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堆放着各种奇怪金属设备和众多颜料的工作室里，巫赦月懒散的坐在沙发上，可眼睛却是十分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访客。

    对方穿着笔挺板正的西服，用绅士的微笑回看着巫赦月。

    巫赦月的目光瞟到桌子的一沓照片上，照片里是个贼眉鼠眼的胖子。

    “你要变成这个人？”

    “是。”

    “差别有点大。”巫赦月很随意的说着，她看起来并不情愿。

    “圈子里有名的鬼手，好像还没有做不成的时候呢。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请不要敷衍我。”

    对方依旧微笑的不温不火，见巫赦月脸色不善，还很自觉的补充了一句：“哦，这是上头的要求，你应该明白吧。”

    一提到“上头”，巫赦月的反感几乎要写在脸上，她拿起照片冷然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先说好，就照着你拿的这么几个破照片，要是达不到最好效果我也没办法，真的任务失败了可别归咎在我头上。”

    男人嘴角隐隐勾起得意的笑容“没关系，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相信你只是为了赶走我而已。”

    巫赦月起身走向一旁的化妆间，男人自觉的跟了过去。

    进屋后，巫赦月斜瞥了他一眼“衣服脱了。”

    男人很顺从的开始宽衣解带，脱到只剩下内裤，然后坐到化妆镜前。

    巫赦月抱着手臂看了看男人的面部和身体，片刻后，她似乎是知道要怎么做了。转身拉开化妆镜前的笔架，又在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光头套、颜料盒、胶和白色假体。

    大概四个小时后，原来无比绅士的男人在巫赦月的化妆下变得肥胖猥琐。

    他站在镜子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容貌，感叹了一句：“鬼手刚刚果然是谦虚了，这样的手艺足以骗过那几个人。不过这个妆容能维持多久？”

    巫赦月已经走到一旁洗手池清洗双手了，她随意的回答：“那要看你想坚持到什么时候。”

    男人侧目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巫赦月，特效妆容下的眼变得意味深长“我明白了，完成任务后，我身上的这些假体怎么拆。”

    巫赦月继续低着头搓着手，十分冷漠的说：“如果到时候你还能活着到处跑，那就回来卸妆，要不然你就带一瓶卸妆液走，自己解决。白色最粗最高的瓶子，化妆台上自己拿。”

    “是这个么？”

    “瓶子上有字自己看。”巫赦月懒得回头。

    身后没有了男人的说话声，大概是在找卸妆夜。

    巫赦月专注的看着手指甲缝中的颜料，忽然有些飘忽的想着，这段时间上头给的任务真是越来越多了呢……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被组织从小养到大，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格斗体能也从依然不过关。气的老大几乎要杀了她。可后来偏偏把特效化妆和道具制作学了个通透，算是捡条命。现在不至于被踢出去灭口不说，还可以蜗居在这里得到些安生日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久了，她感觉自己都要和那些恐怖诡异的道具同化了，忽然好厌恶这样的生活呢……

    巫赦月正想着，她忽然周身一个激灵，感觉身后一阵冷风凛冽划过。她之前从未在工作室被攻击过，巫赦月迅速抓住洗手台上的画刀，回身就是一个竖砍。

    只是钝刀还未伸出，她就被捏住了手腕。巫赦月想要完全转身过来，可膝盖也被对方的膝盖撞击压住。近在眼前威胁她的，正是刚刚自己花了四个小时做的那张脸。

    “我举刀等你好久了，你的反应速度真的好慢啊。”哪怕对方的脸带着假体，也依然藏不住的冷冽眸光，那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巫赦月觉得自己好像是将死的猎物。

    “你做什么！”长年接触死亡，巫赦月在这个杀手的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濒死的危险。

    她刚喊完，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把切割假体的刀没入身体，她痛的几乎要停止思考。

    男人松开手，巫赦月就滑到在地上。

    “要怪就怪你这么多年，连隐匿情绪都没学过关，逃避的想法总是那么直接的表现出来，你以为老大看不出来么……”

    巫赦月的意识在模糊，插入身体的钝刀带有毒素的颜料，身体已经不听指挥。男人悠闲的在屋子里找了合适的衣服穿上，最后看了巫赦月一眼。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收放杂物的柜子，走出化妆间。

    巫赦月等不到看见熊熊火光，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巫赦月猛然睁开眼，胸口那个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直接轻呼出声。额头上立刻渗出的冷汗凝成水珠滑落下来。她艰难的用手按着胸口，手掌有些麻木，但是依然感觉到了胸口潮湿的质感。

    她喘息着看向周围，这是……没死？

    眼前是古老的木质房梁，上面残破的蛛网清晰可见，看样子她是被那男人给扔在什么偏僻的老宅了。不过这是为什么……怎么不让她葬身火场。

    巫赦月一只手用力的捂着胸口，另一只手艰难的撑起身来。旁边近在咫尺的是个木头箱子，她身体虚的厉害。她靠着箱子，低头掀开衣服查看伤口。可是看见衣服的瞬间她有些发蒙。

    这……这是戏服？她心里一惊立刻扒开衣领，里面的皮肤光滑柔嫩的不像自己。胸口剧痛的位置也没有流血，那里乌青淤血一片，看症状分析，应该是被人用力踹的。

    巫赦月惊愕之下来了力气，她忍着身体不正常的僵硬爬起来，这才看清自己穿着的是一件很破旧的白色古装，再看旁边的木头箱子，那分明就是一口棺材！

    她有些着急的查看自己的手指，长年制作道具和化妆，她的指甲一直突的不行。可眼前这双手手指修长皮肤白嫩，指甲留了圆润边缘，缝隙里连一点颜料都没有。

    一个令人无法相信又不得不想到的事情在头脑中闪现：不是我的身体！

    这具身体的肢体僵硬不协调，明显缺少锻炼。而自己虽然各项能力不合格，但好歹是比一般人都要强的。

    巫赦月快速的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简陋的灵堂，一个孤零零的牌位放在棺材那头的桌子上——尹秋茗。周围陈设虽然破旧但是每一件东西的细节和花纹透着古代风韵，是真真正正的古物。

    巫赦月快步来到门外，这破败的小院里飘着纸钱，显得分外凄凉诡异。她急切的想要找到一面镜子，想要看看自己变成了谁。

    她正要往外走，院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梳着丫鬟双髻的姑娘走了进来，对方脸色不善，来灵堂还穿着桃粉色衣裙，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看到巫赦月，两人对视之间都是愣了一下。

    巫赦月正想着初来乍到的第一人该如何开口询问，那小丫鬟却是很快的说话了“哟~三小姐可舍得醒了？正好春桃给你送吃的来了，睡醒了吃，吃完了再接着睡。”这个春桃说着还扯嘴角笑笑，生怕巫赦月看不出来她的嘲讽。

    三小姐？巫赦月心中立刻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判断。不过……这个三小姐的结局似乎挺惨？丫鬟都能欺负她啊？

    巫赦月正在判断自己的情况，可春桃见她沉默，就摇摇头往里走，嘴里依旧是没停“呵~给自己亲娘守灵还能睡的那么死，有些人心真是大啊。”

    “你说什么？”巫赦月终于冷声开口。死的尹秋茗是她这个三小姐的母亲？

    春桃正把食盒放在棺材盖子上，她停下开盖的动作，回过身来瞪着眼珠子，不耐烦道“我说你烦不烦啊，守灵守灵，就不能过来好好跪着？你不是又要想办法出去找八皇子吧？人家八皇子都说清楚了，看不上你这丑八怪。夫人老爷可说了，好好在灵堂呆着，少出去丢人现眼。你闹出事儿了还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吃苦，你还能不能安点好心？算了，反正你脑子傻也听不懂。还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忙里忙外……”

    很好，春桃骂完，巫赦月也找完了重点。最重要的是，这身体原来还是个傻的啊……巫赦月此时无法形容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能说怪不得这三小姐被收拾的这么惨？

    虽然之前她和这三小姐没什么关系，可从今以后，她就是三小姐了。刚醒来就被人骂，她可是会不爽哦。

    这时春桃正没好气儿的把一盘白菜摔在棺材盖子上，白菜汤撒了许多出来。她又掏出一个沾灰的馒头放在一旁“行了，吃吧。”

    说着，春桃看都不再看巫赦月，转身就要走。

    “既然有人死了，你还穿粉衣服过来，是不是不太好啊~”巫赦月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危险。

    春桃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呵~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相府三小姐？叫你一声三小姐是给老爷面子，不是给你！不过就是个贱人生的，你娘死了难道全天下都要披麻戴孝啊？我给你送吃的过来已经够照顾你了，还敢跟我挑三拣四的。”

    春桃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她翻个白眼准备绕开巫赦月。巫赦月挑眉，忽然抬腿一脚踢在春桃的腿弯儿处。春桃毫无征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啊——”那膝盖实打实的砸在硬面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春桃感觉膝盖剧痛，似乎是跪在石子儿上了，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就听巫赦月阴测测的在一旁道“跪反了吧？”

    有的人啊就是这样，跟你好好说话你不肯听，看来咱们可以略过好好说话那一环节了。

    春桃指着巫赦月的鼻子震惊的叫喊“你、你这个丑八怪居然敢踢我！你好大的胆子！”

    春桃以前对巫赦月动手的次数那可多的去了，但是这被巫赦月给欺负了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一个傻子居然也敢这样对她，当下春桃就觉得不能忍了。

    她膝盖痛得踉跄了好几下才爬起来，气急败坏的伸手就要来揪巫赦月。

    可巫赦月只是微微侧身躲过“你主子是二小姐？我看你比二小姐还要能耐嘛~”

    “你放屁！谁叫你说我家二小姐的！”春桃见巫赦月不肯老老实实挨打，暴跳如雷的又扑过来“反了你了！”

    巫赦月见春桃撒泼一般没完没了，抬起脚来又是一个点踢踹在春桃下巴上。春桃还没从膝盖的痛楚中缓过来，一下又被掀飞出去砸在棺材旁边。

    这一下是踢的狠了，春桃叫的跟杀猪一样满地打滚，她已经顾不得膝盖的疼痛了，只觉得下巴像是要被拆掉一般，整个脑袋都跟着眩晕。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都流进嘴里。

    即便这样，春桃也不肯相信一个曾经的傻子今天这是好起来了，依然含糊不清的威胁巫赦月“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巫赦月走过去“来，我好好告诉告诉你，贱人应该什么时候叫。”

    最后，春桃连滚带……飞的，一路被踢了出去，叫的和杀人一样。巫赦月连手都没抬，就跟撵狗一般。

    也不知道这边是太偏僻了还是怎么的，也没引来什么人。春桃在院子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放出豪言“呜呜呜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直到外面安静了下来，春桃应该是已经走了，巫赦月这才转身回了灵堂。她看了看周围，轻哼一声“你看够没有，出来！”

    旁边那人估计都把这场戏看全了，她这乌龟一样的反应速度啊……确实是应该练练了。

    灵堂侧门，一个同样丫鬟打扮的姑娘探出头来，脸上有些怯怯的。她和春桃的发型一样，不过头发就有些乱糟无光。身上也是白旧孝服，看着十分干瘦，似乎还很害怕。

    巫赦月回头这么一瞪她，她就扑通一下跪倒了“三、三小姐？”

    “哪儿来的？”

    “小姐？我是凝儿啊……奴婢是您的丫鬟。”凝儿趴在地上，面带惊愕和担忧的看着她。

    “哦……”看来这个叫凝儿的跟着本尊很久了啊，这就有点尴尬了。

    “小姐您是不是又犯毛病了？”凝儿略微发抖，有些恐惧的问。

    “没有，你怕什么。”难道这本尊犯傻的时候还咬人？

    凝儿低头“奴、奴婢只是觉得，三小姐今天不一样。”她、她没看错吧，刚刚是三小姐打了春桃？

    “……”她大步走到棺材旁问“算了，我真装不了傻子。她怎么死的？”

    “小姐你、你又忘事儿了？尹姨娘……是、是病死的……”凝儿狐疑的盯着巫赦月的侧脸，小姐刚刚说装不了傻子？

    “你确定病死？”

    “我……”

    巫赦月指了指春桃摔在棺材上的东西“那盘东西扔了。”

    “是。”

    凝儿端了盘子往外走，巫赦月动手就把棺材盖子给掀了。这棺材也不是什么好木材，轻的很。

    棺材里是个穿着干净旧衣的女子，巫赦月弯腰仔细的看着这位尹氏的容貌，她见的死人多，也不觉得阴森，就是从心底里感觉得这女子美的惊人！哪怕脸上已经出现了点点尸斑，却也根本就不妨碍什么。

    她胸口有一片淡淡的血污，巫赦月用手指拉开衣领，里面真的有剑伤。甚至都没有人给她擦身，血污都凝结在皮肤上。

    凝儿的尖叫在巫赦月身后响起，巫赦月头也没回的问“你家病死的人都要开个洞？”

    “小姐！”凝儿也趴到棺材边儿上细细的盯着巫赦月，难掩激动的问“小姐你是真的恢复了？您、您不傻？不是凝儿之前听错了吧？！”

    “我都说了装不下去了……”巫赦月叹口气“不过我现在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都知道什么都快点说吧。”

    凝儿无法判断巫赦月是真不傻了还是正在犯傻病骗人玩，但是她已经不愿去多做深究了，喜极而泣的哭到“小姐这真是太好了！”她近乎急切的拉着巫赦月的袖子道“尹姨娘是、是被八皇子杀了！”

    有一个明确的凶手并不让人惊讶，巫赦月很认真的问“八皇子谁？三小……我欠他钱么？”

    “不是，难道小姐你之前的事儿也全都不知道了么？”凝儿着急的拉着巫赦月不松手，小姐这到底是真好了还是一直傻着呢？

    “我……不知道，不记得。”

    凝儿有些局促和急切道“那奴婢给小姐重新说一遍吧，凝儿就只求小姐能脑子清晰就好。”

    “你说吧。”

    “小姐生来就……有个胎记在脸上，人也有点……太那个了，所以不受老夫人喜欢。不过尹姨娘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的独自在西院带着小姐，虽然那几房有时欺负人，有尹姨娘在时也还好过。如果小姐是自己跑出去玩了，每次都要被大小姐她们欺负的很惨……”

    嗯，典型的旧社会大宅门恩怨。

    “前段时间八皇子来跟大小姐提亲，奴婢听说老夫人和相爷都很高兴的样子，还真以为把大小姐许给八皇子了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大夫人叫人来说，是把三小姐你许给八皇子了……”

    嗯，那个八皇子估计不是个东西。好事儿哪有往别人身上推的。

    “八皇子来退亲，说小姐欺骗了他。小姐你……见了八皇子就扑过去，尹姨娘没拉住，您就被八皇子踹了一脚。八皇子还拔出剑来指着你，是尹姨娘一着急，挡在小姐面前，就……”

    “这么说凶手很明确啊。”

    “啊……是的，然后是大夫人安排了尹姨娘的灵堂。小姐你被老爷给罚在这里守灵，不许吃喝。刚刚奴婢看你饿晕过去，偷偷去找些吃的来。结果春桃给送来了……”

    “这事儿还罚我？”

    “老爷说，说小姐丢人了。”凝儿说完这句，好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欺辱一样，捂着脸开始嘤嘤哭起来“这太不公平了，尹姨娘都走了，还要罚小姐在这里跪着。幸好……幸好老天有眼，让小姐的脑子好起来了——”

    然后巫赦月就明白了，她摸摸胸口，这个三小姐肯定受了内伤，在这里跪着没熬过去。也不知道身体的内脏破没破，就觉得动一动就有点疼，这可怎么检查啊。

    “行了别哭了……”巫赦月有些头疼。

    “对了，奴婢刚刚去后厨拿的。”凝儿抹了抹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巫赦月接过来，还有些微热，打开看是两个包子“谢了……那个，你在这里是要——”

    “对了，奴婢要快些走。”凝儿慌乱的站起来道“夫人不许人过来陪着。可、可是春桃回去告状，二小姐找过来的话——”

    巫赦月眼神微动“没事，既然不许你在这里陪我，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凝儿还是有点担忧“这……也是，真被二小姐撞见奴婢就不好了，小姐你快点吃。实在不行，您一会儿就装疯卖傻吧，看看能不能躲过去。”

    “行了，我知道。”

    凝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出去了，她脸上倒是不怎么惊慌了，还带着掩不住的欣喜。小姐脑子好了就行，以后应该不会变的更糟。

    看着凝儿跌跌撞撞的背影，巫赦月耸耸肩，坐在棺材旁边开始吃包子。

    周围十分静谧，现在的时节可能是初夏，温度正适怡，院子里那两棵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巫赦月一边吃东西，一边捋顺着醒来后发生的事情。看来，她以后就要顶着这个“三小姐”的称呼生活下去了吧，虽然过得一定很艰难。

    吃完以后，她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着尹秋茗，如此美女，真是可惜了。良久，她叹息了一句“本来是不信什么鬼神的，可我正想要摆脱那种痛苦的生活，就重生在这里，也许真是命运安排好的。既然我能来这里，也许你和我一样，也会换个方法活下去……”

    巫赦月说着，又有些欣慰，“我本人是没有父母的，不过既然拿了你女儿的身体，那我就是你另一个女儿好了，我会对这个身体好的。”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瞥见尹氏尸体的头上放了一面镜子，她伸手拿出来照了照。果然如同凝儿说的，镜子里的人五官姣好，能看出继承了尹氏的优点。但是偏偏一大片红色的胎记遮盖了半张脸，胎记的颜色显得有点犯恶心。

    “真的是丑哎。”

    巫赦月天天做特效化妆，到了现在，她对于人的长相是美是丑也没什么追求了。倒是没什么太失望的感觉。

    她仔细的看着镜中的陌生自己，用手摸了摸胎记，脸上的触感有些迟钝，好像隔了一层……假体？巫赦月皱眉，怎么会这样，这简直比死尸更让她惊讶。

    巫赦月又仔细的用手感受了一遍，是假体没错！这块假体的感觉和普通硅胶不同，但是也差不太多。她对着铜镜仔细的看着胎记边缘，摸索了半天，终于将鼻翼旁不方便贴合的部分掀起一角。

    这个三小姐居然还贴着假胎记办丑？

    巫赦月怪异的看着尹氏，看来……你们娘俩生前的故事也不简单啊。

    她没急着去掉胎记，按照经验这种带假体化妆都是用胶的，不清楚胶水类型，硬撕肯定不行。还是要去找找这本尊房里有没有洗脸工具。

    她把尹氏棺材里的东西重新摆好放整齐，里面的陪葬真是少的可怜，除了镜子蜡烛和一床被，就什么都没有了。巫赦月整理好，最后盖上棺盖子。

    这个身体有点虚，只是这样的活动一下就满身大汗，巫赦月坐到跪垫上休息，看来以后还要重新锻炼啊。本来她就体能不过关，不知道换了这个身体能不能稍微好一点。

    巫赦月静坐一会儿，身上汗还没消呢，外面又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语“三妹，二姐姐来看你了~”

    巫赦月站起身来看向外面，这应该就是春桃请来的二小姐了吧。

    进院儿的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穿着鹅黄柳绿的衣裙，手里拎着另一个食盒摇曳生姿的走过来。一看这优雅气质和穿戴，跟春桃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那傲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进灵堂，好像是在逛花园。

    巫靖华走进灵堂后瞧见巫赦月，便似笑非笑的在她面前站定“三妹今天可还好啊？听春桃说给你拿饭你不吃，还打了她？你这是怎么回事？”

    巫赦月上下打量了巫靖华一个来回“是啊，我打了。”

    巫靖华本来是以为巫赦月会害怕的辩解，所以嘴里早准备好的第二句一下就被憋回去了。她难掩脸上的不敢相信，声音提高了八度又问一遍“你说什么？真是你打的？”

    刚刚春桃一身是伤哭咧咧的告状，她还不信呢，反而训斥春桃瞎说话。见春桃硬是不肯说实情，这才自己过来给巫赦月找麻烦的。可……这傻子以前不会反抗打人啊。

    巫靖华只是震惊了一下，随即想着应该是这傻子受刺激了，于是冷下脸来“行吧，看在尹姨娘刚走的份儿上，二姐姐也不和你计较了。但罚你的是爹，你要耍脾气也要注意分寸！春桃给你送吃的，你不领情就算了，打人就太过分了吧？”

    说着，她也如春桃那样走过去直接将食盒放在棺材上“也不能让你饿着，先把这些东西吃了，然后去给春桃道个歉。这事儿就不和你计较了。”

    巫靖华一打开盖子，巫赦月就闻到一股很大馊味飘散出来。巫赦月缓步走近，她斜眼看去，那食盒里有一盘不知是什么的酸臭食物，上面还趴着三五只苍蝇。

    让她吃了这个，然后去道歉？巫赦月开始对巫靖华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厚的脸皮？

    巫靖华看着食盒，实在不忍心下手把东西拿出来，所以憋了半天，最后好言好语的招呼巫赦月道“怎么了？两天没吃东西不饿呀~来看看二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巫赦月忍不住冷笑“这饭……真是麻烦二姐姐了。”

    “怎么还跟二姐姐客气上了~”巫靖华此时想起来，之前春桃说过巫赦月会打人，一开始自己不相信所以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心里有点发毛。往常这小妮子早就扑过来谢谢她了，今天这傻子到底怎么了？

    难道……

    巫赦月忽然把手伸进食盒中，将盘子和筷子拿出。巫靖华见此，心里那点疑虑完全消除了，她就说嘛，傻了一辈子了，怎么会忽然就变好了。

    巫靖华藏不住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满怀期待的在一旁看着，就等巫赦月开吃。

    那几只苍蝇围着盘子不肯飞走，巫赦月就拿着筷子默默的看了半天。巫靖华忍不住了，正要提醒她快吃，巫赦月忽然出手，筷子稳稳的夹住一只苍蝇。

    巫靖华被她这举动惊的目瞪口呆，好像巫赦月刚刚变成了一只苍蝇，然后又变回来了一样。巫赦月夹住苍蝇后瞥了巫靖华一眼，迅速的将筷子递进巫靖华张大的嘴里。

    巫靖华冷不丁被喂了一只苍蝇，马上就要张嘴吐出去，可巫赦月一把扣住她的口鼻。巫靖华惊恐的奋力挣扎着，可巫赦月力气惊人，就是按着她不肯松手。巫靖华瞳孔紧缩，只觉得眼前的巫赦月十分可怕，她脸上那丑陋的胎记似乎都扭曲起来了，如同地狱魔鬼一般。

    巫赦月又仔细的用手感受了一遍，是假体没错！这块假体的感觉和普通硅胶不同，但是也差不太多。她对着铜镜仔细的看着胎记边缘，摸索了半天，终于将鼻翼旁不方便贴合的部分掀起一角。

    这个三小姐居然还贴着假胎记办丑？

    巫赦月怪异的看着尹氏，看来……你们娘俩生前的故事也不简单啊。

    她没急着去掉胎记，按照经验这种带假体化妆都是用胶的，不清楚胶水类型，硬撕肯定不行。还是要去找找这本尊房里有没有洗脸工具。

    她把尹氏棺材里的东西重新摆好放整齐，里面的陪葬真是少的可怜，除了镜子蜡烛和一床被，就什么都没有了。巫赦月整理好，最后盖上棺盖子。

    这个身体有点虚，只是这样的活动一下就满身大汗，巫赦月坐到跪垫上休息，看来以后还要重新锻炼啊。本来她就体能不过关，不知道换了这个身体能不能稍微好一点。

    巫赦月静坐一会儿，身上汗还没消呢，外面又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语“三妹，二姐姐来看你了~”

    巫赦月站起身来看向外面，这应该就是春桃请来的二小姐了吧。

    进院儿的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穿着鹅黄柳绿的衣裙，手里拎着另一个食盒摇曳生姿的走过来。一看这优雅气质和穿戴，跟春桃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那傲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进灵堂，好像是在逛花园。

    巫靖华走进灵堂后瞧见巫赦月，便似笑非笑的在她面前站定“三妹今天可还好啊？听春桃说给你拿饭你不吃，还打了她？你这是怎么回事？”

    巫赦月上下打量了巫靖华一个来回“是啊，我打了。”

    巫靖华本来是以为巫赦月会害怕的辩解，所以嘴里早准备好的第二句一下就被憋回去了。她难掩脸上的不敢相信，声音提高了八度又问一遍“你说什么？真是你打的？”

    刚刚春桃一身是伤哭咧咧的告状，她还不信呢，反而训斥春桃瞎说话。见春桃硬是不肯说实情，这才自己过来给巫赦月找麻烦的。可……这傻子以前不会反抗打人啊。

    巫靖华只是震惊了一下，随即想着应该是这傻子受刺激了，于是冷下脸来“行吧，看在尹姨娘刚走的份儿上，二姐姐也不和你计较了。但罚你的是爹，你要耍脾气也要注意分寸！春桃给你送吃的，你不领情就算了，打人就太过分了吧？”

    说着，她也如春桃那样走过去直接将食盒放在棺材上“也不能让你饿着，先把这些东西吃了，然后去给春桃道个歉。这事儿就不和你计较了。”

    巫靖华一打开盖子，巫赦月就闻到一股很大馊味飘散出来。巫赦月缓步走近，她斜眼看去，那食盒里有一盘不知是什么的酸臭食物，上面还趴着三五只苍蝇。

    让她吃了这个，然后去道歉？巫赦月开始对巫靖华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厚的脸皮？

    巫靖华看着食盒，实在不忍心下手把东西拿出来，所以憋了半天，最后好言好语的招呼巫赦月道“怎么了？两天没吃东西不饿呀~来看看二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巫赦月忍不住冷笑“这饭……真是麻烦二姐姐了。”

    “怎么还跟二姐姐客气上了~”巫靖华此时想起来，之前春桃说过巫赦月会打人，一开始自己不相信所以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心里有点发毛。往常这小妮子早就扑过来谢谢她了，今天这傻子到底怎么了？

    难道……

    巫赦月忽然把手伸进食盒中，将盘子和筷子拿出。巫靖华见此，心里那点疑虑完全消除了，她就说嘛，傻了一辈子了，怎么会忽然就变好了。

    巫靖华藏不住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满怀期待的在一旁看着，就等巫赦月开吃。

    那几只苍蝇围着盘子不肯飞走，巫赦月就拿着筷子默默的看了半天。巫靖华忍不住了，正要提醒她快吃，巫赦月忽然出手，筷子稳稳的夹住一只苍蝇。

    巫靖华被她这举动惊的目瞪口呆，好像巫赦月刚刚变成了一只苍蝇，然后又变回来了一样。巫赦月夹住苍蝇后瞥了巫靖华一眼，迅速的将筷子递进巫靖华张大的嘴里。

    巫靖华冷不丁被喂了一只苍蝇，马上就要张嘴吐出去，可巫赦月一把扣住她的口鼻。巫靖华惊恐的奋力挣扎着，可巫赦月力气惊人，就是按着她不肯松手。巫靖华瞳孔紧缩，只觉得眼前的巫赦月十分可怕，她脸上那丑陋的胎记似乎都扭曲起来了，如同地狱魔鬼一般。

    巫靖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逐渐喘不过气来，但是又推不动巫赦月，僵持半晌终于还是咽下去了。巫赦月感觉到她喉咙一动这才松开手。巫靖华立马扑到一边开始狂吐。

    巫赦月看了看盘子，还剩三只苍蝇呢，都喂进去的话，这灵堂味道就要更难闻了啊……

    巫靖华哇哇吐的不行，巫赦月就在旁边默默的等她吐完。过了半晌，巫靖华才勉强停了。她嘴唇上的红妆都吐没了，回头歇斯底里的指着巫赦月鼻子怒喊“你！你居然敢——”

    巫赦月摆出一脸无辜样“人家怎么了，二姐姐给送好吃的，人家只是想要让二姐姐也一起吃啊~”

    “那是苍蝇！苍蝇和吃的都分不出来，你这个傻子！活该你一辈子吃虫子！你和尹秋茗都活该去死——”巫靖华被苍蝇逼的气急了，跳着脚的破口大骂，愤怒之下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淑女仪态

    巫赦月打断她“哦，原来二姐姐知道那是虫子啊，当着我娘的面承认了，不怕我娘晚上来找你算账？”

    听到这句话，巫靖华终于感觉巫赦月似乎是根本不傻了。可是她明明都傻了这么多年啊！她要是真的不傻，应该早就反抗了啊！怎么会忍这么久。不对，这一定不对！

    “你、你等着……你敢这么对我，祖母不会放过你的！你完了！”说着，她跺着脚就要往外走。

    “二姐姐去哪里啊？”巫赦月拦在门口“二姐姐经常送好吃的给我，我这心里十分感激。二姐姐也请你一起吃吧。”

    她忽然看见巫赦月手里竟然还拿着筷子，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夹了一只苍蝇，巫靖华猛地后退一步满脸厌恶的怒喊“你滚开！你这个丑八怪！傻子！！！不许你碰我！”

    巫赦月忽然欺身而近，一只脚踏在巫靖华两脚之间。巫靖华见巫赦月的脸在近前放大，害怕的后退一步，结果被绊倒在地。头用力的磕在棺材边缘，痛的她哎哟一声。

    巫赦月俯身，左手指尖迅速袭向巫靖华喉咙，巫靖华被点的干呕，大叫一声，被巫赦月送进嘴第二只苍蝇。

    巫靖华连吃两个苍蝇，她猛地翻身趴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往旁边爬，浅色的衣服上全是灰烬。巫赦月用力踩住她的背，扔了筷子，顺手拿过棺材旁那散发着馊味的盘子。“二姐姐别急，这些都是你的，你要慢慢吃，都吃光哦~”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巫赦月这才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巫靖华喂进去了。就算这过程中巫靖华再怎么吐，巫赦月都绝不手软。

    巫靖华才离开西院灵堂的时候。带着一身的污秽和呕吐物，周身散发着酸臭的味道，几乎是一路哭、一路吐着回去的。

    巫赦月依然在灵堂守灵，她用手在鼻前扇动。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巫赦月想到巫靖华之前说的话，这个身体之前被人那样对待过，真的是范膈应啊。看来想要在这个身体里好好生存，还有一场硬仗。

    她扭头看看尹氏的灵牌。心道你看，我就说我会对这个身体好的。

    不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灵堂的味道正在消散。

    ——

    巫靖华虚脱的跑回自己的院子，一进门，一众小厮丫鬟就忍不住用手捂鼻，看清了是自家二小姐之后，又尴尬的放下，强忍着不吸气。

    她的二等丫鬟青莲惊呼着跑过来“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巫靖华瞪了她一眼怒骂她“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捂鼻子？滚！”

    青莲脚步顿住，尴尬的后退回去。心里嘀咕滚就滚，滚还好呢，省着闻你这身馊气。

    “天啊！”孟姨娘听见院子里的叫喊声迎了出来，看见巫靖华的时候惊慌的花容失色。

    “娘……”巫靖华一见到她，忽然哭着就往孟氏身上扑。

    “哎呀我的二小姐哟！”孟姨娘赶忙避开，还伸出一只手来防着巫靖华再扑她，嘴里大声喊着“先去洗澡啊。青莲！抬水！抬水啊！”

    直到把巫靖华推进内室洗澡，孟姨娘这才惊魂未定的叫来了春桃。“我问你，二小姐从哪里回来的！”

    春桃莫名有些心虚，低头道“二小姐刚刚去西院儿灵堂看三小姐去了。”

    看巫赦月？那一定是别院儿的小姐下手了！“同行还有谁？”

    “奴婢不知，小姐没让奴婢跟着。”春桃抬眼瞅了瞅孟氏，又道“奴婢觉得，今天三小姐不对劲，奴婢也被三小姐给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

    孟姨娘皱眉“巫赦月打人了？”

    “是。”

    这傻子忽然反常，会不会是有人利用，来对付她们二房的？孟姨娘心思一动“我知道了，你进去帮二小姐洗洗吧。”

    巫靖华这一洗就洗了快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将黑。洗完了就裹在被子里哭，晚饭也不肯吃。

    孟姨娘听说终于洗完了，就赶紧过来问她“告诉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靖华探出脑袋来，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娘~是巫赦月，她、她竟然逼我吃苍蝇！你快叫老夫人杀了她！”

    孟姨娘一愣“她逼你吃苍蝇！？”

    “是！”巫靖华嚎啕大哭“她太恶心了，那个傻子！丑八怪！活该她娘死了！”

    “反了反了，竟然敢——”孟姨娘气急败坏，可是想了想又问“你今天是和谁一起去的？巫赦月怎么会有胆子叫你吃苍蝇？有姨娘在，绝对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

    “真的，真的是她逼我的！她还打我，还把馊了的饭往我嘴里灌——”巫靖华说着又想起来馊饭的味道了，忽然就趴在床边干呕。

    孟姨娘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哎呀，可心疼死姨娘了！你快说说，到底还有谁去了西院。”

    “真的就是巫赦月自己！”巫靖华歇斯底里的捶打床被，结果一下子捶歪了打在床沿上，痛得她尖叫一声。

    孟姨娘赶紧搂着她“是是是，姨娘相信是巫赦月那个傻子！可是也得让老夫人信啊！那巫赦月一直以来都是傻的没边儿，也不知道谁好谁不好的，怎么会忽然就有这么大胆子欺负你？她今天这么做，会不会是有人指使她？”

    巫靖华一愣“姨娘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我今儿一进灵堂，就感觉她就阴阳怪气儿的。春桃也说今天拿傻子不对劲，还动手打人。难道真的有人借着傻子的手，要对我做什么？”

    孟姨娘的眼神冷冽起来“要是这样，那咱娘俩就有得忙了。看来咱相府的后院，就不会轻易消停。”

    巫靖华忽然灵光一现，哭问道“这两天西院灵堂可都是大夫人操办的啊！而且，不是说巫子期过两个月就要回来了么！你说会不会是大夫人想要——”

    “你住嘴吧！”孟姨娘赶紧打住巫靖华的话头“老夫人可是最看重咱相府男丁了，如果不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咱相府公子的错儿可不能说。万一不能收拾了人家，还让老夫人看你不顺眼。”

    “是是是。”巫靖华赶紧抹着眼泪闭嘴。

    “你好好休息着，这事儿先让姨娘打探打探。不管是谁指使的，都别想得好儿。巫赦月敢往你嘴里塞苍蝇，姨娘就让她十倍百倍的吃回来！”

    孟姨娘一想她的女儿被人如此对待，心里就翻江倒海“你也先别去老夫人那里说，等姨娘先去摸摸底。就算真是巫赦月自己发疯，那咱们捏死她也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巫靖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姨娘你可一定帮我报仇啊。”

    “放心，谁都跑不了。”孟姨娘神色冷冽，叫了一声“青杏，你过来。”

    一个守在门外的小婢女立刻进屋“是，二夫人。”

    孟姨娘换了个脸笑道“你呀，晚上没事儿上荷叶轩走走，和荷叶轩的雀琴聊聊。就说今儿听见三小姐在灵堂大骂了大小姐，骂的还可难听，不知是抽了什么疯。”

    青杏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立即应声。

    等青杏走了，巫靖华这才茫然的问“去荷叶轩说这个干嘛？想让巫流云知道的话，不是应该去摘星院么？难道巫丽香听见有人骂巫流云，还会过去通知她？”

    “你这孩子……”孟姨娘叹息，她还是不太懂后宅之术啊“咱们要拿捏巫赦月倒是简单，一个没用的傻子而已，相爷巴不得她悄悄死了呢。可现在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指使了那个傻子来羞辱你。巫音儿肯定没这个能耐，也就巫流云和巫丽香是不安分的。你就等着吧。”

    巫靖华大概懂了一些，连连点头。

    ——

    夜深以后，凝儿又拿着偷来的吃食看望巫赦月。她一走近，就忍不住惊呼“小姐，您这是什么味儿啊？”

    巫赦月接过凉包子随意道“有人在灵堂吐的。”

    “啊？”

    “是那个二姐姐。”

    凝儿瞪大了双眼“您是说二小姐？”

    “恩，给我送白菜炒苍蝇，我请她一起吃的。”巫赦月说完咬了一大口包子。

    “啊——”凝儿又说了这个字，她几乎跌坐在地上，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和巫靖华差不多了。

    “怎么？”

    凝儿有些担忧“三、三小姐、这——她们会找你麻烦的啊。”

    “我不让她吃她也会找我麻烦的。”

    “哎，这两天尹姨娘刚走，那些人怕晦气也是不往这边来，也就二小姐耐不住，老是过来找找事儿……”凝儿看了看巫赦月，又叹息了一遍“幸好小姐你已经好起来了。”

    巫赦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兄弟姐妹很多么？”她很怕麻烦。

    凝儿咽了口口水“小姐您姐妹五个，兄弟三个。”

    那不少啊~

    “我一会儿要去洗洗，你带我回房间。”

    “哦。”

    巫赦月继续吃，凝儿就看着巫赦月出神。这一下午，她的心里就一直在念叨着：三小姐不傻了、三小姐不傻了。但到现在还是觉得做梦一样。三小姐不仅仅是人不傻了，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过去，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巫赦月忽然开口“别看了。”里子早就换人了。

    凝儿心里一惊，收敛了目光。

    巫赦月吃完，凝儿就领着她回房间。灵堂出来左右就是两间耳室，左边厢房就是原来那个巫赦月的住所。这院里房间虽然多，但是老旧失修，看起来破烂不堪，屋里也没什么陈设。尽管干净，可看上去有些灰沉沉的。

    凝儿十分自觉的去烧了水往屋里抬，这院子里似乎就没有别的下人了，周围寂静的吓人。

    巫赦月就在屋子里到处看看。这间屋子有床有桌，但是没椅子。一边的大衣柜已经没有柜门了，她过去翻了翻衣柜，里面只有几件叠好的旧衣服。

    也许尹秋茗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傻女儿的身边。她见凝儿没有回来，便拿着蜡烛去了对面房间。

    这边的厢房一看就是个贤惠母亲的屋子。房间略大了一点，家具也很破旧。屋里多了两张椅子，床头还放着缝了一半的针线活。桌上的茶杯里有凉茶，旁边扣了一本书……她在出事之前，应该是和往常一样在做这些日常琐事吧。

    巫赦月心里有点难受，那种难受很可能不属于她。她将蜡烛放在桌上，在尹秋明的房间里开始找东西。

    果然，她在床下翻出来一个小木盒子。上面蒙了一层薄灰。轻轻打开盒子，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块鼻梁形状的面皮。

    巫赦月额头渗出冷汗来，激动的简直要颤抖。这居然是化妆假体……用手摸一摸，这质感比硅胶更接近人体皮肤，会不会是真的人皮？

    “小姐？”

    巫赦月啪的一下关上盒子，她回头，是凝儿提着水桶站在门口。应该是看那边没人而这边有光亮才过来的。

    “我来看看娘的遗物。”

    凝儿低头，眼眶微微红润“哎，小姐你……别太难过了。尹姨娘她……也许走了能更舒服一点。”

    “我就在这屋洗好了。”

    “是，凝儿这就把水抬过来。”

    凝儿还是力气小，最后是巫赦月和她一起抬过来的。凝儿被她推回去守灵，屋里就巫赦月一个人慢慢清洗身体。

    她坐在浴盆里，浴盆旁边的椅子上就放着那个小木盒。她就趴在浴桶边缘，伸出手来翻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这盒子分了四层，第一层放了一些假体。巫赦月仔细分了一下类型，竟然有三个下巴，六个鼻子，一对耳朵。还有三个整张面皮。

    巫赦月感慨着翻开第二层，是一些镊子小刀刷子等工具，虽然样式和现代的有些区别，不过还是能看出来用法的。

    第三层是“胭脂”盒，被里面分成了14个小格，放着各色的“胭脂”，看着有点像画水粉用的颜料盒。

    第四层就是她需要的东西了，有十个一模一样的小瓷瓶，瓶子上只有编号，娟秀的字体标注了从甲到葵。巫赦月觉得胶水和卸妆液一定就在其中，不过尹秋茗应该是故意没有写上名称的。

    她打开每一个瓶子用鼻子闻，闻不出来的就倒一些在手上涂开了看。好在每一样她都认识。甲到丙是三种程度的胶水，葵字就是卸妆液。她将每一个瓶子里的东西都记好以后放了回去。开始用葵字的液体洗脸。

    可能是她昏迷的这两天，脸上的假体带久了，扯下来的时候有一点疼，但还算顺利。当她完全拿掉假体后，感觉脸都清爽会呼吸了。

    巫赦月还发现那假体沾了卸妆液就开始掉色，看来这胎记颜色也是调出来的啊。她将假体洗好后放回盒子里，出来擦了身体，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这屋里连个镜子都没有，要不然明天再去拿尹秋茗棺材里的镜子照照。这样想着，她合衣躺在床上。

    这一夜不知道是怎么睡的，巫赦月只感觉还没闭上眼趟几分钟，就被凝儿给叫起来了。

    凝儿把门拍的啪啪响，有点急切的喊着“小姐，咱起来吧。一会儿来人了看见小姐不在守灵……又要找麻烦了。”

    “哦。”巫赦月应了一声，对了，这个三小姐是被人罚了在灵堂守着的。昨天她洗完就这么睡下了，凝儿也没过来叫她。

    巫赦月先把化妆盒子放回原处，这才起来开门。

    “小小小姐！”开门的一瞬间凝儿差点把洗脸水泼在她身上。

    “怎么了？”大清早的叫魂一样。

    凝儿端着盆的手都有点发抖，惊恐的话都说不清“脸、脸！胎记！”

    “啊对了，我洗掉了。”巫赦月想起来这茬了，她从凝儿手里抢过水盆端进屋来“帮我找个镜子来。”

    凝儿的重点完全在前半句话上“您说……是洗掉！？”

    “嗯，昨天晚上洗澡，好像洗掉了。”

    “小姐你、你真的……是……”凝儿刚刚接受小姐不傻的事实，正欣喜的不知道怎么好呢，这脸又……

    巫赦月觉得凝儿没别的毛病，就是有点爱大惊小怪。她正洗脸，就听外面有人喊了一句“哎？这院儿的人呢？”

    巫赦月没看见，她身后的凝儿脸刷一下就白了“是、是金嬷嬷来了！”

    “金嬷嬷是谁？”巫赦月还没问完凝儿就已经先一步跑出去了。巫赦月回头继续洗脸，不过外面的声音却都听见了……

    院子里站着个衣着体态都很富贵的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户人家的老祖母，根本不像是嬷嬷而已。老太太因为没人接待而脸色肃穆，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凝儿哆哆嗦嗦的凑上前去“金嬷嬷呀，这是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呀。”

    金嬷嬷可是大小姐的奶嬷嬷，平日里大房的人根本不屑理会她们这些庶出的，凝儿想不通这金嬷嬷怎么会忽然找上门来，而且三小姐刚刚好起来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所以心里更加担忧起来。

    金嬷嬷板着脸问“三小姐没事儿了吧？”

    “嗯……啊！是了，三小姐昨天下午才醒，一直就迷迷糊糊的，今天早上奴婢让小姐去洗洗脸，清醒清醒好去灵堂跪着守灵。”

    “呵，这样啊。”金嬷嬷瞥了眼尹秋茗那屋子“这不是么，昨儿晚上有人打西院儿这边经过，说听见三小姐在屋里又哭又喊的。哎呀就传到大小姐耳朵里了，一大早就嘱咐老奴过来瞅瞅，这三小姐到底是反应过来伤心狠了，还是身子不对劲儿了？”

    “嬷嬷呀，会不会是那人听错了，昨天夜里……没人哭喊啊。”

    “到底有没有人哭那不重要。”金嬷嬷意有所指道“这两天四小姐也没少过来看看吧。”

    话题转的凝儿额头都开始冒虚汗了“奴婢不清楚，相爷不让人陪着三小姐，所以、所以奴婢大部分时间就在厨房干活了。”

    “现在不清楚没关系，以后清楚就好了。”金嬷嬷忽然笑道“跟了这么个主子也难为你了。你好好干着，若是别处有了空缺，嬷嬷我自会想着你的。”

    “啊……”凝儿惊愕，金嬷嬷这意思是让她监视三小姐？

    金嬷嬷瞅了眼灵堂“行了，灵堂摆了三天就够了，撤了吧。再不埋人就烂了，怪晦气的。”

    凝儿本来想说灵堂要摆七天的，可是想想就算她说了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是，奴婢知道。”

    目送金嬷嬷走出院子，凝儿心里憋着一肚子委屈——今天是发放月例的日子。可金嬷嬷来了却是一个字都没提。哎，她都多久没拿过月例了。看着别院儿的姐姐们都领了好几次了……

    凝儿一回身，正看见巫赦月靠着门框盯着她，吓得凝儿一个哆嗦“小、小姐，金嬷嬷她是来——”

    “知道了，木梳在哪儿。”

    “奴婢这就去拿！”三小姐人是变得好看了，可怎么表情总是冰冷的吓人啊！

    屋里，巫赦月对着水盆在给自己梳头，作为一个化妆师，各种古风造型随手捏来。凝儿叉着的手不知怎么放才好了。往常都是她给巫赦月梳头的啊。

    巫赦月用一根木簪固定了一个小发髻，问到“金嬷嬷是谁。”

    “哎？”小姐这性子面貌都变好了，怎么记性就好不起来呢“金嬷嬷是大小姐的奶嬷嬷。她们大房的一个个趾高气昂的，咱平日里也见不到，小姐你肯定是忘了。”

    “她刚刚叫你盯着我？”巫赦月梳好头，回头看着凝儿。

    凝儿总觉得巫赦月现在美中透着一股渗人的劲儿，低头不敢看她“小、小姐，凝儿不会的。凝儿不打算离开小姐去别的地方。”

    巫赦月在柜子里翻看着衣服“我就随便问问而已，你觉得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凝儿觉得……会不会是小姐你昨天、昨天那样子，被大房的人知道了。”

    “那她直接领着人来兴师问罪不就行了，还暗示个屁。”

    “额……”凝儿摸摸脑袋“我、我也不信二小姐不告状。”

    “你们大户人家是是非非真是够多的。”巫赦月回头，手里拿着一件浅青色的旧衣“走吧，到底怎么回事，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片刻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在一个院子外的大榕树下，一起盯着紧闭的院门。这是相府四姨娘柳氏的院子。

    凝儿说了，从大夫人那边来西院一定会经过柳氏这里，因为柳氏能生儿子，大夫人对柳氏还算和颜悦色，金嬷嬷来西院的话那一定会顺路给柳氏一房送月例的。

    凝儿现在都快要哭出来了，三小姐以前出院儿就被打，后来就不往外走了。这怎么忽然就要跟踪金嬷嬷啊，万一被发现了……

    “小姐……”

    巫赦月像是知道凝儿要说什么一样，漠然的打断她“我现在这样还有谁认识么？”

    “应该没了。”凝儿呐呐道“小姐你现在太好看了。”

    正说话间，凝儿忽然拉了拉巫赦月的衣袖“小姐你看，那就是金嬷嬷，奴婢就知道！肯定能在这边堵到。”

    哦~巫赦月看着两个丫鬟千恩万谢的把一个体态丰满的老太太送出来，她忽然拉着凝儿的手腕跟了过去。凝儿差点惊呼出声，赶紧捂着嘴跟上巫赦月。

    可能是年级大了走不动，金嬷嬷走的很慢。巫赦月就一边跟着，一边瞅着路边风景，不仅仅是要熟悉一下路线，还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很快，她看中一个石头，捡起来的瞬间凝儿就扑过来，用无声的手舞足蹈来阻止。

    巫赦月轻描淡写的用一只手把凝儿按在臂弯里躲到一旁的花树后面，然后抡圆了胳膊一松手，那石块长眼睛似得就碰在金嬷嬷的后脑勺上。

    “哎哟——”

    老太太差点没站住栽倒，捂着后脑就回头张望怒骂“谁！哪个混小子？胆儿肥了是不是！”这么大手劲儿，一定是个小厮打杂的干的。

    凝儿被巫赦月夹在腋窝下，看着金嬷嬷那个样子，就算担心也差点笑出声来“小、小姐~这样真的没事么。”

    巫赦月弹了一下凝儿的脑门“她不是扣你好几个月月例么。”

    “嗯……是啊。”凝儿发蒙的看着巫赦月，小姐这是在给她出气么？

    巫赦月慢慢松开对凝儿的钳制，凝儿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身边人，帮点举手之劳还是应该的。

    “好了你也别担心了，对什么人我就习惯用什么态度。喜欢动手的我就动手，喜欢玩阴的那我就玩阴的。这有什么。”

    凝儿心中升腾起一种类似于崇拜夹杂着陌生的情绪！她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自家三小姐一样。

    那边金嬷嬷一直在骂，后来她骂累了也没见有人出来，就撂了狠话转身要走。

    巫赦月又弯腰捡了个大的。

    凝儿抓住巫赦月的袖子惊恐到“小姐！岁数大了，会死人啊！”

    “也是……”巫赦月掂量了两下重量，一挥手砸向金嬷嬷的小腿。

    “哎哟我的妈呀——”金嬷嬷这身子骨，一摔跟头就跟拆了骨头一样，哪儿哪儿都疼“是哪个杀千刀的！我让你一家都不得好死——哎哟——”

    让我一家不得好死？巫赦月看了看这相府，嗯，也行。

    金嬷嬷这次是闪了腰彻底爬不起来了，倒在路中间哎呦了半天。巫赦月就和凝儿一动不动的藏着。期间巫赦月忍不住还想要再砸几个来着，可是后来有两个路过的丫鬟看见了跑过去给金嬷嬷扶起来了。

    巫赦月就不高兴了，这不是多管闲事么。在这儿扶算什么能耐啊，你去二十一世纪扶个老太太试试啊！

    凝儿出了一口恶气感觉浑身舒爽，但是又担心道“小姐，咱回去吧。金嬷嬷这会儿可是气坏了，一会儿万一叫人去看咱们灵堂……”

    “灵堂先放着，跟着她。”巫赦月这是一点儿不准备让金嬷嬷好了。

    “还、还跟啊！”凝儿都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害怕的。

    巫赦月虽然还没看见这相府真正的主子，但就目前碰上的几个人，真没有一个正常的。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个后勤，可到底也是杀手团的一员，她现在在考虑要不要直截了当一点，全部做掉算了。

    毕竟这一个身体两个人，新仇旧怨总不能不报了嘛。

    凝儿完全不知道她的三小姐正在考虑杀全家灭口的事儿，还满怀激动和担忧的在一旁跟着。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前面跑过来一个小厮，见着金嬷嬷被两个丫鬟搀着，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

    金嬷嬷气急败坏的喊着“又怎么回事！”

    那小厮气喘吁吁道“嬷嬷，是、是八皇子又来了。”

    “真是作孽！相爷呢！”金嬷嬷用力抓着那两个丫鬟的手臂，疼的那俩丫鬟也不敢出声。

    “相爷都两天不在呀！小的正要去找夫人……”

    “那你快去叫！上大小姐院儿里找去！”金嬷嬷急的都要跺脚了“扶我，扶我去前门！”

    巫赦月和凝儿就在后面不太远的地方溜达的跟着，凝儿听见八皇子来了，脸都没了血色。“小姐你听到没有！是、是八皇子又来了！”她现在想起那天尹姨娘和巫赦月被抬回来的样子就心有余悸。

    “又来？”巫赦月心道我刚想着偷懒直接杀人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这怪得了谁呀~

    凝儿已经急的不行“之前八皇子来退婚，因为尹姨娘出事儿了就没退成啊！怎么刚过了三天又——哎呀万一八皇子又要拔剑可怎么办啊！”

    巫赦月伸手提溜着喋喋不休的凝儿往前走“行了，那老太太腿脚慢，你领我绕路快点过去吧。”

    “啊？”凝儿算是知道了，她的三小姐不是傻，是疯了！

    凝儿带着巫赦月绕路一顿跑。路上碰见了几个不知是丫鬟还是小姐的，见了巫赦月都惊呼一声。巫赦月没空理会她们，看都没看上一眼。

    只是凝儿哭的心都要有了，她跑的时候分明的看见五小姐在路边儿盯着她们……

    还没跑到前门，巫赦月离老远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其中一句十分刺耳“——所以我说的没错吧？这么多人在这儿呢，你们家能不能讲点理？把没人要的姑娘扔给本皇子，当本皇子是捡破烂的？”

    还有几个小厮苦着脸在门口低声求着“八皇子呀，要不然咱进去说吧。相爷一会儿就回来。”

    “我就不~”那个声音一听就十分欠扁，带着挑逗的意味说着“要不把你家三姑娘拉出来溜溜，让大家都看看是什么货色！爷府里的粗活丫头都比她好看比她有情趣！”

    小厮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太丢人了。就算八皇子说的都是真的，可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

    巫赦月放慢脚步，问凝儿道“这八皇子够嚣张的~平日里是什么来头，我喜欢~”我喜欢看着你先装b然后被打脸的样子。

    可凝儿当真了，瞪着巫赦月道“小姐你又犯傻病了？！奴婢可听说八皇子的妾比咱大小姐院儿里的丫鬟都多啊！”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谁会看上种马。”巫赦月白了她一眼，忽然用袖子遮着脸迈步出去了。

    凝儿差点被她这一举动吓死，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辛止正得意洋洋的在数落巫赦月的种种不是，忽然看见小厮身后出来一个身材妙曼的姑娘。他正要换个好点的语气打声招呼，却看清了这一身朴素以袖遮面只露一只眼来的，那就是巫赦月啊。

    同样的，巫赦月一出来就先打量了这位八皇子一眼。他看着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皮囊不错。穿着一身贵气紫色长袍，不过身材偏瘦眼袋略浮肿，联想凝儿之前那句话，巫赦月很邪恶的认为就是纵欲过度了。

    辛止身后跟着十七八个小厮侍卫，大街上还围着一群议论纷纷的吃瓜群众，场面确实不小。

    “哟，你家三小姐真出来溜溜了～”辛止讽刺道，他还以为是相府里好看的小姐出来劝劝呢，结果是这丑八怪。

    自家相府的那几个小厮一见是巫赦月来了，便冷着脸道“三小姐，您还是赶紧回去躲躲吧。”人家八皇子最起码有一点没骂错，本来就是个傻子加丑八怪，这会儿还嫌不够丢人的出来添乱。

    巫赦月暂时没空理会这几个吃里扒外的，只是怯怯的拎着袖子问“八皇子～来退婚的？”

    “是啊，也不知本皇子哪里让你看上了，大不了我改就是嘛～”辛止用手摸了摸胳膊，好像听见巫赦月说话就起了一下鸡皮疙瘩一般，十分嫌弃道“我府里可容不下你这尊美女啊，兴许你相府有那办事利落的掌事，三小姐你不妨考虑考虑？”

    一旁看热闹的笑了起来，辛止一听有人笑，便觉得自己说的话引人共鸣，得意洋洋的仰起头来。

    凝儿听见这句脸都气红了，竟然叫她家三小姐嫁给家奴，这太欺负人了！

    巫赦月眯起眼睛，先让你笑一会儿好了，她先把这个三小姐的烂摊子都解决了再说“八皇子说退亲那便退吧，不知道退亲是否需要什么手续？”

    手续？辛止愣了一下，然后拽过旁边的小厮问“庚帖呢？”之前相府老夫人一直怼着不给退，今儿这么顺利就退了亲他可没想到啊，都没提前拿出庚帖来。

    小厮赶紧从身上摸出一个帖子来。凝儿见自家小姐的庚帖让一个小厮贴身放着，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巫赦月虽然不太懂这些规矩，但是瞧见身旁凝儿那样子，她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巫赦月语气冷了下来“拿回这个，咱们就算没纠葛了？”

    “是，一点一点纠葛都没有了～”辛止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谁再说咱们有纠葛，本皇子割了他的舌头！”

    巫赦月点点头道“凝儿，去拿回来。”

    一旁窃窃私语的百姓议论道“不是说相府三姑娘不光丑，还傻么。可看人家说话条理清晰啊。”

    “傻子也不是天天傻啊，偶尔的吧。”

    “可能……”

    凝儿刚迈下台阶，就听身后金嬷嬷哀声喊着“等等——八皇子呀，你听老奴说啊——”

    凝儿被人使唤惯了，听见金嬷嬷的命令就习惯性的停下脚步，巫赦月见此厉声呵斥“凝儿！”

    凝儿心神一震，正对上巫赦月的目光。她心里立刻就知道，既然三小姐已经清醒了，她如今就只能听一个人的。凝儿一咬牙，忽然一步跳下四个台阶，伸手将辛止递出的庚帖抢了下来。

    金嬷嬷被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冲出门来，她双眼冒火，恨不得要吃了凝儿一般。凝儿心里害怕，立刻向巫赦月跑过去。

    金嬷嬷来不及教训别人，陪着笑脸一瘸一拐的挪下台阶道“八皇子啊，咱有话好商量啊。”

    辛止一挥手道“本皇子的庚帖还在大小姐手里，三小姐的庚帖却不在我这里了，所以咱们是得好好商量商量了。本皇子对大小姐可是一往情——”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金嬷嬷身后的巫赦月已经放下了挡脸的袖子，正伸手管凝儿要东西。就这一眼，辛止就双眼发直丢了魂儿。

    围观众人也是一片哗然，启南城有名的三美三丑，那相府三小姐可是三丑里的头一号啊！之前见过她本人的也不少，早就坐实了巫赦月又丑又傻的事实，这怎么……这明明就是艳压群芳的脸啊！若不是那五官和有胎记的时候一模一样，大家都要以为是换了个人。

    金嬷嬷一见辛止表情不对，立马回头一看，见着巫赦月后便差点没背过气去。

    巫赦月正把庚帖收到自己身上，心道婚约退了就可以放心了，接下来要算算人命账了。她一抬眼，正看见辛止已经推开金嬷嬷大步上前，指着她鼻子震惊的问“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有胎记么！”辛止确定这就是他见过的那个巫赦月，怎么去了胎记会如此貌美？

    但巫赦月只回应了他四个字，“关你屁事。”

    要是往常辛止早就叫人动手了，可是他面对美色从来就好脾气。辛止想了想，十分责怪道“三小姐你胎记没了应该早说，本皇子何必大费周章的过来退亲，反正人虽然傻了点，不过本皇子还可以考虑将就……”

    “你将不将就关我屁事？”巫赦月抱着手臂笑问“八皇子不是来退亲的么，怎么又扯上将就的事儿了，八皇子是打算来和我大姐谈将就的吧～”

    “你——”周围一片哄笑声，辛止感觉脸上升腾一阵红热，恼羞成怒就要上手。

    金嬷嬷来不及去追究巫赦月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她就知道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这婚可不能退了。

    想到此她立刻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跳着脚的凑上前来，拉住辛止抬起来的胳膊着急道“八皇子呀，您不是嫌三小姐面丑么，三小姐这胎记给祛除了，婚约事儿是不是……”

    辛止愤愤的哼了一声“行吧，本皇子就不追究你出言不逊了！”

    金嬷嬷大大松了口气，转而对巫赦月哄劝道“三小姐，谈妥帖了，快把庚帖还回去吧。”末了，她看了看一旁围观的人又加了一句“这可是您心心念念的八皇子哟！”

    巫赦月双眼盯着金嬷嬷的手道“金嬷嬷你看你，拉着人家不放，是不是金嬷嬷才爱慕八皇子啊？”

    辛止一听心里一顿恶心，挥手就把金嬷嬷甩开了，这老东西竟然还抓着他！

    金嬷嬷向后两步这才站住，可是腰这么一动就跟着疼了。她龇牙咧嘴，真想和以前一样先扇她个嘴巴，可是不知道巫赦月是怎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再加上现在这个情景，她还是得扮作奴才样儿。

    “三小姐可不能乱说话！”金嬷嬷深吸口气，忍辱负重道“老奴就是觉得三小姐当初求来婚约可不容易，这是劝你为你好！”

    眼瞅着吃瓜群众就要露出一副听到爆料的表情，巫赦月紧着打断了金嬷嬷“我说你还真当我是傻子啊？给你们装这么多年也行了吧？”

    金嬷嬷眼前一阵眩晕，就觉着自己这心脏都要不行了，巫赦月这一句话可了不得啊！那叫人听去了那就是相府在虐待庶女，万一再给相爷的那些对家听去大做文章——

    “三、三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什么了？八皇子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说的清清楚楚了，觉着小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小女也确实对八皇子无意，八皇子都来退亲了，我再拧着不肯，岂不是为难了八皇子。”巫赦月笑的讽刺“再说了，八皇子也没再说过要出尔反尔的话，对吧～”

    辛止尴尬万分，“是”字都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因为这三小姐确实比那冷冰冰的大小姐好看有趣的多，想想这个肥肉本来是他的，到了嘴边儿又没吃下去，心痒难耐啊。

    “这个……要、要是你不愿意，还是可以商……”

    “我可愿意了～成人之美谁不愿意啊。”巫赦月一看就知道这个辛止是好色之徒。虽然之前自己练的美人计从来就不过关，不过也肯能是原来的皮相差了些，现在还是可以最后一试……

    巫赦月回头对凝儿道“这儿没咱们的事儿了，要不就回吧……”

    凝儿在巫赦月身边激动的不行，虽然担心此事过后小姐的处境，可现在这场面，真是太出气了啊。不过凝儿不知道，真正大快人心的在后面呢。

    “哎？你等会儿！”一听巫赦月有回去的意思，辛止上来就扣住巫赦月的左手臂。

    巫赦月就等着这个呢，她右手一抖袖子遮住手，去掰辛止的手指。抓了一根手指就往手背上撅。

    辛止都听见自己手指头咔吧一声响了，眼泪几乎飚出来。他痛得大吼一声，却偏偏巫赦月力气极大，辛止不敢用力抽出。

    有袖子遮挡，众人只见辛止忽然发疯大吼，也没分辨出他的处境。只心道莫非这个八皇子也有疯病，所以来回反悔？

    辛止大叫的时候巫赦月也跟着喊叫“放开我！放开我！”手上还用力扯着他的手指。

    凝儿见两人一言不合就大叫撕扯起来，信以为真的冲上去就是一顿捶打，场面十分混乱。金嬷嬷见此情景身子就是一软，瘫在旁边丫鬟身上。完了完了，没出阁的大姑娘在街上拉拉扯扯，相府的名誉啊……

    辛止痛急了，想也不想抬手就要去打凝儿。巫赦月一看这个起势就是练家子，没想到纵欲过度一般的辛止竟然还习武，慌忙松开他的手指。

    辛止得了自由便赶紧去看手指，就见自己的右手中指诡异的向后扭着，也不知是断了还是错位了，他眼眶都红了，转身怒吼着“你们瞎啊！给小爷我抓住她！”

    那几个侍卫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围了上来。

    巫赦月忽然有些慌了，若这十来个人也都是功夫好的，那她就是组织的正牌杀手也别想兜着走啊！何况旁边还有个凝儿在……

    虽然有点后悔没“识时务”，可现在也只先演戏博点同情再说！见侍卫要上手，巫赦月一把推到凝儿让她远离身边。然后害怕的对围观众人喊“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啊！”

    一个侍卫拔出刀来虚晃一下，本意是要吓唬巫赦月的。不过巫赦月见他握刀无力，快速出手在刀侧一弹，刀锋歪开的瞬间贴上前去，双手抓住了侍卫的刀柄。

    侍卫当然没打算真砍了相府小姐，慌忙惊呼“你松手！”

    巫赦月却用力摇着刀柄哭喊“你们不要杀我啊！”这时眼角正瞥见辛止过来要抓人，左手五指成爪，凛风拍下。

    她摇晃着刀柄的手一转，那刀晃悠晃悠就戳在辛止的手心上……辛止这一嗓子喊得比断手指的时候还惨。

    那侍卫脸都绿了，八皇子两个手都要废了，他这小命也要不保啊！他吓的松开了手，刀就落入了巫赦月手中。巫赦月看了看手中的刀刃，害怕的大叫一声向上一抛。

    那刀子在空中优美的划过弧线，落在金嬷嬷脚尖前，险些扎掉金嬷嬷的脚趾头。金嬷嬷一个激灵，人一下就清醒了。

    她悠悠转醒一般，睁眼瞧见巫赦月和凝儿在大门口跟一帮男人兜兜转着，哀声哭嚎着往上扑“哎哟~这是干嘛啊！”

    这边乱作一团，那边围观人群悄然让开了一条路。

    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走了过来，上面一个神情肃穆冷然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同样是黑色的衣袍，看着冷然至极，面上不怒自威。见到相府门前这般闹剧，脸色阴沉可怕。

    巫赦月背对着大门，刚扔了手中的刀就见到有人骑马过来。她不知道来的是谁，不过一定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就是了。

    所以，她忽然避开几个侍卫的手，迎上嗷嗷叫唤的辛止。看似无意但是身手利落的扣住他流血的手道“八皇子，这算你杀尹姨娘的利息。剩下的以后慢慢再还！”

    辛止一惊，原来根本都是她故意的？两只手上的痛楚更强，心中更加惊慌暴怒起来。

    那骑马的黑衣男人刚好来到近前，厉声开口“你们怎么回事！”

    几个侍卫被这一声呵斥的停了下来，周围寂静下来的瞬间，辛止正好奋力甩开巫赦月的胳膊，大吼一句“是你娘自己扑到我剑上来的！又不是我杀了她！”

    巫赦月顺势跌倒在地上哎哟了一声。辛止想不到这傻子居然说他杀人，抬脚就要踹过去。却听金嬷嬷在背后哭喊了一句“相爷呀，您可回来了——”

    辛止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巫丞相黑着脸看着他呢么。他一下想起来当时和巫寒天约好的事儿，霎时间冷汗虚汗一起冒，他这算不算违反了约定？可是双手的伤势剧痛让他不能低头，于是恶狠狠的对着巫寒天挥舞手臂“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

    巫寒天的目光落在巫赦月脸上，瞳孔一缩，握着缰绳的手关节都发青了。

    巫赦月坐在地上也不急着起来，就悠闲的看着周围人的反应。那位自己的便宜爹好像是要爆发了，八皇子已经快要废了，就金嬷嬷还活力四射的在告状~啧啧~

    巫寒天已经下了马，快步跑到辛止面前“八皇子！您伤着了？！”

    “松松松手！”辛止哀嚎着抽出手臂，把两只手戳在巫寒天的面前“巫丞相你这事儿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巫赦月估摸着辛止这是不敢提及刚刚杀人那个话茬了，于是自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大声叹息道“哎~我姨娘的灵堂还摆着呢，我这就该回去收拾收拾撤了……”

    巫寒天正要开口说一定给赔偿，却听巫赦月这样一句话把他给憋回去了，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估计要被老百姓戳死脊梁骨。巫寒天只能深吸口气，板着脸对辛止道“您这个手，咱们还是快点进屋去看看吧！可别耽误了。”

    他就只希望大家快点进屋关门，所有的事都好处理。

    这会儿，大门里溜达出一个小厮来。那小厮袖着手，看起来心情不错，在跨出大门看见门口的几位人物后，他就开始发蒙了。

    “老夫人和……和大、大夫人请八皇子进屋议事……”

    “还议个屁啊！”巫赦月低声接口，都快散场了才来，这行动率也不行啊。

    巫寒天心中发火可脸上维持着公式般的笑容，半推半请的将辛止推进门来，随即回头冷声对巫赦月道“你给我过来。”

    巫赦月木然跟进门。

    巫寒天看起来憋了一股气，挥手就将大门关上。巫赦月心道这下完了，这便宜爹居然也是有传说中的古代功夫的，她刚想着要偷懒省事儿直接砍死拉倒。这么看……她是一个都砍不死啊！

    辛止一路哎哟不停，巫寒天叫小厮快去请大夫，然后就在旁边亲力亲为的扶着他。不过这一路，他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见的闺女身上。

    虽然不怎么见，不过这个女儿也是太不对劲了，胎记没了不是什么要紧的，可是在门口听见她那两句话……分明是句句条理清晰，都点在关键之处啊。

    而且……今日骤然见到那和尹秋茗五分相似的脸，他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巫赦月和凝儿在后面跟着，凝儿垂着头面露忐忑。

    巫赦月的心思也是千回百转。直接用武力打不过，那么迂回战术呢？这相府能拉拢的能有谁啊？

    细雨轩。

    孟姨娘一大早就起来哄巫靖华多吃两口，可巫靖华对昨天的事儿心有余悸，只瞅了一眼白粥就恶心的不愿再看。

    孟姨娘叹口气，瞧瞧把她的宝贝女儿给弄成什么样了“你昨晚就没吃，今早再不吃身体可不行了。”

    巫靖华皱着眉“可我看着就恶心，哎呀姨娘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姨娘比你还憋着这股劲儿呢，你就再等一等，马上姨娘就领你收拾了那帮小贱人。”

    想想她的女儿昨天竟然被……孟姨娘就憋得胸口疼，闹心了一宿没睡觉啊。那春桃也是可恨，自己吃了巫赦月的亏还叫靖华去给她报仇。

    可后来看春桃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再打的话又干不了活了，只好罚了她两个月月银。这样却也根本不解恨，孟姨娘都恨不得把巫赦月吊起来扒层皮！

    这时候青杏忽然推门进来，她先回身关上门，这才上前来低声道“二夫人，今儿早上大院儿的金嬷嬷去了趟西院儿。然后又去了柳氏那边。”

    孟姨娘心中一喜，上钩的竟然是大房的人！“那现在呢？人回去了？”

    “奴婢见金嬷嬷进门荷叶轩的门就回来了，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回大夫人那边去了。”

    孟姨娘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盯了。”

    “是。”

    青杏离开，巫精华便推开面前的粥碗急切道“怎样？是不是巫流云她们做的？”

    孟姨娘阴冷一笑“是不是巫流云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巫丽香。”

    “这为什么？”

    “你想啊，就巫丽香那个性子，她要是真的唆使那傻子做什么事儿，那成不成的一定会躲远远的看着。那小妮子心眼儿才多呢，又想看戏又怕被牵累。她还能有那心思去巫流云面前幸灾乐祸？”

    “那……”

    孟姨娘心里又是一阵无奈，她这女儿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吃了亏就绷不住阵脚。“反正巫赦月是一定要收拾的，能带一个下水就带一个下水。你吃了这碗粥，咱们再去老夫人哪儿聊聊昨天的事儿去。”

    巫靖华并未欣喜起来，有些担忧道“姨娘是要赖给巫流云？祖母最喜欢巫流云了，能有用么。”

    “哎~你不能这么看，既然你祖母喜欢巫流云，那这事儿就不明着赖。如此，你不也能捞不少好东西么。”

    巫靖华一想也是啊，祖母喜欢护着巫流云，那这屎盆子就扣给她。到时候祖母不光要自掏腰包安抚她，说不准还对巫流云有意见了呢。反正回头一样去收拾巫赦月，那个傻子多安生个一时半刻又有什么的。

    这样想着，巫靖华心里舒服了一点，拿起粥碗吃了两口。

    临出门前，孟姨娘特意给巫靖华多扑了点粉，让她换了身浅色衣服，显得脸色更加苍白，唇无血色。

    娘俩没领青杏，而是把浑身都疼的春桃给拎着了。一路走到群星斋的门口，她们就看见老夫人的大丫鬟莲叶，正迎了府医进门。

    孟姨娘快步上前拉住莲叶的手，面露担忧问道“莲叶啊，老夫人是不舒服了么？”

    莲叶看了眼孟姨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淡笑“老夫人没事儿，是八皇子在门口伤着了。”

    孟姨娘有些诧异“八皇子来肯定是退亲的吧，这怎么会受伤了？”怎么这两天和巫赦月有点关系的都出了事儿？真是邪门了……

    莲叶无奈道“哎，八皇子在门口和三小姐吵起来，被侍卫误伤了。正好老夫人听说八皇子来，就叫人给请到自己院儿里。老爷和夫人也都在里面。”

    巫靖华在一旁问“我们还进去不？”

    “这都走到门口了，进去吧。”孟姨娘对莲叶笑笑，扯了巫靖华就往里走。

    巫靖华回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莲叶，转头对孟姨娘低声道“看来那傻子是真疯了！怪不得昨天和疯狗一样！”

    “她那种死了都没人看一眼的，居然还和八皇子吵，果真是活腻歪了。这会儿咱们进去吧昨天的事儿一说，你就等着出气吧。”

    巫靖华连连点点头。

    孟姨娘心中平静不少，就这局势，那傻子不死也要扒层皮了。

    孟姨娘领着巫靖华一进门，就见老夫人冷着脸坐在上面闭目养神、大夫人带着巫流云坐在左手位置一个喝茶一个看手，根本不理会旁人。而柳氏和巫丽香、赵氏和巫音儿则是在旁边儿站着，互相对视之间眼神里饱含深意。

    巫寒天正在踱步，看起来脸色铁青气急败坏。里间也一直传来辛止的痛呼声，估计府医被辛止呵斥的手忙脚乱。

    孟姨娘和巫靖华都是心中一喜，想来巫赦月伤了八皇子的事儿惹恼了家里这几位啊。

    两人走近行礼，这才看见屋里地上还跪坐着另一个人。

    “这位是……”孟姨娘偷眼打量，瞧着她楚楚可怜的小脸梨花带雨勾人心神，就和那尹秋茗一样像妖精似得。而且看着略有眼熟啊。

    老夫人睁开眼，眼中并未十分恼怒，只是语调淡淡道“看来你们一个个消息灵通的很，这么快就都知道了。”

    孟姨娘和柳氏讪笑一下，赵氏板着脸没有反应。

    还是巫寒天瞅了眼巫赦月，叹息道“行，都坐吧。既然人齐了，月儿你说吧，你这脸是怎么的了。”

    孟姨娘屁股还没坐实成一听这话就又弹起来了，不敢置信的指着巫赦月道“什、什么？这是哪个月——”

    柳氏嘲讽的呵呵一笑“孟姐姐好好坐定吧。刚开始我们也是这表情，可别不信了，咱相府的三小姐这是准备好起飞了呢。”

    老夫人低头催促了一声“老三，说话。”

    巫赦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一进门就被强制跪下，然后大家就不说话，这会儿都快睡着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老三”就是她，恍然抬头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瞧着她的反应，心中叹息，这脸呀都快压过流云那孩子了，就是反应依然慢，可惜了……

    孟姨娘重新跌坐在椅子上，双眼冒火的盯着巫赦月，心中除了震惊，还带着愤怒和憎恨。怪不得、怪不得那狐媚脸和尹秋茗那么相似。这样一看，可不就是巫赦月祛了胎记应有的样子么。

    巫靖华自从听到这个晴天霹雳后就浑身颤抖，现在正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从中缓和出来。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了，她之前一直觉得这家里除了巫流云，那就属自己长得好看还会来事，最得老夫人喜欢。就算越不过巫流云，那在庶女之中也是独领一头。这个丑八怪的脸怎么、怎么就忽然好起来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巫流云见柳氏阴阳怪气和孟姨娘的失态，终于带着厌恶开口了“呵~多大个事儿，也值得你们如此着急害怕？”

    她向来就看不上这几个地位低下的庶女姨娘，平日里也根本不理会不来往。祖母早就许诺这相府的一切都是他们大房嫡出的长子长女的。这群人还争风吃醋惦记着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笑。

    就算如今这个三妹妹变得貌美了，她也觉得不过就是低贱的身份，要不是母亲拉着，她才不愿来这里浪费时间。

    大夫人见自己女儿不太乐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你祖母还在呢。”

    巫靖华和巫丽香都是抿着唇的不敢反驳，心道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有巫音儿缩在赵氏后面不动弹。

    在好几道目光的扫射下，巫赦月终于想好了说辞，古代老人一定是封建迷信的很，所以一张嘴就往神啊佛啊那边儿靠，肯定是没错的。

    巫赦月可怜巴巴的揉揉眼，语调软软道“月儿……昨夜里在灵堂跪着，头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的就梦见母——尹姨娘了。”

    托梦？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她和你是说什么了？”

    “月儿梦见姨娘周身都是金光闪闪的，十分耀眼。她说了许多奇怪的话，月儿记不清说了什么，但记得她用手摸我的脸……醒来之后就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不少，什么都想的顺了。”

    巫寒天听到这里，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女儿，这个十多年他从未仔细看过的女儿。大夫人瞥见巫寒天的目光，心里忽悠一沉。

    老夫人继续追问她“然后呢？”

    “月儿没想太多，早上凝儿说我脸上发汗，叫我去洗脸。洗完了那水居然是红色的，月儿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呜呜呜……”巫赦月说完就哭了起来。

    巫靖华不知别人信没信，她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瞬间气得直想站起来骂人，昨日下午还生龙活虎的打人撒泼，现在又装柔弱说是尹氏托梦？真是糊弄鬼呢！孟姨娘就知道巫靖华沉不住气，握着她的手暗暗告诫她。

    老夫人叹息道“哎哟别哭了~然后呢？”

    “然后……月儿对着水面一看，胎记就没了。”巫赦月用无辜的语调结束了这段瞎话。

    那几房姨娘听了面面厮觑，虽然原由离奇，可是似乎也只有这样能够解释的通了。原本以为三姑娘是个没有用的，可现在看来真是大变样……这对她们偏房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啊。

    老夫人长出一口气，脸色缓和不再冰冷“哎呀，这还真是你姨娘保佑啊。”

    柳氏心中愤愤不平，一看那老太婆的表情她就知道！这老太婆就喜欢能用的孙子孙女，一定是看巫赦月皮囊好了，以后能嫁高官了。嫡出的有个巫流云压不住就算了，庶出的还有个巫靖华比她女儿美上三分，这就够让她和丽香平日多受不少气。现在又来了个巫赦月盖过巫靖华……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反观大夫人就淡然许多，毕竟是正室，还是要摆出态度来。

    孟姨娘本就怨恨尹秋茗，她还死死地盯着巫赦月那张脸森森开口“老夫人啊，我看这有些奇怪啊。若是尹妹妹托梦给她那也不该是昨夜啊。昨日下午三小姐就做出了和往常大不相同的举动。”

    “是么？”老夫人只是瞧一眼，就知道这个孟氏是憋了什么话想要跟她告状呢。

    孟姨娘拉了拉巫靖华，巫靖华适时地往前挪了挪。老夫人一下就看见了巫靖华那“醒目”的装扮。老太太叹息一声“哎呀，靖华怎么这般憔悴？过来让祖母瞅瞅。”

    巫靖华心里终于平衡一点，缓步走到老夫人身边。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巫丽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出丑博祖母的同情么，真是下作。

    不等老夫人问话，巫赦月就悠悠的截断了巫靖华告状的嘴“二姐姐昨日来灵堂看了我呢，想来也是替我伤心难过？”

    “你——”巫靖华差点骂回去。

    巫寒天果然没让巫赦月失望，他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冷着脸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去灵堂么。”

    巫靖华一哆嗦，孟姨娘赶紧站出来“这不是靖华心太好了，担心三小姐嘛。您就别生气了。”

    大夫人在一旁淡淡的劝解“是啊相爷，也不是什么大事。”

    巫寒天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巫靖华赶紧可怜巴巴的握住老夫人的手，万分委屈道“是啊，尹姨娘就这么走了，我也是可怜三妹妹啊。可我忤逆了父亲去看三妹妹，三妹妹她昨天还那么对我，未免太过分了。”

    “她怎么对你了？”老夫人虽然看得出孟姨娘的小心思，可是对自己这几个孙辈孩子是十分爱护的。这个巫赦月难道是……

    “呜呜呜祖母啊，靖华心里可委屈了~三妹妹昨日把春桃打的浑身都是伤，我去问三妹妹为什么打人，可她……”巫靖华回头，恐惧的看了看巫赦月道“她也把我按在地上打啊！”

    “有这事？”老夫人刚刚对巫赦月好起来的欣喜就覆灭下去不少。巫流云是她寄托了大期望的孩子，剩下这几个庶出的那也个个都是家族兴旺的宝贝啊，损失了一个她都要肉疼。

    此时她一点儿都没想想，就真正的三姑娘那体格，如果不是换了个灵魂，怎么可能打得过吃的油光水滑的春桃。

    巫赦月正要张嘴说这个事儿，可巫靖华现在深知巫赦月说不出好话来，抢着继续哭诉“她还把馊了的饭和苍蝇往我嘴里塞，叫我吃下去——”

    “呕——”

    这回巫靖华憋住了，可是老夫人没憋住哇，她向旁边一靠，顺势抽出被巫靖华拉着的手来抚着胸口。巫靖华被嫌弃的一愣。

    巫寒天见此，从椅子上起身来为老夫人拍后背顺气。一向懒得管偏房的巫流云也皱起眉来，一副厌恶的样子。

    柳氏见老夫人如此嫌弃，也拍了拍胸口回头对巫丽香低声说“哎呀，幸好今儿早上没胃口也没吃饭。”

    大夫人声音幽冷“靖华，别什么恶心的事儿都来和你祖母讲。”

    巫赦月摸摸鼻子，听凝儿说着原来都是统一战线欺负她们西院儿的，现在还变成互相拆台了哟~

    老夫人平复了一下翻涌的胸口，转头再看巫靖华，就总觉得有味道似得。

    孟姨娘脸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先嫌弃上靖华。可是现在反悔也没有用，话都说完了。此番要是不把巫赦月处理了，那她娘俩就白折腾了！想着，孟姨娘就哭了起来“我的靖华啊，真是可怜，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水米未进啊……”

    巫寒天一边拍着老夫人的背，回头怒斥巫赦月“这就是你干的？”

    “昨天的事，月儿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醒来以后的事呢。”巫赦月怯怯抬头道“不过……二姐姐啊，灵堂怎么会有馊饭呢？凝儿和我说爹可是下了命令，什么饭都不能有。月儿一直忍着，到现在也没吃呢~要不然把凝儿叫进来再问问？”

    “问什么问啊，你少狡辩了，那是我和春桃看你可怜特意给你——”巫靖华猛然捂住嘴，居然口快说出来了？

    孟姨娘真想晕过去啊，她这个女儿怎么就一点儿都没继承她的优点？三言两语就被巫赦月给炸出实话来了！

    “咦？看来二姐姐是给我送饭了，那给我送的是馊饭么？不会的，一定不是啊。”巫赦月跪在地上似乎有些苦恼“看来我昨天下午人还是正傻着，居然把馊了的饭当做好吃的让二姐姐吃了……这可怎么办啊……”

    老夫人胸口上下起伏着，她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她气的还不是巫靖华如此欺负痴傻的妹妹，而是欺负了人之后没脑子的自己说出来！有本事坏别人，就要有本事瞒天过海！

    这样的姑娘，以后嫁出去了怎么能为家里带来财富，不带来灾祸就谢天谢地了啊！

    巫流云嗤笑出声“看来是二妹妹想要戏弄人，故意送不好的吃食，反而被戏弄了，来这里恶人先告状？”

    话被巫流云戳破，这屋里就尴尬起来了。

    大夫人扭头轻斥她“你好了。”虽然是斥责，可是脸上看起来也是蛮高兴的。

    巫靖华正不知怎么才好，巫赦月忽然跪着往前蹭了蹭“祖母~看来昨日下午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虽然月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二姐姐毕竟这么生气，要不然罚月儿给二姐姐出出气吧。”

    孟姨娘真想上去踹她两脚啊，竟然还自动请罚？这不是逼她女儿么！

    老夫人垂眸，看着巫赦月那几乎滴下水来的小脸，真是越看越嫩啊。“哎……起来吧，还罚什么罚，你好了就行。”

    巫赦月松口气，总算是能站着说话了。

    巫靖华还是年纪太小，见老夫人“赦免”了巫赦月，没绷住脸哇一下就哭出来了。孟姨娘赶紧上来拉她。

    老太太无奈道“靖华啊你让祖母说你点什么好……照理是该罚你，看你这可怜样，祖母也狠不下心来，这次就算了。”说着，转眼看向巫寒天“相爷，你说呢？”

    自己老娘都发话护着了，巫寒天只能漠然点头。

    孟姨娘深知老夫人这不罚已经看在平日里的情分护着巫靖华了，就算心里不平，此时也不便再说，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可巫赦月就不开心了啊，她一直跪了大半天，就陪这么一群人唱大戏，唱够了这就没了？要散场了？想想从一开始她可都没告状过，都是这群人在告状啊~

    所以，巫赦月扭头甜甜的对巫靖华道“二姐姐，你回头可别用春桃了，她瞧不起二姐姐啊！”

    “有这事儿？”不光是老夫人和相爷皱起眉头来，就连巫靖华也是惊愕万分，不知她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只有孟姨娘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张嘴就打岔，十分尴尬道“三小姐不是说不记得今天之前的事儿了么。”

    巫赦月暗笑，我若想告状还能让你给阻止了？

    “可月儿隐约记得春桃来送吃的时候，好像说过什么……‘给相爷面子，给老夫人面子’这样的话，还说什么大夫人啊……之类的。也不知是不是我记错了。本来脑子混沌，不感觉有什么。如今清醒了，总觉得似乎是不对啊。”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就冷了“孟如雪！”

    巫靖华还没反应过来春桃那句话到底哪里不对，孟姨娘就噗通一下就跪下来了“是……”

    巫寒天生怕老娘气坏了，赶紧呵斥孟姨娘“你看看！孩子教不好！奴才也教不好！”

    巫靖华赶紧反驳“爹！那可未必就是春桃说的啊！就算是春桃说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孟姨娘就赶紧去捂她的嘴。孟姨娘是真的要哭了，巫靖华真的是快要把所有有的没的都招了啊！

    巫赦月摇头，哎~猪一样的队友。没事儿都要被她弄出事儿来，真的很厉害。她赢得好没有成就感啊。

    老夫人气胸口剧烈起伏“你、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么，春桃能这么说可是跟你脱不了干系！不是吃不下饭么，那就不要吃了！”

    巫寒天猛地一拍桌子“别杵在这里！还不回去闭门思过！”

    巫靖华被吓得一哆嗦，随即捂着脸哭着跑出门去。孟姨娘连连行礼，然后追了出去。

    见巫靖华跑了，老夫人又是气又是心疼。心中念叨着，以前三丫头傻的时候啊，她就感觉二丫头可聪明了，也不比大姑娘差。如今三丫头的脑子一下好起来了，这二丫头怎么还连连犯傻呢。

    巫赦月见老夫人被气得难受，自己站得又近，便上前两步给老夫人捏捏手臂，顺势就坐旁边了。

    巫丽香嗤了一声，真是比巫靖华还能拍马屁。柳氏推了推巫丽香，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争风吃醋的好。

    没过片刻，府医终于从里间出来，辛止的痛呼声也停下了。巫寒天紧张的问“八皇子怎么样了？”

    “这……”府医满头大汗的叹息“右手中指脱臼，好好修养吧，以后还是没问题的，可是左手被刀刃扎伤了筋，不知还能不能好用……还是请御医吧。”

    巫寒天心中一凛，不管八皇子得不得宠那都是皇子啊！如今皇子左手被废，这岂不是要被这个女儿阻了仕途。他指着巫赦月怒道“你——”

    巫赦月不慌不忙的打断了巫寒天的话，面带忧伤道“哎，都怪我。让那侍卫把刀子扎在我身上就好了，也不会伤了八皇子，让家里这样为难。”

    老夫人一听，反手握住了巫赦月的手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来和祖母说，八皇子是怎么伤的。”

    巫赦月还没说话，辛止就从屋里出来了。两只手抱得粽子一样，都看不见手指头了。他一屁股坐到孟姨娘方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老夫人啊，本皇子双手都废了，您看看这可怎么办呢？”

    巫赦月盯着辛止，心里千回百转。这个八皇子不仅是喜好女色，还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可往往这种人才不好收拾。如果是孟姨娘这种，有的是古代的规矩束缚她。但是辛止呢，除了极特殊的东西能戳到他心里，其他的就很难把控。本来还是可以用武力直接一点的，但是就今天的情景来看，自己武力值似乎是太低了~

    老夫人还记得巫赦月之前说的话，便继续追问道“八皇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伤的，应该不会是我家三姑娘弄得吧。”

    辛止用拳头指着巫赦月的鼻子道“哎，本皇子这两只手还就是她给弄坏的，要是你们还想包庇她，那就去和我父皇商量吧。哼~”

    “别，咱们有话好说。”巫寒天赶紧哄劝“下官给八皇子赔礼可行？”

    “赔礼算个屁，我不还是伤着么！”辛止眼珠子一转“反正呢我也不是计较的人。我这手伤了，好起来之前也得有人伺候我衣食起居。谁伤了我，就让谁来伺候吧！”

    巫寒天就知道，他说了半天，还是反悔了想娶巫赦月。可他要娶的这女儿……太过像尹秋茗了。若是其她的女儿被退了一次婚还想再娶，那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是巫赦月的话……

    “那月儿和八皇子您的婚约还算数？”

    辛止瞥了眼巫赦月，很是勉强道“啊~也行~本皇子这双手如此宝贵，不过用你相府一个庶女换，亏点就亏点吧。若是我手好了，那这事儿就作罢。若是真的伤了筋骨好不了，那就再来谈谈赔偿的事。”

    见八皇子这么不要脸的开价，老夫人板着脸不太乐意，八皇子那可是众皇子当中最没出息的一个。她刚刚还想着这么漂亮的孙女，该拉拢个不错的人物呢，真是送给八皇子那就太白瞎了。

    巫丽香这会儿心情舒爽极了，巫靖华被禁足禁食，巫赦月被嫁给八皇子做妾，那可真是皆大欢喜啊。如此看来，家里除了巫流云她比不了，其他人都得往自己后面站。

    巫赦月没想到巫寒天这么“没种”，叹口气心道果然还得靠自救啊“哎？是要月儿和八皇子走么？”

    “对，跟本皇子走。”辛止瞪着巫赦月，眼中闪过危险的杀机“我领你回去好好看看，你还会什么招数。”

    “不过，八皇子说是他杀了我姨娘啊！难道不是真的么？”巫赦月转身去问老夫人“若是八皇子杀了我姨娘，为什么还要月儿和他走啊，会不会也杀了月儿。”

    老夫人被问的心里一惊，她连这些事儿都清楚了么？

    辛止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怒道“我几时说过杀你姨娘了！”

    “就是你说的啊！今天是八皇子叫侍卫用刀砍我，我就求八皇子说‘看在我刚没了姨娘的份儿上放过我吧’。结果八皇子不是喊了‘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么。”

    巫赦月十分委屈“外面的百姓可都听见啦，也不是我一个人听的。而且是八皇子的侍卫拿着刀，八皇子自己的手就迎上去了，可不是月儿扎的。”

    听着巫赦月形容辛止是“自己迎上去”的，老夫人就脸色发白，她转头看了眼巫寒天。巫寒天却是在瞪着辛止，眼中警告意味很浓。辛止也没了要赔偿时候的嚣张气焰，眼神闪躲飘忽。

    一旁的柳氏好像没看出来怎么回事，不过大夫人皱着眉头，巫赦月分辨不出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

    在巫赦月冷眼旁观了众人的反应后，她猛然觉得尹秋茗的死似乎比表面上能够得知的要更加复杂。

    她本以为就和凝儿所说的一样：辛止误杀了尹秋茗，巫寒天碍着皇子的面子，加之自己一直就不在乎尹秋茗，所以骗了其他人说尹秋茗是得病暴毙，卖个人情给辛止。

    就因为如此她今天才咬着这一点不放啊。可是现在看来，谎言之后的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同时她也察觉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如果真的是巫寒天帮辛止掩盖了杀人的事，那不管杀的是谁、得不得宠，他都应该没脸跟巫寒天耍脾气。

    哎，还是先摆脱眼前的困境吧。巫赦月心中叹息，现在收拾了这个八皇子才是正事。判断出局势后，巫赦月觉得继续追问尹秋茗对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处了，只好话风一转又回到了之前那一句上……

    “求求祖母了，不要让月儿被八皇子杀死啊。月儿死也要死在家里。”

    老夫人似是松了口气，随意的拍着巫赦月抓着她的胳膊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老夫人面上十分随意，但是审视巫赦月的眼神依旧精明。她以前倒是没怎么待见过这个孙女，如今看来……这脑子好使了，以后也能是个有用的孩子啊。

    巫赦月不知老夫人心中如何惦记着她，抹着眼泪又叫了一声“祖母~”

    瞧着巫赦月一好起来就学会怎么撒娇，大夫人眉头皱起，这真的是脑子刚好的人么。

    老夫人拍着巫赦月的手，十分严肃道“八皇子啊，这事儿可不能马虎，到底是不是我们月儿用刀子伤了您，还是说当时太乱记错了？”

    辛止忽然眼睛一亮又来了精神，站起来伸出右手来戳在巫寒天面前比划“那我这手指是她弄断的总没错吧！本皇子的手如此精贵，居然被她就这么撅？你们家必须给个说法！”

    巫赦月状似愤愤道“大家都听见你说杀我姨娘了，可谁看见我撅你手指了！”

    巫寒天一听巫赦月再度提及尹秋茗，就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他估计着若今日真将巫赦月许给八皇子，她肯定揪着尹秋茗的事儿没完。而且就八皇子那人尽皆知的花花心思，分明就是看上他这个变好了的三姑娘。要是真把巫赦月娶回去，他再为了讨好巫赦月，跟她说起尹秋茗来……

    只是这么一想想，他脑袋都大。

    辛止不知巫寒天已经想的那么远了，依然跳着脚的跟巫赦月怒喊“你挡着来着！你那个袖子！”说着说着他脾气上来了，还要用包成粽子的拳头来掀巫赦月的衣袖。

    一见辛止要动手，老夫人差点吓得站起来。

    巫寒天赶紧上前拉住辛止的胳膊“八皇子且慢！我那妾室才刚走，月儿也正是她所出。尹氏走了不过三五天，月儿这么快就许配人家确实不合道理，若是八皇子还对月儿有意，那不如以后再说。”

    他可是知道这事儿不能逼巫赦月了，要真强送她去了八皇子府，那八皇子这破车嘴可就管不了了！还是应该先把尹秋茗这事儿给她稳住了，以后再随便把她许给谁家。

    倒是不怕巫赦月一个小小庶女能怎样，就怕碰上一个蠢货爱给女人强出头的。

    巫寒天刚刚说完，还没等辛止松口，就听巫赦月在旁边轻笑出声来。

    辛止果然火气更大，用包着的拳头来回指着巫赦月和巫寒天的鼻子放狠话“你、还有你们！好啊！既然谈不拢，那我去叫我父皇评评理！当我们皇室好欺负是不是？”

    这一下老夫人是真站起来了，大夫人赶紧伸手去扶着“哎呀八皇子，这可使不得啊！”

    巫寒天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他大概是没想到辛止这么能搅合事儿。巫赦月敏感的觉得他正处于爆发的边缘。可惜的是，巫寒天并没有发火，他依然用好声好语的态度商量着“八皇子别动火，咱们坐下话好好说，喝口茶。”

    “喝茶？你看看本皇子这手！”辛止将两个拳头戳在巫寒天面前“用脚喝？”

    老夫人气的眼睛发黑，自个儿用手抚着胸口。一旁的大夫人和柳氏几人都惊疑不定，按理说她们就不应该在场。

    在一旁看热闹的巫丽香却愣是没瞧出来这屋里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分伙儿的。大夫人都没敢插话，她倒是十分没有眼力见儿的张嘴了“哎呀爹~我看这事儿也不为难。爹你把三姐姐嫁过去不就得了，八皇子不是还愿意娶三姐姐么——”

    “你住嘴！”巫寒天呵斥一声，气的真想给巫丽香一巴掌。

    他到了今天才觉得，这几个女儿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啊！二姑娘当众招认虐待姐妹，三姑娘撅了皇子的手指头，四姑娘如此没有眼力见的跟着掺和……真是丧门星！

    柳氏暗骂一声，赶紧将巫丽香拉到身后，用力瞪了她一眼。

    巫丽香委屈极了，低着头用力的搅着手帕。她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本来就是巫赦月的不对，反正一个傻子，不如送给八皇子自己折腾去。她这说来说去不也是在帮自家人想办法么，爹爹真是不识好人心……

    巫赦月看着巫丽香，当下就觉得再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准这群人会干什么。她和这些所谓的家人是第一次见面，看起来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各个都阴阳怪气。可惜她还摸不清这些人的小心思，也不能加以利用。还是要赶紧缓解了这事儿再说。

    巫赦月暗暗环视四周，就看见巫流云坐在一旁优雅的喝茶，想起来这位大姐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掺和过一句啊。巫流云确实美艳惊人，眼眸低垂唇角带笑的样子十分优雅，她举止轻盈的抿了口茶，如同在听戏一般悠闲自在。

    巫赦月皱了皱眉，就算她自己好不了了，那也轮不到别人来看热闹。她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一个人置身事外。她和原来的三小姐都是无辜的，莫名其妙被订了婚，又要受这种待遇？凭什么这一家子把她们两个当猴耍？

    而且还想起来凝儿说过辛止真正爱慕的是巫流云，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订婚她也逃不了责任。于是就立刻声泪俱下的控诉起来“今日退婚那是八皇子要退的，手伤了也是八皇子自己戳到剑上的，可和我没有关系啊。况且八皇子不是最喜欢我大姐么，现在又非要带我走，把我大姐当做什么了？我大姐可是嫡出小姐，八皇子这是在嘲笑我大姐么？”

    “哎？你——”忽然被点名的巫流云十分惊讶，她绝对没想到巫赦月这傻子居然敢拉她下水。

    “我、我说什么了我？”辛止虽然是对巫赦月见色起意，可巫流云也是他惦记多年的女神，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你、你当本皇子是看上你了么？本皇子就想要教训你这没有教养的女人！流云温婉贤淑，可和你这种低贱的人不一样！”

    巫寒天被辛止说的简直要气晕过去，他好歹一个丞相，放眼龙伏国能这般对他指指点点的能有几人。辛止竟然把他两个女儿拿出来品头论足，尤其是拿他的嫡女做文章，今日要真答应了送个女儿去赔罪，那就是让人骑在脑袋上拉屎！

    老夫人当然也知道这些，不过她更多的是被巫赦月给提醒了：那八皇子最是爱慕巫流云，如此尴尬的场景，巫丽香一个庶女都知道帮忙，她这个长孙女居然不出来帮忙说话？如此想着，她森森的目光就瞟向了巫流云。

    大夫人瞧见老夫人没好气儿的瞅着自己女儿，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这老太太打着什么注意。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大夫人还是推了推巫流云的胳膊“流云……”

    巫流云正被巫赦月闹的恼羞成怒，又十分诧异母亲的举动“娘！又怎么了？”

    大夫人对她使着眼色，小声催促“快去。”

    巫流云柳眉皱起，慢悠悠的起身了“八皇子想要赔偿，不如先养好了手。要是真的好不了了，今天万一要少了，那不就亏了么。”

    “流云说的也有道理。”辛止受宠若惊，乐呵呵的往巫流云身边凑了两步“流云啊，你快看看我这手吧——”

    巫流云后退一步，温婉有礼的保持着距离“那个……八皇子，府医可说的挺严重的，快去好好看看吧。要是真耽误了，那……流云心里也担心。”

    巫寒天见辛止就吃巫流云这一套，脸色终于缓和了点。

    辛止可是真在意巫流云，立刻紧张的保证“流云你别担心，本皇子肯定没事的，不会是残疾的！”

    “那八皇子快去上药吧，再叫御医好好看看。”巫流云反复的用这一个托辞。

    不过辛止觉得是巫流云说的那就是好的，立刻就往外走“行、行，我这就去。我去完了再过来跟你说啊——”

    他走到一半，还想起来似的又威胁巫寒天一句“巫丞相啊，这事儿我还是会和父皇说的！你若是教不好女儿，不如本皇子帮你教？我府上地方够大，可以给三小姐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