道是丽贵妃另外一层安排?
不对,当时玫贵嫔会来她宫里谁也不知道,丽贵妃又怎么能这么快吩咐人在茶里动手脚?
脑子越想越乱,夏離只好将这个疑问先摆在一旁,随即接着问道:“那封血书又是怎么回事?”
夏離指的是皇后给的那封血书,上面的自述像是玫贵嫔写的,而且字字都在指证丽贵妃的罪行,这么多年来,玫贵嫔也替丽贵妃做了许多腌臜事,上面基本都有记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夏離没想到丽贵妃真是狠辣至极,手段更是惨绝人寰,害死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这样的,贵嫔娘娘深知自己知道贵妃娘娘这么多秘密,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写下那封血书让奴婢埋在了冷宫的一处枯井旁,如若今后出事,便让奴婢挖出来交给皇上。”宫女认真道。
夏離一向知道玫贵嫔这人并不笨,而且还很剔透,她不受宠只是因为家世不显,容貌并不出众,而且性子也不符合萧烬心意,哪怕有一点符合萧烬胃口,她混的也绝对不会比王昭容她们差,她有心机,有隐忍力,就是缺了些外在条件,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了丽贵妃的话,与那侍卫厮混,哪怕她一开始不是自愿,可后面谁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忍不住寂寞?
夏離摇摇头,轻叹一声,随即悠悠看向那宫女,“所以你就把血书给了皇后?”
宫女瞳孔一缩,立马又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奴婢也是不想啊!可是皇后娘娘”
“行了。”夏離蹲着脚麻,随即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本宫说过不会怪你,就必定不会怪你,而且本宫还会给你弟弟一大笔钱,还让她脱离奴籍,以后还能成亲娶老婆。”
“娘娘”宫女不敢置信抬起头,“娘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每个奴才的心愿就是脱离奴籍,这个夏離深有把握,特别是像宫女这种人,家中有男丁,自然要以男丁为重,这是封建时代的通病。
“本宫说的自然是真的。”夏離唇角一勾,不等宫女拜谢,她又轻声道:“不过你也得帮本宫一个忙。”
“什什么”宫女似乎已经意识到夏離要说的话。
对上她慌乱的双眼,夏離微微启唇,“把你所知道的,还有这封血书都交给皇上。”
话落,宫女徒然瘫坐在地,身上忽然散发出一抹绝望悲哀的气息,夏離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自己想通。
把东西交给皇上,作为玫贵嫔的贴身宫女,她自然也难逃一死,可是夏離不怕她不答应,因为她手中还有这宫女的软肋!
果然,片刻后,宫女忽然抽泣一声,“还请娘娘记得您所说过的话”
夏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自然!”
走出昏暗的杂物间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紫心立马上前将门锁好,跟着便左右顾盼一眼,见没人注意后,这才随夏離回到内殿。
“主子,我们何时动手?”紫心显然也知道了全部事情。
夏離没有言语,而是来到内殿的另一旁书桌前,“现在不着急,我们得断了她的后路在说。”
她说着便抽出一张宣纸,提笔蘸墨落在白净的宣纸上。
屋内很近,夏離写的也很认真,哪怕耳后的发丝垂落在脸颊边,她也不受任何影响。
直到写完,她才将纸折叠好,放进一个信封递给紫心,“把这个给红露,让她明日让人交给哥哥。”
紫心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便走了出去。
夏離顺势坐在书桌前,仰着脑袋不知在看什么,屋内悠悠的烛火下,她神色格外晦涩难懂。
当夜幕降临,整个皇宫也被笼罩在黑暗中,然而今日萧烬却依旧一人歇在乾清宫,让那些妃子们又叹又喜,叹的是皇上没来自己这,喜的是皇上也没去其他女人那。
两仪殿中,丽贵妃也提笔在写着什么东西,精致艳丽的面容上全是郑重。
写好后,便将东西递给一旁的花蔻,“把这个交给父亲。”
话落,花蔻便左右顾盼一眼,见烛火通明的内殿中并无第三人,这才对着丽贵妃悄声道:“主子,您真要这样做?”
“为何不可?”丽贵妃唇角一抿,眼中散发出一抹寒芒,“本宫从小到大还从为败过,她一个小小庶女就想骑到本宫头上?简直是做梦!”
丽贵妃五指一紧,骤然一拳捶在桌上,声音凌厉,“本宫就不信她会一直这么好运,这一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夜风直直吹,刮过宫中每个角落,而对于宫中女人而已,冷的不是身,而且寂寞的心
因为夏離身上有伤,所以萧烬已经大半个月没留宿昭仁宫了,不过白日里还是会过来看看,纵使如此,还是让后宫中其他人嫉恨不已。
这日萧烬过来时,夏離刚喝完药,没来得及行礼,又被萧烬抬手按下。
“伤可有好些?”萧烬拉过她手,坐在被阳光照射的软榻前。
其他人也见机退了下去,夏離眨眨眼,满不在意的道:“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皇上不必担忧。”
萧烬眉梢一挑,一把捏住她嫩乎乎的小脸,“等你缺胳膊断腿时,朕就不要你了。”
夏離拉下脸上的大手,来不及说话便被人拉入怀中,紧紧圈住,夏離脸颊一热,喃喃道:“既然皇上都不要臣妾了,还抱着臣妾做甚?”
那股属于萧烬淡淡的墨香萦绕在夏離鼻间,她呼吸间也全是男人的气息,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是真脸红还是假脸红。
抱着怀中娇软的人儿,禁欲多日的萧烬忽然有些忍不住,不由俯身低头在他耳边呢喃着,“爱妃如此动人,朕若是不要你,岂不是朕的损失?”
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体上的变化,夏離脸红的更加厉害,脑袋都要埋在地下了。
其实,夏離发现一件事,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处久了后,哪怕不能爱,有些感情也会悄然滋生,这是不可避免的,而等她以后生下孩子,他们之间还会多出一分亲情,但夏離知道,她们之间绝对不会有爱情。
见她这副模样,萧烬也不在逗她,于是捏着她小手,轻声道:“最近皇后跟朕提起了下月去法音寺祈福的事,她说四皇子还不适合奔波,想将他留在宫中,你觉得朕该让哪个皇子前去?”
见他终于提到这茬,夏離心中暗自打起精神,可面上却依旧无所谓的枕在他大腿上,无所谓道:“臣妾说句难听的,皇上您也知道四皇子那身体,这一路上虽有人伺候,可到底还是没有宫中舒适,臣妾也怕四皇子那身子骨折腾不起。”
“你说的也对。”萧烬微微点头,逐渐陷入深思,“那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二皇子很好啊。”夏離垂下眼眸,轻声道:“二皇子虽然母妃弱势了些,可臣妾倒觉得二皇子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倒也十分懂的进退。”
这是实话,夏離也很喜欢那个小男孩,比起大皇子那般呆板老实,二皇子的确比较惹人疼。
话是这个话,萧烬又何曾不知二皇子比其他两个皇子要伶俐些,只是一想到赵贵嫔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丝毫没有宫妃的风范,萧烬连着对二皇子也没什么好印象起来。
“朕倒也纳闷,贤妃那么剔透的人怎么就教出宸儿这个木纳性子,偏偏赵贵嫔如此老实的人教出的儿子却倒也伶俐。”萧烬摇摇头显然也想不透这是为什么。
夏離坐直身子靠在萧烬肩头,认真道:“人有万种,世间之事谁又说的清?大皇子虽然老实本分,这未必不是一种福气,皇上不必担忧。”
话虽如此,可生在皇家,老实本分怕也只是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萧烬闻言不由叹口气,面上出现一抹无奈,“希望如此吧。”
说到这,萧烬忽然拉住她的小手,疑惑道:“怎么你很喜欢二皇子吗?”
宫中的女人没有哪个会喜欢别人生的孩子,更别说讲什么好话,夏離这般不留余地的夸奖二皇子,倒让萧烬有些意外。
“二皇子那么可爱,臣妾的确很喜欢。”夏離说的倒算是真心实意,那个孩子的确很惹人疼。
见此,萧烬不由眉梢一挑,“既然如此,那朕便让赵贵嫔带着二皇子多来你这里走动走动,免得她被赵贵嫔给养坏。”
夏離被萧烬这话给逗笑了,忍不住眉梢一挑,不满道:“嫔妾又不是小孩子,哪还需要人来陪。”
“在朕心中,你一直都是个小孩子。”萧烬揽过她的脑袋,忽然低头印上她的朱唇,轻轻厮磨
挡箭后,萧烬对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哪点变化,夏離却又说不上来,如若不是她心里素质强,怕一定会陷入这个皇帝的柔情陷阱中。
“皇上”夏離一把拉住他不老实的大手,脸颊一热,“臣妾还有伤呢”
怀中的人儿青丝如瀑,精致白皙的小脸透着抹微红,萧烬不禁滚了滚喉咙,随即替她整理好散乱的衣襟,故作淡定的说道:“既然如此,便让二皇子去了。”
夏離知道这位皇上也很尴尬,于是便也顺着他话道:“可是赵贵嫔的位份是不是太低了?”
生下一个皇子,不说封妃,一个昭华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赵贵嫔太不得萧烬喜欢,所以便也只是个贵嫔。
听到她的话,萧烬也不由思索片刻,随即眸光一转,看向夏離,“那你觉得,给她提个什么位份好?”
此次去祈福的妃子怎么也要是正三品以上的品级,不过封妃的话,想来萧烬也不会愿意,所以夏離便试探性的问道:“不如昭华?”
正三品有三个位份,昭仪、昭容、昭华,其中以昭仪为首,妃子之下,九嫔之中昭仪是领头,也就是夏離,如今她有了封号,其实地位与封妃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对于赵的贵嫔的位份,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就算她越过自己封妃,也不过是一个透明,她们并不会有利益冲突。
萧烬闻言看向夏離的眼神越发怪异,“怎么你对赵贵嫔她们这么好?莫不是她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那个妃子会愿意提拔别的妃嫔位份,夏離却是个意外,也难免萧烬会觉得奇怪。
“臣妾这里这么多好东西,赵贵嫔能给臣妾什么好处?”夏離被他的思维逗笑,忍不住趴在萧烬胳膊上,喃喃道:“臣妾只是个建议而已,实在是二皇子太可爱了,臣妾想起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细弱的声音中透着抹别样的哀伤,萧烬眸光一闪,将她揽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柔声道:“别想了,朕说过,你不用羡慕,你与朕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他怀中,本只是做做样子,可眼泪却真的流了下来
曾经无数个夜晚她都在问自己,后悔吗?
可她想了无数个夜晚也没想出个答案来,后悔肯定是有的,可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去挡那一箭,这是一条有选择却不能选择的路,夏離无路可走
萧烬走了,这晚歇在了皇后宫中,直到第二日便传来赵贵嫔晋升为昭华的旨意,一时间,后宫哗然。
赵贵嫔一向透明,哪怕有个皇子傍身,也鲜少有人记得她这么一个人,可是如今忽然晋升,其中的预兆难免引人遐想。
这日,本来伤势未好的夏離也打算去给皇后请安,因为如果她不去,赵昭华这次怕是又会受到不少刁难,既然与皇后做了交易,她还是得送佛送到西,将戏做全。
一到长春宫后,便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其中以柳贵妃的声音最为突兀。
“郦昭仪到!”
本来还吵闹不已的大殿忽然一静,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殿外,只见这时夏離逐步走近,哪怕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也丝毫不惧。
多日不出现在众人眼中,她姿容气度依旧不减,一袭娟纱暗金秋香色长裙清丽又贵气,飞仙鬓上的镂金蝶翼流珠琳琳摆动,她,比柳贵妃多了抹端庄气度,比丽贵妃多了分柔和,比皇后多了分美丽,比其他妃子多了抹朝气,只是一眼,便让所有人揪紧手帕,恨不得将她那张脸刮花。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夏離盈盈福身。
皇后一脸端庄温和,“快起来,你既有伤,又何必来给本宫请安。”
夏離起身微微一笑,“臣妾不能以有伤为借口,而推脱给娘娘请安的时间。”
她说着便坐在安妃下首的一个位子上,对面的柳贵妃看到她,忍不住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这时殿内已经很安静了,故而柳贵妃的声音还算清晰,落在夏離耳中,她忍不住盈盈一笑,“装模作样也要有人喜欢看,有的人不管怎么装也无用。”
夏離这话是在讽刺如今萧烬鲜少再去柳贵妃那里留宿,哪怕她拿四皇子做借口,萧烬也不愿在去。
见她如此说,柳贵妃气的又欲发作,还是后面的听雨拉了拉她,柳贵妃这才作罢。
见此,皇后便也只好开始打圆场,“郦昭仪来了正好,正好本宫有事宣布。”
话落,所有人都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其实大家心里都很紧张,想来都知道皇后要说的是什么。
“本宫与皇上商议过,今年去法音寺祈福,除本宫外,还有丽贵妃、安妃、郦昭仪、赵昭华跟二皇子。”
皇后话落,底下就炸开了锅,首当其冲就是柳贵妃,她非常不满的瞪了眼角落里唯唯诺诺的赵昭华一眼,“本宫不信,皇上怎么可能会让二皇子去!”
以往赵昭华每次都是透明,唯独今日就跟个发光体似的,所有人目光都射向她,全是羡慕嫉恨,特别是柳贵妃,她自诩出生名门,绝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不如赵昭华这个低贱之人的儿子!
皇后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是皇上决定的,柳贵妃莫不是质疑皇上的决定?”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柳贵妃恼怒的一手拍在椅背上,凌厉都双眸依旧射向赵昭华,“哪次祈福去的不是身份尊贵的妃子?赵昭华乃小门小户出身,岂有去祈福的资格!”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夏離忽然出声,不急不缓道:“皇上的妃子都是皇家之人,贵妃娘娘与赵昭华都是一样皇上的女人,岂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且二皇子是龙裔,是四皇子的皇兄,若是赵昭华与二皇子去不得,那贵妃娘娘又哪来的资格?”
“你”柳贵妃骤然起身,伸手一指,“你有种再说一遍!”
柳贵妃这人高傲的紧,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出身低微之人,夏離首当其冲,哪怕如今这么多人在这,她体内的怒气也要压制不住。
“贵妃娘娘若是不喜欢臣妾说这话,臣妾不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动怒?免得折了身份。”夏離不阴不阳的玩弄着发尾,跟团棉花似的,让柳贵妃打了个空。
见此,皇后便立马出声道:“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吵什么吵,贵妃你若是有疑问,大可去问皇上,休要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在本宫这里大吵大闹!”
“臣妾”柳贵妃气的身子一抖,后面的听雨立马拽了下她的衣袖。
柳贵妃深呼吸几口,随即恶狠狠瞪了夏離还有赵昭华一眼,跟着拂袖而去。
她一走,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皇后也疲惫的揉着额心,“一大早吵的本宫脑袋疼,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话落,皇后便起身由丝雯扶着进了内殿。
其他人等皇后走后,这才一个个看向前面几位高位妃子,毕竟那些高位妃子不走,她们是不能走前面的。
“唉,听闻到了这法音寺就只能吃素,真是难为本宫了。”安妃扶着摇摆不定的流珠缓缓离去。
见此,夏離这才不咸不淡的跟着走出大殿,等坐上轿撵后,来不及走两步,后面的赵昭华就追了上来。
“娘娘等等!”赵昭华疾步追上前来,随即对着夏離弯腰行礼,恭声道:“刚刚多谢娘娘。”
夏離坐在轿撵上,脑袋一偏,目光懒懒的看向下面的赵昭华,不得不说,这宫中真是不缺美人,哪怕萧烬非常不喜她,可这赵昭华长的也算出众,小巧的瓜子脸格外惹人疼,只是那唯唯诺诺的气质将她的美貌压低不少,说个话声音也是轻声细语,似乎生怕得罪人。
“赵昭华说笑了,你若真想谢本宫,就带着二皇子多来本宫那走动走动,本宫挺喜欢那孩子的。”夏離回过头,手一抬,轿撵又开始往前走去。
看着那抹逐渐消失的丽影,赵昭华不由揪紧手帕咽了下喉咙,额前竟开始冒起了虚汗。
回到昭仁宫后,红露就赶紧迎上前,对她使了个眼色。
夏離回头看向紫心,“把门关上,还有,去看看那个宫女如何了。”
“奴婢这就去。”紫心立马返身走出殿内。
见左右无人,红露这才悄声道:“主子,少爷那么回话了。”
夏離取下护甲头饰放在梳妆台,一边解着耳坠偏着脑袋问道:“他说什么?”
话落,红露不由低声挨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说完,夏離顿时眼前一亮,随手将耳坠放在桌上,“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动手了?”
等了这么久,夏離不想在等了!
“是的。”红露点点头,眼中也闪烁着精光,“那主子打算何时动手?”
说到这,夏離思索片刻,如果现在动手,那么去法音寺一程必定会有变动,不如回来再行动也不迟,反正离启程也就只有五六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对了,这两日你让哥哥帮我寻一味药。”夏離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对着镜子微微勾唇,“就是那种堕胎药。”
“主子的意思是”红露脸色微变。
夏離盯着镜中的自己,小手握紧一支金钗,眸光微闪,“她既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我与死地,那也休怪我心狠手辣!”
这一次,她定要丽贵妃永不翻身!
这次去法音寺祈福,阵仗很大,由皇后领头,众妃都得穿上品级冠服,从皇宫出发,朝城外的法音寺前行。
队伍断断续续有一条街那么长,路过京中街道时,还能听见外面百姓热闹的议论声。
几位妃子的马车在中间,前面全是开路的御林军,浩浩荡荡好不威严。
而就在第一辆马车中,皇后依靠在车壁上,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摇摆摆,头上的金珠也摆动不休,她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娘娘,云嫔这一胎,最近似乎有些不妥。”丝雯在一旁轻声道。
车厢内很安静,摆设之类一应俱全,皇后闭着眼忽然道:“生的下来是她的福气,生不下来还有二皇子,本宫不着急。”
听到她的话,丝雯不由一惊,“娘娘是想将二皇子过继到您膝下?”
车厢外的杂声越来越似乎已经出了城,皇后双眼一睁,凤眸中精光闪烁,“二皇子聪明伶俐,如今皇上已经开始重视,只要过继给本宫,他就是嫡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可是赵昭华怎么办?”丝雯似乎没想到皇后竟然有这个打算,一时间倒没回过神。
皇后瞥了她眼,狭长的凤眸一眯,“当然是留子去母!”
除掉丽贵妃和柳贵妃或许很棘手,可除掉赵昭华,对于皇后而言,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今日高阳当照,队伍浩浩荡荡穿过林子,朝法音山上前去,惊的路旁的飞鸟四处逃窜。
就在队伍最后一辆马车中,夏離早就解下繁琐的头饰躺在了软榻上,“紫心,你可知去年这个时候是哪几位妃子去的?”
紫心放下撩开的帘子,回头道:“这些年几乎都是丽贵妃、柳贵妃、安妃、王昭容几人,不过都没有带皇子,毕竟皇上一向对二皇子的生母不喜,而且大皇子的母妃贤妃娘娘也身子赢弱,经不起折腾,所以这次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让皇子前去国寺参拜。”
话落,一旁的红露不由思索片刻,接着道:“奴婢觉得,哪怕娘娘您这次不开口,皇上也不会让柳贵妃带着四皇子来。”
夏離瞥了她眼,拿过一旁的葡萄放在嘴里,“这是自然,这也好在柳贵妃生的孩子是个病秧子,这若是个强壮的皇子,此时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有太后在,哪怕四皇子身子再好那么一点点,如今宫中局势都不会是这样,不过柳贵妃那胎,想来都是皇后的功劳,这皇后要么不出去,一出手必定一个比一个准。
“主子说的是,不过这次您能够随着一起去法音寺,侯爷必定很开心!”红露笑嘻嘻道。
这是自然,自家女儿得到了这么大的殊荣,夏侯爷在朝中肯定是脸上有光,这也是他为何放弃大夫人母女,转而将全部赌注压在夏離身上的缘故。
“你少贫嘴,快去看看我们到哪了?”夏離嗔怪一声。
红露立马闭上眼,笑着撩开一旁的车帘,见外面树木郁郁葱葱,路道也越来越窄,似乎已经上了山。
她放下帘子,回头道:“回主子,我们已经上了半山腰。”
“那也挺快的。”夏離打了个哈欠,将手伸给红露,快扶我起来,躺的我骨头都要散了。
这衣服繁重的很,连躺着都得小心翼翼,着实别扭的紧,红露与紫心立马一人拉住她胳膊,欲将她扶起身来。
“咻!”一支黑影从头顶闪过。
“噔!”
三人动作一僵,夏離脑袋一斜,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头顶车壁上插着的一只长箭,脸色顿时大变。
“有刺客!快保护皇后娘娘!”车厢外顿时传来侍卫的呼喊声。
而红露等人也很快反应过神,立马悄悄撩开一道帘子,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冲出一批黑衣人,正在与御林军们厮杀着。
“主子不不好了”红露吓的脸色一白,连话都要说不清楚。
还是夏離反应的快,立马贴紧车壁,镇定道:“别吵,外面有御林军,我们不会有事的!”
话声刚落,一把闪光的利刃直晃晃的捅进车厢,几人呼吸一顿,下一瞬,车帘就被人撩开,一个蒙面黑衣人赫然出现在马背上,一双眼扫过几人一圈后,瞬间定格在夏離身上,一把大刀顿时朝夏離刺去!
“啊!”
夏離瞳孔一缩,见黑衣人被一个及时赶到的侍卫一刀捅死,她吓的脸色惨白,那一刻,她的心跳都停了。
“娘娘小心!”侍卫说完又去其他地方与刺客厮杀。
而就这么一眼,夏離也看清了外面的场景,都是一些养尊处优的妃子,面对这种情况,一个个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只知道大声呼救,一时间,狭窄的山路上混乱不堪,处处都是尸体跟鲜血,着实吓人的紧。
“别慌!”夏離回过神安抚着红露两人,随即咽下喉咙,看向紫心,“把你的外衣给我,快点!”
说着,夏離便快速的将华丽繁琐的外袍脱下,紫心反应也快,立马将脱下的外衣递给夏離。
夏離一边穿着紫心的衣服,一边对她们道:“他们应该是冲着宫妃来的,你们在马车里面不要出去,我去皇后那里躲躲!”
大批御林军都去保护皇后了,夏離自然要去皇后那里躲躲。
“主子小心些!”红露眼中全是担忧,手心不由冒出了冷汗。
夏離看了她一眼,认真的点点头,随即撩开车帘,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
杂草跟泥土混合的地上处处都是残肢断骸,夏離随手捡起一把染血的刀挡在身前,身边不时窜过厮杀的御林军跟刺客,许是她穿的是宫女外衣,一时间倒也没人注意她。
放眼望去,最顶头那里厮杀的最厉害,因为皇后在那里,倒是像安妃这些妃子身边一个刺客也没有,哪怕刺客从她们身边路过,连看都不看一下,反而在各辆马车里找着什么。
夏離觉得蹊跷至极,看样子这群刺客好像似有目的的刺杀,目标是皇后还有她!
想到刚刚那个刺客看到自己眼前一亮的样子,明显就是看到目标的模样,这么一来,自己如今去接近皇后反而会更危险,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
“郦昭仪!郦昭仪在那里!”
本欲躲藏的夏離忽然脚步一顿,皇后的这声呼喊顿时让四周的刺客朝她涌来,夏離暗骂一声,恨不得将皇后的嘴撕烂!
无奈之下,她就只好疯狂的朝皇后那边跑去,既然皇后想祸水东引,她也可以引过去。
本来已经歇口气的皇后见夏離朝自己跑来,顿时带着御林军往后退去,嘴里还叫唤着:“小心背后!”
夏離脚步一顿,往后看去,谁知后面只有追上来的黑衣人,距离她不到三米!
再看前面,皇后已经被御林军重新围在中心,安全的紧,而前面也有朝她围过来的刺客,她就跟块肥肉似的,四周全是狼!
夏離心如死灰的左右环顾一眼,当看到路旁的一颗大树后,没有片刻犹豫就朝大树奔去,树上有很多旁干与坑,夏離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可刺客动作也快,没两步就来到树下,一刀往上砍去!
“啊!”夏離痛呼一声,哪怕尖刃刺进肉里,此刻正涓涓留着鲜血,可她也不敢做停留,转而继续往上爬。
下一刀刺客倒也没再砍中,而夏離也爬到一处粗壮的旁枝上坐下,裙摆上已全是鲜血,可她不敢看伤口,只能紧紧抱住树干警惕着下面的人。
有了这片刻的停歇,其他御林军也包围了过来,就在树下与刺客厮杀成一片。
不知是想到什么,夏離顿时朝皇后那边喊道:“皇后娘娘,快去看看二皇子!”
伴随着刀剑碰撞声,夏離的声音响起在皇后耳中,也让她顿时回过神,立马冲一旁的御林军道:“带几个人去看看二皇子!”
刺客毕竟是少数,御林军可是有足足一千人,没多久,树下形势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有两三个刺客在负隅顽抗着。
夏離一边咽着喉咙,一边冲下面的御林军道:“记得留一个活口!”
话落,那些御林军也意识过来,招式立马改为擒,而不是杀。
不过这些刺客训练严肃,知道此时刺杀无望,立马长刀一抹,身子直直倒地,不留一个活口。
见此,夏離心下一沉,小手却是紧握成拳,眼中闪过无数精芒。
她不是傻子,皇后也不是,这批刺客目的性如此强,第一要杀的是她,其次就是皇后,结合起来,最恨她们两个人的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昭仪娘娘,您可以下来了。”下面的御林军冲她喊道。
夏離猛然回过神,腿部的疼痛也逐渐袭遍全身,她嘶哑咧嘴的抱着树干,一步步忍着疼痛朝树下爬去。
而那边的皇后也是惊魂未定,不由拍着心口,吩咐那个领头的御林军统领道:“快去派人通知皇上!”
“娘娘放心,人已经派去了。”那个统领牵着二皇子的手,恭敬的对皇后点头。
见二皇子身上没有伤,皇后立马和颜悦色的对她招招手,“逸儿快过来。”
纵然皇后如今气质很温和,二皇子还是有些怕生,不由回头看了眼那边的赵昭华。
其他妃子到没有什么事,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一个个如今脸色惨白,心跳久久不能平复,衣服发鬓什么都以散乱,一向注重仪容的她们已经完全没有空去理会。
爬到树下后,夏離的腿越来越疼,不由一步步一瘸一拐的朝马车那边走去,至于其他的,交给皇后处置就行。
地上全是尸体与兵器,泥土石子上染着细碎的殷红,一眼望去,就是狼藉一片,是人都看的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什么。
而就在一片狼藉中,一具躺在夏離不远处的尸体忽然一动,只见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双狠厉的双眸,射向夏離的背影。
五指一紧,握紧刀柄,他忽然站了起身,双腿瞪了两步,挥刀破空朝夏離砍去!
“咻!”
感觉到脸颊边划过一只利箭,夏離停下脚步,随即身后也传来什么倒地的声音,夏離不由僵硬的回过脑袋,只见她脚下正躺在一个被利箭射中的黑衣人,他手里还拿着刀,离她没有半米,很难想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離就那么愣在原地,拼命的咽着喉咙,而就在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尘土飞扬,只见一批禁军顿时赶到,领头的正是一身黑袍执弓的萧寒。
他翻身下马,三两步就来到夏離身前,扫了她一眼,“没想到郦昭仪还活着”
夏離猛然回过神,抬头看向忽然出现的萧寒,又看了眼赶到的禁军,不由眉间一皱,“怎么王爷很想本宫死吗?”
夏離瞪了他一眼,跟着一瘸一拐朝马车那边走去。
想到刚刚那幕,其实她双腿现在还是软的,但这么多人在,她可不能丢份,等回到马车上后,就顿时躺了下去。
“主子您的腿”红露看到她这副模样,特别是裙摆处的殷红,吓得脸色都白了。
夏離心有余悸的摆着手,“没事,外伤而已,你快去问皇后娘娘我们何时上山,我需要太医。”
“奴婢这就去!”红露立马翻身走下马车,朝皇后那边走去。
而那边的萧寒也来到皇后面前,恭声道:“皇嫂不用担心,刺客已经全部死了,皇兄很快就会赶到,我们还是赶快上山的好。”
皇后由丝雯扶着,其实她此时也是惊魂未定,但碍于有人在,她自然要维持一国之母的风范,所以面上还算端庄。
扫了正在收拾地面的御林军一眼,皇后不知想到什么,不由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这群刺客竟敢袭击妃嫔,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皇弟可知这群刺客是由谁指使?”
山间阵阵春风飘过,其中夹杂着丝丝血腥味,几个胆子小的妃嫔看到那些残肢断骸,都忍不住蹲在一旁吐了起来。
萧寒一双寒目扫过四周上下一眼,眉间微皱,“此事还需再调查,如今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安顿的好。”
说的也是,此时皇后也有些撑不住了,正欲下令让大家重新启程,这时红露却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皇后、王爷,我家主子受了伤,想问娘娘何时可以启程?”红露恭敬道。
皇后瞧了她眼,不由想到刚刚自己祸水东引那一幕,想来那郦昭仪如今应该恨上她了吧?
不过没关系,她怕什么,反正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咳咳,既然郦昭仪受了伤,那我们现下就赶紧启程,免得让她伤势更严重。”皇后眉眼间全是关心的神色,如果红露不是了解她的为人,怕真以为她是那种和善的人。
盈盈福身一谢,红露立马回去复命,而队伍收拾收拾也开始重新启程。
折腾了一整天才到法音寺,届时天都黑了,皇后让众人先回厢房好生休息,明日一大早在前往大殿祈福。
本来今日法音寺的全体和尚都在迎接,还有很多流程需要完成,不过大家都受了惊,所以一切都从简了。
夏離的厢房在南边,皇后表面功夫还算做到位,立马就给她请来了一位大夫,好在她伤口不深,就是血流的多一些。
包扎过后,夏離才躺在床上松口气,见外面已经黑沉,她不由冲紫心道:“去问问还有没有斋饭。”
“奴婢这就去。”紫心立马往外走去。
一旁的红露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看向床上的夏離,“主子,您觉得这次刺客是谁派来的?”
寺院厢房都是如此简单素净,许是注意到她们的身份,屋子里还有一张梳妆镜,这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
幽幽的烛火摇曳着身姿,屋外的树木被夜风吹的沙沙响,夏離心有余悸的看着床顶,又怒又叹的道:“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批刺客是谁派来的,我还想等回宫之后再动手,这下好了,差点就回不去了!”
今日若不是她反应快点,哪怕再慢一秒,今日就惨死在宫外了,这丽贵妃,可真是够狠的!
听到她的话,红露也想到了这层,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愤恨,“这丽贵妃也太狠毒了,连刺杀这种事都做的出,她就不怕被皇上发现嘛!”
“她有她父亲撑腰,她父亲二十几万兵马供她差遣,派出几个刺客除掉我与皇后这又算什么?”夏離冷哼一声,拳头紧握,“死了我与皇后,宫中还有事能挡住她的路?柳贵妃那个蠢货丽贵妃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要我与皇后死了,今后这宫中还不是她的天下?”
是夏離小看了丽贵妃,本以为经过巫蛊之事,她会有所收敛,如今看来,在她丽贵妃的眼中根本就不会有收敛这两个字!
“那主子,我们该怎么办?”红露一想到丽贵妃这狠辣的手段,心里就开始发寒。
“怎么办?”夏離忽然坐直身子,眸光一闪,“皇上又不是傻子,我们女人都能看出的破绽,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一切等明日皇上来了再说。”
“可是丽贵妃背后有平南王,皇上就算知道是她做的又能怎么样?”红露有些担忧。
夏離摇摇头,似笑非笑道:“你错了,皇上的确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这并不代表皇上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难道你忘了哥哥说的话吗?平南王利用权势私吞西北的铁矿山,加之过往的种种,皇上早以准备将他除掉,既然如此,丽贵妃的存在也就没有了价值,皇上如今留着她,不过是念及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可帝王的感情是最薄弱的,到时出了事,皇上又怎么会记得他还有这么一位青梅竹马?”
话落,红露也是认真的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她不由放下手中的杂物,来到夏離跟前,悄声道:“那我们何时动手?”
之前夏離还想着不急,慢慢来,可是如今看来,她可以慢慢来,丽贵妃却不会给她这个慢慢来的时间,谁知道下一次她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除去自己?
夏離朱唇一抿,“不等了,这次回宫,皇上寿宴那晚我们就动手!”
夜凉如水,这一夜,有太多人彻夜难眠,可到了第二日,大家又是尊贵端庄的宫妃。
第二日一大早,本来去祈福前不能吃东西,可夏離还是吃了一个馒头后再去的。
法音寺是国寺,规模自然不是一般的大,此时外殿那块平上已经跪满了普通百姓,乌怏怏一片,密密麻麻只看的到人头。
内殿中也站满了念经的和尚,由皇后领头,几个妃子都依次跪在蒲团前,一脸虔诚的祈祷着,而那个方丈拿着一只柳树枝,在几人的头顶挥洒两下,嘴里一边还念叨着什么。
跪在蒲团上,夏離闭上眼双手合十,她是真的在祈祷,祈祷家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祈祷自己今后少点灾难,祈祷宫中波折再少点,她的日子能够平静一点。
当然,这是她心中所想,其他几人所想怕是不同了,但丽贵妃心中所想必定就是将她除掉!
殿内殿外都弥漫飘荡这一抹香火味,外面的百姓倒是要比里面的人虔诚多了,晴空万里,直到午时一道钟声响起,众人才在方丈的念叨下起身。
纵然大家的腿都麻了,但却无人敢露出半分异样,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许多仪式需要完成。
夏離吃了东西都忍不住饿了,其他没吃东西的人就更不用说,不过这个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一个无上的荣耀,饿几顿倒也没什么。
等全部仪式完成时,天已经黑了,夏離回到厢房时,腿都开始抽筋,饿过了头连饭都吃不下。
“主子,皇上来了!”红露推门而进,一脸的喜悦。
夏離揉着腿,听到红露的话却忍不住眉头一皱,“我怎么走的动呀!”
她苦着脸,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下床换身素净的衣物,由红露扶着朝皇后院子走去。
此时天都黑了,不过等到皇后院子时,里面却是通明一片,其他人都到了,夏離却是最后一个。
当看到正中坐着的萧烬时,她立马忍着双腿的疲软,弯腰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萧烬看到她,立马起身将她扶起,随即在众目睽睽下揽过她的身子,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听闻你腿受了伤,如今可有好点?”
院中就一张石桌,四张石凳,萧烬坐着,其他人自然不敢坐,只是看到皇上这么关心夏離,丽贵妃手中的锦帕都差点被揪烂。
“臣妾无事,一点小伤而已,皇上一路赶过来,必定也很累,真是辛苦您了。”夏離羞涩的低下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官方话谁都会说,夏離就是要隔应死丽贵妃!
扫了她的腿一眼,萧烬这才将目光投放至其他人身上,目光逐渐一沉,“这次刺客中,还有一个未死全,刑部已经捉去审问,你们放心,此等恶劣行为,朕一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丽贵妃身子一抖,但还是随着众人弯下腰,“皇上英明!”
见此,夏離不由瞄了丽贵妃一眼,随即又看向皇后,心中冷笑不止。
倒是这时的安妃忽然站了出来,愤愤不平道:“皇上,这次刺客明显就是冲着郦昭仪跟皇后娘娘来的,臣妾以为不如从此查起,会更容易找出真凶!”
安妃的家族势力可不加上又是唯一的嫡女,自幼养尊处优,何时吃过这种亏?
不管是谁,她可没那么多顾忌,就这么直愣愣的说了出来一时间,其余几人不由都神色一变,特别是丽贵妃,锦帕上都被她指甲戳穿了一个洞。
夏離眸光一闪,忽然出声道:“安妃姐姐不用着急,你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此时既然皇上都交给刑部去办了,那么我们就等消息即可。”
说完,丽贵妃不由看了夏離一眼,似乎没想到她竟这么好说话。
“郦昭仪说的是,此事刑部自会调查,我们还是等消息的好。”皇后也跟着附和道。
见大家都这么说,安妃也不好在继续依依不绕下去,只得连连称是,还一边偷瞄着萧烬脸色。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大家也都还没有吃东西,如若不是萧烬来了,她们是不绝对不会来这么快的。
“行了,都散了,朕还有事与皇后商议。”萧烬眸光一扫,随即看向夏離,“累了吧?快回去休息。”
夏離点点头,不顾其他人嫉恨的目光,由红露扶着率先离去,而其他也只好微微福身也跟着离去。
夏離知道,待会萧烬还要连夜赶回京城,毕竟明日还有早朝,如今怕是真的有事与皇后商议。
“郦昭仪!”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夏離脚步一顿,缓缓回身,见迎光走来的是丽贵妃,忍不住微微勾唇,“贵妃娘娘有事?”
花蔻提着灯笼,夜色下丽贵妃的面容依旧精致艳丽,一双丹凤眼微微一挑,漫步来到夏離身边,“郦昭仪的腿怎么样了?本宫那还有一些上好的药膏,待会让人送些给你?”
夏離眼席一抬,对上丽贵妃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忍不住轻声笑道:“多谢娘娘关怀,臣妾这伤并不碍事,就不劳烦娘娘了。”
“郦昭仪这意思,莫不是嫌弃本宫的东西?”丽贵妃话语一凉,忽然拉起夏離的手,认真的笑道:“本宫知道过往与郦妹妹有许多误会,不过都是自家姐妹,希望郦妹妹不要怪罪。”
就像黄莹说的,丽贵妃这人看起来胸大无脑,可实则她一点也不比其他人笨,不过如今这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倒让夏離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娘娘说的是,臣妾自然不敢与娘娘计较。”夏離抽回手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丽贵妃凤眸一眯,不由看向那漆黑的夜空,喃喃道:“本宫知道郦妹妹如今还在怪本宫,不过日久见人心,相信本宫的心郦妹妹迟早会看明白的。”
说完,她便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顺着走廊离去,逐渐消失在黑暗尽头。
“主子”
夏離伸手一拦,声音微凉,“我们回去。”
红露顿住话语,立马提着灯笼往南边的厢房走去。
回到房间后,关上门,红露便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说丽贵妃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一对死敌,如今面上却要做出一副亲热姐妹的模样,不论是谁都会觉得隔应。
夏離来到桌上,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膳食,便拿过一个馒头放在嘴里,“她无非就是怕我在皇上面前给她上眼药,哪怕没有证据,可皇上听了多少都会有点怀疑,她怕皇上不相信她。”
“你以为丽贵妃出生高贵,为何要嫁入皇家,去做一个身份高贵的妾?”夏離鼓着腮帮子,冷笑连连,“她爱的不是权势,而是我们的皇上!”
自古以来爱上帝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然要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谁心里受的了?
不过依夏離看来,这宫中喜欢皇上的怕不止丽贵妃一个,但这也是无可厚非,毕竟萧烬无论从身份地位,权势能力,人品相貌,在这世间都是顶尖的,试问谁会不动心?
如果夏離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她也会爱上萧烬,不过她不是,她是接受过一夫一妻制教育的人,让她去爱一个拥有那么多老婆的人,夏離绝对做不到,不是做不到,是不能爱!
可她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心,爱虽没有,一点点喜欢还是有的,这一点她可以自己控制,绝对不会乱吃醋,这是她的理智。
“可是主子,丽贵妃这个人这么狠毒,要是她再对您下手怎么办?”红露还是很担忧。
“不会。”夏離咽下嘴里的东西,眼中精光一闪,“在她的人生里,绝对没有再动手的机会!”
如夏離所料,半夜时分,萧烬又连夜赶回了京城,毕竟早朝不能缺。
而众人在累了一整日后,都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只有丽贵妃的屋子,熄灯最晚
祈福完毕,第二日大家也都收拾东西启程回皇宫,这次由萧寒带兵护送,一路上倒也没出现什么意外,依旧是风和日丽祥和一片。
回到皇宫时已经是下午了,皇后让大家回宫整顿,而她则去拜见了太后。
这一次下来,对于几个妃子而言,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也不为过,特别是夏離,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
不过大家遇刺的消息也传到了宫中,有看热闹的,也有叹息的,最不甘的就是柳贵妃,要是夏離,皇后、丽贵妃都死了,那这后宫岂不是她的天下?
到时皇后的位置,皇上的宠爱,太子之位,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她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一定也让人派批刺客前去以绝后患,然而,世上没有如果。
不过到次日给皇后请安时,柳贵妃还是忍不住不阴不阳道:“啧啧,真是没想到,往日里本宫去的时候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二皇子第一次去,就遇到这种事?莫不是老天的安排?”
“柳贵妃!这是人为,不是天灾!”皇后忍不住怒喝一声,毕竟柳贵妃如此诋毁二皇子,毁坏二皇子的声誉,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接手二皇子?
在座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言,不过心中都有一番计较,倒是安妃一直在那里气愤愤的道:“真是岂有此理,别让本宫抓到这幕后之人,不然本宫依旧将她五马分尸!”
她自幼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惊吓?
“唉,这刑部办事一向马马虎虎,等他们查出个人来,怕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柳贵妃倚在座椅上,懒懒的玩着护甲,声音不阴不阳。
“贵妃娘娘的叔叔好像也在刑部吧?”陈妃忽然轻笑一声。
柳贵妃大眼一瞪,却也无从反驳,只好端过一旁的热茶抿了口,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一直不作声的夏離,“郦昭仪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刺客给吓傻了?如今还没回过神来?”
平日里夏離的话还算比较多,一般都是与柳贵妃吵吵闹闹,不过今日倒是安静的很,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其他人见此也不由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只见她今日穿的格外素净,似乎没睡醒般,眼下还有青色。
“有劳贵妃娘娘挂怀,臣妾只是没睡好罢了,待会还得回去补一觉呢。”夏離说着便疲惫的揉揉额心,似乎真的很累。
见此,柳贵妃立马笑道:“郦昭仪昨夜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一夜未睡?”
只要是能讽刺夏離的机会,柳贵妃绝对不会放过!
倒是安妃闻言不由冷哼一句道:“别说郦昭仪,就连本宫昨夜也未睡好,只要一想到那日的刺客,一夜都在做噩梦,这让人怎么睡?”
柳贵妃一噎,只好的喝口热茶掩饰尴尬。
其他人也都在议论纷纷,无非就是在说那刺客真是狠毒之类的话,皇后也累的紧,这两日要忙的事情太多,她这几夜都没睡好,可正当她预备让大家都散了时,外面一个小宫女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那宫女神色慌张的扑通跪在殿前,顶着众人打量过来的目光,慌乱的喊道:“皇后娘娘不好了,云嫔娘娘小产了!”
“什么!”皇后骤然起身,五指抓紧椅背。
“你且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安妃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在这个宫女身上,心思各异,可面上却又是副格外担忧的模样。
宫女跪在那纵然很急,可话也说不太清楚,“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云嫔娘娘忽然间下身流红,如今已经请了太医。”
话落,皇后倒是松了口气,随即怒目射向那宫女,“既是流红,你为何说是小产?你莫不是在诅咒龙裔!”
“奴婢不敢皇后娘娘恕罪!”宫女惊的在那直磕头。
皇后也没空去理会她那么多,只是冷哼一声,跟着快步往外走去,后面的妃嫔的都快步跟上。
夏離也在其中,再看其他人都一副紧张的样子,想来心中都巴不得云嫔这一胎流掉吧?
云嫔住在安妃的永和宫中,所以此时安妃倒真有些忐忑,深怕此事又连累到她。
等到永和宫西殿时,里面进进出出都是端着一盆盆血水的宫女,触目惊心,不过如此。
皇后心头一紧,不想一个这么好的棋子就废弃,立马闯进内殿,里面血腥味更浓,几个太医正在商议着什么。
“娘娘”床上的云嫔忽然发出阵阵虚弱的呼喊声。
只见她半靠在床前,一袭白色单衣裹着隆起的肚子,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不过由此看出,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暂时无事。
皇后快步来到床前,盯着她肚子道:“孩子怎么样?”
不等云嫔回话,一旁的太医便回道:“启禀皇后娘娘,云嫔这胎虽以保住,不过只是暂时的,随时都有可能早产!”
如今云嫔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子,随时可能早产的话,那生下的孩子岂不是连四皇子还不如?
意识到这点,皇后立马沉声看向太医,“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保住这一胎!”
“微臣们只能尽力而为。”几个太医都是一脸难色。
这时其他几个妃子都跟了进来,只有柳贵妃不阴不阳的道:“这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流红了?”
说到这,那个王太医便只好出声道:“回娘娘的话,云嫔应该是服用了活血之药,好在服用不多,不然”
后面不言而喻,皇后闻言却是锦袖一甩,一掌拍在桌上,“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谋害龙裔,查,给本宫查!”
一旁的安妃朱唇微抿,深怕连累到自己头上。
倒是柳贵妃像看热闹般找了个位置坐下,懒懒的把玩的护甲,“云嫔真是好命,孩子竟然保住了,”
“贵妃娘娘这意思好像不希望云嫔孩子保住一样?”夏離不咸不淡道。
柳贵妃眼眸一斜,冷眼瞪向夏離,“郦昭仪说话可得有根据,污蔑宫妃的罪责你担待的起吗?”
“够了,再吵都给本宫滚出去!”皇后怒声一喝,秀丽端庄的面容上全是怒色。
这么一吼,屋内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连呼吸都不由放轻,生怕与此事沾上关系。
皇后狭长的凤眸扫过屋内所有人一圈,随即冷声道:“云嫔的贴身宫女呢?”
话落,一个角落里的蓝衣宫女立马瑟瑟发抖的站了出来,“奴婢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本宫问你,云嫔今日是吃了什么东西才流红的??”皇后没有与她废话,直接声厉色茬的问道。
宫女身子一抖,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主子今日没吃多少东西,就早上喝了碗粥,还有两块桂花糕”
“东西可还剩下?”皇后继续追问。
“桂花糕还有”宫女说着立马来到外殿的圆木桌上,端来一碟桂花糕给皇后。
皇后看了眼王太医,后者立马拿过东西去检验。
“唉,真是难为了云嫔。”王昭容颇为怜惜的感叹一声。
床上的云嫔只是悄悄抹着泪水,好似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感到悲哀。
“王昭容有了女儿说话自然轻巧。”柳贵妃见人就暗讽,一个也不放过。
夏離眼眸一转,不想再看柳贵妃,她不明白这种人竟然能在宫中活这么久,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皇上驾到!”屋外忽然传来一道通报声。
众人神色一变,立马又一副惶恐的面对进来的萧烬,弯腰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萧烬似乎才刚刚下朝,龙袍都还没换,身前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本就威严的气场配合萧烬那阴沉的脸色,吓得在场的人额前都开始冒起了虚汗。
萧烬看了床上病恹恹的云嫔一眼,不理会她那欲言又止的泣诉,直接来到一旁红木宽把座椅上坐下,声音沉到谷底,“朕都忘了这是多少次龙裔出事,朕就想问,都是名门望族出来的闺秀,怎的你们一个个心思如此恶毒!”
“皇上息怒!”众人齐声跪地,就连皇后面上都出现了丝慌乱,宫中龙裔接连出事,按理说她也有责任,就怕萧烬是在责怪她。
“息怒?”萧烬一双黑眸扫过这群花红柳绿的妃子一眼,“那怎么不见你们放过朕的子嗣!”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萧烬真的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他的孩子出事,都说美人蛇蝎心肠,说的倒果然不错,他宫中就养了这么多蛇蝎!
知道此时皇上是真的动怒,其他人倒也不敢出声,就连皇后也不敢触怒龙颜,倒是夏離双眼一抬,忽然清声道:“皇上,纵然有一两个心思不正之人,但并不代表各位娘娘都是如此,现下还是先抓住那个人再说,还请皇上息怒。”
夏離的出声惊的众人都不由悄悄朝她看去,似乎都没想到她敢在这个时候说话,而且还敢反驳的皇上,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听到她的话,萧烬的怒气也微微收敛,知道她腿伤还没好,这才出声道:“都起来吧。”
话落,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皇上竟然没将怒气发泄在夏離身上,而且还叫她们起来!
皇后五指一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悄声站在一旁不在言语。
而这时那边的太医也检验了出来,不由皱紧眉头对萧烬作揖道:“启禀皇上,这桂花糕中并没有活血之物。”
说完,柳贵妃顿时道:“怎么可能,你莫不是查错了?”
萧烬目光一斜,吓得柳贵妃立马闭上嘴,老老实实站在那不敢多言。
“启禀皇上,这桂花糕中虽然没有活血之物,却是有七参的味道。”王太医皱紧眉头,在屋内扫了一圈,目光最后在黑木檀桌上的一盆百合花上,“不过这七参若是配合这百合花香,却是堪比堕胎之药,有喜之人是绝对沾不得”
嘶
如此高明缜密的手段简直是让人汗毛竖立,就连柳贵妃也咽了下喉咙,似乎也觉得要是自己当初也中了这一招,那孩子岂不是
萧烬双眼微闭,随即眼席一睁,里面翻滚着无尽的怒火,“花,是谁摆进来的?”
话落,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颤,不在言语,倒是床上的云嫔忽然眨着眼,轻声道:“是是嫔妾让人摆进来的”
天知道她本来就喜欢百合花,平日里都摆着这东西,哪知道这也会遭人算计?
“那这桂花糕又是谁做的?”皇后立马看向那个蓝衣宫女。
特别是萧烬在这,宫女显得很畏惧,如今浑身都开始发冷,听到皇后的问话立马就扑通跪下,吞吞吐吐道:“是是小厨房的香琳做的”
“快把人带上来!”皇后赶在萧烬前头指挥着,其实她只是想怕萧烬觉得她不积极,而反过来怪罪她。
萧烬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阴沉的脸色已经好转,可依旧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倒是夏離眉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对,为什么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
带上来的是个体型较为高大的宫女,长相一般,皮肤黝黑,就是身形极高,面对这种低压的气氛,她吓的顿时跪倒在地,低着脑袋瑟瑟发抖着。。
“说,你为何要在桂花糕里放七参?”皇后声厉色茬问道。
宫女被皇后吓了一跳,只得连忙磕头,“娘娘明鉴,奴婢绝对没有放七参啊!”
见此,皇后不由眉间一皱,倒是安妃忽然道:“这宫女如此嘴硬,不如打个几板子看她说不说。”
皇后闻言也觉得对,不由看了眼萧烬,见萧烬没有言语,这才沉着脸怒道:“将这不识好歹的宫女拖出去!”
下一刻,便有身强力壮的太监拉过宫女双臂,不顾她歇斯力竭的叫喊,直接将她拖到院外,不多时,宫女的尖叫声越发刺耳,想来已经在行刑了。
“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院外传来的尖叫声那么凄厉,屋内却是寂静一片,一个个都无人敢说话。
忽然,萧烬揉着额心不耐烦道:“后宫一日无宁日,你们非要气死朕才开心!”
众人脸色一变,都低着脑袋不敢言语。
只有夏離突然上前几步,来到萧烬身边柔声道:“皇上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皇后娘娘处置即可。”
当然,如果是其他人敢在萧烬气头上与自己说话,萧烬必然不会放过她,然而看到这人是夏離,他心绪也逐渐平和下来,在他心目中,这个后宫里只有夏離是最干净的人,一个肯为自己去死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女子。
他拉过夏離的手,骤然起身看向皇后,“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皇后处理,朕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臣妾必定竭力调查!”皇后弯腰福身,一脸的严肃郑重。
见此,其他人也跟着弯腰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拉着夏離,萧烬不想再理会这些腌臜事,只想与美人浊酒一杯消消怒气,没片刻便走出殿内,留下一殿心思各异之人。
院中那宫女叫声更刺耳,夏離瞧了一眼,见那宫女背上血肉模糊,那比她大腿还粗的板子就那么一下又一下落下去,看的她都疼。
“别脏了眼。”萧烬转过她脑袋,声音依旧温和。
夏離眨眨眼,握紧他温厚的大手不再言语,只是继续由他牵着往外走去。
“皇上皇上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宫女忽然朝那抹明黄疯狂的叫喊着。
萧烬脚步一顿,连着夏離也停下脚步看向那奄奄一息的宫女,而这时里面的皇后她们也随即走了出来,想来也是听到了宫女的招供。
“皇上,如果您累了,我们就走吧,相信皇后娘娘会处理好的。”夏離轻声道。
萧烬眸光一转,看向她那张略显担忧的小脸,心中不由一暖,在这世间,也就只有眼前女人是真的关心他。
他点点头,继续拉着夏離往外走去,身后跟着的大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紧随其后。
眼见萧烬就要走到宫门口,宫女忽然大喊一声,“是贵妃娘娘!”
嘶
所有人一静,听到声音的萧烬也猛然停下脚步,骤然回头,看向那垂死挣扎的宫女。
柳贵妃脸色大变,立马上前怒目指向那宫女道:“你把话说清楚,本宫何时指使你做这事了!”
这样一来,萧烬也失了回去休息的心情,不禁沉下脸转身大步朝那宫女走去,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杀气。
宫女奄奄一息躺在长凳上,声音细若游丝,“是是丽贵妃娘娘身边的花蔻”
“你休要信口雌黄,凡事都要有证据!”皇后突然变得大义凌然起来,哪怕内心却是窃喜不已。
萧烬去而又返,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待在一边不敢言语。
高长禄立马让人搬来一条座椅,萧烬就坐在院中,目光不明的看着宫女,“你说是丽贵妃指使你做的,可有证据?”
纵然萧烬声音很低,宫女还是在其中听出一抹杀意,忍不住浑身冰冷的发起抖来,“是是丽贵妃娘娘身边的花蔻,在几日前拿着一大袋银子来找奴婢,说奴婢只要在云嫔娘娘吃的东西里放七参,那么其他事就不用奴婢管了”
“皇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身子单薄的云嫔正倚在内殿门槛上,泪眼朦胧的哭诉着,“嫔妾的孩子为何会这般哭”
“高长禄!”萧烬大手一紧,黑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将云嫔扶进去,另,去这宫女屋内搜查,看可有她若说之物!”
听到吩咐的高长禄立马挥手让人将云嫔扶进去,而搜查之事却是自己亲自带人去,毕竟这可关系到丽贵妃,日后这宫里会不会变天,怕就看今日这一劫了
看到这一幕,皇后面上依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转而却吩咐身边的丝雯道:“去将丽贵妃叫来。”
旁人怕是请不来,只有丝雯去才可以,但萧烬也没有制止,出了这种事丽贵妃自然得出来解释一番。
这么一来,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好戏,不过倒也无人会觉得丽贵妃出事,毕竟她之前做的事可不少,最后皇上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没过多久,高长禄便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大袋银子跟一个小盒子。
“启禀皇上,这是在这宫女屋内搜到的。”高长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赫然放着几颗七参。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真有这东西,也就只有皇后与柳贵妃心中暗自窃喜着,不管是真是假,她们这次定要落实丽贵妃的罪名!
萧烬没有言语,只是脸色越发阴沉,这时就连夏離也不敢出声,更何况其他人。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宫门口传来阵阵脚步声,只见丽贵妃被大堆人簇拥而来,她一袭海棠红云缎金纹宫装依旧明艳动人,无论何时,她都是最耀眼的那个。
面对这么多异样眼光打量过来,丽贵妃并不慌乱,反而对着萧烬盈盈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就是丽贵妃,过往那么多次,谁又曾扳倒过她?
皇后又何曾没有动过手?可她是丽贵妃,她从不会出事,皇上也从不会去责怪她。
可是这次,皇后就不信了,皇上还会偏袒这贱人!
她上前一步,怒目看向不慌不忙的丽贵妃,“贵妃,你可知皇上找那来所为何事?”
不等丽贵妃出声,一旁的柳贵妃便接着道:“云嫔差点小产,乃是因为七参与百合花香才变成如此,这宫女说是你指使她这样做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丽贵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挑,眼角扫过那奄奄一息的宫女,“贱婢说的话也可信?若她说是柳妹妹指使的,是不是就是你做的了?”
“你”柳贵妃气的恨声道:“你休要转移话题,明明就是你指使她做的!”
柳贵妃这个猪队友皇后恨不得把她堵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丽贵妃轻笑一声并不着急,反而看向萧烬,柔声道:“皇上,欢雅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吗?”
又是这招,众人看向皇上,只见皇上面色微变,怒气似乎有所好转,气的柳贵妃恨不得将丽贵妃那张虚伪的面孔撕烂,就知道迷惑皇上!
倒是陈妃这时忽然出声道:“这宫女既说是花蔻指使,不如将花蔻审问一番即可。”
“就是,也打她几板子,就不信她不招!”柳贵妃阴冷的双眸扫过丽贵贵妃身后的花蔻一眼。
重罚之下,她就不信花蔻不招!
话落,丽贵妃忍不住神色微变,正欲开口,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萧烬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高长禄,行刑!”
花蔻脸色大变,而夏離却忽然站出,“等一下!”
夏離突然站出,一双美眸盈盈看向丽贵妃,“花蔻姑娘好歹也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要是冤枉了好人,岂不是让花蔻姑娘白白受了罚?不如让臣妾审问一番,如若无事,想来也不关贵妃娘娘的事。”
“郦昭仪,你又不是刑官,你能问出什么!”柳贵妃不满的瞪了夏離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个时候出来打岔。
大家都知道,不用刑法,花蔻是不会招的,夏離此举没有任何意义!
倒是丽贵妃闻言,忽然眉梢一挑,“既然郦昭仪想审问,本宫若是不答应,倒有些做贼心虚了。”
没人会认为夏離能问出什么,包括丽贵妃!
萧烬瞧了夏離,眸光一闪,最后还是挥挥手,“去吧。”
见此,其他人都牙关紧咬,把夏離这个惹祸精恨得牙痒痒!
不过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夏離又岂会做出此等冒险之事?
她看了眼丽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随即带着揣揣不安的花蔻进了侧殿之中。
一进侧殿,见夏離紧紧的关上门,花蔻越发不安起来,“奴婢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那宫女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殿内很静,不过似乎还缺了点什么,夏離忽然来到香炉鼎旁,从袖中掏出一颗不明物种的香料放进去,随即用一旁的火折点燃里面的芯。
片刻间,香炉鼎上便冒出阵阵白烟,淡淡的清香莫名让人舒缓身心、昏昏欲睡。
“娘娘这是做什么?”花蔻对于她这行为格外警惕。
夏離忽然转身,指了一下一旁的软榻,笑道:“不用紧张,坐。”
许是她笑的太过亲切,加之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花蔻也渐渐放松下来,随即坐在她对面,可目光依旧警惕的看着夏離。
“你放心,本宫只是找你随便聊聊而已。”夏離樱唇微勾,面上柔和不已。
花蔻一愣,倒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跟着丽贵妃多久了?”夏離忽然问道。
屋内静瑟一片,花蔻也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但还是认真的回道:“六年了。”
这个夏離知道,当初陪丽贵妃进宫的丫鬟因为得罪了太后,被处死了,所以花蔻也是内务府送去的。
“如此算来,你年龄怕也不小了,家人可还在?”夏離看似随意的问道。
花蔻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只得继续回道:“奴婢还有一个哥哥在宫外。”
话落,夏離不由点点头,“那倒也挺好。”
不知看到什么,夏離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她脖间,“你脖子上戴着的是什么?”
花蔻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把脖间戴着的玉摘下来,“这是奴婢祖传的玉。”
“能否给本宫看看?”夏離似乎对这块玉很感兴趣。
纵然很不愿,花蔻还是将玉递了过去。
夏離接过那块成色不错的圆玉认真打量起来,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花蔻都快打哈欠了,夏離还在看。
“你看这玉上怎么缺了一个口?”夏離突然惊声道。
手持玉佩绳索顶端,玉佩赫然悬在花蔻眼前,听到玉佩有问题,花蔻立马认真的盯着圆玉仔细打量起来,一眼也不眨。
夏離眸光一闪,声音逐渐飘散开来,“你看这玉佩上有缺口”
有缺口?
花蔻双眼认真盯着小小的圆玉,仔细的在上面找着缺口,而这时不知怎么,玉佩忽然开始左右摇晃起来,花蔻的眼皮也越来越困
“你今年多大?”夏離柔声问道。
“多大二十三”花蔻聋拉着眼皮喃喃回道。
夏離收回玉佩,眼中精光闪烁,声音依旧轻柔,“你有一个哥哥?”
“是”花蔻昏昏欲睡的呢喃着。
“你喜欢吃什么?”
“冰糕”
“你是大宫女?”
“是”
“你是丽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是”
夏離微微抿唇,凑过脑袋问道:“你屋内可有七参?”
“有”
“放在哪?”
花蔻没有犹豫,继续呢喃着道:“在我床底下的小盒子里”
夏離咽了下喉咙,许久不用这招,深怕功夫不到家花蔻会醒了,随即只得快速问道:“是丽贵妃让你害云嫔流产的?”
“不是”花蔻继续呢喃着。
“那是谁?”
“是主子”
夏離心头一紧,“你主子是谁?”
此时屋外的人等的都有些莫名其妙,特别是皇后,她不明白夏離又要搞什么鬼,这么好的机会偏要打岔!
倒是丽贵妃在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一点也不怕花蔻会说出什么。
而就在这时,偏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夏離领头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花蔻。
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夏離来到萧烬跟前,微微福身,轻声道:“回皇上,臣妾已经问出来了。”
什么?!
包括丽贵妃,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夏離,见她神色淡淡,众人心中全是惊诧!
就连花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夏離是什么意思,刚刚明明她什么也没说,能问出什么?
萧烬眼席一抬,对上夏離淡淡的双眸,轻声道:“问出了什么?”
夏離一个转身,忽然看向有些慌乱的丽贵妃,“花蔻说,这件事是贵妃娘娘指使,七参是由贵妃娘娘让人从宫外带来的,如今还有一些在花蔻床底下的盒子里。”
“不可能!”花蔻大惊失色的退后几步,就跟见了鬼一样,身子都开始发抖起来,不知是想到什么,她又连忙看向神色不好的丽贵妃,“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没说!”
她一把跪在丽贵妃跟前,可丽贵妃此时早已认定她已经背叛了自己,忍不住一脚将她踢开,“滚!”
见此,皇后立马见缝插针的看向高长禄,“高公公,你最公正,就由你亲自带人去搜查,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话落,丽贵妃立马怒目射向皇后,而皇后也毫不示弱的看向丽贵妃,多少年的恩怨,在这一刻,终要爆发。
倒是高长禄有些为难的看了萧烬一眼,而萧烬神色没有变化,也没有言语,这样一来,高长禄只好带人真的前去两仪殿搜查。
看到高长禄离去的背影,丽贵妃心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慌乱,五指也是紧紧攥着。
看到丽贵妃这副模样,就属皇后与柳贵妃最开心,在她们心中,哪怕今日弄不死丽贵妃,也要让她脱层皮!
“離儿。”萧烬突然出声,目光淡淡的看向夏離,“你是怎么问出来的?”
说到这,其他人也是好奇的看向夏離,不明白她是用什么收买了花蔻,竟这般厉害。
而夏離只是微微低头,柔声道:“奴婢只是说,如果花蔻不老实交待,到时还会连累家人,这样一来,花蔻心系家人,便慢慢全招了。”
“不可能!”被丽贵妃一脚踢到心口的花蔻瘫坐在地上,捂着疼痛难忍的心口,不敢置信的看向夏離,“奴婢根本什么都没说!”
明明夏離只问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都快睡着了才跟着出来,又怎么可能把那事说出出!
当然,在她的记忆里,她当然没什么,可那只是她认为,夏離为何要跟她扯这么废话?为何要点那舒缓身心的香?
不就是为了让她放松下来,好使用催眠术啊!
前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又怎么可能不会催眠术?不过以往只是为了救人,如今
“你惧怕你家娘娘,也情有可原”夏離意有所指的道。
花蔻拼命摇着脑袋,眼中全是慌乱,再看丽贵妃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一般,花蔻吓的瘫坐在那一脸的绝望。
见此,柳贵妃倒是洋洋得意的瞪了眼丽贵妃,“啧啧,没想到丽姐姐竟这般心狠手辣,连皇上的龙裔都可以残害,真是令人发指!”
“柳芸你休要污蔑本宫,你以为自己又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丽贵妃眼角一挑,闪过一丝凌厉。
柳贵妃又岂是能被她轻易吓到的?见她事到如今还这么嚣张,忍不住上前一步,脱口而出道:“谁有你毒?这次去法音寺的刺客就是你安排的吧?想一箭双雕除掉皇后娘娘与郦昭仪,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个能力与胆子!”
两人双眸以对,一双丹凤眼一双桃花眼,不知碰撞出多少火花。
其他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柳贵妃胆子这么大,连这话都说的出口。
见此,纵然很乐意看她们对上,然而皇后还得维护面上的形象,只得故作威严的怒道:“够了!此事还未有定论,吵什么吵!”
柳贵妃冷哼一声别过头,而丽贵妃也慢慢看向萧烬,深怕他也误会自己。
可是这次,萧烬眼中却没了以往的包容与宠溺,有的只剩淡淡的怀疑与失望,不由让丽贵妃心中“咯噔”一下,犹如吃了黄连般的苦涩。
若是她做的也罢,可这次本不就是她动的手,这个黑锅她绝对不背!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敢对天发誓,这次臣妾一定是被冤枉的!”丽贵妃来到萧烬跟前,面上全身认真与严肃。
不等萧烬开口,夏離却忽然道:“记得贵妃娘娘说过,发誓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谁又会当真?”
“就是,谁不会发誓,有本事等高公公回来再说也不迟。”柳贵妃继续不阴不阳的捅着刀子。
丽贵妃拳头一紧,凌厉的目光扫过这群贱人一圈,心中暗骂不已,等着吧,下次她定要将这些贱人一个个全都除掉!
然而,却不知她还有没有下一次?
萧烬坐在那一直没有言语,眼中复杂的神色让人看不懂,以往无条件相信丽贵妃的他,今日已经有些反常了,因为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然而萧烬对于丽贵妃的底线已经到了尽头
未知的等待是漫长的,不止丽贵妃觉得煎熬,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能不能扳倒丽贵妃就在此一举了。
等高长禄风风火火回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他身上,顶着这么多打量过来的目光,高长禄压力也很大,但还是恭敬的给萧烬行了个礼后,才将手里的盒子递上去。
他没有说里面是什么,但意思也几乎不言而喻,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那个盒子眼也不眨。
接过黑木盒子,萧烬拉开栓扣,拇指一抬,只见里面赫然放着几颗七参,与从宫女那里找出来的一模一样!
萧烬双眼一抬,随手将盒子摔在丽贵妃身上,“你有何解释?”
“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是遭奸人陷害啊!”一向高傲的丽贵妃竟然扑通跪在萧烬脚下,华丽的裙摆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陷害?如今证据确凿,谁还有这个本事陷害你堂堂丽贵妃?”柳贵妃冷哼一声,心中却是格外激动,终于,她终于有机会将关欢雅这个贱人踩在脚下了!
丽贵妃没有理会她,而且满脸慌乱的跪在萧烬脚边,绝色的面容上全是惶恐,“皇上,您不能不相信臣妾啊!”
然而萧烬看向她的眼神却透着股浓浓的失望,眼前这个绝色佳人曾与他一同成长,她是什么性子,萧烬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些年对于她的做法,自己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他再纵容她下去,他后半生是不是就再无子嗣了?
看着这一幕,夏離心中却划过一丝冷笑,关欢雅,你也尝到了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吧?
“皇上!”夏離忽然站了出来,一脸正色道:“有一件事臣妾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可是如今看来,臣妾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皇后娘娘将此事说出来!”
众人一惊,不明白夏離又要做什么,就连皇后也是一脸异样的看向她。
萧烬眸光一转,“你说。”
丽贵妃又恨恨的瞪向夏離,那杀人的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刚刚花蔻还说了,这次臣妾们去法音寺上遇到的刺客,其实正是贵妃娘娘的安排,如今那封调遣的信封还在贵妃娘娘的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里。”夏離不顾其他那见鬼般的神色,继续正色道:“而且,一个月前,一位自称玫贵嫔贴身宫女的人找到臣妾,她说玫贵嫔的孩子有内情,臣妾不敢妄自定夺,便与皇后娘娘商议过,皇后娘娘觉得是那宫女胡说,便将此事压下,可如今臣妾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一番话下来,众人的脸色已经彻底僵硬了,毕竟夏離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炸的她们都忘了出现表情。
见夏離把自己拉下水,皇后不由暗骂一声,但还是接着她话道:“郦昭仪说的没错,只是那个宫女说玫贵嫔与侍卫野合,乃是丽贵妃指使,如此胡言乱语,臣妾怎可让她传播?”
话落,丽贵妃已经瘫坐在地上,精致艳丽的面上不见半分风华。
萧烬一掌拍在椅把上,一双黑眸里翻滚着无尽黑色,他看向绝望的丽贵妃,声音透着股冰冷的失望,“丽贵妃,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他又眸光一转,“高长禄,你去两仪殿搜搜可有郦昭仪说的那封书信!”
“奴才这就去!”高长禄不敢怠慢,立马又朝两仪殿跑去。
“你们说的那名宫女在哪?”萧烬看向夏離,眼中已经多了丝异样的色彩。
可夏離也知道,光靠云嫔这件事根本不能拉下丽贵妃,她只能留着把柄一次性爆发,哪怕萧烬会对她产生怀疑,她也在所不惜。
今日,若是不能将丽贵妃除掉,她夏離誓不为人!
“回皇上,已经被臣妾关起来。”夏離说着,便对一旁的红露道:“去将人带来。”
红露点点头,立马撒开腿朝昭仁宫跑去。
这么一来,众人都不由将目光投在丽贵妃身上,心中开始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毕竟之前皇上可都很包容她,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如何?
丽贵妃若只是派刺客,谋害龙裔,萧烬最多只是关她禁闭,呵斥一顿,毕竟她是丽贵妃嘛,放在别人身上可以直接判死刑,可放在她身上却不过是不痛不痒而已。
可是,丽贵妃却触碰到了萧烬的一个雷区,应该说是一个帝王的尊严,若真是她指使玫贵嫔给萧烬戴绿帽子,这一次,要想混过去,怕是难
永和宫离昭仁宫不远,红露脚程快,很快就把那宫女带了过来,那宫女休养多日,此时精神基本已经恢复,可面对这么多大人物,特别是皇上,吓得她还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是玫贵嫔的宫女?”萧烬居高临下的看向那宫女。
看到她,丽贵妃顿时身子一颤,一向高傲的她,面上竟出现一抹心如死灰的神色
宫女瑟瑟发抖的点点头,随即将怀中的那封血书递上去,“这是我家主子生前写下的,她怕遭遇不测,便写下这封血书控诉丽贵妃的罪责!”
“你胡说!”丽贵妃猛然弹起,一把想抢过那封血书。
萧烬大手一甩,将她推到在地,目光依旧冰冷一片,不顾丽贵妃那受伤的神色,他拿过那封血书,一把打开,审阅起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不由开始加快,就连皇后也紧张的揪紧手帕,眼中闪过一热微光,毕竟,成败在此一举!
看过内容,夏離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里面只是玫贵嫔的自述也就算了,可里面却还有丽贵妃这么多年来做的腌臜之事,一桩一桩,雪上加霜,夏離就不信弄不死丽贵妃!
“太后娘娘驾到!”这时宫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太监尖细的嗓音。
大家转头看去,见是太后的仪驾,不由都心中一惊,连太后都惊动了,看来今日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而萧烬在看完血书后,脸色阴沉的吓人,不顾走近的太后,目光骤然凌厉的看向慌乱的丽贵妃。
他迈步来到她身前,忽略丽贵妃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突然俯身一把捏住她白皙的下巴,“关欢雅,朕本以为你只是性子如此,往日里小打小闹朕都可以不计较,可是”
萧烬猛然将血书甩在丽贵妃脸上,声音冷厉,“朕不想你竟如此恶毒,你简直不配为人!”
太后脚步一缓,第一次见萧烬生这么大的气,目光不由投向倒在地上丽贵妃身上,此时丽贵妃精致华丽的发鬓早已散乱,以往高傲不已的她,此时就狼狈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那是不可一世的丽贵妃。
然而太后看了后却觉得格外解气,跟着沉下脸来到萧烬身上,冷声道:“事情哀家听说了,此等毒妇,若是还留在宫中,岂不是要绝了我们萧家的后!”
“姑母说的是,这贱人也忒恶毒了,似乎要把所有人都害死她才肯罢休!”柳贵妃痛心疾首的看向丽贵妃,心中却格外爽快。
而此时的萧烬更是满脸阴霾与冷厉,看向丽贵妃的眼神也全是满满的失望,似乎没想到他的那个小妹妹,如今竟成了一个心思恶毒的毒妇,手上沾的鲜血数不胜数!
自己给了她无上的尊荣,她竟还唆使玫贵嫔做出那种腌臜之事来陷害皇后,简直不堪入目!
他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刺的丽贵妃痛到几乎窒息,丽贵妃摇着脑袋,此时精致艳丽的面上已经流满了泪珠,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萧烬的衣袍,泣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
“没有?”萧烬俯身一把掐住她脖子,声音冰冷,“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朕哪点对不起你?你不管要什么朕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丽贵妃绝望的苦笑出声,两行清泪直直落下,“臣妾是不满足可是皇上你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臣妾一个人,但却一次又一次让其他女人爬到臣妾头上,臣妾为什么不能将那些欺凌臣妾的人铲除!”
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落在萧烬眼中却是那么厌恶,“欺凌?谁敢欺凌你?”
她是丽贵妃,宠冠六宫的丽贵妃,常人看了打哆嗦,就连皇后都不敢得罪,更何况其他人?
“就是,你不要在为你的恶毒找借口!”柳贵妃厉声喝到。
“恶毒?”丽贵妃闻言忽然一把抓住萧烬大手,睁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不甘的喊道:“那皇上又知不知道你后宫里其他女人比臣妾还恶毒!当年臣妾的孩子就是被皇后害死的,可是您却信楚羽那个贱人的话将事情压下,任由她们踩在臣妾头上!”
“滚!”萧烬大手一甩,不知被触碰到什么雷区,面上暴怒一片。
丽贵妃直直被甩倒在地,发鬓歪斜,面容扭曲,那个艳冠群芳的丽贵妃已经不复返。
她茭白的五指撑在地面,脑袋慢慢偏斜,双眼通红的看向萧烬,“皇上难道忘了,当初臣妾进宫时,您跟臣妾说过的话了吗?”
萧烬双手负后,五指紧握,面上依旧阴冷一片。
见他不在言语,丽贵妃却突然瘫坐在地,僵硬的扯动着唇瓣,“皇上以为臣妾为何要入宫”
她抬着希冀的双眼,满含爱意的看向萧烬,“若非为了皇上,臣妾又何必进到这不见天日的后宫之中?”
哀伤的声音让萧烬眉间一动,看向丽贵妃的眼神也透着股复杂的神色。
见此,皇后立马出声道:“丽贵妃,你休要再狡辩!你教唆玫贵嫔与侍卫野合,你若真爱皇上,又怎么会给皇上抹上这种污点!”
“皇后说的对,这一桩桩简直是罪无可恕!”太后声厉色茬的怒道:“皇上待你不薄,你就是如此回报皇上的吗?你是不是要将我们萧家的后绝了才肯罢休!”
皇后与太后的话让萧烬对丽贵妃最后一丝柔情也消失殆尽,只要一想到丽贵妃教唆玫贵嫔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就跟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恶心的紧!
“母后想怎么处置她?”萧烬冰冷出声。
地上的丽贵妃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面色阴沉的萧烬,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如今竟如此绝情?她们从小的感情,都去哪了
太后见萧烬尊重她的意见,立马又得意的端起架子,沉吟两声后,便怒目看向丽贵妃,“念在你伺候皇上已久,就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当然,太后也不是傻子,纵然这一桩桩放在她人身上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可丽贵妃背后还有平南王,丽贵妃若是死了,平南王必定会暴动,只是打入冷宫,说不定平南王会更加为朝廷卖命,到时立了功,再放出来就是。
丽贵妃双眼一睁,忽然上前拽住萧烬的衣袍,颤抖的道:“臣妾臣妾怀孕了”
轰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皇后更加,连坚硬的护甲都一下被她折断,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见所有人都陷入慌乱,就连萧烬面色也微微缓和,夏離知道这次拉不下丽贵妃,今后便可能再也没了机会,于是一咬牙,突然出声道:“刚好太医都在,便让太医给贵妃娘娘瞧瞧。”
话落,夏離看了眼红露,后者微微点头,随即去里间云嫔的屋子请太医。
其他人也渐渐回过神,心中都抱着一丝愤恨,都不敢相信丽贵妃竟然会怀孕,还是在这个时候!
“丽贵妃,你既然已经怀孕,为何现在才说出来?”皇后眉间紧皱,似乎在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丽贵妃眼神有些慌乱,双手却还紧紧抓着萧烬衣袍,“臣妾臣妾只是有了怀孕的征兆,还没来得及宣太医”
说完,其他人顿时松了口气,只希望丽贵妃这一胎是假的,不然日后再想拉下她,简直是难如登天!
太医来的很快,是专看千金方面的王太医,来不及给皇上请安,他就马不停蹄来到丽贵妃身前,欲给她把脉。
丽贵妃似乎有些怕,但还是颤巍巍的伸出手腕,由太医盖上一层锦帕避嫌,随即三指压在她皓腕上。
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老辣的太后目光也不由紧紧投在太医身上,实在是丽贵妃若是真的怀孕,那还得了!
别说这次无罪,今后母凭子贵,这后宫还不是她关欢雅的天下!
王太医额前也冒起了虚汗,实在顶着这么多目光,他压力真的很大。
片刻后,他才忽然跪倒在萧烬脚下,恭声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只是胃部积水,并未怀孕。”
“什么?”丽贵妃绝望的瘫坐在那,面上一片心如死灰。
她不相信,这么多年来,她为何一直不能再重新怀上孩子?明明这次有了怀孕的征兆,为什么又是一场空?
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一个个后背全是冷汗,柳贵妃气的忍不住怒骂道:“为了逃脱罪责,连这种借口都编的出,关欢雅,你可真够恶心的!”
看着这一幕,夏離不由看向皇后,皇后也看向她,两人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郑重。
“够了!”太后呵斥一声,不悦的看向萧烬,“皇帝,你下决定吧,此等毒妇留着只会危害我萧家血脉跟扰乱后宫,简直是天理不容!”
丽贵妃摇着脑袋,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淡,她希冀的看向萧烬,欲伸手去拉他衣袖,“烬哥哥”
萧烬大手一甩,看向她的眼神也格外冰冷,“打入冷宫!”
话落,只留下那道冰冷的余声回荡在众人心间,而那抹明黄也逐渐消失在院中
静,死一般的寂静
丽贵妃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烬离去的方向,眼中全是满满的绝望
太后冷哼一声,看向皇后,“立马让这毒妇搬去冷宫,从此,将两仪殿封锁起来!”
“臣妾遵命!”皇后听话的低下头。
直到太后也跟着离去,其他人都不阴不阳的对着丽贵妃冷嘲热讽起来,特别是柳贵妃,那副得意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讨厌。
“啧啧,丽姐姐真是可怜,瞧你这副模样,哪还有天下第一美人的样子?也难怪刚刚皇上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柳贵妃跟个斗胜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扬的围着丽贵妃打转,冷嘲热讽的话不要钱般吐了出来。
而丽贵妃恍若未闻般瘫坐在那,面容呆滞,可眼中留下的泪水从未断过。
夏離瞧了一眼,便带着红露离开永和宫,并未讽刺丽贵妃。
回到昭仁宫后,她却是连忙喝杯热茶压压惊,至今后背还是一身冷汗。
关好门,红露也心有余悸的道:“主子,这次真的好险,奴婢也差点以为丽贵妃怀孕了!”
夏離握紧茶杯,眸光幽深一片,声音微凉,“不,她是真的怀孕了”
见丽贵妃不说话,夏離不由双眼开始打量这间屋子来,“你以为皇上当初为何会让你进宫?”
“那是因为你父亲本就有不臣之心!”夏離眸光一厉,声音冰冷,“皇上留着你只是为了制约你父亲,等到如今皇上做足了准备,又怎么可能让你父亲这种权臣存在!”
丽贵妃唇瓣微张,瞳孔开始松散,脸上全是不敢置信,因为她突然想起当初进宫前父亲与她说的话,父亲说皇上不可能爱她,只是想利用自己而已,丽贵妃不相信,她和萧烬一同长大,萧烬的为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
“不可能!”丽贵妃低吼一声,双目通红。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夏離冷笑一声,对上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如今皇上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皇上早就在你父亲身边安插了人,只要你父亲一有异动,他们就会把你父亲擒住,随便安个病因,你父亲就会“暴毙”而亡!”
“不”丽贵妃身子一颤,一手猛然扶住布满灰尘的桌角,这才稳住身子,“不可能,我不相信,皇上不可能这样对我父亲的”
夏離嘴角一勾,一手拨弄着护甲,凉凉道:“不然你以为先前皇上为何对你那么好,而如今却会狠心把你打入冷宫?”
“每个人的忍耐力都有底线,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哪怕皇上对你还有一丝感情,也被你给消耗尽了!”夏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似乎在讽刺丽贵妃的痴念妄想!
帝王怎么可能有爱?或许萧烬对丽贵妃真存了一丝感情,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可是这么年丽贵妃的所作所为,早已把萧烬对她的感情给磨灭干净,谁也不想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皇上”丽贵妃身子微微发颤,双眼通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起身,怒目射向夏離,“都是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见丽贵妃冲过来,夏離却悠悠道:“小心你的孩子”
孩子?
丽贵妃猛然停在夏離身前,对上她满是嘲弄的双眼,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没错,你怀上了孩子,是皇上的孩子。”夏離微微启唇。
话落,丽贵妃惊的不由倒退几步,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眼中逐渐闪过一丝狂喜。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怀上了孩子。”夏離轻笑一声,覆上鬓上不断摆动的流珠,风轻云淡道:“给你诊脉的太医是皇后的人,你知道我为何让她来给你看诊吗?因为无论你有没有怀上,他都会说你没有怀上!”
丽贵妃猛然抬头,双目瞪向夏離,五指一紧,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去,“你这毒妇!”
夏離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她手腕,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毒?谁有你毒?”
“你摸着你良心问问,惨死在你手中的人命,你两只手数的过来吗?”夏離步步逼近,目光冷厉,“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敌你半分!”
丽贵妃退后两步,下意识伸手护住自己肚子。
夏離冷笑一声,“你现在也知道害怕了吗?”
话落,她又话锋一转,声音凌厉,“那你知道当初我有多害怕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置我于死地!”
“我”丽贵妃猛然把自己手抽回,避开夏離凌厉的双眸。
“你还给我下毒?”夏離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如你所愿,我真的中毒了”
丽贵妃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回过头,“你你是”
“没错,我是自己服的,不然又怎么洗清我的冤屈,让皇上相信我呢?”夏離上前几步,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声音带着抹浓浓的恨意,“你是高高在上贵妃,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婕妤,你知道我那时有多怕吗?”
“我怕哪一日醒来自己就会睡在冷宫”
“我怕自己说错了话,又会惹来你的责罚”
“我怕自己恩宠太过,所以你每次截胡,我都不敢挽留皇上”
丽贵妃退无可退,后背猛然抵在房柱上,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肚子,目光警惕看向步步逼近的夏離。
“你做的一切我都忍了,可是”夏離五指一紧,双目通红,“你竟然连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关欢雅!”夏離一把拉住她胳膊,五指逐渐缩紧,“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简直蛇蝎心肠!”
想到那日的痛楚,如今还历历在目,夏離忘不了丽贵妃站在她床前,趾高气扬的炫耀她把自己那个未出世的胎儿怎么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夏離恨不得将丽贵妃生吞活剥!
被她这副疯狂的模样给吓到,丽贵妃不由弱弱的抽回自己的手,理直气壮的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其实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她死不悔改,夏離不由樱唇一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当然,臣妾能有今日,不都是学娘娘的吗?是您教会了臣妾,我不犯人,人还是会犯我,也是您教会了臣妾,只有将前面挡路的人除掉,自己才会走的更远!不过很可惜,您输了”
丽贵妃冷眼一扫,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她心中竟生出一丝悔意,悔恨自己当初小看了她,没能将她早早除掉!
“你想怎么样?”丽贵妃护紧自己的肚子,深怕夏離对她的孩子不利。
“怎么样?”夏離轻笑一声,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她道:“娘娘您当初那样对臣妾时,可有想过风水轮流转,你也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夏離面上带着一丝冷笑,心中却多了讽刺,每个人都有底线,而丽贵妃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这一次,夏離绝对不可能再放过她!
“我肚子里可有皇上的孩子,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丽贵妃恨恨的瞪向夏離的背影。
话落,夏離并没有回头,而且来到那块残镜前,伸手覆上镜中残缺不全的自己,“记得娘娘曾经说过,臣妾只是您的替身,不过您有没有想过?丽只是对娘娘外貌的褒奖,皇上对您的心思只存在外面上,而郦则代表着整体,皇上喜欢的是臣妾这个人,而不是臣妾的外貌,亦或者家世”
听到她的话,丽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扭曲,最后还是不敢的吼道,“别做梦了,你以为皇上当真喜欢你吗?”
“当然不会!”夏離骤然回头,对上丽贵妃那双凉薄的凤眼,悠悠道:“因为我也不喜欢皇上,不,我喜欢他,不过喜欢的却是他的权势”
“你”丽贵妃不敢置信的退后两步,看夏離的眼神也多了抹异色,似乎没想到世上还有不喜欢皇上的女人。
夏離轻笑一声,喃喃道:“不过娘娘不用害怕,臣妾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
“今晚,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大火,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悠悠的语气让丽贵妃瞳孔一缩,立马上前一把抓紧夏離的衣领,不过夏離又很快将她推开,冷声道:“娘娘放心,臣妾可没这个本事,是皇后娘娘”
“您如今有了孩子,或许等以后皇上想起您,过来看您的话,那么一切不都暴露了吗?”夏離嘴角一勾,带着抹凉薄,“您可别小看皇后娘娘,她若想让人悄无声息在冷宫中放一把火,绝对无人知晓!”
“你你们这群贱人!”丽贵妃带着恐慌疯狂的朝外跑去。
夏離不急不缓的站在原地,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别挣扎了,这座屋子周围暗中全是皇后娘娘的人,您跑不掉的”
丽贵妃猛然脚步一顿,就那么停在门口,脑袋一转,看向夏離的眼神也透着一股疯狂的恨意。
看到她这副样子,夏離却忽然漫步朝她走去,“您如今是不是非常恨我呀?不过没关系,因为曾经臣妾也是这样的恨您。”
夏離站在她跟前,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怜惜,“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其实花蔻并不是您的人,这次云嫔的事,陷害您的人正是她!”
见丽贵妃不说话,夏離不由双眼开始打量这间屋子来,“你以为皇上当初为何会让你进宫?”
“那是因为你父亲本就有不臣之心!”夏離眸光一厉,声音冰冷,“皇上留着你只是为了制约你父亲,等到如今皇上做足了准备,又怎么可能让你父亲这种权臣存在!”
丽贵妃唇瓣微张,瞳孔开始松散,脸上全是不敢置信,因为她突然想起当初进宫前父亲与她说的话,父亲说皇上不可能爱她,只是想利用自己而已,丽贵妃不相信,她和萧烬一同长大,萧烬的为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
“不可能!”丽贵妃低吼一声,双目通红。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夏離冷笑一声,对上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如今皇上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皇上早就在你父亲身边安插了人,只要你父亲一有异动,他们就会把你父亲擒住,随便安个病因,你父亲就会“暴毙”而亡!”
“不”丽贵妃身子一颤,一手猛然扶住布满灰尘的桌角,这才稳住身子,“不可能,我不相信,皇上不可能这样对我父亲的”
夏離嘴角一勾,一手拨弄着护甲,凉凉道:“不然你以为先前皇上为何对你那么好,而如今却会狠心把你打入冷宫?”
“每个人的忍耐力都有底线,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哪怕皇上对你还有一丝感情,也被你给消耗尽了!”夏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似乎在讽刺丽贵妃的痴念妄想!
帝王怎么可能有爱?或许萧烬对丽贵妃真存了一丝感情,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可是这么年丽贵妃的所作所为,早已把萧烬对她的感情给磨灭干净,谁也不想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皇上”丽贵妃身子微微发颤,双眼通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起身,怒目射向夏離,“都是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见丽贵妃冲过来,夏離却悠悠道:“小心你的孩子”
孩子?
丽贵妃猛然停在夏離身前,对上她满是嘲弄的双眼,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没错,你怀上了孩子,是皇上的孩子。”夏離微微启唇。
话落,丽贵妃惊的不由倒退几步,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眼中逐渐闪过一丝狂喜。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怀上了孩子。”夏離轻笑一声,覆上鬓上不断摆动的流珠,风轻云淡道:“给你诊脉的太医是皇后的人,你知道我为何让她来给你看诊吗?因为无论你有没有怀上,他都会说你没有怀上!”
丽贵妃猛然抬头,双目瞪向夏離,五指一紧,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去,“你这毒妇!”
夏離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她手腕,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毒?谁有你毒?”
“你摸着你良心问问,惨死在你手中的人命,你两只手数的过来吗?”夏離步步逼近,目光冷厉,“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敌你半分!”
丽贵妃退后两步,下意识伸手护住自己肚子。
夏離冷笑一声,“你现在也知道害怕了吗?”
话落,她又话锋一转,声音凌厉,“那你知道当初我有多害怕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置我于死地!”
“我”丽贵妃猛然把自己手抽回,避开夏離凌厉的双眸。
“你还给我下毒?”夏離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如你所愿,我真的中毒了”
丽贵妃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回过头,“你你是”
“没错,我是自己服的,不然又怎么洗清我的冤屈,让皇上相信我呢?”夏離上前几步,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声音带着抹浓浓的恨意,“你是高高在上贵妃,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婕妤,你知道我那时有多怕吗?”
“我怕哪一日醒来自己就会睡在冷宫”
“我怕自己说错了话,又会惹来你的责罚”
“我怕自己恩宠太过,所以你每次截胡,我都不敢挽留皇上”
丽贵妃退无可退,后背猛然抵在房柱上,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肚子,目光警惕看向步步逼近的夏離。
“你做的一切我都忍了,可是”夏離五指一紧,双目通红,“你竟然连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关欢雅!”夏離一把拉住她胳膊,五指逐渐缩紧,“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简直蛇蝎心肠!”
想到那日的痛楚,如今还历历在目,夏離忘不了丽贵妃站在她床前,趾高气扬的炫耀她把自己那个未出世的胎儿怎么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夏離恨不得将丽贵妃生吞活剥!
被她这副疯狂的模样给吓到,丽贵妃不由弱弱的抽回自己的手,理直气壮的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其实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她死不悔改,夏離不由樱唇一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当然,臣妾能有今日,不都是学娘娘的吗?是您教会了臣妾,我不犯人,人还是会犯我,也是您教会了臣妾,只有将前面挡路的人除掉,自己才会走的更远!不过很可惜,您输了”
丽贵妃冷眼一扫,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她心中竟生出一丝悔意,悔恨自己当初小看了她,没能将她早早除掉!
“你想怎么样?”丽贵妃护紧自己的肚子,深怕夏離对她的孩子不利。
“怎么样?”夏離轻笑一声,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她道:“娘娘您当初那样对臣妾时,可有想过风水轮流转,你也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夏離面上带着一丝冷笑,心中却多了讽刺,每个人都有底线,而丽贵妃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这一次,夏離绝对不可能再放过她!
“我肚子里可有皇上的孩子,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丽贵妃恨恨的瞪向夏離的背影。
话落,夏離并没有回头,而且来到那块残镜前,伸手覆上镜中残缺不全的自己,“记得娘娘曾经说过,臣妾只是您的替身,不过您有没有想过?丽只是对娘娘外貌的褒奖,皇上对您的心思只存在外面上,而郦则代表着整体,皇上喜欢的是臣妾这个人,而不是臣妾的外貌,亦或者家世”
听到她的话,丽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扭曲,最后还是不敢的吼道,“别做梦了,你以为皇上当真喜欢你吗?”
“当然不会!”夏離骤然回头,对上丽贵妃那双凉薄的凤眼,悠悠道:“因为我也不喜欢皇上,不,我喜欢他,不过喜欢的却是他的权势”
“你”丽贵妃不敢置信的退后两步,看夏離的眼神也多了抹异色,似乎没想到世上还有不喜欢皇上的女人。
夏離轻笑一声,喃喃道:“不过娘娘不用害怕,臣妾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
“今晚,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大火,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悠悠的语气让丽贵妃瞳孔一缩,立马上前一把抓紧夏離的衣领,不过夏離又很快将她推开,冷声道:“娘娘放心,臣妾可没这个本事,是皇后娘娘”
“您如今有了孩子,或许等以后皇上想起您,过来看您的话,那么一切不都暴露了吗?”夏離嘴角一勾,带着抹凉薄,“您可别小看皇后娘娘,她若想让人悄无声息在冷宫中放一把火,绝对无人知晓!”
“你你们这群贱人!”丽贵妃带着恐慌疯狂的朝外跑去。
夏離不急不缓的站在原地,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别挣扎了,这座屋子周围暗中全是皇后娘娘的人,您跑不掉的”
丽贵妃猛然脚步一顿,就那么停在门口,脑袋一转,看向夏離的眼神也透着一股疯狂的恨意。
看到她这副样子,夏離却忽然漫步朝她走去,“您如今是不是非常恨我呀?不过没关系,因为曾经臣妾也是这样的恨您。”
夏離站在她跟前,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怜惜,“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其实花蔻并不是您的人,这次云嫔的事,陷害您的人正是她!”
丽贵妃浑身一僵,瞪着双眼退后几步,猛然靠在房门上,“不可能”
“您当然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夏離嘴角一勾,不咸不淡道:“不然花蔻房中怎么可能会有七参?想来那日巫蛊之事,也是花蔻向你进言,用这个法子将我除掉吧?”
夏離冷笑连连,看着丽贵妃这张神色复杂的脸,眉梢不由一挑,“您想不到吧?你知道花蔻背后的人是谁吗?”
丽贵妃无力的靠在房门上,许是今日受的刺激太多,绝色的面容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呈现,往日那双不可一世的双眼,此时却是复杂一片,里面参杂了太多怨恨,还有震惊,想来她也接受不了花蔻背叛她的事情。
“从一开始,花蔻就不是你的人,而且,五年前你的孩子,也并不是皇后弄掉的,是花蔻!”夏離上前一步,杏眼目光灼灼的道:“还有她背后的吴贤妃!”
“贤贤妃”丽贵妃双眼一睁,里面震惊更加。
夏離挑挑眉,“关欢雅,你很聪明,你最大的错就是小看了其他人,在这宫中,若真有良善之人,又怎会留到如今?”
“不不可能”丽贵妃靠在门板上,颓然慢慢滑落,一手还捂着肚子,眼中全是悔恨。
她的确是错了,她一直小看了那些人,以为皇上是爱她的,其他人不过是家族送进来的而已,皇上根本不会喜欢她们,可是到头来,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她
看着这张精致艳丽的面孔,夏離微微俯身,盯着她双眼冷声道:“我与你不同,你放心,我会一步步爬到顶端,让你看看,我这个低贱的庶女,会活到最后!”
眸光一闪,夏離直起身子,拉开门,微微偏头,“不知道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皇上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还曾经有个孩子!”
看着她迈出门槛,目光松散的丽贵妃忽然拳头一紧,大声笑道,“呵呵呵”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不用多久,你就会与我一样,我会在地下等着你!”
“哈哈哈”
不管身后传来各种声音,夏離脚步不停,走到院门口时,却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破败的院子,杂草丛生的枯井,歪斜的门窗,这就是冷宫,丽贵妃最后的归宿。
夏離垂下眼眸,单手一伸,掌心赫然放着一块玉牌,微微倾斜,玉牌瞬间掉落在一处杂草丛中不见踪影。
天空那么蓝,空气那么好,没有丝毫污染,夏離仰着头,眼中却不由出现一丝恍惚。
丽贵妃败了,她真的开心吗?
她现在是不是也和这后宫的人一般,日日勾心斗角,为了权势,为了生存,成为了一名深宫妇人?
“主子”红露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低叹一声,夏離眨眨眼眼,“我们走吧。”
既然想要活命,那么这场斗争就远不会结束,皇后、吴贤妃、柳贵妃,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昭仁宫东殿中,那个小太监送完信,立马松口气笑嘻嘻的往外走去,似乎已经想到那玉又能让他赌一把。
东殿地势不好,屋内一片昏暗,没有丝毫人气,只有一个曼妙的身影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被褥,不时的咳嗽着。
一旁的宫女颇为忧愁的递过一碗汤药,“主子,你真的相信丽贵妃的话吗?”
女子接过药碗,轻轻吹着热气,“不是相信,只是我早就知道,如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声音犹如黄鹂般动听,却又透着股虚弱的自嘲,让一旁的宫女莫名心酸的抽泣起来,“这些年真是委屈主子您了”
“不都是自找的吗?”女子唇角一勾,随即薄唇抿住碗边,一口灌下。
不知是想到什么,宫女忽然看了眼门口:“那我们”
将药碗递给她,女子拿过锦帕轻拭着嘴角药渍,声音开始有了起伏,“丽贵妃说的对,与其苟延残喘,不如辉煌一刻,至少那样才是真正的活着”
宫女闻言猛然点头,眼中散发出一抹光华,“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将那太监解决!”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知晓他来过昭仁宫
而这边的夏離回到宫中后,紫心便神秘兮兮的来到夏離身边,悄声道:“主子,刚刚有人进出东殿。”
“东殿?”夏離眉梢一挑,来到软榻前坐下,给自己倒杯茶,“东殿住的是谁?”
话落,一旁的红露也察觉到不对劲,“东殿住的是慧婕妤吧?不过主子搬过来这么久,她也从未过来给您请过安。”
说到这,紫心不由左顾右盼一眼,这才俯身轻声道:“主子您进宫晚,有些事不知道。”
“喔?什么事?”夏離抿口热茶,颇有兴趣的问道。
紫心眨眨眼,认真道:“其实这慧婕妤是当年楚丞相之女,听闻人可聪明了,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样貌品行,可都是顶尖的,京中不知有多少王公贵子求娶,不过她却喜欢我们皇上,可是太后不让她进宫,但没办法,最后皇上还是让她进宫了。”
“她一进宫,就被封了慧妃,当年她可是唯一一个可以能与丽贵妃争宠之人,不过好景不长,周王造反,楚丞相涉嫌其中,平乱后,皇上将楚家满门抄斩,听闻那日慧妃在乾清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没能打动皇上,听闻她当时怀了身孕,竟以孩子相胁,可最后皇上不理会,她跪了那么久,竟生生将孩子流掉,皇上大怒,将她贬为婕妤,自此从不相见!”
说完,见夏離陷入深思,紫心便接着道:“这些年慧婕妤一直待在昭仁宫东殿,步门不出,听闻是小产伤了身子,如今终日得用药养着,倒是今日奴婢看到一个太监进出了东殿,不知这是为何?”
话落,夏離不由眸光一深,一手握紧茶杯,悠悠道:“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太医院自然不会管,她哪来的药?”
红露双眼一睁,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主子的意思是”
“不管是什么意思,总之,这个慧婕妤应该不简单,你们平日里多注意一下东殿,若是需要帮忙,就帮她们一把。”夏離抿口热茶,声音清淡。
红露两人闻言立马点点头,“奴婢知道了,那主子您先注意,其他事,奴婢会注意的。”
夏離点点头,颇为疲惫的揉着额心,她今天是真的累了,这一日,就感觉过了半辈子一样,起起伏伏,就跟做梦一样。
见此,红露两人便立马悄声退下,毕竟冷宫那边,还需要注意。
这一觉,夏離睡的很熟,终于不怕会有人再来陷害她,直到亥时才起身,而那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夏離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一边叫着红露,一边起身穿衣。
“主子,您要用膳吗?”红露推开房门,端进来一盆热水,
“传吧。”夏離拧干毛巾,蒙在脸上,“对了冷宫那边怎么样?”
红露往后看一眼,这才悄声道:“皇后那边已经有了异动,大概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有消息。”
夏離低叹一声,来到梳妆台前戴上护甲,“今晚又要热闹了。”
红露微微一笑,“主子真会说笑,这宫中有哪一日是平静的?”
“你倒是通透。”夏離眼角一斜,不知想到什么,唇瓣微张,“你”
“皇上驾到!”
夏離动作一顿,立马往后看去,只见一声暗色常服的萧烬正大步迈进。
这个时候对于萧烬的到来,夏離并没有欣喜,反而有些忐忑,但还是立马迎上前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屋内点起了悠悠烛火,红露与高长禄都退了出去,萧烬瞥了夏離一眼,见她朱钗尽卸面上不施粉黛,烛火下,那张俏丽的脸蛋一如初见那般,没有丝毫变化。
“你进宫多久了?”萧烬坐在软榻前,并未扶她起身。
夏離继续半蹲着,如瀑的青丝散落在耳边,她微微垂眸,“明年就是第三年了。”
是啊,明年又是三年一次选秀,又会有许多年轻姑娘进宫,这个后宫更新换代就是如此快,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地方已经那么久了
“时间过的真快,你倒与初见朕时没有丝毫分别。”萧烬话语一顿,不禁眸光一闪,“就是性子比以往沉稳些了。”
萧烬的话犹如一滴冰水落在夏離心间,冷冷的触感晕染开来,她低着脑袋,声音清淡,“谁都会长大,若是一成不变,那人必定很虚假。”
话落,屋内顿时静瑟一片,烛火下,两人的声音折射在墙面,却距离那么远
“起来吧。”萧烬忽然出声,面色不变。
蹲的脚麻,但夏離也不敢表露出来,便轻手轻脚站在一旁,并不敢坐下。
萧烬眼角一斜,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异样,“朕记得,你最爱说实话。”
夏離低着脑袋,并未言语。
“这次的事,你可有参与?”萧烬声音一冷。
夏離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五指也悄然缩紧,但还是微微抬头,对上萧烬的黑眸,轻声道:“皇上既这样问,必定就是怀疑臣妾了。”
“朕不过随口一问,你为何避而不答!”萧烬声音一沉。
话落,夏離不禁脸色微变,对上他那双黑沉的眸子,忽然冷笑一声,“那皇上想要听何种回答?”
凉凉的女声带着丝讽刺,不由让萧烬目光一冷,“夏氏,注意你的身份!”
夏離抿住樱唇,并没有请罪,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昭仪,竟敢这样与皇上说话,皇上能不生气吗?
可夏離也知道,萧烬这样问必定是开始怀疑她了,她若说没有,等日后萧烬自己查到,那么对自己肯定很失望,觉得她与其他妃子也没了差别,既然如此,何不让他去猜,纵然耿直,可萧烬最多只是生点气,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却不会改变。
“皇上说的对,臣妾与贵妃娘娘,与其他女人一样,不过都是后宫中一名普通妃子,可有可无”夏離讽刺一笑,忽然深吸一口,不顾萧烬那难看的脸色,认真道:“没错,这次的事臣妾有参与!那个宫女是臣妾故意藏起来的,臣妾就是这样的心思恶毒之人,皇上大可将臣妾打入冷宫,去与贵妃娘娘做伴!”
“夏離!”萧烬腾的地起身,面上一片怒色,可看着面前毫不畏惧的夏離,他又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夏離看着他那副人人畏惧的怒意,并没有惶恐,而且眼眶一热,哽咽着道:“那皇上又可知,臣妾为何要这样做?”
“去年在避暑山庄,臣妾中了毒,那毒明明就是贵妃娘娘下的,她要置臣妾与死地!”夏離开始低吼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萧烬,“臣妾又不是泥菩萨,臣妾也会恨,臣妾也想过报仇,这有错吗?”
话落,萧烬却是不敢置信看着面前的女子,似乎没想到她与其他妃子一样,一样的记仇,一样的心狠手辣!
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夏離却徒然轻笑一声,“或许皇上早就知道了吧?只是那时在您心里,臣妾的命,又怎比的过贵妃娘娘呢?”
有些话,夏離一直想说,此时早以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做戏,她是真的恨,恨这个皇帝的多情,若是他没有这么多女人,后宫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纷争?
可看着她那副自嘲的模样,萧烬却是摇摇头,“你疯了!”
他说着迈步往外走去,似乎如今不想与夏離对峙。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夏離却上前一步,猛然从背后将他拥住,声音带着抹悲伤,“臣妾一直以为,只要付出,皇上就会看到臣妾的存在,可是如今看来,在您心里,臣妾与其他女人并无分别”
寂静的屋内,夏離的声音那么凄凉,却也让萧烬停住脚步,感受到背后贴上一具柔软的身子,他的双腿此时沉重无比,却是一步也迈不动。
“皇上,为什么是不是在您心里,臣妾与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差别?”夏離声音哽咽,半真半假的流下两行泪珠,“如果是这样,您还是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说着,她猛然退后两步,骤然跪倒在地,一脸决绝。
见此,萧烬不由一把拉住她胳膊,“你干什么”
“既然皇上知道臣妾也是如此恶毒之人,那就把臣妾打入冷宫吧!”夏離跪的笔直,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倔强让萧烬有些无可奈何,想到那日她不顾一切挡在自己身前,那抹决绝一如如今这般,其实有时萧烬真拿她没办法,说她懂事,可她却比任何女人都要大胆刁钻,可说她不好,可她却又比其他人要剔透,这样的女人,叫他怎么处置?
萧烬叹口气,有些无奈道:“朕若要处置你,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在这?”
说着,他便一手将夏離拉起来,伸手覆上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朕会让你陪朕一辈子。”
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久?
夏離心中一涩,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句承诺比任何荣宠位份都要珍贵,可对于夏離而言,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这个一辈子,也得让她有这个命去享受。
“皇上真会说笑,臣妾不过一个小小昭仪,哪担的起?”夏離退后几步,一脸自嘲。
萧烬一把握住她手,声音一沉,“朕说你担的起,你就担的起!”
夏離眸光一顿,唇瓣一动,“那在皇上心中,丽贵妃算什么?臣妾又算什么?”
话落,萧烬不由薄唇一抿,看向她的眼中也多出一抹异色。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高长禄急切的声音,“不好了皇上,冷宫着火了!”
“什么?!”萧烬一惊,猛然大步往外走去。
推开门,立马看向冷宫方向,只见西边的夜空燃起一团火光,在这黑暗中格外瞩目。
心下一沉,萧烬立马大步朝那边走去,高长禄立马带着人跟上,而红露也走进屋内,只见夏離正披上了外袍,神色正常。
“主子”
夏離一个转身,眨眨眼,“我们也走。”
“可是皇上”红露想起刚刚萧烬那副紧张的模样,不由有些发慌。
“皇上?”夏離冷笑一声,“一同成长的情分岂能说忘就忘?皇上最是无情,可最多情的也是他”
若是平日里冷宫着火,必定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如今冷宫里可是住的丽贵妃,大家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夏離来到冷宫前时,那里已经冒起了大火,无数宫人都在救火,皇后与柳贵妃她们她已经到了,只有萧烬正在对一个太监吼着,最后却是一脚将他踢开!
火光耀眼,给这个夜色平添一分异色,看着暴怒不已的萧烬,皇后心中闪过无数庆幸,最后还是上前一步,劝说道:“皇上,贵妃妹妹会无事的。”
“无事?”萧烬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直射皇后,“不要告诉朕,这火是无故燃起来的!”
无故?哪来的那么多巧合,或许所有伪装的巧合萧烬都清楚,但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肯不再装糊涂,因为他的青梅竹马就要死了
“皇上恕罪,这事臣妾也不清楚啊!”皇后一副惶恐的跪倒在地,身后是那漫天的火光,还有一脸暴怒的萧烬。
或许早就料到这一切,夏離心中并无波澜,只有感叹,那个一生尊贵的女人,终究还是惨死在这深宫之中
那她呢?她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这样?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丽贵妃?
“主子,您还有奴婢!”红露一把拉住她胳膊,似乎猜到她此时的悲叹,脸上全是坚定,
夏離看了眼她,黑夜中,红露那张并不精致的脸在她眼中却那么清晰顺心,或许红露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但她绝对是最懂自己的那个人。
其实夏離与丽贵妃有一点很像,宁愿犹如那漫天的火光燃烧一时,也不愿做一抹微弱的烛光,燃彻整夜。
人生亦是如此,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她如今何必想那么多,哪怕今后她也会惨死在这深宫之中,可至少她也辉煌过,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好好享受现在。
夏離看了眼那漫天的火光,随即转过身,“走吧。”
一到明日,后宫还是那个后宫,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变了的,只有那份独宠落在了她身上,从今以后,这个后宫,再无一人能与她争宠!
裙摆一扫,夏離漫步而去,逐渐消失在这黑暗之中,至于冷宫这里,不管萧烬怎么发怒也无任何作用,因为丽贵妃已经救不活了,而凶手萧烬也不可能去处置。
这一夜,直到寅时冷宫的火才被扑灭,宫人们折腾了一宿,也只在里面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看体型,的确像是丽贵妃的。
听闻萧烬在看到尸体时,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默了一柱香,随即让皇后主持下葬,封号不变,按贵妃礼节下葬,也算是保留了她最后的尊荣,只是那个孩子,却也只能埋葬在这黑暗之中,无人知晓
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丽贵妃忽然暴毙,外人自然是揣测不已,而各自的视线都投向那平南王身上,看他会有何反应。
一连几日,后宫都陷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之中,无人争风吃醋,就连柳贵妃都安分了下来,守在承乾宫甚少外出。
快到四月,气候也暖和了起来,夏離也不再赖床,早早的就来到长春宫给皇后请安。
“这天气不冷了,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柳贵妃倚在那笑吟吟道。
意有所指的话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却也只有安妃肯答她一句,“是啊,这春天都要走了,别的又进了寒冬。”
话落,其他人都是神色微变,毕竟自从丽贵妃出事后,皇上已经很久没来后宫,唯一两次,还是白日里去看夏離,却也没在昭仁宫中过夜。
见她们一脸的忧愁,夏離却是轻声一笑,“皇上只是近日比较忙而已,并没有忘记各位姐妹,你们不用担心。”
她说的没有错,萧烬当然不可能为丽贵妃守身如玉,过了一夜,便什么都好了,只是最近要应对平南王所以有些忙,而且,虽然他只是白日来,谁说白日就不能做什么事了?
“郦昭仪说的对,皇上只是近日比较忙而已,你们也不用再次悲春感秋,再过半月就是皇上的生辰,你们还是花点时间想想送什么寿礼较好。”皇后认真的扫了她们一眼。
其他人闻言当然连连称是,心中却是计较起来,毕竟皇上生辰那日又是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
记得当初柳贵妃就是在皇上生辰那日,以一曲水袖舞在宴会上艳惊四座,随即皇上也将她收入宫中,封为淑妃,而那一舞当真是惊艳,可见柳贵妃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而柳贵妃似乎也想到这个,不由信心满满的眉梢一挑,这一次,她必定要重新夺回盛宠,让所有人都看看,没了丽贵妃,这后宫就是她的天下!
请安散了后,夏離回到昭仁宫,忍不住像紫心打听起以前的事来,“怎么柳贵妃不是选秀入宫的吗?”
紫心看了眼门口,这才认真回道:“回主子,柳贵妃并不是靠选秀入宫的,而是在皇上寿辰那日,以一曲水袖舞吸引了皇上注意,这才将她充入后宫之中。”
夏離靠在软榻上,拿过一粒葡萄放在嘴里,喃喃道:“难怪她走路的时候腰肢一扭一扭的,感情是底子好,腰软。”
“扑哧!”红露认真捂嘴一笑,觉得夏離这话说的真有趣。
不过夏離也没有说错,柳贵妃若非一无是处,萧烬哪怕是看在太后面子上,也不会将她充入后宫,毕竟论相貌,她还真敌不过丽贵妃。
如今看来,这必定又是太后的主意了,若是按普通选秀入宫,未免太过死板,可是用这样的法子吸引萧烬注意,那才叫做记忆深刻。
“你们说,我该准备个什么给皇上做寿礼的好?”夏離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记得之前她还准备在寿宴上整垮丽贵妃,但是最后发现事情不受控制,吴贤妃先动手了,她只好顺势将手里的证据抛出去,如今看来,虽然惊险,可早早除去一枚心腹大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主子,依奴婢所见,您如今只需摆着架子就好,那些争宠之事根本不用再做,免得丢份。”红露低着头道。
话落,夏離也不由轻轻点头,“说的也是,看柳贵妃那个样子,好像要大干一场,既然如此,那她就去争她的好了,我就看着。”
说着,夏離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道:“不知道这次哥哥与娘亲会不会来,说起哥哥,他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让个人好好管管他。”
“主子说的是,您有空也与皇上提提,让皇上帮忙看看,到时由皇上赐婚,那脸面必定是大多了。”红露笑着道。
夏離摇摇头,轻笑一声,“赐婚有什么用,还得有人嫁呀。”
“这个主子自然不用愁。”红露认真分析道:“我们夏侯府虽比不上柳家那种旺族,却也弱不到哪里去,至少根基深厚,旁人必定不敢小觑,而且少爷又受皇上器重,前途无量,在加上您在宫中如此受宠,旁人又怎敢小看少爷?”
听完红露的话,夏離觉得也是,想着的确该找个时间跟萧烬好好说说。
不用等到改日,今晚萧烬就来到了昭仁宫,想来事情处理了一段落,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萧烬餍足的搂着夏離,不由轻声道:“朕这段日子忙,没时间来看你,你可有想朕?”
看看,这就是皇帝,前脚丽贵妃刚死,后脚就可以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想让他难过?这个怕是做梦。
房中燃着悠悠的烛火,夏離挛缩在他怀中,缩着脑袋道:“皇上当然要以朝政为重,臣妾这点分寸还是知晓的。”
她酥软的声音听的萧烬心中暗火又起,忍不住大手又开始游离起来,夏離及时一阻,瞪着大眼道:“臣妾有件事,想求求皇上。”
“你说。”萧烬起了兴趣,毕竟夏離甚少开口求他什么。
“是这样的,臣妾哥哥夜老大不小了,可人性子腼腆,也没有喜欢的姑娘,所以臣妾想,如果皇上知道什么合适哥哥的姑娘,能不能替臣妾留意留意?”夏離抬着小脑袋,小脸上还带着抹**过后的潮红。
可萧烬闻言却是眉心一皱,似乎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一般,声音压低,“说到这,朕也忽然想起,前几日皇后与朕说过这事,说她有个侄女,人不仅长的标志,性子也是温婉守礼,说想让朕做媒,指给你哥哥。”
夏離微张着嘴,无数话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回过神,纵然心中很愤怒,但面上却还是一副轻声细语的模样,“这皇后娘娘的侄女必定是极好的,只是若是指给哥哥怕会委屈了那姑娘。”
皇后的心思夏離又岂会不知,无非就是想安插人进来,从内部瓦解她们夏家,夏焕对女人又不了解,极有可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到时,她们家不就四分五裂了!
好个皇后,夏離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倒也不委屈,你哥哥虽则年轻,性子也粗矿,但朕还是挺喜欢他这种人,不会耍小心眼,一心只为朝廷,以他的才能胆识,今后成就未必会比他父亲小。”萧烬揽着她肩,面色淡淡。
话落,夏離不由五指一紧,但还是仰着脑袋,嘟着小嘴,不满道:“臣妾也与您说句实话,其实臣妾并不希望与皇后娘娘结亲。”
“为何?”萧烬眉梢一挑。
“皇上您想,皇后娘娘的侄女出身高贵,哥哥说到底也只是个庶子,先不说委不委屈那姑娘,只说到时那姑娘嫁进来后,哥哥与娘亲必定不敢怠慢,到时必定像供个祖宗一样供着她,这样的话,那多尴尬啊。”夏離一副认真分析的样子。
萧烬闻言不由轻声一笑,捏着她小脸淡淡道:“你倒想的多,不过皇后说过,那姑娘性子很好,不会摆架子,到时嫁过去该怎样就怎样,她若敢不敬夫婿公婆,你只管告诉朕,朕自会替你哥哥做主。”
“那按皇上这意思,您是已经替哥哥做好决定了?”夏離眨着大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是她小看了皇后,这种事先跟萧烬提及,好占先机,毕竟皇后侄女能低嫁给一个庶子,那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如今她若是还嫌弃,岂不是不识好歹。
见她似乎有些不愿意,萧烬忍不住摇摇头,“你在朕面前耍耍情绪也就算了,在皇后面前可别这样,毕竟皇后这样也是一片好心,毕竟把姑娘嫁给你哥哥,对她并无好处,你可别对她甩脸子。”
“臣妾哪敢呀。”夏離歪过脑袋,喃喃自语道:“臣妾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这么好心,如此抬爱我们夏家,真是让臣妾受宠若惊。”
“你也不必如此不愿,改日让那姑娘进宫给你看看,你若真不喜欢,便也就算了,相信皇后也不会强人所难。”萧烬掰过她脑袋,轻声道。
见此,夏離这才点点头,但心中依旧讽刺一片,好个皇后,丽贵妃刚解决,如今就想卸磨杀驴来对付自己,真是一刻也不停歇!
“果然还是朕太宠你了,你竟敢对朕甩脸子。”萧烬温厚的大手落在她滑腻的腰间上前滑动,眸光越来越暗。
夏離缩着脑袋,哑着嗓子道:“臣妾哪敢对皇上使脸色,您可别吓到臣妾了。”
“你也会怕?”萧烬眸光暗沉的低下头,细密的热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间,瞬间,屋内温度又上升不少。
夏離有些痒的缩了下脖子,却又被握住手腕,一具滚烫炙热的身子顿时压了上来
床幔微动,遮住帘内一片旖旎
第二日去请安时,不出意外,夏離又晚了片刻,其他人自然又是拈酸吃醋起来。
“这郦妹妹就是郦妹妹,不管皇上有多忙,还是得去你那里转转。”安妃阴阳怪气道。
其他人忌惮夏離的地位,此时倒也不敢讽刺,只有柳贵妃接下了话茬,“呵,皇上图一时新鲜,这也难免。”
面对她的讽刺,夏離只是轻笑一声,淡淡道:“说的也是,到了明年初春,又会有新的秀女进宫,倒是妹妹也老了。”
话落,其他人都是脸色微变,毕竟夏離说的没错,等明年秀女进宫,皇上又怎么可能还记得她们这些老人?
“本宫有四皇子要照顾,不比妹妹们整日空闲,只会胡思乱想。”柳贵妃懒懒的倚在座椅上,眼中闪过一丝,似乎并不惧那些秀女进宫。
“日子还早的很,你们不必多想。”皇后忽然插话道:“行了,都散了吧,郦昭仪留下。”
话落,其他人都看了夏離一眼,随即行礼后,这才逐渐退下。
留下夏離一人在那坐着,皇后倒也没避嫌,留了许多伺候的宫女在。
“不知皇上有没有与妹妹说起那件事,本宫有个侄女,不论从相貌还是品行都是出挑的,想指给你哥哥,不知妹妹有何想法?”皇后一副和蔼的模样,似乎真是简单做桩梅而已。
夏離端过一旁的热茶,轻轻抿了两下,“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不过这姻缘之事臣妾也不好替哥哥做主,到时还得看了那姑娘再说也不迟。”
皇后微微一笑,“妹妹说的是,本宫也不过是想是牵根线而已,具体还得看她们两个,既然如此,那明日本宫便传胭儿入宫,妹妹也通知你家兄进宫一趟,若是她们两个合眼缘,到时再请皇上赐婚也不迟。”
夏離点点头,并未言语。
回到昭仁宫后,红露却是忍不住抱怨道:“这皇后娘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如今丽贵妃倒了又怕主子您会威胁到她,现在就开始想安插人到我们夏家,真是太恶心了!”
“你是第一天了解我们的皇后娘娘吗?”夏離冷笑一声,坐在院中晒着太阳,懒洋洋道:“我又不是傻子,她想明晃晃的安插探子,那也要看我会不会答应!”
说到这,不知想起什么,夏離忽然往后看了一眼,“紫心去哪了?让她去内务府拿点东西怎么要这么久?”
红露闻言立马回道:“奴婢刚刚过来时,好像听说西殿的颜贵人在东殿闹了起来,也不知所为何事,紫心就前去处理了。”
东殿?
听到这个词汇,夏離心中莫名有些不适,眨眨眼,她忽然起身,“我们也去看看。”
看看那个曾经的慧妃是如何绝代风华,竟能在楚家满门抄斩之后,还能留着无事!
而此时的东殿门口却是嘈杂一片,颜贵人正趾高气扬的指挥宫女去扇另一个宫女的耳光,看那个宫女的服侍,似乎是东殿之人。
“颜贵人,这是在昭仁宫,凡事好商量,您怎可无故动手打人?”紫心赶到后,便颇为不满的看向颜贵人。
见是紫心,颜贵人多少有些顾忌,但还是有些不悦的的道:“这宫女对本嫔不敬,本嫔教训一下怎么了?”
说着,颜贵人还阴恻恻的上前一步,一脚踢在那宫女身上,啐道:“下次记住了,看到本嫔记得行礼,不然本嫔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宫女被一脚踢到在地,顿时狼狈的捂着散落的发丝,恭敬的跪在地上,双目通红,却是一言也不发。
见此,紫心又欲说什么,而颜贵人却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去。
“站住!”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颇具威严的嗓音,颜贵人才吓得脚步一顿,随即回头看去,只见殿内正走出一个衣裳素净由宫女搀扶的女子,她面色苍白,却难掩丽色,特别是那双清澈沉静的双眼,却带着一抹无人撼动的威严。
颜贵人咽下喉咙,强撑着的仰起头,“怎么,慧婕妤有事?”
这么多年,颜贵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可光看那一双眼,便让她心生胆怯起来。
紫心看到她,也是一惊,立马行礼,“奴婢见过慧婕妤。”
“颜贵人既说本嫔的宫女不讲规矩,那颜贵人看到本嫔后又何曾守礼?”慧婕妤咳嗽一声,迈步来到颜贵人跟前,眸光一厉,“跪下!”
“你”颜贵人退后两步,一双眼扫量着慧婕妤,“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让我跪我就要跪?”
颜贵人这人势力的很,见慧婕妤又不受宠,岂会理会她?
倒是紫心忽然出声道:“一件小事,不如两位主子还是各退一步何解吧?”
紫心只是想着这慧婕妤不受宠,怕她被颜贵人欺负,便好心给两人一个台阶下,然而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慧婕妤眸光一转,一双沉静的双眼扫量着紫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讽刺,果然,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她落寞了,连个宫女、贵人都敢骑到她头上了吗?
“如若今日不算,又如何?”她双眼一睁,一股威严之势将紫心包围。
紫心面色一变,抿着唇瓣,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才好。
“都是自家姐妹,吵吵闹闹也很正常。”夏離从远处走来,目光却一直盯在那个慧婕妤身上。
阳光下,女子虽脸色惨白,五官也不精致,可组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惊艳,特别是那周身的气势,荣宠不惊,不悲不喜,却是有着丽贵妃都未出现过的贵气,夏離眸光一闪,暗叹这宫中的水果然够深。
看到她,紫心与颜贵人都是一惊,立马弯腰行礼,倒是慧婕妤却没有行礼。
虽久不出宫门,可外间之事慧婕妤也不是不知,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女子,她五指一紧,眼中忽然多出一抹趣味,果然,这宫中有趣之人越来越多了。
“大胆,看到昭仪娘娘竟然不行礼!”颜贵人呵斥一声,似乎在巴结讨好夏離。
然而慧婕妤闻言却是嘴角一勾,沉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对上夏離的双眸,“我的礼,怕你受不起。”
说完,她又骤然转身,欲回殿,“颜贵人是吧?我记住你了。”
话落,人便逐步迈进殿中,只留颜贵人一脸青白的站在那,“娘娘您看,这贱人好大的胆子,竟这么嚣张,一个罪妃,她以为她是谁啊!”
她故意把声音扬高,似在讽刺慧婕妤,然而人家已经走的没影了。
夏離眸光一闪,随即瞥了颜贵人一眼,声音淡漠,“你若下次再敢惹事生非,本宫定让皇后娘娘把你贬为更衣!”
颜贵人身子一颤,站在那有些不敢说话。
而夏離则迈步往回走去,忽然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后面的宫殿,脸色微妙不已。
回到昭仁宫后,紫心便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无非就是颜贵人没事找茬,为难一个宫女,恰好那宫女是东殿的人,这样一来,慧婕妤就与颜贵人计较上了。
听完她的话,夏離却沉默了下来,她自认为看人很准,从刚刚那慧婕妤的微表情中,她明显看出她骨子里的高傲还有不屑,哪怕面对自己,也丝毫不惧,连一丝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哪怕是丽贵妃,当初也得做做表面功夫,由此可见,这个慧婕妤不是蠢,就是真正的高傲,她觉得自己有资本,所以不惧任何人。
“红露,你觉得那个慧婕妤怎么样?”夏離忽然道。
红露眨眨眼,不由看向一旁的梧桐树,随即目光又落在地面的落叶上,“有点怪,总之奴婢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红露说的没错,慧婕妤那人看起来桀骜不驯,可看起来也不是个蠢的,可聪明人谁又会和她一样,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夏離端过石桌上的热茶,轻轻一民,眸光微闪,“这次,她必定是连着我也一起恨上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先除掉这个后患?”
所谓先下手为强,不然等日后敌人强大起来,再动手就晚了,不过夏離又有些犹豫,人家也没对她怎么样,如果她现在动手,那与丽贵妃那种不择手段、罔顾人命的人有何区别?
“这个还得看主子。”显然红露也犹豫了起来。
沉默片刻,夏離还是摆摆手,“算了,许是我杞人忧天,你还是派人出去通知哥哥,让他明日进宫一趟,如今还是先把皇后打发了再说。”
“奴婢这就去!”红露立马返身退下。
这一晚,萧烬还是歇在了昭仁宫,中间柳贵妃又以四皇子不适为由来请过,不过却被夏離给挡了回去,想截她的胡,也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丽贵妃都不在了,谁要是还能从她手上截人,那便是痴心妄想!
什么雨露均沾,那都是狗屁,她要的,是独霸后宫!
次日去请安时,柳贵妃看夏離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其他人也不敢妄议,不过大多都认为这郦昭仪怕是要成为第二个丽贵妃,这样一来,她们头上那顶乌云岂不是又飘回来了。
“听闻皇后娘娘要给郦昭仪的哥哥做媒,那姑娘如今都在侧殿了,既然如此,何不把人叫出来给大家看看?”安妃不知从那得来的消息,此时倒是清楚的很,
其他人闻言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事,立马都纷纷附和起来,似乎没想到皇后要与郦昭仪结为亲家。
“皇后娘娘真是大度,一个庶子,也值得您把侄女嫁过去。”柳贵妃不阴不阳的讽刺着。
夏離闻言这就不高兴,立马面色一沉,冷声道:“庶子怎么了,这是皇后娘娘做的煤,柳贵妃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害自己侄女,还是皇后娘娘眼瞎了要把侄女嫁给一个庶子!”
“你”柳贵妃没想到她这么牙尖嘴利,忍不住气道:“本宫可没这样说过,这都是郦昭仪自己说的!”
“那贵妃娘娘是把其他人当傻子了?”夏離冷笑一声,忽然悠悠道:“嫡又如何?庶又如何?有些尊贵的嫡女不一样嫁给人为妾?”
“你!”柳贵妃气的五指一紧,正欲发作,身后的听雨却拉了她一把。
没错,如丽贵妃、柳贵妃这样尊贵的嫡女又如何,到头来还是妾,与她这个庶女没两样。
而这时一个宫女忽然迈步进来,对着皇后恭声道:“启禀娘娘,夏大人到了。”
此时或许刚下朝,夏焕便直接来了后宫,虽是外男,可有夏離这个亲妹妹在,只要不待太久,倒也无事。
见此,皇后立马道:“快请到侧殿。”
说完,又看向其他人,“今日就散了吧,若这桩姻缘能成,他日有的你们祝贺的。”
“是,臣妾告退。”众人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只是柳贵妃走时,还恶狠狠瞪了夏離一眼。
一个乌合之众,夏離根本不像理会,若不是看在太后面子上,夏離早就对这个蠢货动手了,她倒要看看,等太后百年之后,这柳贵妃还能蹦哒多久!
“既然人都到了,那么我们也就过去吧,免得让她们久等。”皇后笑吟吟的起身,还亲热的过来拉住夏離的手,似乎两人已经是亲家一般。
夏離有些嫌弃,但也没拒绝,只好由着皇后将她带入侧殿,一进门,便见一身朝服身姿挺拔的夏焕坐在那。
看到两人进来,他立马起身弯腰作揖,“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郦昭仪!”
看到他,夏離面上一喜,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但此时皇后在,却也只能压抑着。
“夏大人不必多礼。”皇后说完,便对一旁的丝雯道:“去吧胭儿叫出来。”
丝雯点点头,立马进去叫人,而皇后也笑吟吟的坐在上首,与夏焕说起话来,“夏大人曾是有功之臣,家兄也欣赏的紧,故而想让本宫牵个线,把本宫侄女介绍给你。”
“多谢娘娘抬爱,微臣如今只想报效朝廷,不负皇上赏识之恩,成家之事如今还未曾想过。”夏焕恭敬道。
夏離坐在一旁,心中暗自点头,她就怕这夏焕给皇后抓到话柄,到时没事都变成有事了。
“夏大人有这种决心乃是我朝的福气,不过”皇后话语一顿,“不过男人家还得成家立业,不成家何以立业?”
夏焕面色微变,“这”
这时从门外忽然进来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昭仪娘娘请安。”
说完,她又红着脸,偷偷看向夏焕,“臣女见过夏大人。”
夏離顺势望去,只见女子身着鹅黄花缎襦裙,外罩秋香色云锦烟罗外衣,身形纤细曼妙,五官虽不精致,但倒也端正,一张鹅蛋脸却是温婉的很,看上去,的确是个讨喜的姑娘。
而夏焕却也只是瞄了一眼,恰巧对上女子转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两人又各自快速移开。
皇后看在眼里,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夏大人,这是本宫侄女,名叫陆胭。”
说着,她又对陆胭招招手,“胭儿,快过来。”
陆胭红着脸,迈着莲步走到皇后跟前,小脸却是红的紧,小手也紧紧揪着手帕。
“呦,瞧你小脸红的。”皇后打趣一声,随即便看向夏焕,“夏大人,不知本宫刚刚与你所说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皇后都做到这步了,若是夏焕拒绝,那便是不识好歹,不把皇后与陆家放在眼里,夏離瞧了夏焕一眼,见他犹犹豫豫,似乎不知怎么开口,便只好出声道:“娘娘,此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决定的,不如让臣妾与家兄商议片刻,再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到这,皇后倒也爽快的笑道:“那好,本宫就等着你们的消息。”
见她那副自信的模样,夏離好想呸她一口,问她哪来的自信!
“既然如此,那臣妾与哥哥就先行告退了。”夏離微微行个礼,随即便与夏焕齐齐走出长春宫。
一路上两人倒没说什么,只是聊着一些家中的琐事,可直至到了昭仁宫后,红露便紧紧关上了门。
“哥哥,这皇后没安好心,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娶那个陆胭的!”夏離愤愤的一掌拍在桌上,面上全是怒意。
可夏焕见此,却是低下脑袋,神色复杂了起来。
见他不说话,夏離不由微微睁眼,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哥哥,你你该不会是”
“離儿,你说的没有错,该懂的我都懂。”夏焕正色道,可不等夏離松口气,他又接着道:“只是我觉得那姑娘不像是那种心思叵测之辈。”
“哥哥!”夏離不敢置信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陆家的人,你若是想娶亲,我可以让皇上给你找个更好的,但那陆家的人,绝对不行!”
见她生气,夏焕也急了,不由吞吞吐吐的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不娶就不娶,我也不是很想娶亲。”
“你”夏離看着他却有些哑口无言。
不由扶着脑袋走来走去,头疼的很。
这有些事说不准,难得夏焕有个看顺眼的女子,夏離若是棒打鸳鸯,那是不是太对不起夏焕了?
“哥哥呀哥哥,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夏離纠结的很,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情义,她该怎么办?
见此夏焕也只好摸着脑袋,喃喃道:“那就回了皇后,不娶了!”
夏離眼眸一瞪,看着夏焕那个愣愣的模样,还真是被萧烬说中了,毫无城府!
“行了,那待会我就去回禀皇后,说你现在还不适合成家,你近日也都悠着点,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夏離低叹一声,不由坐下给自己倒杯热茶压压惊。
而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红露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子,皇上来了。”
“皇上?”夏離骤然起身,暗骂一声,随即看了眼夏焕,跟着出去迎接。
萧烬坐在大殿中,见夏離两人过来,便忽然大笑一声,“朕刚听皇后说,你哥哥与那陆家姑娘看了一眼就红了脸,说他们两个倒也不是没有眼缘,既然如此,那倒甚好。”
夏離本扬起的笑脸却骤然一僵,连礼都忘了行,“皇后娘娘是这样说的?”
“不是吗?”萧烬说着便看向夏焕,“爱卿觉得如何?”
夏焕一向不会说话,但也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方面反了皇后的意思,所以一时间倒也支支吾吾起来,
可落在萧烬眼里却是不好意思说,不禁笑着道:“男人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喜欢,那朕就替你们做主了,明日就请你父亲与陆戚过来商议婚事,也让他们这对亲家见见面。”
其实,萧烬这样做未免没有心思,皇后是后宫之主,若是夏離与皇后成了亲家,倒时皇后多少会照看着夏離点,他也不用担心夏離会遭遇其他女人的迫害。
只是他没有想到,就连亲兄弟都可以自相残杀,更何况隔了几代的姻亲?
而夏離闻言却是心下一沉,若不是理智控制着,她都要破口大骂了,该死的皇后,真是睁眼说瞎话!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找爱卿还有点事,晚上再来看你。”萧烬起身揉揉夏離的脑袋,随即在夏離那复杂的眼神中与夏焕一起离去。
直到他们没了影,夏離才气的双手一挥,将桌上茶盏通通扫落在地,一旁伺候的宫女立马缩了下脖子。
红露挥挥手,其他人赶紧退了下去。
看着怒气难忍的夏離,红露不禁劝说道:“主子,事到如今,还是算了吧,皇后有备而来,人家是低嫁,我们又怎么好拒绝?”
“我就知道那老女人没什么不好对付!”夏離气的一掌拍在桌上,五指骤然缩紧,“好,既然她那么想把她侄女嫁进我们夏家,我们就接着好了!”
红露看了眼身后,随即凑过脑袋轻声道:“主子是想?”
夏離深呼吸一口,眸光一闪,“女人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丈夫的宠爱,到时我让哥哥不理会那陆胭,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皇后不愧是皇后,手段不止比丽贵妃高了几个层次,一招连亲,就差点乱了她的阵脚!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忽然拳头一紧,声音微沉,“不行,哥哥没碰过女人,加上他对那个陆胭印象不错,到时还不是什么都依着她!”
“也对,要是那女人心思歹毒,挑拨少爷与主子的关系,到时就更不得了!”红露担忧道。
话落,夏離也微皱起眉头,若真出现那种情况,她岂不是孤立无援,就算在后宫再受宠又如何?
皇后啊皇后,真是居心叵测!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哥哥再选个侍妾,让她进去压制压制那陆胭!”夏離眸光一深,心中已有决策。
红露闻言也是认真的点点头,“那主子想送谁去?”
送谁去?必定是得是夏離信任之人,而且还能管理好后院,绝不能被那陆胭占了先机。
“你觉得紫心与雪儿,谁更漂亮?”夏離忽然道。
红露一惊,没想到她要这样做,可这对紫心与雪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紫心性子沉稳,向来不动声色,那么不发,不然必定一击即中!可比起雪儿而言,却少了分年轻活泼,论姿色,必定是雪儿出众些,不过若是让雪儿去的话,到时主子身边岂不是没了会医之人?”红露认真的分析着。
夏離低叹一声,不知想什么,顿时声音一沉,“事到如今,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之人,就雪儿了!”
在皇后的刻意放纵下,没过几日,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她哥哥要娶皇后的侄女了,连着宫外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这样一来,跟木已成舟倒也没有了区别。
夏離已经头疼了好几日,连安都没给皇后请,萧烬倒也来看过,但都被夏離以头疼给打发了,毕竟她实在是没心思去伺候皇上。
但红露还是继续把打听过来的消息告诉她,什么皇上已经下了旨,两个月后的初十就完婚,还有夏家准备了多少聘礼之类的。
红露知道夏離心里不舒服,便特意给她做了最爱吃的桂花糕,可一进门,便见夏離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似乎很烦躁。
“主子,如今木已成舟,您还是看开点吧。”说着,便把东西放在桌上,“老爷说了,让您不用担心,他会让人看好那陆胭的。”
夏離低叹一声,看着窗外那摇摆的树枝,喃喃道:“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心里有气,过不去。”
其实夏離又何尝不知,与陆家结亲,无论是对夏家还是哥哥都是一件好事,可就对与她而言是件坏事,因为她与皇后,最后终要彻底翻脸。
“奴婢打听过了,那陆胭在京中风评很好,而且还是陆家的嫡系,很受器重,若是皇后有什么阴谋,那也不该牺牲陆胭这种人。”红露似乎有些想不通,毕竟以陆胭的身份地位,哪怕嫁给世子王爷什么的都不为过,可如今却要嫁给一个庶子,这陆家牺牲也未免太大了。
夏離眼角一瞥,忽然冷笑一声,“别猜皇后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透,她这个人最喜欢一箭双雕,无利不讨好,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宫中这么多年,她皇后的位子从没人撼动过?”
“如今丽贵妃死了,她怕我成长起来,更怕我生下皇子,如今当然要未雨绸缪,打散我身后的势力,这样我没了助力,又拿什么去与她斗?”夏離说着,便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反正爹也不是个傻子,无论如何,还是我的肚子最重要。”
“主子说的是,奴婢已经把您的意思向雪儿透露过,想来她如今心里已经有了数。”红露认真道。
红露做事,夏離没什么不放心的,“那这样,等过几日皇上寿宴那日,我便让雪儿去哥哥面前露露脸,也让哥哥有个准备。”
说到这,红露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悄声道:“奴婢听说这柳贵妃近日都在练舞,可谓是步门不出,如今都节食了。”
想到柳贵妃那丰腴的身子,夏離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难为了她,她那个身子还想跳舞,怕要瘦一圈不止。”
“那主子准备送什么给皇上?”红露问道。
想到萧烬,夏離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闷气,也不知道他心里再想些什么,竟然对这桩婚事这么关心。
“随便送个吧,反正我又不想争宠,就把机会让给她们吧。”
见夏離满不在意的模样,红露却是忍不住低笑一声,她知道主子最近都在绣荷包了,不是给皇上的还是给谁?只是主子嘴硬,心还是软的。
长春宫。
刚把陆夫人送走的丝雯返回内殿,见皇后正在沏茶,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不由来到她身边,轻声道:“夫人说,婚嫁之事不让娘娘操心,她会自己处理的。”
“呵,她不过是怕我插手坏事罢了。”皇后冷笑一声,嘲讽道:“都是一个娘生的,本宫不明白,为何母亲要对二哥那么关心,大哥嫁女时可没见她如此奔波过。”
说到这,丝雯也不由轻声劝说道:“既然那陆二姑娘想嫁给那夏焕,便让她嫁了,反正也不关娘娘的事,还能削弱二爷那一房的势力。”
皇后闻言也只是轻轻抿口茶,嘴角多一抹冷笑,“本宫那侄女也是个下贱的,如此尊贵的身份,不管嫁给哪个王侯公子都是绰绰有余,可她却偏偏看上那个庶子,既然她自甘下贱,本宫又有什么办法。”
“是啊,那郦昭仪必定以为娘娘不怀好意,如今气的都称病不来请安了,听说就连皇上过去,她都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想来是真被气到了。”丝雯乐出了声。
就连皇后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讽刺道:“她一直以为本宫要对她动手,如今怕是日日都在想着怎么防备本宫,既然如此,便让她做个惊弓之鸟好了。”
皇后要么不动手,要么就一击必中,如今云嫔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出生,皇后没空去理会夏離,也随她怎么去揣测自己。
有些事就是这样阴差阳错,若是夏離知道那陆胭是真的爱慕夏焕,她也不用如今忧愁了。
而在气了几日后,也到了皇上寿辰那日,不仅所有大臣宗亲会来,后宫里那一个个妃子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能在今日引得皇上注意。
夏離嘴上说着不想争宠,但也不想丢了她这个宠妃的份,所以打扮方面自然是格外出众,一袭绿绫烟罗撒花百褶裙逶迤落地,乌黑柔顺的长发盘成一个飞仙鬓,背后散落半脑如瀑青丝,鬓上紫玉流珠轻摆,镂金步摇闪光耀眼,一眼望去就是个气度不凡姿容出众的宫妃,明眼人也能看出她便是如今宫中最受宠的郦昭仪。
该高调时就得高调,免得以后像高调时却没了机会。
此时金华殿内已经坐满了人,夏離的位子在萧烬左下首,右下首是柳贵妃,而两边身侧则是太后与皇后。
“昭仪娘娘今日可真漂亮,当真是艳冠群芳。”底下的人已经开始奉承了起来。
夏離微微一笑,“可别这么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可比本宫要出众的多。”
底下已经开始笙歌乐舞起来,夏離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所有人,包括所有角落,或许,这就是站在高处的好处。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所有人都跟着起身行礼。“微臣臣妾给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到殿外,萧烬一声明黄五爪龙袍显得他格外威严大气,扶着太后坐下后,他才坐在龙椅上一抬手,“平身!”
“谢皇上!”众人又跟着谢恩起身。
坐在位置上,夏離瞧了柳贵妃那边一眼,发现她果然没来,看来今日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今日并无君臣,大家不必拘束,尽管饮乐!”萧烬大手一挥,尽显帝王大气洒脱。
而底下的人虽连连称是,可谁又敢真的敢把这当成家里一样,说到底,还是得拘束着,连说话声都不能太大。
而等萧烬到了后,那太监便拿着两米多长的礼单在宣读着,什么稀奇珍贵什么来,就连这次没到了平南王都送了礼,外界传闻他病重,已经许久未见客,可夏離知道,他只是被萧烬软禁了而已,不出几日,便会传来他病重而亡的消息。
不过丽贵妃这一生倒也不冤,该享受的尊荣都享受了,世人也会记得曾经后宫中有那么一位宠妃,权势滔天,艳绝天下,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不过最后犯了事,被打入冷宫暴毙而亡,这都是史册记载的寥寥几笔,不过却也描述了丽贵妃一生的辉煌。
“主子,柳贵妃必定在后面侧殿准备,您说要不要派人去破坏破坏?”红露挨着她耳边道。
夏離闻言不由回过头,轻笑一声,“不用,这种跳蚤我也懒得动手,就让她去跳吧。”
说到这,红露不知想起一件什么奇怪的事,忽然吞吞吐吐道:“先前奴婢出来的时候,发现东殿走出两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不过夜深奴婢也没看仔细,您说会不会是那慧婕妤也与玫贵嫔一样耐不住寂寞了?”
夏離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酒杯眼也不眨,“别人的事,我们别管。”
说完,她又专心看起下面的舞蹈来,不得不说,皇后不愧是皇后,这么大的一个宴会,上上下下安排的井然有序,若是让她来,都未必能安排的不出丝毫错。
说到皇后,只见这时皇后一脸讶异问的看向萧烬,“怎么今日贵妃妹妹没有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般明知故问,夏離差点没笑出声来,倒是那边太后颇为不悦的瞪了皇后一眼,“你就这么希望芸儿出事?”
皇后惶恐的低下头,“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贵妃妹妹罢了。”
太后冷哼一声没在言语,皇后也不敢在提柳贵妃,而萧烬全程都在与底下的大臣说话,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夏離坐在那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眼看宴会都要结束了,都没看到柳贵妃的身影,她想该不会柳贵妃出了什么事吧?
“红露,你去后面看看,我们的贵妃娘娘在做什么?”夏離回头悄声道,因为她也想看看这柳贵妃那出众的舞姿,不然这场宴会岂不是太无趣了?
红露笑着点点头,随即便轻手轻脚往后殿走去。
倒是底下的那些妃子都在给上面的萧烬抛着媚眼,然而萧烬并没有理会她们。
不知想起什么,萧烬忽然看了眼这边的夏離,“郦昭仪,你身子可有好些?”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夏離身上,就连底下那些宗妇大臣也好奇的看向夏離,见她姿容出众,难怪会被皇上如此宠爱,就连陆家也要与夏家连姻,毕竟在她们心中,夏家如今能呈崛起之势,靠的可全是夏離这个宠妃。
“有皇上福泽庇佑,臣妾身子怎能不好?”夏離甜甜一笑,杏眼弯成一个月牙,看的萧烬不由嘴角一勾,随即掩嘴轻咳一声,“你这小马屁精,嘴里没一句实话。”
夏離眨眨眼,继续勾着笑意,“臣妾说的可是实话,原来如今说实话也有错了。”
两人此番当众打情骂俏让那些妃嫔脸都黑的紧,特别是皇后,好在她忍耐力较强,面上并无不妥,而且一副端庄的坐在那,淡淡的道:“臣妾瞧今夜月亮挺圆,皇上要不要登上望月台放盏孔明灯,祈福来年连国风调雨顺,皇上龙体康健?”
在古人心中,望月台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写下心愿用孔明灯放飞,老天一定会看见,特别是今日还是皇上的生辰。
“也是,哀家想今日的皇帝生辰,老天一定会看到的。”太后也跟着附和道。
而这时红露也从后殿回来,随即低声在夏離耳边呢喃两句,一脸的趣味。
夏離闻言也是眉梢一挑,没想到这柳贵妃还挺会挑地方,既然如此,她若是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柳贵妃这么久以来的准备?
萧烬听到她们的话,思索片刻,便也点点头,“朕也好久没上过望月台了,去看看也好。”
说着,所有人都跟着起身,由萧烬领头,皇后随后,其他人都跟在身后,往殿外走去。
今夜的月亮的确又圆又亮,哪怕不用灯笼外面也是一片清晰,宽阔的宫道上,每一块宫砖都清晰可见,穿过九曲长廊,这才来到数丈高的望月台前。
夏離跟在萧烬身后,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楼台,忍不住感叹一声,“在那上面看到的月亮必定很圆。”
萧烬回头一看,见夏離一脸憧憬的模样,不由拉过她手,“去上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一旁的皇后脸色猛然一僵,强自压抑后,这才随着萧烬一起登上望月台。
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夏離目光四处游荡着,而后面的妃嫔都只能在下面看着,因为只有皇后与皇上可以上去,夏離能上去,当真是个荣耀。
这个望月台的确很高,等真的踏上去后,夏離抬头望去,那轮圆月似乎就近在眼前一般,散发着莹光,让人看的震撼。
“皇上。”皇后递过笔,与白长条。
萧烬接过笔蘸点墨,随即在白纸上挥舞起来,皇后与夏離就站在身后,不敢偷看。
没过多久,萧烬便写好将长条卷起放入孔明灯中,随即点让里面的灯芯,放手后,那盏孔明灯便逐渐飘向上空,似乎是朝那轮圆月飘去。
“上天必定能感受到皇上您的诚心。”皇后笑着恭敬道。
“但愿如此。”萧烬微微勾唇,面上似乎并不在意,在他心中,对于这些迷信之事想来不热衷,不过碍于礼节祖制却也不得不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这月亮可真圆。”夏離仰着脑袋喃喃道,可心中却是感叹无比,所谓站的高看的远,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往上爬。
萧烬一笑,“朕倒不知你还喜欢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
夏離眉梢一挑,不满的瘪嘴,“臣妾为何就不能喜欢这些东西了?”
萧烬笑了笑,正欲打趣她一句,可目光却忽然一顿,就那么定定看向望月台下那一块被银辉笼罩的空地。
皇后与夏離也是一愣,便都顺势望去,只见莹白的月光下,一名身着鹅黄水袖百褶裙的女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从高处看,女子身子柔软曼妙,月光下舞姿透着抹脱俗出尘的味道,犹如那九天下凡的仙女般不真实。
夏離看了眼,也不由感叹一声,这柳贵妃果然有两把刷子,夏離以前倒是小看了她。
看着看着,她便转头看向萧烬,只见萧烬目光黑沉,眼也不眨的看着那个女子,那认真的神色却是有着夏離从未见过的复杂。
特别是那双黑眸中,竟然闪过一丝回忆,夏離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再认真看向下面的那个女子。
不对,她不是柳贵妃!
而一旁的皇后也是瞬间愣在原地,一向隐忍力极强的她,此时面上全是震惊与恐慌,似乎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人一般。
“皇上!”皇后猛然回神,一声叫住往下冲去的萧烬。
可萧烬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叫喊,三两步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迅速冲下望月台,往那女子奔去!
而底下的人也是议论纷纷不停,似乎都在讨论那个女子是谁。
夏離五指一紧,目光淡淡的看向黄狗,“您认得她?”
从皇后那神情中就可以看出,皇后认的这女子!
而皇后却是一把扶住桌角,面色微白,“她她是慧妃”
夏離目光一撇,恰巧看到女子露出来的全脸,许是月光朦胧,直到此刻,她才看清女子的全貌,与那日苍白的脸色不同,这一次,女子绝色倾城,赫然就是慧婕妤!
“她”夏離一把扶住身前的栏杆,看着萧烬来到女子身边,两人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忽然间,萧烬一把将女子抱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离去。
皇后五指一紧,不断深呼吸来平息心中不断起伏的情绪,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一把抓住夏離胳膊,“不能,千万不能让她接近皇上,一定要把她除掉!”
这是皇后第一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从她眼神中可以看出,里面深深的忌惮还有懊恼!
夏離也觉得很奇怪,柳贵妃去哪了?为何出现的是慧婕妤?皇后为何会这般忌惮她?
“娘娘,如今皇上已经看到了她,其他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夏離拉开她紧紧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面上清淡。
可皇后闻言却是猛然摇着脑袋,“不,等她出来,我们都会完了的!”
这是夏離第一次看到皇后如此失态,不过她也不是傻子,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那个慧婕妤有多厉害,只要萧烬没有爱她爱到骨子里,那么一切都还有余地。
“明年还有新的秀女进宫呢,皇后娘娘还是镇定点好。”夏離看了她眼,随即迈步走下望月台。
底下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无非就是说那个女子是谁,怎么皇上在这个丢下她们一大群人,而抱着那个女子走了?
见夏離下来,安妃立马问道:“郦昭仪,皇上这是怎么了?”
其实夏離也很疑惑,出现的应该是柳贵妃,为何会是慧婕妤?
面对那么多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夏離只是眨眨眼,不咸不淡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具体你们还得问皇后娘娘。”
说完,夏離便带着红露回昭仁宫,虽然她面色正常,可心里也窝火的紧,等那个慧婕妤受宠,指不定要怎么来对付自己,这女人啊,特别是宫里的女人,都记仇的紧。
“哥哥那边怎么样?”夏離回头看向红露。
月光明亮,不用灯笼夏離也能看清前面路,只是回去的心态变了而已。
红露闻言便低着脑袋回道:“奴婢刚刚注意到了,少爷与那陆胭倒是相聊甚欢,奴婢也不好让雪儿去打扰,便让她送些东西给了二夫人。”
夏離揉着额心,“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我也懒得管了。”
如今她自己都忙不过来,更别提插手其他事,既然夏焕喜欢,那便随她去,若是那陆胭真的不好,倒时她再狠狠心把她除掉就是,也免得后患无穷。
回到昭仁宫后,点燃烛台,夏離来到梳妆台前卸着朱钗,目光却看向后面的紫心,“东殿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紫心忽然有些为难起来,支支吾吾的看向夏離道:“皇上在里面。”
“意料之中,那个慧婕妤一看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夏離冷笑一声,随即又自嘲不已,第一次萧烬在她宫里,却去了别的殿!
她眸光一暗,脸色忽然有些不好,“你在宫中久,就说说那慧婕妤的事,皇上曾经对她怎么样?”
紫心思索间,眉间却越来越紧皱,似乎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一脸严肃道:“这慧婕妤与谁的关系都不好,但她与丽贵妃不同,丽贵妃是很高傲,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可慧婕妤当初却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就连当初的丽贵妃也吃了不少亏,更别提皇后娘娘了,记得有一次皇后娘娘与慧婕妤起了争执,大发雷霆之下让人打了慧婕妤几板子,后来皇上大怒不已,还打了皇后一巴掌,并让她在宫里反省,说是反省实则却是幽禁,连管理六宫之权都分给了当初的慧妃。”
听紫心说完,夏離不由柳眉紧蹙,这么看来,这个慧婕妤必定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难怪皇后如此忌惮,可看萧烬那模样,对那慧婕妤也并不是没有感情。
皇帝啊皇帝,果然多情!
夏離烦躁的挥挥手,“不管了,随她们去吧!”
见她就这么躺在床榻上休息,紫心与红露不由相视一眼,随即将烛台吹灭,随即退出了屋内。
出了内殿后,两人不由伸头往东殿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边还亮着光,可在两人眼中却是刺眼的很。
“早知道那慧婕妤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就该除掉她!”红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紫心立马嘘声道:“小点声,这慧婕妤之前势力可不小心,小心隔墙有耳。”
周围一片漆黑,其他奴才几乎都下去睡了,今日轮到紫心守夜,红露这才瞪了东殿那边一眼,低声道:“怕什么,都是主子心软,不懂的未雨绸缪,这才让那慧婕妤出头的,若是我,必定早早将她除掉,到时神不知鬼不觉,不就少了一个对手!”
明白她如今的心情,紫心不由叹口气,“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你别忘了,不管那慧婕妤如何厉害,我们主子可是救过皇上的命,皇上必定不会忘记这份情。”
话落,红露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毕竟她说的也对,这份情皇上必定不会忘记的,那么后宫中总会有主子一席之地!
“那你看着点,小心主子夜里着凉,我就先去睡了。”红露拍拍她肩,随即往房间走去。
夜露深重,这一夜注定有太多人睡不安稳,其中必定有长春宫那一位,而东殿那边的灯火却是亮到寅时才熄下。
次日夏離起的很早,没有赖床,可是她却发现今日紫心她们竟然没有叫她起床!
“紫心,红露!”夏離烦躁的摸着脑袋喊道。
而这时紫心与红露也端着梳洗物品走了进来,见夏離那副烦躁的模样,两人不由面面相觑的转动了下眼珠。
看到两人进来,夏離不由看了眼外面的刺眼日光,“什么时候了?”
放下水盆,紫心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快快到己时了。”
“快到己时了你们还不叫我?”夏離手脚麻利的下床来到水盆前梳洗。
见此,红露不由站在一旁,替她整理着今日要穿的衣物,神色也有些异样,“主子,要不今日您别去请安了?”
“为什么?”夏離放下毛巾,随即回头看向神色不对的红露,又将目光放在紫心身上,“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瞒不过她,红露也只好心下一横,直接道:“今日一大早,高公公便去了东殿宣旨,说是封慧婕妤为贵妃”
“砰!”水盆猛然跌落,洒落一地的水渍。
红露退后两步,看着面色不好的夏離,也紧张的握紧了五指。
“贵妃?”夏離一拳砸在桌上,眸光阴沉一片。
当日她以死相救,却也不过封为昭仪,如今这个慧婕妤不过是跳了支舞,毫无功劳,萧烬就破例封为贵妃?真是可笑至极!
“主子”红露试探性的上前一步,劝说道:“要不,今日我们就别去请安了?”
若是去给皇后请安,务必会遇上那慧妃,到时主子还得给那慧贵妃行礼,她让主子会受不了。
可是夏離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五指骤然缩紧,“去!为什么不去?若是不去,她们怕是以为我惧了这个贵妃娘娘!”
纵然很气,可夏離也知道此时她一定得冷静下来,毕竟怕是皇后她们比自己更气,她连丽贵妃都不怕,何惧一个慧贵妃!
不过等她来到长春宫后,里面早以闹了起来,她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柳贵妃声音。
“皇上这是有为礼制,皇后娘娘您作为六宫之首,理应规劝皇上收回成命!”柳贵妃义正言辞的的看向殿上的皇后,此时的她倒也记起谁才是这个六宫之主。
“是啊皇后娘娘,这慧婕妤根本无功,怎可封为贵妃!”
“这是置祖宗礼制不顾,娘娘您一定要劝劝皇上啊!”
夏離一进来,便被这吵吵闹闹的声音闹的头疼,而其他人看到她来了后,也是一喜,特别是柳贵妃,立马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她胳膊,认真道:“郦昭仪,你快去劝劝皇上,切不能让那慧婕妤封妃贵妃,一个罪臣之女,她也配?!”
柳贵妃这时显然也忘她平日里与夏離的争锋相对,不过她也知道那慧婕妤的厉害,此时绝对不能让她崛起!
夏離冷冷拉开她手,目光淡淡的道:“贵妃娘娘有这个时间与我说这些,不如去跟太后娘娘说,如今和臣妾说这个有什么用?”
“你”柳贵妃突然想起自己与夏離的关系,瞬间脸色一变,冷冷瞧了她一眼,“你倒跟个没事人一样,等失宠后,看你还淡不淡定的起来!”
“皇上一向讲究雨露均沾,贵妃娘娘怕是多虑了。”夏離悠悠的来到自己位上坐下,似乎并不着急。
皇后见此却也是头疼的紧,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人是慧妃,当初自己在她手上可栽了不少跟头,如今那个女人又出来捣乱,自己若是进言,皇上必定会不喜,她如今又能怎么办?
可柳贵妃才不会管这么多,直接看向上头的皇后,恭声道:“娘娘,只要您开口,臣妾们必定会与您一起去向皇上进言,到时,皇上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是啊娘娘,臣妾们愿与娘娘一起向皇上进言!”其他人倒也齐心的很。
夏離却是冷笑一声,她们弄她们的,可别把自己扯进去了。
皇后看到这一幕倒是颇为纠结,“既然如此”
“慧贵妃到!”点在忽然传来一道太监尖细的嗓音。
众人一惊,立马扭头望去,只见殿外走进一个清丽绝色的女子,虽不及丽贵妃那般惊艳,却也是个不可多见的佳人,她一袭浅蓝云缎海棠宫裙逶迤落地,身姿玲珑有致,气质出尘不凡还带着抹高高在上的贵气,一出现,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夺了去,谁也没想到往日的慧妃还能出来!
看到来人,柳贵妃却是娇眉一蹙,冷声道:“刚刚是谁通报的?拖出去,杖责五十!”
夏離眨眨眼,看了眼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继续坐在那看起热闹来。
“怎么,那个通报的太监得罪了柳妹妹?”慧贵妃浅浅一笑,眼角余光扫过柳贵妃一眼,并没有给她正眼。
见她如此轻蔑自己,柳贵妃气的上前一步,拦住慧贵妃的如路,目光灼灼道:“慧婕妤都还没有正式册封,就想给本宫摆架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想着此时敢这样对慧贵妃说话的怕也就只有柳贵妃了。
对上她那双冷厉的桃花眼,慧婕妤忽然轻轻勾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又如何?不都是早晚的事,柳妹妹切莫掩耳盗铃。”
“早死晚死都得死,这其中的不同可大了去,凡事都得按照礼制来,皇后娘娘,您觉得呢?”夏離忽然出声,看向上头的皇后。
面对夏離的出声,柳贵妃也抛弃以往的嫌弃,冷冷的瞧了慧贵妃一眼,“郦昭仪说的对,若照慧婕妤这样说的话,那要贵妃金册与册封大典有何用?”
“没错,皇上还未晓瑜六宫,所以慧婕妤还是按照礼制来的好。”皇后也与柳贵妃站到了同一界线。
面对三人联合一气,慧贵妃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来到柳贵妃的位置上坐下,懒懒道:“娘娘说的是,可皇上说了,明日上午就举行册封大典,想来也用不了多久。”
话落,众人又倒吸了一个口凉气,如此匆忙的册封大典,皇上是有多急。
夏離五指一紧,心中许多情绪都在翻滚着,而恰好这时慧贵妃也看了过来,她似笑非笑的对上夏離的双眼,不咸不淡道:“本宫与郦昭仪真有缘,不过等册封大典后,郦昭仪怕是要把昭仁宫的主殿让出来了。”
嘶
众人又齐齐看向夏離,看她要如何应对。
而夏離只是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的回道:“不能说娘娘让臣妾搬臣妾就得搬,想让臣妾搬,您怕是还得请皇上过来。”
夏離虽然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是窝火的紧,哪怕丽贵妃在时,她也未曾受过这种气,她若真的搬了,岂不是要成为六宫上下的笑柄!
“还没册封呢,就本宫本宫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柳贵妃来到慧贵妃面前,脸色一沉,“慧婕妤,这是本宫的位置!”
眼见场面越来越乱,若在任其发展下去,场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皇后只好趁机道:“行了,今日请安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皇后便脸色不好的由丝雯扶着退下,其他人没想到今日这么快就散了,一个个还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柳贵妃冷冷的瞧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慧贵妃一眼,冷声道:“想坐上本宫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落,她顿时拂袖而去,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的站在那。
见慧贵妃不动,安妃她们倒是没有理会她,而是率先走在前面,想来心中也是不甘的很,让一个罪臣之女,从一个婕妤成为贵妃,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让众人怎么甘心。
而夏離也跟着起身欲离去,倒是那边的慧贵妃忽然道:“记得本宫说过,本宫的礼,怕郦昭仪受不起,如今倒也没有说错。”
夏離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慧贵妃也睁着眼不咸不淡的看着自己,那双沉静的眸中似乎多出一丝挑衅。
夏離忽然勾唇,眉梢一挑,“娘娘说的是,不过还是等册封大典后,您再来与臣妾说这个也不迟。”
话落,她便径直离去,可手心却是握的极紧。
一路无言,等回到昭仁宫后,夏離立马脸色一沉,猛然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什么东西!”
碎片散落一地,红露紫心相视一眼,后者立马出去守门,而红露也欲言又止的劝说道:“主子,这慧贵妃也就嚣张一时,想当初丽贵妃如今都成了一杯尘土,您又何必为了其他人气到自己身子?”
“她是我昭仁宫的人,如今却成了贵妃,还想让我搬出去,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嘛!”夏離气的一掌拍在桌上,“今后还得让我给她见礼?凭什么!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夏離从未如此气过,这关乎尊严,若真让那慧婕妤爬到自己头上,她以后还不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见她如此生气,红露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倒是这时紫心忽然走了进来,一脸异色,“主子,高公公来了。”
夏離摆摆手,“让他进来。”
此时她脸色以有好转,等高长禄进来时,看到那一地的碎片也是心头一跳,一想到接下来的话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夏離靠在软榻上,眼角一瞥,“这是什么风把高公公给吹来了?”
高长禄躬着身子,颇为恭敬的回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是皇上让奴才过来传一道口谕。”
红露一喜,以为是皇上要传召主子觐见,她就知道皇上不会这么快忘记主子的。
“喔?高公公说吧,本宫洗耳恭听。”夏離语气很凉,比起以往那副谦和的模样,此时却是让他有些心惊胆颤。
高长禄扯了下嘴角,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一咬牙,支支吾吾道:“是这样的,皇上念及昭仁宫离乾清宫较远,所以想让娘娘换所离乾清宫近些的宫殿。”
说完,他不由偷偷抬起头,只见夏離一脸阴沉的吓人,就连高长禄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一旁的红露更是脸色一变,没想到皇上竟如此过分,说是换个离乾清宫近些的地方,实则是想让她家主子给那个慧贵妃腾地方吧!
深呼吸几口,夏離忽然一手搭在软枕上,目光淡淡,,“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高公公替本宫回禀皇上一趟了。”
“什什么?”高长禄此时也是心虚的紧,毕竟东殿那位也是个难缠的主,若非无奈,皇上也不会让这位主迁宫啊。
夏離微微勾唇,声音冰冷,“不迁!”
“这这”高长禄顿时一脸为难的站在那欲言又止。
夏離脸色阴沉,目光冰冷的看向高长禄,“麻烦公公告诉皇上,若想让臣妾迁宫,可以,那么就请皇上赐臣妾一杯毒酒,将臣妾的尸体搬出这昭仁宫!”
是可忍孰不可忍!泥人都还有脾气,以往隐忍只是情势所迫,如今她还忍下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脸都丢光了,以后也别在宫里待下去了!
高长禄闻言却是一脸的为难,“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为难?本宫何时为难过你?”夏離眼角一斜,“你只需将我的话如实禀告给皇上即可,想让臣妾搬出这昭仁宫,那就把臣妾的尸体搬出去!”
想来高长禄也是第一次遇见敢违抗皇上旨意的妃子,别说是妃子,哪怕是朝中大臣也不敢这样说呀!
一时间,他倒也踌躇不前起来,“娘娘,其实搬出去也没什么,您还可以选间”
“红露,送客!”夏離打断高长禄的话,转过身不再看他。
见此,红露也只好为难的伸出手,“高公公,请吧。”
这真是第一次有妃子赶自己走,可这并不是最为难的,更让高长禄为难的是他待会该怎么回禀皇上啊?
等高长禄不情不愿的的离开后,红露才返身回来,见夏離依旧一脸阴霾,忍不住轻声劝说道:“主子,您这样皇上会生气的,不如我们还是搬了吧?”
“凭什么让我搬!”夏離一掌拍在桌上,五指骤然缩紧,“我就不搬,我到要看看皇上怎么办,有本事把就我打入冷宫,给那个女人腾位置!”
红露脸色一变,没想到一向理智的主子如今也会任性一回,可她不知道,压抑久了,谁都会爆发,夏離若是此刻忍让了,那这么久以来在宫中竖立的威信岂不是荡然无存?
御书房。
此时高长禄只好将夏離交代的话一五一十的回禀给萧烬,而萧烬闻言却是眉心紧皱,“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此时御书房内气氛一片严肃,高长禄更是叫苦不迭的站在那,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昭仪娘娘似乎是认真的。”
“看来是朕太过宠她了!”萧烬脸色一沉,骤然起身,“摆驾昭仁宫!”
今日的昭仁宫氛围显然不对,一个个都不敢妄言,都安分的做着自己手上之事。
“皇上驾到!”
当看到那抹明黄进来时,那些宫女太监立马又跪成一排,“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烬沉着脸大步迈进院内,正巧这时紫心迎上前来,他直接越过紫心,直接推开内殿的门,恰好红露从里面走出,看到他后,立马脸色一变,“奴婢见过皇上!”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夏離正在喝茶平复心中的怒气,回头间看到脸色不好的萧烬进来时,她依旧面色不变,“怎么,皇上这是来治臣妾罪的吗?”
本来萧烬是一腔怒火,可当看到夏離后,也和高长禄一样,瞬间顿住了口,却也不知该如何治她的罪。
夏離走下软榻,面对萧烬,盈盈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若是来治臣妾罪的,大可让人将臣妾拖出这昭仁宫!”
她面上不卑不亢,面对帝王的怒火似乎一点也不慌乱,眼中甚至还带着一抹决绝。
萧烬心叹一声,暗叹自己前世真是欠了这小东西的,如今真是打不得也骂不得。
他拉过夏離的胳膊,一副循循诱善道:“離儿,朕也是为你好,这昭仁宫离朕乾清宫太远,不如你搬去华熙殿吧?那里又宽敞离朕乾清宫又近,朕过来的时候也能节省不少路程。”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自己面前的男人吧?
夏離抽回手,退后两步,目光灼灼道:“皇上,臣妾不是傻子,您也别把臣妾当做傻子一样骗,您无非就是想让臣妾给我们的慧贵妃腾位置罢了,臣妾虽然出生低微,但也是有骨气的,您这样做,叫臣妾日后在宫中怎么面对其他人?既然如此,皇上不如把臣妾打入冷宫,那也好给您那位贵妃娘娘腾位置!”
“離儿,你为何要如此偏激?”萧烬头疼的皱起眉,伸手欲拉过她胳膊,却被夏離一躲,大手瞬间停在空中。
他脸色一变,眸光一瞬间一冷,“夏氏,你别太过分了!”
看着萧烬这副微怒的模样,夏離心中一紧,想着那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看来萧烬已经铁了心想让她搬出去,既然如此,那她就只好出绝招了!
“过份?”夏離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随即眼角瞬间滑落两滴泪珠,“是臣妾过分还是皇上过分?那慧婕妤是做了什么,皇上您要将她封为贵妃?您口口声声说臣妾与其他人是不同的,这就是皇上您对臣妾的不同?”
萧烬一噎,看着夏離那盈满泪珠的双眼,心中顿时一软,“離儿”
“既然如此!”夏離抽了下鼻子,顿时跪倒在地,“那还不如当初中箭时死去,这样皇上至少还会记得臣妾,也不用如今活着,被人折辱欺凌!”
“你干什么,快起来!”萧烬想到那日,心中柔情一片,连忙拉住她胳膊,将她扶起来,看着她那红彤彤的双眼,他轻叹一声,无奈道:“有朕在,谁敢欺凌你?”
晶莹的泪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夏離低着脑袋哽咽道:“如今皇上不就是任由那慧贵妃欺凌臣妾?若是臣妾搬出这昭仁宫,日后还不成了整个六宫上下的笑话?这样一来,臣妾日后还怎么做人,不如死了算了!”
“你”萧烬为难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好好好,不搬了,朕不让你搬了。”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是什么感觉?萧烬终于体会到了,面对夏離的威胁,他还真的无可奈何,可羽儿那边
见他松口,夏離心中一喜,但眼泪却流的更凶,“皇上是不是很喜欢那慧贵妃?竟然违了礼制也要封她为贵妃,那臣妾日后岂不是要日日被她踩在脚下”
夏離的话太过直白,却也让萧烬无话可说,他愣在那欲言又止,薄唇张张合合却也不知该怎么回话,若是其他女人也就罢了,对于夏離,他那句呵斥的话却也说不出口,而这宫中怕也只有夏離敢跟自己这般说话了。
“这这”萧烬眉间紧皱,似乎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一般,最后还是低叹一声,摸着夏離的脑袋,无奈道:“你说的对,那朕就不封她为贵妃了。”
话落,不等夏離心中一喜,门口的高长禄又传来声音,“皇上,慧贵妃身子不适,想请您过去一趟。”
这句话,高长禄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的,可没办法,作为皇上的近侍,这种得罪人的事,他不开口谁开口?
而里面的萧烬也是眸光一顿,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进退两难的滋味。
“皇上,您要去就去吧,就让她骑在臣妾头上,臣妾日后也没脸见人了!”夏離暗恨一声,面上却是极其委屈的转过身,不再理会萧烬。
见此,萧烬却更加为难,犹豫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他只好轻声道:“慧贵妃身子不好,朕去去就回。”
夏離猛然转身,看着萧烬离去,气的不由头晕脑胀起来。
“皇呕”夏離猛然扶住圆桌,一脸的难受吐了起来。
听到身上,萧烬立马回过头,见她身子不适,立马又返身过去扶住她,“怎么了?”
话落,又紧张的往外喊道:“传太医!”
夏離难受的皱起小脸,想吐又吐不出,胃中的恶心却又那么熟悉清晰,她心中一顿,不知是想到什么,立马顺势坐在圆凳上。
“怎么了?”萧烬见她面色不好,以为她只是耍小性子想留住自己,不由轻叹道:“離儿,慧贵妃身子本就不好,朕不过是去看看她而已。”
此时夏離的心思早以不在萧烬身上,她只是摆摆手,“皇上要去就去吧,反正臣妾也拦不住你。”
仔细算来,她的月信的确是迟了十多日,难道她真的又怀上了?
恰好慧贵妃也请了一个太医,高长禄也不用多跑一趟,直接把从东殿走出来的刘太医请了过来。
萧烬只是以为夏離在耍小性子,并没有在意,等太医来到后,却也只是挥挥手,懒懒的坐在一旁,想看夏離待会怎么圆场,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让这小东西继续任性下去了!
夏離躺在床上,伸出手让太医把脉,心中却是紧张一片,根本没空理会萧烬。
这刘太医也是为难的紧,这两位主子争宠他可不想牵扯其中,本来随便编个病由的他却忽然脸色一变,瞬间严肃起来。
他脸色的变化让夏離心中更为紧张,她很怕,怕怀上,又怕怀不上,那个孩子始终都是她心中的痛
良久,刘太医才骤然起身,对着后面的萧烬作揖,一脸的喜色,“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昭仪娘娘这是有喜了!”
话落,本来还随意的萧烬顿时浑身一僵,就连夏離也是握紧手心,小嘴微张,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高长禄与红露她们立马跪下贺喜。
而还在门口等皇上过去的东殿小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后,立马脸色大变,顿时撒开腿往东殿跑去。
见萧烬还没回过神,可见龙心大悦,刘太医立马卖乖起来,“启禀皇上,昭仪娘娘如今才一月左右的脉象,正是最危险时期,头三月可得好生注意,不然龙胎随时都会有危险。”
说完,萧烬也猛然回过神,瞬间推开面前的刘太医来到床边,一把握住夏離的手,“朕就知道,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
那个孩子不仅是夏離心中的痛,也是萧烬心中抹不去的伤痕,毕竟那碗堕胎药是他亲自下令开的,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萧烬怎么可能会没有触动?
只是他没有想到,夏離会这么快再怀孕,一时间,面上全是难以抑制的欣喜,甚至比夏離第一次怀孕还要激动。
夏離抽回手,激动过后,却也忍不住瘪瘪嘴,“皇上不是要去东殿吗?您怎么还不去!”
夏離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会怀孕,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形势,慧贵妃始终是她前面一道坎,毕竟她目前还不知道萧烬为何要对慧贵妃这么好?若是爱,那么为何这么多年又将她冷落在一旁?
“離儿,你觉得朕会不管你跟孩子吗?”萧烬摸着她脑袋,语气中还带丝讨好,“你不是不喜欢她压在你头上吗?那朕就不封她为贵妃,不仅如此,朕还要晋你为妃,明日就册封可好?”
明日册封?是恰好与那慧妃一起册封吧?不封贵妃,那一个妃位必定是跑不了了。
夏離心中冷笑一声,却也知道如今急不了,她得找到萧烬为何对慧妃这么好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趁早除掉那个女人!
不过这个孩子来的也正是时候,不然她可能真要被那女人骑到头上了!
“皇上可要说话算话。”夏離嘟着嘴,倒也没在不依不饶下去。
萧烬摇摇头,随即伸手将她身子揽在怀中,低头在她额前印下一吻,“你放心,朕必定不会亏待你与孩子。”
这是萧烬的保证,也是一个帝王的承诺,而夏離也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萧烬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因为她可曾经救过萧烬一命,这份情,对于一个多疑孤寂的帝王而言,绝对刻骨铭心!
而不出一刻,夏離有孕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六宫上下,整个后宫顿时又沸腾了起来。
长春宫。
皇后坐在软榻前,盯着桌上的茶杯脸色一片阴沉,“又怀了?老天可当真是厚爱她!”
丝雯左右顾盼一眼,见殿内的人都出去了,这才轻声道:“主子,在这个时候郦昭仪怀孕,不正好替我们打压慧妃吗?”
也对,想到慧妃那个贱人,皇后可是忌惮的很,若是不除掉她,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狠下心来报复自己?
“而且刚刚皇上不是还传来消息,只是封那个女人为慧妃,连着郦昭仪明日一起册封,由此可见,郦昭仪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丝雯认真道。
“一个庶女还没生下孩子就册封为妃,皇上还不是一样为她破了礼制!”皇后冷笑一声,眸光一沉,“不过等除掉那个女人再来处理夏氏也不迟!”
“楚羽呀楚羽,本宫既能将你压下第一次,必能将你压下第二次!”
阴冷的语气响起在内殿,不由让人浑身打颤
当夜色渐深,热闹了一日的昭仁宫终于恢复了平静,不同与昨日的死气沉沉,今日众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好似喜鹊在枝头叫一般。
内殿中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晚膳,雪儿一道道尝过后,这才对夏離道:“主子,您可以用膳了。”
夏離来到圆桌前坐下,看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此时心情却是格外复杂,“皇上可在东殿?”
没错,萧烬戌时就走了,不用想夏離也知道他去了哪,果然,那个慧妃当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红露往后看了眼,欲言又止。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去了哪。”夏離拿过筷子,夹过一块芋头在碗里,“一山不容二虎,这次慧妃没能成为贵妃,她必定会将我视为眼中钉,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这个结注定解不开,明日,你就去宫外找爹,让他查查慧妃之前与皇上之间的事,我始终觉得她与皇上之间必定有什么故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夏離的直觉很准,这个慧妃一定不像丽贵妃那么好对付,若是不能早早除掉,怕是后患无穷!
“主子说的是,不过如今您还是要以腹中龙胎为重,就算您不去争宠,皇上也不会忘了您的。”红露深知这一胎的重要性,若是生下皇子,那么夏家必定会跟着争光,更别提往远了说,所以这一胎,一定要保住!
夏離又何尝不知这一胎的重要性,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若有谁危险到她腹中的骨肉,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这个慧妃一定不是个善茬,我一定要除掉她!”夏離眸光一闪,娇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杀意。
而此时的东殿也是亮着灯火,比起往日那素净的内殿,如今可谓是奢华至极,处处都是珍贵的摆设之物,由此可见宫殿主人必定也是极为受宠。
屋内灯火通明,红木圆桌上也摆满了山珍海味,慧妃与萧烬对立而坐,只是慧妃并没有动筷,而是看着对面的萧烬,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记得皇上曾经说过,在您心中只有江山社稷,所以您将臣妾全族株连而死,可是如今,那郦昭仪又算什么?”
清脆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嘲讽响起殿内,也响起在萧烬耳中,悠悠烛火下,他脸色一片晦涩不明,忽然间,他停下手中筷子,慢慢抬头,对上她那双清明的眸子,声音平静,“她救过朕。”
慧妃讽刺一笑,“仅此而已?”
“你以为?”萧烬黑眸一闪,此时却没了胃口。
许是那次留下的病根,慧妃这些年的身子骨依旧不好,此时面上虽略施粉黛,但依旧透着股苍白,可那双眸子却精神的很。
她双手搁在桌上,一脸似笑非笑的对上萧烬的黑眸,语气清淡:“臣妾原以为皇上铁石心肠,不想如今竟也会知恩图报。”
话落,她顿时眸光一转,“既然如此,那臣妾当初又为皇上付出了多少?您又是怎么报答臣妾的?”
她为他出谋划策,替他铲除异己,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他的忌惮,是他下令斩了她全族!
“楚羽!”萧烬面色一变,“你父亲若是安分,他们有何必落得如此下场?”
“安分?”慧妃冷笑一声,骤然起身,“若是你把我封为皇后,我父亲又何必奔走替我打点?他与周王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听到她的话,萧烬却是一掌拍在桌上,面上以呈怒色,“你还要再自欺欺人吗?那一叠书信全是你父亲与周王的联系,周王喜欢你,你父亲以为他登基后,你就会成为皇后,这么明显的目的你难道不知道!”
慧妃踉跄退后几步,胸脯开始起伏,可嘴上依旧强硬,“这都是你的借口,你若封我为皇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皇后?
萧烬心中冷笑一声,看向慧妃的眼神已经多了抹疏离,果然,哪个女人不想当皇后呢?他原以为楚羽是不同的,如今看来,世上女人都一样,也就只有那个小东西肯为自己牺牲一切,倒也不枉自己对她这般好。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若朕封你为后,这后宫其他女人还有活路?”萧烬没有说错,楚羽太过聪明,也很极端,她若为后,后宫又岂会有其他女人存在?到时后宫失去平衡,柳家,关家,安家,那边岂不是都会乱了?
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更喜欢懂事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皇后明白这点,所以哪怕皇后无子,但这么多年来位子依旧稳稳当当。
可慧妃却是不敢置信的来到他身前,看着他这张多年不见却又日日出现在梦中的脸,忍不住伸手轻轻覆上,“那皇上,您又知不知道,羽儿只想当您的皇后,我那么爱你,难道您不知道吗?”
爱有多深,此时恨就有多深。
这张泪眼朦胧的脸萧烬曾经也不是没有心动,因为她抬聪明了,聪明到让他不得不心动,可是如今那抹心动早以随着她那一桩桩铲除异己,将后宫扰的鸡犬不宁而消失殆尽,如今留下的,或许也就只有愧疚与情怀。
“你如今肯想明白,朕也不会亏待你。”萧烬拉开他手,目光看向门外,“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玉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抹爱恨交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中,慧妃也颓然瘫坐在地,眼角不由流下两行清泪。
当初她一直不甘心为何皇上会让陆雪那个女人做皇后,而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却只是妃位?
她一直以为只是时候未到,她与皇上是相爱的,其他人都只是陪衬,可直到楚家被抄斩的那日,她才明白,皇上最爱的还是江山,自己又算什么?
随着心死,她退居昭仁宫,想来皇后她们都该得意,其实,她并没有输给皇后,她只是输给皇上而已
“主子”一个宫女忽然来到她身边,颇为担忧的想扶她起身。
慧妃伸手一摆,深呼吸一口后猛然睁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厉芒,“我楚羽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没错,她是来复仇的,皇后,还有那个奸诈的吴贤妃,一个也别想逃!
不过如今,还是先从那个夏氏动手,楚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座昭仁宫,不知隐藏着多少凶兽,彼此都蛰伏着,等待时机出击。
楚羽没有错,她只是太过极端,太过自负,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若是会隐忍,凭借手段与在萧烬心中的地位,登上皇后之位也是时间问题,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昭仁宫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夏離一大早就被红露她们叫醒,梳洗打扮准备册封仪式。
“你们不让我睡饱,这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夏離打着哈欠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她们摆弄。
雪儿闻言不由轻声一笑,“主子放心,依您的睡眠时间,是绝对不会伤到腹中龙胎的。”
夏離瞥了她眼,没好气的道:“如今连睡个觉都不行,我这个主子当的可真憋屈。”
“主子,您就别耍滑了,人家高公公在外面等了许久,东殿那边都只是内务府的太监在册封呢。”红露手脚麻利的替她梳着发鬓,也知道夏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该懂的都懂。
听到红露的话,夏離立马就精神了起来,眼中不由多出一抹讽刺,“管她什么牛鬼蛇神,还没当上贵妃就想骑在我头上耍威风,真以为我是泥菩萨任她揉捏啊!”
后面几人不由相视一眼,随即由紫心开口道:“主子,这慧妃留在昭仁宫始终不是个事,离的近谁知道她会不会做什么手脚?不如您跟皇上说说,让她搬出去?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不行。”夏離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皇上不会同意的,这女人不简单,她若真要对我下手,隔的再远也没有用,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红露,你得快点让父亲把她的之前与皇上的事告诉我,不然我不好动手。”
“主子您放心,老爷说了,就这几日会把消息传进来的。”红露认真的点点头。
见此,夏離这才松口气,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早点除掉这慧妃,必定后患无穷!
梳洗打扮后,夏離正式换上了从二品妃位的服冠,迤逦的裙摆直直落地一米长,上面一针一线都极其精致华丽,夏離穿上后,配合那清冷的眼神,倒也有一种威严大气的气势扑面而来。
由于她怀有身孕,萧烬特意交代,接旨时不用跪地,所以高长禄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的礼制,这才正式宣旨,赞誉词也很普遍,无非就是端庄德淑,蕙质兰心,恪守宫规、甚得朕心之类的。
等高长禄念忘完后,夏離才接过圣旨,还有妃位金册与印章,这才正式成为了一名从二品妃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说了,太后身子不适,就不用您过去拜见了,而您有身子,待会给皇后娘娘的拜礼也可以免了。”高长禄点头哈腰道。
头上顶着这么重的头饰,夏離的确累的紧,不过此时她心情还算不错,还是准备去给皇后行个拜礼,免得有人说她恃宠而骄。
“宫规不可费,皇上的心意臣妾自然知晓。”夏離微微一笑,“上次本宫言语间较冲,还望高公公莫怪。”
毕竟这高长禄可得罪不得,夏離可不想作死。
而高长禄闻言连忙的摆手,一脸的惶恐,“娘娘言重了,奴才绝对没有放在心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作为皇上身边的近侍,高长禄知道这个郦妃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又怎么敢轻易得罪?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奴才,别人给他脸,他若还不受,那才叫做找死。
见此,夏離也只好笑道:“高公公不计前嫌,本宫实乃有愧。”
话落,一旁的红露立马递上一个小红袋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高长禄一摸,立马眉梢一喜,瞬间又压下,随即立马道谢,“多谢娘娘赏赐,能伺候娘娘,实乃奴才的福气!”
夏離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高长禄也随即回宫复命,与此同时东殿那边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坐上轿撵后,夏離便准备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一出门,刚巧遇到从东殿那边过来的慧妃。
两人都坐在轿撵上,身着妃位服冠,一个玫红,一个中蓝,遥遥相忘,可彼此的眼神交汇间却又不知交锋了多少回。
等慧妃那顶轿撵近了后,夏離才懒懒的伸手覆上腹部,风轻云淡道:“记得姐姐曾经还想让妹妹搬出这昭仁宫,不过如今看来,怕是还得委屈姐姐继续在那东殿住下去了。”
“住了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有郦妃妹妹在,本宫必定时时找你闲聊,望你不要嫌弃。”慧妃唇角一勾,面上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
夏離眨眨眼,没有说话,而且挥手让人走在前面。
而慧妃的轿撵就紧随其后,没两步就追了上来,似乎要超到她前面去。
“主子”红露看了眼超过她们的慧妃,似乎想让抬轿的太监加速。
“慢点,我肚子里可还有孩子。”夏離风轻云淡的声音飘到前方,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话落,红露也憋笑一声,跟着指挥那些抬轿的太监道:“都悠着点,要是伤到龙裔你们有几个脑袋担的起!”
说完,那些抬轿的轿夫顿时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踏的极稳,显然也怕出岔子。
而前面慧妃的轿撵也跟着慢了下来,倒没了之前那副争先恐后的样子。
等到长春宫后,丝雯早就在门口候着,看到夏離与慧妃后,立马恭敬的行礼,“奴婢给两位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已经在大殿内等着了。”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扶着红露一步步迈入大殿,全程与那慧妃倒也妹妹交流。
皇后就端坐在大殿上首,身着华丽的凤袍凤冠,一眼看去,的确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不过夏離对这个位置可不敢兴趣,皇后还要管那么多小老婆,这得要多心塞呀,她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宠妃混混日子的好。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夏離与慧妃异口同声的跪下。
不同于夏離的平静,慧妃眼中却闪过一丝浓浓的不甘,凭什么让她给陆雪这个女人下跪?凭什么!
看着两人给自己磕头,皇后心情却是极好,嘴角也微微扬起,目光淡淡的落在慧妃身上,心中全是得意。
楚羽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跪在自己脚下,她陆雪才是皇上的妻子,才是这后宫之主!
“两位妹妹赶快起来。”皇后热切的看了眼丝雯一眼。
后者立马将有孕的夏離扶起身,而夏離却不着痕迹的甩开了她的手。
“两位妹妹如今位及妃位,可要记得恪守宫规,尽心伺候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皇后一如既往的训导着,可忽然间目光又落在夏離的肚子上,“如今郦妹妹有喜,切记要好生安胎,可别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说这话时,皇后还淡淡看了眼慧妃,言下之意谁又不明白?
一旁的慧妃却是勾唇一笑,亲热的一把拉住夏離的胳膊,温声道:“皇后娘娘说的对,宫中子嗣稀少,妹妹这一胎可一定要好好保住。”
两人的话各藏玄机,夏離只是抽回胳膊,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悠一圈,“多谢两位姐姐关心,妹妹一定会小心保护龙胎,一定不会小人有机可乘!”
说完,又对着皇后道:“臣妾宫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皇后笑着摆摆手,夏離这才转身出了长春宫,回头看了眼上面的牌匾,她冷冷一笑,随即坐上轿撵启程回昭仁宫。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阳光明媚,暖暖照在人身上也多出一分热意。
回到昭仁宫后,院子里全是萧烬送来的赏赐,还有各宫送来的贺礼,紫心已经在让人登记下来然后搬进库房。
见夏離回来后,她立马笑着将礼单递过去,“主子您看,这全是各宫送来的贺礼,还有几个亲王大臣也都送了贺礼过来,奴婢看着都是一些稀奇玩意。”
夏離摆摆手,没有接过礼单,而是迫不及待走进内殿,“先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摘下来再说。”
天知道她这一身加起来比她净体重可轻不了多少,都差点没把她脑袋压歪。
见此,红露几人立马替她小心的卸下朱钗,与更换素衣。
等浑身轻松的躺在软榻上时,夏離才接过热水灌了一口,“也亏的不用去给那个老妖婆请安,不然我不被她给折磨死,脑袋也会压歪。”
红露几人轻笑了一声,随即由雪儿小心的替她诊脉,夏離则拿过紫心手里的礼单看了起来,“我们这回倒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她晋升妃位,加上怀有龙裔,身份地位自然今日不同往日,她与夏家也算是相互成全,那些人自然想打通她这条关系,不说讨好,那也不能得罪,毕竟这枕头风可不能小觑。
“可不是嘛,老爷他们得知主子您怀孕后可高兴了。”红露笑着道。
夏離勾勾唇没有言语,目光却落到礼单上的某一处,“睿亲王千珠手串?”
话落,一旁的紫心立马解释道:“那千珠手串乃是采用数千沙珠制作而成,戴在手上可好看了,都说这睿亲王出手大方,果然不假。”
说到这,红露也接着道:“是啊,不过听闻上次太后娘娘给睿亲王定的那门亲,那个黄大人家的千金最近竟得了癔症,没办法,太后又只好把婚事给退了,如今各家千金都在紧盯着睿亲王妃这个位置呢。”
“盯就盯着吧,只要不落在夏瑶身上就好。”夏離不以为意的喃喃道,“对了,大夫人最近可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夫人近日倒是安分的很,只是那些前来求亲五小姐的人都被大夫人给拒了,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红露面上有一丝疑惑。
夏離闻言只是抽回给雪儿把脉的手,讽刺一笑,“不就是想进宫嘛,明年又是一场选秀,凭夏瑶的样貌手段混到殿选太容易了。”
“主子,您脉象很平稳,并与大碍。”雪儿恭敬道。
夏離点点头,随即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休息片刻,记得盯紧东殿那边。”
“奴婢省的。”红露点点头,随即与雪儿她们一起退出内殿。
而与此同时的东殿那边却是较为冷清许多,并无太多人送来贺礼,毕竟慧妃的身份太过尴尬,一个罪臣之女,纵然如今恢复妃位,也鲜少有人看好她愿与她打好关系。
内殿中依旧弥漫着一股药味,此时慧妃也卸下了繁重的朱钗头饰,身着素衣倚在软榻上喝着药。
这么多年烙下了病根不是说好就能好的,身好不了,更别提心了。
“娘娘,我们的人都还在。”一旁的宫女低声道。
殿内一片寂静,喝完药,慧妃便将药碗递过去,面色一片平静,“本宫忽然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方法。”
接过药碗,宫女不由露出一丝异色,“娘娘是想?”
“听闻皇后的侄女与郦妃的哥哥要成亲了?”慧妃勾着嘴角,懒懒的轻拭着嘴角的药渍。
话落,宫女立马眼前一亮,“娘娘放心,要下月才成亲!”
忽然间,她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这东西一粒就好,去吧,让人早点动手,记得别留下什么痕迹。”
不知想到什么慧妃忽然脸色一变,“我倒没想到,不等我出手,关欢雅那女人竟自己倒了,还死无全尸,真是可悲走可叹。”
“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她若安分点或许还会活的更久,谁叫她如此任意妄为触动皇上的底线!”宫女一脸的讽刺。
说完,慧妃不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么多年,我本以为皇上心里还有我,可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毁了这一切!”
她不甘,凭什么她做了这么多成全的却是陆雪那个女人!她退居这么多年,可这后宫里依旧花团锦簇,为何她要如此落魄来成全她人!
眼看进入了初夏,天气也逐渐弥漫出一股热意,不用去给皇后请安的夏離日日也可以睡到自然醒,因为不能侍寝,但萧烬也就只去慧妃那里歇了一晚,其余时间大多都歇在乾清宫,但白日里还是会过来看看夏離。
对于这一胎,不仅夏離重视,萧烬也很重视,不管是从夏離的膳食方面谨慎,萧烬还给她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安胎嬷嬷,这样一来,才能确保孩子的万无一失。
“周王?”夏離躺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信封一眼也不眨,“我倒没想到,这慧妃还挺有魅力。”
内殿中只有红露与夏離在,开着窗户,丝丝凉风吹进让人昏昏欲睡,这个时候的天气是最舒适的。
“老爷说了,这慧妃从小就聪慧过人,那时在京中可谓是远近闻名,不仅周王喜欢,京中许多王公贵子都曾爱慕不已,不过这慧妃只喜欢皇上,若不是年龄不够,当时皇上的王妃可就不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了。”红露认真的说着,眼中全是忌惮。
握紧手中的信纸,夏離目光不由投向凉风悠悠的窗外,“这倒也看的出,难怪皇后会如此忌惮她,原来她和皇上有这么一段故事,若是没有后来的事,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她悠悠的语气飘荡在殿内,红露闻言只是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老爷说了,这慧妃可不能小觑,让您千万别得罪。”
“别得罪?”夏離闻言不由嗤笑一声,忽然拿过桌上盘子里的一粒葡萄放进嘴里,“该不该得罪的如今都得罪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斩草除根!”
夏離的直觉告诉她,多留这个女人一日迟早会酿下大祸,若不是楚家贪心还想与周王纠缠不清,如今以楚羽的手段,这个后宫怕早就是她的天下,什么皇后、丽贵妃,怕早就成了炮灰。
与其拖拖拉拉下去,她还不如速战速决,拔出这颗野花!
“这样,你让哥哥去帮我寻一味毒药,越毒越好,最好是那种见血封喉的,赶紧给我送进宫来。”夏離悠悠的吐出一块葡萄皮在掌心,语气格外的风轻云淡。
红露闻言立马大眼一瞪,“主子这这是不是”
“是不然太草率了?”夏離冷笑一声,“这慧妃身后没有家世背景,如今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用考虑后事,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那么麻烦的去部署,反正我们在后宫还有这么多人,到时随便丢一个人出去,岂不是一箭双雕?”
说到这,红露纵然惊讶,但也觉得这个法子并不是不妥,到时让皇后宫里的人去下药,被查出以后,遭殃的也是皇后,又关主子何事?
虽然太过直接冒险,可红露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就是没有想到,以往还心慈手软的主子,如今竟也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她不知道,夏離其实内心也很挣扎,可在良知与性命面前,她只能选择后者,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慧妃不是善茬,若是等她对自己动手,她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无论如何,只要是威胁到她肚子里孩子的人,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主子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紫心忽然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一头的大汗。
紫心一向稳重,从不会如此慌乱,如今看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夏離不由心头一紧,“快说!”
来不及喘口气,紫心就大口呼吸着道:“上午上午南王府的世子与一些官宦子弟去醉香楼用膳,听小二说少爷也在里面用膳便想过去拜访,可可可一推开门,竟发现竟发现少爷与那陆胭姑娘在在行鱼水之欢!”
等紫心说完,脸已经涨的通红,可夏離听后却是大惊失色,脑子里跟断了一根弦般。
“如今京中都传遍了,想来皇上怕也知道了这件事”紫心忧心忡忡道。
“该死的!”夏離一掌拍在桌上,一脸的震怒,“哥哥他是疯了吗!”
“主子,您先不要着急,或许此事里面还有隐情,少爷绝对不是那种急色之人!”红露深怕她气的动了胎气。
虽说夏焕是男儿,可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与未婚妻做出这种事,还被人撞见,名声必定是毁了,而且还会连累夏府,如今还不知陆家是怎么样的。
“他不是那种人,那他就是蠢,被人给算计了!”夏離气的头晕脑胀,但也知道自己如今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能动气,只好深呼吸几口,“摆驾,我们去乾清宫!”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看陆家那边什么情况,这种事一出,陆胭的名声必定是毁了,难保陆家为了保全陆胭不会污蔑夏焕是用强,这样一来,那夏焕的前途必定是毁于一旦。
坐在撵轿上,夏離可谓是心急如焚,一再催促抬轿的太监快点。
等好不容易到了乾清宫时,门口的高长禄见她过来,立马迎上前去,“哎呦,郦妃您可得慢点,小心肚子里的龙胎。”
夏離自由分寸,便也懒得与他啰嗦,直接问道:“皇上可在里面?”
见她到来,不用说,高长禄也知道她是为何而来,毕竟今日上午的事也把皇上折腾的头疼,这不,如今皇后娘娘还在里面呢。
“皇上在里面,只是诶郦妃娘娘您慢点”
不顾他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夏離直接提着裙摆推门进了乾清宫内殿,只是一进去,就见皇后赫然在里面!
看到她,萧烬头疼的更紧,但还是过去伸手将她扶住,“你怎么来了?”
言语间的关心不似作假,可夏離却没空管这些,反而露出一丝委屈之色,顿时屈膝欲跪下。
“哎你这是做甚?”萧烬连忙将她扶起,一脸正色,“有话好好说,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见此,夏離也不在拐弯抹角,而且直接急声道:“皇上,臣妾哥哥一定是无辜的,分明就是那陆胭勾引臣妾哥哥,不然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简直是信口雌黄!”一旁的的皇后怒呵一声,不悦道:“我家胭儿冰清玉洁熟读女则女戒,为人恪守本分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明明是你哥哥对我家胭儿用强,如今还想推脱责任,可真是够恶心的!”
虽然陆胭的名声皇后不想管,可陆胭是陆家的人,这样一来一定会影响陆家的声誉,到时她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无论如何,这顶用强的帽子她是一定要扣在夏離从头上!
而夏離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此言真是好笑,臣妾哥哥若是用强,难道您侄女是哑巴,不会叫人吗?”
“你”
“好了!”萧烬怒喝一声打断两人的争执,目光在一脸怒色与据理力争的夏離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头疼的揉着额心,不悦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见此,夏離立马就红了眼眶,“皇上”
“好了好了,朕不是怪你。”萧烬连忙拉住她手呵哄着。
一旁的皇后更是火冒三丈,“皇上,您大可派人去京中打听打听臣妾侄女的名声,若是有一个说臣妾侄女差的,臣妾如今也无话可说,这件事分明就是那夏焕行禽兽之事,想对胭儿用强,胭儿顾忌名声,不敢叫人,这等哑巴亏,胭儿是绝对不能背的!”
话落,夏離立马声音一冷,“娘娘侄女冰清玉洁,臣妾哥哥就是好色之徒了?那当初也是您极力撮合的,难道娘娘是故意要把您家侄女嫁给一个好色之徒不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宫又怎知你哥哥是这等无耻之徒!”皇后此时也懒得做什么表面功夫,反正这个锅她陆家是一定不能背。
夏離这时也懒得理会什么尊卑,直接冷声回道:“我哥哥自从回京一直洁身自好,后院连一个侍妾也没有,定是您那侄女勾引,不然臣妾哥哥又岂会做出此等逾越之事!”
“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宫”
“够了!”萧烬怒喝一声,面上一片微怒,“在朕这大吵大闹,你们可有将朕放在眼中?”
见萧烬是真的生气,夏離与皇后也不敢在争执下去,只能低着头惶恐的站在那。
等殿内恢复安静,萧烬这才揉着额心在两人跟前来回走动,“此事朕自会处理,他们两个反正也要成婚,一时情不自禁也属正常,你们切莫为此伤了和气,其余之事,朕自会与你们两家商议。”
话落,他又摆摆手,“行了,都退下吧,闹的朕头疼。”
事到如今,夏離也知道如今找萧烬是没有用了,毕竟事情都传开了,皇后也不会轻易罢休,见此,她只得微微行礼,瞪了皇后一眼,随即率先退出内殿。
皇后也紧随其后,等两人出去后,高长禄却是一脸异色,哪怕他站在外面都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可想而知皇上此时怕也是为难的很。
一出乾清宫,皇后便冷冷瞧了夏離一眼,“郦妃真是牙尖嘴利,不过事实胜于雄辩,谁对谁错总会分晓!”
“呵,那又如何,娘娘觉得就算您把那顶帽子扣在臣妾哥哥头上,您那侄女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您觉得日后还会有人要她吗?”夏離朱唇一勾,悠悠转身,“娘娘不妨冷静下来,想想此事其中的蹊跷。”
话已至此,夏離相信皇后也不是个傻子,既然夏焕陆胭都不是放荡之人,那做出这种事必定是遭人陷害,毕竟不管这件事怎么处置,对他们两个的名声都有损害,一不小心甚至还会让两家结仇,思及细恐,这背后之人当真是一箭双雕!
听到她的话,皇后也瞬间陷入了沉思,直到夏離的轿撵远去,她才慢慢回过神,目光一片幽深。
等回到昭仁宫后,夏離脑袋依旧疼的紧,出了这样事,最后不管结果如何,她哥哥名声必定是毁了,而如今也只能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面发展。
“红露,你现在就去传娘亲进宫!”夏離坐在软榻上,一脸严肃。
毕竟如今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而红露闻言也是拿着昭仁宫的令牌让雪儿跑一趟夏侯府。
如今夏離位及妃位,见家人已经不需要启禀皇后,随时都可以传召家人进宫,这倒也便捷不少。
等二夫人急匆匆的进宫后,面上也是一片急色,显然也为了夏焕这件事操了不少的心。
等关上门,二夫人也来不及行礼,便一把抓住夏離的手忧心道:“怎么样,皇上那边怎么说?”
知道她着急,夏離只是将她按在凳子上,不急不缓道:“您不用着急,皇上那边只是说会与父亲还有那陆家家主商议接下来的事,而且,只要不把那顶用强的帽子扣在哥哥头上,那么哥哥也不会有多大事,毕竟他是一个男人。”
“可可谁知道那陆家会不会为了保全陆胭的名声,把那顶帽子扣在焕儿头上?”二夫人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夏離接过红露递上的茶放进二夫人手中,“您放心,我不会让那陆家这样做的,您别忘了,如今我腹中还有龙裔,皇上多少会顾忌些,定不会让哥哥太难堪。”
说到这,二夫人也看了眼平坦的腹部,那口气倒是松下来不少,忍不住抿口热茶压压惊。
“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做出那种事?”夏離皱紧眉头显然也想不明白这事。
话落,二夫人立马又紧张了起来,风韵犹存的面上全是复杂之色,“我问了焕儿,他说他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做出了那种事”
“那这还用说?必定又是被人给陷害了!”夏離五指一紧,一脸的恼怒,不明白这背后之人又是谁,真是好手段!
见她生气,二夫人也跟着忐忑了起来,毕竟她也知道夏焕这事做的的确不对,她怕会连累到夏離,忍不住支支吾吾起来,“皇上没有怪罪你吧?”
知道二夫人是关心自己,夏離只好收敛起怒气,免得吓到她,“您放心,皇上怎么会怪罪女儿?如今女儿肚子里有龙裔,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这是夏離的自信,所以才敢如此与皇后起争执,因为萧烬绝对不会怪罪她的,相反,或许他还会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稍微偏袒夏焕一点,毕竟若是夏焕出了事,自己心情必定不好,到时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说的对。”二夫人不知想到什么,顿时一把握住夏離的手,认真嘱咐道:“你哥哥这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如今还是养好胎最要紧,毕竟什么事都没有你肚子里这个孩子重要!”
此时二夫人倒也明白的很,她知道一个龙裔对夏家意味着什么,若是生下的是个皇子,莫说夏離在宫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就连夏家也会跟着沾光,说不定还能争一争那个位置。
这个念头二夫人以前是想也不敢想,可她也不是愚笨之人,这么多年的隐忍让夏離进了宫,不就是为了她出人头地嘛,如今目的达到,她的女儿成了宠妃,还怀上了龙裔,前途一片光明,二夫人自然也要往长远打算,毕竟比起夏焕的事,还是夏離肚子里这个孩子最重要。
“您说的女儿都明白,不过哥哥这件事还是得谨慎处理的好,待会您回去与父亲说说,让他仔细调查此事的经过,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一定要找出那幕后之人!”夏離五指握紧成算,面上全是郑重。
二夫人闻言也是认真的点点头,感叹自己女儿终于长大了
不过宫门就要落钥,所以夏離只好让红露将二夫人送到宫门口,并且又给了她不少好东西。
红露回来的也快,不过却也发现了一件事,“主子,刚刚奴婢在宫门发现了那陆家大夫人,想来是也被皇后娘娘传召进宫的。”
夏離闻言不由冷笑一声,拿过雪儿递上的安胎药直接灌下,随即用锦帕擦着嘴角的药渍冷声道:“这皇后就会睁眼说瞎话,什么事都想赖到我们夏家头上,她以为我还是刚进宫的秀女,如今还会怕她不成!”
隐忍了这么久,夏離此时可不会再怕皇后,撕破脸就撕破脸,谁怕谁!
反正她如今地位稳固,皇后若想用普通法子拉下她也没用,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萧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倒是皇后,夏離若是对她动动手脚,加上柳贵妃那个落尽下石的猪队友,皇后又能讨到什么好?
皇后还真把她当成了两年前那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才人,若是这次皇后硬要把那顶帽子扣在哥哥头上,夏離也不会手软,反正她有龙裔在身,又岂会怕皇后!
“若非必要,主子您还是不要与皇后娘娘对上的好,毕竟她在宫中根基稳固,要想动她不容易,不然丽贵妃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能成功,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出那个幕后搞鬼之人。”红露还算保守,并不想夏離如此冲动。
而夏離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我不会冲动的,只是那背后之人倒真会精打细算,这次不仅能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还能败坏我们两家的名声,或许还能让我与皇后自相残杀,当真是好手段!”
萧烬把事情处理的很快,没过两日京中的流言就消散了许多,鲜少有人敢再提起这件事,而夏焕与陆胭的婚事照旧,不过是提前了一个月,虽然匆忙,但也是无奈之举。
这一日夏家高朋满座,依旧喜气洋洋一片,门前来来往往都是络绎不绝的宾客,哪怕之前的事对夏陆两家的声誉都有影响,可到底是皇上赐婚,加上此事皇上都已经说过不准再议论,这个面子,所有人还是得给。
好歹夏陆两家在京中地位可都不低,一个府中出了皇后,一个府中出了怀孕的宠妃,所以此次婚宴京中大部分的王侯大臣都来了,可谓是热闹至极。
而就在夏府门前一条街道的转角,正缓缓驶来一辆黑木马车,看那马车上精致的雕刻便知,里面的人必定身份不凡,只是奇怪的是马车上竟然没有挂府牌,所以夏府门前接待的管家也有些疑惑里面的人是谁。
可在看到马车后面跟着的大批御林军时,他便顿时吓的双腿一软,立马让人进去回禀侯爷。
而就在马车里,夏離有些讨好的拉过萧烬的手,柔声道:“皇上怎么这么有空,肯陪臣妾过来参加哥哥的婚宴?”
马车里奢华至极,平常日用之物应有尽有,萧烬今日一身暗色四爪锦袍倒显得他低调不少,可与生俱来的那股皇家气势却是掩藏不住。
“你终日闷闷不乐,朕若不带你出来看看,你又怎么安心?”萧烬笑着拉过她手,目光柔和的停在她平坦的腹部上,“要是委屈了朕的皇子,朕可是会心疼的。”
不管怎么说,还算萧烬有良心,毕竟他这么一去,那这桩婚宴的档次绝对是蹭蹭的往上涨,今后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小看哥哥,毕竟皇上都去了,可见对他的重视,谁又敢小瞧?
“那皇上就只关心孩子,就不关心臣妾了吗?”夏離嘟着嘴,似有些委屈。
萧烬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张小嘴,当真是牙尖嘴利,朕若不关心你,又怎会与你一起出宫?”
他捏着夏離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聪明懂事的女人他最喜欢。
“是是是,那臣妾就替哥哥谢谢皇上的抬爱。”夏離眨眨眼,笑的热切。
而这时马车忽然一顿,外面传来高长禄恭敬的声音,“回禀皇上,夏府到了。”
此时夏府门口已经聚集了大臣,由夏侯爷领头,就连陆家老爷子也在其中,一个个脸上全是喜色,谁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驾到!
车帘被一只大手撩开,萧烬率先走出,不等众人行礼,他又回过身,将里面的夏離小心翼翼扶下来。
今日夏離身着一袭碧色云缎烟罗百褶裙,发鬓上并无太多朱钗,零零几支却又恰到好处,那一身通体的贵气站在皇上身边却也相得益彰丝毫不逊,再看皇上对那郦妃的珍视,众人心中都在感叹,这夏侯府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出了一个宠妃,这要是日后生下皇子,那还得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给郦妃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郦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门口跪倒一大片重臣,平日里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他们,此时却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萧烬牵着夏離,看了眼面前跪下的一大片人,面上并无波动,“众位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朕与你们一样,都是来讨点喜气,并无君臣之分。”
话虽如此,可皇上就是皇上,尊卑之分早已在他们脑中根深固蒂,所以一个个此时还是毕恭毕敬的起身站在一旁,让皇上先进去。
见此,萧烬也不客气,直接拉着夏離往府内走去,后面的大臣们才敢慢慢跟上。
此时里面的宾客还有奴才都是极其敬畏的站在一排,并不敢出声,而是看着萧烬与夏離一步步走入大堂。
今日的夏府处处都是红色,大堂里更是贴满了喜字,看上去的确是很喜庆。
“这看上去,还真挺喜庆。”夏離想到什么便也说了出来。
而萧烬则笑着坐在上首,拉过她坐在一旁,“都要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哪有?”夏離瘪瘪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一脸控诉。
见此萧烬笑的更加厉害,看起来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其他人也只好跟着赔笑。
“行了,该拜堂就拜堂吧,都不用拘束!”萧烬大手一挥,那个主持仪式的老臣立马浑身一抖,高声喊道:“有请新人进堂!”
其他人也都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就只有陆家老爷子还有夏侯爷是一脸的喜色,毕竟皇上肯过来,那这桩婚事日后谁还敢小瞧!
而这时一身大红喜袍的夏焕也牵着一身喜裙蒙着红盖头的陆胭走了进来,看到萧烬,夏焕显然也有些惊诧,可在看到一旁的夏離时,那么激动又悄然掩下,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给妹妹添了不少麻烦,皇上今日肯过来,想来也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
“一拜天地!”那个德高望重的老臣高声喊道。
夏焕两人也立马转过身,对着门口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由于皇上坐在上面,那陆家老爷子与夏侯爷也只能站在萧烬身后,毕竟万事还得以皇上为重。
等夏焕两人对着上首拜了一下后,那老臣又高声喊道:“夫妻对拜!”
看着这一幕,夏離心中其实是复杂的,她不喜欢陆家的女人,所以也不喜欢陆胭,这一次娶她是无奈之举,可若日后这陆胭敢做出什么危害夏家的事,夏離也绝对不会再手软!
夫妻对拜后,就是礼成送入洞房,宾客们也可正式入席,不过由于皇上的安全着想,大家也没敢让萧烬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在让大家散开后,萧烬便拉着陆老爷子下棋去了。
夏離知道这是萧烬在给她时间与家人说话,便也不在停留,直接与夏侯爷进了书房,门口也守着红露等人。
一进书房,夏侯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直接一脸正色的看向夏離的肚子,“如今你身怀龙裔,万事得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为重,焕儿的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话落,夏離只好揉着额心,坐在圆桌旁,叹了口气,“我若不管,那哥哥的仕途怎么办?那夏家的名声怎么办?”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过你在宫中也不容易,还是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夏侯爷一脸欣慰,经过这一次,他也重新认识到了夏離对夏家的重要性,能让皇上大驾光临,这可是夏家几辈子都休不来的福气,看来他这个女儿在宫中还真是格外受宠。
“孩子的事女儿自会关心,而且皇上也很重视女儿这一胎,在皇上的保护下,不会有人敢对女儿动手的。”说到这,夏離面色又严肃起来,“我就是想知道,这次陷害哥哥的到底是谁?此人当真是好手段,差点让我们与陆家反目成仇,可谓是一箭双雕!”
提到这,夏侯爷面色也是一片郑重,“不瞒你说,为父也调查过这件事,本以为此人心思缜密,调查起来会很麻烦,却不想,这事查起来倒格外容易,似乎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调查一般。”
“喔?”夏離也皱起眉头,显然也很不解,“此事稍后再说,那父亲如今可有查到谁是那幕后黑手?”
话落,夏侯爷也沉重的点点头,老眼中全是忌惮,“就是楚羽,宫中的慧妃!”
又是她?!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微妙,意料之外,但她却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这慧妃退居东殿这么多年,竟还有这种势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你切记,千万不能得罪她,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此时夏侯爷还不知道夏離与慧妃已经结了仇,所以还是希望她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而夏離闻言却也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言语,但心里那个决定慢慢浮出脑海,这个慧妃当真是不能再留了!
“还有,为父调查过,皇后乃是陆家大夫人三女儿,她与大哥关系较好,但与二哥,也就是陆胭的父亲关系并不好,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们与陆家结亲关系就会有所好转,如今皇后还是你的敌人,她不会因为这一层不靠谱的姻亲关系而对你有多好,若你肚子里的是个皇子,那么皇后,迟早得除掉!”夏侯做了个手刀的动作。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其中当然也包括夏侯爷,想要兴起夏家,如今只能靠夏離,若是夏家能够出一个储君,那该是多大的荣耀,这全京上下的世族不都得看她们夏家的脸色?
夏離眨眨眼,笑了笑,“这个女儿知道,只是那个陆胭,父亲觉得她怎么样?”
听完夏侯爷的话,夏離才明白为何皇后要把她尊贵的侄女嫁给一个庶子,原来是她们关系不好,这倒也附和皇后的做事风格。
“陆胭这个孩子还京中风评不错,虽是陆家的人,但为父看她对焕儿也并非无情,想来日后心思也会放在你哥哥身上,这倒也作罢。”夏侯爷捋捋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
见此,夏離也就是好先看着了,只希望那个陆胭不要让她失望,不然,那也休怪她心狠手辣!
由于天色已晚,夏離与萧烬还得回宫,所以也没来得及与正在敬酒的夏焕说上几句话,便只好随着萧烬回宫,自然,所有人都得跪地相送。
直到坐上马车,耳边充斥着车辘轳转动声,夏離倒有些困倦起来,忍不住趴在萧烬腿上喃喃自语起来,“谢谢皇上肯陪臣妾出宫”
车厢内很寂静,只有车厢外的月光透过车缝照射进来,萧烬拉着她滑腻的小手,目光一片柔软,“只要你替朕好好的生下一个皇子,那么朕也就安心了。”
“那要是公主怎么办?”夏離猛然睁开眼,直愣愣的对上他的黑眸。
萧烬轻笑一声,捏着她小脸,轻声道:“那就再生一个,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后宫中的女人怀孕都难,更别提怀上两次,所以萧烬认为夏離一定是有福气的,必能替他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皇上还说臣妾牙尖嘴利,臣妾看皇上才是甜言蜜语净会哄臣妾开心。”夏離嘟囔嘴语气中全是不满。
萧烬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而且伸手覆上她的双眼,轻声道:“睡吧,到了朕叫你。”
许是怀孕的缘故,夏離最近一直都很嗜睡,听到萧烬这么说,便也不在强撑而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萧烬盯着她那岁月静好的睡颜不由眸光一闪,心中一叹,倒也不再打扰她睡眠。
月光铺满大地,后宫中一片寂静无声,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三三两两的宫殿亮着光,其中就有长春宫。
今日侄女大婚,皇后似乎并不高兴,拿着手中的记录簿眉心紧皱。
“上个月,皇上去了后宫十次,除了初一十五在本宫这外,其余日子都在郦妃那!”皇后五指攥紧面容严肃,最后却是一掌拍在桌上,“为了她那个哥哥,皇上竟然出宫去给他们夏家撑场面,本宫庶弟成婚时,怎不见皇上如此有空!”
“娘娘!”丝雯嘘声看了眼窗外,悄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毕竟这可是在皇宫,皇上的坏话可不能讲,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又是一阵麻烦。
可皇后依旧气愤难忍的一拳捶在桌上,凤眸中全是怒意,“本以为倒了一个丽贵妃便无人再与本宫作对,谁知那郦妃竟是一只笑面虎,在本宫面前唯唯诺诺隐藏这么久,如今地位稳固了,就亮出了爪子,早知今日,当初本宫就不该扶持她来对付丽贵妃,好歹丽贵妃是个不下蛋的!”
可这郦妃却是个会下蛋的,而且流了一个竟又来了一个,此等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叫皇后如何能不懊恼!
“娘娘,此时您应该担心那慧妃,她这次出来必定是不安好心,从此次陆二姑娘的事就能看出来了。”丝雯叹口气,一想到那慧妃的手段就不寒而栗。
说到这,皇后眉心更加紧皱,这一个个的,都盯着她这个位置不放,外人只看到了她这个位置的尊荣,却又看到这个位置下的凶险。
“罢了,容本宫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她们先。”皇后头疼的走向寝殿里面,显然也是需要时间来捋捋接下来的打算。
旭日东升,夏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屋内也被阳光照的明亮,她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坐起身子,“红露!”
话落,外面的红露立马推门而进,让人将洗漱用品端进来。
“皇上呢?”夏離记得已经昨夜是在马车里睡着了,怎么如今却睡在寝宫里?
红露笑着将她扶下床,“是皇上将娘娘抱进来的,还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红露不说,夏離也猜到了几分,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看了眼其他宫女,“行了,都下去吧。”
“是。”其他宫女立马悄声退下。
夏離拿过热毛巾洗着脸,面色清淡,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去吧,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
“这”红露有些犹豫跟警惕,“那娘娘是想用长春宫的人?”
“不,承乾宫。”夏離放下热毛巾,瞥了红露一眼。
事到如今,红露也没了退路,只得点点头,随即转身出了内殿。
由于是大婚第二日,陆胭是皇后的侄女,所以得与夏焕进宫给皇后请安,按理说她也该去接受拜见,所以便摆驾去了长春宫。
等到长春宫时,夏焕与陆胭两人已经到了,不过手却紧紧握着,看上去倒十分的恩爱。
“原是郦妹妹到了,快过来坐。”皇后看到她,便立马热切的招招手,倒与先前在乾清宫与她争执的模样天差地别。
不过这后宫就是如此,再大的仇恨也不能露出来,所以夏離也扬着笑意坐在皇后下首,倒并没有给皇后行礼,反正她有子嗣,萧烬说了,那些能免的礼都得免了。
看到她,夏焕与陆胭立马转过身行礼,“微臣臣妇给郦妃娘娘请安。”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夏焕今日看起来倒精神不少,可面对夏離多少有些愧疚,所以一直不敢抬头,倒是那陆胭也低着脑袋,似乎有些畏惧夏離,她也不傻,知道自己是陆家的人,夏離不可能会喜欢自己,所以此时也只能唯唯诺诺站在那听教训。
夏離的确不喜欢陆胭,但也不会表露出来,立马换上一副和蔼的笑意,“哥哥嫂子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话虽如此,可陆胭依旧有些忐忑,她可不会以为夏離这么热切都是喜欢自己。
“郦妹妹说的是,都是一家人,都快坐下,待会都在本宫这用了午膳再走。”皇后笑的更加热情。
夏離心中冷笑一声,心想谁知道这饭菜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臣妾习惯了小厨房的饭菜,娘娘这的味道纵然好,可臣妾怕是无福消受了。”夏離一副可惜的模样,鼻子不知嗅到什么气味,立马神色一变,“娘娘这里是什么香,快快熄了,臣妾肚子有些不舒服。”
“怎么回事?”皇后紧张到骤然起身,见夏離一脸异样,立马朝那边的宫女挥手,“快把香给熄了!”
纵使想除掉这个孩子,可皇后还没蠢到在自己宫里动手,此时倒是深怕夏離在她这出事,这个黑锅她可背不起!
那边的宫女也急急忙忙将香炉里的香熄灭,而夏離脸色才逐渐好转起来,面对众人那副关心的神色,夏離只是看向上头十分紧张的皇后道:“臣妾自从有身子后,这就闻不得什么刺鼻的气味,不然就会头晕脑胀,不过如今倒是好了许多。”
话落,皇后就跟吞了只死苍蝇般,脸色一下青一下白,五指握紧椅背,指节都握的发白。
深呼吸几口后,她才恢复神色,悠悠端坐在上首,目光依旧担忧的看向夏離,“龙裔最重要,这可马虎不得,倒是本宫疏忽了。”
她的确是疏忽了,竟被这小贱人给耍了!
夏離伸手覆上腹部,淡淡一笑,“只是臣妾的小怪癖而已,皇后娘娘不知道也很正常。”
说完,皇后倒只是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的暗光,但并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做人妇打扮的陆胭,“你成亲姑母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只有一对镂金蝶翼朱钗,想来戴在你这年轻小姑娘头上必定很好看。”
话落,一旁的丝雯立马递上一个红盒子,陆胭顿时起身去接,“多谢姑母赏赐。”
见此,夏離也只好看了红露一眼,后者随即也递上一个长盒子,上面雕刻倒挺精致。
“想来哥哥必定给了嫂子许多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本宫这小玩意你能不能看的上?”夏離懒懒的拨弄着护甲,语气清淡又疏离。
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所以陆胭倒也不觉得生气,而是笑吟吟的接下红露手中的盒子后,有对着夏離恭敬的点点头,“娘娘的东西必定是极好的,臣妇岂能不喜欢。”
见她如此诚恳老实,夏離倒也没有再为难她,而是继续懒懒的道:“嫂子喜欢就好,不过有些话本宫却是不得不说。”
“娘娘请讲。”陆胭又恭敬的低下头,哪怕她出身高贵,却也不敢小看这位郦妃,毕竟能让皇上赏脸去参加她们的婚宴,由此可见她这位弟妹必定是极为受宠。
“是这样的,本宫哥哥后院无一侍妾,所以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趁早给哥哥添下血脉,才能不辜负哥哥对你的一片心意。”本来这话不该由夏離这个弟妹来说,可她如今说话的身份是郦妃,是警告,而不是嘱咐。
陆胭闻言立马认真的点点头,“娘娘说的是,臣妇必定不会辜负相公的一片心意。”
见此,一旁的夏焕也紧紧拉住她手,眼中满含爱意。
看到这一幕,夏離心中只是冷笑一声,若她和这夏焕一样只顾着儿女私情,这时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果然,有个这样的哥哥,不知道是她的福还是祸?
“看到你们这般恩爱,本宫也很欣慰。”皇后颇为感慨的叹口气,似乎是在为她侄女感到高兴。
若不是了解她的真面目,夏離都要信了,这宫中女人的演技,当真是好的出奇。
人也见过了,话也说了,夏離在长春宫待的闷,便跟皇后请辞,早早的回到了昭仁宫。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却是放松下来靠在软榻上揉着额心,不咸不淡道:“红露,你得派人跟娘亲说说,让她注意点这个陆胭,毕竟是陆家的人,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奴婢省得。”红露点点头,可见她如此疲惫,便忍不住忧心道:“太医说了,主子您如今不能过多操心,不然会影响腹中胎儿成长。”
“唉,我也不想操心这么多,如果可以,我也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可若是不为长远打算,日后要是出了事,岂不是后悔莫及。”夏離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命,也不知道皇后日日管理六宫琐事是怎么过来的,难怪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因为压力过大,而影响了身体。
叹口气,她忍不住闭上眼悠悠道:“我先眯一会,你记得盯紧点东殿。”
说到这,红露也是认真的点点头,她知道,今日的昭仁宫必定不会这么平静。
而此时的东殿内依旧冷清无比,慧妃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能进出她内殿的也就只有身边两个大宫女,不过此时慧妃似乎心情有些不好,看着宫女递上来的药却是眉头紧锁,一副并不想喝的模样。
“主子,良药苦口,您就喝了吧。”宫女耐心劝导着。
“喝喝喝,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如今本宫还要这副身子有什么用!”慧妃气的一掌拍在桌上,震的药汁丝丝顺着碗边流了下来。
知道她是为皇上去夏家给郦妃撑场面的事而不开心,所以宫女也只好焦心的劝道:“娘娘,身体是自己的,您如此作贱自己,岂不是让她人得意?这皇上如此看中郦妃,也不过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想当初丽贵妃不一样宠冠六宫,如今还不是化为一杯尘土,连具全尸也没有!”
孩子?
说到孩子,慧妃的心更疼,那双沉静的双眸里不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恨意,凭什么她们都有孩子,为什么她如今却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主子,您只有身子好起来,才能怀上皇上的子嗣,到时那个郦妃又如何,您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还怕她不倒么?”宫女继续劝说着。
话落,慧妃也逐渐收敛起内心的恨意,转而看向那碗药,“你说的对,待本宫也怀上龙裔,到时什么皇后之位,还有储君之位都是本宫的!”
说着,慧妃便一鼓作气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见此,那宫女也算是松了口气,深怕她不喝药作贱自己的身子。
不知想到什么,慧妃忽然扭头看向那宫女,“对了,你待会”
“娘娘!”宫女大惊失色的扶住慧妃,见她忽然嘴角流出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心中全是慌乱。
体内的剧毒那么清晰,慧妃感觉自己好像就似在做梦一般,牢牢抓住宫女的手,“我我”
“娘娘您别说话了,奴婢这就去找太医!”宫女慌乱的转身往外跑去,可一松开慧妃,她就猛然跌倒在地,宫女又只好回身将她扶起。
“不不可能”慧妃伸着手,目光一片空白,似乎没想到自己为何变成这样。
“娘娘您别吓奴婢!”宫女急得眼眶都红了,只好拼命的往外喊人,“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出事了!”
慧妃自诩聪明一世,可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中这么劣质的招数,是报应吗?
殊不知,对于聪明人而言,越粗糙的招数越容易成功,因为聪明人往往自负,又怎会注意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
“我我”慧妃看着桌上那个药碗,瞳孔开始扩散,“告诉我我们所有人除除掉郦妃”
“娘娘!”宫女不敢置信的看着慧妃伸出的手垂下,而那双睿智沉静的双眸此时里面依旧是一片不甘,死不瞑目,说的就是她吧?
宫女颤抖的瘫坐在那,眼中全是震惊与恐慌,她不敢相信,就这么一瞬间,刚刚还活生生的主子如今就
而没过一刻,高长禄便急急忙忙的跑进御书房,不顾里面还有议事的大臣,直接冲着萧烬喊道:“不好了皇上,慧妃娘娘暴毙了!”
霎那间,整个御书房都是一静,大家那颗跳动的心似停下般,萧烬更是一掌扶住桌角,五指骤然缩紧,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步往外冲去。
“诶皇上!”里面的大臣都在叫唤着,毕竟商量到这么重要的事,皇上竟然走了。
那个不明所以的白胡子大臣不由轻叹一声,看向一旁的萧寒,“王爷,您看这”
这些人只是以为死了个普通妃子,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萧寒不同,他知道这楚羽对皇兄意味着什么,所以此时倒也不像其他人那般大惊小怪。
“众位不如先回去,皇兄怕是有事需要处理,本王先去看看。”萧寒一拱手,随即便追随萧烬的脚步而去,留下那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
此时昭仁宫内早以乱翻了天,夏離是被红露匆忙叫醒的,当被红露叫醒的那一刻,她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立马揉着眼眶急声问道:“怎么样?”
红露喘着气看了眼并无第三人的内殿,不顾外面那沸顶的杂声,悄声道:“死了!”
她说的很笃定,夏離那颗提起的心也瞬间落下,所有睡意瞬间驱散,“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注意到她额前冒出的虚汗,红露知道她此时怕也很紧张,于是立马将她扶下床,梳洗穿衣。
出去时,东殿那边早已围满了人,还有萧烬的仪驾也在,杂声沸顶,各宫的妃子都只能围在外面,一个个似乎并不敢进去。
看到夏離过来时,一个个瞬间让开一条路,还是王昭容心好,一把拉住夏離,对她摇摇头,“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夏離眨眨眼,奇怪的是东殿里面并没有传来什么声音,难道萧烬并不生气?
“多谢姐姐关心,我会注意的。”夏離拉开她手,随即深呼吸一口,扶着红露走进内殿。
她很紧张,也很忐忑,此时手心全是冷汗,终于,她也亲手杀了人,原来她也可以和后宫里那些不择手段的妃子一般心狠手辣。
内殿很静,夏離一进去,便看到了揣揣不安站在那的皇后,还有面露得意之色的柳淑妃,就连萧寒不知为何也在这,再往里走,就只能看到萧烬守在床前,怀里还抱着一个貌美的佳人,只可惜,那个佳人面色苍白,那双沉静的眼眸早已紧紧闭上。
压抑沉重的气氛让每个人都觉得呼吸困难,夏離也不敢多言,便只好站在一旁,双手揪紧手帕,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波动。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烬的声音很轻,就跟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般,那些诊脉的太医都打了个哆嗦。
而这时,慧妃身边的那个宫女立马站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目通红,“皇上,您一定要替娘娘做主啊!娘娘是被人害死的,就是那碗药!”
这个宫女此时还没有回过神,她不敢相信自家主子聪明一世,鲜少遇到敌手,怎么可能会被人毒死?怎么可能!
别说她不相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那个厉害的慧妃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是被人给毒死的?若不是皇上在这,她们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启禀皇上,那碗药微臣们查过,里面的确是有大量的鹤顶红!”太医也立马站出来禀报。
说到这,皇后莫名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一定不简单,说不定,下毒之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皇上,那凶手歹毒异常,您一定得好好调查!”皇后忽然义正言辞的出声,她知道如果自己先开口,多少会降低一些怀疑。
看着怀中的人禁闭双眼,身体的温度渐渐流逝,萧烬眼中全是复杂之色,年少时期,他的确是喜欢过她,因为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不得不喜欢,可随着时间增长,他才发现,一个女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聪明,只要懂事即可。
可是当年她把后宫闹的天翻地覆,为了铲除异己,不知残害了多少妃嫔,那抹喜欢,也在她那狠辣的手段中逐渐消逝,所以在周王倒了后,萧烬才会义无反顾的除掉楚家,哪怕这个女人拿他的孩子来要挟,萧烬都没有动摇过,只是最后,或许自己还是伤了她的心,才会让她退居昭仁宫这么多年。
萧烬又何尝不知她这次出来或许是为了复仇,只是,自己终归还是欠了她的,所以萧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却不想,这一刻,他们却是阴阳相隔。
“羽儿”萧烬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眼中全是浓浓的愧疚。
到底,还是这后宫的女人太过心狠手辣,就连他的羽儿也逃不过被人残害
“皇上,这死人可晦气了,您还是远离些为好。”柳淑妃嫌弃的捏着锦帕捂住嘴,此时最高兴的怕也只剩下她一个。
话落,萧烬忽然放下怀里的人,转过身,目光阴冷的扫过所有人一眼,“高长禄,给朕查!”
皇后打了个冷颤,并不敢看萧烬,可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更甚。
“奴才这就去查!”高长禄立马往外跑去,似乎要看看这药有谁沾过手。
殿内瞬间又是一片寂静,萧烬坐在那,拳头紧握,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皇后,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皇上明鉴!”皇后吓的立马跪倒在地,以往端庄秀丽的面上此刻全是慌乱,“对于慧妃妹妹惨遭毒手,臣妾也很痛惜,可对于此事,臣妾是一概不知啊!”
在这后宫,谁最想除掉慧妃?
大家都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皇后,也难怪萧烬会怀疑她,因为只有她恨不得将慧妃彻底除掉,那么就无人再威胁她的地位。
看着皇后这张秀丽的面容,萧烬此时却是厌恶到了心底,这后宫的争斗他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此时,他却是恨不得将那些心思歹毒的妇人抓起来五马分尸!
面对萧烬那阴沉的目光,皇后紧张到身子开始发抖,还是萧寒忽然道:“皇兄,此时还需调查,臣弟相信皇嫂不是这种人。”
话落,皇后立马感激的看了眼萧寒,似乎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说话。
“这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宫中能有这个本事的,除了皇后娘娘,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吧?”此时柳淑妃倒也说中了一个关键,慧妃为人谨慎,谁又能悄无声息的给她下毒呢?
说完,萧烬的脸色更为暴戾,吓得皇后立马跪着上前,紧张道:“皇上明鉴,臣妾敢对天发誓,这事一定不是臣妾做的!”
其实不仅皇后紧张,夏離也很紧张,她紧张的不是怕怀疑到她身上,而是她竟然杀了人,她的双手终究还是染上了鲜血,她如今是不是也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毒妇?
许是注意到她脸色有些不好,萧寒忽然道:“郦妃娘娘既有身子,此等阴气之地还是不要来为好。”
说到这,萧烬也顿时注意到夏離,阴沉的脸色微微好转,“红露,扶你家主子下去。”
“奴婢遵命!”红露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此时就连她也吓得浑身发抖,所以便立马扶着夏離往外走去。
可这时高长禄突然带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走进殿内,“启禀皇上,这些人都是接触过药的!”
“皇上饶命,奴才们绝对不敢谋害慧妃娘娘啊!”那群宫女太监立马跪倒在地,哭天喊地的求饶起来。
夏離也不由脚步一顿,手心冒出更多冷汗,最后还是咬咬牙留了下来!
萧烬瞪了眼皇后,随即猛然一脚将眼前的太监踢翻,“若是不说,全都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几个太监宫女吓的更甚,其中一个甚至下身都开始湿润了起来,一个个面色惊慌的磕着头,似乎要用脑袋将地砸穿。
“高长禄!”萧烬眸光一厉,“全都拖出去斩了!”
“不要啊皇上!”那几个太监宫女吓的脸色惨白,眼看外面有侍卫进来抓人,其中一个蓝衣宫女忽然跪着上前几步,高声喊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皇后手心一紧,目光犹如利箭一般射向那个宫女。
萧烬目光幽深,居高临下看着这跪在脚边的宫女,微微启唇,“说!”
宫女浑身颤抖着,也不敢抬头直视圣颜,只得垂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是是是贵妃娘娘”
“你胡说!”柳贵妃脸色大变,猛然上前几步指着宫女吼道:“你再胡说,小心本宫让人将你五马分尸!”
“柳贵妃!”皇后忽然厉声一喝,立马回过神,一副义正言辞的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明明就是你做的!”
本来皇后还很忐忑,可没想到下毒之人要陷害的并不是自己,这样一来,她就只能将柳贵妃拖下水了,正好一箭双雕!
“你”柳贵妃气的脸涨的通红,可对方是皇后,她又不能辱骂呵斥,只得吞吞吐吐站在那欲言又止。
这一场闹剧落在萧烬眼中却是格外的讽刺,这就是他的后宫,原来他的女人都是这般蛇蝎心肠,一个个手染鲜血简直是恶毒至极!
“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柳贵妃急的立马拉住萧烬的胳膊,满脸急切。
萧烬冷漠的扫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皇后,忽然甩开她手,“柳贵妃谋害妃嫔,降为柳妃,份例减半!”
话落,萧烬顿时拂袖而去,留下一殿面面相觑的人。
此事还有很多疑点,本该好好调查,可萧烬却不想在查了,因为根本就没有意义,就算查到了又如何,他知道这事不是柳贵妃做的,因为她没有那个手段,可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需要一个替罪羊,因为宫中能有这个手段的就只有皇后,可就算查到了皇后,他难道还能废了她不成?
作为一个皇帝,他也有很多无奈,特别是面对后宫里这些女人,他只觉得恶心至极!
萧烬一走,柳贵妃便立马欲追上去去解释,却被皇后拦住,“柳妃,你谋害妃嫔,皇上如今这样处置你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你还是在承乾宫静思己过为好。”
看着皇后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柳贵妃气的恨不得将她的嘴撕烂,“皇后娘娘,谁是真凶,您应该比臣妾更为清楚!”
说完,柳妃又连忙越过皇后追了出去,这个黑锅,她是绝对不能背的!
死了慧妃,打压了柳贵妃,对于皇后而言,她才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利者,只是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吴贤妃?
皇后思来想去,也只觉得吴贤妃有这个魄力,一时间,立马转身往外走去。
如此草率的决断,在夏離的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如果不这样,萧烬还能怎么样?
此时殿内的人基本都走了出去,只有东殿的几个宫女扑在床前哭诉着慧妃,一时间倒是吵闹的紧。
夏離叹口气,只好扶着红露走出内殿,看向外面那明媚的阳光,可她的心却是沉重一片。
二十岁的身子,她感觉自己的思想好像已经步入中年,心中竟出现一种沧桑感。
“为何那宫女被拖下去时,要看郦妃一眼?”
夏離身子一僵,慢慢扭过头去,只见一袭四爪玄袍的萧寒正负手站在她身后,目光幽深一片,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她左右环顾一眼,见宫道上只有三三两两路过的宫女太监,这才退后两步,笑着道:“那宫女看的人可多了,这又能说明什么?”
“皇兄此时怕早已认定是皇后做的,郦妃娘娘这一手一箭三雕当真是漂亮。”萧烬眸光一闪,就这么不咸不淡看着她。
红露脸色一变,倒是夏離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王爷说话可得讲证据,要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可是会死人的。”
“那郦妃娘娘也应该知道,有些毒,也是会害死人的。”萧烬目不斜视,声音清淡。
夏離眨眨眼,忽然伸手将耳边垂下的碎发撩到耳后,对上萧寒的双眸,微微勾唇,“王爷说的是,对了,上次王爷送的手串,本宫很喜欢。”
她语气不咸不淡,只是嘴角的笑意不减,那双杏眼亮的惊人,见萧寒盯着自己不说话,夏離随即笑着转过身带着红露逐步离去。
看着那抹碧色身影消失在眼中,萧寒这才迈动脚步,朝宫外走去。
等回到主殿后,红露这才紧紧关上门,十分急切的看向夏離,“主子,这可怎么办,万一那睿亲王将此事告诉皇上怎么办?虽说没有证据,可难保皇上不会对您起疑心啊!”
“那又如何,你觉得他是那种多管闲事之人吗?”夏離似乎并不着急,而是来到桌前给自己倒杯水,压压惊。
“可可”红露依旧很着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那睿亲王会不会说?
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后,夏離这才揉着额心喃喃道:“放心吧,他不会说的。”
别问夏離为什么有这个自信,因为她就是有这个自信。
见她都不着急,红露也只好不再想那事,转而拍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奴婢还以为皇上会彻查,没想到竟然如此草率。”
萧烬这次的做法的确是惊到了不少人,毕竟慧妃能从一个婕妤一跃成为妃位,还差点成了贵妃,可想而知她在萧烬心中的地位必定不低,可是慧妃死了,皇上竟然不彻查,难道不想给她报仇吗?
“皇上又不是傻子,这宫中数来数去能动手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皇后,要是最后查到是皇后,这让皇上如何处置?废了她吗?”夏離冷笑一声,“当然不会,皇后虽然私下狠毒,可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至少明面上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冲这个,皇上也不会轻易废了她,更何况是为了一个死人。”
“那那皇上为何还要处置柳贵妃?”红露依旧不解。
夏離叹口气,来到软榻上靠下,继续揉着额心,“那是皇上想打压柳家的势力,而且这事需要一个替罪羊,不找柳贵妃找谁?”
没错,夏離让那宫女吐出柳贵妃是凶手其实是有原因的,若说是皇后,这必定不像皇后的行事风格,因为皇后要下手不会如此粗糙,可说是柳贵妃就不同了,因为萧烬不会相信柳贵妃会有这个能力,除非是有人想陷害柳贵妃。
除掉慧妃,再嫁祸给柳贵妃,这一桩桩算来,也就只有皇后能有这个心机与能力,所以萧烬必定会怀疑是皇后下的手,纵然不处置她,可心底迟早会对皇后不满,这种不满积压起来,等日后爆发,可不是一件小事。
或许萧寒说的对,她就是想一箭三雕,除掉慧妃,打压柳贵妃,嫁祸给皇后,不是刚刚好?
“可可皇上那么喜欢慧妃,如今怎么”红露听到夏離的话,只觉得帝王当真是薄情。
夏離闻言不由轻叹一声,“皇上有他的江山社稷,女人不过是陪衬与调剂品,纵然那慧妃对他很重要,可那又如何,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慧妃,而废了皇后,以至于让后宫陷入动荡!”
“主子说的是,只是没想到事情竟这般顺利。”红露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想到慧妃那死去的模样,夏離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她慢慢屈膝拱起身子,伸手覆上平坦的腹部,目光陷入一片迷茫,“红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以往的丽贵妃与玫贵嫔虽说是她拉下来的,却不是她亲手杀死的,可慧妃是她让人毒死的,放在以前,夏離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她竟然真的杀了人。
“怎么会,主子您千万不要多想,那慧妃本来就不安好心,我们不过是提前出击而已,哪怕是为了保护您肚子里的小主子,这慧妃也不得不除。”红露有些心疼的看着夏離,“而且,在这后宫中,主子您都是为了自保,与其他那些草菅人命的人根本不同。”
不同吗?
夏離心中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同,她不想自欺欺人,做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又如何?她宁愿做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坏人,也不愿意做个任人欺凌的好人!
“行了,你也累了,下去歇口气吧。”夏離摆摆手,已经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红露点点头,随即拿过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这才悄声退出内殿。
慧妃死了,这昭仁宫依旧是她们主子的天下,包括这后宫再无一人与她争宠,所以底下的下人都乐的开怀,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乐乐。
走出内殿后,紫心便立马围上前,轻声问道:“主子怎么样?”
不说夏離,就连此时的红露也是一身疲惫,她叹口气,“主子精神有些不好,怕是需要些日子调整过来。”
“也是,主子年纪还自然没有皇后她们那般老辣,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很正常。”紫心倒是一语中的。
“对了。”红露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拉过紫心来到一旁,悄声问道:“那个宫女怎么样?”
说到这,紫心也警惕的左右顾盼一眼,这才轻声回道:“我亲自偷偷跟去看过,的确是被司刑房那般太监给勒死了,绝对一句话也没有露出!”
见紫心这么说,红露也就松口气,“这倒也好,尾巴去了,此事才算真正的了结,行了,我得去靠会,今日真是吓死我了。”
紫心笑着拍拍她肩,“去吧,我还得去监督小厨房的人给主子做晚膳呢。”
虽说小厨房的厨子是萧烬专门让人提供,可紫心还是不放心,事事都得亲自监督。
红露点点头,随即便揉着肩膀去房间休息。
而此时的皇后却不在长春宫,因为她去了长乐宫,贤妃的住处。
由于贤妃身子不好,所以下人们也不敢吵着她,做事起来也都轻手轻脚深怕弄出声音,内殿中不禁寂静一片,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而贤妃则虚弱的靠在软榻上,面上一片病容,她比皇后年轻不了几岁,虽然生了个孩子,可身形依旧保养的极好,一袭湖蓝色宫装贴在身上凹凸有致,哪怕一脸病容,却也掩盖不住她那姣好的五官。
殿内摆设简单素净,并无其他宫妃那般奢华,皇后坐在红木圆桌旁,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目光却是停留在软榻上咳嗽不以的贤妃身上,“吴妹妹怎么身子一直不见好?”
不等贤妃出声,一旁的宫女便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主子身子一向如此,太医说了,这个病根只能用药养着。”
说到这,皇后也想起贤妃是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子,这才落下此等病根,不过她倒不在乎这个,而是眸光扫过那个宫女一眼,“那还真是可惜了。”
话落,靠在软榻上的贤妃也识趣的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宫女闻言立马低下头,随即带着其他人退出内殿。
见殿内并无第三人,皇后这才开门见山道:“慧妃死了。”
“咳咳”贤妃咳嗽两声,这才叹口气,喃喃道:“臣妾刚刚也听说了这件事,当真是让人遗憾。”
说完,皇后却忍不住嗤笑一声,目光中全是讽刺,“行了,明人不说暗话,本宫来这就是想问问,她是怎么死的?”
带着抹质问的声音响起在殿内,贤妃微微皱眉,一脸病容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解,“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皇后冷笑着起身,来到软榻上,盯着面色苍白但风韵却不减的贤妃,清声道:“吴雅,你是什么人本宫清楚的很,在这宫中能有这个能力除去慧妃还陷害给柳贵妃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不是你,还会是谁?”
皇后这话说的很笃定,毕竟在这后宫这么多年,这里面每一个人的性子她都摸的一清二楚,包括病了这么多年的吴贤妃。
可吴贤妃闻言依旧一脸平静,“那娘娘有没有想过,如今后宫才人辈出,或许还有很多您不了解的,如今怎可断章取义?”
说到这,皇后脑中忽然想到夏離,可按理说,夏離进宫也才两年多而已,哪来的势力做这种事?
“娘娘,凡事不能看表面,一个庶女,进宫不到三年,便从一个才人升到妃位,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女子能有这等本事?”吴贤妃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在皇后耳边,而贤妃则依旧不咸不淡的靠在那,随着咳嗽声响起,湖蓝色裙摆慢慢滑落至软榻下。
皇后没有说话,而是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眉心紧皱着,“你说不是你,就不能说不是你。”
见皇后依旧死拉着自己不放,贤妃不由叹口气,“娘娘想想,臣妾又不争宠,害死慧妃对臣妾有何好处?而且,柳贵妃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害死慧妃,这个您知道,皇上也知道,那不是她,还会是谁?”
“你说的是本宫?”皇后忽然想起这茬,瞬间紧张起来。
“这时自然,这一招既能除掉慧妃,还能嫁祸给柳贵妃,又能让皇上怀疑您,如此一箭三雕,可想而知那背后之人心思有多缜密。”吴贤妃依旧不咸不淡的替皇后分析着。
而此时皇后只要一想到萧烬可能已经在怀疑自己,心中立马就紧张起来,五指也逐渐缩紧。目光开始凝聚成一团,“此事本宫自会调查,但若让本宫发现是你做的,也休怪本宫不客气!”
皇后骤然起身瞪了吴贤妃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显然也是需要时间把事情捋捋清楚。
等她一走,那个黄衣宫女便悄悄走去殿中,好奇的看向皇后离去的方向,“娘娘,这皇后不会真怀疑您吧?”
话落,贤妃忽然坐起身子,嘴角一勾,“这个蠢货,竟让那个夏氏成长至今,还不加以制止,如今蠢到还来怀疑本宫?”
此时贤妃一脸讽刺,哪还有先前那般虚弱的模样,她摸着冰冷的护甲,目光幽深一片,“若不是太后那老不死的压着,本宫早就除去这个蠢货了,岂会窝在这里任她在外面蹦哒!”
“那娘娘,既然皇后不动手,那不如我们自己动手除去那个夏氏如何?”宫女试探性问道。
“那夏氏倒也聪明的很,前两次我们下手都被她逃了过去,就是不知,她此时是否怀疑到了本宫?”吴贤妃脸色微变,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忽然变得莫测起来,“花蔻那件事本宫一直都想不明白,夏氏为何会知道花蔻房里有七参?若真是花蔻所言,那么她是否又将本宫泄露了出去?”
“也许是巧合,那花蔻的家人都在娘娘手里,是绝对不可能出卖您的。”宫女笃定道。
而吴贤妃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悠悠道:“世上哪有绝对之事?就连死人的嘴都不牢靠,更何况是个活人?”
揉揉额心,吴贤妃沉吟片刻后,这才定声道:“去吧,这次手脚麻利点,本宫要看她一尸两命!”
慧妃的下葬规格是按贵妃礼节来的,但也无人敢说什么,毕竟人都死了,再大的殊荣她也享受不到。
而哪怕柳贵妃去求了皇上还有太后,却依旧无用,还是被降成了柳妃,可对于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而言,这个处罚已经是很轻了,毕竟有太后在,皇上也不可能将柳妃怎么样。
可自从慧妃死后,皇上一连半个月也没有进过后宫,包括夏離这,不由让其他人都紧张了起来,深怕皇上因为慧妃的死而连累到了她们。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但由于怕冻着夏離,所以昭仁宫里还不敢放冰块,红露等人只能开着窗让凉风吹散一室闷热。
“主子,这皇上都许久没来看您了,您说会不会是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您了?”红露左右顾盼一眼,悄声道。
夏離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手里摇着团扇,对于红露的话似乎并不在意,“放心吧,我们的皇上别扭一阵子就好了,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而放弃整片后宫?”
听出夏離话中的讽刺,红露不由抿着唇瓣继续给她捏着小腿,“可外面的人都在传您失宠了。”
“我又不能侍寝,皇上来我这又能如何?还不是坐坐就走,我还懒得招呼他呢。”夏離睁着眼看向窗外那摇摆着树枝,面上一片清淡。
此时萧烬心中必定是把后宫里的女人恨惨了,夏離才不会蠢到往前凑,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歇歇,过过没有争斗的日子。
而就在这时,紫心忽然急匆匆的跑进内殿,“主子,云嫔生了!”
夏離眼席一抬,讶异道:“这么快?”
“此时皇上与皇后娘娘她们都去了永和宫,不过听闻云嫔此时还在阵痛中,想来等生下孩子也得几个时辰后了。”紫心如实回道。
“这也才八个月,就是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和四皇子一样?”红露倒有些看热闹都样子。
夏離勾唇一笑,随即伸出手由红露扶着起来,她打了个哈欠,忍住困倦的睡意,懒懒道:“皇上都去了,我们也得去凑凑热闹。”
这一胎对于皇后而言却很关键,如果夏離没有猜错,这胎是个皇子的话,皇后绝对会抱养过去,这样一来,皇后也有了争夺储君之位的筹码。
孩子在后宫中往往都是焦点,等夏離到了永和宫时,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可看到夏離过来,一个个便立马让开路,弯腰给她行礼。
此时云嫔的侧殿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匆忙不已的宫女,一个个手里端着热水涌进内殿,特别是侧殿里还传来云嫔那阵阵痛呼声,倒是刺耳的很。
萧烬就坐在侧殿外,皇后等人围在他身侧,似乎比萧烬还着急,夏離见此便立马上去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看到她,萧烬不变的脸色微微一缓,随即伸手让她起来,“你有身子,何必多礼。”
话落,又看向高长禄,“去给郦妃搬把椅子过来。”
说完,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夏離,心叹,果然有个孩子就是不同,就连皇后都没坐下呢!
夏離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萧烬身旁,金黄的光辉洒落在身上,她又变得困倦起来,忍不住揉着眼眶,微微打了个哈欠。
“你有身子,又何必过来跑一趟。”萧烬拉住她手,眉眼间看的出担忧
夏離眨眨眼,看了眼宫女进进出出的侧殿一眼,随即笑着道:“臣妾也是过来观摩观摩,日后轮到臣妾时,那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可听到云嫔那刺耳的尖叫声,夏離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这云嫔怎么叫的怎么惨?”
“郦妃以为生孩子是儿戏吗?说句不好听的,那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皇后斜了她眼,眸中有些不悦,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上次之事是夏離所为。
倒是一旁的柳妃忽然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好像您生过一样。”
与皇后一样,此时柳妃已经认定上次之事乃是皇后陷害,此时心里可是把她恨得牙痒痒!
“你”皇后眉梢一竖,怒气骤然勃发。
还是这时萧烬忽然不悦的怒道:“吵吵吵,一日到晚都没停歇,再闹就都给朕滚!”
见萧烬生气,皇后等人立马弯腰行礼,“臣妾不敢。”
“啊啊”殿内此时也传来云嫔那阵阵痛呼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而这时,一个接生稳婆突然冲出殿内,来到萧烬跟前跪下,“启禀皇上,云嫔娘娘此时大出血,怕是有难产之兆!”
“难产?”一旁的安妃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个孩子莫不是又要保不住了?
“实在不行,孩子大人只能保一个,还请皇上决断!”稳婆又急声道。
听着里面那刺耳的尖叫声,夏離也不由打了个寒颤,原来生孩子真的这么危险。
“当然是保孩子!”皇后想也不想就替萧烬做了决定。
而萧烬在斜了她一眼后,皇后这才微微收敛的退到一旁不敢作声。
沉默片刻,萧烬眸光一闪,冷声道:“保孩子。”
夏離指尖一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原来这才是后宫的残酷还有帝王的冷情?
稳婆收到命令,便立马又跑回殿内,而其他人的脸色并无不妥,毕竟在老祖宗规矩里,出现这种情况,自然要以龙裔为重。
许是察觉到她小手一凉,萧烬不由偏过头,盯着她那张布满异色的小脸,温声道:“放心,在朕心中,你比孩子更重要。”
霎那间,所有人尖锐的视线都射向夏離,一个个揪紧手帕却是把夏離恨得牙痒痒,暗骂她怎么这么好运,皇上竟这般宠爱她!
而夏離闻言那心中的寒意才微微驱散,随即对着萧烬淡淡一笑,“若是臣妾也出现这种情况,皇上一定得保孩子,不然就算臣妾活了下来,那么终生也会陷入愧疚之中,很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夏離这话说的很认真,因为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决不能再失去第二个,用孩子换来的生命,她宁可不要。
“怎么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萧烬摸着她的小脑袋,多日不见笑容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夏離点点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随即倒也不在说话,也与其他人一齐等待起来。
“太后娘娘驾到!”
霎那间,众人又扭头往后看去,只见太后浩浩荡荡的仪仗正朝这边走来,夏離暗骂一声,只得随众人一起给太后请安,“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龙裔出生是大事,也难免会惊动太后,只是每次看到这个老妖婆,夏離就觉得没好事!
“都起来吧。”太后老眼一抬,淡淡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一眼,最后又停留在夏離的肚子上,最后却是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淡淡的问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回母后的话,云嫔大出血,怕是难产了。”皇后恭敬的回道。
“母后何必跑一趟,等待会孩子出来,朕自会让人给您通报。”萧烬也恭敬的微微颔首。
见此,太后却是宽袖一挥,“龙裔是大事,这叫哀家怎能不着急?”
话落,侧殿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一时间,众人的心都被高高提起。
而一个稳婆也大喜过望的跑了出来,“生了生了,启禀皇上,孩子大人都保住了!”
皇后心头一紧,急声问道:“是男是女?”
不止皇后,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包括太后。
面对这么多双注视的视线,稳婆刚刚大喜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回回皇上,是个皇子!”
顷刻间,众人脸色各异,不同于柳妃那眼中的妒色,皇后却是高兴的紧,一时间喜的嘴角直咧,“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话落,其他人不管高不高兴都纷纷给萧烬道喜,“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难得宫中多出一个孩子,萧烬多日以来的阴霾也驱散不少,忍不住大手一挥,“都赏!”
说着,人便大步迈进殿内,似乎要去看那个孩子,皇后也紧随其后,看起来比萧烬还急。
眼见连太后都急匆匆的跟了进去,夏離也只好提着裙摆尾随而至。
此时殿内弥漫着一片血腥味,让人不自觉皱起鼻头,但大家关注的重点还是在那个稳婆抱着的孩子身上。
婴儿的啼哭声格外洪亮,可想而知这孩子身体必定不似四皇子那般病弱,见萧烬进来后,那稳婆立马抱着孩子朝他走来,“皇上您看,五皇子可重了。”
孩子被明黄襁褓所裹着,小脸红彤彤的,五官皱紧在一起,小嘴里还一直在啼哭,可听在萧烬耳中却格外喜庆,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感觉到怀里的重量,却是忍不住对着太后笑道:“这孩子倒比辰儿出生时还重。”
“是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皇后笑眯起了眼。
一时间其他人都纷纷讨好附和起来,而夏離的目光却落在里头的云嫔身上,这个时候产妇应该很累,可云嫔依旧靠在床头眼巴巴的望着这边,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担忧。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皇后便忽然道:“皇上,这云妹妹刚刚生产完,身子必定很弱,怕是照顾不好五皇子,不如先将五皇子送到臣妾那里照顾一段时间,等云嫔妹妹身子恢复了,在送回去如何?”
话落,夏離清楚的看到云嫔脸色大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思量片刻,萧烬心想这云嫔怕是照顾不到孩子,而皇后谨慎一些,孩子放在她那必定不会出事,这么一来,便也答应了下来,“这样也好,交给皇后,朕也放心许多。”
“臣妾必定不会辜负皇上信任。”皇后喜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了。
倒是云嫔靠在床头,一脸的悲伤,眼角还滑落两行清泪,谁知道皇后这一抱,还会不会还回来,她一个小小嫔位,怎么斗得过皇后?
见此,夏離却是嘴角一勾,忽然挤进人群圈,讶异道:“真是好可爱的孩子,看的臣妾都心痒痒了起来。”
见她那副眼底闪光的模样,萧烬心情大好的笑了一声,“来,给你抱抱。”
“这”夏離有些受宠若惊的犹豫了片刻,可面对萧烬递过来的孩子,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孩子的确很重,怕是有五六斤,那肉嘟嘟的小脸看的夏離恨不得伸手捏上两把。
可皇后看到这一幕却有些不喜,“郦妃,你还是快把孩子给奶娘,小心把皇子给硌到。”
话落,夏離却是眨眨眼,一副期待的看向萧烬,“皇上,臣妾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如您把他给臣妾养一段时间吧?”
“不行!”皇后激动的拒绝道,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随即又缓和下语气,轻声道:“郦妃你如今有身子,照顾自己还忙不过来,又怎可再去照顾五皇子?”
“不是有奶娘吗?”夏離随即睁着大眼,可怜兮兮的看向萧烬,语气中带着抹哀求,“皇上臣妾求您了,您就让臣妾养一段时间吧,过段时间臣妾一定还给云嫔!”
面对夏離这副哀求的模样,又见皇后那紧绷的神色,萧烬此时也很为难,不由把目光投向太后。
谁知太后这时忽然道:“既然郦妃喜欢孩子,便让她带带,这样以后自己孩子出生,也好有个经验。”
若是平时,夏離一定会认为天上下红雨了,太后竟然会帮她说话!
可是这一刻,夏離却并不惊讶,因为给她养,那也只是养一段时间,若是给皇后养,说不定养着养着就成了嫡子,到那时,太子之位岂不是五皇子的,太后自然不会乐意。
说到底,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在这后宫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这”萧烬犹豫片刻,这才看向皇后,“既然郦妃那么喜欢孩子,你便让她养一会,若是你也喜欢孩子,时常去她那看看就好。”
“皇上”
“谢皇上成全!”夏離打断皇后的话,一副喜上眉梢的抱着孩子在萧烬面前晃悠两圈,“皇上看这孩子多可爱,还会吐泡泡呢”
靠在床头的云嫔看着这一幕,五指却是紧紧抓着被褥,目光复杂不已,一旁的宫女上前对她摇摇头,随即扶着她躺下休息。
直到戌时夏離才带着五皇子回到昭仁宫,当然,同行的还有萧烬,这么一来,昭仁宫的都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连忙收拾起一间屋子给小皇子住。
抱了那么久,夏離的手都酸了,便让红露与奶娘带着小皇子下去喂奶,而自己则靠在软榻上揉着胳膊,喃喃道:“这孩子可真重。”
对面的萧烬听到她这句抱怨忍不住眉梢一挑,“谁叫你平日里不多吃点东西,小心日后孩子出生,你这个娘亲都抱不起来。”
“哪有,臣妾又不是生石头。”夏離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见此,萧烬又是大笑几声,看的出他今日似乎很高兴,一时间便将她揽进怀中,大手轻轻的揉着她细小的胳膊,“等你的孩子出世,朕一定好生培养他,如果是个公主,那朕便将她养的娇娇嫩嫩与她母妃一样聪明,若是皇子,朕必定教他骑马射箭成为朝中的栋梁之才。”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夏離耳边,不由让夏離扭扭脖子,喃喃道:“皇上说的这么好听,可臣妾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便就足以。”
夏離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成长,如若是个男孩,他若想要那个位置,夏離必定也会替他争上一争,若是不想要,夏離也会让他做个安稳闲王,富贵一生。
“你说的对,平安就好。”萧烬轻声一叹,下巴抵在她头顶,轻声细语道:“如今云嫔生下皇子,你说给她升个什么位份较好?”
说到这,夏離立马眼席一垂,遮住其中闪过的精光,“云嫔诞下皇子,乃是大功一件,若是升到妃位也并不妥。”
“当然不妥!”萧烬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这个想法,忍不住一脸正色道:“云嫔出身虽不低微,但他父亲此时头脑糊涂,拎不清事,朕不想给她这么大的尊荣。”
说到这,夏離不由睁着眼,一脸异色,似乎没想到萧烬会与她说这个。
“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资格与你平起平坐。”萧烬唇角一勾,随即轻啄了下她娇嫩的唇瓣。
夏離缩了下脖子,脸颊一热,“既然皇上有主意了,又何必与臣妾说这个。”
话落,萧烬却是轻笑一声,揉着她小脑袋,眸中全是一片宠溺,“朕就是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皇上真讨厌!”夏離推搡了他一把,那娇柔的语气听得她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萧烬却喜欢的紧,忍不住将她身子涌入怀中,笑着道:“行了,朕不逗你了,朕打算给云嫔一个昭仪的位子,你觉得如何?”
“昭仪?”夏離闻言不由皱皱眉头,“臣妾觉得这有些不妥,毕竟王昭容生下公主多年,资历也要比云嫔老,若让她压在王姐姐前头,怕是不好吧?”
萧烬最喜欢的就是夏離这副一本正经为他人着想的模样,别人这样他只会觉得做作,可夏離这样说他却觉得很真实。
一时间,他也犹豫了起来,“听你这么说,朕也想起王昭容这人倒是安分老实的很,教出来的孩子也很聪明伶俐,她的位份是时候也该提提了。”
“是啊,臣妾也很喜欢三公主,乖乖巧巧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夏離想到三公主,眼中不由染上一抹笑意。
见此,萧烬只好揉着她小脑袋,轻声笑道:“你这么替王昭容说话,那朕必定让她时常带着璇儿来与你玩。”
“皇上可别,臣妾这里已经有个皇子了,再多来一个,臣妾还不被闹死啊!”夏離揉着脑袋一脸认真的模样。
“什么死不死的,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夏離敲了下她脑袋瓜子,正欲责备,而这时高长禄却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李大人求见。”高长禄恭声道。
话落,萧烬只好起身理理龙袍,对着夏離温声道:“若是照顾不好五皇子,那就送给皇后,可别累着自己。”
“臣妾知道。”夏離乖巧的点点头。
萧烬这才笑着转身离去,没两步便消失在了内殿中。
见此,夏離这才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摇着团扇,目光已是一片清明。
而这时红露也一步三回头的走进殿内,似乎在确定萧烬是不是真的走了。
“怎么样,那孩子好带吗?”夏離打着哈欠一脸疲倦。
说到这,红露也不禁面露难色,“回主子,那五皇子如今是睡着了,可醒来后又不知会怎么闹,照奴婢说,您就不该接下这个烂摊子,皇后若是有心要走五皇子,您怎么拦也没有用,”
“谁说我是要拦下皇后?”夏離眉梢一挑,“五皇子就是云嫔的命根子,若是我替她保住这个孩子不落入皇后手中,你觉得她会不会为我所用?”
话落,红露也忍不住茅塞顿开,“可可云嫔也不是个善茬,她若不是真心为主子办事,要她也无用。”
“这宫中有真心吗?”夏離讽刺一笑,随即冷声道:“我就是想让她知道,只有我能替她保住孩子的扶养权,她若不听话,我也可以把孩子送给皇后!”
云嫔自然不是个善茬,而且还很聪明,懂的依附皇后生下皇子,可如今的云嫔还是太弱家世不显,也不是格外受宠爱,凭她的力量根本保不住这个孩子,而她也知道,若是孩子给了皇后,那么皇后必定会去母留子除去她这个生母,这个时候她急需要一个人来保护她,而放眼整个后宫,敢与皇后光明正大作对的除了柳妃也就只有自己。
柳妃自不必说,她怕是巴不得五皇子死翘翘,又怎么会去帮云嫔,那么就只剩下自己,云嫔若是想活下去也就只能投靠自己。
“那皇上可有说提云嫔的位份?”红露疑惑道。
“自然,不过云嫔父亲是个拎不清的,所以皇上不愿给她过高的位份,怕也就个昭仪。”夏離摇着团扇,额前依旧冒出了热汗,忍不住把团扇递给红露。
红露接过团扇不轻不重替她扇着风,“以如今情况,一个昭仪倒也不错了。”
是啊,一旦上了嫔位,若是没有功,那萧烬便甚少提人的位份,所以王昭容她们也都还只是个昭容。
不过夏離肯为王昭容说话,也是为了那日她救下红露一恩,若不是三公主及时出现,红露此时怕早以不在她身边,这个人情,她是一定得还的。
“行了,传膳吧。”夏離打了个哈欠,这怀了孕就越发想睡觉了起来。
见此,红露立马下去传膳,深怕饿着夏離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当晚,夏離也见识到了那孩子的哭功,哪怕隔着两间房,她都被闹的睡不着觉,整个昭仁宫也被闹的人仰马翻,直到半夜那孩子睡下后,夏離这才能安稳睡下,
直到次日,萧烬也很快就下了圣旨,封云嫔为昭仪,还有王昭容晋为妃位,赐封号为“静”!
云嫔成昭仪大家也都猜到了几分,可王昭容晋升妃位却是无人想到的。
此时长春宫内一片肃穆,皇后握紧拳头捶在桌上,气的鬓上流珠轻摆,“这个小贱人,以为抢走五皇子本宫就没办法了吗!”
“娘娘,奴婢听闻这五皇子闹的很,那郦妃坚持不了几日的。”丝雯倒也打听到了些消息。
此时殿内哪怕放了冰块,可皇后气的依旧燥火攻心,“哼,本宫以往当真是小看了这贱人,早知如此就该早早除去她!”
皇后凤眸一眯,遮住其中闪过的精芒,此时她的确很后悔,可笑的是,引狼入室说的也就是她了吧?
“娘娘不必忧心,她再受皇上宠爱也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想当初丽贵妃与那慧妃不一样受尽独宠,如今却还是化为一杯尘土,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在丝雯心中,嫡庶有别,庶出的永远也出不了头,这种身份等级已经深深植入她的脑海。
皇后闻言依旧气极不已,“如今王昭容封妃,必定又是那个小贱人从中挑拨,这贱人总是喜欢做出这副模样勾引皇上,实际内心比谁都要狠毒!”
如今皇后已经可以确定,慧妃就是夏離害死的,只要一想到这,皇后就懊恼不已,她如今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早除去那个小贱人!
可不管她如何懊悔,如今想除去心头大患却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如今昭仁宫被萧烬看的紧紧的,她若是一有异动,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而不出丝雯所料,夏離的确要被那孩子闹的受不了了,可她还是坚持着没送给皇后,不然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好在不到一个月,云昭仪就自己找上了门。
这日天气依旧炎热,烈日当空照,昭仁宫早以摆上了冰盆,凉丝丝的倒是驱散屋内不少闷热。
听到云昭仪来访,夏離也是松了口气,立马扶着红露走向会客大厅。
看到夏離进来后,云昭仪便立马扑通跪下,“臣妾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吉祥。”
仔细算算,云昭仪还要五六日才能出月子,可如今却是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夏離心想自己终于要摆脱那个烫手山芋了。
“云昭仪要过几日才能出月子吧,怎么如今来本宫这了?”夏離扶着红露来到上首坐下,殿内放了冰盆,倒也不是很热。
而云昭仪闻言却是连头也不敢抬,“这些日子五皇子带着娘娘这,必定给娘娘添了许多麻烦,臣妾心有不安,特来道谢。”
此时云昭仪一身素净的月白宫装,面上不失粉黛,生产过后身子不见丰腴反而消瘦了不少,可想而知,这个月子她坐的确实很不安。
“都是应当的,本宫也很喜欢五皇子。”夏離摇着团扇,懒懒的靠在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怎么云妹妹还跪着,你都还没出月子呢,赶紧起来!”
云昭仪摇摇头,还是极为恭敬的跪倒在地,随即抬头消瘦不少的小脸,目光一片激动的看向夏離,“臣妾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说着,却是在地上磕起头来,夏離见此立马急声道:“云妹妹这是做甚,赶快起来,本宫不过帮你带带孩子,何来救命之恩?”
话落,云昭仪却是苦笑一声,仰着头看向夏離哀声道:“臣妾恳请娘娘将五皇子扶养长大!”
夏離羽睫微动,身子懒懒的靠在座椅上,目光却是悠悠射向跪着的云昭仪,“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敢恳请娘娘帮臣妾这个忙!”云昭仪此时双眼通红,里面还储着满眼泪水,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
夏離眨眨眼,接过红露递上的酸梅汤喝了口,这才抿着嘴角起身,踱步来到云昭仪跟前,“本宫又不是皇后,要你的孩子做甚?”
“还有,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帮你?”夏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目光微冷。
云昭仪费力的呼吸两口,随即一把拉住夏離的碧色裙摆,仰着脑袋一脸祈求,“娘娘可以把孩子过继到您名下,到时您不是又多了个孩子。?”
看着她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模样,夏離却是气的一把将她手甩开,转身来到上首坐下,“本宫有自己的孩子,对别人的骨肉并不感兴趣,而且,本宫也不是傻子,想让本宫替你养孩子,日后他若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你这个亲娘,本宫又该如何?”
不得不说,这个云昭仪还真是会打算盘,若是把孩子给夏離养,不仅可以避免皇后的觊觎,还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云昭仪好歹是个生母,等孩子长大后,挑拨两句,那孩子的心岂不是又向着她这个亲娘?
她的目的,就是想让夏離白白替她养孩子,若是孩子出了事也是夏離的过错,她根本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孩子长大后来认她这个亲母即可。
“不会的,那孩子一定会孝顺娘娘的!”云昭仪急的立马跪地上前,爬到夏離脚下一脸恳求的看向她。
看着这副楚楚可怜、一心替孩子打算的慈母模样,夏離却是冷声一笑,“可以,想让本宫相信你也并不是不行。”
“娘娘答应了?”云昭仪喜的两眼顿时放光。
“这宫中规矩想来云昭仪也有所耳闻,想让本宫彻底放心,除非去母留子!”夏離眼中精光一闪。
云昭仪脸色大变,姣好的面容上一片苍白,似乎像受到什么打击一般。
夏離冷哼一声,目光讽刺的看向她道:“怎么,云昭仪不肯了?”
想让她做这个冤大头,夏離自然不会答应!
“娘娘”云昭仪回过神,一脸受伤的欲伸手来抓她的裙摆。
夏離双脚一斜避免了她的触碰,徒留云昭仪那只白净的玉手停留在空中。
她微微低头,伸出华丽冰冷的护甲勾起云昭仪光洁的下巴,声音讽刺,“记住,不要跟本宫耍心眼,本宫不是傻子!”
话落,她清楚看到云昭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夏離嘴角一勾,随即偏头看向红露,“本宫最近乏了,红露,你现在就把五皇子送给皇后娘娘,想来她比较有时间照顾五皇子。”
云昭仪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夏離的腿,一脸慌乱的道:“臣妾知道错了,求求娘娘不要把皇子送给皇后,臣妾求求您了!”
看着云昭仪这张温婉动人的面上全是惊慌,夏離心中却伸出一抹快感,随即一脚踢开她的手,不顾云昭仪跌落在地,而是径直样外走去,“可惜啊,本宫最讨厌的就是遭人算计,你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凉凉的声音直直传到耳中,云昭仪五指一紧,随即扭过头,看着夏離远去的身影喊道:“臣妾可以帮娘娘!”
夏離脚步一顿,樱唇微勾,随即回身看向还瘫坐在地的云昭仪,眉梢一挑,“你如今可以帮本宫什么?”
“只要娘娘愿意,臣妾可以帮娘娘做任何事!”云昭仪抓紧这次机会,立马踉跄起身跌跌撞撞来到夏離跟前,“只要娘娘替臣妾保住孩子,臣妾什么都愿意做!”
此时云昭仪一脸希冀与坚定,俗话说为母则强,为了孩子,一个母亲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很可惜,如今夏離已经不敢彻底相信云昭仪了,这种处处耍心眼的人,夏離还怕她会坑自己呢。
“行,那云昭仪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吧。”夏離笑了笑,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云昭仪眸光一闪,五指紧紧握着,而这时夏離的声音也远远传来,“既然云昭仪那么想孩子,就把孩子抱回去吧,本宫被他闹的头疼。”
话落,云昭仪脸上顿时一喜,可随之过后又是一阵浓浓的担忧。
回到寝殿后,红露却是不解的问道:“娘娘,您把孩子给云昭仪,岂不是间接将孩子送给皇后?”
夏離靠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那耀眼的金黄,忍不住眯眯眼,“不会的,皇后想要孩子,太后必定不会答应,除非云昭仪死了,可坐昭仪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必定会提防着皇后,那她也该知道,只有与我一起对抗皇后,才能保住她在后宫好好的活下去。”
皇后掌管后宫所有事物,想整治一个云昭仪太过简单,可云昭仪若是跟萧烬告状,萧烬必定会觉得她多事,毕竟她不受宠爱,在萧烬眼里自然没有皇后重要,可她不同,若是夏離告状,萧烬必定会彻查,看看是不是有人苛待了他的皇子。
这就是差别,在后宫没有宠爱,就一定要有权利,没有权利最不济也要有家世,不然只能被人欺凌磋磨。
想到这,夏離心中忽然多出一抹感慨,“红露,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进宫时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看着窗外那飘落的落叶,红露也不禁轻声一叹,“奴婢也没想到,主子竟有今日,不过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辛,可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主子可以保护家人不再守人欺凌。”
是啊,这一路走来有多凶险也就只有红露明白,想想当初进宫时连个宫女都能骑在她头上,再看看如今,就连皇后也不敢轻易动她,更别说高长禄这个让人敬畏的大太监如今也得看她脸色,一开始,夏離很想得到权势,可如今得到后,她却觉得心里好累,因为这些权势全是用鲜血换来的。
“走到这一步,我们似乎也没了退路”夏離轻叹一声,伸手覆上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复杂一片。
“主子放心,无论何时,奴婢都会陪在你身边。”红露坚定看着她,目光中全是势不可挡的决心。
夏離心中一暖,或许,世间之事就是这般,有得亦有失。
而不出夏離所料,当日云昭仪把孩子抱回去后,皇后果然打着云昭仪身子还没恢复的借口来要孩子,不过抱过去后,萧烬又让皇后送了回去,美其名曰怕孩子闹着皇后,可夏離知道,一定是太后从中进言,不然萧烬又怎么会管这事?
不用想也知道皇后此时必定是很生气,但就算她再生气也无用,这个孩子今后注定与她无缘。
当天气越发炎热,不知不觉进入了七月,夏離的肚子也有了四个多月,顺利的度过的危险期,而今年前去避暑山庄的人也几乎都定了下来,不出意外,夏離肯定在其中,其中还包括了皇后、柳妃、安妃、陈妃、云昭仪、赵昭华、妍嫔等人。
当得知这份名单后,没去的人自然是落寞不已,去的人却是很平静,因为这基本没有悬念。
“皇后这次计谋没有得逞,必定是气极了。”雪儿笑嘻嘻的说着一边还在替夏離把脉。
此时夏離的肚子也有了隆起的弧度,她单手覆上腹部,不咸不淡道:“不要小看我们的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这份本事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说到这,夏離不知想起什么,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红露,“倒是这妍嫔还真是个厉害角色,记得去年还是个贵人,如今不声不响就到了嫔位,还真是不容小觑。”
这妍贵人也就是萧寒送来的那个舞女,只是又没有怀孕,她那位份升的当真是快。
“好歹是睿亲王送来的,皇上自然不会冷落了她。”红露倒是不觉得什么。
“人倒是貌美的很。”夏離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可就在这时,紫心却不急不缓走入殿内,看了夏離一眼,一脸的郑重,“主子,贤妃娘娘的人来了,想请您过去一叙。”
贤妃?
夏離瞬间打起精神,目光投向门口,“贤妃的人?”
红露左顾右盼一眼,随即低着头谨慎道:“主子,您与这贤妃娘娘并无交情,她为何突然找您过去?”
不止红露疑惑,就连夏離也疑惑的紧,这贤妃一向不出没在后宫,与所有人的关系也都清清淡淡的,怎么如今忽然找她过去?
“主子,来人说今日是大皇子生辰,贤妃娘娘想热闹热闹,不仅请了您,也请了柳妃她们,还说,如果您不方便,那便作罢。”红露如实转告那宫女的话。
夏離柳眉一皱,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看向正在替她把脉的雪儿,“怎么样,脉象并无不妥吧?”
雪儿点点头,随即起身恭敬道:“回主子,您的脉象很稳健,并无不妥。”
每日这么补着,雪儿一天给她把三次脉,太医每隔三日都给她来请一次脉,如此下来夏離若还有事,那这后宫才叫做恐怖。
“我若不去,岂不是太不给贤妃面子了?”夏離眨眨眼,自问自答的起身,“这样也好,我倒也想会会这个贤妃娘娘。”
记得初见时,夏離还以为这个贤妃真是那种老实低调的人,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想而知,这个贤妃必定很会伪装,这一次,她定要抓出一丝蛛丝马迹。
“可是主子,万一这是个鸿门宴怎么办?”红露担忧的看了眼紫心两人一眼。
见此,紫心也跟着道:“是啊主子,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去为好,如今您有龙裔在身,这一局,可赌不起。”
纵然她们说的没有错,可夏離还是想去看看,“无事,我就走一趟,很快就回来。”
“这”红露有些为难,可见夏離都起身去换衣裳,她也只好叹口气去给她换衫。
外面日头很大,轿撵上也撑了遮阳顶,伞翼延伸开来,座椅周围全是阴影一片。
夏離换了身宽松鹅黄花绣烟罗挽纱百褶裙,虽然肚子微微隆起,可身形依旧纤细,等她提着裙摆坐上轿撵时,红露才摆摆手让抬轿的太监往前走。
今日太阳很大,哪怕头上没有阳光直射,夏離额前还是冒出一片热汗,此时宫中也鲜少有无事出来走动的宫女太监,显然都是避暑去了。
“主子,如果您觉得很热的话,我们不如走御花园里那条小路,那里会近一大半,不过您怕是要步行了。”红露仰着头,一边还在用手帕擦写额前的热汗。
夏離看了眼前面长长的宫道,炙热的温度让她也有些受不住,最后还是摆摆手,“那我步行吧。”
话落,红露立马对着其他人摆摆手,轿撵立马就停了下来。
“主子,您小心点。”红露轻手轻脚的将她从轿撵上扶下来。
而紫心也立马撑起一把遮阳伞立在她头顶,夏離看了眼这条曲径幽长的小道,忍不住对红露使使眼色,“你走前面。”
小心使的万年船,红露也认真的点点头,随即迈步在前面带路。
此时御花园里的花基本都开了,姹紫嫣红的一片倒是好看的紧,就是日头太大,哪怕再好看却也无人去欣赏。
小道虽然窄可夏離身边都围了宫女,哪怕摔了也只会摔在人身上,倒也不怕出事。
“娘娘等等!”
夏離眨眨眼,不由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后面跟上一批人影,为首的好像是赵昭华。
等人走近后,赵昭华马上牵着二皇子对着夏離微微福身,“臣妾给郦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逸儿见过郦母妃”二皇子也老老实实的对着夏離微微点头。
看到两人,夏離不由心情一好,立即上前几步拉过二皇子肉嘟嘟的小手,一脸笑意的看向赵昭华,“赵姐姐莫非也是要去贤妃娘娘那?”
“回娘娘,正是。”赵昭华恭敬的点点头,随即顿了一秒后,又笑着抬起头,“刚刚逸儿看到娘娘在前面,非要过来给您请安,臣妾无奈,只得叫住娘娘。”
“没事。”夏離笑着蹲下身,双手捏着二皇子肉呼呼的脸蛋,轻声道:“逸儿怎么这么可爱?平日也不见你来找郦母妃玩,郦母妃这有很多好玩的呢。”
二皇子天真的眨眨眼,脆生生道:“我真的可以去找郦母妃玩吗?”
话落,赵昭华不由脸色一僵,显然有些不自然。
平日里她管二皇子管的很严,不敢让她与其他宫的人多接触,也导致二皇子平日里也就与些宫女太监玩玩,还不能走太远,也难怪二皇子会这么渴望找个人来陪他玩。
夏離笑了笑,“这是自然,不然明日你就让你母妃带你来昭仁宫,郦母妃这有很多好吃的呢。”
面对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夏離是真的很喜欢,这软软呼呼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小孩子总是比较敏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总能感觉的得到,一时间,二皇子忍不住腼腆的上前抱住夏離的脖子,似乎想让夏離抱他。
“你这孩子,你郦母妃肚子里还有弟弟,快过来。”赵昭华不悦的拉过二皇子,深怕他闯祸。
夏離却是笑着由紫心扶起身,摸着二皇子的脑袋,面上全是愉悦的笑意,“无事,若不是本宫怀了身子,这时还真想抱抱他。”
“这是逸儿的福气。”赵昭华客气的低下头,总是一副谦卑的模样。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牵着二皇子的手走在前面,一边还在对后面的赵昭华道:“怎么,贤妃也让赵姐姐带逸儿过去吗?”
话落,后面的赵昭华立马回道:“这倒没有,只是臣妾想着与其让逸儿一个人待在宫里,不如带他出来走走。”
夏離微微点头,倒也没有再言语,一行人走在花丛茂密的小道中,一些宫女加起来,倒显得有些浩荡。
“郦母妃,您肚子里是弟弟吗?”二皇子这时仰着头一副好奇的模样,大眼眨呀眨,里面纯净一片。
夏離牵着他手,不由放慢脚步笑着道:“也有可能是妹妹,等他出来后,我就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好好好!”二皇子急忙点着小脑袋,似乎深怕夏離反悔。
“这孩子”赵昭华无奈的摇摇头,正欲说什么之际,眼角不知瞄到什么,顿时脸色大变,一瞬间就朝前面的夏離扑去!
“小孩子嘛,总啊!”
“娘娘!”
“娘娘您没事吧!”
一时间,整个小道上的人都慌乱了起来,夏離被赵昭华压在地上,腹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她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啊!有蛇!有蛇!”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惊慌的四处奔走,只有红露拉着赵昭华愤怒的冲其他人喊道:“谁若再喊一句,全都送浣衣局!”
这一喊,所有人都都镇定了下,一个个咽着喉咙站在原地,可当看到夏離被赵昭华压在身下时,瞬间惊慌的上前去拉。
“娘娘您怎么样了?”红露与紫心使劲将赵昭华拉开,可当看到夏離那苍白的脸色时,一个个心都要跳了出来。
“我我肚子有些疼”夏離喘着气,被红露扶着坐了起来,此时额前全是虚汗。
“母妃,母妃您怎么了!”
这时二皇子的一声叫喊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赵昭华躺在一旁,面色苍白,嘴唇乌紫,眼席一垂一垂的,似乎要晕过去。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夏離立马指挥道:“快把赵昭华送去最近的宫殿,马上请太医!”
“可”
“我没大事!”夏離摆摆手,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此时也就隐隐作痛,应该没有大碍,最多就动了些胎气,可看赵昭华那样子,怕是有点险。
见此,红露也狠下心,指着那边两个宫女,“快把赵昭华抬起去最近的承乾宫,还有你快去请太医,你去通知皇上!”
等红露指挥下来后,才将夏離扶起身,一脸的担忧,“主子您真的没事吗?”
夏離脸色纵然苍白,可站起来还是可以,她扶着红露,皱紧眉头呼吸有些不稳,“我无碍,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红露也是一脸的异色,“奴婢也不知道,只看到赵昭华忽然将您扑倒,接着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好像还有人看到了蛇!”
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夏離也怕孩子出事,只得看了眼花丛,“留下两个人,搜搜看有没有蛇。”
“是。”红露点点头,随即便对着后面那几个太监道:“都搜仔细了,看有没有蛇出没。”
话落,便扶着夏離前往最近的承乾宫。
好在柳妃正准备出门,乍一看赵昭华被人急匆匆的送过来,欲言又止的她来不及呵斥,就看到赵昭华那副嘴唇乌紫的模样,瞬间闭上了嘴,假意着急的招呼起来。
等夏離赶到承乾宫时,柳妃看到她那副脸色苍白的模样,立马柳眉一皱,“我说郦妃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家主子与赵昭华在路上出了些事,想借娘娘宫殿一用,真是麻烦您了。”红露率先开口道,此时以是一片急色。
话落,柳妃不由站在屋檐下扶了扶鬓上华丽朱钗,眼角斜了夏離肚子一眼,“留下可以,但本宫先说好,无论出什么事可都与本宫无关。”
柳妃最怕的就是夏離在这出了事赖在她头上,若真如此,哪怕被萧烬训斥,她也不能收留夏離等人。
明白她的担忧,夏離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不会,绝对不关柳姐姐的事。”
话落,柳妃这才对着后面的听雨道:“带她们去侧殿,顺便打点热水。”
说实话,柳妃是巴不得夏離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可如今却是在她的地盘,这要是出了事她也让连累自己,所以此时想下手都没这个胆。
“麻烦柳姐姐了。”夏離微微一笑,随即抿着苍白的唇瓣被红露扶着,穿过长廊来到主殿一旁的侧殿。
此时她额前全是汗珠,也不知是不是被热的,可红露却比她更紧张,整颗心都是提起的,直到将夏離扶到床上躺下时,她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转过身,冲着后面跟上来的宫女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催催太医!”
“还是我去吧!”紫心二话不说就往外冲,深怕耽搁了时间。
而这时承乾宫的宫女也快速的端上几盆热水进来,红露立马沾湿毛巾拧干,替夏離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主子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红露紧张到替她擦汗胳膊都开始发抖。
“没事”夏離觉得很困,眼皮越来越重,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红露急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主子您千万别睡呀,太医马上就要到了。”
“就是就是,千万别在本宫这出事,那可真就晦气了。”柳妃极其不悦的走了进来,看着夏離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却是格外不喜,深怕她在这出事连累到自己。
听到柳妃的声音,夏離立马打起精神,眼席尽量睁大,“娘娘大可去看看赵昭华,她那才是危险。”
看赵昭华那模样,显然是中了毒,就是不知是否真是被蛇给咬了,可直到如今,夏離也没有心思去捋清思路,只希望赵昭华千万不要出事。
好在太医在紫心的连拉带拽下来的也很快,来不及行礼就立马上前给夏離诊脉,一时间,整个侧殿的人心跳都开始加快了起来。
夏離也尽量打起精神,目光飘散的看向杨院判,“如何?本宫腹部龙裔可有异样?”
杨院判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此时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听到夏離的问话后,来不及回答,只听到外面响起一道:“皇上驾到!”的声音。
“好端端的怎么又出了事,太医院的人都死哪去了!”
人未到话先至,听到皇上震怒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哆嗦着身子退到一旁,躬身行礼,“臣妾奴婢见过皇上。”
而这时,只见一抹明黄大步迈进殿内,随即来到床前,一把握住夏離的手,语气又立马软了下来,“怎么样,你与孩子没事吧?”
说完,萧烬又一扭头,目光凌厉射向跪着的杨院判,“太医院的人都死了吗,怎么就剩你一个!”
“微臣微臣”杨院判双手撑在地上,低着脑袋额前全是冷汗,吓得连话都要说不清。
还是夏離虚弱的道:“赵昭华也出了事,她比臣妾要严重,所以太医们都去了那边。”
话落,杨院判也连忙回道:“回皇上,郦妃只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而已,只要休息片刻,服上两日安胎药便能无碍。”
听到他的话,萧烬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天知道他在听说夏離出事后,心都要飞了出来,那可是他的孩子,他已经废了这么大心力去保护她们母子俩,若孩子还出了事,萧烬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红露,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家主子会动了胎气?”萧烬来的匆忙,并没有听宫女说事情的经过,所以此时心中还是一片怒火,他要保住的孩子,到要看看谁敢动!
见萧烬用质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红露不由哆嗦下身子,微微低头,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是这样的,今日是大皇子生辰,所以贤妃娘娘便邀各宫娘娘前去热闹热闹,主子在去的路途中碰到了赵昭华,两人聊着聊着,赵昭华就突然将主子扑倒在身下,说是有蛇,过后主子便身子不适起来,而赵昭华也晕了过去。”
一番话下来,不等萧烬出声,一旁的柳妃便见缝插针道:“刚刚臣妾去看了赵昭华,太医说的确是被毒蛇咬伤,而且还是剧毒,可御花园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蛇?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么简单的道理柳妃能想明白,萧烬肯定也能想明白,下一刻,便冲着门口的高长禄喊道:“来人!”
“奴才在!”高长禄立马走了进来。
“去御花园里看看有没有蛇。”萧烬皱紧眉头,脸色一片阴沉,“朕到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奴才这就去!”高长禄立马回身往外走去。
“皇上”夏離忽然出声,哑着嗓子虚弱的睁着眼,“若不是赵昭华,臣妾此时怕要被那毒蛇给咬中,您一定不能让她出事啊”
此时夏離脑子虽然很晕,但也知道这次是赵昭华救了自己,只是她没有想到,那赵昭华竟然会舍身相救?
“你放心,有太医在,她不会出事的。”萧烬紧紧握住她手,目光触及她那隆起的腹部时,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而这时皇后她们也都赶了过来,可当注意到这一室严肃的气氛时,立马整理好神色,对着萧烬微微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见她到来,萧烬眼角一瞥,“皇后,朕倒想问问,在你的管理下,为何后宫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
冰冷的语气让皇后心头一紧,顶着柳妃那看好戏的目光,她咽了下喉咙,一脸正色的回道:“出了这种事,臣妾也很气愤,可人心难测,臣妾也不知这后宫竟会有如此多心思歹毒之人。”
“那你的意思是,这都与你无关咯?”萧烬冷哼一声,黑眸中闪过一丝讽刺。
皇后一噎,欲言又止的站在那不知该如何解释,还是柳妃不阴不阳的说道:“皇后娘娘若真有心管理,这后宫又岂会出现这么多腌臜之事?”
“你”皇后气的脸色涨的通红。
“皇上,蛇抓到了!”高长禄突然闯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皮袋,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霎那间,所有人都退后一步离那个袋子远点,倒是萧烬不悦的盯着那个会动的东西,冷声道:“这是什么蛇?”
“回皇上,这蛇通体呈暗红色,身长两尺,奴才让侍卫们找了许久,才在一处假山后找到它,不过此时它的嘴已经被绳子封住,并没有危险性。”高长禄恭敬道。
话落,柳妃又眉梢一挑,扬声道:“宫中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蛇?还好巧不巧出现在郦妃经过的路上,可想而知,这必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此事不能妄下定论,还是仔细查查为好。”皇后皱紧眉头,一脸正色。
萧烬被这些事闹的头疼,忍不住挥挥手,“高长禄,此事交由你去调查。”
“奴才遵旨!”高长禄面上答应的快,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又是一个烂摊子,查到谁他都不好交代呀!
等萧烬回头看夏離时,她已经靠在床头睡了过去,面色依旧不好,显然这次的确是受到了不少惊吓。
萧烬将她好生放在床榻上,将薄被替她盖好,这才起身看向红露,“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一有事就通知朕。”
“奴婢遵旨。”红露恭敬的低下头,哪怕皇上不说,她也会好生照顾主子。
下一刻,萧烬就将目光放在揣揣不安的皇后身上,“其他人都出去,皇后,你跟朕过来!”
话落,所有人都听话的退出侧殿,深怕弄出声响,只有皇后手心冒汗的跟上萧烬的脚步,心中什么底也没有。
外面日头很大,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萧烬一路都没有言语,而皇后也不敢出声,直到进了凉丝丝的乾清宫,皇后额前依旧是一片虚汗。
殿内很安静,萧烬脸色晦涩不明,他迈步来到书桌前坐下,目光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皇后,想起初见时女子那秀丽娇羞的模样,再看看此时,那个一看到他就会脸红的女子已经成了六宫之主,人人畏惧的皇后。
那秀丽娇嫩的面孔此时变得端庄大气,那双含羞带怯的双眼此时变得深不见底,如今的她身形优雅贵气,一袭玫金丝边花绣鸢尾宫装穿在她身上将一国之母的风范展露无疑。
岁月在她身上似乎留下了不少痕迹,当初那个娇嫩的小姑娘此时变成了一个善于权谋的深宫妇人,萧烬在想,是皇后改变了这个后宫,还是这个后宫改变了皇后?
“皇上为何一直盯着臣妾?”皇后被他那复杂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哪怕站在那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萧烬眼席一垂,声音淡漠,“朕记得,皇后嫁给朕有十三年了。”
话落,皇后不由身子一僵,嘴角微抿,“皇上记性真好。”
是啊,转眼间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前她还是个盼望夫君宠爱的小女孩,可是如今
“朕一直相信皇后的能力,所以才敢把后宫交给你打理。”萧烬一手搁在桌上,目光幽深一片,“皇后觉得,你对得起朕给你的期望吗?”
微凉的声音响起在殿内,皇后不由心头一紧,瞬间跪倒在地,目光灼灼的看向上头,“臣妾,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当年在你与羽儿之间,朕选择让你打理后宫,也就是看中了你的懂事,可是,如今的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萧烬语气一沉,眼中全是浓浓的失望。
他的眼神犹如利箭一般刺中她的心口,皇后眨眨眼,还是忍不住流下的泪珠,哀声道:“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臣妾一直铭记于心,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臣妾所为!”
想起当初萧烬对楚羽的溺爱,皇后几乎都认为自己要输了,可没想到,这个皇后之位,他竟会让自己来坐。
那一刻,皇后内心是感激的,她认为皇上心里不是没有自己,可是渐渐的她才发现,这个位置,太艰难,太痛苦,犹如一座大山压她要喘不过气。
本以为楚羽败了,这后宫便无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可是走了一个楚羽,又来了一个丽贵妃,后宫也陆陆续续进了其他年轻的小姑娘,看着她们生下孩子,没人知道皇后心里有多痛,可她是皇后,她还得对着那些女人嘘寒问暖,这种痛苦,谁能明白?
“朕相信不是你所为。”萧烬忽然道。
皇后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皇上”
看着她那满眼含泪的模样,萧烬不由心叹一声,“你的心思朕都明白,可皇后你也要知道,哪怕你没有子嗣,今后无论是哪个皇子继位,你都是母后皇太后!”
萧烬的话让皇后眨眨眼,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留下,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讽刺。
皇上始终都是皇上,他又怎么可能了解女人的心思,不是亲生儿子,哪怕她是母后皇太后又有什么用?还是遭人欺凌!
纵然如此,皇后还是深呼吸一口,微微垂下头,“皇上的话,臣妾铭记于心。”
见此,萧烬只是摇摇头,叹声道:“下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这句话不是萧烬第一次说,皇后也不是第一次听,此时皇后心里满是嘲讽,殊不知,这一次,将是萧烬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而这边的承乾宫也是热闹不已,由于动了胎气,夏離不宜行动,所以当晚只能歇在承乾宫,柳妃纵然有再多不喜,可到底还是不敢苛待夏離,该准备的还是都给她准备了。
夜晚,丝丝凉风吹进屋内,夏離也悠悠转醒,看着那粉色的床幔,她一时间不由陷入放空状态。
还是一旁守着的红露注意到她睁开了眼席,立马笑着欲出去叫人把药端进来。
一阵忙乎过后,屋内点起了明亮的烛火,夏離被扶了起来,红露立马吹凉手里的药,“主子,您可还有哪不舒服?”
夏離眨眨眼,忽然回过神,看着红露手里冒着热气的药碗,“倒也无事,就是赵昭华怎么样了?”
说着,夏離便接过红露手里的药,一鼓作气全部饮下,随即又拧紧眉头接过手帕擦拭着嘴角药渍。
“听闻赵昭华已经醒了,如今怕是已无大碍。”红露将药碗递给身后的宫女,又欲将她扶着躺下。
夏離伸手一拦,“我们去看看她。”
她这条命算是赵昭华所救,自然得去看看,而且此事还存了许多疑点,她得去了解清楚。
见此,红露只好拿过一件外袍给她披上,借着便提着灯笼带着她来到对面的偏殿。
偏殿外的宫女见是夏離,立马让开了路,还顺便替将她门打开。
此时周围以是一片漆黑,好在柳妃也不敢怠慢赵昭华,偏殿里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只是里面却不见二皇子。
恰好这时正在喝药的赵昭华看到夏離来了后,立马拉开面前喂药的宫女,欲下床行礼,
“赵姐姐赶快躺下!”夏離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倒在床上,“赵姐姐是本宫的救命恩人,理应本宫向你行礼道谢才对。”
说着,夏離还真的对她弯了下腰,赵昭华吓得连忙摆手,“娘娘可别折射臣妾,不过是恰巧而已,换作谁看到那一幕,都会这样做。”
此时赵昭华一身白色单衣,身子单薄,面色苍白虚弱,唇瓣也是苍白如纸,看到这一幕,夏離心中愧疚更加,若是被蛇咬中的是她,那么此时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
“无论如何,是赵姐姐救了我这一命,这是不争的事实。”夏離坐在红露搬来的圆凳上,一脸的感激之色,“就是不知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姐姐是怎么看到那蛇的?”
说到这,其他人也识趣的退了下去,只剩红露在一旁伺候着。
赵昭华躺在床上,想到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的皱起眉头,“那时臣妾本想去拉逸儿,可是忽然看到花丛中有一抹白色物体,下一刻,就见一条蛇钻了出来,臣妾大惊之下只得将您扑倒,好在娘娘您如今无事,不然臣妾当真是帮了倒忙。”
话落,夏離忍不住柳眉紧蹙,“白色物体,那赵姐姐可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这倒没有看仔细。”赵昭华摇摇头,也是一脸的郑重之色。
见此,夏離也不再纠结下去,而是笑着道:“这次当真是要谢谢赵姐姐,若是没有你,此时本宫怕是不堪设想,如若以后有用的上本宫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一次夏離倒是真心实意,她也知道,赵昭华救自己必定不是什么好心,毕竟这后宫又哪来的滥好心之人,可无论如何,这份情她是一定得还的。
话落,赵昭华却是笑了笑,并没有言语,面色依旧苍白如纸。
见此,夏離也不再打扰她休息,而是回了自己的侧殿。
关上门后,红露便有些不解的接过她手中的披风,疑惑道:“主子,您觉得这件事谁才是幕后真凶?”
夏離靠坐在床头,摸着隆起的腹部,神色清淡,“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这事或许是贤妃娘娘动的手也不一定,毕竟您肚子里有孩子,她一定非常忌惮,所以想趁机除掉!”或许是被吴贤妃那悄无声息的手段给震到,所以此时红露只能想到吴贤妃。
而夏離却是嘴角一勾,喃喃道:“你说的没错,幕后之人想除掉孩子是真,可到底是除掉哪个孩子,这就说不准了。”
红露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
“我们走那条路是临时起意,而且也是你提出来的,总不好说是你勾结外人来陷害我。”夏離话语一顿,见红露瞪大了眼,又笑着道:“可那条路却是赵昭华去长乐宫的必经之路,而赵昭华看到蛇的时候,正巧我牵着二皇子,那且就冲了出来,显然易见,幕后之人,或许是冲着二皇子而来!”
话落,红露也不禁面露异色,恍然大悟道:“照您这么说的话,那幕后之人必定是看中赵昭华如今升了位份,二皇子也受到了皇上的重视,这是个威胁,所以想除掉二皇子?”
“没错。”夏離脑袋一斜,目光投向那凉风习习的窗台,冷声道:“宫中子嗣不多,也就四个皇子,大皇子虽然身体康健,可性格太过老实木纳,并不适合做储君,可若是聪明伶俐的二皇子不在了,那大皇子机会也多了一分,而四皇子身体病弱,把四皇子的身子养好才是柳淑妃如今的目标,所以她如今应该没有心思去除掉二皇子,再说,如果真是她所为,也不该把蛇安排在自己宫殿前面。”
说到这,红露不由微微蹙眉,“那主子的意思是是贤妃娘娘做的?”
“不!”夏離眸光一闪,小手搭在隆起的腹部伤轻声道:“还有一个五皇子。”
“可云昭仪如今自身都难保,又哪来的心思去谋害其他皇子?”红露并不觉得是云昭仪所为。
夏離冷哼一声,随即顺势躺在床榻上,拉过薄毯盖在身前,“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云昭仪一看就不是善茬,如今五皇子身体康健,难免她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那我们要不要把此事告诉赵昭华?”红露疑惑道。
“不用,此时是贤妃还是云昭仪我们都还不清楚,再说,就算告诉赵昭华也无用,她未必不知道那蛇是冲着二皇子所来,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将我扑倒?二皇子就在我身边,就算咬,也是先咬二皇子,她扑倒我,二皇子自然也扑在了红露身上,如此一来既能保住二皇子,又能承我一个人情,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夏離冷笑一声,对于赵昭华并不是一味感激。
听到她的话,红露也不解的皱起眉头,“难道其实那蛇本来是冲着二皇子来的,赵昭华却故意将您扑倒,她想谋害您的皇嗣?”
这么说来,红露倒觉得赵昭华这人也太可怕了,如今迅速的反应能力,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倒不是,她扑过来的力度不大,若是再大一点可能孩子真的会出事,但她力气很双手还紧紧托着我肚子,显然是怕我肚子受到撞击,由此可见,她纵然有其他心思,但心地倒也不像吴贤妃那般恶毒,冲这一点,日后若是能照看下,我也会拉她一把。”夏離想到今日那一幕,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这一桩桩闹的她也头疼。
见她面露疲色,红露不由替她捏好被角,“那主子您先好好休息,其他事就不要想了。”
就算想,又能想出什么?
夏離嗯了一声便闭上眼,似乎也是累极了。
见此,红露便转身吹灭烛台,悄声退出了侧殿。
今夜星辰璀璨,银辉洒落大地,四处一片莹光,这个时候却有不少宫殿亮着灯火,长夜漫漫,谁又能睡的那么早。
而就在冷宫一处无人的枯井旁,立着两道人影,破败的屋檐上飞过几只乌鸦,呀呀的叫声让人听得心里发慌。
“可有被人发现?”身形高大的太监左顾右盼的道。
面前身形稍微瘦弱的太监也腆着脸,嘿嘿的笑道:“尤公公让娘娘放心,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奴才动的手!”
那个尤公公瞧了他这副猥琐的模样一眼,面露谨慎之色,“那东西可有拿回来?”
说到这,那个身形瘦弱的太监不由为难起来,“当时御花园里全是人,奴才没来得及把东西拿回来”
“什么!”尤公公脸色一变,随即又皱紧眉头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记得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即可!”
“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守口如瓶!”那太监捂紧嘴,一脸的坚定。
尤公公点点头,正欲说话之际不知看到什么,顿时指向对面,“那里好像有个人!”
“谁?”那太监猛然扭头往后看去。
就是现在!
尤公公瞬间从袖中滑落一把锋利的匕首,右手一捅,不等那小太监挣扎,又抽出匕首用力捅了一刀!
连续捅了几刀后,直到那太监不再动弹,尤公公才将死了的太监推入枯井中,连着将带血的匕首也扔了进去。
“呸!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尤公公用手帕将手上的血渍擦干,随即扔下枯井,接着大步离去!
晚风微凉,吹的树叶沙沙响,这片无人踏足的宫殿又将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直到次日,御花园里消失了个洒水太监并未激起太大波澜,也无人彻查,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太监而已,上头自然不会浪费人力去寻找。
倒是夏離在用了早膳后,便在柳妃阴阳怪气的讽刺下回了昭仁宫,而赵昭华却还在那里养伤,毕竟她的伤势比较严重。
回到昭仁宫后,太医又给她请了一次脉,说是她身体恢复力很好,此时孩子已经无大碍。
等送走太医后,红露这才急匆匆走进内殿,等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后,这才将一封信递给夏離,“这是老爷给您的。”
夏侯爷?
夏離打起精神接过信封,等拆开后,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夏離柳眉不由紧蹙。
见此,红露便也疑惑道:“老爷可有说什么?”
不是大事,夏侯爷一定不会用书信这种容易让人抓到把柄的方式找她,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夏離却是五指一紧,揪紧信纸面色微变。
“父亲说说说让我助夏瑶成为睿亲王妃!”夏離语气淡淡,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什么!”红露一惊,随即又是很愤瞒道:“老爷明知道您与大夫人不合,却还要这样做,等日后五小姐成为睿亲王妃后,那大夫人岂不是又要骑在二夫人头上!”
夏侯爷的心思那么明显,夏離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若是夏瑶成为睿亲王妃,夏家在朝中的地位必定又上一层楼,毕竟萧寒与萧烬关系极好,萧烬也甚少猜疑他,所以萧寒手里可是有不少兵权,任谁见的不得忌惮三分?
“可是父亲说了,只有把夏瑶嫁给睿亲王,才能断了大夫人让她进宫与我争宠的念头。”夏離冷笑一声,这话说的可真好听,把她当傻子了吗?
“那主子,您如今要不要听老爷的话?”红露也觉得进退两难。
夏離眼席一抬,忍不住揉了下酸疼的小腿,“你让人告诉父亲,就说明年初春选秀很快就要到了,我一个人在宫中独宠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想让五妹妹进宫分散皇上的宠爱。”
“主子,您要让五小姐进宫?”红露闻言一惊。
“为什么不呢?”夏離笑了笑,这一怀孕,浑身就不自在了起来,就连腿都开始浮肿,“如今我怀上了身子,这几个月皇上虽然甚少进后宫,可到底还是翻了几次牌子,别说等明年其他新人进宫,谁知道又会不会出现什么厉害角色?还不如让夏瑶做那个靶子,大夫人既然那么想把她宝贝女儿送进宫,那本宫就成全她好了。”
“到时大家都会以为五小姐是您妹妹,定会获得皇上宠爱,其他人为了出头,必定会对五小姐下手,到时不用娘娘动手,五小姐也会被刷下去!”红露说到这不由眼前一亮。
夏離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揉了揉额心,“这宫里啊,向来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想想柳妃当年也是颇为受宠,可是如今还是敌不过新鲜的姑娘,怕是等新的秀女进宫,本宫也要失宠了”
听到她这番自嘲的话语,红露忍不住笑道:“主子真会说笑,以色侍人终不长久,您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再说,等秀女入宫后,您都已经生了,到时皇上自然不会去其他人那里。”
以色侍人的确不长久,可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年轻的?
夏離就怕自己生了孩子后,跟如今的柳妃一样,身子开始发胖,脸上开始长斑点,等到那个时候,萧烬就算再喜欢她,怕也下不了这个口吧?
许是孕期比较多愁善感,夏離一时间想的还真有点多,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也变得这般不自信了?
“你说的也对,其实我也才二十而已,还这么年轻,一点也不老。”夏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发现脸上全是胶原蛋白,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正是青春年华,她竟然会嫌自己老?
不怪她有这样的心态,只是在这后宫中呆久了,往往是十八岁的身子二十八岁的心灵,内心满是沧桑。
“对对对,主子还很年轻!”红露忍不住笑着捂住了嘴。
夏離瞥了她一眼,“去去去,告诉皇上我以无大碍,免得我们的皇上担心他那未出世的小皇子!”
“奴婢这就去!”红露麻溜的往外走。
下一刻,夏離不由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落叶,一时间感慨万千,她明明是个少女,为何会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感?
唉,这一刻夏離真的在怨恨老天,为何要将她送到这杀人不见血的后宫之中,为了争一个男人,她真的的是费尽心思花招百出,走到今天可谓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就好像一场梦,虽然刻骨铭心,却又那么不真实。
可当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时,夏離又忍不住嘴角一勾,或许,等孩子出世后,她所做的一切都会有了价值。
这宫中并不是没有潜规则,高长禄查了几日后,最后只查到一个御花园的花匠,说是花匠想用蛇泡酒喝,还没来得及打死便让蛇给跑了,但他不敢声张,却没想到那蛇会跑到了御花园里,还咬了人。
不过花匠已经被处死,这件事也告了一段路。
这就是后宫,没有确凿的证据,又能查个什么真凶来?
对于花匠这个替罪羔羊,夏離只觉得可笑至极,如今荒唐的说法,高长禄真是把其他人当成了傻子。
可皇上说结案,其他人又岂敢多说什么?
好在没过几日众人便要启程去避暑山庄,赵昭华由于伤势未痊愈,便留了下来。
不同于一年前的普通马车,这一次夏離的马车是经过层层改装的,为了避免马车太过颠簸伤了孩子,不仅马车里全垫了毯子,将颠簸的力度缩减到最车厢的规模也是格外奢华,哪怕夏離躺在里面打个滚也没有问题。
“主子,您不觉得皇后娘娘最近太过安静了吗?”红露坐在车厢的一旁,双手还在替夏離捏着浮肿的小腿。
“必定又是在想些什么诡计来除掉我罢了。”夏離倒是看开的很,听到外面闪过鸟叫的声音,想来如今她们应该是进了林子。
说到这,红露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出声道:“奴婢发现馨淑仪最近与皇后娘娘倒是走的很近。”
“馨淑仪不受宠,怕是想着投靠皇后便能在宫中好过一些罢了。”夏離有些不以为意。
见此,红露也没有再多言,直至到了避暑山庄后,夏離的院子依旧是清华阁,与去年不同的是,伺候的下人们要勤快热情多了,毕竟如今她可是有龙裔在身,可不是一般的金贵。
当晚,萧烬自然是来到了清华阁,许是夏離之前太瘦,如今胖了些后抱起来倒很有肉感,所以萧烬倒也很喜欢抱着她睡觉。
可直到亥时时分,两人却还在下棋,萧烬瞧了眼对面夏離那张俏丽的小脸,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爱妃这棋艺怎么越发进步了?”
以往两人还能打个平手,如今萧烬竟是用尽全力也还是输了,这让萧烬倒是郁闷不已。
“可能是天赋吧,谁叫臣妾那么聪明呢?”夏離倒是自卖自夸了起来,眼中全是狡黠的笑意。
屋外漆黑一片,知了在树上直叫,屋内点燃一片微黄的烛火,暖暖的照在两人身上,投射出地上一道交缠的斜影。
见此,萧烬忍不住盯着已经败了的棋局皱紧了眉头,“既然爱妃这么聪明,朕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夏離暗自打起精神,面上却不以为意的撑着小脑袋,喃喃道:“皇上请说。”
“如果爱妃的父亲对你妹妹非常好,对你却不闻不问,你会怎么做?”萧烬脑袋一抬,一双黑眸盯紧对面的夏離。
而夏離闻言后,却是微微眨眼,手肘依旧撑着棋盘,双手捧着下巴轻声道:“没有如果,从小到大父亲本就只在乎妹妹,臣妾也都习惯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给她看,臣妾并不比妹妹差!”
说到这,萧烬却是眸光一闪,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你很好。”
他声音中带着丝感叹,可夏離知道,萧烬其实和自己一样,太后对萧寒那么好,对萧烬却只会利用呵斥,就连她都看不过去,此时萧烬这样问,怕也是出了什么事,而这事必定是与太后有关。
“等孩子出世后,朕一定要好好培养他。”萧烬说到这,眼中全是雄心壮志,似乎已经看到她肚子里是个男孩一般。
夏離忍不住瘪嘴一笑,“八字都还没一撇,皇上就这么着急,这要是个女孩,皇上就不培养了呀?”
“你”萧烬正欲说话,眼角却瞄到高长禄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忍不住沉下脸,“何事?”
高长禄神色很匆忙,来到萧烬面前后,还抬头瞄了眼夏離,这才恭声回道:“启禀皇上,刚刚太医来报,馨淑仪有喜了!”
夏離眉梢一挑,轻声问道:“几个月了?”
高长禄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但还是恭敬回道:“回娘娘,太医说两个月了。”
两个月?
仔细算来,夏離怀孕这几个月期间,萧烬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翻过几次牌子,无非就是静妃,妍嫔还有一个最新崛起的宜贵人,馨淑仪好似并没有在里面,为何会怀孕?
夏離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萧烬,而后者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两个月前,朕去了皇后那里的时候,馨淑仪恰好也在。”
话说到这,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皇后把馨淑仪送上了龙榻!
可让夏離疑惑的是,萧烬并不是急色之人,不可能说皇后刻意制造机会萧烬就会去宠幸馨淑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了就怀了,让她好生养着就是。”萧烬无所谓的摆摆手,脸上并不见欣喜。
见此,高长禄只好点点头躬身退下,心中却在为馨淑仪默哀,这怕是宫中第一个不受皇上待见的怀有龙裔的妃子吧?
等高长禄把门带上后,夏離见萧烬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还是忍不住悄声问道:“怎么皇上不高兴吗?”
微黄的烛光下,内殿中只听得到外面知了的叫声,晚风划过,吹的树叶沙沙响,萧烬微垂下眼眸,声音清淡,“朕也不是什么人生的孩子都喜欢。”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萧烬只觉得糟心不已,又怎会喜欢那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夏離抿着嘴角没有多言,因为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显得不合适,就是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萧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欢了?
夏離的识趣让萧烬很满意,想到她如今怀有身孕累不得,便早早拥她睡下。
虽然不用早朝,可萧烬依旧有许多事要处理,所以次日一大早便随着地方官员出去办事,夏離起来时外面虽然烈日当照,可屋内放了冰块,倒也不是很炎热。
“主子,刚刚皇后娘娘的人来了,说是地方官员献上了一盆赤线金珠,邀各位主子前去观赏,您要去瞧瞧吗?”红露替她梳着发鬓,一边拿过金钗戴上去。
夏離拿过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看着里面的珍珠耳环不由递给红露,“馨淑仪怀孕,皇上可有晋她位份?”
红露闻言倒是思索了片刻,“这个好像没有,连一点赏赐也不见,馨淑仪这胎好像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如今外面的那些人都在笑话她呢。”
看着镜中的自己五官精致白皙,肌肤更是光滑细腻,夏離忍不住自恋的摸了两把,心中感叹,原来她还这么年轻。
“那我们也去看看,整日闷在屋里倒也无趣的很。”夏離扶了扶鬓上的流珠,对着镜子眨眨眼。
其实夏離就是想看看那馨淑仪这胎有没有问题,若是普通怀孕夏離自然不会管,可既然牵扯到了皇后,夏離就不能不去注意。
赏花宴设在行宫的碧水池旁,那里有个很大的凉亭,周围花丛茂盛,烈日也照不到凉亭里,而凉亭周围全是悠悠池水,波澜不惊。
凉亭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三三两两在说着什么,叽叽喳喳倒比树上那些知了还要闹的很,皇后坐在上首,华丽的裙摆逶迤落地,上挑的凤眸扫过所有人一圈,最后目光却是停在丝雯身上,“怎的柳妃与郦妃还未来?”
话落,丝雯便立马低头回道:“回娘娘,奴才让人去请过,两位主子都说随后就到。”
“这一路上颠簸不停,二皇子那副小身板怎么受的了?柳妃当真是狠心,硬要跟着过来,连自己皇儿都不顾。”安妃不咸不淡的抿着清茶,一旁的宫女恭敬的替她摇着团扇。
“避暑山庄凉快,自然要比皇宫好。”陈妃淡淡道。
其他人不敢编排柳妃,便也不在说话,而是对着馨淑仪那一胎议论起来。
倒是这时一个小宫女顺着长廊,脚步匆匆的朝凉亭走来,其他人见此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便都停下话声,目光齐齐看向那个神色匆忙的宫女。
进了凉亭后,宫女便恭敬跪下,急声道:“启禀皇后娘娘,柳妃娘娘与郦妃娘娘在在梅林那里吵了起来,二皇子二皇子出了事!”
想到先前那一幕,宫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今还是心惊胆颤,就是不知道二皇子如今怎么样了。
听到二皇子出事,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皇后更是直接起身,对那宫女呵道:“快带路!”
为何会发生这一幕,事情还得回到一个时辰前。
夏離想活动活动身子,便没有坐轿撵而是步行,拐过几道小径后,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梅林,便起了馋心,忍不住过去让红露她们摘了一些。
谁知这时柳妃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二皇子,后面跟着一大群伺候的宫女,看到夏離后,就忍不住怒声道:“这是我流芳阁的梅林,郦妃怎能不问自取!”
流芳阁的梅林?
夏離不由看了眼后面的紫心,后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一些梅子而已,臣妾最近喜酸,便忍不住摘了一些,柳妃姐姐想来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吧?”夏離微微颔首,并未给她行礼,毕竟她们两如今的位份可是一样的。
可柳妃却明显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抱着二皇子朝她走近,“的确是一些梅子而已,可从此事就能看出一些人的品行,不问自取,德行可想而知!”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看柳妃那一脸跋扈的模样,夏離也懒得与她计较那么多,而是将那袋梅子递过去,“那臣妾还给娘娘就是。”
“都摘下来的,还回来有用吗?”柳淑妃冷哼一声,不顾开始啼哭的二皇子上前两步,“吃了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吗?”
“啊呜啊呜”
看了眼啼哭的二皇子,夏離觉得这柳妃真是恶心,为了找茬,连自己孩子都不顾,一时间倒也懒得去理会她,直接转身就走。
谁知柳妃一把抓住夏離胳膊,怒声道:“不行,你今日一定要给本宫道歉!”
夏離脚步一顿,看柳妃的目光就跟看一个疯子般,“娘娘,一点梅子而已,你至于如此胡搅蛮缠吗?”
红露等人也立马上前欲将柳妃拉开,谁知柳妃的人也跟着上前,一时间两方人乱成一团,只听得到二皇子啼哭声越来越大。
直到突然间柳妃一声大喊,“平儿!”
夏離护着肚子退后几步,定定神后,就见二皇子摔落在地上,还是脑袋着地!
“平儿!”柳妃大叫一声,满脸惊慌的抱起啊呜啊呜的二皇子,怒目射向夏離,“郦妃你好狠的心肠,竟连一个襁褓婴儿也不放过!”
面对柳妃这明晃晃的碰瓷,夏離却是气笑了,“娘娘,若不是您拉着臣妾不放,二皇子会掉地上吗?而且,您如今有空指责臣妾,不如赶紧让太医替二皇子瞧瞧!”
“郦妃娘娘,明明是您一手将二皇子拽下,如今怎可推脱责任?”听雨一副痛心疾首的指向夏離,似乎她就是故意的一般。
而此时二皇子的啊呜声越来越细弱,可柳妃却一点也不在乎,只顾着定下夏離这残害龙裔的罪名。
等皇后众人来时,梅林里依旧是吵闹一片,看着这么混乱的一幕,不等皇后出来主持公道,安妃就忽然喊道:“柳妃,二皇子都不叫了,你还不快让人找太医!”
一时间,乱糟糟的梅林里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向柳妃怀中的四皇子!
那双绣交缠的明黄襁褓里躺着一个瘦小的婴儿,纵然已经有六个月了,可四皇子的身形却还不如五皇子那般大,如今小脸通红,双眸禁闭,看起来倒有些不正常。
“平儿!”柳妃哀嚎一声,双眼里怎么挤也挤不出一滴泪水,可她还是痛心疾首的瞪向夏離,“郦妃你好狠的心肠,平儿还这么你你竟然要置他与死地!”
“柳妃娘娘!”夏離皱紧眉头上前一步,冷声道:“您如今有空定臣妾的罪,不如先看看四皇子,您这样不闻不问,着实让人寒心!”
夏離看的出,柳妃就是胡搅蛮缠,趁着这个机会利用病怏怏的四皇子将她拉下,可夏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世上竟有如此狠毒的娘亲,竟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在乎!
霎那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咄咄逼人的柳妃,后者神色一变,最后只得冷哼一声,又哭天喊地的抱着四皇子离开。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四皇子弄成了这样?
见此,皇后立马又一脸正色的看向夏離,“郦妃,此事你逃脱不了关系,还是随本宫去看看为好。”
凉风吹动枝叶轻摆,夏離眨眨眼,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皇后,“娘娘放心,既不是臣妾做的,那么臣妾必定不会逃脱。”
话落,皇后这才定定的看了她眼,随即跟着柳妃离去的方向走去。
而其他人也瞬间跟上,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安妃忍不住冲夏離打趣了一声,“这四皇子谁沾上都没什么好事发生,郦妃妹妹真是倒霉。”
“可不是嘛,一个病弱的襁褓婴儿都不放过,郦妃娘娘的心可真狠!”路过的馨淑仪斜了夏離一眼,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此时说起话来倒也肆无忌惮的很。
“此事的经过大家都不清楚,切不能轻易下定论,本宫相信郦妃妹妹与此事并无关系。”静妃倒是肯出来帮忙说一句。
夏離感激的看了她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在打扮花枝招展的馨淑仪身上,“馨淑仪有空与本宫说这个,不如花点时间管好自己,本宫记得两个月的敬事房里并无你的侍寝记录,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想夏離竟这样挑明的说了出来,馨淑仪脸一红,不由退后两步,对上夏離讽刺的视线,强撑着道:“若是没有侍寝,皇上怎么可能会不说,郦妃娘娘这是污蔑嫔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吗!”
“本宫可没有这样说,这宫中向来规矩森严,皇上也喜欢有规矩的妃嫔,若是馨淑仪是堂堂正正侍寝得到的孩子,那么皇上怎么可能不对你进行封赏?”夏離字字珠玑的上前两句,见馨淑仪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忍不住笑道:“先做好自己再去评论别人也不迟,而且,本宫有没有做,也不是你一个小小淑仪可以批判的!”
馨淑仪脚步一个踉跄,还是一旁的妍嫔扶了她一把,“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四皇子如何?”
“是啊是啊!去看看四皇子吧!”其他几个人都跟着附和起来,实在是这个气氛,她们也渗的慌。
夏離眼角一斜,冷冷瞥了馨淑仪一眼,随即扶着红露往流芳阁走去。
其他人见此也都立马跟上,倒是馨淑仪握紧拳头站在那,脸色非常不好。
“馨姐姐,郦妃娘娘说的对,您如今有孩子,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肚子上为好。”妍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还未隆起的腹部一眼,随即也跟着离去。
等刚刚还混乱不已的梅林只剩馨淑仪与她后面的两个宫女时,就连凉风也显得阴森起来,她看着夏離离去的背影握紧拳头,美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宫中的女人向来记仇,馨淑仪永远忘不了当初夏離让她罚跪的那一日,那种耻辱,她曾经发过誓,一定要还回来!
此时流芳阁院子里倒是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在议论四皇子到底有没有出事,还有先前郦妃与柳妃在梅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内殿里也站了不少太医,一个个轮流给四皇子诊脉,可四皇子还太诊脉也比较困难,太医们花了许久,才叹口气对皇后道:“回皇后娘娘,这四皇子身子骨本来就弱,先前经过一番折腾,还撞到了脑袋,怕是凶多吉少,具体怎么样,还得等四皇子醒来在说。”
不等皇后出声,柳妃就怒声道:“为何要等醒来在说?你们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
柳妃生产后身子本来就发胖不少,此时还穿着一身玫红交金海棠宫装,耀眼的只让人注意到她圆润的身子,还有胖了一圈的脸庞。
“回娘娘的话,四皇子本来就脉搏不易把,所以微臣们也不敢很确定”太医为难的低下头,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起来。
见柳妃又要生气,皇后只得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柳妃,若是你早早将四皇子送过去,四皇子走岂会变成这样?”
话落,柳妃就来了劲,立马仰着下巴扬声道:“皇后娘娘您说话可得讲证据,臣妾当时也心慌的很,哪有空想那么多,而且,若不是郦妃将平儿拽下,平儿会变成这样吗!”
这时夏離正巧从屋外进来,乍一听柳妃这话,忍不住讽刺道:“臣妾不过摘了您一点梅子,您就要拉着臣妾给您道歉,不然就不让臣妾走,皇后娘娘您听听,这到底是谁胡搅蛮缠?”
“你不问自取视为盗!那片梅林可是属于本宫流芳阁的,若是本宫去你清华阁不问自取拿走你的朱钗,难道你不会问本宫要个解释吗?”柳妃气的伸手指着进来的夏離,长长的护甲似乎恨不得划破夏離的脸一般。
听到她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夏離只觉得这柳妃一定是疯了,为了陷害自己,连孩子都不顾,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那臣妾也将梅子还给了您,可您不还一样拉着臣妾不放,您明知道怀里抱着四皇子,还要与臣妾拉扯不休,您到底是何居心怕是只有您自己知道了!”夏離也毫不示弱的回上去。
“是啊,一点梅子而已,何必这般计较?”静妃也颇为不赞同的看向柳妃,面色带着一丝叹息,当然,她只是心疼可怜的四皇子而已,这么小就要受这种苦,当真是可怜。
“就是,为了一点梅子闹到这般田地,柳妃妹妹的心胸可真是宽阔!”安妃嘴角一勾,眼角瞥了柳妃一眼。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吵吵闹闹起来,不过萧烬此时还在外出办事,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见其他人这样说,柳妃气的身子直颤,“你们休要在那说风凉话,一个个生不出,就来嫉妒本宫的四皇子,真是居心歹毒!”
她这么说可是得罪了不少了,气的安妃这个暴脾气正欲发作,皇后只得怒喝一声道:“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皇后生气,其他人多少还得给些面子,一时间,整个房间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皇后只得头疼的看向太医,“四皇子醒来后会如何,李太医难道心里没有底?”
话落,那李太医只得为难的低下头,“回皇后娘娘,四皇子身子骨实在是太所,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如果微臣没有看错的话,四皇子先前撞到后脑,醒来后不是眼睛有问题,便是成为智障。”
“什么?”柳妃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脚步一个踉跄,还是听雨及时扶住了她,纵然如此,柳妃还是脸色大变,如果是这样的话,四皇子活着跟死了有何区别?
夏離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忍不住对太医道:“只是应该,会不会只有些皮外伤?”
就算再大的仇也不该祸及孩子,夏離是真不希望这个孩子为此而毁了一生。
“娘娘说的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微臣不过是往最坏的结果打算而已,具体还得看四皇子醒来后如何。”李太医思索片刻最后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你这个毒妇好狠的心,你还我平儿!”柳妃腾地一下上前抓住夏離的衣领,狠狠的摇着。
夏離被她晃的脚步不稳,可柳妃力气又大,一时间又挣脱不得,其他人上前来拉又拉不开柳妃,霎那间,整个屋内又乱了起来。
“柳妃娘娘您快放开我家主子,要是伤到龙裔您担待的起吗!”这是紫心的声音。
“你这贱婢和你家主子蛇鼠一窝,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柳妃冲动的大叫着。
上前来拉的人越来越多,夏離已经被淹没在宫女中,就连皇后也被冲到了一旁,看着那一团混乱的场景,皇后正欲开口,可不知想到什么,又眸光一闪,随即对着后面的丝雯使了个眼色。
丝雯点点头,跟着悄声混入了人群中。
注意到这一幕,角落里的陈妃忽然嘴角一勾,扬声道:“皇上驾到!”
顷刻间,所有人都是一愣,柳妃也迅速放开夏離,跟着掐了把大腿,硬是挤出两滴泪珠来迎接“皇上”!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夏離靠在红露身上,大口的喘着气。
而其他人也恭敬的迎接皇上到来,但过了片刻后,门口依旧没人进来,柳妃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刚刚是谁说皇上驾到的?”她目光灼灼的扫过所有人一眼,眼中带着抹质问。
陈妃也悠悠的站了出来,拿着月白锦帕捂了下鼻子,“是本宫说的,若不这样说,柳妹妹怎么舍得冷静下来?”
“你”柳妃气的娇眉紧蹙,可对方是陈妃,陈妃乃是太傅之女,就连皇上都对太傅敬重不已,所以此时柳妃就只得作罢。
面对她如此欺软怕硬,夏離气的一肚子火气,但还是吐出一口浊气后,扶着红露的手,冷声道:“柳妃娘娘,您若再胡搅蛮缠,那就免不得让皇上来做主!”
“皇上做主就皇上做主,本宫就不相信皇上会放过你这个毒妇!”柳妃此时也是自暴自弃了,她并没有找什么证据来定夏離的罪,反而一口咬定就是她,这倒让人觉得她定是疯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柳妃,近日她日子过的格外不好,不仅被慧妃的事连累,从贵妃降到了妃位,而且四皇子身子也一直不好,皇上又不看中,就连太后也懒得管她,加上如今身子开始发福,仪态样貌早不似以往那般貌美,皇上便也不来她这。
这一桩桩糟心事下来,让柳妃如何能保持冷静?她只是恨极了这个病怏怏的皇子,还有春风得意的夏離!
“柳妃,注意你的分寸!”皇后不悦的瞥了柳妃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夏離,“今日你也折腾够久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免得伤到皇子,其他事等皇上回来再定夺也不迟。”
“怕伤到她的孩子?那臣妾的平儿又怎么办?”柳妃不依不饶的扬起了下巴,一副蛮横的样子。
许是她的行为激怒了皇后,后者不禁柳眉一竖,“柳妃,你若再胡搅蛮缠,本宫就将四皇子抱走,你就一个人在这静思己过!”
皇后还是忌惮了太后,不然按照她平日里的作风,柳妃早就被她让人打板子了。
见此,柳妃好歹也存了一丝理智,只得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夏離也只得浑身疲惫的扶着红露离去,此时她只想好好坐下来注意,天知道她整个身子骨都差点被柳妃给摇散了。
等回到清华阁后,夏離便吐出一口浊气躺在了软榻上,红露便立马让雪儿替她来把脉。
“主子,这柳妃也真是狠心,为了陷害您,连自己亲生骨肉都可以不顾。”红露面露怒色,对于柳妃那种人她也是深痛恶绝。
夏離躺在软榻上伸手揉着额心,颇为疲惫的闭上了眼,“她不是狠心,她是疯了!”
想起初见时的柳妃,纵然骄傲跋扈,可还尚存一丝心机,但看看如今的柳妃,跟个疯子有何区别?
“她竟如此胡搅蛮缠,好在陈妃娘娘说皇上来了,不然那柳妃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手。”红露现在想刚刚那一幕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时雪儿也把完了脉,随即恭声道:“主子,龙胎并无大碍,只是您受到了些许惊吓,怕是需要好好定定神。”
夏離摆摆手,“你去开药吧。”
天知道她如今这口气还没喘过来,像吴贤妃这种耍阴招的人她都见过,可唯独面对柳妃这种蛮横无理之人,夏離却倒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一个人连脸都不要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屋内因为放了一盆冰,所以并不是很热,可夏離额前依旧是热汗淋漓,红露忍不住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着额前的汗珠,随即低下脑袋,悄声道:“主子,奴婢先前看见丝雯站在您身后。”
“什么时候?”夏離眼席一抬。
“就是柳妃突然放手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散开,这时奴婢就见丝雯悄悄从您身后经过。”红露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才会说出来。
夏離闻言头疼的更加厉害,忍不住伸手揉着酸疼的胳膊,冷声道:“还能怎么回事,定是皇后想混水摸鱼,让丝雯推我一把,到时出了事也只会怪到柳妃身上。”
皇后这反应让夏離不得不服,若是柳妃有皇后一半的聪明,此时又怎么会拿自己孩子来对付她?
“罢了罢了,我累了,闹了一上午闹的我头疼。你先下去吧,四皇子一有消息再通知我也不迟。”夏離疲惫的侧躺在那闭上了眼,似乎是累极了。
见此,红露只得悄声退了下去。
萧烬是戌时回来的,那时四皇子也醒了,不过是身子更加虚弱,眼睛有没有问题,还得观察,而是不是智障这个也得以后才知晓,倒是被柳妃闹的头疼,萧烬呵斥了她一顿,并没有处罚夏離,毕竟此事的确是柳妃胡搅蛮缠,怨不得别人。
萧烬来清华阁时夏離还在睡觉,见此,萧烬看了她一眼,得知龙胎无事后便又匆匆离去,想来还有其他事未处理完。
而等夏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她肚子也空荡荡的,忍不住让红露去备晚膳。
只是这个时候,清华阁却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陈妃?”夏離手里还夹着狮子头,一脸讶异的看向红露,似乎在确认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是的,如今陈妃娘娘已经在外殿等着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红露深知陈妃这一趟过来怕是不简单,也怕怠慢了她。
知道陈妃得罪不起,夏離也只好放下筷子,起身往外殿走去。
此时屋外以是一片昏暗,知了在树上叫的极欢许是到了夜晚,外面也飘荡着一丝凉风,倒让人舒适的紧。
夏離来到外殿时,一袭淡青色花缎宫装的陈妃正坐在里面品茶,周身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书香贵气,看起来倒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陈姐姐怎么来了?要去也是妹妹去拜访您才对。”夏離笑着迎上去。
听到声音,陈妃缓缓回过头来,对上夏離含笑的双眼,“郦妹妹有孕在身,本宫怎敢让你跑一趟?”
夏離不敢坐在上首,只得坐在她对面,轻声笑道:“陈姐姐真会说笑。”
对于陈妃,夏離是看不透的,这个人也帮了她几次,而且都是若有若无的帮助,就像今日,如果不是陈妃说皇上来了,柳妃又怎么会轻易放开手?说不定她责备丝雯给下了黑手,可她一向独来独往,与自己也并无太大的交情,怎么今日突然来找自己了?
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陈妃也不跟她绕圈子,而是直接道:“不知郦妹妹可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
夏離眉梢一挑,眼珠微转,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唇角一勾,面上露出一丝清淡的笑意,“这个自然,陈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记得曾经她还只是个婕妤时,陈妃就帮过她几次,那时夏離就说过,若是陈妃有用的上她的地方尽管说,那时陈妃可能觉得她还太弱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夏離竟然在丽贵妃的压迫下活了下来。
不过这个人情夏離还是会还的,就是不知陈妃需要她帮什么忙?
“那本宫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陈妃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对上夏離打量过来的视线,悠悠道:“我想要四皇子。”
此时内殿里并无其他外人,都是彼此的心腹,所以陈妃这话说的倒也没有什么顾及,倒是夏離闻言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四皇子如今这副模样,陈妃姐姐要他做甚?”夏離有些讶异,不明白陈妃此举何意?
陈妃眼角一垂,清秀的面上出现一丝认真,“柳妃是什么人想必郦妹妹清楚的很,四皇子在她手里迟早会折了去,本宫只是可怜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就要被他母妃折腾成这样,一时心中不忍罢了。”
陈妃这话倒也是个理,就连夏離也很心疼四皇子,那么娇弱的孩子却摊上这么个娘亲,着实是可怜的紧,只是她没有想到,陈妃竟有这样的好心,肯去为别人养孩子?
“那陈妃姐姐应该知道,四皇子如今身子不行,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你岂不是要摊上这个责任?”夏離一脸正色,毕竟四皇子能不能活过一周岁还是个问题,这个烂摊子陈妃真的要接吗?
可陈妃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是本宫的事,郦妃妹妹若想帮本宫这个忙,那么本宫自是感激不尽。”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沉思起来,虽然从柳妃手里夺过四皇子很容易,毕竟柳妃如今样子的确照顾不好四皇子,为了四皇子日后的身体着想,萧烬应该会答应,只是
“娘娘曾经有助于臣妾,如今娘娘开口,就算再艰难,臣妾也会一试。”夏離微微点头,并没有找托词应付陈妃。
因为陈妃知道,此时能在萧烬面前说上话的也只有她,所以陈妃才会来找自己。
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陈妃也是满意的起身笑了笑,“既然郦妹妹肯帮忙,那么本宫只好静候佳音了。”
说到这,她又上前一步,来到夏離跟前,一脸意味深长的道:“难得碰到郦妹妹这么爽快的人,那么本宫也就再提醒你一件事。”
“娘娘请说。”夏離恭敬的低下头。
微微侧身,陈妃语气清淡,“馨淑仪那一胎,你可得注意。”
话落,陈妃便笑着径直离去,留下夏離一脸晦涩不明的站在那,
听到些许声音的红露也上前几步,不解的问道:“主子,这陈妃娘娘到底是何意思?”
馨淑仪那一胎夏離本就知道有问题,可陈妃如今这样着重提醒,除非
“本以为宫中也就一两个难缠的,如今看来,那些不动声色之人才是真正厉害人物。”夏離唇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是所有人都跟柳淑妃一样,这些能活到最后的人,那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如今丽贵妃死了,一个个都全浮出了水面,这后宫的水啊,真不是一般的深。
不过哪怕是为了那个孩子的生命着想,这个忙夏離也得帮。
直到第二日,柳妃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再来找夏離吵闹,因为听闻四皇子如今连奶水都喝不下去,喝了又吐,把芳云阁闹的鸡飞狗跳,柳妃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再来找夏離的麻烦。
萧烬来的时候是申时,夏離正欲午睡,见萧烬到来,便只好打起精神来迎接。
“臣妾给皇上请安。”夏離恭敬的躬身行礼。
见此,萧烬却是大步上前将她扶起,“朕都说过许多次,你有身子,这些能免的礼都免了。”
夏離被他拉着坐在软榻上,见红露递上萧烬最爱的雨前龙井,她也只笑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身子骨好的很,岂能无视宫规。”
“你呀!”萧烬摇摇头,接过热茶打开茶盖轻抚两下,悠悠的热气从茶杯里飘荡而起,可萧烬的脸色却并不是很轻松。
见他抿了口热茶,夏離不由轻声道:“皇上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说到这,萧烬抬眸看了她关切的小脸一眼,随即将茶杯搁在桌上,语气透着抹叹息,“平儿如今身子骨越来越差,柳妃脾气也越发暴躁,朕担心平儿的身子骨”
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萧烬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亲生骨肉,平日里不去看四皇子,或许也只是怕看到他那副病弱的模样,作为一个父亲又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骨肉?
“皇上说到这,臣妾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夏離脸色一变,透着抹沉重。
“你但说无妨。”萧烬轻声道。
夏離叹口气,小脸皱成一团,透着抹责怪的意味,“柳妃娘娘如今的性子您也看到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根本照顾不好四皇子,听闻平日里哭闹时,她都是让人抱到其他地方照顾,免得扰了她的清净,这样的母妃,臣妾也是替四皇子感到担心呐。”
夏離的话萧烬又何曾没想过?所以他才会对柳妃如此不喜,一个连自己亲身骨肉都可以不在乎的女人,可想而知她内心是有多歹毒。
见萧烬眉心一皱,陷入沉思,夏離不由眨眨眼,试探性的问道:“臣妾有个法子,或许对四皇子日后的成长会好些。”
“你说。”萧烬也想听听她的意见。
“是这样的,既然柳妃娘娘如今照顾不好四皇子,不如皇上将四皇子交给其他姐姐照顾?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心细的妃嫔,若是皇上交付,那人必定会好好照顾四皇子,又岂敢怠慢?”夏離一副认真的分析道。
听到她的话,萧烬也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行。
见此,夏離又淡淡的加上了一句,“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如今柳妃娘娘的脾气真是越发暴躁了,臣妾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想到昨日柳妃那副胡搅蛮缠的模样,萧烬对她不喜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下一刻便挥挥手,“你说的对,柳妃如今这性子真是越发让人厌恶,整日只会吵吵闹闹不停歇,四皇子交给她照顾迟早会送了条命,还不如交给其他人照顾,反正宫中无子的妃嫔那么多!”
见他面露不悦之色,夏離心中暗喜,但面上却是好奇的问道,“那皇上觉得,四皇子交给谁来照顾最为合适?”
交给谁?
一时间,萧烬倒也陷入了思索中,沉思片刻后,这才薄唇微启:“你觉得安妃与陈妃,谁跟适合照顾平儿?”
话落,夏離也故作认真的分析起来,“安妃娘娘性子高傲,与柳妃娘娘素来不合,若是交给她,怕是有些不妥。”
“那就陈妃了!”萧烬倒是确定的极快,下一刻便对后面的高长禄道:“传朕的口谕,柳妃照顾四皇子不周,从今日开始将四皇子交由陈妃照顾。”
高长禄立马应声,“奴才遵旨!”
等高长禄离去后,夏離心中这才松下一口气,转而笑着对萧烬道:“皇上也不必如此忧愁,四皇子乃是有福之人,日后必定能吉祥康健。”
“但愿如此吧。”萧烬无奈的摇摇头,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
高长禄动作很快,还不等萧烬离开,柳妃便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
“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让开!”柳妃气冲冲的站在夏離寝殿门口,若不是有高长禄与红露拦着,她怕是早就冲进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红露此时可没什么顾忌,直接双手一伸拦在门口,“柳妃娘娘,皇上说了,谁也不见,您还是回去吧。”
“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不见本宫?定是你这贱婢胡说!”柳妃面容扭曲的上前又欲推开红露,一时间清华阁的其他人都纷纷上前来拉。
而这时房门忽然一开,只见萧烬赫然走了出来,身边还立着一手扶着腹部的夏離,看到两人,柳妃顿时惊慌的退后两步,可在见到夏離那副俏丽的脸蛋时,气的心火旺盛。
下一刻,却是不甘的对面色不好的萧烬道:“皇上,平儿乃是臣妾的亲骨肉,您怎么能把他送给别人?您这样不是活生生的在臣妾身上搁下一块肉嘛!”
说这话时,柳妃还一脸愁苦的伸手覆上心口,一副不忍孩儿离开的慈母形象。
看到她这副模样,萧烬却是冷笑一声,“你若真舍不得平儿,平日里又怎么会对她不闻不问?你当朕是瞎子吗!”
柳妃话语一噎,对上萧烬那双带着冷意的黑眸时,满腔怒火瞬间熄灭一半,可她还是有些不甘的道:“但但平儿怎么说也是臣妾的骨肉,皇上将她他送给陈妃,外人又会怎么看臣妾?”
“这个你自不用担心,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作为一个母妃的责任,平儿再还给你也不迟。”萧烬不假思索道。
说到这,柳妃还是很不甘,但转念一想,如今她势单力薄,有郦妃这个小贱人在,皇上定不会收回旨意,不如等回宫后,她让姑母替她做主,就不信不能把平儿要回来!
“皇上说的对,臣妾会好好静思己过,日后一定不会给皇上添麻烦。”柳妃好在还没有蠢到极点,此时也知道稍微示弱。
见她这副低眉垂眼的模样,萧烬对她的不喜才稍微压下点,“行了,无事你就退下吧。”
“是,臣妾先行告退。”柳妃恭敬的行了个礼,不过以往行礼时还能看出曼妙的身形,如今就只剩圆润都一坨身子站在那。
等她走后,萧烬才揽着夏離走进屋内,“朕记得以往柳妃人虽然娇蛮了些,可大体还是识得,怎么如今生下平儿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性子越发跋扈胡闹了起来。”
见萧烬靠坐在软榻前一脸无奈,夏離只得走到她身侧,替她轻轻揉捏着额心,声音轻柔,“许是柳妃还未感受到作为一个母妃的职责,就像皇上说臣妾像个小孩子,日后等臣妾生下龙裔后,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做好一个合格的母妃。”
她的力度非常好,萧烬一时舒适的闭上了眼,嘴里还在笑道:“你与她不同,朕相信你会是个疼爱孩子的母妃。”
听到他的话夏離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讽刺,男人就是这样,他喜欢时,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喜欢时,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只是如今萧烬厌恶了柳妃而已,等到有一日他也厌恶了自己,她比如今柳妃怕是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夏離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她知道,纵然得到权势,没有萧烬的宠爱,与如今的皇后有何区别?
她要权势来保护家人,要宠爱来巩固自己的权势!
“对了,过几日朕要去城外的燕山狩猎,你不如也与朕一起去看看?”萧烬想到夏離如今以过三个月的危险期,便想带她四处散散心,免得待在屋里乏闷。
话落,夏離立马眉梢一挑,语气中带着抹雀跃,“好啊!”
天知道她待在屋里成天不是睡就是吃,再这样下去,她还怕自己会得产前抑郁症,如今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倒也不错。
听出她语气中的雀跃,萧烬只是嘴角微勾并未言语,一时间,整个屋内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等萧烬走后,夏離也睡不着觉,便让红露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事,看看陈妃有没有将四皇子抱过去。
好在柳妃也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纵然有再多不甘,还是不敢阻拦陈妃把人带走。而夏離也倒是松了口气,还了陈妃这个人情她也轻松许多,只希望陈妃好生对四皇子,别让那个孩子外受苦了。
直到萧烬带她去狩猎的那一日时,外面依旧是烈日当空照,但苏州这里气候还是要比京城适宜许多,哪怕炎热倒也热不到哪里去。
萧烬是低调出行,身边纵然跟了许多便衣侍卫,但他与穿的也是常服,同行的还有几个地方官员与萧寒。
夏離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男人们的说话声,她忍不住撩开车帘,偷偷往外瞄了一眼,见外面路道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清风徐徐,前面萧烬骑在马上的背影也是伟岸的很。
“整日都被围在那一堵红墙内,如今看来还是外面世界要宽阔些。”夏離脑袋贴在撩开的车帘缝前,看着外面那新鲜的场景,她眼中全是感叹。
世间有得到就有失去,她得到了外人享受不到的尊荣,也要将所有自由交付给那个只进不出的深宫。
“主子,这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哪有皇宫辉煌大气?”红露有些不赞同她说的话,早知道皇宫可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主子竟然喜欢外面这些山野丛林,当真是奇怪。
夏離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眼角瞥了她眼,“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皇宫再好,住久了那股新鲜劲自然也就过了。”
一开始夏離对于皇宫的大气华丽也感到很震惊,只是住久了后她才发现,那光鲜华丽的背后,埋藏的都是森森白骨,对于荣华富贵,夏離只想要自由而已。
听到她的话,红露只是闭上嘴不再言语,她不是主子,所以不能明白主子的心思。
好在马车很快就停下,外面传来高长禄的声音,红露这才扶着夏離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
此时外面已经是一片青茵草地,不远处就是浓密的林子,萧烬带的便衣侍卫还算比较多,此时已经将她护在中心,倒是前面的萧烬再与萧寒说着什么,其他两个地方官员也是有说有笑的附和着。
随即萧烬才想起夏離,调转马头来到夏離跟前,对她伸出了手,“快上来。”
今日夏離只穿了一身普通黄白交领衣裙,所以上起马来也是很轻松,萧烬将她拥在怀里,忽然笑着道:“朕一看你就知道你耐不住乏闷,瞧你这张小脸,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宽阔的草地,夏離的心情怎么能不好,一时间倒也不掩饰,而且轻笑了几声,低声道:“有皇上陪着,臣妾去哪里都开心。”
“小马屁精。”萧烬笑着揉了下她脑袋。
其他两个官员见此都在暗叹这郦妃娘娘真是受宠,果然传言不虚,看来这夏家是要崛起了。
“皇上还带着一个人,待会狩猎怕是要输了。”萧烬骑在一丝棕红色的马匹上,眉眼间内敛沉稳,一袭暗色锦袍随风而动,远远望去,倒颇有一番意气风发的味道。
而萧烬闻言只是慢慢策马来到他身边,笑着道:“朕可没说要与你比试,今日朕可是陪離儿肚子里未出世的小皇子出来走走,你若要比试,下次再说。”
都是兄弟俩,所以说起话来倒没什么顾忌,可是其他人闻言却是心中一惊,这郦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世,皇上就断定是个皇子,还如此宠爱,日后若真是个皇子,那还得了?
“皇子都还没出世,皇上就在这里炫耀,小心生的是公主。”萧寒笑着打趣一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夏離一眼。
倒是萧烬闻言却是故作严肃的沉了下脸,“你只要少说两句,那这次必定是皇子!”
两人打趣间夏離倒是笑的极欢,忍不住瞪着眼道:“皇上再不进林子,天都要黑了。”
“就你话多!”萧烬敲了她脑袋瓜子一下,随即还是拉动马缰绳驱马往林子里前去。
后面的人立马跟上,那两个官员算是地方重臣,此次能陪皇上来狩猎,自然是觉得满面荣光,特别是萧寒还在这,见萧烬在前面与夏離说过,他们便巴巴的在后面讨好起萧寒来。
林子里树木郁郁葱葱,一进去便是一阵凉风吹来,吹散不少炎热,萧烬好歹顾忌着夏離有孕在身,便没有骑太快,而是一直低着头与她喃喃细语着什么。
马蹄声嗒嗒的响,夏離窝在萧烬怀中,目光却在灌木丛中搜寻着什么,“怎么全是些兔子,皇上说这个地方会不会出现老虎?”
这片林子很深,平日里那些打猎的也不敢进去太远,所以萧烬等人也没打算走太远,只是想着随便打几只回去尝尝,也让夏離散散心罢了。
“若真出现老虎也不怕,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只畜牲不成?”萧烬眼珠都不动,在他的世界里还没出现过怕这个字。
夏離眨眨眼倒也没说什么,这时眼珠一转不知看到什么,立马伸手指向西边的草丛,“那里有一只野鸡!”
一只野鸡萧烬是不屑打的,可见夏離这么激动,便也想让她开心开心,于是便伸出手,后面的侍卫立马递上弓箭。
将长箭搭在弓上,对准草丛中那露出的一抹棕色羽毛,五指一松!
“咻!”
长箭没入草丛中,后面的侍卫立马上前将那只被箭射中的野鸡收入袋中。
见此,夏離却忽然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回头看向萧烬,“是不是臣妾拖累了您?不然您就可以与王爷他们策马奔腾,也不用如今这慢吞吞的陪着臣妾在这射野鸡了。”
“娘娘此言差矣,有您在,皇上又怎么舍得与微臣们去其他地方?”那个长着羊胡子的官员倒是献媚的笑道。
另外一个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又怎舍得丢下娘娘与微臣们去狩猎?”
纵然知道他们只是献媚讨好,夏離还是故作羞涩的瞥了眼萧烬,“皇上若真想与王爷狩猎,又何必顾忌臣妾。”
“你这小没良心的东西。”萧烬笑着揉揉她脑袋,“朕见你待在行宫乏闷带你出来走走,你倒还不领情。”
“臣妾领情,臣妾怎么敢不领情?”夏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倒是笑的极欢。
知道她伶牙俐齿,萧烬倒也不在与她逗趣下去,而是继续驱马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灌木丛越发茂盛,渐渐的也出现了大型动物,什么山羊麋鹿之类的,不过还是被萧烬与萧寒猎下。
趁着那两个官员在后面搜寻其他方向的动物,萧寒随即策马上前,来到萧烬身边,淡淡道:“听闻西地有异动,不如让臣弟过段时间去看看?”
收起弓箭递给一旁的高长禄,萧烬一脸清淡的看了他眼,“何必着急,该来的始终会来。”
“可邱源最近听闻与五弟走的较近,就怕”萧寒眉心微皱,似在担忧什么。
听到他们的谈话,夏離只是装作听不见,而是趴在马背上,摸着马头喃喃自语着。
“朕会让人去西地看看,你目标太大,容易让人察觉,还是在京多陪陪母后,免得她想你。”萧烬语气淡淡,面上看不出喜怒。
一向知道萧烬萧寒两兄弟关系好,可夏離还是很佩服萧烬,自己母后对自己弟弟那么好,他竟然还能不嫉妒,这份心胸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皇上,那边发现了野猪的脚印!”高长禄忽然从东边的方向跑来。
话落,萧烬顿时来了兴趣,瞬间一拉马缰绳调转马头,“走,去看看!”
听到有野猪,夏離也来了精神,反正这么多侍卫在也不会出事,而萧烬也是领头朝那边驱马前去。
后面的人立马紧随其后,顿时脚步声与马蹄声嗒嗒的响起在清风徐徐的树林中。
这回萧烬策马的速度较快,但还是顾忌了夏離,不然速度会更快,而地上的确是出现了一些野猪脚印,一些侍卫立马上前探路。
萧寒忽然策马上前,超过萧烬的速度,“这一次,臣弟可要先行一步了。”
见他那副得意的模样,萧烬只能无可奈何的瞪了他眼,“你这是趁人之危!”
萧寒笑了笑,目光还看了眼他怀中的夏離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下一刻,萧寒便策马朝前奔去,似要率先解决掉那头野猪。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萧烬只能暗暗恨道:“这家伙就会占便宜,待到平时,朕岂能让他如此嚣张!”
见他这副不甘的模样,夏離却是笑出了声,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在这亲情淡薄的皇家,能有一份这样的兄弟情意,当真是难得。
“皇啊!”瞳孔印出一支极速射来的利箭,夏離猛然将身子爬在马背上。
“有刺客!快保护皇上!”侍卫们立马拔刀守卫在萧烬周围。
一瞬间,从四处树木丛中跃出大批黑衣人,没片刻,就与便衣侍卫厮杀起来!
刀尖碰撞声那么刺耳,夏離被吓得脸色一白,好在萧烬比较冷静,反而轻声安慰着她,“没事的。”
不等夏離回过神,不知从何处又射来一只离弦之箭,还是冲着萧烬而来,萧烬反应还算比较快,瞬间从马上飞身落地,那只箭也咻的一下钉入一颗大树上。
黑衣人越来越多,那两个官员身上也有点功夫,知道此时该保护皇上,所以立马围在了他身边。
倒是夏離还骑在马上,心跳如麻的望着这混乱的一幕,直到这时马蹄一扬,马匹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瞬间扬蹄而去。
“離儿!”萧烬眸中一紧,立马挥刀斩落眼前的刺客,欲冲出一条血路去救夏離。
可那两个官员却拦在他身前,急声道:“皇上,不可!”
出了侍卫的保护,外面就全是刺客,他们自然怕皇上有危险,在皇上喝宠妃面前,自然是皇上重要!
可萧烬却是一把将他们推开,继续往外冲去,夏離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能再让她出事!
而这边的夏離也是紧紧抱着马脖子,被马匹不知带到了何处,看着周围不断穿梭的树木,她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立马冲着那边的小道喊道:“王爷,救我!”
听到声音的萧寒正在处理那具野猪的尸体,他不由回头看去,见不远处穿过一批马匹,上面还抱着夏離的声音并不见萧烬,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他立马神色一变,翻身上马,扬鞭追去。
马匹没有目地的乱奔,夏離紧张的脸色苍白,若不是想到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一定会从上面跳下去!
好在萧寒的速度也够快,没多久便追了上去,看着夏離那颠簸的身子,他目光一紧,立马飞身落在他的马背身后!
“啊!”夏離闭上眼,心都要跳了出来!
萧寒用力一拉马头,马匹挣扎几下,最后还是险险停下马蹄。
下一刻,萧寒便翻身下马,顾不得身份有别,直接将夏離从马上抱了下来,扶着她胳膊,目光落在她腹部上急声问道:“娘娘可有事?”
感受到耳边已经没有风声在呼啸,脚下踩的实地也那么真实,夏離这才才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映入眼席是静瑟的参天大树,还有眼前立着的萧寒。
一瞬间,夏離立马回过神,猛然退后几步,目光在四处扫量起来,“我我好像没事。”
夏離摸着肚子,感觉身上没有异样,这才心跳如麻的对萧寒道:“有刺客,皇上那里有刺客!”
她不说萧烬也猜到了几分,但她知道萧寒那边应该不会出大事,毕竟有那么多侍卫守着。
他看了眼四周,随即伸手指向一旁的大树,“娘娘不如先在这里等着,待刺客解决后,皇上自会来找你。”
扫了空无一人静瑟的丛林,夏離也知道萧寒的意思,毕竟如果她随着萧寒一起回去,先不说她一个孕妇是个拖累,而且影响也不好,毕竟她怎么能与外男站在一起?
“那好,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夏離说着便来到一边的大树旁,也不顾地上脏乱,直接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萧寒俊朗的面上闪过一丝异色,盯着她已经冷静下来的面容道:“若是遇到危险,娘娘记得自保。”
说着,他随手丢下一把黑纹匕首,跟着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欲回头救萧烬。
夏離捡回匕首,看了眼四周这荒无人烟的场景一眼,忍不住冲马上的萧寒喊道:“王爷记得让皇上早点过来。”
萧烬一回头,见她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抹紧张,不由嘴角一勾,却是没有说话,直接策马而去。
扬蹄激起的尘土飞散在她周围,夏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瞪了萧寒离去的方向一眼,随即只好坐在石头上,警惕的扫量起四周来。
此时夏離的周围不是拔天的大树,就是茂密的灌木丛,四周只听得到一丝风声,死寂到让她心里发慌。
夏離担心的不是刺客,而是这林子里的野兽,要是出现个老虎豹子,她岂不是死定了?
坐在那块冰冷的石头上,夏離握紧手中的匕首,目光一直在扫量四周,一刻也不曾松懈。
冷静下来后,她就不自觉开始多想,这次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从他们的目标就可以看出是萧烬,可要置萧烬于死地的人太多,上次夏侯爷曾经透露过,那个梅花教与歧王有些许关系,因为歧王是先帝的四皇子,为人城府极深,而且手段极其毒辣,他一直不满意萧烬做这个皇帝,只是朝中大部分兵权都在萧烬与萧寒手里,歧王只能蛰伏起来,听闻去年还与平南王有过联系,只是平南王“暴毙”而亡后,歧王便也没了动静,就是不知这次的行刺是不是岐王派的人?
只是先帝的皇子太多,一个个野心都不虽然如今都在自己的封地安分了下来,这背地里谁又知道?
“離儿”
夏離耳廓一动,不知听到什么声音,瞬间扭头望去,只见那边传来阵阵马蹄声,为首的正是策马上前的萧烬!
夏離惊喜的起身挥挥手,“皇上!”
萧烬的速度很快,没多久策马来到夏離面前,他一拉马头,瞬间翻身下马来到夏離跟前,目光担忧的扫量着她全身,“怎么样?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臣妾好的很!”夏離松口气般对他一笑,其他人也跟着下马警惕起四周来。
见她没事,萧烬这才将她拥入怀中,“真是吓死朕了,你若跟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让朕如何安心?”
其他人也是知道刚刚皇上那副焦急的模样,此时面对他这么关心郦妃倒也并不惊讶,一个个只是扭着头扫量着四周,并不敢看皇上那边。
意识到这里还有人,夏離这才红着脸将他推开,目光在一旁淡定的萧寒身上扫了一圈,这才不动声色的看向萧烬道:“刺客可有结局了?”
“这是自然!”萧烬说到这,幽深的眸中带着一丝怒意,“你放心,这次,朕定要将你幕后真凶揪出来!”
看萧烬这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夏離心想或许他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一时间也是听话的点点头不在说话。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还是尽早回去的好。”萧寒此时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见此,萧烬便也点点头,跟着小心翼翼的将夏離扶上马,随即翻身坐在她身后,一拉马缰绳,身下的汗血宝马立马不急不缓的往回踏去。
夏離没想到这次出来会遇到刺客,等回到行宫后,她却是吓的立马躺在床上歇口气。
红露只是守着马车那,并不知道林子里发生的事,等听到夏離说有刺客出现后,也是吓的去了六魄。
“雪儿,你快给主子把脉!”红露深怕龙胎出问题,立马冲着门口的雪儿道。
后者立马来到床边蹲下,夏離伸出手,雪儿随即三指压在她皓白的手腕上。
此时屋内安静的很,看着这满屋子珍贵的摆饰,夏離盯着鹅黄色的床幔一脸的心有余悸,“差一点就要回不来了!”
“主子,你们怎么会遇到刺客?”红露很是不解。
若是夏離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她疲惫的摆摆手,“别问了,这事皇上下了封口令,今后谁也不准提起!”
许是什么敏感人物,不然怎么萧烬会让所有人都对今日之事保密?
只是好在今日遇到了萧寒,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想到萧寒,夏離不由伸手覆上怀中的那把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主子,您如今最危险的三个月已经过去,所以身子稍微颠簸下,是没有大碍的。”雪儿收回手,起身恭敬道。
听到孩子没有事,夏離与红露都松了口气,前者不由摆摆手,“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会。”
话落,红露两人立马低着头,躬身欲退下。
谁知这时房门被人打开,紫心快步走进屋内,来到床边对着夏離道:“主子,丝雯来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皇后?
夏離不解的皱起眉头,本来还想好好休息一下看来是不行了,毕竟皇后有旨,她不可能不去。
“你告诉他,本宫换身衣裳后便就过去。”夏離伸出手,红露立马上前将她从床上扶下。
紫心点点头,随即转身出去回丝雯的话。
不明白皇后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何事,可夏離知道必定没有什么好事,但她若是不去,那不是落下一个不敬皇后的罪名?
等来到凤鸣阁后,夏離发现内殿里不止有皇后,还有静妃与馨淑仪几个稍微受宠的妃嫔。
屋内茶香四溢,飘散在空中的安神香让人心情舒畅,夏離扫了屋内一眼,这才对着坐在软榻前的皇后微微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行礼间,馨淑仪与妍嫔也对她微微福身。
“你有身子,不必多礼。”皇后和蔼的一抬手,浑身散发着端庄大气的气质,让人忽视不得。
“谢皇后娘娘。”夏離直起身子后,这才将目光放在馨淑仪与云昭仪身上,“怎的静妃姐姐们也在?”
馨淑仪依旧一身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模样倒是与戏班里的戏子有的一拼,她坐在一旁的红木圆凳上,听到夏離的话,只是冷哼一声,“怎么只准郦妃来找皇后娘娘,就不准其他人来?”
“本宫可没这个意思,馨淑仪说话何必这般夹枪带棒?”夏離不喜的瞧了她眼。
见此,皇后只好出来打和场,“本宫找你们是有事商议,都少说两句。”
话落,夏離两人便也没有在说话,皇后便挥挥手让人给夏離搬张凳子。
见夏離坐下后,皇后这才微微垂下眼眸,手里端着茶杯,看起随意道:“是这样的,据本宫所知,在明晚的皇上款待地方官员的宴会上,会献上一名绝色的舞姬,听闻其貌若天仙,见过她的男人无一不被她迷倒,本宫就想问问,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这个是秘密!”夏離屁股一挪,直接遮住了那张纸。
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萧烬却也只是笑着道:“你莫非背着朕做了什么坏事?”
“皇上眼看,臣妾让你看就是了。”夏離瘪着嘴,坐直身子欲将那纸拿出来。
萧烬摆摆手,坐在她对面,“罢了,朕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瞧你还当真了。”
话落,夏離心中不由松口气,悄悄将东西又塞进软枕里面,嘴上还在抱怨道:“皇上就会逗臣妾,那昨日的刺客,皇上可有查出幕后真凶了?”
萧烬接过红露递上的热茶抿了口,这才轻声道:“此事朕自会调查,你不必忧心。”
话落,夏離也察觉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立马又笑着转移起其他话题来,“皇上没来的时候,臣妾还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在动,皇上一来,他又不动了。”
“喔?”萧烬来了趣味,忍不住伸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轻轻来回抚摸着,“朕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个皇子。”
夏離被萧烬念叨了许多遍,倒时要是生下的是个公主,她是不是要辜负了萧烬的期望?
“是男是女臣妾都喜欢的。”夏離眨眨眼,伸手摸着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见此,萧烬眼中尽是满意之色,宫中女子都期望生下皇子,如今怕也只有夏離是个异类,他就知道他的離儿是不同的。
许是今日比较闲,萧烬来了后便没有再离开,而是与夏離下了几盘棋,直到夜幕降临后,这才与夏離一起前往明安殿。
此时明安殿内一片笙歌乐舞,舞女妖娆的身姿伴随着乐师弹奏的悠扬琴声翩翩起舞,红纱飘动,众人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在大殿内,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起身跪下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烬坐在龙椅上后大手一挥,“众卿平身!”
“谢皇上!”殿内又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夏離坐在萧烬的右侧,皇后坐在左侧,而柳妃则坐在下首一直在用嫉恨的眼神射向夏離。
“臣妾听闻最近四皇子安静了不少,可见陈妃妹妹的确是用了不少心。”皇后笑着看向那边陈妃,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萧烬。
这话听得柳妃就不乐意了,她柳眉一竖,就跟吃了火药一般,“那是臣妾的孩子,皇后娘娘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臣妾这个亲生母亲连自己孩子都照顾不周?”
“柳妃,你照顾的好不好自己心里有数。”萧烬不喜的斜了她眼。
柳妃立马就委屈的低下头,并不敢反驳萧烬。
夏離冷冷瞧了她一眼,不由觉得她有些可悲,以往的柳妃身姿曼妙,语笑嫣然,虽不及丽贵妃那般倾城绝色,可也是绝色佳人一枚,再看看她如今的模样?
身形不止胖了一圈,一坨坐在那看不出任何曲线,以往那小巧的瓜子脸如今有了双下巴,脸上也有了些许斑点,哪怕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金钗玉冠,坐在那也只像员外家的黄脸婆,看不出丝毫贵气端庄。
想想以往那个高高在上顾盼嫣然的柳妃,夏離只觉得这世间之事变得可真快,一眨眼,当初她已经从跪在地上的才人,成为可以坐在皇上身边的宠妃。
“郦妃妹妹保养的可真好,记得本宫当初怀旋儿时身子臃肿的很,不像你如今还这么纤瘦。”静妃忽然艳羡的看向夏離,眼中羡慕情绪不似作假。
这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郦妃娘娘如今就跟个二八少女一般,丝毫年纪也看不出。”
说话的是宜贵人,夏離怀孕期间侍过几回寝,不过听到她的话,夏離不由嘴角一抽,她年纪很大吗?正值芳华好吧。
“不过是我是骨架小罢了。”夏離淡淡一笑,回头看向萧烬,见他正在与那几个地方官员说着什么民生问题,她又只好回头与静妃搭起话来。
其实今日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等着那个新的敌人出现,可场上只有一群普通舞姬在跳舞,并没有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青怜。
“郦妃妹妹这胎有五个月了吧?”静妃抬眸目光落在夏離隆起的腹部上。
夏離笑着点点头,鬓上流珠轻摆,“都说酸儿辣女,臣妾不知为何,酸的辣的都喜欢吃。”
话落,那边的云昭仪忍不住插了一句,“说不定是个龙凤胎。”
“那郦妃娘娘当真是有福气了。”宜贵人艳羡的道。
夏離笑了笑,正欲说话时,只见殿内的舞姬正悄然退下,下一刻,随着悠扬悦耳的琴声响起,便有大批身着鹅黄抹胸交领舞裙的舞姬进入。
诸女长袖漫舞,伴随着悠扬乐曲,那百名舞女女呈花开般向四周散开,一个身形玲珑有致的蓝裙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她身姿轻盈曼妙动人,犹如九天下凡的仙女般长袖一摆,随着长袖落下,那一双摄人心魂的双眼让人沉沦其中。
纵然蒙着红色轻纱,可单看那双娓娓动人的双眼,便让人很难想象她又是何等倾城绝色?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那飘忽如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女子忽然腾空跃起,蓝色轻纱飘荡在空中,宽阔的长袖甩向上空,犹如九天玄女般身姿让人呼吸一窒。
夏離也在一瞬间看入了神,好在她定力够深,再看其他人,别说男子,就连女子也看的眼也不眨。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舞姿绝对是顶尖的,比慧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身形极好,若她是个男子,都要被迷了去。
而这时百名舞女忽然围成一圈,再如花朵绽放一般,数十条黄袖轻扬而出,那蓝裙女子以右足点地,身姿微旋,将凹凸有致的身形展露无疑。
随着琴声渐落,百名舞女聚集一团蹲身在地,犹如花苞般,中间那名女子却是长袖一甩,琴声与长袖刚落女子那面上的红纱也随之而落。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皇后也一把抓住椅把,手背上青筋毕露。
“啪啪啪!”殿内顿时响起阵阵掌声,震耳欲聋。
这时一个国字脸的官员忽然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殿前,对着上首的萧烬道:“启禀皇上,这是江淮一带最有名的舞姬清怜,乃是良家子出身,平日里也甚少出台,因为皇上到来,微臣特意让其为皇上献舞一曲!”
说是献舞,其中目的谁又不知?
一时间,一些妃嫔都用利刃般的眼神射向那女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女子怕早就死了千百万次。
“的确不错。”不等萧烬出声,皇后倒是微笑赞赏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
看着那个女子,夏離也是微微眨眼,心中闪过一丝杀意。
只见女子面容虽不如丽贵妃般精致绝美,可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她肌肤胜雪,美眸顾盼生辉,虽不是瓜子脸,可那标准的鹅蛋脸却又多了份江南女子的柔美,一袭碎发垂在耳边显得她楚楚动人不已,哪个男人看了会不想拥在怀里呵护?
特别是那出尘的气质,站在百名舞女间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哪怕比起姿容出众的宫妃也毫不逊色,绝色佳人,不过如此。
“民女青怜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女子淡淡出声,声音犹如空谷幽兰般悦耳动听,似乎要把人心给听酥。
看着底下的女子,萧烬一脸的趣味,“不必多礼!”
见萧烬这副被迷惑的模样,柳妃就坐不住了,忍不住冷声道:“一个舞姬,应是贱籍,该自称奴婢,而不是民女,果然是奴婢,难怪不懂规矩!”
有人唱红脸,自然要有个人唱白脸,皇后不悦的斜了柳妃一眼,“怎的你今日的话如此多!”
“难道臣妾说错了吗?”柳妃冷哼一声瞥向那貌美的青怜。
其他人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什么,毕竟如此多的官员在,若跟柳妃一样,岂不是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启禀娘娘,民女乃是平籍,并不是贱籍。”青怜半蹲在那,不卑不亢的回道。
看上去倒有一番风骨,夏離微微一笑,看向一旁萧烬,“皇上,这青怜姑娘舞姿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难道不该赏吗?”
见夏離说话,柳妃又恶狠狠的瞪了她眼,不明白这小贱人为何总要与她作对!
萧烬脸色不变,随即看了眼皇后,“皇后处理即可。”
话落,皇后明显五指一紧,但面上却又极其恭敬的点点头,只是心中又生出无数嫉恨!
其他人见此,都知道这女子怕是要充入后宫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郦妃怀孕不能侍寝,现下又来了个狐媚子,这让众人如何不气!
而那个国字脸官员闻言也是眸光一闪,随即躬身退下,下一刻,又有无数舞姬飘进,红袖漫舞起来。
等到宴会结束后,夏離才刚出明安殿,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
“娘娘,那个舞女一看就不是什么清白女子,您一定不能让她进后宫啊!”宜贵人忧愁的拉住她手,似乎很着急。
不等夏離说话,那柳妃也不阴不阳的道:“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夜色下,柳妃那句指桑骂槐的话让其他人面色一变,眼角柳妃趾高气扬的从身边路过,夏離忍不住轻声笑道:“说的好像柳妃姐姐不是这伺候皇上的人一样。”
柳妃脚步一顿,骤然回头,怒目射向风轻云淡的夏離,“你小心作茧自缚!”
话落,又愤然离去,直到那个华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夏離才双目一扫,“该来的始终会来,你们找本宫也无用。”
说完,红露便扶着夏離往夜色中走去,此时月色朦胧,夏離伸手覆上隆起的腹部,抬头看向那轮散发着莹光的月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红露,你说我该不该先下手为强。”
“主子如今有孕,谁受宠都是一样,没必要动手沾上一身腥。”红露左右环顾一眼低声道。
红露说的对,可青怜是谨王的人,若她要谋害萧烬,自己日后该怎么办?
所以这个青怜必须得除!
在夏離心中,萧烬不像是那种急色之人,可是当晚,他竟宠幸了那个青怜。
这一晚,不知又要有多少人睡不着觉,可是这只是一个开始,直到第二日,那个青怜被册封为婕妤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行宫上下。
一般没有背景而侍寝的女子,最多也就是个贵人,还是冲顶,像妍嫔这种被萧寒送进来一开始都只是美人,如今那个青怜一下成为婕妤,打破了多少祖制?
一时间,整个行宫都沸腾了起来,夏離这里行不通,那些人就去找皇后,大多都是希望皇后能够劝劝皇上,顺便打探一下虚实。
与外面那副热锅里的滚油不同,清华阁却很安静,无论谁来都被挡在了外面。
夏離半靠在软榻前,看着窗外那纷飞的落叶,她接过红露端上的酸梅汤,低头抿了一口,“今日天气倒是凉快不少。”
“所以皇后娘娘邀各宫主子申时去凤鸣阁赏花。”红露接过她手中的碗,一脸的异色。
夏離眉梢一挑,“又去赏花?”
红露笑了笑,“说是赏花,不过是各宫都想试探一下那个怜婕妤的虚实罢了。”
说到这,夏離也忍不住淡淡瞥了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其实,她也很好奇,难道那青怜活很好?所以萧烬因为爱不释手才将她封为婕妤?
“去吧,我们也去看看那个怜婕妤又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如果是个聪明的,就多花点心思除掉,如果是个蠢的,那就直接除掉!
来到凤鸣阁时,里面倒是热闹的很,众人看到夏離过来,立马屈身行礼,而夏離也给皇后行了一礼。
“快赐座!”皇后大手一挥,似乎深怕夏離累着一般。
此时殿内纵然放着冰盆可依旧炎热,一个个按照位份坐成两排,手里扇着团扇,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角落里那个貌美女子身上。
“嫔妾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
看着眼前半蹲着给自己行礼的女子,夏離眨眨眼,接过红露手中的团扇轻轻摇着,目光若有若无扫过这个女子,“怜婕妤是吧?果然人如其名,当真是楚楚可怜,难怪皇上如此喜欢。”
众人提着心,想看夏離如何整治这个狐媚子,因为夏離受宠好歹人家是正宗候府出身,可这个青怜不过是个低贱的舞女,谁又甘心让她受宠?
“谢娘娘夸赞,嫔妾不过是蒲柳之姿,又怎比得过娘娘浩玥之光。”怜婕妤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好似夏離欺负了她一般。
夏離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装可怜之人,自己都还没做什么,她就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再看这个怜婕妤换上高贵的宫装后,绝色的容貌被淋漓尽致的彰显出来,一袭秋香色交领百褶裙衬托的她格外娇嫩动人,特别是那双楚楚动人的双眼,好似在诉说着什么柔情,让人忍不住去怜惜。
“起来吧,免得说本宫欺负你。”夏離不喜的瞧了她眼,并没有掩饰其中的不悦。
谁知这怜婕妤竟一下跪倒在地,极其惶恐的道:“嫔妾万万不敢有这种想法!”
她声音带着抹颤抖,好似被夏離吓到一般,看的其他恨不得将她撕碎,真是从玫见过如此矫揉造作的女子!
纵然柳妃与夏離不合,可此时看到怜婕妤这副模样,也是忍不住厌恶的瞧了她眼,“那你这副模样又做给谁看呢!”
正巧柳妃最近心火旺盛,这怜婕妤一下撞到她枪口上,下一刻,柳妃便忍不住皱眉怒道:“本宫最看不惯的就是像你这种恶心的模样,拿我们当皇上呢?以为谁都会被你这副做作的模样勾引?”
“既然进了宫,那就免不得本宫让人教教你规矩!”柳妃娇眉一竖,“今日天气倒也不错,怜婕妤就去外面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娘娘”怜婕妤猛然抬头,一双大眼里闪烁着动人的泪光。
可柳妃看的更加厌恶,她直接一挥手,“再不去,那就本宫就让人将你拖出去!”
皇后等人也没有阻止,都是冷眼看着这一幕,既然柳妃要做那只出头鸟,谁又会不高兴呢?
见此,那怜婕妤只得颤抖着身子被宫女扶着往外走去,临走时,还眼神复杂的看了夏離一眼。
夏離眼眸一瞥,懒懒坐在那并没有言语。
这个时候外面日头是最大的,这个时候跪上两个时辰,那怜婕妤娇弱的身子如何受的了?
可其他人才不管这个,她们只顾看热闹就行了。
“瞧她那副娇柔做作的模样,我都看的受不了,也不知皇上看上了她什么!”馨淑仪语气中全是满满的嫌弃。
“皇上喜欢就行了,你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妍嫔淡淡一笑,眼中并无嫉妒之色。
夏離忍不住把目光移但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妍嫔这时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在交汇诉说着什么话语。
可下一刻,殿外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众人一惊,立马起身恭迎皇上,可伴随萧烬进来的还有一副楚楚可怜的怜婕妤!
“这是怎么回事?”萧烬不悦的目光扫过所有一圈,却也只在夏離身上停顿片刻后,这才看向皇后。
“这是柳妹妹想教教怜婕妤规矩”皇后有些为难的对上萧烬质问的目光。
话落,那怜婕妤立马就啜泣一声,大眼里盈满泪珠,楚楚动人的模样,一看就以为是人欺负了她。
见此,柳妃跟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直接上前一步承认了下来,“怜婕妤不懂规矩,臣妾不过是教教她规矩而已,何错之有?”
反正她如今也知道萧烬对她很是不满,再不喜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反正她有太后撑腰,皇上不可能将她怎么样!
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萧烬忍不住俊眉一皱,“柳妃,这就是你与朕说话的态度!”
皇上发怒,所有人都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柳妃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離却忽然出声道:“柳妃姐姐就这个性子,臣妾以往也与她有过磕磕碰碰,如今不一样还能坐在一起闲扯,皇上也别怪柳妃姐姐,她并没有坏心思。”
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夏離身上,见她俏丽的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喜怒,众人心里都是一惊,大家都明白她与柳妃的关系可谓是势如水火,没想到她如今竟肯为柳妃说话!
萧烬眼角一瞥,看夏離的眼神倒是柔和不少,可依旧不悦的冲柳妃道:“看在郦妃的面子上,朕就不与你计较那么多,你下次若还这般无理取闹,那就滚回皇宫!”
这话就有些重了,柳妃气的五指一紧,正欲发作,还是身后的听雨拉了她一把,她才缓和下来。
下一刻,萧烬便在众人的注目下拥着身形纤细的怜婕妤离去,丝毫目光也不留给其他人,就连皇后的脸也黑了下来,让一个舞姬成为宠妃,叫她这口气如何咽下!
“郦妃”
“皇后娘娘!”夏離目光一转,随即恭声看向欲言又止的皇后,“臣妾累了,先行告退!”
“诶”
不理会其他人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夏離直接转身从殿内离去。
她累了,这场斗争她不想参与,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参与。
看萧烬刚刚的模样,虽然生气,可并不是因为心疼怜婕妤而生气,反倒是对柳妃那种无理取闹的性子而生气,由此可见,这个怜婕妤也不过如此,萧烬宠爱她,里面必定大有乾坤。
既然如此,她就看着萧烬到底有什么目的就好,毕竟一个女人能否在后宫混的如鱼得水看的不都是皇上的心情?
回到清华阁后,红露却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那个怜婕妤”
夏離一摆手,拿过桌上的一本书靠坐在软榻前,“红露,你要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你可见皇后会不辞辛苦对付一个小小婕妤?”
“可”红露还是有些担忧,“可皇上那么宠爱她”
“凡事不能看表面,当初皇上多么宠爱丽贵妃与慧妃?如今呢?”夏離懒洋洋的靠在那,不咸不淡道:“若是皇上每宠爱一个女人,我都要担心一回,那得要多累?”
见夏離这么冷静,红露也只好让自己别大惊小怪,毕竟这么多么多次的危险都能化解为宜,这次必定也是一样。
等红露退下后,夏離却骤然抬眼,伸手覆上隆起的腹部,丝滑花色锦缎下,隆起的肚子那么清晰可见,夏離的手一直在上面来回摩挲,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柔和。
不过红露担心似乎成了现实,自从皇上宠幸了怜婕妤后,便日日流连与她阁中,什么珍贵的赏赐跟不要钱似的送过去,一时间,所有妃嫔如临大敌,就连皇后也派人过来试探几次口风,毕竟如今在所有人眼中,也就只有夏離能与之一争可夏離并没有什么动静,反而越发沉寂,平日里也鲜少出门。
之后的一个月那个怜婕妤可谓算是独宠,一下子就从婕妤成了贵嫔,风头一时无二,可以说,这份独宠,古往今来,就连丽贵妃也赶不上,可见那些妃嫔心中有多焦急了。
但可怕的是,如今萧烬也甚少来看夏離,似乎将她遗忘了般,只顾着宠爱怜婕妤,这样一来,众人也不再找夏離,认为她也与大家一般被皇上遗忘。
好在没多久众人都得启程回宫,大家想着太后一定会好好惩治这个狐媚子!
回到皇宫后,天气也不在那么炎热,夏離的肚子也隆的老高,可一回宫,皇上就只顾着给新宠安排宫殿,就连给太后请安也耽搁了下来。
一时间,后宫又变得沸腾起来,但众人又不敢去得罪那个怜婕妤,毕竟之前有一次馨淑仪就辱骂了她几句,皇上就关了她一个月禁闭,早知道馨淑仪好歹也是怀有龙裔的人。
“还是回宫舒服。”夏離懒洋洋的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床幔,她又忍不住困倦了起来。
红露紫心她们还在指挥人把东西搬进来,但也不敢去吵着她,直到这时,雪儿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子,太后娘娘的人来了。”雪儿恭声道。
夏離猛然抬眼,眼珠一转,射向那边的雪儿,“太后?传吧!”
又是那个老妖婆,夏離一时间头又疼了起来,如今她这副身子,可禁不起那老妖婆继续折腾。
进来的是个相貌普通的黄衣宫女,看到夏離躺在床上,忍不住低头行礼,“奴婢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吉祥,太后请郦妃娘娘过去一趟。”
似乎已经猜到是这个结局,夏離只是懒懒的摆摆手,本宫换身衣裳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奴婢在外面候着。”宫女躬身退后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见此,红露将其他挥退出去,自己也满脸疑惑的将夏離扶起,“主子,这个时候,太后找您会有何事?”
要找也该找那个怜贵嫔,找她家主子做甚?
夏離穿上谢来到梳妆镜前坐下,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能有什么事,反正不是好事就对了,才刚回宫,凳子都没坐热,这老妖婆就来找麻烦了,真是个老不死的!”
夏離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那个老妖婆总喜欢找她麻烦,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可皇上那边”红露只要一想到皇上已有半月没来找主子,心里就焦急的很。
夏離却满不在意的卸下头上的朱钗,换个根碧玉簪子上去,“这有什么,一个怜婕妤而已,皇上若真喜欢她,又岂会让她陷入此等众人所怒的境地?你且等着就是,不用我出手,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有些话不必与红露说,但夏離知道已经让红露给宫外递信了,看看那个谨王有没有什么动静,如果有动静,那么就表示皇上知道她时奸细,故意迷惑众人来个将计就计,如果没有动静,那就表示这个怜真有两把刷子可以把萧烬迷到此等地步。
不过夏離不着急,这些人等她生下孩子再去理会也不迟,如今还是应付好太后再说。
只是等夏離来到永寿宫时,这次太后又换了一副面孔,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殿内也守着许多嬷嬷宫女,似乎并不避讳。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夏離对着太后躬身行礼。
太后正在念经,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见夏離到来,不由老眼一抬,沉声道:“夏氏,你可知罪!”
知罪?她何罪之有?
夏離就知道这个老妖婆不怀好意,但还是故作惶恐的道:“臣妾愚钝,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太后娘娘明言。”
内殿里没有放冰盆,凉风从窗户外吹进,一些宫女嬷嬷都守在一旁面不改色,一副严谨的模样。
老眼扫过夏離那隆起的肚子一眼,太后却忽然冷哼一声,“做错了何事?你身为皇上的妃嫔,理应劝导皇上雨露均沾,而不是沉迷于一个舞姬,可是你看看如今你又做了什么!”
原来是为这事,此时此时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她一个妃子劝皇上雨露均沾?太后是脑袋进水了吗?
想是这样想,但夏離面上却是极其委屈的半蹲在那,“回太后娘娘,皇上已经有半月没来臣妾这了,臣妾就算想劝皇上,也有心无力啊。”
定是这太后不想与萧烬争执,所以就像让她做这个出头鸟,不得不说,此时夏離真的很想骂人,这太后不去找皇后,找她又什么用?
听到她的话,太后也是一愣,不由看了眼一旁的刘嬷嬷,后者只是轻轻点头,太后见此只得继续沉着脸,怒声道:“纵然如此,难道你就不会找皇上吗?留着那个低贱的舞姬在皇上身边只会扰乱后宫,也会混淆皇室血脉!”
见太后说的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夏離心中却是冷笑不已,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让她去劝皇上嘛,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可是,下一刻,太后却又眸光一扫,“你有身子,先起来。”
原来这老妖婆也怕自己在她宫里出事?
夏離低眉顺眼的被红露扶起身子,接着又见太后随手一指,“坐吧。”
“谢太后娘娘。”夏離也不推辞,直接坐在她的对面。
太后垂下老眼,手里转动着佛珠,沉默片刻,又忽然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哀家的意思。”
夏離脸色微变,不解的看向太后。
“这种不干不净抛头露面的女子根本不配留在后宫,皇上被美色迷惑,可哀家不能不管,你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嫔更不能不管。”太后顿了一会,又眼席一抬,满眼闪着精光,“这种人,根本不能留在皇上身边!”
夏離心中一惊,面上也露出一丝讶异,“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你放心,你如今身怀龙胎,无论做了什么,皇上都不会怪罪你的。”太后一副理应如此的说着。
可夏離恨不得破口大骂,不知道这太后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她身怀龙裔?她是最受宠的妃子?所以皇上不会对她怎么样?那这老妖婆的意思就是让她除去那个怜贵嫔,反正皇上也不会怪罪她咯?
这么不要脸的话,夏離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说出口的,让她出手,黑锅也是她背,当她是傻子嘛!
似乎看出她的不愿,太后又冷声一沉,“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怎么,难道郦妃不替皇上着想吗?”
“不是,只是”
“不是就好!”太后直接打断了夏離的话,“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十天之内,哀家不想在皇上身边看到那个舞姬!”
听到太后这话,夏離却是气的忍不住眉心一皱,可正当她欲说话时,太后却走下软榻,扶着嬷嬷往寝殿里面走去,“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内殿中的身影,夏離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很难看,可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主子”红露有些忧心的看了太后消失的背影一眼。
夏離摆摆手,拦住她要说的话,只得随着红露一齐退出永寿宫。
一路无话,等回到昭仁宫后,夏離所有的疲倦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只是脸色非常难看的坐在圆桌旁。
“主子,这太后娘娘明显是想让您做那只出头鸟,真是居心叵测,可是如果不做,就怕日后太后娘娘会来找您麻烦。”红露一脸愤然与忧愁。
五指攥紧成拳,夏離脸色阴沉,“我若不做,她又能奈我何?”
反正太后早就欲除她而后快,如今不过是忌惮萧烬才没敢动手,她若真的除掉怜婕妤,萧烬对她印象必定会下降,到时失去了萧烬这个保护符,她岂不是成了一只羔羊任人屠杀?
“不管了,我凭什么要听那个老妖婆的摆布,我就是不做,看她能把我怎么样!”夏離冷哼一声,来到床榻边解下外衫,随即躺在床榻上摆摆手,“你下去吧,谁来也不见。”
“是。”红露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替她捏好被子这才退出寝殿。
刚退出寝殿,紫心便急急忙忙的迎上前来,欲推门进去,红露双手一拦,“主子累了,正在休息,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她。”
“不是,是那个妍嫔求见。”紫心看了眼身后,“人已经在大殿等着了。”
话落,红露不由皱紧了眉头,今日才刚刚回宫,怎么一个个都来找她家主子?
“不行,主子这一路颠簸本来就很辛苦,还是让她好生休息吧。”红露说着便往大殿那边走去,见此,紫心也只好跟上。
大殿里,一袭浅蓝交领花缎百褶裙的妍嫔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气质温和内敛,进宫许久,她似乎已将那股妖娆媚态给完全收敛如今看到的,就只有一个气质高贵的宫妃。
一进殿,红露便屈身行礼道:“奴婢给妍嫔娘娘请安,妍嫔娘娘吉祥。”
妍嫔回过身,淡淡笑道:“红露姑娘不必多礼,嫔妾今日前来是来拜见郦妃娘娘,不知郦妃娘娘现下可方便见客?”
说到这,红露倒有些为难的低下头,“实在抱歉,主子现下已经睡下,若将她吵醒,今晚怕又要许久才能歇下,不如妍嫔娘娘明日再来?”
“这个不行,嫔妾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禀,还望姑娘通报一声。”妍嫔面上带着抹急色,似乎真的有急事一般。
“这”红露犹豫的看了紫心一眼,可想到夏離那副疲惫的模样,最后还是一咬牙,恭声道:“这个实在是不行,妍嫔娘娘就不要为难奴婢了,您若有急事,不如先告诉奴婢,等主子醒了后,再代为通传。”
见她这么说,妍嫔不由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本嫔也就不难为你了,只是,若是日后出了事,你可不要后悔。”
说完,她便迈步往外走去,面上并无愤怒的情绪,好似见不见与她都无关一般。
见此,紫心倒有些忧心的看向红露,“若她真有急事,怕是不好吧?”
“主子与她并无交情,能有什么急事?”红露不以为意的说道:“大不了等主子醒后,再看主子要不要见她。”
话落,紫心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主子一路颠簸,的确是该好好休息。
夏離醒来时已经是亥时了,外面一片漆黑寂静,晚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内,摇曳的烛火轻轻摇摆,夏離扶着后腰,从床上坐起身子,“红露。”
下一刻,红露便从屋外推门而进,还顺势让人把膳食送进去,夏離扶着后腰下床去穿衣物,红露立马上前扶着她来到圆桌前。
拿起筷子,夏離瞧了这满桌的膳食一眼,看似不经意的问道:“皇上今夜歇在哪?”
说到这,红露便犹豫了起来,“是”
“行了,不用说了。”夏離一猜便知,倒面上并无怒色反而平静的很。
见此,红露只好顺势将下午之事告诉她,本以为主子不会在意,谁知夏離却忽然眉头一皱,怒目射向红露,“谁让你拦住她的!”
红露一愣,没想到夏離会生气,一时间便立马跪倒在地,低头解释道:“奴婢看主子睡下,便不想打扰您休息,所以便没有进来通报,还请主子责罚!”
夏離眉心一皱,看着红露这副积极认错的模样,最后还是不忍责罚,“行了,起来吧,你也是为我好。”
说着,她便伸手扶住红露胳膊,将她虚扶起来,“明日你去永和宫一趟,给她赔个礼,顺便就说我明日找她赏花,在御花园那个凉亭里见面。”
夏離一直以来都想跟妍嫔聊聊,如今妍嫔说有急事,那必定是有急事,夏離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妍嫔对她并无恶意,说不定真是好心提醒自己,既然如此,她自然得好好见见。
“是,奴婢明日就去。”红露点点头,但还是欲言又止的看了夏離一眼,“主子,您与这妍嫔并无交情,为何”
“为何对她如此重视?”夏離拿起筷子瞥了红露一眼,“你要知道我少睡一个时辰也不会少块肉,可万一她真有急事,我岂不是错过了?而且,妍嫔一个舞姬身份低贱,可为何如今却能在宫中混的如此好?也无人敢看低她,这在身份等级严明的后宫是一件多难的事?看如今的怜贵嫔就知道了,不说妍嫔,哪怕是宜贵人之流说是有急事来找我,你也不能拦下,有些事,一旦错过,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奴婢知错了。”红露想想也觉得是,毕竟这可是在后宫,一个小小细节就能改变太多事,一时间她忍不住面露愧疚之色。
见此,夏離只是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只是太关心我而已,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夏離跟红露说这个,只是想让她重视这后宫里的每个人,毕竟bss好刷,小鬼难缠,她不想自己败在一件小事上。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红露也是认真的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下次必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话落,夏離这才拿起筷子夹过一块红烧肉放在碗里,说起来,外面的人怕都以为她也要失宠了,不过这份例供给倒是一样没少。
与其同时的乾清宫内依旧亮着一片烛火,夜凉如水,萧烬赫然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许是察觉到夜露深重,他不由抬头看了眼黑沉的窗外,“高长禄。”
房门一开,高长禄立马躬身走进,“皇上有何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萧烬疲惫的揉着额心,面上倦色。
“回皇上,如今以是亥时了。”高长禄恭敬回道,不知想到什么,又轻声问道:“皇上是否要去承乾宫?”
当然,去承乾宫并不是找柳妃,只是因为那怜贵嫔也住在承乾宫。
话落,萧烬只是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郦妃那边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讳,高长禄立马就打起精神,试探性的回道:“郦妃娘娘今日去了永寿宫,太后娘娘让她除去怜贵嫔。”
在这宫中哪个地方会没有皇上的人?其中自然包括了永寿宫。
听到他的话,萧烬不由黑眸一闪,随即慢慢靠在背椅上,一脸晦涩不明,沉默片刻后,这才忽然道:“高长禄,你觉得郦妃这人如何?”
作为皇上的近侍,高长禄知道的必定要比其他人多,其实这后宫有些事,皇上心里都有数,只是没有发作而已,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然,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慧妃之死,半个月前,慧妃之死终于水落石出,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层一层,牵扯了那么多人,最后的凶手竟是郦妃娘娘!
如若不是那个死去的宫女家人在夏府做事,皇室暗卫还不能顺藤摸瓜查到这一层,如今想起,高长禄也觉得毛骨悚然,没想到那表面和善的郦妃手段竟丝毫不输皇后娘娘,真是让人渗得慌。
当更让人惊讶的是,皇上知道此事后,竟没有处置郦妃娘娘,只是冷落了她半个月而已,要知道那慧妃早年可是皇上的心头所好,其中情谊自然不同于其他人。
高长禄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如实回道:“奴才觉得,这郦妃娘娘比起皇后娘娘还是要多一分真实,至少人不犯她,她也不会主动害人,像慧妃娘娘那事,怕也只是因为慧妃娘娘算计了夏大人而已。”
萧烬眼角一瞥,凝视了他片刻,“你倒会说她的好。”
“不是奴才偏颇,只是皇上您也知道,和善之人如何能在宫中活的长久,郦妃娘娘若是真的没有手段,哪怕有皇上的保护,如今也怕是香消玉损了,按奴才所言,有手段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要皇上喜欢,这些自保的手段岂不是更让皇上省心?”高长禄恭声回道。
话落,萧烬又陷入了沉默,他黑眸中闪过无数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懂,“那你觉得,她与慧妃有何不同?”
说到这,高长禄也为难了起来,这无论说谁的坏话都不好呀。
犹豫片刻,高长禄这才抬着头,盯着萧烬面色试探性回道:“慧妃娘娘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沙子,比丽贵妃娘娘更甚,郦妃娘娘善于隐藏,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样好了,坏话他都说了,全看皇上怎么想。
萧烬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坐在那,脸色不悲不喜,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直到高长禄欲退下时,萧烬这才骤然起身,“去承乾宫。”
当黑暗笼罩大地,这片至尊之地也被淹没在黑暗之中,这一夜,注定有太多人把那怜贵嫔恨得牙痒痒,可是,这就是后宫,红颜未老恩先断,这宫里,从不缺新鲜的美人。
可是夏離心态倒好的很,她如今只是怀着孩子不好争宠而已,不然又岂会让其他人在她眼前蹦哒?
次日风和日丽,天气倒也不是很炎热,随着秋风刮过,御花园里的花也逐渐陷入颓靡之势。
夏離坐在凉亭里,手里端着热牛奶,目光淡淡的看向对面的妍嫔,“听闻这牛奶有驻颜之效,妍妹妹可要试试?”
没错,今日一大早红露就去永和宫请了罪,好在这妍嫔也没有摆架子,倒让红露对她增添了不少好感。
“嫔妾就说怎么娘娘皮肤这么好,跟个二八少女似的,原来是喝了这东西。”妍嫔一副好奇的看向夏離手里端着的那杯白色的液体,一脸的新奇。
妍嫔肯来,想必也是对昨日之事释怀,夏離不由觉得这妍嫔当真是个剔透之人。
“哪有,像妍妹妹不喝,容颜依旧这般貌美。”夏離淡淡一笑,见妍嫔羞涩的低下头,她才偏头看了眼红露。
后者立马带着其他人退出凉亭几米外,见此,夏離这才淡淡的笑道:“昨日听闻妍妹妹找本宫有事,奈何本宫已经歇下,不知红露拦下了你,妍妹妹今日还能来见本宫,着实是心胸开阔。”
话落,妍嫔不由勾唇一笑,配合鬓上流珠轻摆,那一抹丽色的确动人不已,“娘娘说的什么话,如若无事,妍嫔自然不敢打扰您休息,着实是有要事相告。”
“喔,何事?”夏離凑过脑袋,不知想到什么,又接着道:“说这个时,妍妹妹不如先说说,你为何要给本宫那封信?”
妍嫔眼席一抬,对上夏離幽深的双眸,最后也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娘娘难道不清楚吗?”
夏離脸色微变,并没有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片刻后。还是妍嫔先开口道:“其实,嫔妾昨日去找娘娘,是想告诉您,其实,皇上已经知道”
“这不是郦妃娘娘嘛!”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高扬的女声。
妍嫔话语一顿,随着夏離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正径直走来几道靓丽的身影,为首的竟是怜贵嫔跟颜贵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颇有一番宠妃的风范,远远看去,那怜贵嫔依旧楚楚动人貌若天仙,一袭桃红烟罗云雾百褶裙逶迤落地,头上朱钗琳琳摇摆,衬的她那曼妙的身姿更加动人,倒是一旁容貌并不俗的颜贵人却显得逊色不少。
看到来人,夏離忍不住眉梢一挑,真是冤家路窄,她好心没去找那个颜贵人麻烦,这下好了,这颜贵人又找到了一个新的靠山,看来,她真的不该这么好心。
两人扭着蛮腰来到凉亭前,对着夏離微微福身,“嫔妾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
夏離没有动手,依旧懒洋洋的坐在那,只是隆起的腹部让人瞩目不少,她伸手撩过耳边的碎发,眼角瞥了两人一眼,“颜贵人这日子过的可真滋润。”
许是见夏離一直没找她麻烦,颜贵人最近胆子也大了起来,虽然依旧半蹲在那,可语气却要理直气壮许多,“嫔妾比不得娘娘,最近皇上没来昭仁宫,娘娘依旧容光焕发,当真是让人了不得。”
听她这语气,夏離差点笑出了声,因为她在外人眼里失了宠,所以连一个贵人也敢当着自己面讽刺她吗?
注意夏離脸色不对,那怜贵嫔倒是娇声娇气的道:“颜姐姐不会说话,娘娘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那若有人说怜贵嫔是个扬州瘦马,怜贵嫔是不是大人有大量也可以不往心里去?”妍嫔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抹嘲讽。
怜贵嫔脸色一变,双眼一红,立马又盈满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此,颜贵人立马站直身子瞪了妍嫔一眼,“妍嫔娘娘说这话时难道忘了自己又是什么货色?而且,你看到怜贵嫔竟然不行礼,这就是你的规矩?”
话落,夏離倒是嘴角一勾,长长的护甲轻轻摩挲着脸颊,目光讽刺的看向颜贵人,“呦,好大的气势,颜贵人这是要上房揭瓦吗?”
“嫔妾”颜贵人对上夏離那双带着冷意的双眸,一时间心里一虚,可一想到夏離如今失了宠,她有怜贵嫔撑腰,怕什么!
下一瞬又理直气壮的回道:“嫔妾说的是事实,郦妃娘娘不是最懂规矩的吗?怎么此时连这个也忘了?”
“那我家主子都没叫颜贵人起身,怎么颜贵人就自己起来了,这就是你口中的规矩?”红露不卑不亢的看向气焰嚣张的颜贵人。
后者脸色一变,许是夏離的眼神太过渗人,她一时间又慌了起来,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怜贵嫔。
“颜姐姐不过无心之语,两位姐姐切莫往心里去。”怜贵嫔依旧半蹲在那,夏離不叫起来,她也不敢起来。
啧啧,看这副守礼的模样,倒显得夏離得理不饶人了?
“很可惜,本宫一向心胸狭隘又斤斤计较,若是颜贵人跪下给本宫道歉,说她错了,本宫倒也不是不可以将此事揭过。”夏離目光懒懒的扫过颜贵人一眼,当然,这是她给颜贵人最后的机会。
然而,颜贵人以为夏離是怕了自己背后的怜贵嫔,一时间倒得意的冷哼一声,“嫔妾没错,为何要下跪?”
话落,夏離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逐渐消失殆尽,她觉得一定是她心太好,不然怎么可能留着这根搅屎棍到现在?
“红露,掌嘴!”夏離话语一冷。
不顾颜贵人那大变的脸色,红露直接挥手让后面两个宫女上前拉住颜贵人胳膊,自己则上前一把掐住颜贵人下巴,一掌猛然扇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让众人精神一震,就连怜贵嫔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直接上前拦在颜贵人身前,“娘娘,颜姐姐不过无心之语,您就当为您腹中龙裔积德,放过她吧!”
积德?
一说到这个,夏離突然来了火,忍不住起身,红露立马扶着她上前,夏離看了怜贵嫔一眼,对上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她忽然一笑,“好,本宫放过她。”
话落,颜贵人立马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有怜贵嫔在,夏離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可下一刻,夏離又忽然悠悠道:“那就打入冷宫,红露,你去回禀皇后一声,颜贵人不受宫规,辱骂本宫,实在不配做一名宫妃,特此打入冷宫!”
颜贵人脸色大变,“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激动起来,颜贵人倒有些语无伦次,实在是冷宫那个地方实在是每个妃子的噩梦,她一定不能进去。
就连怜贵嫔则是脸色一变,正欲说话,可夏離却直接越过她,来到颜贵人跟前,对上她那双惊恐的双眼,唇角一勾,“本宫有什么资格?”
“你若不想进冷宫,到时本宫就能让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夏離眸光一冷,语气凉的让人发颤,“到时你就知道本宫有没有这个资格了。”
颜贵人双腿一软,立马跪倒在立,慌乱的抓着夏離的裙摆,“嫔妾知道错了,求娘娘饶恕嫔妾。”
许是得意忘形过了,以至于让颜贵人忘了之前夏離的手段,直到如今她背后还是一片冷汗,她不能进冷宫,一定不能!
见她这副惊慌的模样,夏離只是俯身抓住腿上的手,慢慢拉开,“可惜,晚了。”
“红露,把她带去给皇后!”夏離直起身子,悠悠来到桌前坐下。
当然,皇后当然会顺着她意思下去,因为皇后还不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贵人而与她起争执。
“娘娘,嫔妾真的知道了!求求您放了嫔妾吧!”颜贵人大惊失色的跪地上前,可红露立马拦住她的去路,随即让人托着她去长春宫。
“娘娘”颜贵人不甘的叫声越来越远。
看到这一幕,妍嫔倒是悠悠的看了怜贵嫔一眼,“狗仗人势没有错,可也要看看那个人有没有那个势?”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让怜贵嫔脸色一变,又是一副受伤的模样,大眼欲泣又止,好似夏離两人欺负了她一般。
“娘娘,颜姐姐纵然有错,可您也不该将她打入冷宫啊。”怜贵嫔一副正义的模样。
夏離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怎么,本宫做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话落,她又眼角一瞥,看向一旁的红露,“掌嘴!”
“娘娘”红露一惊,觉得夏離一定是疯了,这可是怜贵嫔!
怜贵嫔也是一副受惊的模样,骤然跪倒在地,“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指出,嫔妾一定改!”
瞧瞧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夏離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人,瞬间起身来到怜贵嫔跟前,一巴掌狠狠落下!
“啪!”
“你做什么?”
巴掌声与质问声同时响起,夏離抬头看去,只见小道处一袭明黄忽然走出,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
红露一惊,立马惊慌的与众人一齐行礼,倒是夏離却依旧直愣愣的站在那。
她低头瞧了眼怜贵嫔,心中冷笑不止,真是会做戏,怕是看到了萧烬过来,才会做出这副模样给她打吧?
不过很可惜,以往她还会怕,只是如今,她偏要惩治惩治这个白莲花不成!
“本宫还没死呢,你怎么这么早就哭丧了?”夏離冷冷瞧了她眼,丝毫不顾过来的萧烬。
妍嫔大眼一瞪,一脸异样的看向夏離,不明白她明知道皇上过来了,为何还要如今跋扈?
然而怜贵嫔闻言却更加受伤的看向过来萧烬,忍不住哭着起身扑倒在他怀中,“皇上”
怀里搂着梨花带雨的美人,对面又站着一脸讽刺的夏離,萧烬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最后还是将怜贵嫔推开,声音尽量放柔的对怜贵嫔道:“怎么回事?”
瞧瞧这副郎情妾意的场景,夏離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邪火,“是臣妾打了怜贵嫔!”
众人一惊,目光讶异的看向夏離,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就连怜贵嫔要说的话也不得不一顿。
倒是萧烬脸色一变,目光复杂的看向夏離,“为何?”
“没有为何,臣妾就是看她不顺眼!”夏離直愣愣盯着萧烬,没有丝毫退缩。
看到她眼中的怒火,萧烬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许久没看到过夏離,如今她肚子又大了不少,那里面是他心心念念的孩子,而那张俏丽的脸蛋丝毫不变,萧烬心中生出一丝纠结,他到底该拿夏離怎么办?
“皇上”怜贵嫔眨着眼,一副梨花带雨的抽泣道:“是臣妾惹怒了郦妃娘娘,还请皇上责罚。”
美人垂泪,自是赏心悦目让人怜惜不已,萧烬本想呵斥夏離,可看着她那副模样,呵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得淡淡道:“行了,此时就此作罢。”
怜贵嫔大眼一瞪,里面全是委屈与不甘置信,她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放过夏離,这次明明是她受了委屈!
可夏離却不依不饶的上前几步,来到萧烬跟前,仰起头对上萧烬的黑眸,清声道:“臣妾恭祝皇上喜得佳人!”
萧烬浑身一震,夏離那讽刺的话语还环绕在耳边,可身影却径直转身离去,连个礼都不行,如此不敬的行为,一旁的高长禄也不敢呵斥,因为他没这个胆子。
“皇上”怜贵嫔拉着萧烬胳膊轻轻摇晃着,似乎在撒娇。
然而萧烬回过神后,却只是猛然将她推开,不悦的皱起眉头,“无事就待在宫里读读书,少出来惹事生非!”
看着萧烬大步离去的身影,怜贵嫔却是愣在了原地,这么久以来,今日还是皇上第一次呵斥她,可她这次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
好个郦妃,她当真是小看她了!
而这边的夏離则脸色不好的往宫里走去,妍嫔却依旧跟在她身后,许是被跟的烦了,夏離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你有事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妍嫔停在夏離身后,见夏離脸色不好,却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是嫔妾有话要说,而且娘娘有话要说。”
周围都是伺候的宫女,说话也不易明了,可夏離却忍不住盯着她那副讳莫如深的面孔,柳眉一皱,“为什么?”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必太明了,妍嫔知道她在问那封信,所以只得上前一步,挨着她,轻声道:“娘娘知道的,您是个有福气之人,但福气背后也藏着太多凶险,只要娘娘愿意,无论遇到何事,都可来找嫔妾。”
妍嫔能力并不大,大的是她背后之人。
夏離眉心紧皱,盯着妍嫔这副精致的面孔,似要在上面找出一丝不同,“你在说这话时,也该知道,你如今是皇上的女人!”
“嫔妾当然知道。”妍嫔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就跟娘娘似的,身是皇上的,可有些东西就不好说了。”
夏離眸光一紧,一把捉住她胳膊,冷声道:“你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
“娘娘的不会的。”妍嫔风轻云淡的拉开她手,面上全是笃定的神色。
周围全是宫女,有些话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夏離最后只是一甩衣袖,眼角瞥了她一眼,“妍嫔有句话说错了,本宫与你不同,我是皇上的人,身是,心也是!”
话落,人便转身大步离去,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仪仗离去,而妍嫔却依旧愣在那,面上恢复一片苦涩。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今后会如何,她也只能看着
这边回到昭仁宫的夏離此时已经没了怒气,而是纠结与心惊,妍嫔的那番话代表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没想到妍嫔竟然会说帮自己,她这么做不就是萧寒的意思,只是,萧寒是疯了吗?
对于萧寒,其实夏離心中是复杂的,前世她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她习惯去感受他人的微表情,习惯去揣测他人的心思,萧寒对她的不同虽然不明显,可夏離也不是感受不到,可这是后宫,夏離除非疯了才会与萧寒有联系!
萧烬虽然女人多,但是比起对其他女人,他对自己已经算很不错了,人要懂的知足,再熬几年,等除去了皇后跟虎视眈眈的吴贤妃,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安安稳稳带孩子,然后将他扶养长大,何乐而不为?
夏離不明白萧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她是一定不能与他有联系!
“主子,那妍嫔是什么意思呀?”红露也一头雾水的问道。
夏離躺在软榻上揉着额心,只是摇摇头,“没什么,许是想投靠我罢了。”
话落,想到妍嫔刚刚的话,红露也觉得可能是这个意思,可一想到先前怜贵嫔那副做作的模样,红露就忍不住气道:“那怜贵嫔也忒恶心了,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呢!”
“给谁看,不就是给皇上看吗?”夏離冷笑一声,心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她不明白萧烬为何会对她这般疏离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今日上午之事,不到一刻便传遍了整个行宫上下,得知怜贵嫔吃了瘪,众人自然很高兴,没想到这郦妃娘娘就是郦妃娘娘,也就只有她能治治那嚣张的狐媚子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日子,这一夜,萧烬竟然来到了昭仁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已经快到亥时,外面星辰闪烁,银辉洒落一地,当外面那声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时,正躺在软榻上看书的夏離骤然起身,不等她下地,那抹明黄便进了屋内。
与往日一样,不等夏離行礼,萧烬便上前按住她身子,淡淡道:“不必多礼。”
一样,却又不一样,变得是语气还有视线,
夏離抬起头,看着萧烬那淡然的神色,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她察觉的到,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萧烬不会对她如此疏离。
一时间,整个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夏離站在那,并没有坐下,而是就那么静静盯着地面,安静的很。
萧烬坐在软榻前,目光淡淡的盯着夏離的发旋,忽然出声,“为何不坐?”
寂静的屋内,烛火轻轻摇摆,夏離的斜影也越拉越长,她眨眨眼,慢慢抬头,“臣妾以为,皇上不会再来臣妾这了。”
“你这是在怪朕?”萧烬眸光一闪,声音依旧平静。
夏離对上他的黑眸,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皇上说过,臣妾是不同的,可是如今臣妾已经开始怀疑您的话是否在说笑?”
“朕也一样,如今朕也开始怀疑你是否还是朕心中的那个離儿?”萧烬毫不避讳的对上她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夏離果然一颤,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白。
萧烬突然起身,上前一步来到她身前,紧盯着她的小脸,一字一句道:“慧妃,是怎么死的?”
平淡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却让夏離心中一凉,她五指一紧,呼吸开始加快。
她就知道萧烬对自己这么疏离,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不想,这一切还是暴露了。
“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一抬头,目光并不退缩。
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萧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伸手一把捏住她下巴,冷声道:“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她?”
“她做的什么皇上难道不清楚嘛!”夏離忍住下巴处的生疼,眼角不由留下一行清泪,“臣妾若不动手,您如今看到的臣妾就只剩下一具尸体!或许连尸体都没有”
她眼中的悲哀让萧烬心头一动,却还是冷声质问道:“所以你就要杀了她,嫁祸给柳妃,从而陷害给皇上?”
说到这,萧烬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朕本以为你只是有点小聪明,却不想”
“却不想臣妾竟如此恶毒?”夏離冷笑一声,抬手擦干脸颊上的泪痕,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皇上又何必自欺欺人,臣妾若什么手段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臣妾恶毒?臣妾哥哥为何做出那事,难道皇上您不知道吗?”
“这都是借口!”萧烬大手一甩,一脸怒意的伸手指向夏離,“是朕看错了你,不想你竟是这等毒妇!”
“呵,其实皇上早就知道了吧?可为何还没有处罚臣妾?”夏離目光灼灼的道:“皇上不是很喜欢那慧妃吗?您大可杀了臣妾替她报仇呀!”
疯了疯了!
萧烬双眼一眯,五指紧紧攥在身后,“你以为朕不敢对你怎么样?”
“臣妾等着!”夏離冷笑一声,毫不示弱!
其实她早就想这样说了,女人怎么了?女人就得低一头?女人就得低声下气为男人服务?
妈的,她早就受够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有本事就杀了她呀!
“高长禄!”萧烬怒吼一声。
门外的高长禄立马打个哆嗦,转身推门而进,却见里面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他立马身子一僵。
萧烬盯着夏離这张肆无忌惮的脸,感觉自己帝王的尊严被践踏了一般,顿时大手指向夏離,“她,幽禁!”
门外的红露脸色大变,立马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可夏離却是冷笑一声,“别幽禁呀,反正臣妾不想活了,皇上干脆赐臣妾一杯毒酒,了结余生!”
见夏離自暴自弃的坐在圆凳上,还端过本是萧烬的那杯热茶,似要饮下。
萧烬瞳孔一缩,立马上前将她手里的茶打落,“夏離!朕警告你,你若敢伤了朕的孩子,朕定要你夏家陪葬!”
滚烫的茶水洒落一地,红露与高长禄都哆嗦着身子,面上的惊慌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哼,皇上不是要给慧妃报仇吗?怎么不动手了?”夏離眼角一瞥,见萧烬俊逸的面上全是滔天的怒意,她却并不畏惧,“那就留着臣妾这具行尸走肉的身子,了度余生!”
“你你”萧烬气的身子开始发抖,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置夏離,只得拂袖而去,“你简直无可救药!”
暴怒的声音还弥留在房中,可那抹明黄却已经消失匿迹,良久,直到房门又恢复一片寂静,红露才哆嗦着身子回过神。
而夏離也是咽了下喉咙,其实她比谁都紧张,可她其实也在赌,果然,她就知道自己不会输,萧烬不会对他怎么办。
想到萧烬刚刚那副暴怒的模样,夏離心情却很爽快,其实她很早就想像今日这般发泄出来,什么狗屁的男尊女卑,凭什么她要活的这么压抑?
看看,这个皇上不一样舍不得将她怎么样,为了一定死人,萧烬是不会将她怎么样的,这才是她们的皇上。
“主子,您”红露至今还心有余悸打着哆嗦,想到刚刚那么生气的皇上,红露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主子怎么会对皇上如此不敬。
夏離却心情畅快的起身,“行了,别大惊小怪的,皇上气个两天就会好了,我肚子里可有他最爱的皇子,他又怎么舍得对我如何?”
听到夏離的话,红露却是一脸的异样,她还是认为主子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要歇息了。”夏離摆摆手,脚步轻快的的来到床前解下外衫,心里感觉好像吐出一口恶气一样。
见此,红露也是愣愣的转身离去,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回回神。
这后宫本就没有什么秘密,皇上在昭仁宫大发雷霆,最后拂袖而去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上下。
众人都认为定是这怜贵嫔在吹耳旁风给郦妃上眼药,不然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冲郦妃发脾气?
一时间众人又可怜起夏離来,觉得她也是倒霉,怀上了龙裔也被皇上呵斥,那狐媚子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不得不说,有些美丽的误会总是那么巧,自从上次萧烬拂袖而去后,萧烬便没有来过昭仁宫,反而变本加厉的去找怜贵嫔,这让众人又把那狐媚子恨得牙痒痒!
秋风萧瑟,转眼间便到了那怜贵嫔生辰,这一次,皇上不仅给她大办,还特意让后宫所有妃嫔都去捧场,此等荣宠可不是谁都有的,一时间,那怜贵嫔的风头真是一时无两。
昭仁宫内的气氛却是一片低迷,众人都一副怏怏的模样,认为这次主子得罪了皇上,日后日子怕是难过了。
可是夏離却心情好的很,她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看着书,嘴里还哼着歌,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一旁的红露紫心雪儿都面面相觑一眼,几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红露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子,刚刚皇上来话了,说是今日怜贵嫔生辰,请你过去一趟。”
话落红露已经猜想到夏離会拒绝,却不想夏離眉梢一挑,将眼前的书拿开,“喔?那感情好,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几人都一愣,没想到夏離竟然会答应!
“走吧,我们去梳妆。”夏離一伸手,示意红露将她扶起来,毕竟她此时大着肚子想要坐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红露回过神,立马扶住她胳膊,其他几人也立马上前搀扶着她往内殿走去,
没错,夏離自然不是去贺寿,她可是要去找麻烦的,反正她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怕萧烬会对她如何。
这次寿宴摆在金华殿,里面已经开始笙歌乐舞,萧烬坐在上首,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而皇后与寿星怜贵嫔也分别坐在他两侧,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但心里都很疑惑,不明白皇上为何又生气了?
“郦妃娘娘到!”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通报声。
众人精神一震,都想看看如今的郦妃落魄成什么样,可是一转头,却见一抹碧色身影缓缓入内,女子一袭碧色烟罗撒花百褶裙比较宽松,但隆起的腹部依旧被撑的鼓鼓的,纵然如此,女子的面貌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容光焕发的很。
大家手心一紧,死死的盯着她肚子眼也不眨,就连上首的萧烬也是眸光一紧,恨不得过去搀扶夏離过来,可他还是忍住这股冲动,故作生气的板下脸,“郦妃,为何来的这般迟?”
见皇上发怒,众人又看起好戏起来,只有一旁的皇后一脸讳莫如深的看着夏離。
眨眨眼,夏離故作惶恐的弯下腰,“臣妾来迟,请皇上恕罪。”
看着她那挺着的大肚子,萧烬心里纠结的很,最后还是不忍的摆摆手,“坐下吧!”
骂来骂去,最后不忍心的还是他自己!
见此,其他人又是脸色一变,倒是今日打扮的格外漂亮都怜贵嫔忽然出声道:“郦妃娘娘能够到来,乃是嫔妾的福气,嫔妾敬您一杯。”
见怜贵嫔端起酒杯,萧烬却是不悦的瞥了她眼,脱口而出道:“郦妃不能喝酒。”
话落,其他人的脸色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臣妾莽撞了。”怜贵嫔眨眨眼,又是一脸委屈的坐下。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倒是同仇敌忾的出声道:“明知道郦妃娘娘不能饮酒,你还敬酒,不知怜贵嫔安的什么心思!”
说话的是安妃,下一刻,就连柳妃也冷哼一声道:“什么心思?能有什么心思?”
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怜贵嫔眼眶一红,不由楚楚可怜的看向萧烬,“皇上,臣妾没有”
不知想到什么,萧烬倒是替怜贵嫔说了一句,“以茶代酒也不是不可。”
话落,众人又是脸色一变,倒是怜贵嫔立马听话的端过一杯茶,走下到夏離的桌前,伸手一递,“嫔妾多谢娘娘到来。”
夏離懒洋洋的坐在那,看着怜贵嫔这副诚恳的模样,却也只是眨眨眼,不言不语的端过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上面的皇后却是眸光一闪,目光扫过怜贵嫔身后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微微点头,随即上前一步来到怜贵嫔身后,欲端过他手里的茶杯。
“谢谢娘娘啊!”
看着怜贵嫔猛然朝夏離扑去,众人都是大惊失色的瞬间起身!
“主子!主子!”红露与紫心吓的立马上前去拦。
谁知怜贵嫔的动作太快,一瞬间便将夏離从椅子上扑倒下来,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萧烬瞬间起身,瞳孔一紧,“快!太医!”
众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一个个都惊的四处奔走,一时间,整个大殿都乱了起来。
“主子!”只听到红露惊呼一声。
夏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闪过许多人影,可她脑子却晕的很,直到腹部传来阵阵隐痛,她才精神一震,低头往下看去。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红露立马上前将她半扶起来,深怕磕着碰着她。
而瞬间一团人将地上的夏離包围,嘘寒问暖声吵闹不已,倒是怜贵嫔已经被人扶了起来,面上一片惊慌,然而此时已经无人注意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因夏離裙下竟流下阵阵殷红。
“主子”目光触及到那滩殷红,红露紧张到身子都颤抖起来。
夏離也是目光一紧,呼吸开始加快,怎么可能
“滚开!”萧烬拨开所有人,两三下就将夏離打横抱起,往侧殿走去。
其他都是一脸的异色的跟上前去,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只有柳妃死死的盯着怜贵嫔,脸上全是冷笑,“啧啧,当真是看不出,怜胆子竟这般大。”
皇后还没有走,只见她脸色一沉,怒目射向怜贵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龙裔,来人,将这毒妇拿下!”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怜贵嫔慌乱的摆着手,却还是被人一把按倒在地。
情势所迫,此时怜贵嫔也懒得装可怜,直接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以为嫔妾是笨蛋,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这样嫔妾岂不是也难辞其咎?”
话落,一旁的柳妃突然上前高高抬手,一巴掌甩下!
“啪!”
清脆的响声却让柳妃觉得十分悦耳,其实她很早就这样做了,这个恶心的贱人,今日一定得弄死她!
“哼,难保你不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柳妃冷冷瞥了她眼,最后也是迈步前往侧殿,显然也是想看看夏離这胎如何了。
怜贵嫔垂着脑袋,抬手捂着脸,一脸的委屈,可惜,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无人欣赏。
“你们先将她看好,等待皇上的发落!”皇后大手一挥,直接定了怜贵嫔的罪。
“娘娘”怜贵嫔想上前去抓皇后的裙摆,却被几个宫女拦在身前,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脚步匆匆的往侧殿走去。
此时的侧殿也是一片兵荒马乱,等萧烬小心翼翼的将夏離放在床榻上时,这才冲着其他人吼道:“都给朕滚!”
皇上发怒,众人立马瑟瑟发抖的退出殿内,只留一些伺候的人在。
稳婆都在昭仁宫,那都是备好的,只是如今夏離怕是送不到昭仁宫了,所以紫心只得撒开腿疯狂回去带稳婆过来。
此时夏離的裙摆下全是一片殷红,落在萧烬眼中却那么刺目,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他怕一尸两命
“疼好疼”夏離喃喃出声,脸上一片苍白,额前全是虚汗。
萧烬一把握住她手,紧张的道:“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听到声音,夏離微微睁眼,眸中映出萧烬那张紧张的面孔,不知为何,夏離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闷气,顿时将手抽回,“不如让臣妾死了算了”
“休要胡说!”萧烬脸色一变,目光紧紧盯着夏離,“你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吗?朕说过,如果是皇子朕还要带他去骑马打猎,如果是公主,朕要将她养她娇娇嫩嫩”
“可是”夏離眼眶一热,强忍着腹中刺痛,喃喃道:“可皇上不是说臣妾恶毒吗?”
萧烬一把握住她手,目光一刻也不想从她身上移开,“那都是胡话,就算你恶毒,那朕也喜欢!”
一旁的红露忍不住抹了把泪水,其他人则进进出出准备生产的工具,高长禄也是伸着脑袋往外瞧太医有没有到来。
直到腹中阵痛越来越清晰,夏離也没空再与萧烬拌嘴,只是呼吸渐缓的看向萧烬,用尽全身力气道:“如果如果万不得已皇上皇上一定要保住孩子”
“胡说什么!”萧烬心头一动,紧握住她大手,目光坚定的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朕一定不会让你与孩子出事!”
“稳婆来了!”高长禄突然大喊一声。
下一刻,紫心便带着几个稳婆急匆匆的闯入殿内,顾不得礼仪尊卑,那个年纪比较大的稳婆立马冲萧烬说道:“皇上,娘娘生产,您还是快出去吧。”
这是规矩,可萧烬多么想留在这里,陪着夏離生下那个孩子,只是在产婆的再三催促下,他还是三步一回头的的出了侧殿。
门一关,顿时隔绝了他所有视线,萧烬恼怒的在那走来走去,目光触及皇后与那些等待的妃子时,却是忍不住声音一沉,“怜贵嫔死哪去了?”
众人身躯一震,皇后立马站了出来,“回皇上,怜贵嫔已经被臣妾让人抓起来了,她”
“处死!”萧烬直接打断皇后要解释的话,还脸色阴沉的加了两个字,“凌迟处死!”
所有人都心间一寒,此时都还没调查,皇上就不管不顾的处死怜贵嫔,可这段时间皇上不是很宠爱怜贵嫔吗?
只有皇后眸光一闪,微微低头,“是。”
话落,便走到一旁吩咐其他人去办事。
等太医匆匆赶来时,萧烬却是怒目而视,“若是郦妃与皇子出了事,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微臣们尽力而为!”一群太医都瑟瑟发抖的低下了头。
等看着一群太医进去后,萧烬依旧坐立不安的在那里走来走去,可是里面也不传来什么声音,这让萧烬更加心急。
再看侧殿里,夏離满头大汗的躺再大床上,腹部越来越疼,可稳婆却一直在说,让她忍着点,还不到发力的时候。
是她错了,她跟慧妃犯了同样的错误,她也没想到怜贵嫔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扑上来,不然,她的孩子应该等待足月才会出生
啊!”夏離闷哼一声,猛然咬住下唇。
稳婆一喜,“羊水破了,娘娘快用力!”
屋内人来人往,红露则在床边焦急的用热毛巾替夏離擦汗,而紫心也站在一旁看着所有人动作,怕被人钻了空子。
听到里面传来痛呼声,萧烬更加心惊,忍不住想冲进去!
“皇上!”皇后一把拦在他身前,一脸的正色,“产房满是血腥,您不能进去!”
话落,萧烬只得瞪了皇后一眼,继续在那走来走去,其他人见此都是心中一惊,果然,这宫中最受宠的还是郦妃,不然这宫中生了这么几个孩子,又有哪个见皇上如此着急过?
皇后也是五指一紧,眸光闪烁的扫了侧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而屋内更加兵荒马乱,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让人触目惊心。
“娘娘,您不用着急,胎位还很正,您只要随着老奴方法来,一定会母子平安的!”稳婆在那里急声宽慰着她。
听到声音,夏離也是松了口气,孩子如今没事就好,可下一刻,腹部又是一阵阵痛传来,她咬住下唇,下身骤然用力。
“啊!头出来了!”稳婆惊喜的叫了一句。
房中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动作也越发麻利起来。
纵然全身力气已经全部透支,夏離却还在坚持着,她知道,她一定要坚持下去,死也要坚持下去!
而屋外的萧烬依旧急不可耐的在那里走来走去,只有静妃上前一步,细心劝慰道:“皇上,既然太医说是顺产,那么郦妹妹定会母子平安。”
好不容易听到一句好话,萧烬也给了静妃一个好脸色,“你说的对,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又是嫉妒不已,早知道还不如让那个怜贵嫔先压着郦妃,好歹怜贵嫔没孩子!
“太后娘娘驾到!”这时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走让众人一惊,扭头看去,只见太后的仪仗浩浩荡荡而来。
等走近后,太后则淡淡的瞧了里面一眼,“怎么样?”
“回母后,郦妃还在里面生,好在并没有难产。”皇后恭敬的回道。
话落,太后倒是讶异的看了里面一眼,没想到这郦妃当真是好运气,都流红了还没有难产。
而里面的夏離也是痛到窒息,红露一直在旁边给她打气,“娘娘,您一定要撑住,再撑一会,孩子就要出来了。”
“是啊娘娘,您就再用点力,最后一把了!”稳婆急的满头全是大汗,孩子卡在这,到时不是难产也会变难产呀。
见此,红露只得红着眼眶,在夏離耳边低声道:“想想上个未出世的小主子,难道您要这个孩子也出不了世吗?”
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夏離骤然心口一疼,不!她不要!
夏離精神一震,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力气,五指攥紧被单,猛然用力,“啊!”
“啊呜啊呜!”
“生了生了!”稳婆大喜的用襁褓将孩子包住。
而夏離也跟个破碎娃娃似的,半昏半醒的躺在床上,双眼眯开一条缝隙。
而稳婆也是紧张的拨开婴儿的腿,所有人更是提起心凑过了脑袋,可在看到孩子的身下的那个东西时,所有人都是大喜过望,红露顾不得其他东西,立马跟风一样闯了出去!
门一开,面对所有人瞩目的视线,她直接冲着一脸紧张的萧烬喊道:“生了!主子生了!是个皇子!”
霎那间,所有人都是呼吸一顿,不知是谁的护甲断了,一道“咔嚓”声都显得那么清晰。
回过神后,萧烬却是咧开嘴,跟风一般闯入殿内,连个影子都没留给后面的人。
“啊呜啊呜”
婴儿的哭泣声那么洪亮,响起在布满血腥味的房间,所有人脸上都是忙碌过后的喜悦,萧烬更是大步迈进,在看到那个明黄襁褓包着的孩子时,他立马目光一紧!
“離儿”萧烬先是来到床边看了眼半昏半醒的夏離,可见她似乎听不到自己说话,只得着急的看向那个稳婆。
被他一瞪,那稳婆立马哆嗦下身子,着急回道:“启禀皇上,郦妃娘娘只是劳累过度昏睡过去了而已。”
听到她的话,萧烬这才松口气,转身伸手小心翼翼抱过那个软软的孩子,“乖别哭了”
萧烬轻轻摇晃着孩子,面上竟是前所未有过的柔和,进来的太后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
“皇帝,这郦妃如今还在坐月子,不如先将六皇子放在哀家那里照顾?”太后一本正经道。
一旁的红露立马心头一紧,可萧烬闻言却是眉心一皱,“何必劳烦母后,郦妃不行,还有朕,放在乾清宫就可。”
嘶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皇上亲自扶养,这代表着什么?
一时间,太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不悦的扫过那个一直在哭的孩子一眼,“皇帝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还是交给哀家比较好。”
“朕没有,还有奶娘,母后不必操心。”萧烬说完,又低头哄着小孩子起来,“瞧着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朕。”
孩子还这么能看出什么?
但大家也没拆穿皇上,那稳婆也是笑着贺喜道:“小皇子可重了,哭声也洪亮,倒是比一般足月产的孩子还是康健些。”
稳婆这话取悦了萧烬,只见他大笑一声,“都赏!”
“谢皇上!”所有人都高兴的谢礼。
看到这一幕,太后脸色更加难看,“皇帝你事物繁忙,哪有时间照顾六皇子?”
话落,皇后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皇上,这小孩子哭闹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怕闹着您处理国事。”
“姑母说的对,姑母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还是交给姑母安全些。”柳妃也见缝插针道。
只留下红露在一旁着急,这孩子要是给了太后,想要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见萧烬陷入沉思,这时静妃却突然出声道:“如果皇上信得过臣妾,不如先将六皇子交给臣妾照顾?”
说完,萧烬顿时眼前一亮,“好,就交给静妃!”
太后冷眼一瞥,不喜的瞄了静妃一眼,不明白一向不问闲事的她为何要出这个头?
其他人更是若有若无的瞄着静妃,可见她面上坦坦荡荡,一个个心中都是暗骂不已,好好的一件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静妃来!
说到这,萧烬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瞧了眼身后床上的夏離,“朕想提提郦妃的位份。”
什么?又要提位份!
不等皇后出声,太后却是立马道:“纵然生下皇子有功,可这郦妃怎么也是庶出,再晋升怕是于理不合。”
“就是,皇上不能不顾祖宗礼制啊!”柳妃皱起眉头,一脸的不满,
就知道会遭受阻拦,萧烬倒也没继续纠结下去,“郦妃累了,母后你们也别在这打扰她休息,全都回去吧。”
她堂堂太后会打扰一个妃子休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后忍住心中的怒意,阴毒的目光扫过床榻上的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侧殿,倒是萧烬依旧抱着孩子在那走来走去,时不时逗一下孩子,看的出,他很高兴。
直到夜色降临,整个侧殿才逐渐恢复平静,而郦妃生下个皇子的消息,也从宫内传到了宫外。
而此时夏侯府中,夏侯爷听到消息后却是一掌拍在桌上,随即大笑几声,在书房走来走去,“真是祖宗保佑,我夏家复兴有望啊!”
看着夏侯爷面上难掩的激动与喜悦,一旁的幕僚却是冷静的分析道:“听闻皇上想提郦妃娘娘的位份,却被太后娘娘以庶出之由而驳回,侯爷觉得,此事该如何打算?”
话落,夏侯爷立马冷静下来,转而立在书桌前,悠悠烛火照射在他脸上,显得讳莫如深,“怎么打算?该怎么打算就怎么打算,谁也不能阻挡我夏家复兴之路!”
“侯爷是想”那个幕僚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没错,只有除掉大夫人,才能把二夫人扶正,到时夏離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出,身份自然就高贵起来,到时皇子身份也会跟着提高,那么六皇子才有机会去争那个位置。
对于夏侯爷而言,什么夫妻情谊,最终都敌不过权势与利益!
夏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屋内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因为不能开窗让风进来,所以血腥味一直没散。
“红露”夏離哑着嗓子出声。
听到声音的红露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转而回过头,见夏離醒来,喜的连忙倒杯热水过去,“主子您可醒了!”
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夏離这才恢复点精神,她双眼在屋内扫量一眼,“孩子呢?”
她记得自己生了孩子,怎么如今连哭声都听不到?
“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本来想把孩子要过去,皇上不肯,最后就把孩子交给静妃娘娘照顾,等主子什么时候能照顾孩子了,就可以接回来。”红露如实回道,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她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听到她的话,夏離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交给静妃,的确比交给其他人要好。
“你去静妃那里一趟,我想见见孩子。”夏離此时有些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就想见到孩子。
见此,红露也是立马点点头,转身吩咐其他人去静妃那里一趟,另外再吩咐人去通知皇上,而自己则端着清粥喂夏離喝下。
一边还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的回禀给夏離,听到太后如此不安好心,夏離却在意料之中,那个老妖婆,若是敢对她孩子动手,夏離可不会管其他东西,怎么也得弄死她!
为了孩子,她可什么事都做的出!
没多久,静妃便抱着孩子而来,等将面上襁褓揭下后,那张皱紧的小脸一副肉呼呼的模样,夏離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转头看了静妃一眼,“多谢姐姐帮忙。”
静妃立在床边淡淡一笑,“哪的话,上次也是妹妹本宫才有机会晋升,如今能帮妹妹照顾照顾小皇子,也是本宫的福气。”
见她如此玲珑剔透,夏離忍不住感激道:“无论如何,还是得谢谢姐姐。”
话落,她便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看着着肉呼呼的小脸,嘴里还在吐泡泡,夏離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的小脸,眼中逐渐湿润一片,孩子,她的孩子终于平安了!
看到这一幕,静妃也忍不住心中一动,“妹妹放心,你若想看孩子随时都可让人过来,等你何时想抱过去了,立马就能把孩子带过去,本宫定会好生照顾他的。”
说到这,夏離忍不住收拾好情绪,扭头看向静妃,“多谢姐姐一片好心,是这样的,虽然妹妹如今还在坐月子,可好歹也有奶娘,所以妹妹想把孩子留下,就不麻烦姐姐了。”
说完,静妃忍不住思索片刻,正欲出声,门外却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房门一开,那抹明黄赫然走进,众人立马退到一旁躬身行礼,而萧烬则大手一挥,大步朝床前迈进。
见此,静妃也极有眼色的悄声退了出去,直到殿内只剩下两人时,夏離也欲下床行礼,却被萧烬一手按住。
“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一套。”萧烬不赞同的将放在床榻上,还拿过一个软枕给她靠着。
夏離手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瞥了萧烬一眼后,这才不阴不阳道:“臣妾不敢不受规矩。”
萧烬一噎,知道她还念着之前的事,可帝王的尊严又不好让他低下头,只得尴尬的转移话题,“瞧皇儿多可爱,朕昨夜查了许多古典名记,特意给皇儿选了几个名字,你看看。”
说着,萧烬还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白纸上的确写着几个字,夏離瞄了一眼,但却没有接过,而是红了眼眶。
“诶好端端你哭什么?”萧烬急的连忙拿出锦帕替她擦拭着泪珠,“你如今还在坐月子,小心伤了眼睛。”
“臣妾心里委屈”夏離哽咽的低下头,眼泪流的更凶,还有一滴砸落在孩子娇嫩的小脸上,然而孩子只是砸吧砸吧小嘴继续睡了过去。
见此,萧烬还是忍不住妥协道:“好好好,是朕错了,朕不该说你恶毒,你打朕骂朕都可以。”
他眼巴巴的盯着夏離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柔软一片,这也是此生他第一次与人道歉。
知道适可而止,夏離也没有再胡搅蛮缠下去,只是抽着鼻子,睨了萧烬一眼,“那皇上日后还会不会翻旧账?”
哪怕这事放在皇后身上,萧烬都会在心里记下这一笔,可对于夏離,萧烬却不知如何打算,不然冷落夏離那半个月也不会如此纠结了。
他从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或许之前他对夏離只是抱着一种兴趣的因素在里面,可直到她替自己挡下那一箭,那一刻的震撼,萧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天下那么多人都说可以为他去死,可直到关键时刻,她的妻子与母亲都只会躲在他身后,而这个女人却真的可以为他去死,从那一刻起,萧烬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用对其他女人的心态去对夏離,所以哪怕知道她也做了许多害人的事,萧烬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害死贵妃,萧烬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直到昨夜目睹她生下孩子,那一瞬间,萧烬就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了,纵然对不起慧妃,可他是绝对不能对夏離如何的!
“離儿”萧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朕若真想处置你,又何必等到现在?只要你跟孩子好好的陪在朕身边,那朕就都满足了。”
话说的真好,夏離脑袋靠在他怀中,心中全是冷笑,若他相信皇帝的话,日后怕是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故作感动的流下两行清泪,“臣妾真的好怕好怕皇上会不要臣妾”
“怎么会”萧烬笑着托起她脑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都要做母妃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
夏離瘪起嘴,随即一手拿过一旁的白纸,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呢喃起来,“皓、祁、岩、致、源、瑄”
见她看的认真,萧烬便一脸正色的抱过她手中的孩子,轻声道:“这些字都是朕翻遍名家典记得来的好字,你看看哪个更合适?”
话落,萧烬便伸出食指刮弄着孩子的小鼻子,孩子砸吧砸吧小嘴,口水又顺势流下,萧烬笑着拿过锦帕替他擦拭着口水,面上全是一脸趣味。
夏離瞥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皇上觉得哪个字较好?”
萧烬闻言立马抬起头,看了眼那张白纸,“朕看重了三个字,皓、祁、瑄,一直拿不定主意。”
皓,通昊,字美好广大之意,祁,字极盛顶尖之意,瑄,本无大意,可带王便不同凡响了,可一个皇子怎承受的起这个字?
“臣妾看着都挺好,皇上做主就可。”夏離把球又抛了过去,毕竟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插嘴为好。
话落,萧烬便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眼怀中襁褓中的孩儿,那小嘴还在吐泡泡,小脸红彤彤的模样看的让人觉得莫名讨喜。
他沉默片刻,便直接道:“瑄吧,朕的瑄儿定要最好的!”
说完,便又笑着伸出食指轻轻摸着那圆呼呼的小脸,眼中全是愉悦的笑意。
夏離瞥了萧烬这副小孩子模样一眼,忍不住轻轻抿唇,“皇上,瑄儿又不是您的玩具,您这样小心把他闹醒。”
说着,夏離便一把夺过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一指也不忍心松开。
见此,萧烬只得无奈的伸手摸着她小脑袋,“你还在坐月子,不宜操劳,孩子还是交给静妃带段日子,等你出了月子再带回来也不迟。”
“可是不是有奶娘吗?而且红露紫心她们都在,臣妾日日躺在床上能操劳什么?若是将瑄儿给静妃姐姐,臣妾会想他的。”夏離抱紧孩子,眨着大眼看向萧烬,眼中全是哀求。
见她如此不忍,萧烬只得叹口气,那行,奶娘什么的都有备下,你记得好好休息,孩子就交给红露她们照顾。
话落,夏離连忙点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萧烬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接下来说了几句话后,高长禄便说有大臣求见,萧烬这才迈步离开。
等萧烬走后,红露这才让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奶,自己则端着鸡汤之类的给夏離用下。
“对了,那些奶娘恨伺候六皇子的人可有仔细调查?”夏離突然问道。
红露喂了她口鸡汤,这才认真回道:“娘娘放心,这金华殿全是皇上的人,奶娘都是些身家清白之人,伺候的人也经受过排查,绝对不会有其他宫的人混进来!”
话落,夏離这才点点头,如今孩子就是她的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出世的!
“只是老爷那边来话了。”红露忽然凑过脑袋,神秘兮兮道:“老爷说那谨王最近已经在联系京中大臣,恐有异动。”
夏離眸光一闪,喝了口鸡汤,忍不住脸色微变,“这么说来,那怜贵嫔当真是谨王派进宫的探子,对了,怜贵嫔现在如何?”
夏離突然想到了这,那怜贵嫔害她早产,萧烬又会如何处置?
说到这,红露立马笑着道:“昨日主子您还在生产时,皇上就大发雷霆将那怜贵嫔处死,可想而知,在皇上心里还是您最重要。”
“那可不一定。”夏離冷笑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怜贵嫔不可能这么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推到。”
说到这,红露也觉得奇怪,推到主子,那怜贵嫔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可怜贵嫔身后就只有她自己的宫女。”
自己的宫女?
夏離眸光一深,“这样,你去看看那个宫女是否还在宫中,如果在,就把她带来见我。”
“是!”红露认真的点点头。
萧烬走后,不出一刻,六皇子被赐名“瑄”的消息也瞬间传遍整个六宫上下,这一日,不知又要碎落多少瓷器茶盏。
此时长春宫也是一片阴霾,众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一个个做起事来,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内殿中,皇后阴森森的坐在软榻前,五指紧握成拳捶在桌面上,面前阴冷的吓人,“瑄?皇上莫不是被那小贱人给迷惑了,一个庶女生的儿子如何担的起这个字!”
不知想到什么,皇后又冷冷瞥了丝雯一眼,“人如何了?”
“回娘娘,人已经暴毙而亡!”丝雯恭敬回道。
话落,皇后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看着窗外那纷飞的落叶,她眸光越来越幽深,“这小贱人曾经救了皇上一命,如今皇上已经对她另眼相看,难保日后皇上不会封那个小贱人的孩子为太子!”
说到这,皇后突然起身,来到梳妆台前,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小匣子下拿出一张写满字体的纸张,“如今本宫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娘娘!”丝雯看到那张纸忍不住瞳孔一缩,“夫人说了,这对您身子伤害很大的!”
“那又如何?”皇后五指一紧,骤然瞪大眼,不甘的看着丝雯,手掌拍着心口愤慨的恨道:“这么多年,看着她们一个个替皇上生下孩子,你知道本宫心里有多难受吗?”
“可”丝雯退后两步,还是很担忧,“可可夫人说了,一不小心宁就会没命的。”
皇后摇着脑袋,忽然苦笑出声,“与其让她们一个个踩在本宫头上,不如博一把!”
“可可皇上如今已经甚少来我们这了”丝雯微微抬头有些不敢说这句话。
“怕什么,过几日就是初一,皇上还是得来本宫这,而且,上次给馨淑仪用的那个不是很好用吗?”皇后冷笑一声,眸光一闪,五指攥紧那张纸,眸中全是冷厉,“在这个后宫,从来都是本宫的天下,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六皇子的抓周宴夏離并没有参加,只是听闻萧烬办的很大,群臣们也看到了这个最受宠爱的小皇子,而六皇子则抓了两个东西,一本书跟一把小剑,外人自然是吹嘘六皇子日后必定是文武双全,一时间,夏家在京中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秋风萧瑟,当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夏離也在坐完月子后,带着孩子回到了昭仁宫。
回到昭仁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天知道一个月不洗澡是种什么感受,夏離觉得自己身上都要发臭了,洗了几桶水她才走出浴桶。
此时屋内已经放了炭火,夏離穿上厚厚的秋袄,看着屋外雪儿她们忙上忙下的收拾年关的贺礼与份例,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紫心,“瑄儿可睡着了?”
“回娘娘,六皇子刚刚睡下。”紫心低头回道。
“我们去看看。”夏離说着便迈步往外走去,一出门,便是一阵冷风吹来,可夏離却觉得格外舒服,闷了一个月,她终于可以出门了。
六皇子有专门一间房,里面无时无刻都有宫女跟奶娘守着,这样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
夏離进去时,里面的两个奶娘立马屈身行礼,“老奴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
夏離摆摆手,将暖手袖筒递给紫心,而自己则来到摇篮边,看着被褥里被包裹着人儿正在流着口水,那小嘴微张着,一些热气环绕在嘴边,肉嘟嘟的小脸一看就很软,夏離忍不住俯身用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两下。
“娘娘,您会把小主子弄醒的!”紫心有着不赞同的轻声道,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夏離只好把手收回,可没过一瞬间,孩子瞬间又挣扎呜咽起来,“啊呜啊呜”
看到紫心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夏離只好将孩子抱在怀里,细心的诱哄起来,“乖瑄儿不哭男孩子不能哭喔”
孩子被一晃一晃抱在怀里,许是嗅到什么,于是便一个劲的往夏離怀里钻
没带过孩子,夏離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奶娘,后者立马笑着道:“六皇子这是饿了。”
话落,夏離忍不住脸一红,低头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这才闷声笑道:“小家伙,倒是知道挑时间。”
说着,她便对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奶娘们立马悄声退下,还顺势关好门。
见此,紫心不由哀声道:“娘娘,您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夏離来到软榻前坐下,孩子还一个劲再那里呜咽,她只得快速的解下胸口的衣襟扣,“偶尔一下又没什么关系,你看我现在的身材不是恢复的很好吗?”
宫中女子一般为了保持身材都不会用母乳喂养孩子,虽然夏離奶水少,可只要还有她就会去喂孩子,毕竟偶尔一两次又没什么关系,再说,她现在身材恢复的很好啊,为何不能喂养孩子?
许是闻到奶香,孩子便准确的找到来源,一个劲的吸着,小手还软软的搭在夏離的腰上,看起来倒可爱的紧。
见此,紫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主子决定的事,谁说也没用。
直到这时房门一开,红露带着冷风把门合上,见夏離在喂奶,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赞同,但还是走过去低声道:“主子,刚刚候府传来消息,大夫人,薨了。”
夏離猛然抬头,“怎么死的?”
“啊呜”六皇子不适将脑袋换了个位置,软软的靠在夏離胳膊上,继续进食起来。
红露看了孩子一眼,跟着低声道:“听说是染上风寒,病死的。”
“呵”夏離冷笑一声,“父亲这手动的可真快。”
“那是,如今老爷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六皇子身上,自然得为六皇子的以后给谋划谋划。”红露并不觉得夏侯爷做错了什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于大夫人的死,夏離很冷漠,又不是什么好人,她没有必要多出一份心思去可怜别人。
“对了,你让人告诉父亲,让他现在别有异动,什么结党营私之类的千万不行,皇上虽然喜欢瑄儿,可他疑心也很重,若是被他发现父亲有什么异动,到时可就麻烦了。”夏離认真嘱咐道。
红露闻言立马点点头,也知道里面的深浅很重要。
而这时六皇子也吃饱了,忍不住又懒洋洋的睡了过去,夏離这才把衣服穿好,让红露将孩子放回摇篮。
“忘了说,二少夫人也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红露突然道。
夏離起身看了眼房中各样摆设,一边冷笑道:“还好她是个争气的,不然也别怪我给哥哥找其他女人。”
对于陆家女人夏離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就像上次怜贵嫔的那个宫女突然暴毙,连尸体都找不到,这种手法太像皇后的作风,这让夏離不得不怀疑此事就是皇后所为!
“主子!”这时房门突然被雪儿推开,只见她一脸匆忙的道:“刚刚咸福宫那边传来消息,赵昭华中毒了!”
“中毒?”夏離心头一跳,立马追问道:“为何会中毒?现如今怎么样?”
来不及关好吹进冷风的门,雪儿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这个该不知道,只是听闻皇上她们已经过去了。”
话落,夏離沉默片刻,便立马往外走去,“我们也去看看。”
说着,红露便立马拿过披风给她披上,跟着匆忙往外走去。
而此时的咸福宫却是一片寂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个,屋内烧着炭火,可众人只觉得浑身冷的发抖,一个个都瑟瑟发抖的站在那。
赵昭华则躺在床上,面上苍白的很,几个太医围在那里议论着什么,萧烬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碗,碗里面还有一些燕窝汤,只见他目光阴冷的扫过殿内所有人一眼,跟着猛然将碗摔落在地上,“谁能告诉朕,为何二皇子的食物里会出现鹤顶红!”
瓷碗摔落在地上,响彻整个内殿,正欲进来的夏離也被吓得脚步一顿!
“皇上息怒!”众人齐声跪倒在地,就连皇后也是欲言又止的站在那。
夏離深呼吸一口,这才迈步踏入殿内,故作讶异的扫了所有人眼,跟着不解的看向萧烬,“赵姐姐这是怎么了?”
见是夏離,萧烬这才收敛些怒气,但依旧气愤难忍的道:“逸儿食物里出现了鹤顶红,若不是赵昭华无意间先吃了一口,此时躺在床上的怕就就是逸儿!”
话落,夏離也跟着皱起眉头,看了眼里面躺着的赵昭华,跟着便来到萧烬身边,轻声道:“皇上不必动怒,让皇后娘娘调查一番,日后再加强对二皇子的保护即可。”
说完,皇后明显脸色一变,不等她说话,萧烬便疲惫的挥挥手,“就交给皇后去办,记得彻查到底!”
“皇”皇后欲说什么,可萧烬却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黑色背影给众人。
见此,夏離却是对着皇后微微一笑,“臣妾相信以娘娘的能力,必能早日捉到凶手。”
皇后凤眸一眯,眸光冷冷的射向夏離,见她一袭浅蓝色撒花百褶裙外罩着一件翠绿色秋袄,身姿依旧曼妙动人,丝毫看不出生产过的痕迹,这让皇后心中全是难以压制的怒火,“郦妃,你刚刚生完孩子,六皇子还你还是先把心思放在六皇子身上为好,免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皇后娘娘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夏離眨眨眼,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赞同,“臣妾从来都只在乎六皇子,又何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之说?”
二皇子这事不可能查到什么凶手,所以丢给皇后的不过是个烂摊子,最后还是得找个替死鬼出来顶罪,萧烬必定又会责怪皇后办事不力,所以此时皇后自然不想接下这份差事,可无奈,此事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你自己心里有数,本宫不过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免得到时你得不偿失!”皇后一甩袖摆,顿时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夏離只是眸光一闪,嘴角不由勾勒一抹讽刺。
随即便迈步朝床榻那边走去,而赵昭华则一脸苍白的躺在那,一副毫无生息的模样。
“赵昭华此时如何?”夏離把目光投向太医。
为首的太医立马上前一步,恭声道:“回娘娘,好在赵昭华服用食物不多,此时体内大部分毒都被排出,日后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将体内余毒排出,便能彻底无碍。”
夏離闻言点点头,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宫女,“二皇子现在在哪?”
宫女被点名,顿时躬身道:“回娘娘的话,二皇子此时还在侧殿,奴婢们不敢让他进来。”
宫中的孩子都很早熟,若是被二皇子看到她母妃成了这样,心里一定会留下阴影,还不如不告诉她这件事。
“娘娘”这时病床上忽然发出一道虚弱的声音。
夏離低头一看,只见赵昭华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夏離摆摆手。
话落,其他人顿时听话的退出内殿,红露则关好门,守在门边,以防有人偷听。
“赵姐姐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夏離弯腰将她扶起来,顺便在她腰间垫了个软枕。
而赵昭华却一把抓住夏離的胳膊,一眼也不眨的盯着她道:“娘娘,臣妾想求您一件事。”
夏離眨眨眼,见她一脸的祈求,似乎已经猜到是何事一般,“你放心,这段日子我会将二皇子带回去好好照顾,一定不会让他知道你的事。”
说完,赵昭华只是双眼通红的点着头,“谢谢娘娘,如今如今臣妾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二皇子的处境岌岌可危,臣妾怕”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下一刻,赵昭华便连滚带爬的滚落地上,费力的跪在夏離身前,苦苦哀求道:“臣妾别无他求,只希望逸儿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即可,还请娘娘庇佑!”
说着,她便拼命的磕起头来,声声砸落在地,夏離只是犹豫片刻,便连忙扶住她胳膊,“赵姐姐哪的话,本宫一向就喜欢二皇子,日后还希望他能够好好照顾瑄儿,他的安全,本宫自然会放在心上。”
话落,赵昭华又喜极而泣的把头往地上砸,吓得夏離立马让红露过来与她一起扶起赵昭华。
好不容易将她扶在床上后,夏離只得轻声劝慰她一句,“赵姐姐不必担忧,那人这次下手不成,下次必定没有这个胆子再动手,不过想要彻底除去隐患,还得看赵姐姐。”
对上她幽深一片的黑眸,赵昭华愣了片刻,随即垂下了眼眸,“娘娘说的是,臣妾全听娘娘的。”
“别这么说,本宫不过与你一样,都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夏離本不想拉拢势力,可事到如今,她得振作起来,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瑄儿想想,她不要做一个无能的母妃!
从咸福宫内出来时,外面依旧冷风呼啸,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夏離的心情复杂无比,以前是一个人,做事没有顾忌,只是如今不行了,她得好好保护自己还有孩子,将那些潜在危险,通通除掉!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赫然发现萧烬竟也在,手里还抱着六皇子,而六皇子竟也没哭,只是眨着大眼定定的看着夏離,看的夏離心都要软了。
“朕越看瑄儿越觉得他以后不得了。”萧烬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夏離知道他又要吹嘘了,只得在一旁替孩子叠着几个月后要穿的衣物。
而皇帝大人依旧一副不得了的感叹道:“不管每次瑄儿哭的有多厉害,看到朕来了后,他都不哭了,这么小就会审时度势,以后必定很聪明。”
夏離无奈的瞥了他眼,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个奶都没断的孩子还审时度势,以为是妖怪呢!
许是习惯了萧烬与孩子玩闹的那副模样,夏離倒也没打扰他们父子嬉闹,反正她现在是个外人了。
倒是出了月子后,夏離就得恢复去给皇后请安的日子,许是还没习惯过来,次日去请安时,她果然是最后一个。
长春宫里已经坐满了人,看到夏離进来后,一个个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就连云昭仪生完孩子身子都免不得胖了许多,也是花了许久才调理过来,再看夏離如今的身形与以往根本没有区别,一袭浅绿色海棠宫装外披着一件玫红金花秋袄,穿的多可身形却一点也不臃肿,还多了分属于女人的风韵,气质在娇俏与成熟之间让人移不开目。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夏離微微福身。
而皇后依旧一副温和模样,“快起来。”
“谢皇后娘娘。”夏離起身迈步来到静妃下首坐下。
“郦妃娘娘真会保养,看起来倒比嫔妾这个没生孩子的还年轻。”宜贵人立马又拍起马匹来。
其他人也立马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真是羡煞死嫔妾们了。”
见此,只有柳妃冷声一哼,“跟个柴棍子似的,也不知道抱不抱的动孩子!”
话落,殿内又是一静,夏離却抬眼望去,见柳妃身形却是要比之前瘦了不少,至少还看的到一些曲线,如此看来,她最近怕也在瘦身。
“臣妾瞧柳妃姐姐近日也瘦了不少。到时您可别学臣妾做个柴棍子,到时臣妾差点忘了,如今柳妃姐姐想抱孩子都抱不动了。”夏離捂嘴一笑,眸中尽是冷意。
纵然回到宫,萧烬还是没有把四皇子交给柳妃,想来也是觉得陈妃把孩子照顾的好些。
可柳妃闻言却是气的面容一个扭曲,还是皇后这时出声制止道:“行了,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年后就是初春选秀了,到时还会有更年轻漂亮的姑娘进来,你们如今这副模样,哪有点妃子的气度?”
“皇后娘娘说的是。”夏離微微颔首,目光又扫过柳妃一眼,“臣妾听闻柳妃娘娘有个庶妹,人长的可标志了,而且那一手古琴弹的极好,远近闻名,想来初春选秀时宫里又要多个妹妹了。”
话落,柳妃面色明显一变,五指悄然缩紧,随即目光凌厉的看向夏離,“本宫也曾听闻郦妃有个嫡妹,想来选秀时,你们姐妹俩就要团聚了。”
“能够看到妹妹,臣妾自然是很高兴。”夏離微微一笑,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气的柳妃面色开始变青。
倒是皇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对了,本宫听闻夏侯夫人病重而亡,当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夏離也露出一副悲伤的模样,还拿过手帕捂着鼻子,哽咽道:“臣妾相信娘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臣妾与妹妹平平安安的。”
“大夫人这死的可真巧,六皇子一出生,就西去了,不知道,还以为六皇子是什么不详之人呢!”馨淑仪懒洋洋的靠在,一副不阴不阳的模样。
夏離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怒目射向馨淑仪,“馨淑仪也是宫中老人,这信口开河之话能随便乱说的吗?你若再胡说八道,那也休怪本宫不客气!”
面对夏離这吓人的气势,馨淑仪有过一瞬间的退缩,但仗着有皇后撑腰,瞬间就底气十足的冲夏離说道:“难道嫔妾说错了吗?如今宫中上下都是这样传的,郦妃娘娘要治嫔妾的罪,不如先管管她人的嘴!”
“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主子都不以身作则,这让底下之人又如何作想!”夏離还不知道宫中传出了这等消息,只是若任由其发展下去,这对六皇子的声誉必定有极大的影响,古人迷信,一个不详的皇子,日后别说是太子,能有块封地怕都不错了,所以夏離一定要斩断这段谣言!
“行了,都少说两句,一斜扑风捉影的话而已,何必当真。”皇后不咸不淡的说着,就是不知这话是对谁而说。
可夏離闻言却是一脸正色的起身,仰头看向皇后,“滴水穿石,若任谣言继续下去,后果可想而知,所以臣妾恳请皇后娘娘将此事慎重处理!”
其他人都没想到夏離会这么激动,可仔细一想,这关乎六皇子的声誉,的确是件大事。
皇后眉间一皱,“那你想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谁知道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说不定就是皇后这传出来的,可夏離也不能拆穿,只得借力打力。
“虽不知这谣言从各处而来,可刚刚馨淑仪都可在大殿之上说出这种话,那底下之人必定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臣妾恳请将馨淑仪降为婕妤,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你说什么!”馨淑仪激动的扶着肚子起身,此时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夏離,“郦妃娘娘以为自己是谁,这宫里何时轮到你来赏罚制度?”
“轮不到本宫,那何时又轮到你来对本宫大呼小叫!”夏離猛然一回头,杏眼中满是凌厉的精光。
馨淑仪话语一噎,似乎被夏離那凌厉的气势吓到一般,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话为好,而皇后却是凤眸一眯,冷冷瞄着底下这一幕,“郦妃,一件小事而已,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大题小做。”
“小事?”夏離回头看向皇后,俏丽的面容上全是冷意,“此事关系到瑄儿的声誉,也关系到一个皇子的未来,娘娘竟然说是小事?”
许是夏離的语气触碰到了皇后的威严,只见她一掌拍在桌上,怒目射向底下的夏離,“郦妃,这不是你昭仁宫,你休要在本宫这放肆!”
话落,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只有柳妃一副看热闹的坐在那,反正谁吃瘪她都高兴。
倒是夏離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臣妾不过是向娘娘讨个说法而已,再说,娘娘贵为六宫之主,处理宫中大小事务,如今六皇子名誉受损,娘娘不去制止谣言,反而在说臣妾放肆?臣妾不明白娘娘到底意欲何为!”
“大胆!”皇后气的骤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夏離,抬手指向她道:“你不要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谣言之事本宫自会处理,还轮不到你来对本宫指手画脚!”
两人四目相对,其中不知交撞了多少火花,其他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最后还是夏離轻笑一声,淡淡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想管,那臣妾就去找皇上,相信皇上一定会找出制造谣言的真凶!”
说着,她便不顾皇后那一脸怒容,直接转身欲离去,反正只要关系但瑄儿的事,无论是谁,她绝不退让!
“将她给本宫拦下!”皇后凤眸一厉,冷声出声。
顿时,门口的侍卫顿时拦在夏離身前,还拔出了利刃!
一时间,整个殿内都陷入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些胆子小的都咽起了口水,胆子大的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此,夏離却是冷笑一声,裙摆微动,“怎么,皇后娘娘既然问心无愧,又何惧臣妾去找皇上?”
“你休要颠倒是非黑白,你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讽刺本宫,你以为,本宫会轻易饶过你吗?”皇后冷哼一声,凤眸冷冷的盯着夏離,一股威严的气势蔓延整个大殿。
然而夏離却不着急,她扶了下鬓上轻摆的流珠,眼角一瞥,“那臣妾到要看看,娘娘会如何不放过臣妾?”
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晨省,怎么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只是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郦妃娘娘既然敢如此对皇后娘娘说话,胆子可真大。
“娘娘,就像您说的,一件小事而已,又何必将它闹大?”这时静妃忽然出声。
“是啊,都是自家姐妹,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郦妃妹妹就这个性子,娘娘别往心里去。”陈妃也跟着劝和起来。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娘娘大人有大量,就别与郦妃娘娘计较了。”
见其他人都这么说,皇后也故作大度的重新坐下,但面上依旧带着丝怒意,毕竟刚刚夏離的行为可是挑衅了她作为一宫之主的尊严!
但就算其他人不劝和,皇后也不可能把夏離怎么样,因为以她如今的形势,已经压不住夏離了。
“哼,看在静妃面子上,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下次若还这般不懂规矩,那也休怪本宫不客气!”皇后眸光一厉,尽带威严。
门口的侍卫也逐渐退了出去,而夏離却是嘴角一勾,眸中闪过一丝讽刺,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大殿,连个眼神都没留给皇后,看的其他人又是脸色一变,只觉得这郦妃可真是嚣张。
不是夏離嚣张,只是关系到瑄儿的未来,她若不表现的强硬些,别人还会觉得她好欺负!
等回到昭仁宫后,夏離脸色依旧阴沉一片,红露让人关好门,而自己则替夏離倒了杯热茶,“主子,消消气,大不了我们让皇上做主即可。”
接过热茶,夏離打开茶盖轻轻一抚,“瑄儿睡了吗?”
话落,红露立马回道:“刚刚奶娘喂了他后,小主子便睡下了。”
夏離抿口热茶,任由热气飘至头顶,“二皇子接过来了吧?”
“接过来了,如今已经在侧殿住下,他如今还不知道赵昭华的事呢。”红露低声说道。
说完,夏離这才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眸光微闪,五指骤然一紧,“馨淑仪,不能再留了!”
“那主子是想”红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夏離眼角一瞥,随即靠坐在软榻前,随手将华丽冰冷的护甲摘落在桌上,“馨淑仪不过是皇后手中一颗随时都可抛弃的棋子而已,如今皇后就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只要等时机一到,就会把馨淑仪丢出来与我鱼死网破。”
“不过馨淑仪又不是慧妃,我何必留下把柄给皇上抓住,不如慢慢陪她们玩,来个顺其自然。”今时不同往日,一个馨淑仪,夏離都玩不转,日后还怎么在后宫立足?
话落,红露也勾着嘴角,笑道:“娘娘放心,这馨淑仪如今就是粘板上的鱼,您想何时动手都可。”
不是夏離惹事生非,只是这馨淑仪如今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夏離的底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许是今日的事闹的太大,到了晚上,萧烬果然还是来了昭仁宫,不过正巧碰见夏離在喂奶,门口的红露都没好意思拦住。
烛火摇摆闪烁,微黄的烛光打在夏離半露的香肩上,不由给这宁静的黑夜平添一分旖旎之色,萧烬眸光一暗,脚步都跟着放轻下来。
但夏離还是注意到了脚步声,回头间立马把衣服穿好,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吃不到奶水的孩子又“啊呜啊呜”的哭了起来。
“臣妾见过皇上。”夏離匆忙起身,随即又低头哄着孩子,“乖,瑄儿不哭”
见此,萧烬朝立马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果然,这时孩子真的不哭了起来,大眼一眨一眨的看着萧烬。
“瞧,这孩子果然还是听朕的话。”萧烬愉悦的抱着孩子转了几圈,霎那间,孩子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夏離只得把衣扣系上,一边不满道:“这孩子可真没良心,臣妾生他养他,还不如皇上这个衣服都没替他穿过的父皇。”
夏離这话让萧烬有些苦笑不得,但还是颇为得意的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他知道他的父皇要为天下百姓操劳,所以没空时常陪在他身边,所以瑄儿一定是非常理解朕的。”
说着,那孩子还砸吧砸吧小嘴,亮晶晶的大眼却斜了眼夏離,口水又流了出来,见此,夏離只得唤红露把孩子抱出去给奶娘喂奶。
其实夏離是很怕萧烬知道她用母乳喂养的,毕竟宫中女子一向都不会用母乳喂养,她怕萧烬觉得她不懂规矩,所以被萧烬撞见这一幕,她还是有种忐忑不安。
而萧烬则踱步来到软榻前坐下,端过一杯热茶轻轻一抿,见夏離还站在那,不由伸出手,“过来。”
夏離听话的上前两步,任由萧烬将她拉去怀中,腰间瞬间多出一只大手,他瞬间脸红了一片。
“放心,朕不会怪你的,你能这样爱护瑄儿,朕很高兴。”萧烬脑袋埋在她脖间,喃喃道:“瑄儿能有你这么个母妃,也是她的福气。”
身材走样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失宠,还会影响女子最爱的容貌,可夏離却在这些之间选择了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这让萧烬很欣慰,他就知道,他的離儿是个善良的女子。
烛光悠悠,两人交叠的斜影打在地上,屋内炭火烧的温度越来越高,夏離有些不适应的在他怀中扭动两下,“这是臣妾该做的事,理应如此。”
萧烬一把捉住她纤细的蛮腰,细语绵绵的热气喷洒在她脖间,“朕听闻你今日与皇后吵了一架。”
说到这夏離就来气了,忍不住扭过头,双手撑在他肩处,认真道:“如今宫中上下都在传瑄儿是不详之人,说他克死了臣妾娘亲,此等谣言,臣妾岂能坐视不理?而且皇后娘娘不仅不闻不问,还说臣妾胡搅蛮缠,皇上您说说,臣妾难道做错了吗?”
萧烬被夏離这一连串的反问弄的话语一噎,但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先前他在皇后那,皇后可不是这样说的。
“皇上,难道您不知道这谣言可大可也许会毁了瑄儿一生的!”夏離柳眉紧蹙,一脸急色。
“这个”萧烬顺势将她玉手握住,沉吟片刻后才道:“此等谣言的确是该制止,不过皇后始终是皇后,你今日如此落她的面子实在是过不去,明日晨省时你就与她认个错,皇后宽宏大量会原谅你的。”
话落,夏離就跟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起身退后几步,目光灼灼的盯着萧烬道:“臣妾又没有做错,为何要道歉?不能说她是皇后,臣妾就得凡事低一头,天子犯法还得与庶民同罪,凡事都不外乎一个理字,既然臣妾没有不对,所以这个错,臣妾是一定不会认的!”
她把头一偏,莹白的面上以是一脸倔强,看的萧烬越发的无可奈何起来,“可是这是后宫,她是皇后,宫中规矩森严,你今日如此落她的面子,这让皇后日后如此在宫中震慑她人?”
说着,萧烬便起身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道:“你就当给朕个面子,低个头就好。”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萧烬,大眼眨呀眨不知何时就流下两行清泪,让萧烬立马抬手去抹,“你看你又是怎么了,不过是让你低个头,又不是让你做什么难事,怎么弄得跟杀头似的。”
“那皇上可曾有想过,臣妾若是认错了,日后宫中其他人又该如何想臣妾?”夏離抽了两下鼻子,又接着抽泣道:“臣妾一向爱面子,这没了面子,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萧烬被她这番解释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脑子越发头疼了起来,都说这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这一刻他得到了最深刻的体会。
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泣的模样,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哪还看的出一个母妃的模样,萧烬不由低叹一声,还是妥协了,“好好好,不道歉就不道歉。”
他无奈的拥着夏離坐下,还低语了句,“朕前世定是欠了你这个小祖宗的。”
“皇上说什么呢?”夏離柳眉一挑。
“没,朕就是说,既然大夫人仙去,头七你还是得回去看一下,也安慰安慰你父亲。”萧烬连忙转了话题,一副认真的模样。
夏離闻言倒也认真的点点头,“皇上说的是,那过两日臣妾就回去一趟,只不过那腰牌”
说到这,萧烬又叹了口气,“放心,朕明日会让高长禄把腰牌送过来。”
出宫得要皇后的腰牌,夏離自然不可能去问皇后要,所以此时倒是满心欢喜的搂着萧烬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过这可不够,许久没碰她的萧烬自然是忍不住了,当下就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那边走去。
**一刻值千金,屋外冷风呼啸不已,屋内温度越来越高,门缝吹进一丝微风,却吹不散这一室旖旎
此时去请安时,夏離故意去的很晚,还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副春风得意的来到了长春宫。
其他人见此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说话,而夏離则一脸甜笑的来到殿前,给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吉祥,臣妾昨夜服侍皇上累了,故而起的有些晚,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夏離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的心火旺盛,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脸!
可面上还是淡淡的出声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夏離又懒洋洋来到静妃下首坐下。
随着走动,她鬓上那只蝶翼镂金朱色步摇显得栩栩如生,静妃一时间不由被那闪光给刺了眼,“郦妃妹妹这头上的步摇可真好看,好似今年没出这样式吧?”
说到这,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夏離头上的那只步摇,随着摆动,那只蝴蝶就跟要飞走一般,仿真是好看的紧。
夏離懒懒的靠在那,一手扶着步摇,眼角一瞥皇后,语气上扬,“这是皇上亲自画图给臣妾设计的,那里还有一套首饰呢,不过臣妾懒得戴,所以一直都没戴出来,好在也是皇上心疼臣妾,说臣妾好歹不出老,不像那些不老的却看的比太后娘娘还显得年纪大些。”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番指桑骂槐的话在说谁大家都心里有数,一个个瞬间不由偷偷瞄向上首的皇后。
皇后面色正常,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讽刺一般,只是手心越来越紧,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道:“也是,这年后又有年轻姑娘进来,这不老的也慢慢变老了。”
意思就是在说夏離还是不如新鲜姑娘娇嫩,也会有老去的那一日,不过夏離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都一个孩子的母妃了,哪还能像那些年轻姑娘般娇嫩?”
皇后又是五指一紧,许是被夏離刺到了痛处,接下来没说两句便让众人散了,连多看一眼夏離也不愿。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心情好的很,这皇后只会在背后耍阴招,让人一点把柄也抓不住,如今气气她也好,不然她都要以为夏離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了。
而没过多久,高长禄果然把出宫的腰牌送了过来,夏離能想象的到皇后那气歪的脸必定是难看极了。
“主子,后日出宫,您要带六皇子回府吗?”红露恭声问道。
夏離懒懒的靠坐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那块黑色令牌,眸中闪过一丝淡然,“瑄儿还外面危险,还是让他留在宫中为好,到时你跟雪儿留下好好照顾他,别在我出宫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红露立马点点头,“您说的是。”
“对了,二皇子如何了?”夏離突然想到这茬,不成想这二皇子住在侧殿还挺安静的,不像一般小孩那么吵闹。
“二皇子很听话,近日都在缠着雪儿教他念书,人倒是聪明伶俐的很。”红露忍不住赞叹一声。
话落,夏離也突然想起,这二皇子都六岁了,竟然还没有接受启蒙,想来这我与赵昭华不受宠有关,就连萧烬一时间怕也忘了这茬。
不过夏離觉得还是得找个时间跟萧烬说一声,毕竟此时赵昭华上了她这条船,她怎么也得替别人打算打算。
“那孩子的确是很聪明伶俐,想来这赵昭华也是个不简单的。”夏離眸光一闪,随即跟着起身,“走,我们去看看他。”
只要是小孩子,哪怕是四皇子,夏離都不会对他们心生歪念,毕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大人的仇恨利益还是交给大人处理,她从来都不会去殃及无辜,所以哪怕聪明伶俐的二皇子日后会成为瑄儿的威胁,夏離还是不想对他下手,不然,她与萧烬口中的毒妇当真是没了区别。
倒是此时的长春宫内却是一片肃穆,内殿中炭火烧的极旺,皇后一袭湖蓝色秋袄坐在软榻前,手里抱着汤婆子,端庄秀丽的面容却是扭曲不已,好在屋内只有丝雯一个人不然谁又会相信这个面容怨毒的女子是端庄大气的皇后呢?
“好个小贱人,本宫当初保在她丽贵妃手下苟且偷生,如今好了,倒是学会过河拆桥来对付本宫,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任由她被丽贵妃给除掉!”皇后气的一掌拍在桌上,震的桌面上的茶杯都抖三抖。
特别是想起先前夏離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皇后就越发气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面讽刺她老,就连当初丽贵妃都没敢在她面前这样说,一个小小庶女,竟如此嚣张,若是还不整治整治她,日后岂不是要上天!
见她气愤难忍,丝雯只得轻声劝道:“娘娘,不过是些口舌之争罢了,如今还是您肚子重要些,若真气不过,不是还有馨淑仪吗?养了她这么久,是时候该发挥作用了。”
说到这,皇后也不由怒气一收,抬手覆上平坦的腹部,眸中闪过一丝期盼,“你说的对,为这种人生气,免得掉了本宫的身份。”
“眼看就要除夕了,就那晚动手吧,这一次,哪怕弄不死那个小贱人,本宫也要让她元气大伤!”皇后上挑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厉芒。
冷风呼啸而过,天气越来越冷,如今也甚少有人出门,眼看就要到年关,各家各户都开始贴上了红联,如今也就只有夏侯府门前挂着白灯笼,这倒成了京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出宫那日,夏離并没有打扮的很华丽,而是素净端庄,毕竟她这是去悼念名义上的娘亲,自然得表现的哀伤些。
随着夏家的地位在京中水涨船高,前来悼念大夫人的人也越来越多,纵然是行白事,可为了安全着想,夏離带的人还算比较多,等仪仗来到夏侯府门前时,那里早早就守着一批人在那里迎接她。
轿子一停,夏離便用袖子里藏着的洋葱放在眼前晃了两下,跟着便红着眼,一副哀伤过度的撩开帘子,由紫心扶着她下轿。
“微臣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夏侯爷领着所有人屈身跪地。
门前的人都一身白,一个个面露哀色,气氛也跟着凝重起来,夏離眼里含着泪上前将夏侯爷虚扶起来,“爹爹不必多礼。”
夏侯爷也是一脸哀伤,见夏離更甚,不由叹声劝慰道:“娘娘切莫悲伤过度,拙荆在天有灵,必会记得娘娘这片心意的。”
不过都是做戏罢了,这府里又有哪个是真心为大夫人哀伤?
“父亲也莫太过伤心,母亲会一路走好的。”夏離用宽大的袖摆掩面而泣,泪水一下子流的更凶了。
见此,紫心只得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主子,您可别在伤心了。您都哭了几天几夜,再哭下去,小心伤了眼睛。”
那些围观的群众一听,都心中大赞这郦妃娘娘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
夏離只好微微收敛些哀伤,对夏侯爷道:“父亲也不必站着了,我们进去吧。”
夏侯爷点点头,便跟在夏離身后一起进了府内,而此时的夏侯爷一片哀乐之声,一片白晃晃的莫名让人心生寒意,夏離从不知道,自己有一日会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送终,真是意想不到。
不过没关系,她以后还要给很多不喜欢的人送终,包括太后!
来到灵堂前时,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一身孝衣跪在堂前,不时传来抽泣声,夏離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夏瑶,想来她此时必定也很伤心吧?
“妹妹切莫伤心过度,母亲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夏離蹲下身子欲递给她一条手帕。
谁知垂着脑袋的夏瑶突然一抬头,哭肿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死死的瞪着夏離,“你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娘亲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孽障,住口!”夏侯爷立马上前一步挥手道:“快把这语无伦次的孽障带走!”
下一刻便有下人来拉夏瑶,可夏離却拼命的挣扎,眼中滔天的恨意溢于言表,“夏離你怎可如此狠心,为了你的权势地位,竟可残害将你养大的母亲,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眼看她声音越来越大,夏侯爷急忙挥手道:“快快快,快把这孽障拉下去!”
如今外面还有许多过来悼念的外客,这若是被人听到,难保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夏離可就倒霉了,还会连累六皇子,夏侯爷自然不能再让她胡说八道下去。
夏離就冷眼看着夏瑶这副疯狂的模样,眼也没有眨。
可下一刻,夏瑶却突然挣开那些人的拉扯,猛然朝夏離冲来,她一把握紧夏離的衣襟,双目通红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狗养大了还有感情,可你竟连一条狗都不如!”
“放肆!”紫心一把将疯狂的夏瑶推开,直直将她推倒在地,“你若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家娘娘不客气!”
“呵呵”夏瑶狼狈的跌落在地,温婉的面容此时却一脸恨意,她双眸死死的瞪着夏離,泪水从眼角滑落都没发觉,“郦妃娘娘?呵呵好一个郦妃娘娘”
说着,她却是踉跄从地上站起,泪水滑落至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温婉的微笑,“是臣女冒犯了郦妃娘娘,臣女这就告退!”
话落,她却是抬手一抹脸上的泪痕,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神,挺直背脊转身离去,消瘦的背影孤寂又笔直。
见此,夏侯爷也是松了口气,随即立马对夏離道:“娘娘不要介意,瑶儿近日伤心过度有些胡言乱语,微臣会让她静思己过的。”
夏離眼席一抬,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无事。”
说着,她便转身接过紫心递过来的香,还是恭敬的弯腰拜了三下,这才将香插入炉鼎。
许是由于身份原因,送灵这事夏離并没有去,只是在家属拜祭时,夏侯爷与夏離来到了书房。
“你在宫中如何?”无人时,夏侯爷说话倒也放开些。
夏離眉心微皱,脸色有些微妙,“我在宫中如何不重要,府里安稳,女儿那里便也安稳。”
对上她布满精光的双眼,夏侯爷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微微低头,叹声道:“为父知道你所担心之事,这样吧,年后选秀时,你在宫中安排一下,把瑶儿在殿选时刷下去,到时为父在给瑶儿另外安排亲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选择了夏離,那么夏瑶就必须得舍弃,纵然不是皇家,可这深宅之中的水也深的很。
“刷下去又如何?我只怕妹妹如今已经记恨上我,认为是我杀了她母亲,到时她若发起狠来,谁又知道她会做什么事?”这也是夏離最担心的事。
她看人一向不会错,夏瑶那种眼神已经陷入了疯狂,一个人若不顾一切发起狠来,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你放心,我会与她解释清楚的。”夏侯爷认真的点点头,但他其实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听闻嫂子已经怀孕了,她可有做什么不规矩之事?”夏離忽然换了个话题。
夏侯爷闻言面色不变,“这倒没有,那孩子对焕儿倒也不错,将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生出什么异心。”
话落,夏離不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只好轻声道:“那行,爹爹看着就好,时辰不早了,女儿也该回宫了。”
说到这,见夏離欲动身离去,夏侯爷立马神色一紧,凑过脑袋低声道:“如今宫中皇子不多,只有二皇子威胁最大,其他要不就是身子不行,要不就是脑子不行,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趁早除去这个障碍为好。”
夏離眼眸一抬,定定的看着夏侯爷道:“宫中之事女儿心里有数,您只需顾好府里的人,别让她们生出什么事端,女儿就谢天谢地了。”
见她如此说,夏侯爷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宫中的形势他还是没有夏離清楚,只是他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异样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如今竟变得冷静自制,果然,这后宫呀,真是个磨人的地方。
“那行,宫中之事为父也不了解,一切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只是如果有机会,你还是向皇上打听打听这太子的人选”
“行了行了。”夏離拦住夏侯爷喋喋不休的话语,又看了眼屋外,“再迟些宫门就要落钥了,其他事女儿自有分寸,您就别操心了。”
说着,夏離便直接打开门,让夏侯爷要说的话也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只得看着夏離一步步离去。
想想如果自己外孙成为太子,甚至未来的皇上,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夏侯爷做梦都会笑醒,也不怪他会如今着急。
眼看时候不早,夏離也没有与夏焕与二夫人说上几句话,便匆匆赶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时已经是戌时了,等到昭仁宫时,夏離连忙将袖子里的洋葱丢掉,哭了半天,眼泪都要流干了。
“主子不好了!”红露突然从门外闯进来。
夏離正在换衫,忍不住动作一顿,“怎么回事?”
红露一脸惊慌与急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下去,“今日您出宫的时候,太后娘娘派人来了,说是想六皇子,便把六皇子抱去了永寿宫,至今都没有还回来!”
“什么?”夏離心头一紧,面上开始浮现出一抹惊慌,随即立马将衣物穿好,“走,我们去永寿宫,紫心你去御书房叫皇上!”
孩子落在太后手里会有什么下场,谁知道那老妖婆会不会虐待瑄儿?瑄儿还那么能不能受的起折腾?
夏離心中全是慌乱,连撵轿都来不及让人准备,便急匆匆的赶去永寿宫,哪怕冷风如冰刀般刮在脸上,可她却毫无察觉,依旧心急如焚的朝永寿宫赶去。
等急匆匆赶到永寿宫时,门口的那个一脸尖酸刻薄的老嬷嬷却一把将她拦住,“郦妃娘娘请留步,如今太后娘娘还在用药,怕是不方便见客。”
“可六皇子还在这,我家娘娘不过是想见见六皇子而已。”红露突然上前一步,话说的还算比较委婉,并没有说直接把孩子抱回去。
可那老嬷嬷却下巴一抬,声音尖锐的道:“郦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觉得太后娘娘还会苛待了六皇子不成?”
“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想见见六皇子而已,怎么母妃见自己孩儿也很过分吗?”夏離恨不得将这老婆子给踢开,都说bss好刷小鬼难缠,如今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许是仗着自己是永寿宫的人,那嬷嬷并不畏惧夏離这个宠妃,而是继续不阴不阳的笑道:“娘娘这话就说错了,您这才一日不见六皇子,就弄得好像一年不减似的,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看着这嬷嬷一脸的尖酸刻薄样,夏離拳头一紧,眼眸一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滚开!”夏離一把将她踢开,自己则快步推门而进。
门口的其他奴才都在后面追赶着,“郦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大殿里并没有什么人,夏離直接往侧殿闯去!
“闹什么闹呢!”这时从侧殿里突然走出一个品阶较高的嬷嬷,看到夏離后,却是侧过身子躬下身,下一刻,太后却被人从里面扶了出来。
穿的一身厚重秋袄,手里还端着一个汤婆子,懒洋洋的迈步而来,老眼还斜了夏離一眼,“郦妃好大气势,你这是要闹翻哀家这永寿宫吗?”
见她出来,其他人也瞬间退了下去,倒是夏離则一脸恐慌的跪倒在地,恭声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此次前来只是想带走六皇子而已,小孩子爱吵闹,臣妾怕瑄儿闹着您,故而不敢让他多打扰太后娘娘。”
被人扶着坐在大殿上首,太后手里抱着汤婆子,老眼淡淡的瞥了夏離一眼,“你是不敢让他打扰哀家,还是怕哀家谋害了他?”
“臣妾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夏離恭敬的低下头,身姿笔直的跪在哪。
太后嘴角一勾,老脸上闪过一丝讽刺,“六皇子也是哀家的孙子,哀家想孙子了,所以想多留他几日在这里陪哀家,怎么,郦妃有意见吗?”
“臣妾不敢。”夏離低下头,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可六皇子还臣妾怕她不习惯新环境”
“就像你说的,孩子还那么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换了个地方?”太后打断夏離欲说的话,随即老眼一厉,“你如此推脱,莫不是信不过哀家?”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够了!”太后不悦的喝道:“你既没有这个意思就退下,哀家不想看到你!”
夏離面色一变,五指悄然紧握,杏眼微微上扬,偷偷瞄向上首的那个富贵老人,心中却是涌出无数怒火与焦急。
为什么,她都坐到如今的位置了,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见她不动,太后却是冷哼一声,胳膊一抬,后面的宫女立马搀扶着她起身,随即懒懒瞥了夏離一眼,“既然郦妃喜欢跪着,那你便接着跪吧。”
夏離眸光一动,唇瓣蠕动两下却又不知该如何阻拦,只得看着太后被众人簇拥而去,而大殿中剩下的人也在一瞬间熄灭了炭火,大殿开着门,冷风呼啸进来,犹如一条蛇滑进脖间,让人背脊发凉。
一旁的红露看着这一幕,不然急的低头轻声道:“主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这么冷的天,地这么凉,若继续跪下去,指不定就要把膝盖给跪坏,可夏離却只是抬头挺直背脊,认真道:“不带回瑄儿,我是不会走的。”
瑄儿还那么他那么可爱,若是那老妖婆虐待他,或者给他喂什么慢性毒药,这该怎么办?
夏離不敢往下深想,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不敢想象,若是瑄儿出了什么事,她日后又该怎么办?
夏離做的决定从不会改变,一时间红露只能更加着急起来,不时的在大殿门口脑袋往外伸着,似乎在看皇上来了没有。
可不知过了多久,萧烬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红露也越发着急起来,再看一直跪着的夏離,唇瓣已经开始青白,可依旧身姿笔挺的跪在那,看的红露急的在那团团转。
大殿内并无一个宫女太监,整个永寿宫内,好似只有这个地方被遗弃了一般,冷风吹进,孤寂又冷然
而内殿中却是温暖如春,炭火将整个屋子都烧的极暖,太后懒懒的倚在软榻上,目光却瞄向嬷嬷手中抱着的那个孩子,“这会子倒是安静了。”
“娘娘,若是皇上发现怎么办?”一旁的刘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已经睡着的六皇子一眼。
太后懒懒打了个哈欠,老眼一眯,“这怕什么,孩子还这么又不会说话,等到时长大后她们发觉时,谁又知道是哀家动的手?”
话落,一个宫女忽然从外面走进,还带着一身冷气,躬身回道:“娘娘,郦妃还在外面跪着呢。”
“她喜欢跪便让她继续跪着,反正皇帝如今在御书房议事,一时间也来不了,这一次,哀家定要挫挫这小贱人的锐气!”太后声音一厉,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娘娘说的是,那如今”刘嬷嬷端过宫女递上的碗,里面还有半碗不明液体。
太后坐直身子,抬手一指,“喂吧。”
话落,刘嬷嬷便端着碗来到六皇子面前,老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随即伸手掐开六皇子的嘴,不顾悠悠转醒的六皇子那大声啼哭,直接将碗欲倒下
“睿亲王到!”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太监尖细的嗓音。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为之一愣,唯一不变的只有六皇子那不断啼哭的声音。
在跪了一个时辰后,夏離整个膝盖都麻木了,她感觉不到浑身有血液在流动,只觉得整个人像堕入冰窟一般,美人任何知觉。
“主子,我们走吧!”红露忍不住蹲下身子欲将夏離给拉起来。
可夏離依旧纹丝不动的的跪在那,目光都没了聚焦,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一直未干的泪痕。
此时外面的天都黑了,冷风越来越大,整个大殿犹如被遗弃一般,没有任何人烟。
直到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才将夏離视线拉回,只见从侧殿中走出一个样貌平平的宫女,最重要的是,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太后娘娘不忍郦妃娘娘与孩儿分离,便让奴婢将六皇子还给您。”宫女居高临下的站在夏離跟前,面上全是嘲讽。
见此,红露却是一把抱过孩子,怒目瞪了宫女一眼,“下作的东西!”
“奴婢下作,那红露姐姐又高贵到哪里去?”宫女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直直离去。
而夏離则扶着红露艰难的站起身子,可此时双腿早以麻木,哪怕站起,却又猛然跌落在地,吓的立马欲将她扶起。
“瑄儿”夏離不管不顾的抱过孩子,不顾自己还瘫坐在地,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
“啊呜啊呜”这时孩子也啼哭起来,那洪亮的哭啼声听在夏離耳中却那么喜庆。
孩子还能哭的这么大声,就表示他还有力气,太后并没有饿着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夏離立马拨开襁褓在里面检查起孩子身体来,见此,红露只得费力将她扶起,急声道:“主子,这里冷,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对,冷,瑄儿会受凉的!
夏離连忙反应过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一步步艰难的往外走去。
外面漆黑一片,冷风犹如寒刀,刮的脸生疼,若不是红露扶着,夏離绝对会摔到,此时她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昭仁宫。
见此,雪儿立马去熬姜汤,而红露则吩咐人去叫太医,只有紫心一脸愧疚的跪倒在地,“是奴婢无用,奴婢去御书房时,皇上正在里面议事,不管奴婢怎么闯也没有闯进去,不知道主子在永寿宫竟受了此等委屈!”
此时屋内已经烧起了炭火,纵然如此,夏離却还是觉得浑身没有任何知觉,因为已经冻僵了。
直到把孩子浑身上下检查一遍后,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夏離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淡淡的看向紫心,“这不关你事,太后若真要对瑄儿动手,我拦的下一次,也拦不下第二次。”
“那主子,我们该怎么办?”红露一脸焦急,见孩子刚刚喝了奶,此时正躺在襁褓里一个人吐口水泡泡,那白嫩的小脸肉嘟嘟的,还带着抹微红,有种吃饱喝足的餍足感。
怎么办?
夏離眸光一闪,五指伸进暖和的汤婆子里,声音微凉,“那就让她没有时间来找我们麻烦。”
这时雪儿也将热乎的姜汤给端了上来,待夏離喝了一口暖和下身子后,这才将浑身的紧绷感驱散不少,“红露,你明日去把妍嫔找来,就说我有事相叙。”
不明白太后与妍嫔有何关联,但红露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那主子,今日老爷可有与你说什么?”红露低声问道。
夏離喝了口姜汤,可脑子却依旧晕乎乎的,“能说什么,不过是让我替瑄儿扫清前路障碍罢了。”
说着,夏離便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正等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自己,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她忍不住会心一笑,做孩子可真好。
“倒是夏瑶却不得不防。”夏離想起今日夏瑶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心里不由有些发虚。
不管如何,日后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如今先把这不安分的太后打发了再说。
许是近日很忙,萧烬得知夏離派人来找他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来到了昭仁宫,不过那时夏離已经睡下,萧烬本不愿吵醒她,却发现,夏離竟发起了高烧!
一时间,整个昭仁宫又忙碌了起来,请太医的请太医,打热水的打热水,半夜三更昭仁宫还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夏離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午时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发了高烧,还一直不退,只是感觉脑子有些晕,忍不住冲守在床边的雪儿道:“你在这做甚?”
雪儿撑着脑袋打起了瞌睡,听到声音便里面清醒过来。见夏離看着自己,忍不住面上一喜,“主子您可醒了!”
说着,便立马去桌前给她倒被温水,夏離喝口水润润嗓子后,这才不解的撑起身子,“怎么回事?”
“您昨日发了高烧,御医开了药后,皇上便强行喂您喝下,可烧还一直不退,因为要上早朝,所以皇上便走了。”雪儿说着,还大着胆子拉过夏離的手,三指按了上去。
夏離靠在床头,伸手摸了下额头,发现只是有些温热,“难怪我觉得头晕晕的。”
而这时房门一开,红露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夏離以醒,面上全是欣喜,“主子您可醒了,昨晚真是差点被把奴婢们吓死。”
见她们这副激动的模样,夏離也不难想到昨夜她们必定是为自己操碎了心,忍不住低头看向雪儿,“怎么样,我没事了吧?”
雪儿把手收回,恭声道:“主子您烧是已经退了,可依旧还有些余热,近日切记不能着凉,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了。”
夏離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又好奇的问道:“你说昨夜皇上来过?”
“是啊!皇上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下了,还是皇上发现您发烧的,后来御医来后,也是皇上亲自给您喂的药,见您高烧不退,皇上还守了您许久呢!”红露一副莫大的荣幸说着。
夏離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幽光,“那你可有将太后的事告诉皇上?”
说到这,红露便犹豫了起来,“昨夜奴婢只顾着您的烧,一时间倒忘了与皇上说这事,不过想来待会皇上还是会过来看您的!”
红露不说,萧烬未必会不知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作为京中的心脏,萧烬又怎么可能做个聋子哑巴?
不过夏離也没打算将这事告诉萧烬,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
太后只是想看看孩子,她总不能说太后要谋害皇嗣吧?
所以说,在这宫中,太后才是那个老油条,作为上个朝代宫斗的最后胜利者,自己在她面前还是稍逊一筹。
但每个人都有弱点,太后也是一样,夏離就要挑着这个弱点,让太后无从再对她下手!
“对了,我让你去找妍嫔,你去了吗?”夏離忽然看向红露。
说到这个,红露又吞吞吐吐起来,见此,夏離只好挥挥手,“你现在就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是。”红露点点头,随即又看向雪儿,“记得让主子喝药。”
夏離摆摆手,红露这才快步离去,一开门,又是一阵冷风吹进。
喝了药后,夏離便让人把瑄儿抱了过来,她不知道昨日太后到底对瑄儿做了什么,为何又突然把瑄儿还给她?
这个老妖婆,夏離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若不是还没有想到好法子,夏離定要把这个老太婆给除去,可说到底,如今的她,还是太弱小了。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外面四处都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妍嫔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身寒气,脸被冻的通红,哪怕她穿了一身厚实的秋香色撒花秋袄,依旧冻的果然发抖。
纵然如此,还是来到夏離跟前,弯腰行礼,“嫔妾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
夏離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半靠在软榻前,手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目光淡淡的看了妍嫔一眼,“不必多礼。”
话落,一旁的红露立马搬过一条圆凳给妍嫔坐下,接着还给了她换了个暖和的汤婆子。
“这一路过来冷着你了吧?”夏離微微一笑,面上依旧有些苍白。
而妍嫔在暖和下身子后,便将身上的狐裘斗篷解下递给红露,“娘娘说的什么话,听说您染上风寒,嫔妾本该过来看您的。”
似乎是厌倦了这种打太极,夏離便眸光一转,“红露,你们都退下。”
话落,就连红露也是为之一惊,她跟着主子这么久,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为何主子要将她支开?
纵然如此,红露还是听话的领着其他人一起退下。
直接屋内只剩下两人时,那银炭被烧的噼里啪啦响,夏離看了眼面色淡淡的妍嫔,随即直接道:“听闻太后娘娘近日又在替睿亲王选妃?”
话落,妍嫔一双桃花眼忍不住一动,若有若无的扫量着夏離,跟着轻声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不经意,“嫔妾也听闻了,怎么,娘娘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那倒也不是。”夏離打了个哈欠,风轻云淡道:“听闻睿亲王并不想这么早成亲,其实这也很正常,男儿家理应建功立业为先,成家之事倒也不是那么急。”
等她说完,妍嫔的面色却变得有些微妙,一双桃花眼凝视了夏離片刻,这才轻声道:“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夏離微微勾唇,声音依旧清淡于此,“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太后娘娘一定要选的王妃必定是自己喜欢的,若王爷选个太后娘娘不喜欢的,到时太后娘娘怕不会管那么急逼着王爷成亲了吧?”
若是萧寒选个丫鬟做王妃,那老妖婆必定会被气死去,又哪来的时间找自己麻烦?
听到她的话,妍嫔也不在绕圈子,而是直接道:“娘娘与臣妾说这个,意欲何为?”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妍嫔大可别放在心上。”夏離端过热茶轻轻一抿,看上去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可妍嫔却不由眉头一皱,“娘娘,您可还记得您之前与臣妾说的话?”
“自然记得。”夏離眼角一瞥,“可那又如何?”
夏離也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妃子,可既然太后不允许,那她就免不得要来个迂回政策,反正萧寒本来就不想娶亲,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见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妍嫔眉头却是冷笑一声,骤然起身,“娘娘真是会打算盘!”
说完,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拿起狐裘就离去,连给夏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夏離也不想说什么,她知道,妍嫔是个聪明人,她既是萧寒的人,那必定也会替萧寒着想。
只是到戌时时分,萧烬果然还是来了,不过那时夏離正在给瑄儿讲故事,毕竟多跟孩子说说话,有利于促进他们的说话能力。
“朕听闻你烧退了,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萧烬大步迈进屋内,将身上的斗篷解下递给高长禄。
“躺久了,臣妾怕躺个半身不遂出来。”夏離说着,还对着正在咯咯笑的孩子道:“瑄儿说是不是?”
孩子双手四处挥舞着,面上笑的极欢,就连萧烬也被感染了,不由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坐在夏離对面,“朕只希望瑄儿别把你的古灵精怪给学了去。”
“古灵精怪有什么不好?难道皇上喜欢瑄儿木纳笨拙吗?”夏離不满的睨了他眼。
见此,萧烬立马又换了句话语,“当然不是,朕的瑄儿必定是才智过人,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
话落,夏離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染上了一抹忧色。
良久,萧烬许是察觉到什么,不由偏头看了她眼,“朕知道昨日母后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母后也是想看看瑄儿,你别往心里去。”
那老妖婆只是看看瑄儿?天知道她有什么不轨心思?
若不是这里没有高科技仪器,夏離一定会把瑄儿全身上下检查一遍,萧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儿子跟母亲之间,他自然是选择母后!
夏離心中一片恼火,但也知道靠萧烬靠不住,只得故作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臣妾知道,只是心里免不得有些担忧。”
“瑄儿也是母后的孙儿,她自然不会对瑄儿如何。”萧烬淡淡道。
夏離点点头,并没有言语,只是心中冷笑不已,果然,保护孩子还得靠她自己,靠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纵然如此,夏離还是不露半分不满,没多久,萧烬便去御书房处理事情,年关来了,萧烬自然也就忙了起来,听闻是几个亲王要进京朝贡,到时自然又是一番忙乱。
几个野心勃勃的亲王进京,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危险,到时京中的守卫必定也要加强,夏離还得嘱咐夏焕他们,到时候千万别与那几个人走太近。
不知道是不是夏離的话起了作用,没过几日,宫中便传闻睿亲王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执意要将她娶为王妃,气的太后赫然病倒在床,连太医去看都没有用。
一时间,宫里宫外都传开了,纷纷都在议论那个青楼女子到底是何等天姿国色,竟连一向不近女色的睿亲王都被迷的神魂颠倒?
不止宫外传遍不,就连宫内也在纷纷议论着,夏離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安妃就在那里啧啧称奇道:“听闻那个女子叫吟香,是醉音楼的头牌呢,不过人家只卖艺不卖身,听说那一首古筝弹的极好,京中许多公子哥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对对对,嫔妾也曾听说过这个吟香,不怕各位姐姐笑话,嫔妾哥哥也被这个女子迷的神魂颠倒,见府中姬妾都不顾了,日日都得去醉音楼捧那个女子场,你们说这邪门不邪门?”宜贵人也一副愤慨的模样。
听到她们这么说,柳妃也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而已,也不知表哥被那女人灌了什么**汤,竟连姑母的话都不听!”
说到这,柳妃就一肚子的气,若不是被表哥这事打了叉,姑母早就把那个六皇子给解决了,哪来轮到这个小贱人如今这么得意?
柳妃想到这忍不住愤愤的瞪了夏離一眼,而夏離则抱着汤婆子静静的听她们说话,并没有插嘴。
“呦,郦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今日连一句话也不说?莫不是六皇子又被太后娘娘抱去了?”馨淑仪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那日之事自然是传遍了宫中上下,自然会有人觉得她大题小做,太后又怎么会对自己亲孙子下手?
夏離冷冷瞥了馨淑仪一眼,见她一袭秋色海棠花缎烟罗百褶裙把肚子撑的微微隆起,鬓上布满华丽朱钗,看上去倒花枝招展的很,只是那一脸嘲讽看在夏離眼中,却让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暗火。
“太后要看六皇子那也不关你的事,馨淑仪有空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肚子。”夏離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只是单单坐在那便无人敢惹,唯独只有馨淑仪不识好歹!
馨淑仪脸色一变,忽然冷笑出声,“郦妃娘娘这话说的好像宫中只有六皇子一个皇子一般!”
话落,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变得尴尬起来,夏離眸光不变,就这么淡淡的看着手中的护甲,许是近日心情不好,既然这馨淑仪自己送上门,择日不如撞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对,本宫倒差点忘了,馨淑仪肚子里还有一胎呢。”夏離眼眸一抬,似笑非笑的看向馨淑仪,“馨淑仪这胎有五六个月了吧?怎么肚子还这么小?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如找个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嫔妾肚子好的很!”馨淑仪连忙出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可夏離依旧饶有趣味的看向她道:“别呀,本宫也是关心你,怎么馨妹妹不给本宫面子吗?”
说到这,上面的皇后却突然道:“馨淑仪是身形如此,日日都有太医把脉,自然无碍,郦妃,你不要大惊小怪!”
“臣妾这也是关爱姐妹,这不是皇后娘娘时常教导我们的吗?”夏離一副真诚的眨眨眼,随即脑袋一偏,“红露,你去太医院跑一趟,记得多请几个太医,好好给馨妹妹看看。”
“是!”红露闻言立马撒开腿往外跑去。
见此,馨淑仪面上的慌乱怎么也掩盖不住,不由看向上首的皇后,五指已经悄然握紧。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心思敏感之人已经发现丝不同寻常。
“是啊,郦妃妹妹也是一片好心,馨妹妹咳别在拒绝了,不过是把个脉而已,伸个手的事,又不麻烦。”安妃笑的一脸热切。
见此,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看看吧,把个脉也废不了多大事。”
看着这一幕,馨淑仪紧张到面部表情已经不受控制,而皇后却是凤眸一扫,冷声道:“平日里你们若有此时这么关心姐妹,那这后宫也就太平了!”
话落,众人立马又脸色微妙的闭上嘴,一个个都安静了起来,倒是夏離依旧淡淡的坐在那,嘴角噙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扫量着馨淑仪。
红露待着太医来的很快,而且请的全是一些妇科千金方的高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馨淑仪肚子上,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乾坤?
“既然如此,王太医你就替馨淑仪看看。”皇后淡淡出声,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馨淑仪有些坐立不安,不明白皇后到底意欲何为,这王太医又不是日日给她把脉的那个,这若是露了馅
“是!”王太医躬身来到馨淑仪身边,拿过小软枕,让馨淑仪的手搭上去。
纵然有许多不愿,可馨淑仪还是犹犹豫豫的把手搭上去,顿时心跳如鼓的坐在那,背后以是一片凉意。
一时间,整个长春宫都静的很,连众人的呼吸声的都显得那么清晰,不知道是把到了什么脉,王太医额前渐渐冒出冷汗,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本宫记得王太医的儿子也在太医院做事,当真是年轻有为。”皇后突然来了句这样的话,却让年过半百的王太医差点身子一软。
夏離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言语。
见此,皇后又接着道:“王太医,如何?馨淑仪的脉象并无大碍吧?”
话落,王太医立马跪倒在地,身子微微一颤,忍不住眼席一抬,瞬间对上皇后那双凌厉又带着丝警告的眼神!
“回回皇后娘娘”王太医额前冒出大片冷汗,身子瑟瑟发抖的跪在那,老眼中全是挣扎,最后不知想到什么,还是猛然低下头,“馨淑仪这一胎,并无大碍!”
说完这句话,王太医跟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眼中全是沧桑,而其他人闻言也是微微讶异的看着馨淑仪。
就连红露也是一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夏離。
见无事,馨淑仪心头的大石瞬间放了下来,虽然依旧一片心有余悸,可还是得意洋洋的看向夏離,“郦妃娘娘,嫔妾多谢您的关心,如今嫔妾腹中胎儿无事,您该放心了!”
话落,夏離却是眼角一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是自然,不过既然来了这么多太医,不如让他们一个个都给馨妹妹把脉一次如何?”
话落,馨淑仪又是心头一紧,五指悄然紧握,随即怒目射向夏離,“郦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你三番两次说嫔妾胎儿有异,莫不是看不得嫔妾龙胎好!”
夏離眼角一瞥,骤然起身,慢慢来到馨淑仪身边,居高临下道:“本宫让太医给馨淑仪把脉,就跟劝你多休息一下是一样的,都是没有坏处的事,馨淑仪如此抗拒,莫不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你休要信口雌黄!”馨淑仪腾地起身,愤怒的双眼瞬间对上夏離的杏眼。
眼见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皇后却不由眉头一皱,“郦妃,你休要再胡搅蛮缠,难道你一定要看馨淑仪的龙胎出事才肯罢休?”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只是想着既然太医们都来了,不如一起确诊一次,这样才能保险,而且,臣妾不过是让太医们给馨淑仪把把脉而已,难道这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吗?”夏離眸光一转,毫不畏惧的对上皇后的视线。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其他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昭华也突然出声道:“记得臣妾当初怀孕时,也不像馨淑仪肚子这般为了保险起见,多让几个太医看看总是没错的,毕竟龙裔可是一点错也不能出。”
话落,所有人顿时纷纷侧目看向赵昭华,而不同于以往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此时赵昭华双目清明,那张标志的瓜子脸在一众嫔妃中也是出众不已,众人一惊,以往倒是忽略了这赵昭华,却不想竟也如今貌美,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赵昭华竟肯出来说话了?
就连皇后也是眼角一瞥,冷冷的眸光扫过赵昭华一眼,正欲说话之际,却见柳妃也突然道:“既然太医都来了,就看看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话落,其他人又是脸色一变,没想到柳妃竟然没有与郦妃打对头?
当然,柳妃只是看不惯任何怀有身孕的妃子罢了,既然有迹可循,不如追根到底,看看夏離追着馨淑仪这一胎不放到底意欲何为?
话落,馨淑仪明显就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夏離突然脚步一移,淡淡的看向为首的杨太医,“既然如此,就请杨院判先看看吧。”
其实被红露请来的那个太医一个个都是站立不安,他们最不愿的就是卷入后宫纷争,可如今看来,这一次怕是避免不过了。
无可奈何,杨院判只得上前一步,示意馨淑仪伸出手,许是还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所以还是慢慢的伸出了皓白的手腕。
而一旁还跪着的王太医却是老眼一闭,顿时心如死灰的低叹一声,面上半分生恋也无。
杨院判与王太医一样,不知是把到什么脉,额前顿时冒出一片虚汗,他本以为馨淑仪如此推脱,只是胎儿有异罢了,他就连应对的措施都想好了,可看着这个脉象,他却是犹如堕入冰窟一般,脑中没有任何思路。
夏離就站在那,盯着杨院判那张充满异色的脸,唇角一勾,“如何?馨妹妹的胎是否真的无恙?”
话落,杨院判立马回过神,颤颤巍巍的退后两步,看了夏離一眼,又看了馨淑仪一眼,接着又极其为难的看向其他几个同僚,“这脉本官拿捏不准,你们也一起看看。”
反正出了事一起抗,不得不说,杨院判还是要比王老练许多,不然也不会成为院判。
不过见杨院判对此脉都拿捏不准,其他人更加觉得馨淑仪有异样,一个个瞬间打起精神目光灼灼的观看起来。
而其他几个太医无奈之下,只得一个个轮流给馨淑仪把脉,倒是馨淑仪身子颤抖的很,这么冷的天,手心竟全是冷汗,事到如今,她只能把所有希望投向皇后,不过皇后却是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接下来的其他几个太医与杨院判的反应一样,一脸的为难,等所有人都把完脉后,又围在一起低声说了几句术语,似乎在议论什么。
夏離也不催促,反而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懒懒的倚在那,目光淡淡的扫过馨淑仪一眼,这不能怪她心狠手辣,实在是这个馨淑仪欺人太甚,与其留着她给自己添堵,不然早早除去!
议论片刻后,最后由杨院判出头,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回话,而且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太医,“王太医把的脉是如何?”
当然,这是杨院判最后救王太医一次,而王太医也是机灵的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下官先前好像没有把仔细”
话落,馨淑仪脸色猛然一白,顿时心如死灰的靠坐在那,双手一片冰凉。
“你这样的医术,怎堪在太医院任职?”杨院判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他。
见此,柳妃顿时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馨淑仪的脉象到底如何,想必杨院判应该心中有数了吧?”
说完,杨院判不由偷偷瞄了馨淑仪一眼,跟着转过头,对着上首的皇后道:“启禀皇后娘娘,经微臣们一致确诊,已经确定,馨淑仪这一胎乃是空穴来潮!”
嘶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馨淑仪并没有怀孕!”杨院判跟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字字铿锵。
众人与杨院判一样,本以为馨淑仪只是龙胎出了什么毛病,并没有怀疑她这一胎是假的,毕竟假怀孕可不是一般的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谁成想这馨淑仪竟如此作死!
“不不是这样的”馨淑仪颤抖的跪倒在地,花容失色的看向上首的皇后,“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救嫔妾,事情不是这样的”
“住口!”皇后突然冷声一厉,目光一片冰冷,“本宫待你不薄,却不想你竟然欺君瞒上,把皇上与本宫耍的团团转,你做出如此糊涂事时,可曾有想过你的家人,你这样做,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株连九族
对上皇后那双带着丝警告的双眼,馨淑仪最后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顿时心如死灰的瘫坐在地,因此,腹中也突然凹陷进去一片,众人又是侧目不已,看来里面垫着的是个枕头了。
“啧啧啧,没想到馨淑仪竟如此大胆,听雨,你还不快去回禀皇上,免得皇上再受这种女人欺骗!”柳妃一副落井下石的瞥了馨淑仪一眼,还懒懒的抿了口茶,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
话落,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起来,“就是,没想到馨淑仪竟如此大胆,竟做出这等欺君瞒上之事,莫不是想争宠想疯了!”
“真是让人恶心,她也不怕连累家人,当真是个疯子。”
一些讽刺与嘲笑的话语纷纷砸在馨淑仪身上,那一张张美丽的面孔里,吐出的却是无比恶毒的话语,让馨淑仪仿佛堕入地狱,饱受煎熬!
不!一切不是这样的,都是这个女人!
馨淑仪突然眸光一转,怒目射向夏離,见她依旧风轻云淡的坐在哪,纵然没有嘲讽她,可在馨淑仪心里,这一切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疯狂的仇恨在心中滋生,馨淑仪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然朝夏離冲去!
眼看一片黑影朝自己冲来,夏離顿时起身欲退后躲避,却不想这时谁推了她一把,猛然朝馨淑仪那边跌去,下一刻,便被馨淑仪一把掐住脖子,簪头抵在她白皙的脖间,深下去一分,鲜血顿时涓涓流出。
眼见其他人欲冲上来,馨淑仪立马瞪着布满血丝的大眼吼道:“谁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霎那间,所有人都停住脚步,只有红露满脸紧张的看向疯狂的馨淑仪,“您可要想清楚,若是伤了我家娘娘,您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
“皇上?哈哈哈哈”馨淑仪突然癫狂的大笑出声,手下的簪子又深陷一分,夏離脖间顿时鲜血横流。
见此,她也不敢动,只得慢慢劝道:“你想清楚,你若杀了我,死的可就是你们全族上下,不然,哪怕你欺君瞒上,最多也就你送了条命,你想想清楚,我这一条命,换你全族上下所有人的命,值吗?”
夏離的话让馨淑仪陷入了沉默,见簪子松了一分,夏離又趁机道:“你若放了我,或许皇上也只是把你打入冷宫而已,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眼见馨淑仪动摇,皇后却突然大喝一声,“馨淑仪你疯了是不是,纵然是郦妃拆穿你的,可你也不能行凶呀!”
话落,夏離顿时眼珠一转,恶狠狠的瞪了皇后一眼,果然,听到皇后的话,馨淑仪又陷入了癫狂之中,猛然掐着夏離脖子往后退去,面上一片狰狞,“你这个贱人,除了会惺惺作态还会什么?皇上就是被你给迷惑了的!”
见此,其他人都一副惊慌的往后退去,生怕馨淑仪冲过来伤到她们,可其实心中却是恨不得馨淑仪把夏離给杀了。
门外的侍卫闯进来把馨淑仪包围,一个个抽出闪光的利刃对准馨淑仪,其他妃子宫女瞬间躲在了角落,伸着脑袋看向包围圈里的馨淑仪。
“皇上驾到!”
太监的通报声还没落,那一抹明黄便闯了进来,同行的还有萧寒与几个陌生男子,看服饰与年纪,大概就是进京的几个亲王了。
在来的路上萧烬就听完了此事的经过,此时心中还是一片怒火难以平息,乍一见大殿内这混乱的一幕,瞬间怒目射向馨淑仪,“大胆!快把郦妃给放了!”
许是长久以来习惯了在萧烬面前屈躬卑膝,此时见萧烬发怒,还有那几个气势不凡的亲王到来,馨淑仪顿时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到底是个深宫女子,被萧烬一瞪,手上的簪子瞬间一松。
见此,皇后立马怒目而视,“馨淑仪,你若再不将郦妃放了,小心株连九族!”
听到皇后的声音,馨淑仪立马精神一震,顿时簪子一深,夏離脖间走涓涓流出鲜血,此时面上以是一片苍白。
皇后!夏離恨不得将皇后挫骨扬灰!
“皇上,您为何如此宠爱这个贱人?难道您不知道这个贱人心思歹毒至极吗?”馨淑仪字字泪目,步步往后退去。
看到这一幕,其他几个亲王都是面面相觑,颇有趣味的站在那欣赏这一场闹剧,只有萧寒盯着夏離被鲜血染红一片的雪颈,右手负后,从宽大的衣袖中滑出一把小刀。
“郦妃就算再不堪那也比你这个恶心的女人强!”萧烬此时对馨淑仪厌恶到了极点,俊逸的面上全是滔天怒意,目光扫过夏離那苍白的脸色时,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心疼,“你快把郦妃给放了,不然朕定株你九族!”
对于宫中女子而言,皇上如此紧张郦妃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可对于那几个亲王来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除了对楚羽外,如今在乎一个女人,看来传言不虚,这个夏離庶女,倒还真有两把刷子。
从一个无权无势不受宠爱的庶女,再到一个生下皇嗣的郦妃,说起来简单,其中有多不容易聪明人都知道,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容小觑,几个亲王顿时对夏離暗暗留心。
可对于馨淑仪而言,萧烬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刺心脏,“株连九族呵呵好一个株连九族”
馨淑仪忽然冷笑出声,眼中全是决绝,“既然如此,臣妾哪怕是死,也要拉着这个贱人一起下地狱!”
话落,众人都目光一紧,只见馨淑仪突然挥起簪子用力朝夏離脖间刺去!
“咻!”
就在一瞬间,馨淑仪猛然身子一僵,须臾,砰然倒地!
只见她脖间插着一把黑色小刀,小刀贯穿了她的脖子,鲜血,弥漫开来,而馨淑仪也彻底没了生息,只是那双不甘的眼睛,却还死死瞪着。
“離儿!”
萧烬猛然上前几步将夏離搂在怀中,目光担忧的看向她脖间的伤口,“你先不要说话,这有太医在。”
轻声说完,他又冲着殿内的几个太医喊道:“还不快给郦妃看看!”
“是是是!”几个太医连忙上前让人把夏離送去隔壁的侧殿,毕竟夏離脖子上流的血,的确是挺渗人的。
夏離也很听话的被人扶去侧殿,因为此时她自己也很害怕。
萧烬并没有去看夏離,而是留了下来,因为这里还有事等着他处理。
“真是让四弟你们看笑话了,不如你们先行回府,朕下次再找你们一叙?”萧烬看似试探性的话语却带着一抹不容拒绝的气势。
其他几个亲王也知道今日不是叙旧的好时候,而且后宫外男也不宜久留,所以包括萧寒,一个个都躬身行礼后便陆陆续续的离去。
待殿内只剩下一些宫妃时,萧烬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一双黑眸毫无温度的扫过馨淑仪尸体一眼,又将目光投放在皇后身上,“后宫屡屡出事,皇后难道是吃干饭的?此等糊涂之事都被这女人混淆过去,你这个六宫之主是怎么当的!”
冰冷的声音让皇后也揣揣不安起来,正欲解释之际,柳妃却见缝插针道:“是啊!臣妾看皇后娘娘对馨淑仪挺好的,先前事情败露后,馨淑仪还求皇后娘娘救她呢。”
皇后凤眸一厉,如利刃般射向柳妃,然而柳妃并不畏惧,反而挑衅似的扬了下下巴。
话落,萧烬看皇后眼神越来越冷,“一次又一次,你太让朕失望了!”
眼见萧烬对皇后开始厌恶,柳妃就更加添油加醋的在那里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可不是嘛,先前御花园出现蛇,接着又是馨淑仪假怀孕之事,对了,臣妾突然想起,那日日给馨淑仪把脉的太医,好像就是平日里给皇后娘娘把脉的李太医吧?”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侧目而视,就连皇后也紧张到跪倒在地,伸手做发誓状,“皇上明鉴,臣妾绝对没有与馨淑仪同流合污,她假怀孕,又对臣妾有何好处?”
“那可不一定,不然皇后娘娘的御用太医怎么会给一个小小淑仪把脉?”安妃也顿时插了一句。
见此,赵昭华也跟着道:“记得先前皇后娘娘与馨淑仪一样都不肯让太医给她把脉,莫不是今日李太医没来?”
一针见血,众人又对赵昭华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唯唯诺诺的人一下子就变得犀利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皇后顾不得去瞪那些说话的妃子,此时她自己心乱如麻到了极点。
看着她那张慌乱的面孔,萧烬眸底没有任何温度,“皇后,掌管后宫不利,导致皇室血脉差点混淆,今,将掌管后宫之权交由安妃、柳妃,另,禁足长春宫!”
皇后骤然瘫坐在地,其他人脸色大变,没想到皇上说发作就发作,倒是安妃与柳妃是一脸的喜色,谁知道今日会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
“皇上”皇后颤抖的伸出手还欲做最后一把垂死挣扎,却不想脸色一下大变,瞬间躬着腰呕吐起来。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大惊失色,丝雯却立马蹲身扶着皇后,急切的看向萧烬,“皇上,皇后娘娘可能有了身孕!”
“不不可能!”柳妃反应过来,立马怒目指向丝雯,“你这贱婢休要胡说,难道皇后娘娘也要学馨淑仪一样假怀孕嘛!”
话落,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觉得丝雯一定是胡说,皇后怎么可能怀孕?怎么可能!
“就是,太医可都在这呢,皇后娘娘还是悠着点为好。”安妃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丝雯却扶着还没回过神的皇后,据理力争道:“不瞒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有一个月多没来月信,而且时常胃口不好容易困倦,不过娘娘怕没有怀孕,所以一直不敢找太医确诊,只是娘娘这可是孕吐,不如让太医过来看看便一清二楚了。”
这个贱婢真讨嫌!
柳妃眯着眼死盯着丝雯,恨不得将她的嘴给缝上,好不容易把皇后压下去,虽说皇后怀孕机会不大,可若真怀孕了,那么日后就更加不可能将她掰倒!
萧烬眸光一扫,顿时退后几步,声音冷漠,“去侧殿叫两个太医过来。”
话落,高长禄立马去叫太医,而其他人的心都高高悬起,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一时间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皇后怀孕代表什么?
若是皇子,那就是嫡子,妥妥的太子,哪怕是个傻子,那也是太子,这就是嫡庶有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日后岂会有其他人的活路?
皇后也是心乱如麻的瘫坐在地,若不是丝雯紧紧的扶着她,她真的会无力跌落在地,其实她也很怕,她怕自己没有怀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日后她又该怎么办?
幽禁长春宫,权利交出去,这跟被废有何区别?
太医来的很快,同行的还有夏離,不过此时夏離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纱布把纤细的脖颈缠绕了一圈,正被红露扶了出来。
“怎么不在里面休息?”萧烬立马走过去扶住她,
夏離抬头对上萧烬关心的黑眸,唇角一勾,“也不是什么大伤,皇上不必担忧。”
不管什么伤,都比不过皇后怀孕的消息更加重要!
见此,萧烬只好拥着他在一旁坐下,随即挥手让太医给皇后把脉。
皇后被丝雯踉跄扶起,手脚不听使唤的被扶在一张座椅上坐下,接着颤抖的伸出手,面上五味陈杂。
大家从不知这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会如此难熬,一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把脉的杨院判,手帕被揪的极紧,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紧张,包括一向不问闲事的陈妃。
夏離的目光也毫不掩饰的看向皇后那边,喉咙咽了一下又一下,因为她此时是所有中最紧张的那一个。
只有萧烬最为平静,他目光扫过夏離脖子上的伤口一眼,轻声道:“可还疼?”
夏離此时哪还有空去理会他,但还是笑着回了一句,“臣妾无事。”
皇后坐在那个地方就犹如坐在冰刀上一般坐立不安,手心中全是冷汗,她怕没有怀孕,她怕自己在也怀不上孩子
良久,杨院判便松开三指,退后两步,转身对着萧烬恭声道:“启禀皇上,皇后的确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不可能!”柳妃率先出声,不敢置信的看向杨院判,“定是你被皇后收买了,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没动静,偏偏这个时候怀上了?”
柳妃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毕竟这么多年皇后都没有怀上,怎么如今在这个时候说怀上就怀上了?
“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叫其他同僚过来一看。”杨院判被人质疑职业操守也很不悦,只得退后几步让其他太医来给皇后把脉。
而皇后已经彻底陷入了震惊之中,有没有买通杨院判她自己最清楚,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怀孕,她竟然真的怀孕了!
而其他几个太医把完脉后也是同样的结果,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但又很快掩饰过去,只有柳妃在那里不甘的喊道:“就算如此,那也掩盖不了皇后与馨淑仪勾结欺君瞒上的事实!”
柳妃知道,此时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但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一把,就看此时皇上怎么处理了。
回过神的皇后激动到热泪盈眶,浑身都在颤抖中,连一句话也说不出,还是丝雯出声道:“那柳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本宫”柳妃吞吞吐吐的站在那,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本宫本宫不过是在询问皇上意见而已!”
天知道柳妃此时有多不甘,本来把皇后幽禁长春宫,过段时间她再让姑母与皇上说说,废了这个女人,再加上柳家在朝中的人脉,皇后就是她的了,谁知道此时皇后竟然怀孕了!
“皇上”皇后被丝雯扶起身,激动的来到萧烬面上,一脸的激动与喜悦,“臣妾与您终于有了孩子”
整整十四年了,皇后那颗要做母亲的心本早已死去,却不想那颗死去的心还可以死灰复燃
对上她那双喜悦的双眸,萧烬却很平静,只是眸光一转,看向杨院判,“几个月了?”
被点到名,杨院判立马回道:“回皇上,一个月左右而已。”
一个月?
萧烬眸光一闪,想来只能是那一次
说到这,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尽量垂着眸不让人发现她的异样。
“不过皇后娘娘这一胎有些虚弱,许是因为娘娘年龄关系,这一胎想要生下,怕是极其损耗母体元气。”杨院判又接着道,按理说,皇后这个年纪应该怀不上孩子的,可看那脉象,好像似是被什么药物刺激所致,导致如今皇后身体大伤,能不能生下孩子还不好说。
“没关系,只要能生下龙裔,哪怕让本宫折寿十年都可!”皇后立马激动的看向萧烬,眼中的期望溢于言表。
这么多年了,没人知道皇后有多期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别说损耗些元气,哪怕让她去死,皇后也心甘情愿!
“别呀,龙胎还可以再有,可皇后娘娘要是没了,那可就真没了。”柳妃在那不阴不阳的道,恨不得皇上让人把皇后这一胎打掉,纵然她知道这个机率很渺茫。
看着如此混乱的一幕,一张张美丽面孔下全是算计,还有那渴望权势的**,这让萧烬一看到这些脸,就觉得厌恶至极。
“皇后既然怀孕,那就就在长春宫多多休息,无事便不要外出,管理后宫就交给安妃与郦妃。”萧烬淡淡出声,面上并无任何表情。
可大家都知道,这个无事不要外出,就是变相的软禁,没想到皇后竟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不过如今又了龙裔,日后之事可就说不准了。
倒是柳妃闻言,立马就不甘的看向夏離,“皇上,这郦妃妹妹入宫尚浅,怎可管理后宫?而且郦妃妹妹如今身上还有伤,还得照顾六皇子,哪有时间去处理其他事情?”
本来这个机会是自己的,柳妃自然不甘柳这么落在夏離手中。
可萧烬闻言却是眸光一厉,淡淡瞥向柳妃,“郦妃不行还有安妃,何时轮到你在这里质疑朕的决定?”
柳妃一噎,面对萧烬那不悦的眼神,顿时就跟哑了喉似的,站在那不敢出声。
今日这场闹剧闹的萧烬头疼,还被谨王他们看了热闹去,这让萧烬对这些人越发不悦起来,只得轻声对夏離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晚些再过来看你。”
夏離乖巧的点点头,随即与众人一起行个礼目光萧烬出去。
等萧烬一走,柳妃便恶狠狠的瞪了夏離与皇后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而夏離则与安妃相视一眼后,两人齐齐来到皇后跟前,夏離嘴角一勾,带着抹甜甜浅笑,“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有了身孕,真是恭喜恭喜,不过既然皇上都不想娘太过劳累,那待会就还请娘娘把六宫上下的账簿与凤玺交出来,免得您操劳过度!”
话落,皇后却是凤眸一眯,抬手轻轻覆在腹部上,声音清冷,“待会本宫便让丝雯送去永和宫,四司五局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皇后一抬手,丝雯便立马扶住她,皇后转身之际,眼角不由一瞥,“好好珍惜这几个月的日子,时间,可是很快就过去了。”
话落,皇后的鸢尾裙摆便从夏離划过,再次眨眼时,皇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夏離的视线之中,只剩一旁的妃嫔们上前来讨好祝贺。
管理后宫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权利,毋庸置疑的权力!
到时各宫上下之事夏離都可以插手,没人会在说她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还可以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培养自己的人脉,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夏離与安妃只是相视一眼,随即齐步往外走去,一阵冷风吹来,夏離不由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可一丝凉风还是钻进了脖间,犹如一条小蛇溜了进来一般。
迈步在人际稀少的宫道上,安妃微微偏头,轻声道:“本宫看郦妃妹妹还有六皇子要照顾,不如把司仪局几个轻松的宫交给你管理?”
“好啊,臣妾还得多谢安妃姐姐关怀,若你把内务府给臣妾,臣妾也爬忙不过来。”夏離一脸真诚的笑意,面上并无不满。
见此,安妃对她也稍微加了点好感,不由伸手拍了下她肩,“你放心,有本宫管着,定不会让六皇子的饮食出现问题。”
夏離如此配合,安妃自然满意,反正如今六皇子最受宠爱,不如先卖她一个好,日后总错不了。
“有安姐姐看着,臣妾自然很安心。”夏離故作恭敬的点点头。
走到分叉路口时,两人便分道扬镳,夏離则迎着冷风回到了昭仁宫。
内殿中温暖如春,先暖暖手,夏離便让红露让奶娘把瑄儿抱过来。
今日瑄儿很精神,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吞手指,口水都流到了明黄襁褓上,夏離忍俊不禁的拿过锦帕擦拭着他嘴边的口水,“瑄儿今日可有睡觉?”
一旁奶娘闻言立马恭声回道:“回娘娘的话,六皇子今日醒来后进食了一次,跟着又睡了一个时辰,先前才醒的。”
话落,夏離又拿过一个小浪鼓在孩子面上摇晃起来,砰砰的响声乐的孩子又伸出小手,小脸乐的咯咯笑了起来。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夏離继续笑着逗弄起孩子来。
“是。”几个宫女奶娘立马躬身退下。
而这时红露也抱着几个账簿走了进来,“主子,这时安妃娘娘让人送过来的。”
夏離瞄了一眼,“放哪吧。”
接着便回头继续逗弄孩子,“瑄儿要快快长大,然后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啊啊”孩子嘴里吐不清什么话语,只得吚吚哑哑在那里叫唤着。
“好了好了,我们睡觉啊,乖,瑄儿睡觉,睡完觉觉母妃再陪你玩喔。”夏離抱着孩子在怀中轻轻摇晃着,一边还看向那边的红露,“太后那边可有异动?”
“太后娘娘那边倒无动静,只是听闻柳妃娘娘在承乾宫大发雷霆,似乎很生气。”红露如实回禀。
话落,夏離便把目光投在那叠账簿上,“把那个拿过来给我看看。”
说完,红露立马把一叠账簿递过去,夏離一手搂着孩子,一手翻过一本账簿,声音清淡,“太后不可能没有异动,若皇后生下嫡子,那么柳家下一代便无兴盛的可能,柳妃哥哥不成气候,如今就看着柳氏一族出个皇后或者太子,不然柳家必定会走向败落,现下皇后怀孕,哪怕有一分的机会生下皇子,太后也不会让她发生。”
不过以柳妃的资质,就算成为皇后也会被人拉下,二皇子这个身子就更加不用说,而且柳妃又不能在生育,想要复兴柳家,趁着萧烬如今还在兴盛之年,太后只能在柳氏一族再挑个姑娘出来,然后生下皇子,到那时才会有机会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主子说的对,不过安妃娘娘把大部分权利都揽走,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司局给您掌管,这对您根本就无用。”红露有些抱怨道。
“谁说没用?”夏離眼眸一抬,随手将账簿合上,放在一旁的桌上,“小地方才更容易做手脚,反而那些油水厚地方才更让人瞩目。”
说到这,夏離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红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又没抓的住,只得低声道:“主子说的是。”
见孩子已经睡着,夏離便把声音压低,“你去通知6号,让她看着点皇后的动静。”
“是。”红露点点头,随即便躬身退了出来。
夏離看着已经熟睡的孩子,那白嫩的小脸软呼呼的,她忍不住低头在上面亲了一口,眼中全是浓浓的爱意。
没多久,紫心便轻声走进,见孩子已经睡着,便只得悄声道:“主子,可要奴婢把六皇子抱下去休息。”
“不用。”夏離脸色微变,恢复一脸冷然,转头一看紫心,“我让你调教好的人可还在?”
说到这,紫心不由警惕的左右顾盼一眼,“主子放心,如今正分散在宫中四处。”
话落,夏離便微微抬头,声音一低,“把她们打入司仪局,内侍监,尚服局。”
说完,紫心只是沉默一瞬,接着便认真点点头,“是。”
她没有问任何问题,便悄声退了出去。
在整个昭仁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夏離最信任的就是红露,可紫心不明白为何夏離把这事交给自己?还不让自己透露出去?难道主子连红露也信任不过?
见她出去,夏離则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自己躺在身侧,盖好被褥,昏昏睡去。
当然,她让紫心去做这件事也是想培养自己势力,红露曾经到底是夏侯爷,夏離还有有些不放心,虽说夏侯爷也不会害自己,可凡事还得留一手较好。
其实安妃把大部分事物揽走正合夏離之意,她此时根基不如其他人稳固,这个风头还是让安妃去出为好,免得太后又来找她麻烦。
只是皇后怀孕,却是出乎夏離意料,但她觉得皇后突然怀孕,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猫腻,但她也不会动手,反正她不出手,自会有人出手,她只需在一旁看热闹即可。
当她逐渐睡去后,外面冷风依旧呼啸不已,而没多久,夏侯府,却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温暖昏沉的书房内,夏侯爷恭敬的提起茶壶,给圆桌上的两个被子倒满茶,这才对着眼前之人恭声道:“王爷请喝茶。”
寂静的书房内,只见夏侯爷与一四爪金龙锦袍男子对立而坐,男子面容端正,肤色偏黑,一双棕瞳深不见底,他端过那杯茶,轻抚两下茶盖,这才抬眼瞥了夏侯爷一眼,“夏大人为何不坐?本王很可怕吗?”
没错,男子正是谨王。
“不是,微臣只是想问问王爷觉得这茶如何?”夏侯爷顿时坐下,纵横朝野多年的他,除开在皇上面前,还未如此紧张过。
毕竟这谨王这个时候找上门,怕是来者不善,夏侯爷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许,不过还是不敢妄下定断,但心中还是叫苦不迭。
“听闻夏大人之女郦妃娘娘在后宫颇受皇上宠爱,这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会孝敬夏大人这个父亲,这茶自然是极好。”谨王唇角微勾,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侯爷闻言却是极其谦卑道:“哪里哪里,小女能承蒙皇上垂怜,乃是我们夏家的福气。”
混迹朝廷之人哪个不是老油条?
谨王也没有继续绕圈子,在抿口热茶后,便跟着淡淡道:“听闻皇后娘娘怀孕了,那么六皇子的存在便是可有可无,夏大人难道不想另谋出路?”
话落,夏侯爷不禁心头一跳,果然,他还是没有猜错,不过他老脸上并无异色,而是故作为难的皱起眉头,“小女能为皇上诞下龙裔乃是我夏家之福,下官已经心满意足,其他的并不敢多想。”
谨王没有说话,一双棕瞳凝视夏侯爷片刻,直把夏侯爷定的头皮发麻,他才突然唇角一勾,“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相信夏大人心中也有数,如今本王就像问你一句,你可要与本王合作?”
谨王不怕把话挑明,哪怕夏侯爷把事情告诉萧烬也无碍,因为萧烬未必不知他的心思,这场博弈,看似在暗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后赢的那个才是整个大连朝真正的主人!
可夏侯爷却陷入了不安与紧张中,谨王不说还好,如今把话挑明,他就连装傻充愣也不行了,特别是谨王带有压迫性的眼神,让夏侯爷更加坐立不安。
“这个不瞒王爷,您也知道,小女乃是庶女,下官之前甚少管她,如今表面上虽然和和气气,可实际她与下官并无太多联系,这次初春选秀,下官还打算把五女儿送进宫呢。”夏侯爷灵机一动,瞬间将包袱推到了夏離身上,反正后宫中谨王也联系不到夏離,到时无论谨王想如何拉拢他们夏府也无济于事。
话落,谨王一双棕瞳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夏侯爷,似乎在考量他此话的真实性。
良久,直到夏侯爷后背冒出一片冷宫,谨王却突然将手中茶盏砰然扫落在地,碎片,瞬间四分五裂的散落开来。
巨大的响声让夏侯爷一惊,立马起身不解的看向谨王,而后者只是冷笑一声,“并无太多联系?既然并无太多联系,那夏大人为何在六皇子出生之际就迫不及待的除去大夫人?为的不就是把郦妃身份抬上去,也让六皇子有个好娘家。”
“夏大人莫非把本王当成傻子了,可以任你欺瞒!”谨王眸光一厉,吓得夏侯爷立马抖三抖。
“王爷恕罪,实在是这事下官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先让下官考虑几日如何?”夏侯爷试探性的看向谨王。
后者眸光一闪,冷冷出声,“可以,不过夏侯爷可要想清楚了,跟了本王,待事成之后你夏家就是功臣,自然少不了你的好,不想如今被柳家与安家压一头,连个气也不能冒!”
“是是是,下官一定好生考虑的。”夏侯爷躬身作揖低下头,恨不得立马送走这个瘟神。
见此,谨王这才起身淡淡看了夏侯爷一眼,“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本王就静候夏大人佳音。”
说完,谨王这才锦袍微动,迈步将房门打开,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门口。
而夏侯爷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虚汗,随即立马将房门关好,来到书桌前,执笔写一下一分密信,在用信封装好,跟着冲门外喊道:“来人!”
“奴才在!”房门被推开,管家则躬身走了进来。
夏侯爷看了眼被关好的门,这才一脸严肃的将那封信递给管家,“把这个送进宫,切记,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夏侯爷脸上是从未出现过了认真与严肃,也让管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点点头,“侯爷放心,奴才定将东西安全送到娘娘手里!”
“去吧!”夏侯爷挥挥手,面上依旧藏着无数担忧与严肃。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那么夏家可真的全毁了。
所以夏侯爷此时心里也没有底,虽说皇后怀孕,可是男是女还说不定,夏家前景依旧一片大好,若是与谨王扯上关系,哪怕夏離再受宠爱,那也是要株连九族的!
这是夏侯爷生平第一次做不了主的事,如今他就只能指望夏離给他出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了,如果既能不得罪谨王,又能保全自身,那是最好不过。
不过如今几个亲王进京,整个京城跟皇宫都暗中戒严,等夏離安全的受到信时,已经是第三日了。
她正在哄孩子睡觉,红露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给她。
知道夏侯爷无事是不会写信给她的,所以夏離也打起些精神接过信封,
“啊呜啊呜”孩子在她怀中又啼哭起来。
夏離只好拿过一旁的小浪鼓轻轻摇晃,“瑄儿乖,瑄儿不哭,母妃陪你玩”
小孩子伸出手,想拿过那个小浪鼓,嘴里顿时停止了哭泣就是鼻涕大把的流下。
夏離把孩子给紫心,“把瑄儿带下去休息,我看他似乎有些着凉,记得让他多带些保暖,屋里多添些炭火。”
“是。”紫心抱过孩子,随即轻声哄着他往外走去。
见此,夏離才慢慢拆开那封信,放在手中观看起来。
可越看,夏離眉心越发紧皱,也让一旁的红露越发摸不着头脑。
良久,夏離才将信纸一掌拍在桌上,面色晦涩不明,“果然,我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劫。”
“主子,侯爷说了什么?”红露好奇问道,
夏離眼眸一转,清声道:“谨王想与我们合作。”
“什么?”红露一惊,忍不住把声音放低,“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是啊,一旦牵扯上这些事,别说夏離救过萧烬一命,哪怕救过十命也没有用,到时一定会被株连九族就连瑄儿,或许都不能幸免,
可是为今之计,也就只能铤而走险一把了!
夏離骤然起身,拿过一旁的狐裘披上,作势要往外走,
“主子,这个时候您去哪?”红露不解的问道。
夏離一回头,目光灼灼,“御书房!”
今日下雪,外面的风雪吹的人脸生疼还夹杂着一些小冰粒,地上一片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到。
此时宫道上甚少有宫女太监出来,毕竟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可没有办法,这一趟,夏離必须走。
因为她不能拒绝谨王,不然谨王要是抱负夏家,明面上故意与夏家走的很近,让萧烬产生怀疑,那时还是死路一条,毕竟这是个谋反的大罪!
答应是更加不可能的,夏離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答应,如此进退两难,哪一步而不好走,为今之计只能博一把,博萧烬到底信不信任她。
来到御书房时,外面依旧守着大批御林军,威严肃穆,让人心生胆怯,夏離从没来过御书房,最多也就乾清宫,毕竟御书房可是宫中重地,就连楚羽跟丽贵妃也从未进去过,由此可见,萧烬心中还是谁也不敢相信。
远远看到夏離的身影过来,高长禄立马迎上前去,“郦妃娘娘怎么来了?”
夏離脚步一顿,看了眼御书房的门,“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还请公公通报一声。”
若是平时,高长禄早就放夏離进去了,可这是御书房,从未有宫妃进入的御书房,高长禄不得不恪守规矩,“那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若是其他人,高长禄早就打发走了,也就是夏離,他才会冒险进去通报。
御书房里温暖如春,萧烬正坐于书桌前眉心紧皱看着面前的公文,恰巧这时高长禄推门而进,“皇上,郦妃娘娘求见。”
夏離?
萧烬一愣,不明白夏離找自己有什么事?
可一想到夏離的性子,没有急事是不会来找自己,更别说闯御书房,这样一想,萧烬还是挥挥手,“让她进来,”
当风雪将夏離包围,哪怕红露在她头顶撑着伞,可纷纷落下的飘雪依旧刮在她面上,而这时高长禄也从里面出来,躬身来到她身前,“皇上有请,娘娘可以进去了。”
其实高长禄也很震惊,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让郦妃进御书房,早知道御书房可是重地,哪怕连朝中大臣,也没几个进去过,看来这郦妃日后必定不容小觑,他得长点心。
“多谢高公公。”夏離微微一笑,随即偏头看向红露,“你在这等我。”
红露点点头,面上难掩担忧之色。
抬头看了眼不见天色的上空,夏離深吸一口凉气,又重重吐出,随即提着裙摆迈步推开御书房门,踏步而进。
御书房里很暖和,犹如四月天一般的温度让人觉得很舒适,夏離关好门,一眼就看到书桌前坐着的萧烬,立马又迈步过去屈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萧烬眼眸一抬,淡淡的盯着她,却是不咸不淡道:“如此匆忙,可有要事?”
他不相信夏離是鲁莽之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
话落,夏離却是砰的跪倒在地,面色一片肃穆,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见此,萧烬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立马起身来到她跟前扶住她胳膊,“有事就说,何必如此郑重。”
“不!”夏離拒不起身,而是慢慢抬头,对上萧烬的黑眸一字一句道:“臣妾有要事禀报!”
见她如此执着,萧烬也不勉强,而是站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腹部,两指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玉色龙纹扳指,“有何事,你说。”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光闪烁不明,双眼犹如一潭深渊,深不见底。
夏離紧张的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跟着将袖中的那封信掏出,直接往上一递!
萧烬眼眸一眯,盯着那封信,最后还是伸手接过,慢慢拆开一看。
夏離从不知等待审判的滋味会这么漫长,她在赌,如果萧烬相信她,那么她就赢了,整个夏家的危机也都解除了,如果萧烬不相信她,那么她就真的毁了!
霎那间,整个御书房的气氛那么诡异宁静,只剩外面冷风在呼啸,良久,萧烬才五指一紧,将手中的信纸攥在手心,随即眼眸一转,低头眸光没有温度的看向夏離,“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也让夏離心头一紧,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夏離那冷漠的眼神,“皇上”
“这是谋反的大罪!”萧烬声音一厉,怒目射向夏離,“朕待你与夏家不薄,你好大的胆子!”
“臣妾没有”夏離的急欲解释。
谁知萧烬却大手一挥,转身背对她,冷声道:“你可真是恶毒,为了骗取朕的信任,竟然可以出卖家族,连家人都可以出卖的女人,谁知道有一日会不会出卖朕!”
“不是,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夏離急的心乱如麻,难道她赌错了?低估了一个帝王的警惕心?
忍不住双眼一红,她也不顾礼仪尊卑,顿时起身去拉萧烬衣袖,可手还没伸出,却猛然被人拥在怀中!
夏離一愣,当熟悉的墨香传来时,却又不明所以的被人搂在怀中。
“朕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能对朕如此坦诚,朕很欣慰。”萧烬搂着她面上以是一脸轻笑,哪有先前那副暴风雨来临前的怒气?
夏離悲喜交加的抹了脸上的泪痕,忍不住瞪了萧烬一眼,“如果臣妾有一天死了,那一定是被皇上吓死的!”
天知道她刚刚真的要被吓死了,以为自己赌错了,还会连累夏家所有人,谁知道萧烬竟然在开玩笑,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皇上,夏離一定狠狠骂他一顿,真是吃饱饭没事做!
“好了好了,朕只是看你太过紧张,逗你玩而已。”萧烬摸摸她脑袋,面上一脸柔和,“你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朕,朕很高兴,又怎么会责怪你?”
夏離低下头,心中暗骂一声无聊,随即又抬起头一脸的担忧,“可谨王那边怎么办?他如今已经在逼迫臣妾父亲了。”
说到这,萧烬则拥着她来到殿内的一张软榻上坐下,随即给她倒杯热茶压压惊,“将计就计。”
夏離接过热茶,眸光一闪,“皇上的意思是”
“没错,既然他想与你父亲合作,那你就让你父亲与他合作就好了,朕到要看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萧烬黑眸一闪,面上一片冷然。
夏離抿口热茶,眼珠子轱辘转上两圈,见萧烬一副胜劵在握的模样,想来萧烬定是有什么把握在手中,所以并不然谨王闹出什么风浪。
“可听父亲的意思,若是那谨王来找臣妾,让臣妾暗杀你怎么办?”夏離突然想到了这层。
不知她竟想的这么宽,萧烬忍不住会心一笑,“你放心,他若来找你,你就先答应着,如此证据确凿,朕才有机会定他的罪!”
话落,夏離不由眨眨眼,她只是一个宫妃,如今怎么就卷入了朝廷纷争?
不过是比较受宠而已,怎么谨王偏偏就找上了她?
“那好吧,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处理公文了。”夏離皱紧小脸起身,眼中明显还带着一丝担忧。
见此,萧烬不由搂过她身子,低头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刚刚吓到你是朕的不是,虽然这事比较危险,可朕相信你定比皇后聪明。”
夏離眼眸一抬,对上萧烬那双充满信任的黑眸,最后还是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迈步走出了御书房。
看到夏離安全走出来,红露那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撑着伞走过去,“主子,您没事吧?”
夏離左顾右盼一眼,见四周都是御书房外的侍卫,只得摇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其实萧烬让她将计就计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很危险,若是被谨王发觉夏家并没有真心投靠,到时岂不是会反扑,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好处就是萧烬肯让夏離插手朝廷之事,纵然只是迫于无奈将计就计,但也是个好兆头,夏離不会做一个干政的女人,但也不愿做一个普通的深宫妇人,至少在日后萧烬遇到什么问题时,还会想起自己,愿意与她说说朝廷之事,这就够了。
回到昭仁宫后,夏離没有写书信,而是亲口对红露道:“记得嫂子怀孕,你待会拿着宫牌出宫一趟,顺便多带些首饰玩意,还有药材人参,免得被人说我不顾家嫂。”
“是。”红露点点头。
“还有,你看到父亲后,记得亲口对他说,让他将计就计,假意配合谨王,但谨王一有行动,记得让他立马派人通知我,记住,你要亲口告诉他,并且说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夏離认真道。
毕竟这等机密之事,若是用书信的话未免也太冒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到时连累的可是整个夏家,还是用口述较好。
“奴婢记住了,那少爷那边”红露有些犹豫的看了夏離一眼。
说到夏焕,夏離却是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缩回软榻里面,拿过毛毯盖在身上,“哥哥有勇无谋,此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免得他说漏嘴,不过你可以告诉娘亲一声,让她注意点夏瑶,这年关一过就要选秀了,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报仇。”
夏離看人从不会错,这夏瑶不笨,还很聪明,比大夫人聪明多了,此时她已经认定自己杀了大夫人,就怕她报仇心切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来。
说到这,红露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伸过脑袋低声道:“奴婢听闻五小姐近日与贤妃娘娘家的庶妹关系挺好,怕是已经搭上了关系,奴婢就怕这五小姐知道与您关系不好,为了进宫,她去投靠贤妃娘娘的话,那该怎么办?”
“她要做什么,我又拦不住,如今我留她一命也是看在她曾经没有算计过我的份上,如若她真与贤妃勾结,想来找我报仇,那么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夏離眸光一闪,声音带着丝冷厉。
没错,她迟迟不对夏瑶动手,也是看在她曾经对自己还不错,她们虽然都由大夫人扶养,而且她与夏瑶关系虽算不上多亲切,可夏瑶也没有算计过自己,做人要问心无愧,如今夏離还是留了些良心,只要夏瑶有什么行动,那么也别怪她不念最后一丝血缘关系!
红露点点头,随即躬身退出内殿,接着便来到库房让人挑选些不轻不重的首饰,还有一些药材人参。
“红露姐姐,您这是要去哪?”雪儿不由上前讶异问道。
红露一边挥手旁人把东西小心用箱子装好,一边回头说道:“你也知道主子的大嫂怀了身子,主子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前段时间较忙,这不今日有空,便让我带些东西下去。”
“快点快点,都轻拿轻放,碰坏了你们可没那个脑袋赔!”红露板着脸指挥那些人把箱子抬出去,跟着便转头对雪儿道:“我先走了,你去看看小主子如何了。”
“嗯,红露姐姐也小心点。”雪儿点点头。
而红露则与那些抬着箱子的太监,一起出了昭仁宫,往宫门口走去,马车进不了皇宫,所以得在宫门口上货。
外面风雪呼啸而过,一个个脚步都加快起来,实在是这风吹的跟刀子刮在脸上没有任何区别。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走在宫道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一个个都在议论这郦妃娘娘可真是大方,又要赏赐东西回府,瞧这几箱子,怕是好东西不少。
风雪交加的正午门前,妍嫔与云昭仪正巧路过,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赏赐后,两人还是站到一旁让红露她们先过去,看到两人,红露也是行了一礼才匆匆离开。
如今这昭仁宫的势头如日中天,她们只能把路让开,说起来也是滑稽,妃嫔竟然要给奴才让路?不过这也得看是哪个宫的奴才罢了。
“这郦妃娘娘可真是大方,三天两头就让人带着赏赐回府,夏侯府的人怕是沾了不少光。”云昭仪背后的那个黄袄宫女酸酸道。
话落,云昭仪却是没有制止,而是嘴角勾出一抹讽刺,双手抱紧了手中的汤婆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
一旁的妍嫔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不由看了眼红露等人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在云昭仪身上,“云姐姐不也一样?如今有了五皇子,您可比许多娘娘福气要多的多。”
“福气是多,可再多,也多不过我们的郦妃娘娘。”云昭仪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语气中已经带着抹酸涩。
在这后宫,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一个妃子,健康的皇子,皇上的宠爱,后宫的权力,这三样全都集齐的,可偏偏夏離集齐了,若是让她在成为皇后,那这后宫,基本就没有其他妃嫔什么事了。
“是啊,可云昭仪也别忘了,您是如何保住五皇子的。”妍嫔淡淡一瞥,随即迈步走在了前面,只留下一个风雪中的浅蓝色背影给云昭仪。
云昭仪五指一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才跟着往前走去,逐渐消失在这漫天的风雪中。
为了能在戌时落钥前回宫,所以红露的脚程非常快,在未时就到了夏侯府。
门口的侍卫看到有宫里的人过来,立马返身回去禀报侯爷,不多时,夏侯爷便领着府中上下之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奴婢给老爷请安。”红露看到夏侯爷,立马躬身行礼。
纵然哪怕在后宫之中,也无人敢不卖她面子,可红露却还是夏侯爷的人,这个本,红露不敢忘。
“快起。”夏侯爷连忙扶她起来,以为是夏離有消息传来,便立马侧过身,“快进去,外面风大。”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红露此时明面上至少还是夏離的贴身宫女,哪怕是夏侯爷,也不敢对她不客气,其他人见了,哪个不是一脸笑?
红露一边笑,一边道:“老爷不必客气,是娘娘让奴婢拿些东西给二少夫人补补身子。”
夏侯爷自然知道这只是借口,但还是笑着道:“娘娘有心了。”
说完,便挥手让其他人把东西都卸下来,自己则假意与红露说话,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书房。
郦妃娘娘派人赏赐了东西二少夫人,其他人为了见识见识宫中的宝贝,一个个自然是奔走相告的去驻足相看。
一时间,整个夏侯府都热闹了起来,只有一个蓝袄丫鬟冷眼看着这一幕,跟着走向一处无人的院子。
打开门,她哈了哈手,见温暖如春都屋子里正坐着一个浅黄褂裙的女子,她不由走过去愤愤道:“小姐,郦妃娘娘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说是给二少夫人补身子的,真是装模作样!”
话落,女子不由停下手中的女红,眼眸一抬,“送了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药材人参,有几箱子呢,好像谁不知道她有多得宠似的!”丫鬟瘪瘪嘴,面上全是不屑。
说到这,女子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眸光一闪,“记得我们那里也有一颗百年人参,你待会将它悄悄混进去。”
话落,丫鬟不由一愣,不知想到什么顿时眼前一亮,“小姐真是高明!奴婢这就去!”
说着,丫鬟便立马退出屋内,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只有屋内的那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夏離,你欠了我夏瑶多少,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而那边的红露再传达完意思后,便也不再多做停留,跟着便立马返程回到了皇宫,恰好赶在了宫门落钥之前。
回到昭仁宫后,红露便把事情回禀了夏離一声,听到消息安全传到,夏離也松了口气。
而不出萧烬所料,没过几天,夏離就收到了夏侯爷传来的书信,说是谨王约她在三日后的除夕宴会上,在御花园的后山处见面。
等萧烬午时过来时,夏離立马将此事告诉了萧烬。
“既然如此,你便与她见面好了,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萧烬不急不缓的放下一颗黑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可夏離闻言,却是迟迟不肯落下白子,“但但那谨王怎么也是外男,皇上要不要派几个人保护臣妾?”
“呵呵”萧烬轻声一笑,忍不住抬手捏了下她的小脸,“你想多了,那谨王生性警惕,若是暗处有人,他一定会察觉,就算只有你们两个人,他既让你帮忙,必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对于这一点,萧烬却是极有自信,因为他了解谨王,他从不好女色,府中也甚少姬妾,他只在乎权势利益,所以至今还没个儿子,更别说对一个宫妃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萧烬是放心的很。
见萧烬都不在乎,夏離也不好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这皇上也不怕自己给他戴绿帽子!
直到这时,高长禄却匆匆走了进来,“皇上,黄大人求见!”
话落,萧烬也只好起身看了眼这局棋,“这局还没下完,你先不要动它,朕晚上再来与你下。”
夏離点点头,目送萧烬离去,并没有起身行礼,反正能免的礼她都免了。
可是这时红露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连口气也来不及喘,就惊声道:“主子,不好了,二少夫人流产了!”
夏離手中的茶盏顿时停在半空中,不由脸色一变,“你再说一遍!”
“消息是今早传来的,说是二少夫人吃了我们送去的人参后就小产了,如今消息虽然被老爷给压制住,可难保不会流传出去!”红露一脸急色,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
夏離闻言也是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你挑东西时,可有盯着?”
“这个是自然,奴婢都是亲自挑选的,那人参绝对不会有问题!”红露十分的肯定。
说到这,夏離却是陷入了沉思,难道说是有人要谋害她?却没想到人生被送到了陆胭手里,阴差阳错害的陆胭流产?
夏離越想脑子越乱,如今她最怕的就是陆胭跟夏焕会乱想,倒是可就真的窝里斗了。
“这样,你亲自出宫一趟,与哥哥解释清楚,千万不能让他胡思乱想。”如今夏離就怕夏焕那根直肠子被有心人利用,让她们兄妹反目。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可是等红露刚走,紫心就走了进来。
“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您去一趟长春宫。”紫心恭声道。
真是一茬接着一茬,夏離头疼的紧,在这宫里,她真是没真正休息过一天,今天早上梳头时,还发现了一根白发,要知道她才二十一,正值青春年华,竟然就长白头发,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真是还没完没了了!”夏離皱起眉头,欲下榻穿身厚实的衣裳。
不用想也知道黄狗是为了陆胭的事而来,只有有心打听,世上哪有什么秘密,但夏離最怕的还是皇后肚子里的那个定时炸弹,谁知道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稳不稳,会不会用来陷害自己?
可皇后哪怕失了权利,可她依旧还挂着皇后的头衔,更别说肚子里还有个龙胎,这个面子夏離不得不给。
等坐着轿撵来到长春宫时,夏離早已被风雪给冻僵,立马扶着紫心踩在雪地上,进了温暖的长春宫。
内殿中还很热,夏離立马解下狐裘给紫心,自己也迈步来到皇后跟前微微躬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后身着一袭湖蓝色宫装,外罩一件狐裘背褂,正坐在软榻前绣着帽子,似乎是在为未出生的孩子绣的,看那款式,倒是男款,由此可见皇后心里有多渴望她肚子里的是个皇子。
“郦妃来了,做吧。”皇后头也没抬,继续绣着帽子。
许是怀孕的缘故,皇后此时的气质到要比以往温和许多,以往是装的,如今是从内由外而来,倒让人亲近不少。
可夏離才不会以为皇后改了性子,就像毒蛇纵然冬眠,等一旦惊醒它,依旧是具有攻击性的。
“娘娘真是好绣工,不像臣妾笨手笨脚的,如今连一件衣服也未曾给瑄儿做过。”夏離一脸愧疚的来到皇后对面坐下,由于皇后宫中放了昭仁宫两倍的炭火,所以此时身子倒是暖和了许多。
皇后微微抬眼,不咸不淡道:“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本事,郦妃虽然绣工不好,可在伺候皇上这门功夫上,却是要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不阴不阳的话语听在夏離耳中带着抹讽刺,皇后这话无非就是在说她狐媚子,只会勾引皇上,其他的什么都不会罢了,可夏離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坐在哪等皇后切入主题。
果然,没多久皇后就跟着道:“本宫听闻胭儿流产了,可有这回事?”
“好像是的,臣妾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夏離一副可惜的叹口气。
可皇后却突然放下手中的帽子,凤眸一厉,“可是本宫却听说,胭儿是用了你赏赐的人参才流产的,你还有何解释?”
话落,夏離立马就惶恐的起身,低头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干嘛要害自家嫂嫂?我除非疯了才会这样做。”
此事可大可若是被宣扬出去,她难免会落下个不容家嫂的名声,而且陆家说不定还会找她麻烦,所以此时夏離也是头疼的紧。
“哼,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你原本就不喜欢胭儿,如今做出这种事,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皇后一掌拍在桌上,声音威严。
夏離左顾右盼一眼,见屋内只有两人,便也不在装模作样,而是直起身子,对上皇后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正声道:“臣妾说没做过就没做过,皇后娘娘若是有确凿的证据大可去告诉皇上,当然,那也要看皇上信不信!”
“你”皇后脸色一变,对上她那双挑衅的双眼,气的顿时起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如此说话!”
“臣妾怎么说话了?”夏離唇角一勾,嘲讽道:“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您如今没了管理后宫的权力,您又能拿臣妾如何?”
夏離也不然把话挑明,反正她也讨厌那种文绉绉的棉里藏针,还不如说白些,反正皇后也奈她不和。
可见她如何嚣张,皇后却是气的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又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丝雯丝雯”
见此,夏離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可在丝雯赶进来后,又化为平静。
“郦妃娘娘您到底对皇后娘娘做了些什么!”丝雯扶着皇后,又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夏離。
看着这对惺惺作态的主仆,夏離只是冷笑一声,微微侧身,“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如多找几个太医过来看看,到时别又把什么冤枉帽子扣在臣妾头上!”
“你”皇后气的脸色一青,只能眼睁睁看着夏離离去。
走在风雪交加的宫道上,夏離心绪却很沉重,她的能力还没有大到可以控制整个京城的舆论,夏侯爷也最多只能保证侯爷不传这件事,可难保不会有些漏网之鱼,只是如今看来,陆家的人怕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回到昭仁宫后,红露到傍晚才回来,不过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主子,奴婢看到了二少夫人,她也相信此事不是您所为,而且还说陆家也不会去怀疑您,所以请您放心。”红露话语中带着抹庆幸。
夏離抱着孩子,手里摇着小浪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她真这么说?”
“是的,以奴婢来看,她说的并不想作假。”红露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么说来,夏離倒觉得自己错看了陆胭,或许不是每个陆家女子都与皇后一般精于算计,可能是她以前对陆胭有太多偏见,日后见上还是得好好聊聊。
而眨眼间就到了除夕宫宴,代表着一年又要过去了。
外面灯火通明,红露在身后替夏離梳着发鬓,轻声问道:“主子,您待会要带六皇子一起去吗?”
夏離看着镜中穿着华丽的自己,随手戴上修长的护甲,“不用了,让雪儿在这陪他玩吧。”
今日夏離可是有任务在身,自然不能带孩子前去。
不知想到什么,红露突然低声道:“奴婢听侯爷说,京中近日出了些流言,就是说主子您心狠手辣害死家嫂胎儿的,不过侯爷还没来得及镇压,就被人给压下去了,他想问问,是不是皇上所为?”
夏離一愣,有些不解的盯紧了手上的护甲,京中出现这样的流言很正常,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仇人那么多,随便一个就可以把谣言炒起来,可如果是萧烬所为,怎么他没有告诉自己?
“算了,我有时间去问问皇上吧。”如今还是得安全度过今晚再说。
可不知是想到什么,夏離突然眸光一闪,骤然回过头,“你说陆胭是吃了我们送出去的人参才流产的,那你这次可有看到那剩下来的人参?确定是我们送出去的?”
“这个奴婢倒没注意。”红露仔细思索一番,突然眼前一亮,“主子的意思是,那人参并不是我们的,而是有人调包?”
夏離闻言只是眨眨眼,一脸的讳莫如深,“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
“行了,先不管这个,我们去金华殿吧。”夏離起身,碧色裙摆浅浅落地。
红露只好拿过一件月白夹鹅黄印花狐裘给夏離披上,外面冷风习习,此时的皇宫四处一片灯火通明,宫女与太监脚步匆匆的往各自岗位走去,坐在舒适的轿撵上,夏離把狐裘帽子戴上,冷眼看着这黑夜中星星点点的繁华,心中滋味复杂无比。
她不知道,这种斗来斗去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等到金华殿时,里面早已笙歌乐舞起来,舞姬曼妙的身姿和悠扬的乐声相得益彰,而大臣们酒杯碰撞声也是不绝于耳,大家看到夏離过来时,都纷纷投去瞩目的视线。
只见女子一袭碧色云锦烟罗百褶裙逶迤落地,一袭黄白狐裘加身,露出一张俏丽又不失风韵的脸蛋,她身姿傲然挺拔,一股独特的气质环绕周身,一出现,便将那些艳丽妖娆的舞姬给衬托的黯然无光,所有人都暗暗心惊,难怪皇上如此宠爱,此等佳人,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喜欢?
“静妃姐姐来的好早,倒显得臣妾来迟许多。”夏離坐下后,便取下狐裘交给红露。
一旁坐着的静妃却是淡然一笑,“哪里,六皇子还妹妹自然要多花些时间照看。”
“整日就知道六皇子六皇子的挂在嘴边,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生了个皇子似的。”那边坐着的柳妃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倒让嫔妃这块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夏離眼角一瞥,发现今日柳妃穿的倒格外素净,身形也瘦了不少,有些恢复往日风华的模样,“臣妾自然比不得柳妃姐姐,几个月不见孩子一面,也可以做到若无其事,臣妾佩服不已。”
话落,柳妃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夏離一眼,若不是身后听雨死死拉着她,她一定会狠狠把这个小贱人骂一顿!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太监高亢尖细的嗓音。
瞬间,殿内所有人都起身,纷纷跪地行礼,“微臣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是被萧寒看上一个青楼女子给气到,太后至今面色都不怎么好,身形也清瘦了不少,可皇后怀了孕理应过的很滋润,可是此时却是浓妆艳抹也难掩疲色,上次见还不觉得,这次一见,的确要比以往憔悴不少。
只有萧烬神清气爽,没有任何异样的来到龙椅前坐下,“众卿平身!”
话落,众人又跟着起身坐下,夏離坐在那眼珠子不停转动着,不出意外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几个亲王,一个身姿都很挺拔,其中只有一个长的差些,其他倒都是剑目寒星各有气质,看来这皇室的基因还真不错。
“难得你们几个兄弟聚首,哀家看了也很欣慰。”太后在上面淡淡笑道,显然这个时候只有她这个长辈先开口最合适。
“儿臣们多年未见到太后娘娘,不能尽孝道,实乃惭愧!”谨王率先出声道,后面的几个亲王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太后娘娘多年未见,依旧容光焕发看上去倒跟个二八少女似的。”说话的是幽王,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嘴边处还有两抹羊胡子,在一种姿容出众的亲王里,他倒是个意外,就连说话也透着股谄媚。
夏離闻言也差点笑出了声,太后这段时间可老了许多,还二八少女,这个马匹拍的可有些过了。
而太后闻言却是欢喜的很,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有人说自己年轻,哪怕是假话也听着舒服,只见她微微一笑,“哀家老了,如今只想看着你们几个成家立业守护好这大连江山,这才有颜面去地下见先帝。”
“母后说的什么话,您还如此年轻硬朗,必定会长命百岁。”萧烬温声道。
说到这,太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恶狠狠的瞪了眼那边坐着的萧寒,“这儿子不听话,哀家迟早有一日都会被气死!”
说着,还故作虚弱的咳嗽两声,众人又心有灵犀的看向一直不作声的萧寒,显然也很明白之前发生的事。
而萧寒却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好似没有听到太后那意有所指的话语一般,只是一杯酒一杯酒的灌下。
见气氛陷入尴尬,萧烬又只好出来暖场,“朕听闻四弟在西地得到了顾明的百草图真迹,不如拿出来让大家观赏观赏。”
说到这,谨王立马笑着道:“皇上说的什么话,此次进京臣弟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皇上,如今这副百草图乃是臣弟特意进献,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说着,他便击掌两下,立马就有侍从捧着一个长盒子上前,殿内舞姬瞬间退下,那些大臣们也集中目光盯着那个盒子,都想一睹名家真迹。
盒子一开,两个太监便拉住卷轴两端,缓缓拉开
嘶
“不愧是出自顾明之手,这风韵气势真是世间难寻。”一个御史大夫恨不得要把眼睛钉了上去。
只见这副百草图笔锋大气出尘,一笔一画都让人觉得浑然天成缺一不可,就连夏離这个不懂书画之人也觉得颇为大气,更别提那些醉心诗画之人了。
“妙啊,当真是妙极了!”陈太傅不顾礼仪尊卑,立马就走上前在那副百草图面前观赏起来,老眼一片明亮。
陈太傅是两朝元老,也是陈妃的父亲,几个王爷包括萧烬都是他的学生,在朝中可谓是桃李遍布,威信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所以哪怕此时他有些出格,但也无人敢说什么。
倒是萧烬见此,忍不住会心一笑,“既然太傅如此喜欢,那朕便借花献佛送给太傅了,四弟,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话落,谨王立马躬身道:“自然不会。”
而那陈太傅闻言却是满心欢喜的对着萧烬一拜,“那老臣就多谢皇上赏赐了。”
说着,便小心翼翼将画收好,放进长盒子里,似乎深怕被别人多看一眼。
看到这一幕,夏離倒是忍不住微微一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看陈妃那一身书香气,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之人。
接着其他几个王爷都纷纷献上自己的贺礼,但都没有那副百草图珍贵,毕竟顾明可是一百年前的书画名家,他的百草图可是绝迹,自然是不同凡响。
而夏離只是无聊的吃着东西,等着谨王来找她,可不知何时开始,等她看对面的谨王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位置上。
到时这时红露突然走进,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几句,霎那间,夏離顿时抬头看向红露,愣了片刻后,这才起身对一旁的静妃道:“臣妾发现鞋袜有些湿,先回宫换双鞋袜,若是皇上问起,还请静妃姐姐告诉皇上一声。”
话落,静妃立马点点头,“妹妹去吧,小心外面风寒。”
“多谢姐姐关心。”夏離笑了笑,跟着便转身从侧殿口偷偷溜了出去,只是她的离去,却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
等跟着红露来到侧殿外的槐树前时,只见那里等着一个压低帽子的小太监,夏離挥手让红露退下,而自己也慢慢上前。
不等她出声,那太监便低声道:“王爷已经在等娘娘了,还请娘娘跟奴才来。”
说着,太监便迈步走在前面,夜里冷风习习,夏離左顾右盼一眼,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其实夏離心里也很紧张,毕竟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被人发现,哪怕有萧烬护着,那也平添了许多麻烦。
此时皇宫内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去了金华殿伺候,其他地方倒没什么人路过,黑漆漆的一片配合着冷风声,倒挺渗人。
可是走着走着,夏離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忍不住一把拉住那小太监,“不是在御花园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只见周围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现出一片无人路过的宫道,这一条路夏離走过,不是去御花园,而是她曾经去冷宫看丽贵妃的路。
小太监低着头,轻声道:“御花园不安全,所以王爷改了地方。”
话落,小太监有低头往前走,似乎并不怕夏離会不跟上来。
看着前面黑蒙蒙的一片,夏離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四处,可是这个地方哪怕是白日也鲜少有人路过,更何况是晚上,
夏離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小太监的速度并不快,夏離没多久就追上了他,而没走多久,夏離就被带到一个无人的宫殿,荒废的宫殿被黑暗笼罩,犹如一头巨兽蛰伏,让夏離有些不敢上前。
“王爷就在里面。”小太监说完,便返身往回走去。
“诶”夏離想叫住他,可一回头,哪还有小太监的身影?
看着这座废弃的宫殿,夏離在原地踌躇片刻,冷风也将她包围,周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让夏離更加犹豫不前起来。
可是都到了这,夏離没有理由再回去,既然躲不过,还不如博一博!
咬咬牙,夏離还是轻手轻脚的往那半遮挡的房门走去,门前有些许多蛛丝,门缝里看不到任何光芒,让夏離心跳越发加快起来。
“咿呀”门被慢慢推开。
夏離心跳如鼓的迈步而进,而霎那间,本是漆黑一片的宫殿突然亮起一道光芒,吓的夏離顿时愣在原地揪紧了衣袖。
“娘娘果然来了。”
声音并不是从光芒处传来,而是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夏離双眼扫量一眼,最后却在一处残缺的桌椅前找到谨王。
他淡淡的坐在高低不平的四角方桌前,哪怕周围一片脏乱,还有着许多蛛丝,可谨王一身黑衣却是不染丝毫尘埃,只是那张平静的脸孔让人看了有些发怵。
“王爷怎么突然选在了这?”夏離故作镇定的上前几步,但并不敢离他太近。
烛光悠悠照射在破旧的宫殿内,衬的谨王那张刚毅的面容越发诡异,他眼眸一抬,瞬间将目光锁定故作镇定的夏離,“御花园人多,易被发现,而且娘娘真是好胆色,竟敢孤身一人前来,不愧皇上得皇上如此宠爱。”
夏離调整好情绪后,便慢慢笑着来到他对面坐下,“本宫胆子再大,也不如王爷胆子大。”
烛火下,女子面容格外精致灵动,那双眼眸带着一丝狡黠,让谨王突然生了些兴趣,不由嘴角一勾,“那本王倒很好奇,娘娘如今这般受宠,为何会选择与本王合作?”
“这个就要问王爷了。”夏離眨眨眼,轻声笑道:“您根本就没有给我们夏家选择的机会,试问除了这条路,本宫又能怎么办?”
不会有人敢相信她会把此事告诉萧烬,因为这太冒险了,一不小心就会全族覆没。
“那娘娘又可曾想过,待事成后,你又该何去何从?”谨王对面前的女子兴趣越来越大,半生中他还从为见过如此有胆魄的女子,当然,楚羽算一个,不过那个女人太过极端,谨王并不喜欢。
夏離唇角一勾,烛火下那一抹微笑格外动人,“六皇子虽然受宠,可背后势力还是不如大皇子与四皇子,而且皇后肚子里还有个不知男女的胎,到时无论他们那个继位,本宫与六皇子都不会有生路,若是王爷成功,或许本宫与六皇子可以觅得一条活路,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把!”
夏離说的没有错,皇子想要继位,背后势力一定要强,就想太后背后的柳家强势,所以萧烬才会顺利登上皇位,她的这个理由并无不妥,可对于夏離而言,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哪怕家世不如柳家,可不到最后,谁又知鹿死谁手?
听完她的话,谨王也沉默片刻,盯着她清丽精致的面孔不由眯起眼,“本王可以相信你吗?”
话落,夏離却是眉梢一挑,“王爷真会说笑,原来您戎马一生,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
看出她眼中的戏虐,谨王却是忍不住低头轻笑一声,“娘娘果真是与众不同,你放心,待本王事成后,必定封你为后!”
听到他的话,夏離差点冷笑出声,封后?当她是傻子不成?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谨王抛出的诱惑而已,若是不给点甜头出来,自己又怎么会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呢?
不过夏離也不拆穿,而是甜甜一笑,“那就多谢王爷了。”
谨王眼眸一眯,看着夏離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待事成之后,不是不可以留下这个女人,不过那个六皇子得除掉!
“这样,十五日后的元宵宴会上,你给萧烬的酒水里下点这个。”谨王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包,“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
夏離接过那个药包,眨眨眼,故作认真的点点头,“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见此,谨王这才看了眼外面月黑风高的天色,跟着起身道:“本王出来够久了,你待会再回去。”
说完,谨王便迈步往外走去,而整个废弃的宫殿内就只剩下夏離一个人。
她看着手中这个药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细微的脚步声,夏離以为是谨王有话没说完,不由回头看去,“王爷还”
夏離话语一顿,愣愣的看着面前出现的身影,立马将药包藏进袖中,“王爷怎么会在这?”
夏離立马起身,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而对面忽然出现的萧寒却是皱紧眉头死死的盯着她。
“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萧寒话语中带着抹冷意,看夏離眼神中也透着股失望。
明显他早就到了,还听完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夏離却不敢把事情告诉萧寒,要是萧寒泄露出去,她岂不是要被谨王给报复死去!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亲情淡薄的皇宫中,哪怕是萧寒,夏離也不能相信。
“我为何不能这样做?”夏離回过神突然眉梢一挑,迈步朝萧寒走近,“王爷觉得皇上对我很好,可又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煎熬?”
夏離眉心一皱,对上萧寒那双布满失望的双眸,字字珠玑,“太后娘娘早就恨不得除我而后快,还有皇后娘娘,若等她生下皇子,这宫中又何曾有我的立足之地?”
“众人都觉得我是受尽宠爱的郦妃,可谁又知道我每日就跟走在冰刀上一般,提心吊胆?”夏離声声落地,目光灼灼的看向萧寒。
后者眸光一闪,看着面前这个绝色女子,眼神终归有些缓和,但还是不悦道:“所以你就要与谨王合作?你以为他到时会真的封你为后?”
“这个重要吗?”夏離眨眨眼,突然轻声一笑,“我若不答应,夏家还是死路一条,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谁说没有?”萧寒眸光一沉,冷声道:“你可以把此事告诉皇上,他会相信你的。”
“谁知道呢?”夏離突然冷笑一声,一双杏眼冷冷的扫过整个废弃的宫殿一眼,眼中全是凉薄,“我不想赌,也赌不起!”
话落,整个冷宫都静瑟了下来,眼前的女子面容俏丽精致,肌肤吹弹可破,哪怕见过无数美人的萧寒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不同于她人的美。
“可你又怎么知道谨王对你存着何等心思?”萧寒只要一想到夏離与谨王合作就非常不悦,他不明白一向聪明伶俐的夏離为何会如此糊涂!
可夏離闻言却不由微微偏头,四目相对,见萧寒面上全是不悦,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趣味,突然上前一步,贴近萧寒的身子,伸出如玉的手掌慢慢覆上萧寒的轮廓分明的侧脸,不顾他那惊诧的神色,忽然悠悠道:“王爷如此关心本宫,那你对本宫又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你”萧寒猛然将她推开,面色一变,“娘娘请自重!”
看出他面上的惊慌,夏離却是冷笑一笑,懒懒的扶上鬓上的朱钗,“王爷何必惺惺作态,既然你问心无愧,又何必让妍嫔帮我?”
对上她嘲讽的双眼,萧烬一噎,沉默片刻后才欲转身离去,“本王不过恰巧路过,你既然找死,本王也拦不住!”
“希望王爷能够说话算数,日后本宫的事也不需要你插手,无论本宫是生是死,希望你能够当做没看见!”夏離并不想与萧寒有太多牵扯,不管萧寒对她存了什么心思,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萧寒脚步一顿,不由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有多言便径直离去。
直到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人,夏離却是头疼的紧,这日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做个以色侍人的宫妃为何就这么难?
叹口气,她只好迈步跟着离开这座无人踏足的冷宫,趁着月光返程走,等她回到金华殿时,不出意外萧烬就看了过来,夏離对他眨眨眼,表示事情已经完成。
见此,萧烬这才与其他人那几个亲王继续闲聊起来。
殿内一片笙歌乐舞,萧寒与谨王早以回到了位置上,夏離也装作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先前妹妹走了后,皇后娘娘也跟着离开了,听说是身体不适。”静妃说着还神秘兮兮的凑过脑袋,低声道:“照我看,皇后娘娘这一胎怕是悬。”
静妃的话让夏離惊愣了会,她知道皇后这胎不稳,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作为一个皇后竟然在这个时候当众离席,看来怕是撑不住了,不过皇后才两个月的肚子就成这样,日后还有八个月那还得了?
“姐姐说的是,我们还是看着比较好,有事也别冲上去,免得惹祸上身。”夏離警惕的看了静妃一眼。
后者也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是。”
反正谁当皇后对静妃来说都无差别,她一向和善不与人为敌,膝下也就只有一个公主,对人没有威胁,所以不管日后哪个皇子做皇帝对她而言都是一样,她根本不用操心这么多,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接下来的宴会并没什么好看的,歌舞夏離都看厌了,这场宴会虽然是安妃一手操办,但也是可圈可点,夏離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么尽善尽美。
而宴会散后,今晚皇上歇在何处又成了后宫众人的焦点,以往重大节日皇后都会歇在长春宫,不过如今皇后怀孕,这个日子空了出来,谁若得到必定又是一大荣耀。
可大家都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机会微乎极微,但还是抱着抹希望,而果不其然,这夜,萧烬还是去了昭仁宫。
瞬间,这后宫不知道又有多少手帕会被撕烂,纷纷都在私底下诅咒夏離怎么怎么样。
而今日的昭仁宫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守岁,夏離也发了大红包下去,绝对是其他宫赶不上的,反正她如今有钱,只有满足到了底下的人,她们才会尽心做事。
屋外冷风习习,屋内温暖如春,夏離坐在软榻前,一手撑着脑袋,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棋盘,嘴里还跟着道:“不知是皇上棋艺进步了,还是臣妾退步了,怎么看样子臣妾这一盘要输的好感觉。”
萧烬放声一笑,跟着又放下一颗棋子,笑着道:“不是你退步,也不是朕进步,是你不专心!”
话落,夏離不由将棋子放在一旁的钵里,一脸忧愁的靠在那,“可臣妾真的很怕。”
似乎了解她的心情,萧烬不由拉过她手。眼中带着丝关切,“不必担心,到时你只需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就好,其他事有朕。”
没错,夏離已经把谨王与她说的话告诉了萧烬,当然,封她为后的那段除了去,毕竟这么敏感的话题夏離并不想提起。
“可可要是谨王发现臣妾是骗他的怎么办?”夏離依旧皱着小脸坐在那,面上全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知道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念在她还是个弱女子,萧烬还是耐心的宽慰了她几句,“不会的,朕会让人好好保护你,就算他发现也无用。”
说到这,夏離也只能点点头,可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凑过脑袋,低声道:“臣妾觉得这谨王必定还有第二手,他既然决定在元宵宴会那一日动手,必定早以有了准备,他不可能把全部希望压在臣妾身上,所以臣妾觉得他必定还留了第二手!”
夏離觉得谨王不会那么草率,她们才合作没多久,谨王就把这么重要的认任务交给她,里面一定有猫腻。
见她这么说,萧烬也想到了这层,思索片刻后,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你说的对,朕也该留两手准备。”
反正该说的该做的夏離都尽力了,接下来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对于她的敏锐萧烬很欣赏,两人说了几句后,便吹灯歇息,床幔下自然又是一片旖旎
自从皇后被萧烬变相禁足后,后宫中其他妃子便不用再日日给她请安,夏離也开始了睡懒觉模式。
安妃交给她的司局都不用管什么,偶尔一些小事红露都可以处理,当然,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捞。
只是夏離没想到,这个时候宫中这么忙,全是大大小小的宴会要办,安妃竟然会主动来找她。
“主子,您是去外面见她?还是让她进来?”红露问道。
夏離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让她进来吧。”
因为外面冷,她懒得动了。
“啊啊咦啊”孩子嘴里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双手激动的挥舞着。
夏離笑着握住他的小手,“瑄儿乖,我们睡觉觉,睡醒了母妃再陪你玩”
小孩子眨着明亮的大眼看着夏離,最后折腾了两下后,还是累了,便安静的躺在夏離怀里缓缓睡去。
“郦妃妹妹这日子过的可真悠闲,不像本宫忙的连个凳子都没得坐。”安妃说着从外面进来。
夏離把孩子交给紫心抱下去,自己则笑吟吟的看向缓缓而来的安妃,“臣妾这不是要照顾孩子嘛,所以宫中之事还是得麻烦安姐姐。”
话虽这么说,不过安妃怕是很得意这种忙碌,因为这代表着权力,还是丰厚的油水,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果然,安妃只是笑着坐在夏離对面,眉梢间全是止不住的得意,“唉,也就你会躲点懒,不过有件事你可躲不过了。”
安妃先祖乃是开国将军,如今在京中势力也不容小觑,所以哪怕不受宠爱也没有子嗣,萧烬还是会把管理后宫之权交给她,其他人更是不敢得罪,夏離也是如此。
“喔?什么事安妃姐姐都处理不了?”夏離故作讶异的问道。
说到这,安妃抿了口热茶后,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还不是选秀之事,到时一些秀女得经过乡选,县选,洲选,才能进入京城参加大选,如今本宫怕也忙不过来,到时还得请妹妹帮一些忙,还有,如果有机会,妹妹可以问下皇上,这选秀的旨令何时颁下去为好?”
听完安妃的话,夏離却不由心中一叹,这时间过的可真快,眨眼间又要开始选秀了。
“据臣妾猜想,如今刚过年关,这还是等元宵过后再下达旨意也不迟,相信皇上也是这样想的。”夏離不过是给安妃透个底,毕竟谨王的事没有解决,萧烬哪有时间去选秀。
“妹妹说的对。”安妃点点头,一脸的叹息,“这经过层层选拔,到秀女们进京时怕是又要两个月,这春天来了,新鲜的花儿也都冒出了头。”
“安姐姐真会说笑,无论宫里进多少新人,您的位置也不会变啊。”夏離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匹。
而安妃也受用的紧,毕竟如今她大权在握,自然不是那些新人可以比拟的,“本宫哪比的上郦妹妹,瞧你这二八少女的模样,在皇上心中自然不是其他莺莺燕燕可以取代的。”
两人互相吹捧了两下后,安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端过那杯茶,低头轻抚着茶盖,悠悠道:“听闻四皇子在陈妃的照顾下身子好了不少,想来这柳妃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夏離眨眨眼,懒懒的靠在那把玩着手上护甲,“至少在皇家玉碟上四皇子还是柳妃娘娘的儿子,无论如何,这个是更改不了的。”
安妃这意思就是让她醒着点,到时二皇子身子好了,难免不会成为六皇子的威胁,不过夏離却不着急,如今孩子还这么萧烬正值壮年,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有太后在,把四皇子记在陈妃名下倒有些困难,如今陈妃养着四皇子,不过也是白白帮别人养一顿,除非太后死了,不然四皇子始终都是柳妃的儿子。
说到底,在这个后宫中,太后才是那个掌权者,应该说,在这个天下,太后都是说一不二的上位者,哪怕是萧烬也不会轻易反驳太后,毕竟连朝以孝为先,纵然太后对萧烬不好,可到底是亲生母亲,萧烬不可能不尊重太后。
“你说的对,也不知这陈妃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竟然白白替人养儿子。”安妃啧啧称奇。
夏離笑了笑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她的抉择,追求不同,前路自然也就不同。
跟着没说两句话安妃便就离开了,这个时候她的确是很忙,夏離闲着无事,便让紫心去传旨,把二夫人传进宫来,有些事她也想清楚清楚。
“主子,您说侯爷为何这个时候还不把二夫人扶正?”红露显然有些不解。
夏離看着手中的史书,喃喃道:“大夫人才死不久,怎么也得守孝半年,若是这么急就把娘亲扶正,难免不会落人闲话。”
“主子说的是,不过奴婢听闻那大少爷最近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还借着您名头在外面惹事生非,前几日还与那吏部尚书家的吴公子打了一架,最后还是由老爷出面才把事情摆平。”红露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夏離闻言却是眸光一顿,突然将书放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看向红露,“为何你现在才与我说?”
“这个”红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爷不让。”
夏侯爷当然不让,他知道夏離对夏俊没有什么亲情,若是被她知道夏俊在外面惹事生非,必定会很生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夏侯爷自然想好好护着他。
“对,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就让那个败家子在府里坐享其成,还打着我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那夏俊还要不要脸!”夏離气的一掌拍在软榻上,脸上全是怒意。
嫡子就了不起啊,亲娘死了还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夏離真是活久见了!
“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主子还是消消气为好。”见夏離如此气愤,红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不是大事?”夏離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猛然端过茶盏灌了一口,这才冲着红露怒道:“那吏部尚书是什么人?吴公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夏俊还去打人家,要是打伤了人,父亲是不是还要我腆着脸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啊!”
夏離越想越气,她在宫中如履薄冰,却让那个败家子坐享其成还处处惹麻烦,别说他们没什么亲情,哪怕是夏焕这样做,夏離都不会放过!
“可可他到底是大少爷。”红露一脸的为难。
“大少爷?我若让父亲把他赶出去,难道父亲还会拒绝不成!”夏離冷冷一笑,“你让父亲看着他点,若下次还被我听到他惹事生非,我就让皇上把他发配到偏远之地做个芝麻小官!”
夏離说的出做的到,一个败家子,还是大夫人的儿子,夏離此时没处理他已经是心好了,若她再狠毒一些,早就连着夏瑶一起除掉,免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二夫人来的时候夏離却还在气闷中,红露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在一旁恭敬的上茶。
见此,夏離便还是让人去把瑄儿抱上来,也让二夫人看看外孙。
瑄儿还在睡觉,二夫人却是眼前一亮,乐的嘴都要合不拢了,“瞧瞧这模样,当真是像极了皇上!”
见二夫人有些不敢伸手,夏離还是笑着把孩子递过去让她抱一下,二夫人颤颤巍巍的抱着孩子,似乎生怕把弄醒了,“这孩子可真重,一看就是娘娘养的好。”
“每天喝那么多奶,能不重嘛!”夏離无奈一笑,跟着便对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个奶娘宫女顿时退下,只留红露一人在殿内伺候。
见没外人在,二夫人这才放松下来,直接凑过脑袋,低声道:“你可有用母乳喂养?”
夏離就知道二夫人会这样问,只得半真半假的回道:“您看我这身材,像是用母乳喂养的吗?”
说的也是,看夏離这与生产前并无不同的身形,谁能想到她已经是个孩子的母亲?
大夫人这才放心下来,跟着左顾右盼一眼,还拉过夏離的手,悄声道:“虽然你还年轻,可到底还是不如那十几岁的姑娘鲜嫩,眼看这就要选秀了,你可得长点心,把皇上牢牢抓在手心,免得又被其他小妖精勾走!”
见二夫人面上全是慎重,夏離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时候若还怕那些新鲜姑娘,那这几年在宫中还真是白混了。
这时还是红露忍不住笑着道:“夫人您放心,如今这宫中可是我们主子独宠,皇上进后宫十次,怎么也有八次是在我们主子这,而且还有六皇子在,到时无论来多少秀女都不怕。”
二夫人没想到夏離在宫中自己受宠到了如此地步,欣喜之余还是有些担忧,“话虽如此,那也是如今宫中没有新鲜面孔,娘亲是过来人,这男人哪个不喜欢新鲜的?你还是长点心为好。”
“好好好,女儿会注意的,一定会把皇上牢牢抓在手心!”夏離忍不住憋笑一声,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对了,嫂子如今怎么样?”
夏離想知道陆胭此时是什么心态,到底有没有恨自己?
说到这,二夫人走换上一副满意的脸色,“这个你放心,那姑娘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不仅对我好,对焕儿也好,把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没有看不起焕儿庶子的身份,就连上次流产,她也是第一时间说不可能是你做的,还在陆家人面前替你解释,当真是个不错的媳妇!”
能得二夫人如此赞许,看来夏離之前真的是看错了陆胭,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有机会她还得找这个嫂子联络联络感情。
“对了,你可知皇上如今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二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夏離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可见二夫人这副认真的模样,还是笑着回道:“什么类型?自然是年轻有活力,貌美又不恪守陈规的人。”
“那就糟了!”二夫人一拍大腿,话语中全是警惕,“近日那夏瑶也不知怎么,突然换了性子,整日见人就带着甜笑,以往喜欢鹅黄色的她如今还换上了粉色衣裳,看样子倒有些学着你的性子似的!”
夏離脸色一僵,眼中带着抹讶异,而二夫人则继续满脸警惕的道:“她必定是想学着你的路子,然后进宫与你争宠,早知道当初就该除了她!”
二夫人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夏瑶把她恨的那么惨,最直接的报复方法就是进宫与她争宠,不然如今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夏離回过神,只是安慰性的拍了拍二夫人的手背,慰声道:“再像那也只是个假象,她的本性改不了,娘亲可有见过赝品比正品更得人喜欢吗?”
恰好夏瑶原本温婉的性子就是萧烬最不喜欢的一种类型,就算她学到了些形,那也改不了本质。
“可留着她终归是个祸害,不如”二夫人眼珠一转,凑过脑袋低声道:“趁如今选秀旨意还没下来,就把她除掉,到时她没有记名,就算死了,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二夫人虽然年轻时在大夫人的淫威下装了许久的唯唯诺诺,可在这后宅中又有哪个是良善之人?
“话虽如此,可可她到底死了亲娘,我们若在这个时候除了她,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夏離始终还有些犹豫。
见此,二夫人不由眉头一皱,又左右顾盼一眼,“你就是太心软了,在这宫里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面对二夫人的责怪,夏離也不知该如何做抉择,若是除了夏瑶,她岂不是与皇后她们一样了吗?
“啊呜啊呜”这时孩子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
知道他起床气,夏離连忙把孩子抱过来,轻声呵哄着:“瑄儿不哭,瑄儿不哭”
二夫人在一旁看到孩子哭,也被吓了一跳,纵然知道孩子哭很正常,可好歹是个皇子,她一时间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是不是我吵到瑄儿了?”
“不是,娘您想多了,瑄儿每次醒来都是这样,过会就好了。”夏離抱起孩子在殿内走来走去,一边诱哄着孩子,一边做着鬼脸。
许是习惯了夏離身上这抹熟悉的味道,孩子就抽了两下鼻子便也不在哭泣,而是眨着大眼对夏離“啊啊吚吚起来”。
见他不哭了,夏離立马抱着孩子来到二夫人面前,“来瑄儿,这是外祖母,快笑一个。”
听到夏離的话,孩子眨了两下大眼,就是不笑,见此,红露立马拿过一个小浪鼓轻轻摇了起来,下一刻,孩子立马又乐的咧开嘴,伸手去拿那个小浪鼓。
见他笑了,二夫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想到自己的外孙会是尊贵的皇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拿出什么见面礼来,只得从怀中掏出一块圆玉,“这是为娘一个月前在法华寺求的,由主持开过光,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还是希望瑄儿能够平平安安。”
“怎么会,娘亲有心就好,瑄儿长大后,必定会很孝敬您的。”夏離接过那块翠绿的圆玉,见中间有个孔已经穿好了红绳,立马给孩子戴在脖子上。
“啊啊”孩子看到有新东西,立马新奇的眨着大眼去拿那块玉。
见孩子喜欢玩,二夫人也是乐的笑出了声,“瑄儿孝不顺我倒不要紧,他只要孝敬你就好了。”
二夫人拍拍她手背,一脸的关切,以往风韵犹存的面上竟也添上了皱纹,让夏離不由有些恍惚,时间过的可真快。
眼看时间不早,夏離也没有多留二夫人,便让红露送她出宫,顺便又给了许多稀奇玩意,反正她如今库房里这些东西都要摆不下了。
等二夫人走后,不久萧烬也来了,当看到孩子脖子上的那块玉时,倒是笑出了声,夏離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而萧烬也不说,这晚自然也就歇在了昭仁宫。
这个年还没过完,纵然天气寒冷,可一个个脸上也都带着喜悦的笑意,想来都得到了主子不少的赏赐。
不过永寿宫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众人连说话声都不敢放重,而太后寝殿中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又在昭仁宫?”太后看着手中的记录簿眉头紧皱。
一旁的嬷嬷也不敢回话,而太后的脸色也越来越沉,最后气的将记录簿一掌拍在桌上,“一个月皇上进后宫十次,有八次都在那些狐媚子宫中,也不知那狐媚子使了什么妖法,竟把皇上迷的如此神魂颠倒!”
太后暴怒的声音响起在静瑟的寝殿,炭火烧的也是微微作响,刘嬷嬷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道:“太后何必为这等女人气坏了身子,等新秀女进宫后,这皇上的心思自然又换到了其他地方。”
话虽如此,可太后依旧气愤难忍,她揉着额心,面上难掩疲色,“若是芸儿有这狐媚子一半会讨皇上欢心,哀家就不用如此忧愁了。”
一想到柳妃那个蠢货,太后就气的很,竟然把孩子活生生的送给陈妃,虽说依旧是记在柳妃名下,可日后又该如何要回来?
陈太傅在朝中威信颇高,谁见了不得卖三分面子?就连太后也不敢这样没头没脑的把四皇子要回来,要知道,柳家也有不少子弟都是陈太傅的门生,这个脸,太后可丢不起!
“太后不是已经选中了六小姐吗?相信她一定会取得皇上宠爱的。”刘嬷嬷宽慰道。
说到这,太后也只能叹口气,“若是芸儿能争口气,哀家至于把琪儿送进宫吗?”
柳家的荣辱,还有萧寒的婚事,全都让太后寝食难安,这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等她以后百年,这柳家怕是要落寞了。
叶落无声,只有冷风在那刮着,一年过去,又是一年到来,年复一年,在这一堵红墙下,只有不变的皇帝,流水的嫔妃
眼看就要到元宵宴会,夏離自然是越发紧张了起来,最近只能多看些史书,看看历史上那些政变是如何过去的。
可是做了那么多准备的她,却在元宵宴会的前一日,听到了一个格外滑稽的消息。
红露急匆匆的从屋外闯进来,面上全是匆忙之色,“主子,这是老爷给您的信!”
夏離眨眨眼,立马把瑄儿让紫心抱下去睡觉,自己也接过那封信拆看起来,
夏侯爷的字迹非常潦草,显然也是在极其匆忙之下写出来的,可当看到这封信的内容时,夏離却是惊愣在了原地。
见状,红露又喘着气道:“听闻宫外都戒严了,就连宫中巡逻的侍卫也要比往日多上一倍!”
夏離从不知事情来的会这么快,不过也正应了她的预言,这谨王果然不相信她,元宵节动手只是幌子,真正动手是在今日!
不过萧烬也早就派人暗中监视谨王,等谨王一动手,便立马除掉!
如今,谨王已经被萧烬派去的人暗杀了,不过还有些残余势力留在宫中,所以萧烬怕那些余党做乱,所以才会戒严宫里宫外。
“这”夏離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她准备了这么久,就等着明日的决一死战,甚至连后路都想好了,要是萧烬败了,她就带着瑄儿从冷宫的狗洞里钻出去,谁知道
谨王就这么死了!
“主子,送信的人还说了,让主子注意安全,千万别外出,还得保护好六皇子,就怕这乱党死心不改来报复您!”红露一脸的警惕。
夏離闻言也是揉着额心想醒醒神,将书信再看一遍,确认谨王是真的死了后,她才重重的吐出口浊气。
果然,史书上记载的都是重大事件,不是每个政变都会打仗,还有些都只是在暗处进行。
眨眨眼,她转头认真看向红露,“这段日子你和雪儿就去照顾瑄儿,我这里有紫心伺候就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離不能有一丝松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许是要处理乱党,萧烬当晚都没有来过昭仁宫,次日的元宵宴会也突然取消,名其名曰节省开支用度,不能太过奢侈。
皇上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明白的人自然什么都明白,不明白的人却是一头雾水。
比如安妃,这突然取消宴会让她不解了许久,要知道这个宴会她可准备了多日,就等着萧烬到时来夸她,谁知竟突然取消了,这不,没多久就过来找夏離问个明白。
“郦妹妹时常见到皇上,可有问皇上为何突然取消宴会?这可是元宵佳节,祖宗传统,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安妃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
夏離立马笑着给她倒上一杯茶,“安姐姐多想了,既然皇上说节省开支,那便节省开支,反正到时秀女进宫又得花上一大笔银钱,而且今年夏季南地也不知会不会干旱,到时又是一笔开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场宴会而已,能免便免了。”
如今谨王死了消息还没传开,众人只知他返程回了封地,到时在路上随便遇到个匪徒,这么一下尸骨无存,也不是不可能的。
“妹妹说的是,本宫得为皇上节省开支,不能太过奢侈,不如以你我做表率,今后各宫用度都各减一半如何?”安妃想一出是一出。
夏離却不由摇摇头,看向窗外那枝叶摇摆的树叶,“如今国库还不空虚,姐姐何必多此一举,无论如何,我们都听皇上的话就是,其余的也不必多想。”
说到这,安妃也沉默了下来,其实她做这么多就是想让皇上看到,她不必皇后差而已。
夏離明白她的心思,忍不住凑过脑袋低声道:“姐姐不必担忧,你的好,皇上与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是臣妾都觉得您做事要比皇后娘娘实在。”
安妃眼前一亮,随即就故作平静的眨眨眼,“妹妹不必如此恭维本宫,本宫什么能力自己心里有数,又怎么比不得皇后娘娘呢。”
话虽这样说,可安妃还是得意的端过那杯热茶,轻轻一抿,显然夏離的话很对她的胃口。
“臣妾可不是胡言乱语,皇后娘娘对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就克扣份例,哪像姐姐如此公正,不偏不倚,如今宫中上下都在称赞姐姐您贤得呢!”
其实安妃也不是个笨的,她做出这些无非就是给大家看看而已,毕竟失宠的妃子远比受宠的妃子多,她如果得到那么多人的称赞,皇上未必会看不到。
能在宫中活到现在的人又有哪个是蠢的,不过夏離这话说的安妃越发欣喜,“瞧妹妹这话说的,本宫哪担的起呀!”
见安妃掉进自己的马屁里,夏離跟着便趁机接着道:“臣妾可没有胡说,在臣妾心里,姐姐可比皇后娘娘更适合做这六宫之主。”
话落,安妃立马脸色一变,眼中带着丝凌厉看向夏離,“郦妃,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要陷本宫于不义嘛!”
“臣妾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夏離故作惶恐的摆摆手,接着又一脸认真的道:“不瞒姐姐,其实你也知道臣妾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恩怨,如果可以选择,臣妾当然希望由您来做这个后宫之主。”
夏離眼神有些微妙,也让安妃瞬间沉默了下来,她静静的坐在那,脸色不明,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夏離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寝殿都静瑟了下来。
良久,安妃才眸光一转,淡淡的看向夏離,“如今皇后身怀龙裔,这管理后宫之权也只是暂时交给本宫代理而已,妹妹不要想多了。”
话落,夏離却是左右顾盼一眼,见殿内只有两人,这才意味不明的轻声道:“如今皇上对皇后娘娘已经是失望至极,而且,您也看到了皇后娘娘如今这身体状况,这孩子能不能保住怕是个迷。”
话说到这,夏離也没有再多言,有些事点到即止就行,她相信安妃会明白她的意思。
听到她的话,果然,安妃沉默了片刻,忽然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难道妹妹就没有想过那个位置?”
“娘娘也知道臣妾的出生,纵然娘亲扶正,可家世又怎么比的过各位姐姐,这个臣妾自然是有自知之明。”夏離此时一副谦卑的模样。
安妃闻言倒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成为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自然不可少,而她刚好有这个家族势力,她认为夏離如今这么说,自然是向她卖好,毕竟如今皇后大势已去,那个位置,谁又不想要呢?
“此事你也就与我说说,可别在外人面前提起,若是被人听到,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过。”安妃故作严肃的叮嘱夏離一句。
夏離自然是连忙称是,而没说几句,安妃便走了,只是那脸色依旧很微妙而已。
当然,夏離这样说,一是像安妃卖个好,毕竟多个合作者总比多个敌人好,二是她想挑拨安妃对皇后动手,为了权势,这宫里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当然,至于皇后之位夏離是真的不在乎,做皇后要操心那么多事,还得替皇帝管小老婆,言行举止也要比做妃子端庄,夏離可不想那么累,做个宠妃多好啊。
反正如果安妃真成了皇后也不碍事,反正安妃要的只是权势,夏離要的是宠爱,并不冲突,当然,有了宠爱,她还怕没权势吗?
不过今日她也是突发奇想来策动安妃而已,日后怎么除去皇后,还得细细谋算。
而萧烬在忙了数十日后终于现身后宫,自然。他是来到了昭仁宫。
许是近日太忙没空打理自己,萧烬的下巴处都长起了细微的胡须,看到他的宝贝儿子后,却是忍不住逗玩了好一阵。
“瑄儿怎么又重了许多,定与你那母妃一般,是个小吃货。”萧烬抱着孩子在空中旋转几圈,乐的孩子咯咯直笑。
夏離这话就听的不乐意了,忍不住眼角一瞥,“臣妾吃的很多吗?而且瑄儿长胖了您难道不高兴?”
萧烬自知不能和女人计较,便立马妥协的将孩子老老实实抱在怀里,“好好好,是朕说错了,你和瑄儿吃的越多越好,反正朕也养的起。”
话落,红露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憋笑两声,不由让萧烬横眉一瞪,“都下去。”
“是。”几个宫女立马躬身退下,深怕皇上找麻烦。
“啊啊”孩子不安分的伸出手,拼命的抓搡着萧烬脸,弄的萧烬立马又故作凶狠的瞪了他眼,“不准闹!”
“啊呜啊呜”孩子瞬间就啼哭了起来,
夏離立马把孩子抱过去,没好气的瞪了他眼,“皇上多大人了,还跟个奶都没断的孩子计较。”
不见孩子哭了,萧烬立马就恹了,“朕这不是跟瑄儿玩玩嘛,以往朕这样时也不见他哭闹啊。”
“那是因为皇上多日没来,瑄儿认生了。”夏離使劲的在那哄着孩子,一边向萧烬套话。
不过萧烬并没有谈及他这些日子是怎么处理谨王之事的,也没有向夏離解释什么,而是淡淡的道:“这次朕比较忙,日后不管有多忙朕都不会忘了瑄儿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孩子的哭声瞬间就停了下来,而是眨着湿润的大眼看着萧烬。
“呦,瑄儿还真是聪明,这么小就能听懂朕说话了。”萧烬乐的一把抱过孩子,纵然知道这是个巧合,还是忍不住得瑟两下。
见他不愿多说,夏離也没有继续追问,而且不阴不阳的在那里道:“皇上现在说话好听,这眼看就要选秀了,等新来的妹妹进宫您哪还会记得我们母子俩啊!”
话落,萧烬却是对着孩子道:“瑄儿你看,你母妃吃醋了。”
“臣妾才没有吃醋,这宫里这么多姐妹,臣妾要是吃醋的话岂不是要泡在醋坛子里了。”夏離眼也没抬,继续绣着手中的帽子。
见此,萧烬却是轻笑一声,拉着孩子的小胳膊去碰夏離的脸,“瑄儿你看你母妃绣的帽子,日后你若戴出去,必会惹人笑话。”
夏離冷眼一瞥,随手将帽子放在一边,一把从萧烬手中抱过孩子,“子不嫌母丑,臣妾就算绣的再差,那也是臣妾的一片心意,瑄儿必定会明白的。”
知道说不过她,萧烬也不与她多做口舌之争,而是笑着端过一杯热茶,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安妃姐姐之前有过来,想问问皇上何时颁发选秀令下去?”夏離突然问道。
萧烬闻言面色不变,抿口热茶后,这才淡淡道:“朕会让礼部下旨,你不用担心。”
“不是臣妾担心,怕是宫中的姐妹们都很忧心忡忡,等这新鲜姑娘进宫,皇上哪还记得我们这些老人呀。”夏離低着头,戳了下孩子娇嫩的小脸,“瑄儿,你可得留住你父皇,别让他被那些小妖精给迷走了。”
“哈哈”萧烬忍不住放声一笑,有些无可奈何看了夏離一眼,“你还说没吃味?这人都没进宫你就跟瑄儿抱怨,这日后要是人进宫了,你这醋味岂不是要把整个后宫淹没?”
“臣妾可是看开的很,皇上来不来都无所谓,臣妾有瑄儿就够了。”夏離瘪瘪嘴,一脸的无所谓。
见此,萧烬却是无奈一笑,抓住她滑腻的小手,轻声道:“朕向你保证,日后无论后宫进多少女人,朕绝对不会冷落你与瑄儿。”
看看,萧烬的眼神多么真诚,夏離若是个小姑娘该镇要相信了,可惜的是,男人的保证若是可以相信,这母猪都会上树。
“就皇上说的好听。”夏離故作羞涩的低着头,遮住了眼中的精光
不说秀女进宫后会如何,至少在秀女进宫前,夏離在宫中的宠爱绝对是独树一帜,而没过多久,礼部便向各城县下达了选秀的指令,一时间,各大城县的姑娘们又热闹了起来。
不过选秀程序复杂,没有人脉的就得靠银子,否则除非你长的格外出众,不然想要拿到那个秀女的名额甚是艰难。
县选后,就会随着在城选里刷下去一批,那些长得丑的自然就被刷下去了,除非你人脉通天,而剩下的秀女就会被送往京城,统一参加大选。
而这个时候人脉银子已经不管用了,除非你跟宫里某位主事的娘娘有关系,或者已经是内定的秀女,不然哪怕是身份再高贵也会被刷下来。
最后一层就是殿选,殿选的秀女哪怕再漂亮,如果不得皇上青眼那也无用,这个就全凭运气了,被皇上选中的自然就会留在宫中成为妃嫔一枚。
这一层层下来,可能参选的女子有数十万,而最后通过殿选的人或许只有十个,纵然机率渺茫,可一个个都怀着进入那个至尊之地的梦,不管有多艰难,大家依旧趋之如骛。
许是这眼看就要有新的秀女进宫,如今后宫中的妃嫔却格外团结一致,以往那些嫉妒夏離独宠的人如今也不在有异心,至少夏離知根知底,总比那些外来的女子得到皇上宠爱的好。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抹晴日,安妃就叫上了众人在御花园里赏花,一个个满怀忧愁的坐在那,只有夏離在那逗弄着孩子。
“瞧六皇子长的多结实,日后必定是文武双全。”静妃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夏離笑着看了静妃一眼,又将目光投在怀中的人儿身上,“等瑄儿日后长大,必定会好好保护璇儿这个姐姐。”
见两人在谈论孩子,一个个目光都不由投在六皇子身上,以往夏離把孩子护的极紧,从不让他离开昭仁宫,众人没想到夏離今日竟然舍得带孩子出来。
“六皇子真可爱,妹妹当真是好福气。”安妃眼中难掩艳羡。
夏離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在那片花红紫绿的花朵上,“这宫里有福气的多了去,瞧皇后娘娘不也是个有福气之人?”
话落,其他人立马缄言不在言语,只有静妃继续在那逗三公主玩。
“对了,过几日秀女就要进京,本宫这里人手不够,郦妹妹不如让人来帮本宫一把?”安妃突然道。
夏離眨眨眼,知道安妃这是在向她卖好,这样一来,还能给那帮秀女来个下马威,提高夏離在宫中的威信,不过安妃卖个这么大的便宜给她,其中怕是不简单。
“既然如此,那妹妹便让紫心去帮姐姐一把。”夏離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着自己的考量。
“行了,瑄儿吹不得风,妹妹就先行一步。”夏離抱着孩子起身,其他人也不敢挽留,只得看着她离去。
走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难得今日天晴,夏離才想抱着孩子出来走走,也让他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娘娘,您说这安妃娘娘到底要做什么?”红露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后面跟着的浩荡仪仗顿时慢了几步跟上,夏離逗着孩子,头也不抬的道:“她没有子嗣,纵然大权在握又如何,这天下日后还是要交给其中一个皇子的。”
“您的意思是她想与您合作?”红露有些不解。
“谁知道呢?”夏離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抬眼间却在前面小道的拐角处看到一抹紫色身影,犹豫片刻,还是快步上前追上,“贤妃娘娘好巧。”
紫色身影一顿,随即与一群宫女回过头,见是夏離,他忍不住淡淡一笑,“很巧。”
走近后,夏離便弯腰行了一礼,“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贤妃一抬手,纵然此时天气依旧寒冷,她也穿着一件厚实的紫色秋袄,但却掩盖不了她那优雅淡然的气质,哪怕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也显得格外耀眼。
夏離起身后,便抱着孩子微微笑道:“难得今日出晴,贤妃娘娘竟也出来走走,怎么不见大皇子?”
瞄了夏離怀中一直在吐泡泡的孩子一眼,贤妃眸光一闪,这才轻咳两声,淡淡道:“辰儿在书房上课,本宫便出来走走。”
说着,她病色的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这是六皇子吧?长得可真可爱,能否给本宫抱抱?”
说完,贤妃身后的那个宫女就欲上前来抱过孩子,夏離却是退后一步,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精光,“瑄儿认生,待会哭闹起来怕累着娘娘,还是等瑄儿长大后,臣妾再带着他去拜访您吧。”
话落,贤妃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失落,跟着又咳嗽两声,“这样也好,免得本宫这病气传染给这孩子。”
说着,贤妃便慢慢转身,扶着一旁的宫女逐步离去。
眼看那抹优雅的紫色身影消失在眼中,夏離这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跟着也往昭仁宫前去。
回到昭仁宫后,等把孩子抱下去休息,红露便忍不住出声道:“奴婢觉得这贤妃娘娘有些怪。”
夏離倒杯热茶轻轻一抿,“喔?”
红露一个眼神示意,屋内其他宫女立马退下,见此,红露这才悄声道:“都说这贤妃娘娘身子不好,可这么多年也不见生过什么大病,病怏怏的人身子不都很赢弱吗?为何贤妃娘娘身材却保持的那么好?”
想起贤妃那不胖不瘦的身形,夏離也忍不住眸光一闪,偏过头,淡淡的看向红露,“你是说她在装病?”
“臣妾才没有吃醋,这宫里这么多姐妹,臣妾要是吃醋的话岂不是要泡在醋坛子里了。”夏離眼也没抬,继续绣着手中的帽子。
见此,萧烬却是轻笑一声,拉着孩子的小胳膊去碰夏離的脸,“瑄儿你看你母妃绣的帽子,日后你若戴出去,必会惹人笑话。”
夏離冷眼一瞥,随手将帽子放在一边,一把从萧烬手中抱过孩子,“子不嫌母丑,臣妾就算绣的再差,那也是臣妾的一片心意,瑄儿必定会明白的。”
知道说不过她,萧烬也不与她多做口舌之争,而是笑着端过一杯热茶,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安妃姐姐之前有过来,想问问皇上何时颁发选秀令下去?”夏離突然问道。
萧烬闻言面色不变,抿口热茶后,这才淡淡道:“朕会让礼部下旨,你不用担心。”
“不是臣妾担心,怕是宫中的姐妹们都很忧心忡忡,等这新鲜姑娘进宫,皇上哪还记得我们这些老人呀。”夏離低着头,戳了下孩子娇嫩的小脸,“瑄儿,你可得留住你父皇,别让他被那些小妖精给迷走了。”
“哈哈”萧烬忍不住放声一笑,有些无可奈何看了夏離一眼,“你还说没吃味?这人都没进宫你就跟瑄儿抱怨,这日后要是人进宫了,你这醋味岂不是要把整个后宫淹没?”
“臣妾可是看开的很,皇上来不来都无所谓,臣妾有瑄儿就够了。”夏離瘪瘪嘴,一脸的无所谓。
见此,萧烬却是无奈一笑,抓住她滑腻的小手,轻声道:“朕向你保证,日后无论后宫进多少女人,朕绝对不会冷落你与瑄儿。”
看看,萧烬的眼神多么真诚,夏離若是个小姑娘该镇要相信了,可惜的是,男人的保证若是可以相信,这母猪都会上树。
“就皇上说的好听。”夏離故作羞涩的低着头,遮住了眼中的精光
不说秀女进宫后会如何,至少在秀女进宫前,夏離在宫中的宠爱绝对是独树一帜,而没过多久,礼部便向各城县下达了选秀的指令,一时间,各大城县的姑娘们又热闹了起来。
不过选秀程序复杂,没有人脉的就得靠银子,否则除非你长的格外出众,不然想要拿到那个秀女的名额甚是艰难。
县选后,就会随着在城选里刷下去一批,那些长得丑的自然就被刷下去了,除非你人脉通天,而剩下的秀女就会被送往京城,统一参加大选。
而这个时候人脉银子已经不管用了,除非你跟宫里某位主事的娘娘有关系,或者已经是内定的秀女,不然哪怕是身份再高贵也会被刷下来。
最后一层就是殿选,殿选的秀女哪怕再漂亮,如果不得皇上青眼那也无用,这个就全凭运气了,被皇上选中的自然就会留在宫中成为妃嫔一枚。
这一层层下来,可能参选的女子有数十万,而最后通过殿选的人或许只有十个,纵然机率渺茫,可一个个都怀着进入那个至尊之地的梦,不管有多艰难,大家依旧趋之如骛。
许是这眼看就要有新的秀女进宫,如今后宫中的妃嫔却格外团结一致,以往那些嫉妒夏離独宠的人如今也不在有异心,至少夏離知根知底,总比那些外来的女子得到皇上宠爱的好。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抹晴日,安妃就叫上了众人在御花园里赏花,一个个满怀忧愁的坐在那,只有夏離在那逗弄着孩子。
“瞧六皇子长的多结实,日后必定是文武双全。”静妃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夏離笑着看了静妃一眼,又将目光投在怀中的人儿身上,“等瑄儿日后长大,必定会好好保护璇儿这个姐姐。”
见两人在谈论孩子,一个个目光都不由投在六皇子身上,以往夏離把孩子护的极紧,从不让他离开昭仁宫,众人没想到夏離今日竟然舍得带孩子出来。
“六皇子真可爱,妹妹当真是好福气。”安妃眼中难掩艳羡。
夏離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在那片花红紫绿的花朵上,“这宫里有福气的多了去,瞧皇后娘娘不也是个有福气之人?”
话落,其他人立马缄言不在言语,只有静妃继续在那逗三公主玩。
“对了,过几日秀女就要进京,本宫这里人手不够,郦妹妹不如让人来帮本宫一把?”安妃突然道。
夏離眨眨眼,知道安妃这是在向她卖好,这样一来,还能给那帮秀女来个下马威,提高夏離在宫中的威信,不过安妃卖个这么大的便宜给她,其中怕是不简单。
“既然如此,那妹妹便让紫心去帮姐姐一把。”夏離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着自己的考量。
“行了,瑄儿吹不得风,妹妹就先行一步。”夏離抱着孩子起身,其他人也不敢挽留,只得看着她离去。
走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难得今日天晴,夏離才想抱着孩子出来走走,也让他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娘娘,您说这安妃娘娘到底要做什么?”红露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后面跟着的浩荡仪仗顿时慢了几步跟上,夏離逗着孩子,头也不抬的道:“她没有子嗣,纵然大权在握又如何,这天下日后还是要交给其中一个皇子的。”
“您的意思是她想与您合作?”红露有些不解。
“谁知道呢?”夏離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抬眼间却在前面小道的拐角处看到一抹紫色身影,犹豫片刻,还是快步上前追上,“贤妃娘娘好巧。”
紫色身影一顿,随即与一群宫女回过头,见是夏離,他忍不住淡淡一笑,“很巧。”
走近后,夏離便弯腰行了一礼,“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贤妃一抬手,纵然此时天气依旧寒冷,她也穿着一件厚实的紫色秋袄,但却掩盖不了她那优雅淡然的气质,哪怕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也显得格外耀眼。
夏離起身后,便抱着孩子微微笑道:“难得今日出晴,贤妃娘娘竟也出来走走,怎么不见大皇子?”
瞄了夏離怀中一直在吐泡泡的孩子一眼,贤妃眸光一闪,这才轻咳两声,淡淡道:“辰儿在书房上课,本宫便出来走走。”
说着,她病色的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这是六皇子吧?长得可真可爱,能否给本宫抱抱?”
说完,贤妃身后的那个宫女就欲上前来抱过孩子,夏離却是退后一步,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精光,“瑄儿认生,待会哭闹起来怕累着娘娘,还是等瑄儿长大后,臣妾再带着他去拜访您吧。”
话落,贤妃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失落,跟着又咳嗽两声,“这样也好,免得本宫这病气传染给这孩子。”
说着,贤妃便慢慢转身,扶着一旁的宫女逐步离去。
眼看那抹优雅的紫色身影消失在眼中,夏離这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跟着也往昭仁宫前去。
回到昭仁宫后,等把孩子抱下去休息,红露便忍不住出声道:“奴婢觉得这贤妃娘娘有些怪。”
夏離倒杯热茶轻轻一抿,“喔?”
红露一个眼神示意,屋内其他宫女立马退下,见此,红露这才悄声道:“都说这贤妃娘娘身子不好,可这么多年也不见生过什么大病,病怏怏的人身子不都很赢弱吗?为何贤妃娘娘身材却保持的那么好?”
想起贤妃那不胖不瘦的身形,夏離也忍不住眸光一闪,偏过头,淡淡的看向红露,“你是说她在装病?”
再高贵的秀女到了后宫,那也是强龙到了浅滩,得盘着。
如今谁不知道这郦妃娘娘可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她们出府前家中亲人可都交代过,这柳妃娘娘与郦妃娘娘是千万不能惹的,不然还没到殿选,就被人给撂了下去。
所以对于蓝裙女子在宫门口大放厥词,一个个都想着还是离她远点,免得被连累。
只是蓝裙女子对于众人的忌惮之色却很不屑,不由眉梢一挑,“瞧你们那样,竟被一个庶女给吓住,真是没点嫡女风范!”
说着,她便环起手悠悠的朝夏瑶走去,面上还带着抹不可侵犯的高傲,见夏瑶长的也不是顶尖之色,女子便有些轻蔑的斜了她一眼,“这位就是夏家小姐吧?我是苏州水督提师的嫡女尹佳颖,听闻郦妃娘娘是家姐?”
在说自己的身份时尹佳颖很得意,与夏瑶说话也带着抹贬低之意,好似她就高人一等似的。
夏瑶刚下马车,正欲去宫门口登记名字,乍一见一个蓝裙女子拦住她的去路,说话还如此傲慢,若是以往夏瑶必定会息事宁人,可她知道皇上不喜欢懦弱的女子,故而在沉默片刻后,便眼眸一抬,目光灼灼看向来人,“是又如何?”
传闻中夏家嫡女温婉随和,却不想性子竟也如此烈,尹佳颖一时间不由愣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时,夏瑶早就走远了。
这时一个红裙女子突然上前一步,瞧了夏瑶那边一眼,“尹姐姐还是不要惹这夏家的人为好,我可听说如今这宫中可是郦妃娘娘一家独大!”
“哼,一个老女人,皇上不过是念着些旧情罢了!”尹佳颖愤愤不平的跺了下脚,又恶狠狠的瞪了夏瑶背影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思量不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尹佳颖般没眼见,一个个能讨好夏瑶的绝对不会去得罪,因为登记的太监是安妃的人,所以他以为夏家姐妹很要好,还给了夏瑶许多方便。
还未真正入春,宫门前就一片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的说着什么,这也就三年一次,后宫里才会出现如此朝气的一幕,但每个刚进宫的人都只看到了后宫里的尊荣,却没看到背后的凶险
登记过后,便会有太监领着秀女去检查身子,看秀女是否有被破身,或者身体有何缺陷或者异味,这么一来,又刷下去一大批,不过在这个环节被刷下去的人,日后回府必定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今日的皇宫注定是热闹无比,而其他宫的人也在揣揣不安中,只有夏離风轻云淡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瞧,这到春天了,鸟儿都会飞在枝头叫唤了。”夏離把目光投在院中那颗槐树枝头上,面上一脸趣味。
红露拿过一件披风给夏離披上,跟着也瞧了那枝头上的小鸟一眼,“那也只是停留片刻,它迟早都会飞走的。”
感受那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夏離忍不住惬意的眯起眼,“若是日日都能像这般宁静就好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艳羡,红露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新的秀女进宫,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来临。
而直到戌时,大选才慢慢结束,这几轮刷下去的人直接去了一大半,剩下来的也就只有一百来人,不过这时候留下的自然都是精品,当然,夏瑶也在其中。
而留下的人自然就跟着嬷嬷去往储秀宫,不过都还是秀女,所以每间屋子都是两人一间,不过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有时房间分配的不合意,就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夏瑶是与一个地方官员的庶女一间屋子,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便都只是各自处理自己的衣物,并没有打招呼。
倒是这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夏瑶回过头,只见又是那尹佳颖一副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就因为你是郦妃娘娘的妹妹,所以就能住这么宽敞的屋子?凭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事,见门外还有些看热闹的秀女,夏瑶也不在忍让,而且对上尹佳颖的视线,冷冷道:“这是嬷嬷分配的,你有不平大可去找李嬷嬷,也别跟个疯狗似的来我这大吵大闹!”
“你”尹佳颖气的俏脸一红,顿时就上前一步,将夏瑶用力一推,直直将她推到在地,“你以为你是郦妃娘娘的妹妹就了不起啊?被一个庶女骑在头上,你这个嫡女跟窝囊废有何分别!”
嘶
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虽然都还年少不经事,可这不代表她们蠢,在宫里有些话可是不能说出口的,一不小心可是会要了人命。
被尹佳颖这么一讽刺,夏瑶不由五指一紧,眸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撑着地面起身,目光如炬的看向尹佳颖,“你有本事再说一句试试!”
许是夏瑶那阴冷的语气把尹佳颖给吓到,这让她不由退后两步,上下扫量了夏瑶一眼,最后还是下巴一扬,“我就说又如何?你这个”
“住口!”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女声,尹佳颖回过头,见是储秀宫的刘嬷嬷,吓得也是浑身一抖,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瞬间又底气十足。
其他人看到刘嬷嬷还是会问声好,毕竟宫中不比府里,处处凶险,还是打好些关系较好。
可是尹佳颖却是底气十足的上前一步,不满的冲刘嬷嬷道:“凭什么她可以住这么宽敞有通风的屋子?而我们就要住那又小又潮湿的屋子?”
刘嬷嬷是宫中老人了,接待过无数这样刁蛮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此时面对愤愤不平的尹佳颖,也是不卑不亢的沉声道:“这么安排不是颖主子可以管的,这里不比宫外,主子还是收起你这副脾气较好,不然你刚刚那番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那是谁也保不住你!”
在后宫中浸淫数年,刘嬷嬷这一身的气势足以把许多人唬住,到底还是年少不经事,面对刘嬷嬷这声厉色茬的语气,尹佳颖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
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又不想丢掉面子,所以还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可我就是不喜欢住那又小又潮湿的屋子”
“那就不要住!”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道沉静的女声,只见紫心一脸严肃的从屋外走进,其他人都在议论这个气势强大的宫女是谁?
而刘嬷嬷在看到来人时,立马就笑吟吟迎了过去,“紫心姑娘怎么来了?”
进宫前她们都有做过一番功夫,对于各个妃子身边的大宫女都有了解,免得日后得罪,如今听到是郦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一个个都讶异的在那里议论起来。
“原来这就是郦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果然不同凡响,这气势比我家姨娘还大”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庶女喃喃道。
其他人也跟着吩咐起来,“这下那尹佳颖可死定了,得罪了郦妃娘娘,看她日后怎么办。”
这些人自然希望对手越少越好,所以此时恨不得紫心把尹佳颖给处理了。
而紫心则来到尹佳颖面前,不卑不亢的看着她道:“颖主子住不习惯可以告诉奴婢,奴婢这就让人撤了你的名字,让你出宫回府做个大小姐!”
还没被殿选就撤了名字,这日后还要不要嫁了?
尹佳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对气势如此强大的紫心,一时间倒有些怯弱起来,“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你也不过是个宫女,哪来的权力撤我名字!”
再高贵的秀女到了后宫,那也是强龙到了浅滩,得盘着。
如今谁不知道这郦妃娘娘可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她们出府前家中亲人可都交代过,这柳妃娘娘与郦妃娘娘是千万不能惹的,不然还没到殿选,就被人给撂了下去。
所以对于蓝裙女子在宫门口大放厥词,一个个都想着还是离她远点,免得被连累。
只是蓝裙女子对于众人的忌惮之色却很不屑,不由眉梢一挑,“瞧你们那样,竟被一个庶女给吓住,真是没点嫡女风范!”
说着,她便环起手悠悠的朝夏瑶走去,面上还带着抹不可侵犯的高傲,见夏瑶长的也不是顶尖之色,女子便有些轻蔑的斜了她一眼,“这位就是夏家小姐吧?我是苏州水督提师的嫡女尹佳颖,听闻郦妃娘娘是你家姐?”
在说自己的身份时尹佳颖很得意,与夏瑶说话也带着抹贬低之意,好似她就高人一等似的。
夏瑶刚下马车,正欲去宫门口登记名字,乍一见一个蓝裙女子拦住她的去路,说话还如此傲慢,若是以往夏瑶必定会息事宁人,可她知道皇上不喜欢懦弱的女子,故而在沉默片刻后,便眼眸一抬,目光灼灼看向来人,“是又如何?”
传闻中夏家嫡女温婉随和,却不想性子竟也如此烈,尹佳颖一时间不由愣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时,夏瑶早就走远了。
这时一个红裙女子突然上前一步,瞧了夏瑶那边一眼,“尹姐姐还是不要惹这夏家的人为好,我可听说如今这宫中可是郦妃娘娘一家独大!”
“哼,一个老女人,皇上不过是念着些旧情罢了!”尹佳颖愤愤不平的跺了下脚,又恶狠狠的瞪了夏瑶背影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思量不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尹佳颖般没眼见,一个个能讨好夏瑶的绝对不会去得罪,因为登记的太监是安妃的人,所以他以为夏家姐妹很要好,还给了夏瑶许多方便。
还未真正入春,宫门前就一片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的说着什么,这也就三年一次,后宫里才会出现如此朝气的一幕,但每个刚进宫的人都只看到了后宫里的尊荣,却没看到背后的凶险
登记过后,便会有太监领着秀女去检查身子,看秀女是否有被破身,或者身体有何缺陷或者异味,这么一来,又刷下去一大批,不过在这个环节被刷下去的人,日后回府必定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今日的皇宫注定是热闹无比,而其他宫的人也在揣揣不安中,只有夏離风轻云淡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瞧,这到春天了,鸟儿都会飞在枝头叫唤。”夏離把目光投在院中那颗槐树枝头上,面上一脸趣味。
红露拿过一件披风给夏離披上,跟着也瞧了那枝头上的小鸟一眼,“那也只是停留片刻,它迟早都会飞走的。”
感受那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夏離忍不住惬意的眯起眼,“若是日日都能像这般宁静就好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艳羡,红露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新的秀女进宫,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来临。
而直到戌时,大选才慢慢结束,这几轮刷下去的人直接除了一大半,剩下来的也就只有一百来人,不过这时候留下的自然都是精品,当然,夏瑶也在其中。
而留下的人也是就跟着嬷嬷去往储秀宫,不过都还是秀女,所以每间屋子都是两人一间,但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有时房间分配的不合意,就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夏瑶是与一个地方官员的庶女一间屋子,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便都只是各自处理自己的衣物,并没有打招呼。
倒是这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夏瑶回过头,只见又是那尹佳颖一副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就因为你是郦妃娘娘的妹妹,所以就能住这么宽敞的屋子?凭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事,见门外还有些看热闹的秀女,夏瑶也不在忍让,而且对上尹佳颖的视线,冷冷道:“这是嬷嬷分配的,你有不平大可去找李嬷嬷,也别跟个疯狗似的来我这大吵大闹!”
“你”尹佳颖气的俏脸一红,顿时就上前一步,将夏瑶用力一推,直直将她推到在地,“你以为你是郦妃娘娘的妹妹就了不起啊?被一个庶女骑在头上,你这个嫡女跟窝囊废有何分别!”
嘶
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虽然都还年少不经事,可这不代表她们蠢,在宫里有些话可是不能说出口的,一不小心可是会要了人命。
被尹佳颖这么一讽刺,夏瑶不由五指一紧,眸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撑着地面起身,目光如炬的看向尹佳颖,“你有本事再说一句试试!”
许是夏瑶那阴冷的语气把尹佳颖给吓到,这让她不由退后两步,上下扫量了夏瑶一眼,最后还是下巴一扬,“我就说又如何?你这个”
“住口!”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女声,尹佳颖回过头,见是储秀宫的刘嬷嬷,吓得也是浑身一抖,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瞬间又底气十足。
其他人看到刘嬷嬷还是会问声好,毕竟宫中不比府里,处处凶险,还是打好些关系较好。
可是尹佳颖却是底气十足的上前一步,不满的冲刘嬷嬷道:“凭什么她可以住这么宽敞又通风的屋子?而我们就要住那又小又潮湿的地方?”
刘嬷嬷是宫中老人了,接待过无数这样刁蛮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此时面对愤愤不平的尹佳颖,也是不卑不亢的沉声道:“这样安排不是颖主子可以管的,这里不比宫外,主子还是收起你这副脾气较好,不然你刚刚那番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那是谁也保不住你!”
在后宫中浸淫数年,刘嬷嬷这一身的气势足以把许多人唬住,到底还是年少不经事,面对刘嬷嬷这声厉色茬的语气,尹佳颖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
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又不想丢掉面子,所以还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可我就是不喜欢住那又小又潮湿的屋子”
“那就不要住!”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道沉静的女声,只见紫心一脸严肃的从屋外走进,其他人都在议论这个气势强大的宫女是谁?
而刘嬷嬷在看到来人时,立马就笑吟吟迎了过去,“紫心姑娘怎么来了?”
进宫前她们都有做过一番功夫,对于各个妃子身边的大宫女都有了解,免得日后得罪,如今听到是郦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一个个都讶异的在那里议论起来。
“原来这就是郦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果然不同凡响,这气势比我家姨娘还大”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庶女喃喃道。
其他人也跟着吩咐起来,“这下那尹佳颖可死定了,得罪了郦妃娘娘,看她日后怎么办。”
这些人自然希望对手越少越好,所以此时恨不得紫心把尹佳颖给处理了。
而紫心则来到尹佳颖面前,不卑不亢的看着她道:“颖主子住不习惯可以告诉奴婢,奴婢这就让人撤了你的名字,让你出宫回府做个大小姐!”
还没被殿选就撤了名字,这日后还要不要嫁了?
尹佳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对气势如此强大的紫心,一时间倒有些怯弱起来,“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你也不过是个宫女,哪来的权力撤我名字?”
胎儿不稳,她们去请安就稳了?
夏離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极其赞同的点点头,“皇上说的是,娘娘一个人在长春宫必定很孤独,我们日日去看看她,皇后多少会舒心些。”
“还是你最懂事。”萧烬握紧她手眼中带着丝欣慰。
夏離笑着低下头,温暖的烛火打在她莹白的小脸上,在也夜色中格外动人,萧烬不由心中一动,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那边走去。
床幔放下,遮住一床旖旎
长春宫。
窗外夜色黑沉寂静,皇后一手搭在肚子上,目光没有焦虑的看着那黑不见底的夜空,神色一片落寞。
屋内依旧烧着炭火,地上也铺着上好的羊毛毯,丝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见皇后还在发呆,忍不住把药碗放在一旁圆桌上,悄声走过去道:“娘娘您该喝药了。”
药?又是药
皇后眼中焦距逐渐回神,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憔悴的脸色闪过一丝悲哀,“丝雯,你说本宫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悲戚的声音让丝雯眼眶一热,曾几何时,那个威严大气的皇后娘娘竟变的如此落寞?
“会的,娘娘您放心,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您按时喝药,这个孩子还是会熬过六个月的。”丝雯蹲下身,满眼认真的看着她。
皇后眨眨眼,只身着一袭单衣的她显得身形消瘦不已,她愣愣看着丝雯,语气中带着一抹不确信,“可是六个月后呢?”
丝雯一噎,有些不敢直视皇后的双眼,随即只能起身来到桌前,端过那碗还热气腾腾的药,“既然老天让娘娘您怀孕,就必定会让您生下这个孩子的。”
“您如今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丝雯药匙盛点药汁喂过去。
皇后看着这黑漆漆又难闻的药汁,最后还是妥协的闭上眼,张口把那药喝下。
微黄的宫殿温暖如春,黑沉的夜空冷风习习
次日依旧晴空万里,而不同于储秀宫那边正在热火朝天的学习规矩,其他后妃那些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那群秀女,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资质不错之人。
而夏離这边却也在纠结中,在让人把紫心叫回来后,她便对红露道:“你去告诉安妃一声,就说皇上让大家从明日开始恢复给皇上请安的日子。”
“是。”红露躬身退下。
等把门关上,夏離才懒懒的倚在软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紫心,“那批秀女如何?”
话落,紫心立马低下头,思索片刻后才道:“回主子,按奴婢的观察,里面姿容出色的脑子都不行,唯有那个三个秀女资质不错,一个是柳妃娘娘的庶妹柳琪,一个是乾城知府嫡女万流箩,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夏瑶?”夏離眼眸一抬。
紫心点点头,并未言语。
看着窗外那鸟语花香的场景,夏離也忍不住伸了懒腰,转头看向紫心,“夏瑶留着吧。”
什么!
紫心猛然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夏離。
“皇上说要给她赐婚,既然如此,还是留她一命吧。”夏離不想赶尽杀绝,只要夏瑶不进宫,她不是不可以留她一命。
而紫心闻言却是眉头紧皱,“可可奴婢自己吩咐下面的人动手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撤回还来不来得及?
夏離也柳眉轻蹙,“那你现在赶快去把命令撤回来。”
“是!”紫心点点头,随即又快步离开内殿。
外面的宫女太监看到她,还是会停下脚步叫声紫心姑姑,以往紫心还会对她们一笑,只是如今却是头也没回的疾步往前走去。
她怕下面的人已经动手,那么就真的惨了!
昭仁宫离储秀宫比较远,紫心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储秀宫,不过等她来到储秀宫时,里面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其他人看到她还是会问声好,毕竟昨日紫心那一手的确是她们给震到,而当紫心看到夏瑶院子里跪着的那个宫女时,却是心头猛然一跳!
此时夏瑶的院中围了许多来看热闹的秀女,还有刘嬷嬷也在,看到紫心到来,夏瑶立马眼角一瞥,跟着又一脸肃穆看向紫心,“紫心姑姑,你来的正好,这个宫女居心歹毒,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然给我下毒!”
话落,紫心立马眉头一皱,怒目看向那个跪着的宫女,而那个宫女也瑟瑟发抖的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片刻后,刘嬷嬷却突然上前一步将那宫女踢到在地,“好个贱蹄子,竟敢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快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太可怕了,竟然还有人给郦妃娘娘的妹妹下毒。”
“可不是嘛,定是那人嫉妒夏瑶,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子。”
“这下好了,郦妃娘娘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人群中立马就议论纷纷起来,刺眼的阳光让紫心眸光一闪,跟着便也怒目对那倒地的宫女道:“你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如实招来!”
宫女被刘嬷嬷一脚踢到在地,正捂着肚子满脸惶恐的爬了起来,她不敢看其他人,只得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昨夜颖主子训斥了奴婢一顿,所以奴婢奴婢就想报复她”
“胡说!”刘嬷嬷又一把扯住那宫女的头发,直直把她脑袋拉起,对上刘嬷嬷那张狰狞的面孔,“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不成,还不快如实招来!”
眼看宫女的头皮都要被扯断,紫心不由心头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吓的花容失色。
倒是夏瑶淡淡的看了眼紫心,跟着便来到那宫女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如果你如实招来,或许我还不会计较那么多,如果你继续隐瞒下去,那么就连紫心姑姑也不会放过你。”
宫女对上她那双凌厉的双眸,吓得一时间忘了身上的疼痛,犹豫片刻后,便喃喃出声,“奴婢说”
紫心手心一紧,正欲出声,恰好夏瑶回头看了她眼,要说的话也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刘嬷嬷放开那个宫女,夏瑶也退后几步听她如实招来。
宫女忍着浑身的疼痛慢慢起身,她看了夏瑶与紫心一眼,跟着又把目光投向刘嬷嬷,突然大喊一声,“是刘嬷嬷让奴婢这样做的!”
说完,不等众人大惊失色,那宫女突然一头朝屋檐下那棵红色柱子撞去,其他人来不及与阻拦,那个宫女就“砰”的一声撞倒在那棵圆柱上。
鲜血与顺着柱子蜿蜒流下,而那个宫女也缓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慢慢倒地。
这几个瞬间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刚刚还鲜活的宫女如今就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一些胆子小的秀女脸色吓的惨白,还有一个都晕了过去,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混乱不堪起来。
夏瑶看着那具尸体,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手心紧握,这一刻,她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后宫的残酷,还有她那个姐姐的厉害!
而紫心也是呼吸一顿,强自调节好情绪后,强忍着内心的泪意,怒目射向还愣在原地的刘嬷嬷,“这宫女都招了,刘嬷嬷还有何话可说?”
紫心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刘嬷嬷也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到底浸淫后宫数年,见多了大风大浪,很快便冷静下来,转而目光灼灼看向紫心,“单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岂能让人信服?若她说是紫心姑娘指使,难道就是你指使的吗?”
眼见两人杠上,其他人都在一旁看起热闹来,正当紫心欲说话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安妃娘娘驾到!”
胎儿不稳,她们去请安就稳了?
夏離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极其赞同的点点头,“皇上说的是,娘娘一个人在长春宫必定很孤独,我们日日去看看她,皇后多少会舒心些。”
“还是你最懂事。”萧烬握紧她手眼中带着丝欣慰。
夏離笑着低下头,温暖的烛火打在她莹白的小脸上,在也夜色中格外动人,萧烬不由心中一动,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那边走去。
床幔放下,遮住一床旖旎
长春宫。
窗外夜色黑沉寂静,皇后一手搭在肚子上,目光没有焦虑的看着那黑不见底的夜空,神色一片落寞。
屋内依旧烧着炭火,地上也铺着上好的羊毛毯,丝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见皇后还在发呆,忍不住把药碗放在一旁圆桌上,悄声走过去道:“娘娘您该喝药了。”
药?又是药
皇后眼中焦距逐渐回神,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憔悴的脸色闪过一丝悲哀,“丝雯,你说本宫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悲戚的声音让丝雯眼眶一热,曾几何时,那个威严大气的皇后娘娘竟变的如此落寞?
“会的,娘娘您放心,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您按时喝药,这个孩子还是会熬过六个月的。”丝雯蹲下身,满眼认真的看着她。
皇后眨眨眼,只身着一袭单衣的她显得身形消瘦不已,她愣愣看着丝雯,语气中带着一抹不确信,“可是六个月后呢?”
丝雯一噎,有些不敢直视皇后的双眼,随即只能起身来到桌前,端过那碗还热气腾腾的药,“既然老天让娘娘您怀孕,就必定会让您生下这个孩子的。”
“您如今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丝雯药匙盛点药汁喂过去。
皇后看着这黑漆漆又难闻的药汁,最后还是妥协的闭上眼,张口把那药喝下。
微黄的宫殿温暖如春,黑沉的夜空冷风习习
次日依旧晴空万里,而不同于储秀宫那边正在热火朝天的学习规矩,其他后妃那些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那群秀女,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资质不错之人。
而夏離这边却也在纠结中,在让人把紫心叫回来后,她便对红露道:“你去告诉安妃一声,就说皇上让大家从明日开始恢复给皇上请安的日子。”
“是。”红露躬身退下。
等把门关上,夏離才懒懒的倚在软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紫心,“那批秀女如何?”
话落,紫心立马低下头,思索片刻后才道:“回主子,按奴婢的观察,里面姿容出色的脑子都不行,唯有那个三个秀女资质不错,一个是柳妃娘娘的庶妹柳琪,一个是乾城知府嫡女万流箩,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夏瑶?”夏離眼眸一抬。
紫心点点头,并未言语。
看着窗外那鸟语花香的场景,夏離也忍不住伸了懒腰,转头看向紫心,“夏瑶留着吧。”
什么!
紫心猛然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夏離。
“皇上说要给她赐婚,既然如此,还是留她一命吧。”夏離不想赶尽杀绝,只要夏瑶不进宫,她不是不可以留她一命。
而紫心闻言却是眉头紧皱,“可可奴婢自己吩咐下面的人动手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撤回还来不来得及?
夏離也柳眉轻蹙,“那你现在赶快去把命令撤回来。”
“是!”紫心点点头,随即又快步离开内殿。
外面的宫女太监看到她,还是会停下脚步叫声紫心姑姑,以往紫心还会对她们一笑,只是如今却是头也没回的疾步往前走去。
她怕下面的人已经动手,那么就真的惨了!
昭仁宫离储秀宫比较远,紫心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储秀宫,不过等她来到储秀宫时,里面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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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夏瑶的院中围了许多来看热闹的秀女,还有刘嬷嬷也在,看到紫心到来,夏瑶立马眼角一瞥,跟着又一脸肃穆看向紫心,“紫心姑姑,你来的正好,这个宫女居心歹毒,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然给我下毒!”
话落,紫心立马眉头一皱,怒目看向那个跪着的宫女,而那个宫女也瑟瑟发抖的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片刻后,刘嬷嬷却突然上前一步将那宫女踢到在地,“好个贱蹄子,竟敢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快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太可怕了,竟然还有人给郦妃娘娘的妹妹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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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立马就议论纷纷起来,刺眼的阳光让紫心眸光一闪,跟着便也怒目对那倒地的宫女道:“你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如实招来!”
宫女被刘嬷嬷一脚踢到在地,正捂着肚子满脸惶恐的爬了起来,她不敢看其他人,只得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昨夜颖主子训斥了奴婢一顿,所以奴婢奴婢就想报复她”
“胡说!”刘嬷嬷又一把扯住那宫女的头发,直直把她脑袋拉起,对上刘嬷嬷那张狰狞的面孔,“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不成,还不快如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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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对上她那双凌厉的双眸,吓得一时间忘了身上的疼痛,犹豫片刻后,便喃喃出声,“奴婢说”
紫心手心一紧,正欲出声,恰好夏瑶回头看了她眼,要说的话也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刘嬷嬷放开那个宫女,夏瑶也退后几步听她如实招来。
宫女忍着浑身的疼痛慢慢起身,她看了夏瑶与紫心一眼,跟着又把目光投向刘嬷嬷,突然大喊一声,“是刘嬷嬷让奴婢这样做的!”
说完,不等众人大惊失色,那宫女突然一头朝屋檐下那棵红色柱子撞去,其他人来不及与阻拦,那个宫女就“砰”的一声撞倒在那棵圆柱上。
鲜血与顺着柱子蜿蜒流下,而那个宫女也缓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慢慢倒地。
这几个瞬间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刚刚还鲜活的宫女如今就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一些胆子小的秀女脸色吓的惨白,还有一个都晕了过去,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混乱不堪起来。
夏瑶看着那具尸体,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手心紧握,这一刻,她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后宫的残酷,还有她那个姐姐的厉害!
而紫心也是呼吸一顿,强自调节好情绪后,强忍着内心的泪意,怒目射向还愣在原地的刘嬷嬷,“这宫女都招了,刘嬷嬷还有何话可说?”
紫心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刘嬷嬷也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到底浸淫后宫数年,见多了大风大浪,很快便冷静下来,转而目光灼灼看向紫心,“单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岂能让人信服?若她说是紫心姑娘指使,难道就是你指使的吗?”
眼见两人杠上,其他人都在一旁看起热闹来,正当紫心欲说话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安妃娘娘驾到!”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安妃。
“本宫也理解郦妃妹妹的心情,任谁也不希望自己妹妹进宫与自己争宠,如果你需要的话,本宫可以帮你除掉她,完全不用妹妹动手。”安妃一副循循诱善的模样。
天下不会掉馅饼,想要得到就必定会有失去,夏離收敛些面色,淡淡的靠坐在那,把玩着手中那柄绿如意,“安妃姐姐怕是误会了,瑶儿是臣妾妹妹,臣妾又怎会去害她?当然,如果安妃姐姐有事需要臣妾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圈子,所以安妃也是直接开口道:“是这样的,上次皇后娘娘把各宫账簿交过来时并没有把内务府的账簿给本宫,但本宫也不好开口问,而且如今皇后娘娘在长春宫静养,所以本宫也不好擅自去打扰她,现下还得麻烦妹妹跟皇上说一声,把那内务府的账簿拿来,不然本宫也不好核对数目。”
安妃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想打理好后宫,不过这后宫的女人向来会做戏,哪怕血海深仇的仇人在眼前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是如今?
夏離靠坐在那并没有言语,而是垂下眼眸,将手中玉如意放在桌上,安妃见此,却也是笑着道:“那就多谢郦妹妹了,日后有事大可来找姐姐帮忙,姐姐哪怕赴汤蹈火也会替你办到!”
此时安妃一副真诚至极的模样,好像只要夏離一句话,她哪怕是死都心甘情愿,不过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做戏能力了。
等安妃心满意足的走了后,红露这才走入殿内,却见夏離一脸晦涩不明的坐在那。
“主子,安妃说了什么?”红露低声问道。
夏離眨眨眼,抬头看向红露,随即又冷笑一声,“她让我问皇上把皇后那里的内务府账簿拿过来,看样子,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后管理后宫这么多年,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特别是内务府,那里的账簿必定是不对的,如今安妃想拿过来,皇后必然不会答应,到时不就是提醒萧烬,那账簿有问题,让萧烬彻查吗?
“那安妃娘娘真打算动手了?”红露显然也想到了这层。
夏離轻叹一声,靠在软枕上拿过一本书,不经意道:“这宫中的草都是带刺的,更何况是人,皇上让大家去给皇后请安,就表示已经对皇后不再那么厌恶,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把掌管后宫之权又还给皇后?安妃此时自然会忍不住动手,这样一来,皇上就会对皇后越发厌恶,虽然除不去皇后,但让皇上越发讨厌她也是一件好事。”
“那主子您答应了?”红露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一问。
夏離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坐直身子,“听闻今日储秀宫出了些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夏離便下榻去换衣裳,红露立马上前伺候。
其实不是夏離不相信红露,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就是红露,想起曾经的几次死里逃生,都是红露陪她一起走过来的,夏離隐瞒了夏瑶的事,只是不想让红露夹在自己与夏侯爷之间为难而已。
春风拂面,金黄的阳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今日的非常热闹,虽然经历了早上那件事,也让大家对这个后宫越发恐惧起来,但却淹没不了她们成为后妃的美梦,想想今日安妃那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模样,众人都是一片心驰神往。
所以哪怕教养嬷嬷在刁钻,她们一个个咬牙坚持了下来,直到酉时众人才累的精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纵然如此,还是有几个不安分的成群结队的来到了夏瑶的屋子。
由于夏瑶被打了几板子,所以只能在屋里养伤,并没有出去训练,由尹佳颖带头,几个好事的宫女就悠悠的来到夏瑶屋子,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呦,这不是郦妃娘娘的妹妹吗?怎么,前一日你不是还肆无忌惮的很,怎么如今就跟一条死狗似的,连叫都不会了?”尹佳颖不阴不阳的讽刺厉声,又与其他两个秀女大声嘲笑了起来。
这笑声如此刺耳,就连何必院子的两个秀女也跑过来看热闹。
夏瑶躺在床上,手心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却没有出声。
见此,身着粉色秀女宫装的尹佳颖突然来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床上的夏瑶,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还做出一个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就你这样,给郦妃娘娘提鞋都不配!”
其他两个秀女也尖酸刻薄的嘲讽起来,第一是想讨好尹佳颖,毕竟她家世也不弱,第二就是她们也看不惯夏瑶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着实让人厌恶的紧!
本来她们还忌惮着郦妃娘娘,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幕,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这郦妃娘娘若真在乎这个妹妹,又怎么会不替她出头,反而让她白白挨了这几板子?
要知道若这太监下手狠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地?说不定连殿选都赶不上。
听到她们的讽刺,夏瑶依旧一言不发的趴在那,拳头紧紧的握着。
“瞧瞧,如今倒是变哑巴了,怎么,安妃娘娘那几板子把你给打哑巴了?”尹佳颖得意的正去掀她被子。
“郦妃娘娘驾到!”
尹佳颖手一抖,瞬间回过头,只见一个貌美女子被人搀扶着进来,她一袭桃红烟罗撒花云锦宫装,身姿曼妙玲珑,面容俏丽出尘,还带着一抹不可言说的威严,吓得那几个秀女顿时扑通跪倒在地。
传说郦妃娘娘绝色出尘,深受皇上宠爱,连带夏家也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家族,如今一见,那几个秀女却来不及打量,因为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因为还有人说郦妃娘娘手段狠辣无常
“本宫记得今日教养嬷嬷开始教规矩,怎么还有人如此目中无人口不择言?”夏離眼眸一挑,冷冷的扫过那几个秀女。
尹佳颖已经吓得七魂六魄去了一大半,脑子全是一片乱,其他两人也在瑟瑟发抖跪在那,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郦妃娘娘,还是在这个时候,她们一时间都叫苦不迭在心中埋怨起尹佳颖来,都是她非要来这!
“主子,这是苏州水督提师之女尹佳颖。”紫心上前一步恭声道。
而这时尹佳颖也回过神,觉得自己有家世,这个郦妃娘娘必定不能把她怎么样。
下一刻,夏離便懒懒的出声道:“好歹出身名门,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口中全是污言秽语,真是辱了尹大人家的好门风。”
尹佳颖脸色一变,正欲说话,抬头间,只见夏離又冷冷的瞧了她眼,“若是被皇上看见,想来又要说教养嬷嬷管教不利,紫心,你去通知安妃姐姐一声,把这女子名字撤了,遣送回府。”
那一刻,尹佳颖的脸色惨白,浑身血液僵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宫中最受宠爱的女人,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她的一生。
直到有太监上前来拉她时,尹佳颖才疯狂大喊起来,“郦妃娘娘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郦妃娘娘恕罪”
当声音逐渐远去,其他两个秀女也是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夏離眼眸一扫,“怎么,还想让本宫送你们出去吗?”
“奴婢不敢!”那两个秀女立马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见此,夏離才把视线放在床上的夏瑶身上,紫心红露等人也立马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夏離这才来到床前,悠悠道:“妹妹伤势重不重,用不用姐姐给你找太医?”
夏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安妃。
“本宫也理解郦妃妹妹的心情,任谁也不希望自己妹妹进宫与自己争宠,如果你需要的话,本宫可以帮你除掉她,完全不用妹妹动手。”安妃一副循循诱善的模样。
天下不会掉馅饼,想要得到就必定会有失去,夏離收敛些面色,淡淡的靠坐在那,把玩着手中那柄绿如意,“安妃姐姐怕是误会了,瑶儿是臣妾妹妹,臣妾又怎会去害她?当然,如果安妃姐姐有事需要臣妾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圈子,所以安妃也是直接开口道:“是这样的,上次皇后娘娘把各宫账簿交过来时并没有把内务府的账簿给本宫,但本宫也不好开口问,而且如今皇后娘娘在长春宫静养,所以本宫也不好擅自去打扰她,现下还得麻烦妹妹跟皇上说一声,把那内务府的账簿拿来,不然本宫也不好核对数目。”
安妃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想打理好后宫,不过这后宫的女人向来会做戏,哪怕血海深仇的仇人在眼前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是如今?
夏離靠坐在那并没有言语,而是垂下眼眸,将手中玉如意放在桌上,安妃见此,却也是笑着道:“那就多谢郦妹妹了,日后有事大可来找姐姐帮忙,姐姐哪怕赴汤蹈火也会替你办到!”
此时安妃一副真诚至极的样子,好像只要夏離一句话,她哪怕是死都心甘情愿,不过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做戏能力了。
等安妃心满意足的走了后,红露这才走入殿内,却见夏離一脸晦涩不明的坐在那。
“主子,安妃说了什么?”红露低声问道。
夏離眨眨眼,抬头看向红露,随即又冷笑一声,“她让我问皇上把皇后那里的内务府账簿拿过来,看样子,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后管理后宫这么多年,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特别是内务府,那里的账簿必定是不对的,如今安妃想拿过来,皇后必然不会答应,到时不就是提醒萧烬,那账簿有问题,让萧烬彻查吗?
“那安妃娘娘真打算动手了?”红露显然也想到了这层。
夏離轻叹一声,靠在软枕上拿过一本书,不经意道:“这宫中的草都是带刺的,更何况是人,皇上让大家去给皇后请安,就表示已经对皇后不再那么厌恶,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把掌管后宫之权又还给皇后?安妃此时自然会忍不住动手,这样一来,皇上就会对皇后越发厌恶,虽然除不去皇后,但让皇上越发讨厌她也是一件好事。”
“那主子您答应了?”红露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一问。
夏離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坐直身子,“听闻今日储秀宫出了些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夏離便下榻去换衣裳,红露立马上前伺候。
其实不是夏離不相信红露,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就是红露,想起曾经的几次死里逃生,都是红露陪她一起走过来的,夏離隐瞒了夏瑶的事,只是不想让红露夹在自己与夏侯爷之间为难而已。
春风拂面,金黄的阳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今日的储秀宫非常热闹,虽然经历了早上那件事,也让大家对这个后宫越发恐惧起来,但却淹没不了她们成为后妃的美梦,想想今日安妃那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模样,众人都是一片心驰神往。
所以哪怕教养嬷嬷在刁钻,她们一个个咬牙坚持了下来,直到酉时众人才累的精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纵然如此,还是有几个不安分的成群结队的来到了夏瑶的屋子。
由于夏瑶被打了几板子,所以只能在屋里养伤,并没有出去训练,由尹佳颖带头,几个好事的宫女就悠悠的来到夏瑶屋子,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呦,这不是郦妃娘娘的妹妹吗?怎么,前一日你不是还肆无忌惮的很,怎么如今就跟一条死狗似的,连叫都不会了?”尹佳颖不阴不阳的讽刺几声,又与其他两个秀女大声嘲笑了起来。
这笑声如此刺耳,就连隔壁院子的两个秀女也跑过来看热闹。
夏瑶躺在床上,手心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却没有出声。
见此,身着粉色秀女宫装的尹佳颖突然来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床上的夏瑶,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还做出一个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就你这样,给郦妃娘娘提鞋都不配!”
其他两个秀女也尖酸刻薄的嘲讽起来,第一是想讨好尹佳颖,毕竟她家世也不弱,第二就是她们也看不惯夏瑶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着实让人厌恶的紧!
本来她们还忌惮着郦妃娘娘,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幕,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这郦妃娘娘若真在乎这个妹妹,又怎么会不替她出头,反而让她白白挨了这几板子?
要知道若这太监下手狠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地?说不定连殿选都赶不上。
听到她们的讽刺,夏瑶依旧一言不发的趴在那,拳头紧紧的握着。
“瞧瞧,如今倒是变哑巴了,怎么,安妃娘娘那几板子把你给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尹佳颖得意的正欲去掀她被子。
“郦妃娘娘驾到!”
尹佳颖手一抖,瞬间回过头,只见一个貌美女子被人搀扶着进来,她一袭桃红烟罗撒花云锦宫装,身姿曼妙玲珑,面容俏丽出尘,还带着一抹不可言说的威严,吓得那几个秀女顿时扑通跪倒在地。
传说郦妃娘娘绝色出尘,深受皇上宠爱,连带夏家也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家族,如今一见,那几个秀女却来不及打量,因为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因为还有人说郦妃娘娘手段狠辣无常
“本宫记得今日教养嬷嬷开始教规矩,怎么还有人如此目中无人口不择言?”夏離眼眸一挑,冷冷的扫过那几个秀女。
尹佳颖已经吓得七魂六魄去了一大半,脑子全是一片乱,其他两人也在瑟瑟发抖跪在那,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郦妃娘娘,还是在这个时候,她们一时间都叫苦不迭在心中埋怨起尹佳颖来,都是她非要来这!
“主子,这是苏州水督提师之女尹佳颖。”紫心上前一步恭声道。
而这时尹佳颖也回过神,觉得自己有家世,这个郦妃娘娘必定不能把她怎么样。
下一刻,夏離便懒懒的出声道:“好歹出身名门,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口中全是污言秽语,真是辱了尹大人家的好门风。”
尹佳颖脸色一变,正欲说话,抬头间,只见夏離又冷冷的瞧了她眼,“若是被皇上看见,想来又要说教养嬷嬷管教不力,紫心,你去通知安妃姐姐一声,把这女子名字撤了,遣送回府。”
那一刻,尹佳颖的脸色惨白,浑身血液僵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宫中最受宠爱的女人,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她的一生。
直到有太监上前来拉她时,尹佳颖才疯狂大喊起来,“郦妃娘娘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郦妃娘娘恕罪”
当声音逐渐远去,其他两个秀女也是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夏離眼眸一扫,“怎么,还想让本宫送你们出去吗?”
“奴婢不敢!”那两个秀女立马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见此,夏離才把视线放在床上的夏瑶身上,紫心红露等人也立马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夏離这才来到床前,悠悠道:“妹妹伤势重不重,用不用姐姐给你找太医?”
霎那间,本来还拼命扣着喉咙的夏瑶猛然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然抬起头,只见房门一开,那抹耀眼的明黄迎光而来。
“皇上皇上”夏瑶就像看到希望的曙光一般,猛地上前一把扑倒在萧烬脚下,“郦妃娘娘郦妃娘娘要谋害臣女!”
夏離故作讶异的眨眨眼,面上全是惊诧。
而萧烬也是为之一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后面的高长禄把疯狂的夏瑶拉开后,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萧烬看了眼狼狈的夏瑶,目光却落在夏離身上。
不等夏離开口,夏瑶却拼命的挣脱高长禄的手,爬到萧烬跟前,双目通红的一手指向夏離,“皇上,郦妃娘娘给臣女下毒,她怕臣女夺了您的宠爱,所以要杀了臣女!”
萧烬越听越觉得荒唐,恰巧这时夏離也委屈的看向萧烬,“皇上,瑶儿被安妃姐姐打了几板子后便高烧不退,如今竟觉得每个人都要害她,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不!你这个贱人!”夏瑶一脸狰狞的瞪了夏離一眼,随即又满脸祈求的看向萧烬,“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女!是这个歹毒的贱人要谋害臣女,刚刚还给臣女灌了毒酒,臣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毙命!”
说到这,夏瑶不知又想起什么,一脸疯魔的看向高长禄,“太医!我要死了,快去找太医!”
不得不说,夏瑶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跟疯了没何区别,萧烬被闹的头疼,不由挥挥手,让人把疯狂大喊大叫的夏瑶拉下去。
见有人上来拉她,夏瑶立马大眼一瞪,死死都盯着萧烬喊道:“皇上皇上不要!臣女真的中了毒,求求您救救臣女啊!”
“瑶姐姐”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道纤细的女声,随即只见一个容貌柔美清丽的女子迈步而进,一袭粉色秀女宫装轻盈灵动,她身上有着江南女子的柔和温婉,却又不失清丽,看到萧烬后,便慢慢蹲下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说着,还看了被人拉住的夏瑶一眼,“瑶姐姐既身子不适,不如找个太医过来瞧瞧?想来郦妃娘娘也很担心。”
女子有三分与柳妃相似,夏離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而且普通女子谁敢这个时候站出来?怕也就只有柳家的人了吧?
很好,这都还没进宫就敢与她作对,真是勇气可嘉!
“对,太医我要太医”夏瑶喃喃的念叨着,双臂被人拉着,身子垂落在地,眼中全是对死亡的恐惧。
夏離眨眨眼,慢慢来到萧烬身边,不急不缓道:“这位就是柳妃娘娘的妹妹吧?”
萧烬对这个表妹并没有印象,但想着这夏瑶好歹也是夏離的妹妹,所以只是挥挥手,“高长禄,去找个太医过来。”
“奴婢见过郦妃娘娘。”柳琪对着夏離盈盈福身。
“这柳妃娘娘的妹妹果然不同,瞧这标志的模样,臣妾看了都觉得可心。”夏離淡淡一笑。
萧烬瞥了她眼,知道她在吃醋,便拉过她手,眼中带着丝宠溺,“在朕眼里,你比任何人都要得朕心意。”
柳琪面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听姑母说这郦妃娘娘在宫中格外受宠,她还不以为意,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这一来,就想给自己个下马威,当真是没有把她们柳家放在眼里。
这一幕落在夏瑶眼中却格外刺眼,只见她突然挣开小太监的束缚,猛地跪倒在萧烬身前,字字凄厉的喊道:“皇上,您可不能被这歹毒的贱人给骗了呀!她作恶多端,不仅杀死了臣女母亲,如今还想杀死臣女,您一定要看清她的真面目啊!”
“快快”高长禄立马让人把她拉下去。
萧烬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夏離,“污言秽语,看来烧的不轻,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着,便拉过夏離往外走去,只剩夏瑶在那歇斯里底的大喊着。
夏離微微回头,目光嘲讽的看向夏瑶,随即又转过身,与萧烬携手而去。
什么叫做指鹿为马?夏離没想到自己也可以亲身尝试这个词语,不过萧烬不是昏庸的胡亥,哪怕他察觉到了什么又如何?
杀死慧妃都没能让萧烬对她怎么样,更何况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夏瑶?
“对了,皇上怎么突然想到来这?”夏離突然偏头问道。
两人走在羊肠小径上,后面的奴才都远远跟着,并不敢靠太近,好在萧烬离开的够快,不然等其他屋里的秀女知道皇上来了储秀宫,还不得跟苍蝇似的围了上来?
“朕今日去长乐宫看辰儿,听贤妃那里的宫女说安妃打了你妹妹,本想去昭仁宫找你,却听闻你去了储秀宫,怕你与安妃争执,便想着过来看看。”萧烬轻描淡写道。
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虽执之之手,却未白头到老,但莫名给人一种老夫老妻感,两人之间的和谐气氛任谁也插不进去。
“瑶儿不懂规矩受了责罚,臣妾又岂敢怪安妃姐姐?”夏離说到这,又跟着道:“不过依瑶儿如今的状态,怕是需要好好静养,臣妾想把她送回府里,皇上觉得如何?”
萧烬偏过头,目光不知落在她身上的娇艳花朵上,还是了俏丽出尘的脸蛋上,眼神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你做主就好。”
夏離眉梢一挑,却是没有在说话,两人就这么牵着手,直到分叉路口,萧烬才去了御书房,而夏離则回了昭仁宫。
等回宫后,天边的高阳也呈落下之势,温暖的余晖格外摄人心魂,夏離站在窗口看了许久,这才迈步来到花盆前,拿起一旁的剪刀悠悠的修剪枝叶。
红露进来后,便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也恭声道:“主子,太医去了储秀宫,五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如今情绪有些不稳定。”
屋内很静,只有剪刀落下的咔嚓声,须臾,夏離才风轻云淡道:“这柳琪真是让人看不顺眼,你去让人把她给弄下去,不能参加殿选就行,别弄死了。”
“是。”红露淡淡应声,不知想起什么,又不解道:“奴婢很好奇,皇上是怎么突然去了储秀宫的?”
“还能怎么着?无非就是贤妃下的手罢了,若我真下毒了,此时怕还真的难辞其咎。”夏離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她自然不会蠢到在那里毒死夏瑶,未免也太草率了,若是被皇后的人看到,谁知道会不会小题大做?
那包不过是瑄儿喝的糖粉而已,夏離只是逗逗的夏瑶,没想到炸出一个贤妃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柳琪。
柳妃她都不怕,一个还没进宫的秀女就敢跟她叫板,当她是泥菩萨不成!
红露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夏瑶,她的心情也很复杂,老爷那边必定不会让夏瑶去死,可主子这边
“行了,你下去吧,把紫心叫进来。”夏離懒懒的剪下一段枝叶。
红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转身离去,她感觉的到主子嘴角对她有些疏离,对紫心重用了起来,可在夏侯爷与夏離之间,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
紫心进来后,便躬身站在夏離身后,低头盯着她华丽的裙摆恭声道:“主子有何吩咐?”
盯着面前已经被修剪到差不多的盆栽,夏離这才放下剪刀,满意的点点头,可说出的话语却冰冷无比,“去吧,告诉安妃一声,瑶秀女得了失心疯,遣送回府!”
霎那间,本来还拼命扣着喉咙的夏瑶猛然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然抬起头,只见房门一开,那抹耀眼的明黄迎光而来。
“皇上皇上”夏瑶就像看到希望的曙光一般,猛地上前一把扑倒在萧烬脚下,“郦妃娘娘郦妃娘娘要谋害臣女!”
夏離故作讶异的眨眨眼,面上全是惊诧。
而萧烬也是为之一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后面的高长禄把疯狂的夏瑶拉开后,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萧烬看了眼狼狈的夏瑶,目光却落在夏離身上。
不等夏離开口,夏瑶却拼命的挣脱高长禄的手,爬到萧烬跟前,双目通红的一手指向夏離,“皇上,郦妃娘娘给臣女下毒,她怕臣女夺了您的宠爱,所以要杀了臣女!”
萧烬越听越觉得荒唐,恰巧这时夏離也委屈的看向萧烬,“皇上,瑶儿被安妃姐姐打了几板子后便高烧不退,如今竟觉得每个人都要害她,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不!你这个贱人!”夏瑶一脸狰狞的瞪了夏離一眼,随即又满脸祈求的看向萧烬,“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女!是这个歹毒的贱人要谋害臣女,刚刚还给臣女灌了毒酒,臣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毙命!”
说到这,夏瑶不知又想起什么,一脸疯魔的看向高长禄,“太医!我要死了,快去找太医!”
不得不说,夏瑶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跟疯了没何区别,萧烬被闹的头疼,不由挥挥手,让人把疯狂大喊大叫的夏瑶拉下去。
见有人上来拉她,夏瑶立马大眼一瞪,死死都盯着萧烬喊道:“皇上皇上不要!臣女真的中了毒,求求您救救臣女啊!”
“瑶姐姐”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道纤细的女声,随即只见一个容貌柔美清丽的女子迈步而进,一袭粉色秀女宫装轻盈灵动,她身上有着江南女子的柔和温婉,却又不失清丽,看到萧烬后,便慢慢蹲下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说着,还看了被人拉住的夏瑶一眼,“瑶姐姐既身子不适,不如找个太医过来瞧瞧?想来郦妃娘娘也很担心。”
女子有三分与柳妃相似,夏離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而且普通女子谁敢这个时候站出来?怕也就只有柳家的人了吧?
很好,这都还没进宫就敢与她作对,真是勇气可嘉!
“对,太医我要太医”夏瑶喃喃的念叨着,双臂被人拉着,身子垂落在地,眼中全是对死亡的恐惧。
夏離眨眨眼,慢慢来到萧烬身边,不急不缓道:“这位就是柳妃娘娘的妹妹吧?”
萧烬对这个表妹并没有印象,但想着这夏瑶好歹也是夏離的妹妹,所以只是挥挥手,“高长禄,去找个太医过来。”
“奴婢见过郦妃娘娘。”柳琪对着夏離盈盈福身。
“这柳妃娘娘的妹妹果然不同,瞧这标志的模样,臣妾看了都觉得可心。”夏離淡淡一笑。
萧烬瞥了她眼,知道她在吃醋,便拉过她手,眼中带着丝宠溺,“在朕眼里,你比任何人都要得朕心意。”
柳琪面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听姑母说这郦妃娘娘在宫中格外受宠,她还不以为意,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这一来,就想给自己个下马威,当真是没有把她们柳家放在眼里。
这一幕落在夏瑶眼中却格外刺眼,只见她突然挣开小太监的束缚,猛地跪倒在萧烬身前,字字凄厉的喊道:“皇上,您可不能被这歹毒的贱人给骗了呀!她作恶多端,不仅杀死了臣女母亲,如今还想杀死臣女,您一定要看清她的真面目啊!”
“快快”高长禄立马让人把她拉下去。
萧烬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夏離,“污言秽语,看来烧的不轻,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着,便拉过夏離往外走去,只剩夏瑶在那歇斯里底的大喊着。
夏離微微回头,目光嘲讽的看向夏瑶,随即又转过身,与萧烬携手而去。
什么叫做指鹿为马?夏離没想到自己也可以亲身尝试这个词语,不过萧烬不是昏庸的胡亥,哪怕他察觉到了什么又如何?
杀死慧妃都没能让萧烬对她怎么样,更何况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夏瑶?
“对了,皇上怎么突然想到来这?”夏離突然偏头问道。
两人走在羊肠小径上,后面的奴才都远远跟着,并不敢靠太近,好在萧烬离开的够快,不然等其他屋里的秀女知道皇上来了储秀宫,还不得跟苍蝇似的围了上来?
“朕今日去长乐宫看辰儿,听贤妃那里的宫女说安妃打了你妹妹,本想去昭仁宫找你,却听闻你去了储秀宫,怕你与安妃争执,便想着过来看看。”萧烬轻描淡写道。
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虽执之之手,却未白头到老,但莫名给人一种老夫老妻感,两人之间的和谐气氛任谁也插不进去。
“瑶儿不懂规矩受了责罚,臣妾又岂敢怪安妃姐姐?”夏離说到这,又跟着道:“不过依瑶儿如今的状态,怕是需要好好静养,臣妾想把她送回府里,皇上觉得如何?”
萧烬偏过头,目光不知落在她身上的娇艳花朵上,还是了俏丽出尘的脸蛋上,眼神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你做主就好。”
夏離眉梢一挑,却是没有在说话,两人就这么牵着手,直到分叉路口,萧烬才去了御书房,而夏離则回了昭仁宫。
等回宫后,天边的高阳也呈落下之势,温暖的余晖格外摄人心魂,夏離站在窗口看了许久,这才迈步来到花盆前,拿起一旁的剪刀悠悠的修剪枝叶。
红露进来后,便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也恭声道:“主子,太医去了储秀宫,五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如今情绪有些不稳定。”
屋内很静,只有剪刀落下的咔嚓声,须臾,夏離才风轻云淡道:“这柳琪真是让人看不顺眼,你去让人把她给弄下去,不能参加殿选就行,别弄死了。”
“是。”红露淡淡应声,不知想起什么,又不解道:“奴婢很好奇,皇上是怎么突然去了储秀宫的?”
“还能怎么着?无非就是贤妃下的手罢了,若我真下毒了,此时怕还真的难辞其咎。”夏離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她自然不会蠢到在那里毒死夏瑶,未免也太草率了,若是被皇后的人看到,谁知道会不会小题大做?
那包不过是瑄儿喝的糖粉而已,夏離只是逗逗的夏瑶,没想到炸出一个贤妃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柳琪。
柳妃她都不怕,一个还没进宫的秀女就敢跟她叫板,当她是泥菩萨不成!
红露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夏瑶,她的心情也很复杂,老爷那边必定不会让夏瑶去死,可主子这边
“行了,你下去吧,把紫心叫进来。”夏離懒懒的剪下一段枝叶。
红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转身离去,她感觉的到主子嘴角对她有些疏离,对紫心重用了起来,可在夏侯爷与夏離之间,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
紫心进来后,便躬身站在夏離身后,低头盯着她华丽的裙摆恭声道:“主子有何吩咐?”
盯着面前已经被修剪到差不多的盆栽,夏離这才放下剪刀,满意的点点头,可说出的话语却冰冷无比,“去吧,告诉安妃一声,瑶秀女得了失心疯,遣送回府!”
“主子说的是,对了,新的奶娘已经找来,主子可要看看?”红露问道。
眼见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着,夏離不由把声音放轻,“算了,你把关就好。”
点点头,红露不在打扰夏離晒太阳,便与紫心一起退下。
而忙了一下午的选秀,最终也只选了六个进宫,不是家世雄厚的,就是姿容出众之人,封位都不算太高,只有一个美人,两个才人,两个贵人而已,倒是有一个檀才人分到了昭仁宫西殿,还没天黑就来到主殿给夏離请安,不过夏離并没有见。
许是由于后宫进了新人,大家都在关心今晚皇上会歇在哪?
不过不出众人所料,萧烬还是来到了昭仁宫主殿,这让那些暗中观望的人又气又叹,气这郦妃怎么这么厉害,竟能牢牢抓着皇上不放,叹要是自己也如此受宠就好了。
而那些新进宫的秀女虽然满怀期待,却也被现实淋了一头冷水,都听闻这后宫郦妃娘娘一家独宠,她们还不以为然,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不同于其他宫中的落寞气氛,昭仁宫却依旧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依旧不停。
“你这孩子真是”夏離强忍住笑意从萧烬手中抱过孩子,装模作样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能在父皇身上撒尿呢!”
“行了行了,小孩子不懂事,小心把他打坏。”萧烬也是一脸无奈的脱下外袍,只见上面有一滩不明液体,在看其他宫女那强忍笑意的面孔,不难想象那是什么。
“啊啊呀”萧瑄一巴掌拍在夏離脸上,嘴里不知道在叫唤什么。
夏離瞪大眼,“哎呦,你还敢打我,小兔崽子!”
说着,她作势又一巴掌欲下去,却被萧烬一把拉住,把孩子抱过去,随即递给红露,“把六皇子带下去换身衣裳,别让你们主子给打死了。”
霎那间,屋内所有人都憋不住轻笑了一声,夏離却是柳眉一竖,不悦了扫了这些人一眼,“笑笑笑,这孩子就是被你们给惯的!”
见状,红露等人立马带着孩子离去,深怕被她继续数落下来。
等其他人离开后,萧烬这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问道:“怎么了,今日火气这么大?”
烛火悠悠,打在夏離闷闷不乐的脸上越发晦涩不明起来,她瘪着嘴,不由得轻叹一声,“臣妾看到这年轻秀女进宫,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萧烬闻言却是轻声一笑,伸手覆上她俏丽的小脸,“在朕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年轻的那个。”
就是因为如此,萧烬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昭仁宫,他想告诉夏離,无论后宫进了多少秀女,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都不会被人取代。
听到他的话,夏離也是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萧烬胸前,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她当然不是因为秀女进宫而担心,只是因为今日下午一直都有些心绪不宁,她曾经看过一本书,这种反应是一种信号,一种人体对未知危险所产生的信号,那是因为一个人的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危险,但主意识却并不知道,可是夏離不明白,这个时候她能有什么危险?
要是普通陷害,对她已经不管用,除非是她牵扯到了造反,不然这个时候萧烬应该都会包容她,所以夏離不明白她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如此,她还是压抑着所有不安的情绪,笑脸相迎的去面对萧烬。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跟青楼里的女子没有任何差别,都得卖笑,不过好歹她只要伺候一个男人,而且萧烬长相身材也都还不错,就是女人多了点,她还是将就忍忍算了,想这么多越想越烦,毕竟孩子都有了。
许是察觉到她今日有些多愁善感,萧烬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单纯的拥她如睡。
当烛火燃尽,整个屋子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整个后宫也像注入一股朝气般,众人都怀着好奇的心态前往长春宫,想看看那几个被皇上选中的秀女到底是何等人物?
昨日夏離没有睡好,直到半夜才睡熟,今早自然又是睡过了头,她不着急,红露却急得连忙替她准备要穿的衣物。
“你给挑这么鲜艳的做甚?”夏離还睡意朦胧的靠在床头,不解的看着红露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玫红芍药花缎宫装。
红露闻言却是很认真的回过头,“主子可不能马虎,今日您的给那些新进的秀女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看看谁才是这宫里最受宠的人!”
夏離无奈一笑,转而下床去洗漱,嘴里还一边念叨着:“皇上宠不宠不是一件衣物可以表达的,你挑件简单的就行,不必如此隆重。”
话落,红露只好讪讪把衣物放进去,转而挑了件浅蓝撒花宫装出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主子最近有些怪,好像心里有事一样,可以往主子有什么事都会对她说,只是如今
当然,夏離真的只是没睡好而已,所以没有精神,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所以说沟通真的很重要。
等换好衣服来到长春宫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还多了些新鲜面孔,一个个都害羞带怯的很,正抬着眼偷偷看向夏離。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夏離浅浅弯腰,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落在皇后眼中,却是昨晚伺候皇上累了,一时间一手又猛然抓紧椅把,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起来吧,你来的正好,也认识认识今日新来的几个妹妹。”
话落,其他人都在等着夏離给那几个秀女一个下马威,可夏離却不知看到什么,突然目光一顿,瞬间打起了精神,“贤妃娘娘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今日有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没错,皇后的下首正坐着面色好上不少的贤妃,她一袭淡紫流光锦夺目不已,也让人注意到她长年病容下不俗的五官,无论何时她面上都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只是单单坐在那便给人一种和煦亲切感。
对上夏離好奇的视线,贤妃只是淡淡一笑,转而看了眼上首的皇后,“本宫近日服了李太医的药后,身子好上不少,既然如此,便就不能耽搁给皇后娘娘请安,而且,本宫也好久未曾看到过这么多宫中姐妹,一时间倒觉得热闹的很。”
“难怪,贤妃娘娘乃是身子不适才一直没给皇后娘娘请安,相信皇后娘娘也会理解的。”
“就是,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一定不会介意的。”
其他人顿时替贤妃说起话来,不管平日里刁钻不刁钻的,此时一个个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可她们脸上并没有讨好的意味,看起来倒真是替贤妃说话一般。
而上首的皇后也是极其和蔼的笑道:“这是自然,本宫又岂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
看着这一幕,夏離就跟见了鬼似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所有人一圈,随即坐在自己位置上,懒懒道:“这李太医医术还真是高明,贤妃娘娘多年不愈的病根竟给一下就治好了。”
话落,夏離还来不及继续说话,搭在桌上的手却一把给静妃握住。
夏離微微偏头,却在静妃眼中看到一丝不赞同。
“是啊,李太医也是碰巧给本宫使了一个土方子,没成想竟还真管用。”贤妃像听不懂夏離话中的讽刺一般,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夏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也不在继续与她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在那几个新来的秀女身上,“这就是新来的妹妹啊?长的可真标志。”
那几个一直不敢出声的秀女听到夏離点名,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的上前一步,齐声行礼道:“嫔妾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
“看着这年轻的妹妹们,本宫竟也觉得自己老了。”柳妃突然不阴不阳的来了句话,目光讽刺的扫过夏離,似乎在嘲讽她也老了。
夏離唇角一勾,正欲说话,可这时门口突然急匆匆的闯进来一个身影,夏離定睛一看,竟是紫心!
“主子说的是,对了,新的奶娘已经找来,主子可要看看?”红露问道。
眼见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着,夏離不由把声音放轻,“算了,你把关就好。”
点点头,红露不在打扰夏離晒太阳,便与紫心一起退下。
而忙了一下午的选秀,最终也只选了六个进宫,不是家世雄厚的,就是姿容出众之人,封位都不算太高,只有一个美人,两个才人,两个贵人而已,倒是有一个檀才人分到了昭仁宫西殿,还没天黑就来到主殿给夏離请安,不过夏離并没有见。
许是由于后宫进了新人,大家都在关心今晚皇上会歇在哪?
不过不出众人所料,萧烬还是来到了昭仁宫主殿,这让那些暗中观望的人又气又叹,气这郦妃怎么这么厉害,竟能牢牢抓着皇上不放,叹要是自己也如此受宠就好了。
而那些新进宫的秀女虽然满怀期待,却也被现实淋了一头冷水,都听闻这后宫郦妃娘娘一家独宠,她们还不以为然,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不同于其他宫中的落寞气氛,昭仁宫却依旧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依旧不停。
“你这孩子真是”夏離强忍住笑意从萧烬手中抱过孩子,装模作样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能在父皇身上撒尿呢!”
“行了行了,小孩子不懂事,小心把他打坏。”萧烬也是一脸无奈的脱下外袍,只见上面有一滩不明液体,在看其他宫女那强忍笑意的面孔,不难想象那是什么。
“啊啊呀”萧瑄一巴掌拍在夏離脸上,嘴里不知道在叫唤什么。
夏離瞪大眼,“哎呦,你还敢打我,小兔崽子!”
说着,她作势又一巴掌欲下去,却被萧烬一把拉住,把孩子抱过去,随即递给红露,“把六皇子带下去换身衣裳,别让你们主子给打死了。”
霎那间,屋内所有人都憋不住轻笑了一声,夏離却是柳眉一竖,不悦了扫了这些人一眼,“笑笑笑,这孩子就是被你们给惯的!”
见状,红露等人立马带着孩子离去,深怕被她继续数落下来。
等其他人离开后,萧烬这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问道:“怎么了,今日火气这么大?”
烛火悠悠,打在夏離闷闷不乐的脸上越发晦涩不明起来,她瘪着嘴,不由得轻叹一声,“臣妾看到这年轻秀女进宫,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萧烬闻言却是轻声一笑,伸手覆上她俏丽的小脸,“在朕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年轻的那个。”
就是因为如此,萧烬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昭仁宫,他想告诉夏離,无论后宫进了多少秀女,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都不会被人取代。
听到他的话,夏離也是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萧烬胸前,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她当然不是因为秀女进宫而担心,只是因为今日下午一直都有些心绪不宁,她曾经看过一本书,这种反应是一种信号,一种人体对未知危险所产生的信号,那是因为一个人的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危险,但主意识却并不知道,可是夏離不明白,这个时候她能有什么危险?
要是普通陷害,对她已经不管用,除非是她牵扯到了造反,不然这个时候萧烬应该都会包容她,所以夏離不明白她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如此,她还是压抑着所有不安的情绪,笑脸相迎的去面对萧烬。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跟青楼里的女子没有任何差别,都得卖笑,不过好歹她只要伺候一个男人,而且萧烬长相身材也都还不错,就是女人多了点,她还是将就忍忍算了,想这么多越想越烦,毕竟孩子都有了。
许是察觉到她今日有些多愁善感,萧烬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单纯的拥她如睡。
当烛火燃尽,整个屋子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整个后宫也像注入一股朝气般,众人都怀着好奇的心态前往长春宫,想看看那几个被皇上选中的秀女到底是何等人物?
昨日夏離没有睡好,直到半夜才睡熟,今早自然又是睡过了头,她不着急,红露却急得连忙替她准备要穿的衣物。
“你给挑这么鲜艳的做甚?”夏離还睡意朦胧的靠在床头,不解的看着红露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玫红芍药花缎宫装。
红露闻言却是很认真的回过头,“主子可不能马虎,今日您的给那些新进的秀女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看看谁才是这宫里最受宠的人!”
夏離无奈一笑,转而下床去洗漱,嘴里还一边念叨着:“皇上宠不宠不是一件衣物可以表达的,你挑件简单的就行,不必如此隆重。”
话落,红露只好讪讪把衣物放进去,转而挑了件浅蓝撒花宫装出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主子最近有些怪,好像心里有事一样,可以往主子有什么事都会对她说,只是如今
当然,夏離真的只是没睡好而已,所以没有精神,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所以说沟通真的很重要。
等换好衣服来到长春宫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还多了些新鲜面孔,一个个都害羞带怯的很,正抬着眼偷偷看向夏離。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夏離浅浅弯腰,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落在皇后眼中,却是昨晚伺候皇上累了,一时间一手又猛然抓紧椅把,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起来吧,你来的正好,也认识认识今日新来的几个妹妹。”
话落,其他人都在等着夏離给那几个秀女一个下马威,可夏離却不知看到什么,突然目光一顿,瞬间打起了精神,“贤妃娘娘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今日有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没错,皇后的下首正坐着面色好上不少的贤妃,她一袭淡紫流光锦夺目不已,也让人注意到她长年病容下不俗的五官,无论何时她面上都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只是单单坐在那便给人一种和煦亲切感。
对上夏離好奇的视线,贤妃只是淡淡一笑,转而看了眼上首的皇后,“本宫近日服了李太医的药后,身子好上不少,既然如此,便就不能耽搁给皇后娘娘请安,而且,本宫也好久未曾看到过这么多宫中姐妹,一时间倒觉得热闹的很。”
“难怪,贤妃娘娘乃是身子不适才一直没给皇后娘娘请安,相信皇后娘娘也会理解的。”
“就是,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一定不会介意的。”
其他人顿时替贤妃说起话来,不管平日里刁钻不刁钻的,此时一个个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可她们脸上并没有讨好的意味,看起来倒真是替贤妃说话一般。
而上首的皇后也是极其和蔼的笑道:“这是自然,本宫又岂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
看着这一幕,夏離就跟见了鬼似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所有人一圈,随即坐在自己位置上,懒懒道:“这李太医医术还真是高明,贤妃娘娘多年不愈的病根竟给一下就治好了。”
话落,夏離还来不及继续说话,搭在桌上的手却一把给静妃握住。
夏離微微偏头,却在静妃眼中看到一丝不赞同。
“是啊,李太医也是碰巧给本宫使了一个土方子,没成想竟还真管用。”贤妃像听不懂夏離话中的讽刺一般,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夏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也不在继续与她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在那几个新来的秀女身上,“这就是新来的妹妹啊?长的可真标志。”
那几个一直不敢出声的秀女听到夏離点名,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的上前一步,齐声行礼道:“嫔妾给郦妃娘娘请安,郦妃娘娘吉祥。”
“看着这年轻的妹妹们,本宫竟也觉得自己老了。”柳妃突然不阴不阳的来了句话,目光讽刺的扫过夏離,似乎在嘲讽她也老了。
夏離唇角一勾,正欲说话,可这时门口突然急匆匆的闯进来一个身影,夏離定睛一看,竟是紫心!
“大胆夏氏!”皇后脸色一变,挥手指向夏離,“将这个对皇上不敬的人拿下!”
话落,后面的侍卫都有些不敢上前,毕竟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郦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萧烬垂下手,面上带着一丝冷意,定定的看着夏離。
可夏離依旧退后几步,直到退无可退,她才一掌撑在柜子上,几尽疯狂的吼道:“皇上要是想杀我,就杀吧,连着我和離儿一起杀了,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当滚烫的泪水顺眼脸颊落下,夏離此时没有任何理智而言,她只是慢慢蹲在摇篮边,泪如雨下的看着孩子,大哭了起来。
霎那间,整个屋内就只剩夏離那哀凄的哭泣声,而皇后等人则是一脸震惊的站在那,大概是从没遇到过敢对皇上如此不敬之人。
萧烬拳头一紧,随即松开,一双黑眸里翻滚着无数情绪,最后还是迈步来到夏離跟前,轻声道:“走吧,瑄儿会没事的。”
“我不走!”夏離眼中全是倔强,她看着孩子那满脸红点的模样,又忍不住鼻子一酸,“瑄儿还那么他该怎么撑过去?”
说着,她便苦笑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皇上走吧,就让臣妾一个人留在这,如果臣妾与瑄儿没能抗过去,皇上”
夏離哽咽一声,“皇上就当从未遇到过臣妾”
“夏離!”萧烬一把拉住她胳膊,猛然将她提了起来,对上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朕命令你,离开这!不然朕要你们整个夏家陪葬!”
夏離微微睁眼,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即还是摇摇头,“不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心领了,臣妾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在失去瑄儿”
说到这,整个屋内的气氛又是一僵,皇后见此忍不住急忙喊道:“皇上,您身上可担着江山社稷,千万不能陪着郦妃一起胡闹!”
就是啊,高长禄急的都要喊祖宗了。
“好”萧烬突然松开夏離的胳膊,退后两步,目光冰冷的看了她眼,“你既然想找死,朕又何必拦你!”
话落,却是拂袖而去,面上带着难忍的怒意,可这个怒意落在皇后眼中却是那么刺眼,曾经何时,面对一个女人的如此忤逆,皇上竟还只关心那个女人的生死?
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皇后冷冷瞥了夏離一眼,五指一紧,随即也跟着离去。
萧烬出去后,便对着那批侍卫冷声道:“将昭仁宫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出!”
“皇上,主子还在里面”红露急的一脸恐慌。
萧烬眼眸一瞥,面上闪过一丝讽刺,“她既然想死,那便去死好了!”
说完,便大步离开院子,跟来时一样脚步匆匆。
昭仁宫的那些奴才闻言都是脸色一白,想着自己以后必定是完了,这么好的主子,以后往哪找啊!
等侍卫把整个昭仁宫包围后,所有奴才都被隔离到了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人被传染,就连所有太医也被萧烬带走,这个不准任何人进出,自然也就包括了太医等人。
而红露紫心等人却是留了下来,她们看着如今空荡的昭仁宫,心中难免出现一抹凄凉,几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由雪儿出声道:“如今太医走了,我们可不能让小主子等死。!”
“可如今皇上如此生气,我们能怎么办?”紫心面上全是忧愁与自责,如果她对小主子再多上点心,或许如今事情就不会搞这样了。
“还会有办法的。”红露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握紧拳头,看了眼不断传来呜咽声的房间,“皇上不可能会不管主子与六皇子,如今眼下,我们得先把主子劝出来,不然到时主子也染上这个,那就真的完了。”
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其他两人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着,可看夏離这副模样,皇上都没能劝的出,更何况是她们?
不知想到什么,雪儿突然眨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两人,“我倒是有个办法。”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快说!”红露被她急得心乱如麻。
“就是先把主子打晕,让她出来那个房间再说,或许等主子冷静下来后,她就会想明白了。”雪儿知道这个主意很大胆,可眼下她们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说的对,你们把主子打晕带走,我留下来照顾小主子。”紫心一脸的坚定,秋栗可以做到的事,她也可以!
话落,雪儿却是不赞同的看了她眼,“不行,你们不懂医,这天花会有很多个阶段,我怕你们会弄巧成拙,还是我留下来吧!”
从一个最底层的三等宫女到如今昭仁宫的大宫女,走出去,任哪个奴才看到她不得毕恭毕敬的?
雪儿知道她如今拥有一切都是主子给的,而小主子也是在她的照顾下染上天花,这个漏洞,本该由她来补。
见她眼中全是坚定的神色,其他两人只是心头一震,但却没有再反对,因为她们也知道,她们不懂医,留下来照顾只会越帮越忙。
等三人商量一阵后,便由紫心悄悄拿着一根不大的木棍藏在身后,几人这才进了屋子。
屋里的夏離还在喃喃自语,那绝望的气息也让她们眼眶一红,几人相视一眼,便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争来争去就算得到再多权势又如何,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夏離趴在摇篮边,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红肿的眼眶流下。
她好后悔,如果老天让她再选择一次,那么从一开始她定不会选择争宠,老老实实做个失宠的嫔妃,至少饿不死,也不会有人打她主意,那么她的两个孩子也不用跟着她遭受这种罪,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今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主子”紫心轻唤一声,见夏離依旧没有理会她,只好一咬牙,“奴婢得罪了!”
高抬木棍,一下落在她脖间!
霎那间,夏離身子僵硬了瞬间,又慢慢倒落在地。
虽然力道控制还好,可紫心还是深怕夏離出事,便连忙让雪儿去瞧瞧。
雪儿蹲下身,查看了下夏離的脉搏与气息,跟着便松下一口气,“主子没事,你们快把她抬下去,我房里有些安神药,记得让熬了让主子服下。”
说到这,红露便有些犹豫的看了雪儿一眼,有些话想说,却也只能卡在喉咙里,那一刻,她心中突然下了一个决定,一个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你好生照顾小主子,我们带主子去主殿了。”红露不忍再多看雪儿一眼,随即便与紫心抬着夏離,脚步沉重的离去。
先前太医有开药,所以雪儿只需要把药拿进来熬好,然后混合米汤喂萧瑄喝下就好。
这天花能不能好全看运气,若是身上的红点会结痂,那就表示病情有所好转,至少不会轻易恶化,按时吃药的话不出两个月,病就能彻底好全。
不过萧瑄还是个半岁婴儿,体质较弱就连药汁都不能直接下肚,还只能通过米汤混合下肚,这又该如何熬过去?
而在一瞬间,六皇子染上天花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上下,众人都在人人自危中,深怕自己也被染上。
好在萧烬及时让太医给大家熬药,能在一定程度抵御天花来袭。
不过还有些人却在洋洋得意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她一回到宫就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恨不得饮酒庆祝起来。
倒是丝雯神色却很郑重的挥退众人后,才有些阴狠道:“娘娘,与其留着郦妃这个祸害在,不如趁如今现在昭仁宫没人,我们派人把她给杀了!”
“大胆夏氏!”皇后脸色一变,挥手指向夏離,“将这个对皇上不敬的人拿下!”
话落,后面的侍卫都有些不敢上前,毕竟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郦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萧烬垂下手,面上带着一丝冷意,定定的看着夏離。
可夏離依旧退后几步,直到退无可退,她才一掌撑在柜子上,几近疯狂的吼道:“皇上要是想杀我,就杀吧,连着我和離儿一起杀了,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当滚烫的泪水顺眼脸颊落下,夏離此时没有任何理智而言,她只是慢慢蹲在摇篮边,泪如雨下的看着孩子,大哭了起来。
霎那间,整个屋内就只剩夏離那哀凄的哭泣声,而皇后等人则是一脸震惊的站在那,大概是从没遇到过敢对皇上如此不敬之人。
萧烬拳头一紧,随即松开,一双黑眸里翻滚着无数情绪,最后还是迈步来到夏離跟前,轻声道:“走吧,瑄儿会没事的。”
“我不走!”夏離眼中全是倔强,她看着孩子那满脸红点的模样,又忍不住鼻子一酸,“瑄儿还那么小,他该怎么撑过去?”
说着,她便苦笑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皇上走吧,就让臣妾一个人留在这,如果臣妾与瑄儿没能抗过去,皇上……”
夏離哽咽一声,“皇上……就当从未遇到过臣妾……”
“夏離!”萧烬一把拉住她胳膊,猛然将她提了起来,对上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朕命令你,离开这!不然朕要你们整个夏家陪葬!”
夏離微微睁眼,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即还是摇摇头,“不……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心领了,臣妾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在失去瑄儿……”
说到这,整个屋内的气氛又是一僵,皇后见此忍不住急忙喊道:“皇上,您身上可担着江山社稷,千万不能陪着郦妃一起胡闹!”
就是啊,高长禄急的都要喊祖宗了。
“好……”萧烬突然松开夏離的胳膊,退后两步,目光冰冷的看了她眼,“你既然想找死,朕又何必拦你!”
话落,却是拂袖而去,面上带着难忍的怒意,可这个怒意落在皇后眼中却是那么刺眼,曾经何时,面对一个女人的如此忤逆,皇上竟还只关心那个女人的生死?
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皇后冷冷瞥了夏離一眼,五指一紧,随即也跟着离去。
萧烬出去后,便对着那批侍卫冷声道:“将昭仁宫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出!”
“皇上,主子还在里面……”红露急的一脸恐慌。
萧烬眼眸一瞥,面上闪过一丝讽刺,“她既然想死,那便去死好了!”
说完,便大步离开院子,跟来时一样脚步匆匆。
昭仁宫的那些奴才闻言都是脸色一白,想着自己以后必定是完了,这么好的主子,以后往哪找啊!
等侍卫把整个昭仁宫包围后,所有奴才都被隔离到了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人被传染,就连所有太医也被萧烬带走,这个不准任何人进出,自然也就包括了太医等人。
而红露紫心等人却是留了下来,她们看着如今空荡的昭仁宫,心中难免出现一抹凄凉,几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由雪儿出声道:“如今太医走了,我们可不能让小主子等死!”
“可如今皇上如此生气,我们能怎么办?”紫心面上全是忧愁与自责,如果她对小主子再多上点心,或许如今事情就不会搞这样了。
“还会有办法的。”红露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握紧拳头,看了眼不断传来呜咽声的房间,“皇上不可能会不管主子与六皇子,如今眼下,我们得先把主子劝出来,不然到时主子也染上这个,那就真的完了。”
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其他两人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着,可看夏離这副模样,皇上都没能劝的出,更何况是她们?
不知想到什么,雪儿突然眨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两人,“我……倒是有个办法。”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快说!”红露被她急得心乱如麻。
“就是……先把主子打晕,让她出来那个房间再说,或许等主子冷静下来后,她就会想明白了。”雪儿知道这个主意很大胆,可眼下她们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说的对,你们把主子打晕带走,我留下来照顾小主子。”紫心一脸的坚定,秋栗可以做到的事,她也可以!
话落,雪儿却是不赞同的看了她眼,“不行,你们不懂医,这天花会有很多个阶段,我怕你们会弄巧成拙,还是我留下来吧!”
从一个最底层的三等宫女到如今昭仁宫的大宫女,走出去,任哪个奴才看到她不得毕恭毕敬的?
雪儿知道她如今拥有一切都是主子给的,而小主子也是在她的照顾下染上天花,这个漏洞,本该由她来补。
见她眼中全是坚定的神色,其他两人只是心头一震,但却没有再反对,因为她们也知道,她们不懂医,留下来照顾只会越帮越忙。
等三人商量一阵后,便由紫心悄悄拿着一根不大的木棍藏在身后,几人这才进了屋子。
屋里的夏離还在喃喃自语,那绝望的气息也让她们眼眶一红,几人相视一眼,便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争来争去……就算得到再多权势又如何,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夏離趴在摇篮边,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红肿的眼眶流下。
她好后悔,如果老天让她再选择一次,那么从一开始她定不会选择争宠,老老实实做个失宠的嫔妃,至少饿不死,也不会有人打她主意,那么她的两个孩子也不用跟着她遭受这种罪,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今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主子……”紫心轻唤一声,见夏離依旧没有理会她,只好一咬牙,“奴婢得罪了!”
高抬木棍,一下落在她脖间!
霎那间,夏離身子僵硬了瞬间,又慢慢倒落在地。
虽然力道控制还好,可紫心还是深怕夏離出事,便连忙让雪儿去瞧瞧。
雪儿蹲下身,查看了下夏離的脉搏与气息,跟着便松下一口气,“主子没事,你们快把她抬下去,我房里有些安神药,记得熬了让主子服下。”
说到这,红露便有些犹豫的看了雪儿一眼,有些话想说,却也只能卡在喉咙里,那一刻,她心中突然下了一个决定,一个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你好生照顾小主子,我们带主子去主殿了。”红露不忍再多看雪儿一眼,随即便与紫心抬着夏離,脚步沉重的离去。
先前太医有开药,所以雪儿只需要把药拿进来熬好,然后混合米汤喂萧瑄喝下就好。
这天花能不能好全看运气,若是身上的红点会结痂,那就表示病情有所好转,至少不会轻易恶化,按时吃药的话不出两个月,病就能彻底好全。
不过萧瑄还是个半岁婴儿,体质较弱就连药汁都不能直接下肚,还只能通过米汤混合下肚,这又该如何熬过去?
而在一瞬间,六皇子染上天花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上下,众人都在人人自危中,深怕自己也被染上。
好在萧烬及时让太医给大家熬药,能在一定程度抵御天花来袭。
不过还有些人却在洋洋得意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她一回到宫就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恨不得饮酒庆祝起来。
倒是丝雯神色却很郑重的挥退众人后,才有些阴狠道:“娘娘,与其留着郦妃这个祸害在,不如趁如今现在昭仁宫没人,我们派人把她给杀了!”
每个人都有忧愁,好在这天花来的并不凶猛,如今宫中只有昭仁宫一处发病,其他宫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可安全下来后,她们一个个就开始在背地里嚼舌根起来,无非就是说这郦妃跟六皇子必定是完了,只是没想到风光一时的郦妃竟会如此落魄,真是让人唏嘘。
此时昭仁宫中依旧一片萧条空荡,每日夏離就只会站在萧瑄门口,犹豫半天,却还是没有进去。
日复一日,这日天上高阳四射,夏離只是站在院内的石桌旁,远远的看着那扇门,听着里面不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依旧心如刀割。
而这时红露依旧抱着一团东西,左顾右盼的从西墙那边走过来,然后打开萧瑄的房门,把那团东西扔进去,只是这时雪儿却突然探出脑袋,通过门缝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夏離以为是孩子有什么事,便立马往那边走去,而这时红露却突然返身一把将她拦住,“主子。您不能进去!”
“可是瑄儿有什么情况?”夏離伸着脑袋往门里面看去。
见此,红露只是一边将她往回拉,“雪儿说了,小主子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要这两天不恶化,小主子才算脱离危险。”
话落,夏離却是不敢置信的一把握住她胳膊,“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红露说到这,面色有些忧愁。
夏離的心顿时被高高提起,“不过什么!”
红露看了她眼,又回头看了眼门口,这才叹声道:“不过小主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喝米汤,雪儿怕小主子撑不住,还得请个奶娘过来为好。”
说到这,夏離也猛然一拍脑门,面上全是懊恼,“我竟然忘了这个!”
“对了,静妃可有说如今外面的情况?”夏離突然问道。
本来夏離是想出去找药的,可红露却说静妃悄悄派人送来了药,所以只得作罢,至今也未出过昭仁宫。
好在这隔着一条门她没有被感染,不过对于雪儿没有被感染,她却很庆幸,因为雪儿体内怕是抗体,所以才没事。
“这个……”红露眼中闪过一丝闪躲,“静妃娘娘的人说如今宫中并没有其他地方出现天花,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说到这,夏離越发肯定瑄儿是被人给害的,不然怎么好出不出,偏偏只出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深呼吸一口,她看了眼禁闭的房门,随即转过身,“我出去找奶娘,你在这看着。”
“主子……”红露顿了一会,见夏離不解的回过头,她吞吞吐吐道:“就像您说的,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您就不要再与皇上置气了,这对您也不好。”
夏離定定的看了红露一眼,须臾,轻声道:“我知道。”
所以,皇上始终都是皇上,而郦妃永远都只能是郦妃。
走到宫门口时,一旁的侍卫立马伸手将她拦住,“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门口的确是守了许多侍卫,不过却再无宫人路过,倒显得有些萧条。
“本宫为何不能出去?”夏離眸光一厉,冷冷扫过面前的两个侍卫,“滚开!”
许是之前夏離在宫中的风头太盛,以至于让侍卫倒有些怕她,可是皇上的旨意在那,他们又不好做违抗,一时间倒有些为难起来。
“娘娘,您就别为难小人们了,您要是有事,大可让属下代为通传。”几个侍卫还是不敢让她出去。
见此,夏離气的正欲发作,却见不远处远远行来一群身影,夏離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花枝招展的柳妃!
许是今日瘦身有效,此时柳妃又恢复了往日那曼妙的身影,一袭海棠红交领烟罗云锦宫装贴紧玲珑身姿,她扭着腰肢,被众星捧月而来。
待看到门口与侍卫僵持的夏離后,却是捂嘴一笑,迈步走近,“这不是郦妹妹吗?怎么,你这是想出来吗?”
说着,她又咯咯笑道:“本宫原本还想进去看看你呢,却不想郦妹妹竟想自己出来,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惺惺作态的留下来呢。”
话落,只见她后面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上前两步,一脸嫌弃的将柳妃拉开,“娘娘,您可别离她太近,谁知道她有没有染上病?”
女子非常年轻有朝气,面容虽然只能算中等之姿,可肌肤却很白皙光滑,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看那衣裳装扮,倒有点像个贵人,还是这次新进宫的贵人。
“对对对,本宫差点忘了这事。”柳妃跟突然想起一般,一脸嫌弃的捂住口鼻退后两步,好似夏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夏離知道自己落魄,柳妃怎么也不会放过来嘲讽她的机会,但也没有空去理她,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道:“那你去告诉皇上,就说六皇子需要一个奶娘。”
见夏離肯让步,那侍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去通传。
“站住!”柳妃突然叫住那个侍卫,冷冷瞧了夏離一眼,“昭仁宫里面有什么大家都知道,若是让人进去又染上天花,到时出了人命,你们担待的起嘛!”
侍卫停下脚步,顿时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夏離,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两位他谁也得罪不起。
见此,夏離不由怒目而视,“柳妃,适合而止!”
见夏離终于动怒,柳妃却是唇角一勾,懒懒都看了眼天上的太阳,“郦妃妹妹,本宫也是为了整个后宫着想啊,你和六皇子死了不要紧,可若是连累了其他人,甚至太后与皇上,这你可担待不起。”
“瑄儿还没出事,你就在这诅咒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夏離眉心一皱,恨不得将柳妃给痛打一顿,真是蠢人多作怪!
“啧啧啧,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郦妃妹妹何必如此较真?”柳妃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看了她眼。
夏離上前几步,一把拉住柳妃的胳膊,“就事论事?说的好像你能长年百岁一样,你这样做,就是在谋害皇裔,你又担待的起吗!”
“你……你放开!”柳妃深怕与她接触,拼命去甩开她手。
后面的那个年轻贵人也立马上前一步,拦在柳妃身前,一把将夏離推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柳妃娘娘不敬!”
“滚开!”夏離一脚将她踢开,直直将她踢到在地,又怒目射向这个女子,“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宫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被夏離那摄人的气势给吓到,女子不由身子一抖,哪怕朱钗歪斜,也不敢伸手去扶。
见此,柳妃却是气的指向夏離,“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指不定明天见不到太阳的就是你!”
说着,柳妃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给本宫把她抓起来!”
后面都是柳妃的人,所以也没什么顾忌,等柳妃话落,一个个便上前把夏離的前后路堵死,在一把拉住她双臂,一个嬷嬷甚至一脚踢在夏離腿间,将她瞬间踢到在地!
那些侍卫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让其中一个偷偷的溜去禀报皇上,却被眼尖的柳妃看到,“不准去!今日的事谁要是泄露出去,本宫定要了她的狗命!”
双拳难敌四手,夏離被几人紧紧压在地上,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气势汹汹的柳妃,五指悄然缩紧!
见侍卫不敢动,柳妃这才得意的把目光移到夏離身上,跟着又对那个狼狈的贵人道:“郦妃对本宫不敬,林贵人,你去给本宫好好教训她!”
每个人都有忧愁,好在这天花来的并不凶猛,如今宫中只有昭仁宫一处发病,其他宫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可安全下来后,她们一个个就开始在背地里嚼舌根起来,无非就是说这郦妃跟六皇子必定是完了,只是没想到风光一时的郦妃竟会如此落魄,真是让人唏嘘。
此时昭仁宫中依旧一片萧条空荡,每日夏離就只会站在萧瑄门口,犹豫半天,却还是没有进去。
日复一日,这日天上高阳四射,夏離只是站在院内的石桌旁,远远的看着那扇门,听着里面不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依旧心如刀割。
而这时红露依旧抱着一团东西,左顾右盼的从西墙那边走过来,然后打开萧瑄的房门,把那团东西扔进去,只是这时雪儿却突然探出脑袋,通过门缝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夏離以为是孩子有什么事,便立马往那边走去,而这时红露却突然返身一把将她拦住,“主子。您不能进去!”
“可是瑄儿有什么情况?”夏離伸着脑袋往门里面看去。
见此,红露只是一边将她往回拉,“雪儿说了,小主子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要这两天不恶化,小主子才算脱离危险。”
话落,夏離却是不敢置信的一把握住她胳膊,“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红露说到这,面色有些忧愁。
夏離的心顿时被高高提起,“不过什么!”
红露看了她眼,又回头看了眼门口,这才叹声道:“不过小主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喝米汤,雪儿怕小主子撑不住,还得请个奶娘过来为好。”
说到这,夏離也猛然一拍脑门,面上全是懊恼,“我竟然忘了这个!”
“对了,静妃可有说如今外面的情况?”夏離突然问道。
本来夏離是想出去找药的,可红露却说静妃悄悄派人送来了药,所以只得作罢,至今也未出过昭仁宫。
好在这隔着一条门她没有被感染,不过对于雪儿没有被感染,她却很庆幸,因为雪儿体内怕有是抗体,所以才没事。
“这个”红露眼中闪过一丝闪躲,“静妃娘娘的人说如今宫中并没有其他地方出现天花,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说到这,夏離越发肯定瑄儿是被人给害的,不然怎么好出不出,偏偏只出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深呼吸一口,她看了眼禁闭的房门,随即转过身,“我出去找奶娘,你在这看着。”
“主子”红露顿了一会,见夏離不解的回过头,她吞吞吐吐道:“就像您说的,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您就不要再与皇上置气了,这对您也不好。”
夏離定定的看了红露一眼,须臾,轻声道:“我知道。”
所以,皇上始终都是皇上,而郦妃永远都只能是郦妃。
走到宫门口时,一旁的侍卫立马伸手将她拦住,“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门口的确是守了许多侍卫,不过却再无宫人路过,倒显得有些萧条。
“本宫为何不能出去?”夏離眸光一厉,冷冷扫过面前的两个侍卫,“滚开!”
许是之前夏離在宫中的风头太盛,以至于让侍卫倒有些怕她,可是皇上的旨意在那,他们又不好做违抗,一时间倒有些为难起来。
“娘娘,您就别为难小人们了,您要是有事,大可让属下代为通传。”几个侍卫还是不敢让她出去。
见此,夏離气的正欲发作,却见不远处远远行来一群身影,夏離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花枝招展的柳妃!
许是近日瘦身有效,此时柳妃又恢复了往日那曼妙的身形,一袭海棠红交领烟罗云锦宫装贴紧玲珑身姿,她扭着腰肢,被众星捧月而来。
待看到门口与侍卫僵持的夏離后,却是捂嘴一笑,迈步走近,“这不是郦妹妹吗?怎么,你这是想出来?”
说着,她又咯咯笑道:“本宫原本还想进去看看你呢,却不想郦妹妹竟想自己出来,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惺惺作态的留下来呢。”
话落,只见她后面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上前两步,一脸嫌弃的将柳妃拉开,“娘娘,您可别离她太近,谁知道她有没有染上病?”
女子非常年轻有朝气,面容虽然只能算中等之姿,可肌肤却很白皙光滑,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看那衣裳装扮,倒有点像个贵人,还是这次新进宫的贵人。
“对对对,本宫差点忘了这事。”柳妃跟突然想起一般,一脸嫌弃的捂住口鼻退后两步,好似夏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夏離知道自己落魄,柳妃怎么也不会放过来嘲讽她的机会,但也没有空去理她,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道:“那你去告诉皇上,就说六皇子需要一个奶娘。”
见夏離肯让步,那侍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去通传。
“站住!”柳妃突然叫住那个侍卫,冷冷瞧了夏離一眼,“昭仁宫里面有什么大家都知道,若是让人进去又染上天花,到时出了人命,你们担待的起嘛!”
侍卫停下脚步,顿时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夏離,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两位他谁也得罪不起。
见此,夏離不由怒目而视,“柳妃,适合而止!”
见夏離终于动怒,柳妃却是唇角一勾,懒懒都看了眼天上的太阳,“郦妃妹妹,本宫也是为了整个后宫着想啊,你和六皇子死了不要紧,可若是连累了其他人,甚至太后与皇上,这你可担待不起。”
“瑄儿还没出事,你就在这诅咒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夏離眉心一皱,恨不得将柳妃给痛打一顿,真是蠢人多作怪!
“啧啧啧,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郦妃妹妹何必如此较真?”柳妃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看了她眼。
夏離上前几步,一把拉住柳妃的胳膊,“就事论事?说的好像你能长年百岁一样,你这样做,就是在谋害皇裔,你又担待的起吗!”
“你你放开!”柳妃深怕与她接触,拼命去甩开她手。
后面的那个年轻贵人也立马上前一步,拦在柳妃身前,一把将夏離推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柳妃娘娘不敬!”
“滚开!”夏離一脚将她踢开,直直将她踢到在地,又怒目射向这个女子,“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宫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被夏離那摄人的气势给吓到,女子不由身子一抖,哪怕朱钗歪斜,也不敢伸手去扶。
见此,柳妃却是气的指向夏離,“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指不定明天见不到太阳的就是你!”
说着,柳妃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给本宫把她抓起来!”
后面都是柳妃的人,所以也没什么顾忌,等柳妃话落,一个个便上前把夏離的前后路堵死,在一把拉住她双臂,一个嬷嬷甚至一脚踢在夏離腿间,将她瞬间踢到在地!
那些侍卫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让其中一个偷偷的溜去禀报皇上,却被眼尖的柳妃看到,“不准去!今日的事谁要是泄露出去,本宫定要了他的狗命!”
双拳难敌四手,夏離被几人紧紧压在地上,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气势汹汹的柳妃,五指悄然缩紧!
见侍卫不敢动,柳妃这才得意的把目光移到夏離身上,跟着又对那个狼狈的贵人道:“郦妃对本宫不敬,林贵人,你去给本宫好好教训她!”
夏離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悄然而逝,如今孩子都还没好起来,说这个有什么用?!
“行了,这里有太医与雪儿她们守着,你这些日子也受了惊,还是先与朕回去休息可好?”萧烬抬眼看了眼房门,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
如果是平时,夏離一定会把他痛骂一顿,孩子都出事了,她又如何能安心休息?
不过如今情势不同,夏離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而且,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点点头,夏離一脸难受的将脑袋埋入萧烬怀中,似乎是在啜泣。
见此,萧烬便只好低叹一声,拥着她往外走去。
门口的高长禄看到夏離肯随皇上出来,别提有多欢喜了,立马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身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六宫上下。
“什么?”柳妃一掌拍在桌上,震的上面茶盏都抖三抖,“皇上竟然让她歇在乾清宫!”
屋内烛火明亮,只有听雨一人在伺候,见柳妃娇美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只得上前一步,劝慰道:“娘娘,您如今如此对郦妃,她必定怀恨在心,明日的请安还是不要去了,还是借口抱恙为好。”
“去!为何不去!”柳妃五指紧握,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隙,里面射出一道不屑的光芒,“本宫若是不去,那小贱人怕是以为本宫怕了她!”
似乎了解她的性子,听雨也没有多做劝解,只是心中一叹,想来明日后宫中又要不平静了。
乾清宫乃是皇上的寝宫,从未有过妃嫔歇过,夏離进去后,别说柳妃,就连皇后等人也是气的不行,她堂堂一个皇后都没在乾清宫歇过,如今夏離一个小小妃子就得皇上如此看重,这让那些本想看夏離落魄的人如何作想。
本来眼看这郦妃就要落魄了,谁知道柳妃这一闹,害的人家突然想通肯出来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骂柳妃蠢。
直到次日醒来时,看着这奢华的乾清宫,夏離坐在明黄的龙床上,眼看一个个宫女进进出出替她准备洗漱衣物,夏離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可笑至极,果然,这后宫还是皇上的后宫,离了皇上,她什么也不是。
“娘娘,皇上说了,让您好生休息,今日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宫女恭声道。
夏離一伸手,由宫女扶着起身,“礼不可废。”
话落,宫女也明白她的意思,便只好快速替她穿好衣物洗漱,跟着前往长春宫。
今日的长春宫很是热闹,一个个都在对那林贵人明朝暗讽,大概意思就是,你死定了。
而林贵人则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坐在那。
“本宫听说六皇子病情有所好转,当真是可喜可贺。”皇后坐在上首不咸不淡道。
底下的人都在心里暗自叫骂,都是这柳妃,如果不是她,这郦妃怎么会突然跟皇上离开昭仁宫!
“孩子还这么小,谁知道会发生意外。”柳妃不阴不阳的道了一句,跟着端过听雨递上来的茶,一脸的不屑。
其他人也不敢接她的话,只有贤妃淡淡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郦妃妹妹听到,到时又免不得一场吵闹。”
“本宫岂会怕她!”柳妃冷哼一声,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
“郦妃娘娘到!”门口突然一道太监的通传声。
随着殿内一静,众人都偏过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俏丽出尘的女子缓缓而来,她一袭金色流光锦鸢尾宫装逶迤落地,鬓上朱钗林立,整个人明丽大气,迎光而来让人不由眨了眨眼。
夏離从未认真装扮过,只是今日这漫不经心的盛装却夺走了许多人的眼球,特别是柳妃,气的手心紧握,指甲都陷入肉中也没发觉。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变老,唯独这个贱人没有丝毫变化,反而还更加漂亮了,老天当真是不公!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吉祥。”夏離盈盈福身。
可皇后却注意到了她身后的蓝衣宫女,不由瞳孔一缩,这昭仁宫的人被隔离了,所以皇上就要让乾清宫的大宫女去伺候这贱人嘛!
强自压抑着心中怒气,皇后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一手搭在隆起的腹部上,“妹妹不必多礼。”
话落,夏離便由后面的宫女扶起身,随即坐在安妃下手。
见夏離想开,安妃就知道自己眼光不会错,忍不住笑着道:“如今六皇子病情能有所好转,妹妹这下该放心了。”
话落,夏離还是给了安妃一抹笑容,“多谢姐姐吉言。”
“这太医都说还没脱离危险,谁知道后面病情会不会恶化!”柳妃不阴不阳的讽刺了一句,连正眼都没给夏離一个。
霎那间,殿内又是一静,所以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并不敢出声。
夏離本不想与这种跳梁小丑计较,她要报复就直接弄死!
不过眼下还是不咸不淡的瞄了柳妃一眼,“听闻二皇子近日身子好上不少,不过柳妃娘娘似乎也没去看过她,不知道这二皇子日后长大,还会不会认柳妃娘娘这个母妃?”
嘶……
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柳妃背后有太后撑腰,可夏離这话顿时让她们看了场好戏,不知道柳妃该如何收场。
霎那间,柳妃脸色气的铁青,忍不住赫然起身,直直奔向夏離,“那又如何,总比你那个要死不活的六皇子好!”
夏離身后的宫女顿时拦住欲上前的身子,面上一脸异样,“娘娘,您这是在诅咒皇嗣!”
被宫女拦住,柳妃依旧气氛难忍的指着夏離骂道:“本宫说错了吗?六皇子本就快没命了!”
“柳妃!”皇后顿时不悦的低吼一声,毕竟这个时候她该出来维持秩序了。
夏離瞥了柳妃一眼,随即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不阴不阳道:“瑄儿如何,这就不劳烦柳妃娘娘操心,但柳妃娘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二皇子尚在人间,对您而言,却跟死了并无差别!”
“你……”柳妃气顿时推开面前的宫女,气的一巴掌顿时朝夏離扬下!
不过想象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而是被夏離身后坐着的赵昭华给拦下。
“娘娘,您与郦妃娘娘位份相同,郦妃娘娘尊称您一声,那是对您的尊重,您若把郦妃娘娘对您的尊重消耗殆尽,岂不是丢了您自己的脸面?”赵昭华不清不淡的来了句,却字字诛心。
柳妃气的脸色涨的通红,随即一把将赵昭华推开,“你算什么东西!”
“柳妃,你若在撒泼,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皇后眉心一皱,觉得柳妃这蠢货真是蠢到了家,真是碍眼!
夏離一直坐在那没有说话,好似这一切都不关她事一般。
可柳妃却气的胸脯不断起伏,眼神就跟淬了毒般射向夏離,直到这时高长禄带着几个太监突然进来,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夏離,高长禄立马拿着圣旨走过去,一脸的喜庆,“奴才可找着娘娘了。”
夏離眨眨眼,“高公公找本宫有事?”
“可不是嘛!”高长禄喜气洋洋的笑了一声,“还请郦妃娘娘接旨!”
说着便打开手中明黄的圣旨,一时间,所有人都得一起跪下,包括不明所以的夏離。
见此,高长禄这才高声宣道:“郦妃夏氏,自进宫以来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深得朕心,特,晋郦妃夏氏为从一品贵妃,另,六皇子封为瑄王,赐封地东洲,钦此!”
夏離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悄然而逝,如今孩子都还没好起来,说这个有什么用?!
“行了,这里有太医与雪儿她们守着,你这些日子也受了惊,还是先与朕回去休息可好?”萧烬抬眼看了眼房门,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
如果是平时,夏離一定会把他痛骂一顿,孩子都出事了,她又如何能安心休息?
不过如今情势不同,夏離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而且,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点点头,夏離一脸难受的将脑袋埋入萧烬怀中,似乎是在啜泣。
见此,萧烬便只好低叹一声,拥着她往外走去。
门口的高长禄看到夏離肯随皇上出来,别提有多欢喜了,立马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身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六宫上下。
“什么?”柳妃一掌拍在桌上,震的上面茶盏都抖三抖,“皇上竟然让她歇在乾清宫!”
屋内烛火明亮,只有听雨一人在伺候,见柳妃娇美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只得上前一步,劝慰道:“娘娘,您如今如此对郦妃,她必定怀恨在心,明日的请安还是不要去了,还是借口抱恙为好。”
“去!为何不去!”柳妃五指紧握,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隙,里面射出一道不屑的光芒,“本宫若是不去,那小贱人怕是以为本宫怕了她!”
似乎了解她的性子,听雨也没有多做劝解,只是心中一叹,想来明日后宫中又要不平静了。
乾清宫乃是皇上的寝宫,从未有过妃嫔歇过,夏離进去后,别说柳妃,就连皇后等人也是气的不行,她堂堂一个皇后都没在乾清宫歇过,如今夏離一个小小妃子就得皇上如此看重,这让那些本想看夏離落魄的人如何作想。
本来眼看这郦妃就要落魄了,谁知道柳妃这一闹,害的人家突然想通肯出来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骂柳妃蠢。
直到次日醒来时,看着这奢华的乾清宫,夏離坐在明黄的龙床上,眼看一个个宫女进进出出替她准备洗漱衣物,夏離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可笑至极,果然,这后宫还是皇上的后宫,离了皇上,她什么也不是。
“娘娘,皇上说了,让您好生休息,今日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宫女恭声道。
夏離一伸手,由宫女扶着起身,“礼不可废。”
话落,宫女也明白她的意思,便只好快速替她穿好衣物洗漱,跟着前往长春宫。
今日的长春宫很是热闹,一个个都在对那林贵人明朝暗讽,大概意思就是,你死定了。
而林贵人则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坐在那。
“本宫听说六皇子病情有所好转,当真是可喜可贺。”皇后坐在上首不咸不淡道。
底下的人都在心里暗自叫骂,都是这柳妃,如果不是她,这郦妃怎么会突然跟皇上离开昭仁宫!
“孩子还这么小,谁知道会发生意外。”柳妃不阴不阳的道了一句,跟着端过听雨递上来的茶,一脸的不屑。
其他人也不敢接她的话,只有贤妃淡淡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郦妃妹妹听到,到时又免不得一场吵闹。”
“本宫岂会怕她!”柳妃冷哼一声,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
“郦妃娘娘到!”门口突然一道太监的通传声。
随着殿内一静,众人都偏过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俏丽出尘的女子缓缓而来,她一袭金色流光锦鸢尾宫装逶迤落地,鬓上朱钗林立,整个人明丽大气,迎光而来让人不由眨了眨眼。
夏離从未认真装扮过,只是今日这漫不经心的盛装却夺走了许多人的眼球,特别是柳妃,气的手心紧握,指甲都陷入肉中也没发觉。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变老,唯独这个贱人没有丝毫变化,反而还更加漂亮了,老天当真是不公!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吉祥。”夏離盈盈福身。
可皇后却注意到了她身后的蓝衣宫女,不由瞳孔一缩,这昭仁宫的人被隔离了,所以皇上就要让乾清宫的大宫女去伺候这贱人嘛!
强自压抑着心中怒气,皇后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一手搭在隆起的腹部上,“妹妹不必多礼。”
话落,夏離便由后面的宫女扶起身,随即坐在安妃下手。
见夏離想开,安妃就知道自己眼光不会错,忍不住笑着道:“如今六皇子病情能有所好转,妹妹这下该放心了。”
话落,夏離还是给了安妃一抹笑容,“多谢姐姐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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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殿内又是一静,所以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并不敢出声。
夏離本不想与这种跳梁小丑计较,她要报复就直接弄死!
不过眼下还是不咸不淡的瞄了柳妃一眼,“听闻二皇子近日身子好上不少,不过柳妃娘娘似乎也没去看过他,不知道这二皇子日后长大,还会不会认柳妃娘娘这个母妃?”
嘶……
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柳妃背后有太后撑腰,可夏離这话顿时让她们看了场好戏,不知道柳妃该如何收场。
霎那间,柳妃脸色气的铁青,忍不住赫然起身,直直奔向夏離,“那又如何,总比你那个要死不活的六皇子好!”
夏離身后的宫女顿时拦住欲上前的身子,面上一脸异样,“娘娘,您这是在诅咒皇嗣!”
被宫女拦住,柳妃依旧气氛难忍的指着夏離骂道:“本宫说错了吗?六皇子本就快没命了!”
“柳妃!”皇后顿时不悦的低吼一声,毕竟这个时候她该出来维持秩序了。
夏離瞥了柳妃一眼,随即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不阴不阳道:“瑄儿如何,这就不劳烦柳妃娘娘操心,但柳妃娘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二皇子尚在人间,对您而言,却跟死了并无差别!”
“你……”柳妃气顿时推开面前的宫女,气的一巴掌顿时朝夏離扬下!
不过想象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而是被夏離身后坐着的赵昭华给拦下。
“娘娘,您与郦妃娘娘位份相同,郦妃娘娘尊称您一声,那是对您的尊重,您若把郦妃娘娘对您的尊重消耗殆尽,岂不是丢了您自己的脸面?”赵昭华不清不淡的来了句,却字字诛心。
柳妃气的脸色涨的通红,随即一把将赵昭华推开,“你算什么东西!”
“柳妃,你若在撒泼,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皇后眉心一皱,觉得柳妃这蠢货真是蠢到了家,真是碍眼!
夏離一直坐在那没有说话,好似这一切都不关她事一般。
可柳妃却气的胸脯不断起伏,眼神就跟淬了毒般射向夏離,直到这时高长禄带着几个太监突然进来,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夏離,高长禄立马拿着圣旨走过去,一脸的喜庆,“奴才可找着娘娘了。”
夏離眨眨眼,“高公公找本宫有事?”
“可不是嘛!”高长禄喜气洋洋的笑了一声,“还请郦妃娘娘接旨!”
说着便打开手中明黄的圣旨,一时间,所有人都得一起跪下,包括不明所以的夏離。
见此,高长禄这才高声宣道:“郦妃夏氏,自进宫以来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深得朕心,特,晋郦妃夏氏为从一品贵妃,另,六皇子封为瑄王,赐封地东洲,钦此!”
见宫女把她的话传出去,夏離却不想理会这种人,因为她现在没空。
“小易,你觉得整个后宫,谁的性子最好?”夏離突然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宫女,
宫女闻言却是思索片刻,随即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乃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从未听闻她与哪个娘娘有过不合,而且贤妃娘娘对宫人们也是极好,从未有过责罚怒骂。”
小易是乾清宫的大宫女,见解方面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可就连她也这么说,由此可见,这贤妃的表面功夫那是做的相当好。
夏離在想,这次的天花到底是谁的手笔?
她让人去找过那个奶娘,不过很可惜,她死了,突然暴毙而亡,连尸体也没有找到,由此可见,这一定是个阴谋!
能冲她的孩子下手,说明背后之人极其聪明,心智成熟,绝不是柳妃这种只会嫉妒她宠爱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后与贤妃,不过如今线索断了,她根本无从查起。
“对了,当初贤妃生大皇子时难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離忽然问道。
说到这,小易其实也不敢说太多,只得把表面上的情况告诉她,“是这样的,当年贤妃娘娘是足月生产,不过听闻是贤妃娘娘平日里甚少出来走动,所以身体不好,没能一下子把大皇子生出来,卡了一天一夜,大皇子才生了下来,而贤妃娘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不知为何,夏離对这个贤妃总是很忌惮,纵然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娘娘!”这时一个宫女忽然走了进来,一脸异样道:“这个时候,皇上该回来了,可这林贵人还跪在外面,您看这是不是……”
宫女也是为她好,这要是被皇上看见林贵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岂不是糟了。
然而夏離却并不着急,可听宫女这么一说,她也只好慢慢起身,不由吐了口浊气。
她本想让这个林贵人多过几天好日子,可既然她不珍惜,非要自己找上门,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打开乾清宫门的那一瞬,只见外面阳光明媚,一袭桃红花缎烟罗百褶裙的林贵人跪在台阶下,那白皙滑嫩的小脸楚楚动人,还带着抹坚毅,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啧啧啧,林贵人这是怎么了,你这么大的礼,本宫可受不起。”夏離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她出来,林贵人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恐惧,显然是想到先前那些人对她说的话,她们都说得罪了郦妃娘娘必定没有好下场,她家人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她那个时候为了巴结柳妃,也是无奈之下才敢对夏離这样的啊!
霎那间,她不由红了眼眶,拼命的在地上磕起头来,“嫔妾错了,还请郦妃娘娘恕罪!”
若是以前,看到她这么诚恳的认错,夏離或许还会放她一马,可是如今她非要撞到自己枪口上,还和柳妃那个蠢货同流合污,夏離可不想留着她继续碍眼。
“错?林贵人犯什么错了?”夏離迈步走下台阶,华丽的裙摆缓缓落地。
直到眼前多出一双织金松花鞋子,林贵人这才慢慢抬头,对上那双幽静无波的双眼,“嫔妾……嫔妾那日不该对娘娘不敬,还请娘娘恕罪!”
说着,又拼命的磕起头来似乎生怕自己也被打入冷宫。
见此,夏離却是缓缓蹲下身,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白嫩的小脸,唇角一勾,“怎么,林贵人进宫这么久,没人告诉你本宫的性子吗?”
悠悠的语气让林贵人浑身打了个颤,她不敢直视夏離双眼,只能眼神到处乱瞟,声音颤抖道:“嫔妾……嫔妾……”
听出她语气中的恐惧,夏離却是抬手一指在她小脸上游离起来,“瞧瞧这滑嫩的小脸,果然年轻就是不一样,若是把它做成人皮灯笼,晚上一定很好看吧?”
林贵人瞳孔一缩,心跳骤然一顿,连着呼吸也瞬间停下,看着夏離这温和的笑意,她却犹如看到什么鬼怪一般,吓得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瞬间倒了下去。
见她被吓晕了,夏離只好无趣的起身,对后面的小易道:“你去跟安妃说一声,林贵人对本宫不敬,降为更衣,打入浣衣局。”
“是。”小易点点头,面上并无波澜。
林贵人处理容易,柳妃处理难,夏離知道要想除了柳妃比除去皇后还难,可若是让她吃点苦头,想来还是很容易的。
或许是小易的话奏了作用,果然,没过几日,太医就来说孩子病情已经开始好转,慢慢开始脱痂了,只要痂脱完,孩子便能彻底无碍,就是身上有些疤痕,而且还不能见风,
不过这对于夏離而言,却比什么好消息还要让她高兴,但太医说为了保险起见,还得过几日才能让她去见孩子。
所以没等她看到孩子,二夫人却先递牌子进宫,如今她也算是正三品诰命夫人,进宫只需要通传一声就好。
这些日子夏離只顾着孩子,倒忘了宫外的事,所以看到二夫人时,自然也是有许多话要说。
等宫女们都退出去时,二夫人就泪眼婆娑的拉住她手,“六皇子怎么样了?”
虽然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可到底是在乾清宫,夏離不敢把话说的太重,只得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娘亲不用着急,如今瑄儿已经脱离了危险,等过两日结的痂落了,我就能去看她。”
二夫人不清楚宫里的事,如今听到夏離的话,也是松了口气,“差点吓死我跟你爹,一听瑄儿得了天花,你爹差点没吓晕,后面又联系你不上,这不,还是听人说你封了贵妃,六皇子封了王,你爹才忍不住让我进宫一趟。”
与宫外的联系一直都是红露在打理,如今红露还在昭仁宫没有出来,自然也就联系不到宫外的人,而夏離也只顾着孩子,倒忘了这茬,想来夏侯爷他们也很担心,毕竟瑄儿可是夏家唯一的希望了。
“您让爹放心,我不会让瑄儿有事的,等过些日子瑄儿好了,我便带他回府一趟。”夏離拍拍二夫人的手,示意她安下心来。
可看着这辉煌大气的乾清宫,二夫人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俯身过去低声道:“你爹前些日子才把我提为平妻,皇上就封你为贵妃,宫中那些人必定很不满,你可得小心些。”
夏離左右顾盼一眼,这才点点头,轻声道:“您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现在她还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人,等瑄儿好了后,她是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抓出来的!
说到这,二夫人也神秘兮兮的看了身后一眼,接着便挨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爹的意思是,如今六皇子封王,只要彻底好起来,那便是太子的热门人选,皇上肯这样做,必定心中也有打算,趁着如今孩子还没有彻底好起来,利用皇上心中的愧疚,你去试探试探皇上,看能不能封瑄儿为太子?”
夏離大眼一瞪,“这个不行!”
“为什么?”二夫人甚是不解。
“娘亲您想,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如果把瑄儿立为太子,这期间得受多少人的觊觎与暗算?到时瑄儿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的靶子?”
二夫人也不蠢,听到她这话也觉得很对,所以只好点点头,“你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如今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夏離不解的看着她这副认真肃穆的模样。
下一刻,二夫人便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药包,悄悄的塞到夏離手中,挨在她耳边低声道:“除掉皇后!”
见宫女把她的话传出去,夏離却不想理会这种人,因为她现在没空。
“小易,你觉得整个后宫,谁的性子最好?”夏離突然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宫女,
宫女闻言却是思索片刻,随即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乃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从未听闻她与哪个娘娘有过不合,而且贤妃娘娘对宫人们也是极好,从未有过责罚怒骂。”
小易是乾清宫的大宫女,见解方面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可就连她也这么说,由此可见,这贤妃的表面功夫那是做的相当好。
夏離在想,这次的天花到底是谁的手笔?
她让人去找过那个奶娘,不过很可惜,她死了,突然暴毙而亡,连尸体也没有找到,由此可见,这一定是个阴谋!
能冲她的孩子下手,说明背后之人极其聪明,心智成熟,绝不是柳妃这种只会嫉妒她宠爱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后与贤妃,不过如今线索断了,她根本无从查起。
“对了,当初贤妃生大皇子时难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離忽然问道。
说到这,小易其实也不敢说太多,只得把表面上的情况告诉她,“是这样的,当年贤妃娘娘是足月生产,不过听闻是贤妃娘娘平日里甚少出来走动,所以身体不好,没能一下子把大皇子生出来,卡了一天一夜,大皇子才生了下来,而贤妃娘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不知为何,夏離对这个贤妃总是很忌惮,纵然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娘娘!”这时一个宫女忽然走了进来,一脸异样道:“这个时候,皇上该回来了,可这林贵人还跪在外面,您看这是不是……”
宫女也是为她好,这要是被皇上看见林贵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岂不是糟了。
然而夏離却并不着急,可听宫女这么一说,她也只好慢慢起身,不由吐了口浊气。
她本想让这个林贵人多过几天好日子,可既然她不珍惜,非要自己找上门,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打开乾清宫门的那一瞬,只见外面阳光明媚,一袭桃红花缎烟罗百褶裙的林贵人跪在台阶下,那白皙滑嫩的小脸楚楚动人,还带着抹坚毅,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啧啧啧,林贵人这是怎么了,你这么大的礼,本宫可受不起。”夏離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她出来,林贵人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恐惧,显然是想到先前那些人对她说的话,她们都说得罪了郦妃娘娘必定没有好下场,她家人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她那个时候为了巴结柳妃,也是无奈之下才敢对夏離这样的啊!
霎那间,她不由红了眼眶,拼命的在地上磕起头来,“嫔妾错了,还请郦妃娘娘恕罪!”
若是以前,看到她这么诚恳的认错,夏離或许还会放她一马,可是如今她非要撞到自己枪口上,还和柳妃那个蠢货同流合污,夏離可不想留着她继续碍眼。
“错?林贵人犯什么错了?”夏離迈步走下台阶,华丽的裙摆缓缓落地。
直到眼前多出一双织金松花鞋子,林贵人这才慢慢抬头,对上那双幽静无波的双眼,“嫔妾……嫔妾那日不该对娘娘不敬,还请娘娘恕罪!”
说着,又拼命的磕起头来似乎生怕自己也被打入冷宫。
见此,夏離却是缓缓蹲下身,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白嫩的小脸,唇角一勾,“怎么,林贵人进宫这么久,没人告诉你本宫的性子吗?”
悠悠的语气让林贵人浑身打了个颤,她不敢直视夏離双眼,只能眼神到处乱瞟,声音颤抖道:“嫔妾……嫔妾……”
听出她语气中的恐惧,夏離却是抬手一指在她小脸上游离起来,“瞧瞧这滑嫩的小脸,果然年轻就是不一样,若是把它做成人皮灯笼,晚上一定很好看吧?”
林贵人瞳孔一缩,心跳骤然一顿,连着呼吸也瞬间停下,看着夏離这温和的笑意,她却犹如看到什么鬼怪一般,吓得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瞬间倒了下去。
见她被吓晕了,夏離只好无趣的起身,对后面的小易道:“你去跟安妃说一声,林贵人对本宫不敬,降为更衣,打入浣衣局。”
“是。”小易点点头,面上并无波澜。
林贵人处理容易,柳妃处理难,夏離知道要想除了柳妃比除去皇后还难,可若是让她吃点苦头,想来还是很容易的。
或许是小易的话奏了作用,果然,没过几日,太医就来说孩子病情已经开始好转,慢慢开始脱痂了,只要痂脱完,孩子便能彻底无碍,就是身上有些疤痕,而且还不能见风,
不过这对于夏離而言,却比什么好消息还要让她高兴,但太医说为了保险起见,还得过几日才能让她去见孩子。
所以没等她看到孩子,二夫人却先递牌子进宫,如今她也算是正三品诰命夫人,进宫只需要通传一声就好。
这些日子夏離只顾着孩子,倒忘了宫外的事,所以看到二夫人时,自然也是有许多话要说。
等宫女们都退出去时,二夫人就泪眼婆娑的拉住她手,“六皇子怎么样了?”
虽然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可到底是在乾清宫,夏離不敢把话说的太重,只得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娘亲不用着急,如今瑄儿已经脱离了危险,等过两日结的痂落了,我就能去看她。”
二夫人不清楚宫里的事,如今听到夏離的话,也是松了口气,“差点吓死我跟你爹,一听瑄儿得了天花,你爹差点没吓晕,后面又联系你不上,这不,还是听人说你封了贵妃,六皇子封了王,你爹才忍不住让我进宫一趟。”
与宫外的联系一直都是红露在打理,如今红露还在昭仁宫没有出来,自然也就联系不到宫外的人,而夏離也只顾着孩子,倒忘了这茬,想来夏侯爷他们也很担心,毕竟瑄儿可是夏家唯一的希望了。
“您让爹放心,我不会让瑄儿有事的,等过些日子瑄儿好了,我便带他回府一趟。”夏離拍拍二夫人的手,示意她安下心来。
可看着这辉煌大气的乾清宫,二夫人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俯身过去低声道:“你爹前些日子才把我提为平妻,皇上就封你为贵妃,宫中那些人必定很不满,你可得小心些。”
夏離左右顾盼一眼,这才点点头,轻声道:“您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现在她还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人,等瑄儿好了后,她是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抓出来的!
说到这,二夫人也神秘兮兮的看了身后一眼,接着便挨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爹的意思是,如今六皇子封王,只要彻底好起来,那便是太子的热门人选,皇上肯这样做,必定心中也有打算,趁着如今孩子还没有彻底好起来,利用皇上心中的愧疚,你去试探试探皇上,看能不能封瑄儿为太子?”
夏離大眼一瞪,“这个不行!”
“为什么?”二夫人甚是不解。
“娘亲您想,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如果把瑄儿立为太子,这期间得受多少人的觊觎与暗算?到时瑄儿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的靶子?”
二夫人也不蠢,听到她这话也觉得很对,所以只好点点头,“你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如今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夏離不解的看着她这副认真肃穆的模样。
下一刻,二夫人便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药包,悄悄的塞到夏離手中,挨在她耳边低声道:“除掉皇后!”
如果接触了天花者用过的东西,或者有身体上的接触,都有可能会患上天花,而且小孩子的抵抗力还那么弱,很容易都被传染,只是那个奶娘死了,所以线索也就此中断。
“天网恢恢,竟然有人敢谋害皇子,真是胆大包天!”萧烬显然很生气,眼角一斜,“高长禄,你去把安妃她们找来,朕到要问问她是如何管理后宫的!”
见萧烬领旨出去,夏離也跟着上前抱过孩子,犹犹豫豫道:“这个臣妾也调查过,之前伺候瑄儿的人不可能会有问题,只有后面来的那个奶娘有些不对劲,可当臣妾让人去找时,却发现那个奶娘竟然突然暴毙了。”
在宫外突然暴毙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可在宫里,一个人突然暴毙,只能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知道的事,被杀人灭口了。
当然,萧烬显然也想到了这层,龙有逆鳞,孩子就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一时间,萧烬却是冷笑一声,对一旁的侍卫统领道:“你去查查那个奶娘生平接触过的人,是否有可疑之处。”
“是!”那个御林军统领立马领着人去调查。
出动了御林军,就表示萧烬并不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显然是要彻查到底,夏離眨眨眼,依旧抱着孩子站在一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啊……呀……呀……”萧瑄突然叫出了声,拿着那块玉佩拍在夏離脖子上,小奶牙里流出大片口水。
“乖,别闹!”夏離瞪大眼盯着他。
见此,萧烬却是忍不住把孩子抱过去,无奈的瞥了她眼,“瑄儿出事时,你就急的跟个什么样,这下孩子好了,你就对他横眉瞪眼,你就不能对他好些吗。”
纵然知道萧烬只是开玩笑,可夏離还是忍不住认真道:“臣妾宁愿瑄儿跌跌撞撞的成长,也不愿他做个安于享乐的富贵闲人,若不从小教育好,他以后若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那臣妾宁愿不要这个儿子!”
想要享乐,也要看有没有那个享乐的本事,要是以后萧瑄真的和夏俊那种人一样,夏離真的宁可不要这个儿子,那种败家子活着就只会浪费粮食,夏離绝不能让瑄儿也变成那样。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萧烬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他从未见过有女子能有这般见解,若是贤妃能有她这般的狠心,辰儿怕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唉,或许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谁也强求不来。
等安妃她们来到时,见到屋里这么多人,立马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我本想来看六皇子,却不想皇上竟也在这,还真是巧。”
安妃对着萧烬与夏離行了一礼,可夏離却看出她动作中的不情愿,如今她是宫中除开皇后外位份最高的人,就连贤妃看到她也得行礼,更何况是安妃,不过对于心高气傲的安妃而言,她此时怕是很不情愿吧?
见她到来,萧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安妃,朕把风印给你,你就是这样管理的后宫的?”
安妃瞬间跪倒在地,面上一片惶恐,“皇上恕罪,不知臣妾有何地方做的不妥,还请皇上明示。”
不管对不对,先认错再说。
念在之前她也帮过自己,夏離便好心提醒道:“是这样的,杨太医说瑄儿并不是因为自身发病而得的天花,乃是被人给传染。”
“什么?”安妃故作讶异的抬起头,纵然知道此事不简单,此时还是做出一副惶恐的解释道:“皇上明鉴,臣妾的确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若是知道,必定严惩不贷!”
“是啊,安妃姐姐做事想来公正,臣妾一直都很相信她的能力。”夏離也替安妃说了一句。
能卖个好给安妃,夏離自然不介意多说一句,况且,她的目标也不是安妃。
见此,萧烬不由眉心微皱,“若朕让你找出凶手,你可做的到?”
萧烬说的这个凶手,乃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倒霉的替罪羔羊。
所以一时间安妃也为难起来,她并不是没有查过,可完全没有头绪,这叫她如何去查?
直到这时一个侍卫突然匆匆闯了进来,挨在萧烬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霎那间,萧烬不由脸色一变,跟着目光凌厉的看向高长禄,“去把柳妃叫来!”
看到这一幕,安妃顿时松了口气,夏離连忙让雪儿把她扶起来。
“皇上,可是发现了什么?”夏離好奇问道。
话落,萧烬这才把已经睡着的萧瑄递给雪儿,让她带下去休息。
“侍卫查出那奶娘有个侄女,在承乾宫当差。”
话落,夏離与安妃都故作讶异的吃了一惊,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这柳妃,是掉坑里去了。
或许是事情闹的比较大,柳妃没来的时候,皇后却先来一步。
她看着这格局优美的关雎宫,强忍住内心的酸涩,跟着便对萧烬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既身子不适,又何必出来。”萧烬抬手让她起来。
丝雯将皇后扶起身,跟着皇后又一脸担忧的看了夏離一眼,“臣妾听闻六皇子出事乃是人为,也免不得有所担心。”
话落,萧烬却是不咸不淡的斜了她眼,“你倒消息灵通的很。”
皇后一噎,倒是没敢再说什么。
今日气候很凉爽,加上关雎宫本就通风畅气,本是让人舒适的环境,可内殿中却是一片肃穆,柳妃不紧不慢的赶到后,还斜眼打量了宫里宫外一眼,等心中暗骂一句小贱人后,这才悠悠的进了内殿。
传话的人直说皇上召见,柳妃本以为是夏離又在皇上面前给她上眼药,却在看到这满屋子的阵仗后,一时间倒也发起虚来。
“呦,怎么皇后娘娘也在这,你不用安胎吗?”柳妃打扮的花枝招展,她扭着腰肢来到萧烬面前,“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说着,便欲起身,却再看到萧烬那阴沉的眼神时,瞬间心里一慌,立马又蹲了下去。
“柳妃,你宫中可有一个叫明月的宫女?”萧烬声音一沉。
明月?
柳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人物,本想说没有,可霎那间不知想起什么,又恭声道:“臣妾宫中的确有个这样的三等宫女,不过几日前就突然暴毙了。”
说到这,柳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想,突然暴毙?世上哪有这么多突然?
没等她想明白,安妃就呵斥一声,“哼,你一向与郦妹妹不合,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连个襁褓婴儿也不放过,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柳妃抬起头,一脸呆愣的看向安妃,“安妃娘娘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太医说六皇子天花乃是人为,恰好照顾他的那个奶娘也是突然暴毙,他的侄女就是你宫中的明月,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所为?”安妃说的言辞凿凿。
等安妃说完,柳妃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后,却是怒目射向安妃,“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宫岂会做出这种事!”
这个时候,柳妃也顾不得的其他,深怕萧烬信以为真,随即立马跪倒在地,一副委屈的道:“皇上,臣妾是什么人,您难道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朕才会觉得心寒!”萧烬坐在上首,就这么冷冷的盯着柳妃,“以往你仗着太后,便在宫中胡作非为,朕都视而不见了,可是,你如今竟敢谋害皇嗣,下一次,你是不是就敢谋害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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