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煞妃
作者:闻人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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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章 更待何时
    昏黄破败的大牢里,血腥味肆意蔓延着,惊雷突响,瓢泼大雨便接踵而至,冬月冷冽的寒风从牢房的破窗中灌入,却也冲不散这牢房中浓郁的血腥味。

    沈溪看着身下慢慢流出的血,即便早已疼到麻木,现在也开始撕心裂肺起来。

    手腕轻轻动了一下,已看得见手腕处森森白骨,那拷在手腕上的手铐,内里都是带着根根铁做的长钉。

    “恨吗?”冷漠的女声传来。

    沈溪端坐原地,眼也未抬:“你身为丞相之女,姿容绝世,如今却为了个男人,亲自来这肮脏的地牢里取我未出世孩儿的性命,你悔吗?”

    暗处裹着黑色斗篷的女子面色一白,看着昏黄灯光下浑身血迹斑驳,发丝凌乱却依旧一脸冷清的沈溪,死死咬牙:“从一开始太子就应该是我的,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沈溪讽刺一笑:“我沈家虽在江湖,但若不是他来求娶,你以为我会嫁?”

    谢懿容嘴角轻蔑抿起:“你沈家?沈家谋逆,三日前已伏法,沈家又能如何?你贵为太子妃又能如何?”

    谢懿容的声音如同根根铁钉刺入沈溪的耳朵,沈溪猛然抬起眼,看到牢房转交处隐藏着的那抹刺眼的明黄色衣袍,顿时万箭穿心。

    她放弃恣意潇洒的江湖跟随他进入波云诡谲勾心斗角的朝堂,她为他披战袍,与他同战场,可如今,过去所有海山山盟,都成了现在狠狠甩在她脸上的巴掌。

    “是吗?”沈溪的声音缓缓响起,死寂的灰尘也瞬时染上寒意,旋即,沈溪聚集体内仅存的力气,让铁链挣断双手,以嘴咬起地上散落的匕首直冲谢懿容而去,就在谢懿容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之时,却见一道剑光闪过。匕首偏飞撞在墙上发出刺耳声响,而寒剑直直刺入了沈溪的身子,不偏不倚一剑穿心。

    沈溪看着面前的男人,满脸胡渣,眼窝深陷,早已不复当年的睿智与俊朗,现在,他手里的长剑刺入她的身上却也刺进她的心上。

    “为什么这么傻。”从他冲进来将剑刺向她开始,他就后悔了,原来沈溪从没想过杀谢懿容,她想的,是让他亲手杀了她!

    沈溪弯起眼睛来,笑的狡猾:“你还爱我吗?”

    赵煊仪看着沈溪,她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狡猾如狐。

    “爱”

    “可你却灭了我族,杀了我的孩子,现在还杀了我。”沈溪气若游丝,却声声带着狠绝和鲜血。

    我既杀不了你,报不了这血海深仇,便以我一命,叫你终生悔恨。

    “赵煊仪,如有来生,不要再让我遇到你,否则,定杀之!”

    惊雷声声,破旧的小庙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面如死灰,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人:“小妹,你等着,我现在就进城去找大夫去!”

    一旁焦急的苏辰嘴唇微微开启,又死死抿住,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小妹,恨欲泣血。

    沈溪痛苦的在嘈杂声中醒来。

    “别吵。”沈溪想叫停外面的声音,可是声音一出来她便愣住了,迅速缓过神来,看看身处的环境,再看看面前的少年,眉头死死皱了一下。

    “小妹,你真的清醒了?”苏辰死死握住沈溪的手,面色激动,又带着万分的庆幸。

    “嗯。”沈溪察觉到手上的疼意,眼眶微湿,她的手还在,可是孩子

    苏辰看着沈溪这般,却以为她只是饿了,毕竟从家中逃出来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小妹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找吃的来。”说完,便脱下外跑小心翼翼的将沈溪裹好,之后便一溜烟跑进了漆黑的夜里,外面还下着冰冷的雨。

    沈溪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好,面色微凝,脑海中却似乎有一些残缺不全的陌生画面开始涌现,让她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梦里,血流成河,夹带着婴儿的哭声。

    她好像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自己,双手已断,浑身尽是皮肉翻开的血痕,而那个男人居然还抱着她的尸体,木然的跪在地上,双眼赤红,任凭谁人来劝,都不动半分。

    到了如今还在装深情吗?

    沈溪看得到谢懿容恨得发红的眼睛,听得到自己心口汹涌翻滚的恨意,既然来生来的这么快,那么赵煊仪,吾即便耗尽这一生,必将你抽皮剥骨,要你生不如死!

    忽然一阵咒骂声传来,沈溪猛然从血腥的梦里惊醒,却发现嘴里居然带着血腥味。

    沈溪辨别出声音来自破庙外,看了看已经微明的天色,警觉的拔下头上的发簪攥在手心,忍着浑身的刺痛小心翼翼的朝门边探过去。

    沈溪透过门缝,只见昨晚见过的少年浑身是伤,正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蜷缩着任由男子挥舞着木棍狠狠捶打。

    那男子的木棍眼看着要朝少年的头锤下去,沈溪来不及多想手里的木簪便飞了出去,正中男子的心口,满脸凶恶的家丁甚至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瞪大了眼睛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地上的苏辰愕然抬起头,却看到死了的家丁和倚在门边目露杀意的沈溪:“小妹,你”

    沈溪来不及收起满是杀气的眼神,看到苏辰错愕的脸,心底莫名传来一阵恐慌,她知道,这情绪来自这具身体。

    不容沈溪做出更多的反应,心口便传来一阵绞痛,转瞬,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已经是在颠簸之中,朦胧中,沈溪听到了苏辰的自言自语,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身子本该是富家女,可是小县城的父母早亡,便投奔了在京城做三品大员夫人的姑姑,却没想到姑姑却死于宅中内斗,剩下个儿子也被赶出家门,还得四处躲藏。她这个来投奔的自然也没了个奔头。

    牛车颠簸着终于停下了,沈溪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苏辰被冻得已经脸色发乌,但背脊却依旧挺直,目光坚定,这不由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倔,爹爹说她倔成了驴,可她还是死活要嫁给赵煊仪

    一想到赵煊仪,沈溪便觉得灵魂仿佛被撕裂一般。

    “小妹,你怎么了?”苏辰看到怀里的人儿忽然痛苦的缩成一团,方才还镇定的他顿时慌了。

    沈溪疼得面色苍白,凌冽寒风里,她的额头竟都沁出了细汗。

    “这位姑娘怕不是普通的病症”陌生的声音传来,沈溪心中一惊,是他!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了雕花的大床上

    这是她自以为的,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雕花大床在她对面,她不过是躺在雕花大床对面草褥子上而已,身上破旧的衣服也被换下了,现在是一套鹅黄陪着浅绿的窄袖裙衫。

    不去管这恶俗的搭配,看了一眼身上的丫鬟装,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沈溪摘下木簪,攥在了手心,遇上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了想,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沈溪干脆起了身,看着床头挂着的好几块玉佩,沈溪随手扯了几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沈溪刚想着怎么离开,便恍然看到了一侧一人高的大铜镜,顿时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模样虽然现在面色苍白,但眉眼清明,五官精致,眼角还含着颗小小泪痣。除了现在气色差了点,这小小身体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客栈外,苏辰想起魏西臣的话总有些狐疑:“不行,我还是去接小妹回来吧。”苏辰对跟着他非要送他离开的小厮道。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乌龟王八
    “你还在担心什么,我们公子既然救了你妹妹,又帮你们躲避了前来追杀的人,定然不会将你妹妹怎么样的,你不如早些去江南,等料理清楚了再来接她,岂不是更好?”小厮笑道。”

    苏辰还想说什么,却被拽着离开了。

    巷子口,看着二人的背影离开,沈溪才淡淡转身,掂了掂手里的这几块好玉,朝不远处的当铺走了过去。

    城门口,小厮看着还在犹豫的苏辰,头疼到:“这位小哥,我说你”

    苏辰咬咬牙,抬头看着小厮:“不行,我要去把小妹接回来,这一路过去,就是豁出我的命我也不会让小妹出事的。”

    小厮愣了一下,还不等说话,便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浅绿色身影,而等沈溪一靠近,他便闻到了沈溪递过来的帕子上的**香。

    屋外,某男嘴角擒着淡淡笑意听着侍女说沈溪逃跑的消息,道:“原本只是觉得睁眼的时候有三分像了她,如今这脾气一上来,倒有五分了,不论如何,抓住她!”

    魏西臣的人兵分四路追出了城,但是追赶出一百多公里也丝毫不见苏辰几人的身影,殊不知,此刻城中某个幽暗巷子里的小院里,红泥的小火炉上煨着的汤锅让几人馋的差点流出口水。

    房东的小孙子是等不及了,拿着筷子就围着炉子转,看着沈溪手里一片一片往汤里放的牛羊肉,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姐姐,可以吃了吗?”

    沈溪眨了眨眼睛,看着这红炉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江湖恣意潇洒的时候,竟浅浅笑了起来:“吃吧。”

    小孩子赶忙夹了块肉往嘴里塞,烫的眉毛眼睛都挤在一块了也不舍得吐出来,苏辰却看着沈溪的笑,一时愣了。

    “真好吃,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吃牛羊肉的?”房东孙婆婆带着小孙子大快朵颐,还不忘问道。

    沈溪晃了晃神,清醒过来:“好吃就多吃些,这些食物够我们过个十多天的了。”

    “十多天?”苏辰惊讶的都停下了筷子:“小妹,这城里不安全,而且我们的钱已经花费了不少了,如果在这儿待上十多天,怕是没钱去江南了。”

    沈溪拿出一锭二两的金子来给了苏辰:“钱是够的,安安心心先住下吧,这几日是万不能出门的。”虽然不知道那人要扣住她的目的,但是以她的了解,他绝不是轻易放手的人,正好这几天天冷,停下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孙婆婆和她的小孙子瞪得眼睛都直了,叮嘱了几句要把钱收好的话,吃完后便离开了。

    沈溪不再多说,只是闷头吃饭,脑子里的思绪以飞快的速度清理着:“待吃完饭,你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吧,大病一场,我竟有些忘了。”

    苏辰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面色未变,眼眶却有些发红:“好。”

    沈溪察觉到他的异常,未曾多说,如今她既然已经活在了这具身体上,她是不会再容许有意外发生的!

    饭后,孙婆婆利索的收拾好了房间,这房子有两间房,一间在西侧,一间在东侧,中间是已经废了的堂屋。

    他们祖孙二人住在西侧的房间里,东侧住着房东孙婆婆,老人家孀居多年,捡了个孩子,便当孙子养着,靠替人缝补浆洗挣点小钱,沈溪原先租这房子也是意外,刚好撞见了而已,如今想想,倒是绝好,这大院子有主人,遇上有人来的话,他们都不用出面。

    待孙婆婆离开,在一旁铺好床铺的苏辰才走过来,脸色微微泛红:“阿辞,今晚你便睡在床上吧,我在地铺上就好了,你身子寒,可不能再着了寒气。”

    苏辰的话温柔不已,沈溪未曾多想,但是他唤自己阿辞,难道这具身子的名字便是苏辞不成?

    “嗯。”沈溪颔首,坐在火炉旁看着跳跃着的火焰,神色淡漠。

    “你不是她,对不对?”

    忽然来的一句话,让沈溪心中一紧,抬起头,却对上了苏辰痛苦却依旧满含期待的眼神。

    沈溪到底没有回答苏辰,她想否认,但是她对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一丝一毫也没有,生活习惯定然也完全不相同。

    看得出来苏辰对于自己这个堂妹是十分爱惜的,生了场病就忽然失忆,且性情大变,甚至于他还亲眼看到自己一招杀了上次穷凶恶极的家丁,这不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你真的不是她”苏辰见沈溪不说话,心中答案已经确定。

    “她叫苏辞,我就是苏辞。”沈溪看着苏辰,如果他把自己这件事说出去,她肯定会被当做妖魔鬼怪杀了。她可以死,但不是现在。

    苏辰赤红着眼眶,看着与之前的苏辞完全不同的气质和眼神,心中的感觉越发的复杂。她既是苏辞,又不是。

    “为什么会这样?”苏辰的嘴唇更加苍白了几分,破旧的门洞灌风进来,他便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沈溪起身,转身想去拿东西把门洞堵住,手却被苏辰死死抓住:“你要去哪儿?”

    沈溪淡然抽开手:“既然我是苏辞,我便不会走。”

    望着空空的掌心,苏辰顿了顿,这才收起掌心:“那你答应我,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随我们去江南,然后留在江南。”

    沈溪看了看苏辰,见他没有试探的意思,转身拿了木板将门洞堵上,这才回过头:“你想让她继续活,但是,我有我的事情要做,而且,你不是很想报仇啊?”

    既然苏辰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就算不让苏辰知道自己要复仇的事情,但是她也绝对不能留在江南。

    苏辰死死拧起眉头:“我不许苏辞死,我也不用你来报仇!”

    沈溪抬眼看着苏辰,慢慢走近,嘴角微微勾起:“我不会死。”未将那人抽皮剥骨,她怎么敢死!

    沈溪话音才落,手背便已经落在了苏辰的脖颈处,看着他闭上眼睛的瞬间,眼里充斥的愤怒、难过和恨意,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死前的自己。

    一夜平静过去,第二天苏辰什么也没说,只是时不时盯着沈溪好似要说些什么。

    屋外干冷的风吹了四五天,也终于停止了,沈溪一行背下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沈溪正计划着出去买些干粮,再置备些炭火和棉被来,苏辰身子弱,便想让他留下来,但是他紧紧跟着沈溪,半步不肯离开,没办法,只得先留下再做计划。

    沈溪正烧着柴,想着怎么从苏辰嘴里再套出些关于京城的事儿来,可是还不等她说话,外头便一阵痛苦哭声传来,还夹杂着打骂声和瓷器摔碎的声音。隐约间,沈溪还嗅到了丝丝的血腥味。

    苏辰神色一凛,起身便想将沈溪挡在身后。

    沈溪看了看即使穿着一身旧棉衣还依旧淡雅如竹的苏辰,却还不等将他拉开,他们的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冷冽的寒风伴着血腥味猛烈灌来。

    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的两道疤如同张开着血盆大口的狰狞的蛇,一双贼眼四处打量着,最后定睛,落在了沈溪稚嫩但清秀的小脸上。

    “男的杀了,女的带走!”男人破锣般的嗓音发出来,伴着寒风,带着桀桀的笑声。

    寒风灌进脖子里,饶是沈溪也不禁抖了抖,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满脸络腮胡的那个手里还握着一柄大刀,刀口带着血和未掉落的残碎皮肉。

    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人也是大胆,或许是穷疯了,又或许是这恶性天生,竟大胆到白天杀人抢劫。
章节目录 第三章 招人讨厌
    昏暗的巷子里,苏辰已经被绑紧了双手:“阿辞,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先跑。”苏辰边警觉的看着身后跟着的二人一边低声对沈溪道。

    沈溪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

    沈溪平静的样子让苏辰一直以为她是不是脸瘫痪了,而刀疤男却警觉许多,这般冷静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会儿把她看紧了,先把她卖了以后马上来找我会和。”刀疤男道。

    猥琐男不以为意:“大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一个半大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你怕什么。”

    刀疤男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才是蠢,咱们杀了人,她半句话不说,不哭不闹就跟咱们出来了,你不觉得蹊跷吗?”刀疤男说完,紧了紧手里的刀:“这个人,要么就是白痴,要么就是个妖怪!”

    妖怪?沈溪眼睛眨了眨,以前倒是有人这般形容过自己,就是前几日那个家伙。不过现在,她的确是无力反抗,才乖乖听话的,伺机而动总好过硬拼。

    “阿辞,快跑!”快到巷子口时,苏辰忽然猛然把沈溪一推,自己反身便要拦住那两个大汉。

    沈溪没有准备,跌出好远,可是苏辰那瘦弱的身板如何拦得住两个成年壮汉,眨眼的功夫那二人便追了上来。

    “阿辞,跑啊!”苏辰受了伤,靠在腐烂的墙根看着一动不动的沈溪,红了眼睛。

    沈溪看着如此的苏辰,鼻子居然微微泛酸,她知道,这情感是原本这具身体的。

    “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两个大汉见沈溪一动不动,也放慢了脚步,提着刀冷笑着走了过来。

    沈溪吸了吸鼻子,听着渐近的铃铛声,无奈挑眉,真是冤家路窄。

    沈溪转身便扑到了过来的一顶轿子旁,那轿子周围守着七八个侍从,轿子四角更是挂着四个叮当响的金铃铛,一看这里面的人就不是好惹的。

    “大人,救救民女。”沈溪死死拉住轿子。

    轿子里面的人听到这声音,本来闭着的眼睛也悠悠睁开,一旁有侍从悄声道:“公子,好像有人在追杀她。”

    轿子里的人嘴角微微扬起:“时辰不早了,我们不是还要赶在日落前出城么。”

    侍从嘴角抽了抽,现在离日落,好说也还有三四个时辰吧,公子这摆明了就是见死不救。

    沈溪咬了咬牙,这王八蛋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讨厌。但是今日她纵使有法子脱身,苏辰那个傻小子可就不一定了,如今只能求这缺了大德的乌龟王八蛋。罢了罢了,她素来不惯欠人人情:“公子,只要你肯救救民女,民女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当牛做马?”男子眼中笑意更盛,沈溪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是。”

    男子笑的愈发开心了,一旁的侍从都做好了准备放下轿子,却听到轿子里传来悠悠一声:“本公子家不缺牛马,走吧。”

    沈溪被人拉开,轿子也悠悠远去,沈溪眉心动了动,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看着阴冷笑着慢慢靠近的两个大汉,沈溪将藏在袖子里的木簪子拿在手心,若是无法,顶多,以命搏命。

    沈溪看着放松警惕走上来的二人,眼中漫起寒光:“苏辰,把眼睛闭上。”

    苏辰微微一愣,眉头死死拧起来,他知道沈溪这是打算做什么,可是现在浑身如同被碾压过一般的疼痛:“你快跑!”

    “跑?我看你今日往哪儿跑!”猥琐男子说完,便抽出一直盘在腰间的鞭子,狠狠朝着沈溪的脸劈了过来。

    沈溪面色一寒,抬手便挡住那鞭子,瞬间,胳膊上皮开肉绽,巨大的疼痛让沈溪如今虚弱的身子差点晕眩过去。

    沈溪死死咬牙,趁着猥琐男收回鞭子的一刹那,沈溪手中的木簪飞出,直击他的心口。

    一旁的刀疤男见状,手中的刀利落的飞出,木簪落在刀背上,叮咚一声便被弹开了。

    猥琐男和刀疤男皆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刀疤男便觉背后一阵钝痛,动一下,那利器便往肉中多入一分:“你!”

    沈溪手臂上满是鲜血,手里的匕首死死的刺入刀疤男的心口,她倒是庆幸当初去买肉,也没忘记买个防身的匕首。

    猥琐男看着此时的沈溪,不及他大哥肩膀的身高,此刻眼里的杀气却是他都不曾有的,那股狠厉与毒辣,若不是腥风血雨里历练过的人,绝不可能有次眼神。

    “你、你放开我大哥”猥琐男看着沈溪,不知为何,居然心中有些发怵。

    “一命偿一命,很公平。”沈溪微微喘着气,说完,手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刀疤男心口的血顿时喷出,溅了沈溪一身。

    满身的鲜血,让沈溪心口一紧,顿时,前世滔天的恨意如开了闸的洪水猛然涌来,让她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却没注意到已经拿着地上的大刀朝她砍过来的猥琐男。

    “阿辞!”苏辰一声惊呼,沈溪却神色恍惚,想躲开已经是来不及。

    “阿辞?原来你有名字,还以为你叫阿猫阿狗呢。”一如既往招人讨厌的声音传来,沈溪知道自己安全了,刚才对付那刀疤男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加上胳膊上那道如同开了闸一般的血口子,实在撑不住,最后看了一眼双眼赤红面若死灰的苏辰,便沉沉昏了过去。

    魏西臣看着倒在怀里还不忘看一眼对面那少年的沈溪,笑意更甚:“苏公子,这回,总放心让她留在我这里了吧。”

    苏辰苍白的嘴唇死死抿住,盯着魏西臣:“我从未跟你说过我姓苏,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西臣顿了顿,用身上的狐裘将怀里缩成小小一团的沈溪裹得紧了些:“你早些去江南吧,那些人我已替你拦在城外,但不保证他们明日会不会进城来。”魏西臣说完,足尖轻点,人便已经消失在了苏辰的面前。

    苏辰看着之前被打伤的腿,拳头死死攥紧,望着魏西臣离开的方向,心中的决断更加坚决,他要回京城,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梦中,沈溪的眼前似乎要变成白茫茫一片,可这具身体的记忆却在这个时候涌了进来,她的灵魂如同在熊熊烈火中一般,被挤压,被烧灼,被撕裂,尖锐的疼痛让她又陷入了沉沉昏睡中。

    听完下面人的回话,魏西臣手里的血玉慢慢把玩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玉面上:“苏辞,倒是个好名字,这次若不死,便可直接送入太子府了。”

    下面的人看着淡淡坐在窗边的魏西臣,头发全部用上等的玉冠挽了起来,剑眉入鬓,狭长的眼睛总是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他,是谁都不可接近的。

    魏西臣眉梢微扬,侧过身来看着他:“还没看够?”

    下面的人一怔,忙惊慌低下头:“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急匆匆退了出去。

    魏西臣看着人离开,这才懒懒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望着窗外薄雪,抬起手里的血玉,透过光去看那丝血腥的颜色,眼前浮现的却是当年沈溪一身戎装,浑身鲜血却依旧顽皮笑着的模样。

    “还说打算来席云好让你跟我红杏出墙,却没想你这红杏还没出墙便被人折了,这回来,我也不能白来,便断了那折花之人的双手吧”轻轻地声音却夹杂着万丈冰川里的寒气,若是此时有人能看到魏西臣,便会发现,他这眼里哪里含着笑,分明是带着蚀骨的杀气。
章节目录 第四章 狡猾贪婪
    沈溪醒来,知道又被魏西臣给抓了起来,便只是安静的躺着了,不过这总是被动的状态,让她开始不得不动起她并不想这么早动的脑子来。

    “你没事就好,好生在这歇上两日吧,我们后天出发。”来伺候的侍女道。

    “这里距离京城多远?”

    侍女见她主动说话,倒是笑了起来:“没有多远,这一动身咱们就走水路,走个半个月再走陆路,两三天既能到了。”

    “途中可经过沧州?”沈溪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侍女觉得疑惑,试探道:“经过,中途也可在沧州停靠,怎么,你有熟人在哪里?”

    沈溪微微垂下眼帘,这模样倒是符合了她的十二三岁的年纪:“不是,只是之前听兄长说过,沧州的胭脂最好,所以如果路过的话,想去看看。”

    侍女一听,这才笑了起来,之前还觉得这人像是个大人装在了小孩儿身体里,如今看来,倒也真真只是个刚刚怀春的少女,之前对那些都没反应,许是吓傻了。

    “回头到了沧州我替你瞧瞧,你且好好歇着吧。”说完元便要离开。

    沈溪想起自己晕倒前那一双赤红的眼睛来,到底是占了他妹妹的身体:“辰哥哥呢?”

    那侍女面色淡定:“你兄长往江南的方向去了,你放心吧,公子已经派人沿途跟着保护,不会出事的,你便随公子先回京,回头你兄长自会来寻你。”

    沈溪一听,倒也放心了,虽然魏西臣这人狡猾贪婪,但好歹说话算话。

    两天很快过去,沈溪这两天做噩梦做的厉害,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

    沈溪很担心自己会暴露什么,所以晚上睡觉都让丫环们离开,时间一到,一大早便登了船往京城方向而去。

    “姑娘住在船尾厢房,若是有事可随时唤我们。”丫环们说完便离开了,沈溪坐立起来,撩开厚重的帘子,一股冷风便钻了进来,看着茫茫江面,沈溪嘴角微扬,拿了外套披上,去了船尾甲板上,却恰好听到了有人说话。

    “都安顿好了?”房间里,魏西臣问道,朝房间外某个方向淡淡看了一眼。

    黑衣人颔首,看着魏西臣:“公子怎么拒绝了太子的邀请。”

    魏西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若是她还在,我也就不折腾了,可如今她死了,还是死在他的手里,我自然不能轻易入这府门。”

    黑衣人心中轻叹,想他们家公子惊才绝绝,却栽在了一个如今都已经死了的女子手里:“属下明白了,那她是什么送去太子府?”黑衣人也朝魏西臣看过的那个方向看去,有人在偷听,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借这个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用途,倒也好。

    魏西臣淡淡转着手里的茶杯:“一入京城,便送走。”

    沈溪面无表情的听着,不过太子府三个字已经在她的胸口搅动了万丈杀意,以致于突然出现的侍女被猛然回过头的她吓得心口一颤,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栽入冰冷的河水中。

    看到溅起的水花,沈溪一个激灵,忙收敛起自己的恨意,扶着船边坐了下来,方才巨大的恨意搅乱了她体内不多的内力,虚弱的身体立刻承受不住,让才稍稍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

    魏西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溪浑身都是血腥味,面白如纸,仓皇无措。

    “起来吧。”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伸在了自己面前。

    沈溪看着停留在自己跟前的白色锦靴,这魏西臣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谢公子美意,沈溪”沈溪心跳猛然一顿:“阿辞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所以还是自己起吧。”她差点了忘了,她现在是苏辞!

    魏西臣看着始终垂着眼帘沈溪,眼神微微亮了几分,弯腰便将瘦弱的沈溪提了起来,单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房间方向而去。

    沈溪手心死死攥着,陌生男子的气息如此靠近,让她心口一阵恶心:“公子,阿辞是闺中女子,如此被您揽着,怕是不太好。”

    “嗯。”魏西臣应了一声,手下力气半分没松。

    沈溪眨了眨眼:“公子,我的意思是,我是个淑女,你这样夹小鸡似得夹着我,我很没面子。”

    跟着的侍从噗呲一声,魏西臣嘴角依旧:“嗯。”这说话的风格,倒是有些像那个毫无规矩的沈溪。

    “苏辞。”到了房间门口,魏西臣忽然开口。

    沈溪停下脚步:“公子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沈溪。”魏西臣看着面前这张稚嫩的脸,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

    沈溪脑袋微微一偏:“沈溪是谁?”

    魏西臣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牵起,手却松开了:“一个故人。”说完,魏西臣便转身离开了。

    苏辞听着外面脚步声离开,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原先还不知魏西臣要拿自己做什么,如今倒是明白了,只是这太子府入不入,何时入,且不是他魏西臣说了算!

    这两日苏辞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再加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原本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些血色。

    “离沧州还有多远?”苏辞问着特意来送衣裳的侍女道。

    侍女放下衣裳:“前面的码头便是沧州了,不过公子吩咐了,你不可以下船,若是想要那胭脂,我吩咐人替你买来。”侍女们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说完便离开了。

    苏辞看着放在一侧的粉红色裙装,犹豫了一下,随手扔在了一旁,忽然又回头看了看,嘴角勾起。

    今日这船,她下定了。而且到了沧州这地界儿,那些该偿命的,该扒皮抽骨的,一个也跑不了!

    沧州这个码头是个大码头,来往船只很多,特别是其中一个叫青龙帮的,每每靠岸都是上十条大船,也不知运的什么。

    “都给我小心些,一会儿副帮主要过来点货。”青龙帮的船只上有人大喊,其他人也都大声应着。

    魏西臣让人磨了墨,正提起笔,便听见外面扑通一声,不多时,苏辞身边伺候的丫环便一脸急色走了过来:“公子,苏姑娘投河了。”

    魏西臣淡淡落下墨笔:“捞起来便是。”

    丫环欲言又止,还不待说完,外面便有喧闹声过来:“敢问是你们是哪家的贵客,一来就烧我青龙帮的船,是不是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魏西臣抬头,那丫环才咬咬唇:“苏小姐的房间走了水,不知为何,竟连旁边的船只也沾上了火。”

    魏西臣一听,这才放下笔墨:“火灭了吗?”

    “灭了。”丫环道。

    “人呢?捞起来了吗?”

    丫环面色微白,跪在了地上,外头立马有人拿了两样物件上来,一样是湿透了的粉色裙衫,另一样便是塞满了重物的陶罐。魏西臣一瞧便明白了,苏辞怕是拿了这衣裳裹上了塞满了重物的陶罐扔到了水里,然后再点燃了自己的房间和隔壁青龙帮的船。

    “把周围盯住,她若是跑了,你们也不用留了。”魏西臣道,将笔墨放下,取了袖中的血玉慢慢把玩,若是没猜错,她应该还在附近。

    出去与青龙帮交涉的人很快便搞定了,可是众人却始终没找到苏辞。

    青龙帮的副帮主宋儒下了马车,一身青色长袍,外披一件深灰色灰鼠皮裘,整个人看起来文弱却清朗,除了眉间那抹阴郁以外,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宋儒吹了寒风,重重的咳嗽起来,旁人想要来扶却被他淡淡抚开:“刚才怎么了?”
章节目录 第五章 谁敢放肆
    船只领头的阿大立马来禀:“刚才一支朝廷狗官的船着火了,引燃了我们的船,所幸损失不大,我们没多跟他们计较。”

    宋儒点点头,皱起眉头看着这十艘大船,看着上面特殊的标记,面色微沉:“你做的是对的,快些把货卸了,过几天便是姑娘祭日,我们要赶上这个时候,给姑娘送份好礼。”

    阿大闻言,眼眶微红:“帮主放心,这回定弄死那王八羔子!”

    “嗯。”宋儒微微颔首,掩去眼中的湿润,又咳了起来。

    “要把太子府炸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悠悠的声音传来,宋儒背脊猛然绷直,回过身满眼杀意盯着声音的来源,却见一个浑身湿漉漉还满脸涂得漆黑,衣裳搭配的稀奇古怪的少年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眉头皱起来,给旁人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有人上前想要拿住那少年。

    苏辞被寒风吹得直哆嗦:“宋儒,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芥末菜饼还想不想再吃一次!”

    宋儒闻言,脑子嗡的一声响,盯着那少年,几乎要将他吃了:“你是谁?!”

    “故人。”见宋儒还没傻,苏辞松了口气,眼角撇着人群中慢慢靠近的人,上前一步抓起宋儒的胳膊:“哥哥,你不能不认我啊!”

    宋儒也察觉到了周围有异常,听到面前这个黑小孩嘴里冒出来的浓重的熟悉的方言,眼眶更湿,反手死死抓住了他:“让你下次还调皮,回去给我在祠堂里面跪三天!”说完便扯着她快步上了马车。

    众人看到如此场景,有些懵,为首的人想要再去探虚实,却被阿大给拦了下来:“干啥子啊,谁家还没个傻子啊,想看我家帮主的笑话是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兄弟们,给我抄家伙,看今天谁敢放肆!”

    “你!”为首的面色黑沉,还没动手便听到身后魏西臣的声音:“罢了。”

    阿大瞄了瞄,却只听到声音没有见到说话的人,不过那些人却退下了。

    苏辞自然也听到了魏西臣的声音,不过看样子,如今算是暂时逃离魏西臣的手掌心了。

    离开那只狡猾的狐狸,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煊仪,我们京城见。

    宋儒一路都死死抓着苏辞的胳膊,等过了重重机关进入青龙帮本部,宋儒才开口:“你认识她?”

    “先准备热水,我要洗漱。”苏辞冻得嘴唇直哆嗦,她现在**凡胎的,这数九寒天,她觉得她都要冻废了。

    宋儒似没听见一般:“你到底是谁?跟姑娘什么关系,你为什么知道只有我跟她才知道的事,还有,你的方言怎么回事,你是哪里人,你是她族中弟弟吗”

    苏辞面色冷漠:“我现在叫苏辞,我还知道你某个地方有一颗黑痣,方言我从小就会,我不是弟弟,我是个姑娘,现在马上去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裙子。”

    宋儒微微一怔,上下扫了一眼苏辞:“你”

    “难怪至今娶不到媳妇儿,活该一辈子靠左右手。”苏辞面色淡定的离开,宋儒却瞪大了眼睛,心中某种想法开始生根,然后迅速的发芽壮大。

    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熟门熟路的去了原先沈溪的房间,宋儒越发的想知道答案。

    到了浴室门口,苏辞才无奈叹了口气:“你去花厅等我,回头我会跟你解释一切。”这个宋儒,平日里比谁都精明,如今倒像是傻了。

    宋儒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跟着人走到浴室门口了,脸蓦地一红,赶忙转身逃也似得离开了。

    此时外面正好飘下雪来,点点若柳絮一般,阴霾的天空也开始慢慢变得干净。宋儒深吸了一口凉气,让脑子变得清醒了些,即便是剧烈的咳嗽,也让他笑了起来,如果、如果他心中那个不可能的想法是真的,那他发誓,一定终生吃素,以示对上天的感激!

    花厅里,有侍女匆忙跑来:“帮主,那姑娘非要穿以前姑娘的衣裳。”侍女满脸的不悦。

    宋儒嘴角含着笑意:“你选一套姑娘的衣服,让人改的合身些了给她。”

    “可是那是姑娘的衣裳,您若是要给她衣裳,我拿了别的衣裳裁了给她便是。”侍女明显生气道,她们姑娘的衣裳怎能随便给了外人穿戴。

    宋儒也不生气:“去吧,就拿姑娘的衣裳,到时候你便知道我为何这般做了。”

    侍女还想说什么,见宋儒一副笃定的样子,便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苏辞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没入了水中,死前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活生生便铁钉磨断的皮肉筋骨,硬生生扯断的双手,让人用脚踢死的她未出世的孩子和赵煊仪曾经口口声声说过的我爱你重叠,画面如同根根铁钉刺入苏辞的脑袋,让她生不如死。

    家族被灭,痴情被负!

    苏辞猛然坐起,仇恨的烈焰烧灼她的寸寸骨肉:“我当初如何你让功成名就,如今,我便要如何让你步步败落,生不如死!”

    沧州这几日有些奇怪,天色也暗沉的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等了几日却不见风声,倒是那平日里总是热闹的青龙帮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本吵吵囔囔搬运着货物的船只也全部靠岸了,竟像是要变得跟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做起老本行来。

    一顶不起眼的青色小轿从北城门出来,朝京城方向而去。

    苏辰看到苏辞的时候,是在某个黑夜里,某个路边的简陋驿站。

    苏辰浑身是伤,被宋儒找到的时候身上的好衣裳都被路边的乞丐抢走了,堂堂一个贵公子,却沦落成了街边乞丐都欺负的对象。

    “你不是跟着那位大人一起吗?”苏辰趴在暖榻上,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奇怪。

    “嗯,不过我跑了。”苏辞一边说一边让人将药涂在苏辰的伤口上,苏辰身上的伤口都开始腐烂了,所以苏辞把药涂上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死死拧起了眉头。

    “阿辞。”苏辰声音有些颤抖:“你这次是要跟我回京城吗?”

    苏辞神色淡淡:“嗯。”看了眼苏辰瘦弱的身板,眼神微闪:“你们苏家居然与丞相府还有些关系”

    苏辰因为疲累,早已合上了眼睛,听到苏辞提起丞相府,牙关微紧:“我爹的贵妾,便是丞相大人在外养的私生女。”

    “看来丞相大人很疼她。”苏辞嘴角微微扬起。

    苏辰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

    “一个私生女,便是想要嫁个富贵人家都难,而她却成为堂堂三品大员的贵妾,若不是丞相大人周旋,她怕是还没这本事。”苏辞说完,见苏辰眼露杀意,转过身倒了一杯清茶给他:“她便是谋害了你娘的人,但是你觉得单凭你,你能报仇吗?”

    苏辰看着放在眼前娇嫩的小手,脸色蓦地一热,也不敢去看苏辞的眼睛,接过茶便撇过脸去:“不管怎么样,我”

    “我可以帮你,并让你得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苏辞淡淡收回手看着苏辰:“以你之力,此番回去,便会成为刀下冤魂,而你去江南,怕还不到便已成为路边枯骨。”

    苏辰一听,赤红了脸,气鼓鼓的看着苏辞,却无话反驳,他从小娇生惯养,娘亲从不让他接触后宅这些阴暗的东西,苏辞说的一点也没错:“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我不会死
    看着苏辰灼灼的眼神,苏辞嘴角微扬,却转过了身往外而去:“因为我是苏辞,我也想好好活着。”

    苏辰望着苏辞离开的背影,明明那么瘦弱纤小的一个人,为什么刚才却觉得她已经十分的成熟稳重了?

    苏辞从驿站出来,看着似乎罩着一层浓雾的夜色,面色漠然:“京城都安排好了吗?”

    宋儒站在苏辞身后,面色沉重:“你真的要去吗?要不还是让我去,我一定杀了那个王八蛋!”

    苏辞放在袖中的手丝丝攥紧,半晌却又松开,轻轻一笑:“他好歹是太子,且不说他武功在你之上,且身边守卫森严,到处都是高手,你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宋儒有些激动。

    “我不会死的。”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总会更加小心些:“去安排吧,明日进京。”

    看着苏辞冷然的神色,宋儒面色微青,却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转身退下。

    京城里的人似乎还毫无察觉,而太子府也沉浸在一片阴暗的氛围里,昨儿个有个小丫鬟因为不小心说了句冲撞了已故太子妃的话,便被太子拖出去活活拔了舌头,一时间,太子府人人静若寒蝉。

    “太子,三品大员苏庭勋苏大人求见。”书房中,侍从小心翼翼道。

    赵煊仪坐在书案后面,面色黑沉,因为多日未睡而满是血丝的眼睛微微抬起:“还要本宫说多少次,不见。”

    侍从心中一颤,但想起苏大人交代的事,又壮了壮胆子:“苏大人说,是关于丞相大人有意拉拢其他势力之事”

    赵煊仪目光猛然变得狠厉,露出几分阴鸷:“且不管他。”说完便盯着书桌上放着的女子画像:“明日的葬礼,本宫要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大早苏辞几人便上了马车,宋儒在进入京城之前就离开了,因为不知道魏西臣在京城中布置了多少眼线,宋儒和自己的关系不能让魏西臣知道。

    苏辞一身淡绿色裙衫,外面裹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虽然这具身子还未过十四,但是苏辞还是放弃了扎两个小孩儿的髻,用玉簪挑了几缕头发随意挽在了脑后,虽瘦些,但五官却显得更加的精致好看,一双眼睛更是黑亮无比,藏着一股机灵劲儿,而苏辰也换了身湖蓝色的长袍,父爱用玉冠全部挽了上去,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和沉稳,红唇一直微微抿起,倒也恢复了之前贵公子的模样。

    “阿辞,你的计划是什么?”苏辰看着迎风而立的苏辞道。

    苏辞看了看,选定了一个方向:“喊冤。”

    苏辰面色变了变:“阿辞,府衙不会管这事的,父亲是三品大员”

    苏辞望着前路,淡淡一笑:“谁告诉你我要去府衙喊冤了。”

    苏辰皱眉,但好歹不是一个笨人,等看到远远而来的马车队时,顿然明白:“阿辞,太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体恤百姓,你不要”

    “除了他,谁还会管你三品大员家的闲事呢?”苏辞冷冷一笑,只有这个标榜贤太子的人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推脱!

    喧闹的哀乐传来,漫天的铜钱冥纸,昏暗的天空夹杂着白雪,狠狠的打在人的脸上。

    看到远远的跟在灵柩后的素白马车,苏辞只觉得讽刺,却还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将自己逼出眼泪来:“求太子给民女和哥哥伸冤!”

    苏辞声音不等到卫兵将他们拦起来的时候,周围的百姓已经听到这个声音了。

    “什么事?”嘶哑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苏辞只觉得心口似有尖刀在搅动。

    “民女兄长苏辰,乃三品大员苏庭勋家嫡长子,但因苏夫人因病去世后,我们兄妹便被后宅妇人赶出了苏府。可怜苏大人,至今还不知嫡长子竟遭遇了这般磨难,而我兄妹又有家不敢回,更是见不到苏大人,如今刚巧遇见太子,便求太子伸冤!”苏辞话落,周围百姓都瞪大了眼睛,这大家族的龌龊就这样暴露出来,着实叫人惊奇。

    赵煊仪听完这番话倒是微微掀了下眼皮,听着声音稚嫩,但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苏庭勋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的,哪里是她说的苏庭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事儿怕就是他暗中授意的罢了,后宅夫人,胆子再大,又如何敢如此正大光明将嫡长子赶出府去。

    “还不将他们拉下去,太子妃的葬礼,怎敢叫你们这些疯子搅乱了。”见太子不说话,马上就有侍卫上前呵斥。

    苏辰本以为苏辞会害怕,想要护住她,却发现她又上前一步,眼角似乎还有些泪:“都说太子贤明,我与兄长虽年幼,却也对太子贤名早有知晓,所以今天才敢冲撞,若是太子不悦,我们退下便是。”

    苏辞说完便要拉着苏辰来开,却不出她预料的听到了赵煊仪的声音:“来人,送苏公子与苏小姐回府。”

    说罢,车马便又动了起来,只是在经过苏辞身边时,车帘微微飘起,赵煊仪本想去看看这胆大包天苏小姐的脸,却没想她已经转过了身去。

    苏辰看着忽然背对着车队的苏辞,见她呼吸急促,面色雪白,吓了一跳,只以为她是吓坏了:“没事了,太子已经走了。”

    苏辞死死攥住苏辰的胳膊:“我没事,不过等下回去怕是有事了。”苏辞看着人群中狠狠盯着自己的人,看着他转过身飞快的消失在人群里,嘴角勾起一丝血腥的笑意。

    苏庭勋看着下面来人的回话,面色沉了沉,随后却又笑了起来:“他们居然有这份心机,这倒是像我苏家的孩子。”

    “那大人,这事儿要不要跟谢姨娘通个气儿?”下面回话的人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苏庭勋睨了他一眼:“你回去告诉她,好歹是太子送回来的,让她小心着些。”

    “是。”说完这句,那人便离开了。

    谢姨娘也早就听到了风声,等到小厮来回话时,她正懒懒的倚在暖榻上,尽管外面还呼呼刮着北风,这屋子里却点着无烟的炭火,把整个房间都烤的暖烘烘的。谢姨娘抹着脂粉的脸有些疲惫,不过虽是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

    小厮笑眯眯的把话说了,谢姨娘的脸色这才变了:“这对杂种,居然还敢回来。”

    “那姨娘的意思是?”小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姨娘忽而又娇嗔一笑,满是少妇的风情:“那倒是不必,老爷的意思定然是留下一看,况且太子才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回来,你就将他们抹脖子,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是我杀了他们二人吗?”

    “那到时候得好生招待着那对杂种?”小厮看着谢姨娘,身子都酥了半截。

    谢姨娘让一旁的丫头扶着起了身来,抚了抚华贵的衣裙:“去门口迎着吧,他们也快到了,招待,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谢姨娘说完,扶着她的丫环便打了个寒噤。

    丫环还来不及反应,谢姨娘便一个巴掌扇了过来,长长的的指甲直接将丫环娇嫩的脸划出三四道的血口子丫环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

    “浪蹄子,你这是因为怕了我打的哆嗦还是冷的啊?”谢姨娘的声音依旧温温和和的,下面的人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奴、奴婢是因为天太冷了”丫环面色惨白,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吱声。

    “天儿太冷?”谢姨娘轻哼一声:“来人啊,拖出去扔湖里泡三个时辰。”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满是怀疑
    丫环吓蒙了,三个时辰,那是要活活冻死她啊!

    “姨娘,奴婢错了,求您放过”

    那丫环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小厮踢开,谢姨娘睨了丫环一眼,抚了抚手腕上的金镯子,说了声晦气便离开了。

    苏辞站在苏府门前,这是她第一次来苏府,而这里,也将是她复仇的开始!

    “辰儿,辞儿,你们终于回了!”一道略显夸张的声音传来,让苏辞拧了下眉头,苏辰却不自觉的抓紧了苏辞的手,眼中带着些许惊惧。

    “谁?”苏辞便往前走便小声问道,苏辰的异常她也察觉到了。

    “她以前总是欺负你,你要小心她。”苏辰的手有些颤抖。

    苏辞挑眉,看着远远扑过来的壮硕妇人,她知道她,因为这具身体的记忆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个妇人便是谢姨娘安排照顾她的,自从苏夫人去世后,她便对苏辞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丝毫不把自己当下人。

    那妇人面露狠色,却还不等搂住苏辞和苏辰,便被一个巴掌扇的顿时愣在了原地,旋即便听到一旁小丫鬟和小厮门的偷笑声。

    “见到主子不知行礼,也不知是谁教的规矩,如今在这苏府门口倒是丢了我苏府的脸。”苏辞字字清晰,面色淡定,只是刚刚扇了这刘婆子的脸,手还有些发麻。

    刘婆子脸都黑了,恶狠狠地盯着瘦弱的苏辞:“你敢”

    “她为何不敢?你这刁婆子,还不跪下认错!”苏辰立马反应过来,将苏辞拦在身后。

    苏辞倒是庆幸这苏辰终于明白些事了,今日回来,若是不借着太子府的这股势把这规矩立下,以后在这满是虎狼的苏府,他们都活不久。

    刘婆子现在是气疯了,她在苏府是有些体面的,原先跟着谢姨娘陪嫁来了以后,便分配着伺候苏辞,后来苏夫人过世,又兼顾着照顾苏辰,在这府里,算是一等一的婆子了,后来得了谢姨娘的默许,更是不把苏辰和苏辞放在眼里,随意打骂,可如今苏辞居然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这让她如何咽的下着口气:“你反了!”刘婆子说完便扬起手臂朝苏辰的脸扇过去,苏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顺手将苏辰一推。

    在众人看来,苏辰就是被刘婆子给一巴掌打翻在地的,顿时张大了嘴,不管苏辰再怎么没地位,好歹是苏家嫡长子,而刘婆子再有体面,也只是一个下人,如今下人倒在主人家门口打主人!

    “我看你才反了!”

    刘婆子还没缓过神儿来便听到一声怒喝,顿时吓得腿软。

    苏辞倒是意外,他居然亲自来了,不过刘婆子的命这回怕是保不住了。

    刘婆子看到来人,头砰砰的磕在地上,都见血了还不停:“大人饶命,是奴婢一时冲动”

    “你个下贱东西!”苏庭勋气的面色铁青,一脚将刘婆子踢了出去。他再不待见这儿子,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来打骂。私下里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苏府的门口动手,这不是打他苏庭勋的脸么!

    苏庭勋是习武之人,这一脚自然也没留力气,一下子就把刘婆子踢了四五米远,疼的刘婆子龇牙咧嘴。

    “姑父,您终于来了。”苏辞眼含泪水,扶起了苏辰,而苏辰却狠狠低着头,看也不看苏庭勋。

    苏庭勋睨了一眼苏辞,却见褪去了懦弱的苏辞这模样倒真是不错,而苏辰却还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谢姨娘闻讯匆匆赶来,看到痛苦呻吟的刘婆子,再看看一脸怒意的苏庭勋,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发生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苏庭勋怒气未消:“你看看你教的下人,居然敢在大门口对主子下手,我看她是活腻了!”

    谢姨娘是个聪明人,看着门口这场景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刘婆子素来刁钻,妾身看在她平日里做事还算尽心便没多计较,如今竟想不打敢对大公子和表小姐动手,倒真是活腻了,来人,拖下去打八十大板!”

    刘婆子一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八十大板下去,她这老命就没了。

    “姨娘,老奴知错了,您就看在老奴跟着您陪嫁过来的份上,饶过老奴吧。”刘婆子哭嚎道。

    苏辞倒是觉得这刘婆子虽然迟钝,但是好歹不蠢,现在还搬出了陪嫁这层来求饶。不过这回死不死,就看谢姨娘到底有多聪明了。若是饶过刘婆子,就等于是拿丞相府来做免死金牌,而这个苏庭勋看起来,并不是愿意一直受丞相府这个私生女要挟的主。

    谢姨娘看了一眼苏庭院,为难的看着刘婆子:“你虽然一直跟着伺候我,但是你今日得罪的却是大公子,我如何能饶你!”说完便挥挥手,示意众人将刘婆子拉下去。

    苏辞见状,心下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这谢姨娘果然是很聪明,她背后应该没有别人了,不过既然刘婆子拿出了丞相府这条线,她可不能放着不用。

    “姨娘,你就放过刘妈妈吧,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虽然总是欺负我跟苏辰哥哥,但是她既然是从丞相府来的,又是您的陪嫁,今日这事,便罢了吧。”苏辞说完,看到苏庭勋听到丞相府时明显的不悦,嘴角泛起几不可见的笑意,她就是要把丞相府这根线变成苏庭勋缠在脖子上的催命绳,总有一天会让苏庭勋忍无可忍。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苏辞居然会出来求情,刘婆子更是不懂苏辞这是在搞什么鬼。

    苏辞扯了扯苏辰的手,苏辰看了一眼眼睛黑亮的苏辞,知道她定是有什么主意了,便也跟她一起求了情。

    谢姨娘看着苏辞和苏辰,满是怀疑,怀疑这都是他们计划好的,但是又觉得不是,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赶上刘婆子出来找茬:“老爷,这”

    “你若是不想杀,那便留着好了。”苏庭勋讽刺的说了一句,一甩袖袍,提步离开了。

    谢姨娘还是第一次被苏庭勋这般甩脸子,站在门口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来人,送大公子和表姐下去歇着。”谢姨娘憋着气吩咐道。

    苏辰始终低着头,苏辞回头看了一眼刘婆子:“姨娘,以后可不可以别再叫丫环们打骂我和苏辰哥哥了。”

    谢姨娘被苏辞这话气的脑袋发晕,却挤出笑来:“表小姐放心,以后胆敢再有下人欺负你们,我顶打断他们的腿!”

    下面的人听着这话忙低下了头,谢姨娘的手段在这府中谁人不知,那可是出了名的狠厉。

    “多谢姨娘!”苏辞微微屈膝行了礼便离开了,至于刘婆子,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在分叉口,苏辞和苏辰便是不同的方向了,女子在内宅,而苏辰则在前院。

    “阿辞。”苏辰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苏辞,苏辞看过去一双赤红的眼睛满是杀意:“我准备好了,以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今天,谢谢你。”苏辰望着苏辞漠然的脸,笑起来,若不是她在,今天他还是当初那个只会忍受的傻子。

    苏辞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什么也没说,看着苏辰身影消失,也转身离开。

    苏辞住在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里,虽然破旧了些,但是是独立开的院子,这点让她很满意。

    “小姐,你回来了!”苏辞才回到院子里,一个瘦巴巴的丫头便冲了出来跪在了苏辞面前。

    苏辞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是从小跟着伺候她的,只是看着如今这骨瘦嶙峋的模样,怕是吃了不少苦。
章节目录 第八章 拐弯抹角
    “我回来了。”苏辞露出笑容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了给她披上,回身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过来的一个婆子和丫环,道:“你们去准备两套换洗的衣裳和饭食来。”

    小丫鬟月蝉一听,忙拉住苏辞:“小姐,不可以”

    “是。”月蝉的话还没说完那两人便转身离开了,虽然态度说不上多好,但好歹没敢拒绝。

    月蝉瞪大了眼睛:“她们怎么这么听话了。”

    苏辞轻笑,没有解释,提步往里走:“婆婆呢,她怎么样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她着了风寒,如今怎么样,好些了吗?”苏辞顺着记忆中的画面说完,却发现身后传来一阵啜泣声。

    苏辞转过身:“婆婆呢?”

    月蝉摸摸脸上的疤痕:“婆婆没了。”

    “没了?”苏辞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婆婆占了这具身体很多的记忆,可以说是她一手将苏辞带大的,对于原来的苏辞来说,婆婆比亲外婆更亲近。

    “小姐走了以后,二小姐便带人来了,不见小姐人便拿奴婢撒气,婆婆为了护住奴婢,被二小姐活活打死了,地上全是血。”月蝉泣不成声,苏辞只觉眼眶一阵干涩的疼,在记忆中,婆婆是温和温暖的,她无法想象早已两鬓斑白的婆婆浑身是血的倒在这数九寒天里是多么的痛苦。

    “小姐,咱们离开苏府好不好,回家去,就算老爷不在了,家里的庄子还在,奴婢就是天天下地也会让小姐吃饱穿暖的,咱们走吧好不好”月蝉一边磕头一边哭泣,苏辞深吸一口气,咽下满心酸涩,将月蝉小小的身子扶起,轻笑道:“你才十二岁,又这么瘦,怎么下地干活?不若等你长大了,长结实了咱们再走好不好?”

    “真的吗?”月蝉抽泣着。

    苏辞苦涩一笑:“真的。”田园炊烟,无仇无恨,多美的想象,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拥有。

    没多久,之前的那两个丫环婆子便来了,端了饭食和衣裳来,还带来了刘婆子已经被活活打死的消息。

    “刘婆子死了?”月蝉有些不敢相信,以前欺负苏辞最凶的就是这刘婆子。

    那两人明显不想搭理月蝉,月蝉怯怯的低下了头,苏辞看了一眼丫环婆子:“你们去门口候着吧。”

    “哎哟我的小姐,外面可下着雪呢,您让奴婢们出去,可不是要冻死奴婢们吗?”那婆子终于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道,一旁的丫环也不屑的哼了一声:“这麻雀变的事儿奴婢可就只见过太子府的那一件,可是结果怎么样呢,那不知哪儿来的麻雀太子妃不还是命都没了?我劝您啊,现在有几分好就收着,别想着哪一天能麻雀变了去,走地鸡那还是走地的鸡。”

    月蝉气的眼睛都红了,却怕给苏辞招来麻烦,只能死死的咬着嘴唇。

    苏辞却很淡定,慢悠悠吃着饭:“再说一遍,去屋外候着。”苏辞面色悠然,前世的痛楚却如同烈火般开始吞噬她的理智。

    两人冷哼一声,似没听到一般,撇过脸去并不搭理苏辞。

    苏辞见状,却未再多说什么,让月蝉坐下一起吃了饭,吃完便直接出门了。

    那婆子和丫环料定苏辞不会蠢到去谢姨娘那儿告状,便放下了戒备,开始跟以前一样直接便躺在了苏辞房间的床上,点了熏香和炭火,抓了把瓜子开始说起闲话来,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苏辞还真就是去告状了。

    月蝉跟在大步往前走的苏辞身后:“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给谢姨娘请安。”苏辞淡淡道,既然这规矩还没立起来,那就再找谢姨娘帮帮忙。

    月蝉慌张的想要拉住苏辞,可是她又觉得苏辞这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跟在她身后不再多说。

    看着眼前华贵的院子,苏辞提步便要往前去,却不出预料的被拦了下来:“什么人呐就想往里面去,这是你该去的地方啊?”守门的婆子似乎才睡醒,骂骂咧咧的看着苏辞道。

    苏辞嘴角扬起:“麻烦妈妈通报一声,就说苏辞求见。”一个姨娘竟敢如此猖狂,看来苏庭勋还真是十分宠爱这谢姨娘。

    那婆子白了苏辞一眼:“姨娘今日出门吹了风,身子不适,你明日再来吧。”

    月蝉扯了扯苏辞的袖子:“小姐,谢姨娘该是吩咐过了不想见您。”

    苏辞看着月蝉,眨巴眨巴眼睛,就连月蝉都想到了,她怎么会想不到。

    “既然姨娘身子不适,那我便去寻姑父吧,若是姑父再没时间,那我只好不顾女儿家的身份,再去求求贤明的太子爷。”苏辞说完,转身便走了。

    那婆子顿时慌了,忙给身边看热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见她往里面去通报了,便急忙起身拦住要走的苏辞:“表小姐这脾气还真是大,奴婢又没说不给您通传,您怎么急着要走呢?”

    苏辞微微珉唇:“我也实在不想为难妈妈,只是受了欺负无人去说,只能跟姨娘说说了。”

    婆子笑了两声,倒是觉得苏辞这次回来变聪明了,若是以前,定然是来都不敢来的,哪里敢像今天这样软硬兼施。

    不多久,报信的婆子便出来了,看了一眼苏辞,忙笑道:“表小姐里边儿请吧。”

    苏辞轻笑:“多谢妈妈通传。”说完便提步走了进去,进去才发现这谢姨娘果真是厉害的,她这儿住的院子亭台廊阁,假山流水,端端不必那正室夫人的院子想来苏夫人这些年定然过得很辛苦。

    “辞儿来了。”谢姨娘声音温柔,夹带着笑意,一点也叫人看不出她是个蛇蝎妇人。

    “给姨娘问安。”苏辞看着坐在花厅里,抱着金色镂空小暖炉,一身名贵烟翠的谢姨娘,笑着行礼。

    谢姨娘垂下眼帘:“听下人说,你是受了什么委屈,特意来找我的?”

    谢姨娘表面温和有礼,却叫苏辞就这般站着,安安心心的受了苏辞这个正经小姐的礼。

    苏辞也不介意谢姨娘的这点弯弯绕绕,她来的目的很简单:“本也不是故意麻烦姨娘,只是姨娘本是一番好心,打特意分了两个下人去伺候,可是那两个下人却刁钻耍滑,如今还占了我的房间将我赶了出来,我本忍忍也就罢了,可是这般事情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岂不会怀疑是姨娘授意的,这不就坏了姨娘的名声了吗”

    谢姨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一笑,眼角的细纹也露了出来:“你说的很对,那两个下人居然敢这般猖狂,看来还不知道我们这苏府是有规矩的人家。”谢姨娘说完,便招了丫环进来:“既如此,那便去你院儿你坐坐吧。”

    苏辞屈膝福礼:“多谢姨娘。”苏辞说完便准备跟着谢姨娘一道离开,却发现月蝉的情绪不太对,她一直死死瞪着谢姨娘身边出现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丫环,就连苏辞叫她她都没听到。

    “月蝉。”苏辞拍了拍月蝉,月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苏辞,却眼泪直流。

    苏辞顿时明白,那个丫环,怕也是害了婆婆的人之一。

    苏辞的院子里,两个丫环正说的欢:“你说这谢姨娘也真是好命,这么多年来,连个儿子也没给老爷生,居然还这么受宠,一把年纪了还整日的到处卖弄风骚。”年轻的丫环啐了一口道。

    那婆子忙嘘了声:“这话你可谨慎些说,要是叫姨娘听见了,你这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章节目录 第九章 以恶制恶
    丫环哼了一声:“我才不怕,这鬼地方谁会来?再说了,就是听见了又怎么样,我告诉你,等我哪天爬上老爷的”

    “大白天的竟开始想如此污秽之事,看来要沉湖才好!”谢姨娘冷漠的声音传来,两人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等看清楚谢姨娘身后跟着的苏辞时,这才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姨娘恕罪,奴婢们乱说的,奴婢们就是嘴碎”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狠狠的抽自己的巴掌,没几下脸都肿了。

    谢姨娘回头看了眼苏辞,见她脸上带着丝得意,心中松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而已,也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姨娘,怎么处置?”之前让月蝉死死瞪着的丫环上前问道。

    谢姨娘似乎十分信任她:“交给你处置吧,不过是不能再留下伺候表小姐了,你再重新给表小姐安排两个可靠的人。”

    “是。”那丫环马上颔首,直接让人将地上的丫环婆子拖走了,任凭怎么求饶都不行。

    苏辞收起伪装的那丝得意,她本是只打算给这二人一点点小教训的,却没想到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辞儿,回头我让人把你这里的家具用品都换了,以后若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谢姨娘温和笑道,丰腴的脸上竟满是和气。

    苏辞自然应了,就算知道谢姨娘这是打算温水煮青蛙,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谁生谁死,可不是谢姨娘说了算的。

    “你是如玉姐姐,是吗?”正在谢姨娘打算离开的时候,苏辞拦下那丫环道。

    月蝉听到如玉二字,闷闷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如玉看着苏辞,眼底带着一丝不屑:“奴婢如玉,不知表小姐有何吩咐?”

    苏辞轻笑,弯起了眼睛:“没事,只是觉得跟姐姐十分有缘。”

    “谢姑娘抬举。”如玉微微低头,掩饰住自己的不屑。

    谢姨娘看着苏辞笑着的样子只以为她是有意拉拢如玉,便没多管,直接离开了。

    苏辞看着如玉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月蝉,当时她是怎么打的婆婆?”

    “二小姐用的鞭子,她用的头上的簪子,还用脚狠狠的踢”月蝉喉咙嘶哑,小小的脸毫无血色,浑身都恨得颤抖。

    苏辞看着她这般,心中轻叹,看着外面开始渐渐暗了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月蝉微微颔首:“那奴婢伺候小姐”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苏辞笑道。

    月蝉微微一愣,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擦了把眼泪,默默离开了。

    苏辞也无心安慰,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安慰可以治愈的,唯有以恶制恶!

    谢姨娘从苏辞的院子出来,看着了眼如玉:“那两个人不用留着了。”

    如玉明了的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说完便离开了。

    迟些时候如玉也送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过来,看起来就是很老实的模样,不怎么说话,听吩咐也是唯唯诺诺的,苏辞见如此,倒也省心,便让他们住在侧院的房间里,小丫头留着伺候月蝉,婆子只要每日只辰时过来打扫和送三餐,其他时候也不用伺候。

    见夜色沉了,安排完以后苏辞便让其他人都下去歇着了,自己也熄了灯,不过夜幕里,多了个人影。

    苏辰看着坐在房门口的人,略微有些惊愕,却也没再多问,他是知道苏辞会功夫的:“苏府里会武功的人不少,你要小心些。”苏辰一边说一边让苏辞进了房间。

    苏辞坐下,轻笑:“我知道,不过这次来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说完,看着苏辰放在书桌上的玉佩,心中明了:“看来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如今只有将苏辰送到他祖父那里去才是最好的。苏老将军德高望重,虽然退隐,不再过问苏家之事,但若是知道自己的亲孙儿如今是这般境况,定然不会不管。

    “我不会去的。”苏辰闷闷的坐下:“你一个人留在府里,太危险了。”

    “你留下才是最危险的,我不仅要照顾我自己,还要照顾你。”苏辞毫不留情的说道。

    苏辰白皙的脸涨的通红,看着苏辞一双黑亮的眼睛却不知道说什么。

    “放心吧,你现在离开,才是对我最好的照顾,你去了苏老将军哪里,他们就是想对我做什么也不会轻易下手。”

    苏辰看着苏辞:“可他们不还是对娘亲下手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苏辰想到这里高兴道。

    苏辞微微摇头,打破苏辰的欣喜:“我若是走了,这苏府就彻底回不到你手上了。”

    苏辰面色凝固,看着桌上的玉佩,死死将它攥紧:“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那我们就一起等死吧。”苏辞说完,起身便要离开,既然说不通,倒不如不说了。

    苏辰进苏辞竟然说走就走,一阵委屈一阵怒气,却到底没发出来,也没喊住苏辞,沉着脸坐在书桌前,盯着玉佩盯了一晚上,这是当年祖父托人送来的,娘亲到临死前才交给他,他知道,娘亲不想跟爹撕破脸皮,可是如今

    想到这里,苏辰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苏辞站在窗外看着苏辰,微微摇头,转身离开,不过却不是回院子,而是直接朝谢姨娘的院子而去。

    如玉刚刚梳洗完,摘下手上的金镯子,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满意的笑起来:“也不知那些个人活着什么意思,当牛做马的一辈子,劳心劳命,我取了她们性命倒是给了他们早去极乐世界的机会。”如玉讽刺的说完,待卸完头上的朱钗,一转身,直接吓得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便传出了谢姨娘院子闹鬼的消息,而如玉也病倒在床。谢姨娘觉得晦气,直接打发了如玉去小院子住着修养,还打算请道士来做法,并且特意叫了苏辞和苏辰过去。

    苏辞知道谢姨娘怕是要忍不住作妖了,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到苏辰那头倔驴,便去了。

    苏辞到了的时候,苏辰已经到了,坐在花厅里,花厅里还有一屋子的人,都是苏老爷的各房姨娘,不过奇怪的是,庶子庶女却一个都没有,不是谢姨娘没请,而是这些姨娘这么多年来,一个都没生,

    “辞儿来了。”谢姨娘看到苏辞,立马笑道,众人的目光也都朝苏辞看过去。

    苏辰看了看苏辞,想跟她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姨娘今儿这裙衫真好看,那裙边是用孔雀羽毛编织的吧。”苏辞道。

    谢姨娘倒是不曾想苏辞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笑道:“是娘家送来的,却不知道是孔雀羽。”

    苏辞轻笑,也只有丞相府敢把孔雀羽毛私用了,虽然皇族命令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除了后宫嫔妃和公主们,便是王妃们都不会随意用孔雀羽毛去做裙子。孔雀虽及不上,却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谢姨娘略微尴尬了一下,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辞儿一眼就能认出,怕是以前苏夫人常穿给你看吧。”

    苏辰皱眉,还不待反驳便听苏辞悠悠道:“那倒不是,因为曾听姑姑说过,这孔雀羽五彩斑斓,好看的紧,不过寻常人家却是不能穿的,方才辞儿也是猜测。”

    苏辞这话一落,底下边有个泼辣的声音笑出了声:“这小孩儿都知道的事儿,莫非姐姐不知?”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牛鬼蛇神
    谢姨娘瞪了那笑着的人一眼,却没责备她,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去换身衣裳,随后便来。”说完,谢姨娘便笑着起身走了。

    苏辞看了眼方才那大声笑的女子,柳叶眉微微上挑,殷红的嘴唇带着挑衅的笑意,她的记忆里好似没这个人,不过想来是因为苏辞不常走动,不认识也不奇怪。

    “她是青楼出来的,除了谢姨娘,便是她最得宠。”苏辰对已经坐到他身边来的苏辞解释道。

    苏辞微微颔首,不再多说,安静的等谢姨娘出幺蛾子。

    谢姨娘才回到房间,便狠狠的扇了今早给她挑衣服的丫环:“你是瞎的吗,那倒不如不要这双眼珠子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姨娘饶命,只要姨娘放过奴婢吗,奴婢什么都愿意做。”丫环吓得直哆嗦,她知道谢姨娘什么也做的出来,她就见过谢姨娘因为丫环打翻了茶碗而活生生将那丫环的手指一节节剁掉的。

    谢姨娘狠狠踹了丫环的脸一脚,看着她还过得去的五官,忽然改变了原先的计划,面上浮出几分阴鸷来:“那么我就给你个机会,这次说不定你还能成为少夫人呢”

    谢姨娘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大红锦缎。

    众人都知道大红是正室才能穿的,可是苏夫人才去世不久,她便换上了大红。

    苏辰看着眼前刺眼的红色,面色紧绷,却不知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夫人,道士准备好了。”有丫环来禀。

    谢姨娘睨了一眼苏辰,嘴角扬起:“那便开始吧。”

    道士做法,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却总不见结束,似乎在等什么一般,而这个时候苏庭勋一般也差不多要回府了。

    有丫环从外面进来,悄悄在谢姨娘耳边说话,苏辞对做法不感兴趣,对谢姨娘的一举一动却很感兴趣,看到谢姨娘眼角的那一丝得意,嘴角微微扬起:“姨娘,阿辞忽然身体有些不适,不知可否回去歇着。”

    谢姨娘闻言,看着苏辞苍白的面色,没多怀疑,但是为了万无一失,并没有让苏辞离开:“若是乏了便去侧间歇息吧,我让人请大夫过来替你瞧瞧。”

    苏辞也没做谢姨娘会放自己离开的打算,便跟着丫环去了侧间。

    即便是侧间,谢姨娘的房间还是奢华的很,轻纱罗曼,炉子里是上好的熏香,四处摆放的花瓶字画都是极贵的物件,桌椅全是黄花梨木的。

    “表小姐便在这儿歇着吧。”丫环铺好床,便立在一旁,似乎不打算出去。

    苏辞轻笑,看着一旁的窗户:“这窗户打开可以看到哪儿?”

    那丫环看着苏辞一副什么都好奇的样子,有些不屑的笑起来:“现在开窗户看到的都是风雪呢,不开窗的时候看到的也是后院的湖水。”

    “湖水。”苏辞满意的点点头,指着隔间:“姐姐不妨去隔间歇着吧,我这儿不用伺候了,也不会告诉姨娘的。”

    那丫环并没有立马拒绝苏辞,而是朝外面看了看。

    苏辞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递给她:“姐姐这般守着我,我睡不踏实,一会儿若姨娘遣人来了,姐姐直接进来便可,何苦一直站在这里呢?”

    那丫环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立马笑了起来:“那奴婢就先谢过表小姐了。”说完便接过苏辞手里的糕点转过了身去,却忽然后颈一痛,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苏辞将丫环拖到隔间的凳子上放好,再拿了一部分糕点直接从窗户扔到了湖里,这才满意的推开了窗,看了看临湖的景色,摸了摸方才在那丫环身上找的某药,足尖轻点,整个人便轻踏湖面直接离开了。

    而此时,苏庭勋已经到了府中,也接到了下人的消息,说苏辰房间里闹鬼,还请了一大帮道士过来。

    本来苏庭勋并没有当回事,不过来人还说,苏辰好似被鬼附身了,他这才想要去看看,而这头,接到了消息的谢姨娘也站了起来:“既然辰儿回来了,便也让道长们给你做做法驱驱邪吧。”

    “不用了”苏辰还想拒绝,谢姨娘却直接上前来抓住他的手:“你跟姨娘客气什么,你娘亲如今过世了,我会替你娘好好照顾你的。”

    “一个姨娘还想做正夫人的事儿,你怕是想爬上正夫人的位子想疯了吧。”又是之前那个女子。

    谢姨娘面色微僵,却并没有跟她计较,她现在有正事要做。

    谢姨娘直接拉起苏辰:“走吧,你爹爹等下也会过去。”

    苏辰一听,把想拒绝的话还是咽了下去,谢姨娘便带着人直接往苏辰的院子而去。

    “你怎么也来了?”苏庭勋看大谢姨娘和她身后的带着的一大帮人,面色微沉。

    谢姨娘上前福礼:“大公子院子里驱邪,交给下人管我总是不放心,便亲自来了。”

    苏庭勋的面色这才好了些:“既如此,那便去做法吧。”说完,怪异的看了眼苏辰,见他神色正常,不禁有些怀疑:“苏辰,你可有异常?”

    苏辰听到苏庭勋的话,以为是关心,即便是恨他纵然后宅女人害死了娘亲,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孩儿并无异常。”

    “无异常?”苏庭勋盯着谢姨娘,谢姨娘却上前来:“许是老爷误会了,辰儿很正常,只是早上受了些风寒,是我吓坏了便让人去告诉老爷,却不想那下人意会错了。”

    苏辰奇怪的看着谢姨娘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庭勋便没再管苏辰:“既如此,那我便先去书房了。”苏庭勋说着便要离开,却被谢姨娘拉住,她的戏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让苏庭勋现在就离开。

    “老爷既然到了,便留一会儿吧,正好道长做法,需要阳刚之气很足的男子在场,妾身那儿您不去也就罢了,大公子好歹是您的嫡长子。”谢姨娘笑道。

    苏庭勋听到这儿自然知道谢姨娘是另有计划了,看了谢姨娘一眼,示意不可太过分,便走了进去。

    苏辰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了,一进院子,看到低垂着头的侍从和紧闭的房门,手心微紧,可是如今即便察觉到了异常也没有办法了,谢姨娘已经吩咐人要打开房门了。

    “做法就做法,去大公子房间做什么?”还是之前女子,苏辰认得,是梅姨娘。因为是风月场所出来的,苏庭勋又喜欢的紧,所以胆子一直很大,除了嘴直了些,但心眼却不少,不然不可能呛了谢姨娘这么多次还能活下来了。

    谢姨娘憋住怒气:“当然要查验仔细些才好,万一将来大公子被那脏东西缠上了,这罪过我可担当不起。”谢姨娘说完,不再给梅姨娘说话的机会,直接推开了房门,而房间的地上,却是洒满了女人的衣衫,一件比一件贴身。

    苏辰霎时间便涨红了脸色,除了觉得羞辱,更多的是被陷害的愤怒,而他知道,苏庭勋不会相信他!

    “这是怎么回事!”苏庭勋黑沉了脸瞪着苏辰。

    苏辰低垂着眼,他知道解释无用。

    谢姨娘忙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人在内。

    苏辰看着苏庭勋恨意的眼神,他知道苏庭勋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他觉得文人都是废物,可是没办法,他天生就不好斗,不喜欢武:“爹爹,你是不是从来都没信过我?”

    苏庭勋看着苏辰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紧了紧面色,冷哼一声:“你值得我相信吗?没用的废物。”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阴魂不散
    苏辰听着苏庭勋的“废物”二字,将对苏庭勋最后的一丝亲情也斩断了了,他应该听阿辞的话去寻祖父的,留在苏府,他不过是个废物。

    “好了老爷,不要生气了,大公子也是年岁到了,怪我一直没安排”谢姨娘劝解的话语却似火上浇油,苏庭勋直接打断她的话:“年岁到了,也该安排正经丫头,可你看看,现在他还有没有点规矩,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成日读那没用的书也就罢了,如今脑子里想的竟都是这般事情,他这辈子还有什么用?”

    苏辰对苏庭勋是彻底绝望了,浑身都开始好像泡在了冰水里一般让他觉得无望和寒冷。

    谢姨娘看情势如此,正打算乘势让苏庭勋把苏辰送到某个庄子上去,却不想屏风隔着的后面床上竟然发出了男人的低吼声。

    谢姨娘顿时傻眼,苏辰想也没想,直接绕过屏风,扯开了垂下的帷幔,眼前的一幕却让不经此时的他顿时涨红了脸。

    苏庭勋也过来看到了这不堪入眼的一幕,气的立刻拔了刀剑,将交缠着的两个人直接抹了脖子!

    “混账,混账!”苏庭勋浑身杀气,胡子都气得抖动起来。

    谢姨娘站在外面面色微白,苏庭勋走出来看着谢姨娘,没好气的喝道:“你看看你管的后宅!若是你管不好,那以后便不用你管了!”苏庭勋说完,提步便转身离开了。

    谢姨娘从未见苏庭勋对她发过这般大的脾气,以前就算是有怒气,他也会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忍忍,可如今却丝毫不顾了。

    谢姨娘到底是有过这么多年内宅争斗经验的,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如今那丫环小厮一死,她也查不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姨娘,老爷走了。”外面有丫环进来道。

    谢姨娘有些站不稳,扶着那丫环,手指甲却死死的掐入了那丫环的肉里:“我们也回吧。”说完回头看了眼还愣愣站在屏风后面的苏辰一眼,直接离开了。

    苏辰看着鲜血从一直流到地板上,神色麻木,一直站在床后面的苏辞这才轻叹一声,她也不想用这么血腥的场面教育苏辰,可是事情发展到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保罢了,不过苏庭勋竟也这般果决倒是出乎她的所料。

    “这个丫环是谢姨娘派来的,这个小厮是跟着丫环里应外合的。”苏辞在一旁道,却不想苏辰猛然转身便将苏辞死死揽在了怀里:“阿辞。”

    苏辞眉梢微扬,感受到苏辰的颤抖,知道他应该是吓坏了,毕竟在半年以前,还只是个死读书的傻白甜。

    “我要回去了。”苏辞从苏辰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红了的眼眶,却羡慕他家人犹在:“我已经自作主张给你祖父去信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信。”苏辞转过身去掩饰眼底的痛楚,拉开一侧的窗子,快速的消失在了薄雪中。

    苏辞回到侧间的时候,那丫环还没醒,而谢姨娘也刚巧到了外面的花厅。

    “姐姐,醒醒。”苏辞上前将那丫环叫醒,丫环第一反应是躲,最后却发现自己是坐在隔间里,手上还端着半盆吃过的糕点:“这是”

    “你睡太沉了。”苏辞笑道。

    丫环看了看苏辞,摸摸脖子,她记得有人打了她的脖子,难道是做梦?

    “快些收拾下吧,一会儿姨娘要进来了。”苏辞看了看糕点,指了指唇边:“唇边的糕点也要擦一下”。

    丫环马上站起来,摸了摸嘴边,不再多疑,马上笑着进去放好东西了,而苏辞也走了出去,此时的谢姨娘卸下了伪装,气的面色铁青,满脸戾气,看到苏辞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姨娘这是乏了?”苏辞装作没发现一般。

    谢姨娘疲惫的颔首:“嗯,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你阿辞不多打搅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此时天色已晚,一天的白雪已经将世界银装素裹,干净的似乎容不下丝毫污浊。红色的灯笼挂在飞檐角上,风吹过,八角亭里挂着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声音,天黑沉的,就像是要吞噬这所有的美好一般。

    苏辞提着一盏红灯笼,在回去的青石板小路上慢慢走,周围安静的只听得到脚踩在雪上的吱吱声,小院里有一颗大大的常青树,苏辞知道,那树叶是个好东西,可以制毒。

    远远的便看到小院门口缩着一团人影,苏辞走进一瞧,果然是月蝉这个傻丫头。

    “月蝉,回吧。”知道就算说让她不要等,这小丫头也不会听的,倒不如不说。

    月蝉哆嗦着看着苏辞,欣喜的站起来,搓了搓冻得发乌的手:“小姐,你没事儿吧,一整天都不在,吓死奴婢了。”

    苏辞轻笑:“放心吧。”说完便回了院子,院子里的那婆子和丫环还算尽心,准备了热水和姜茶:“小姐,饭奴婢已经从大厨房拿过来了,正热着呢,要不要端上来?”婆子恭谨道。

    苏辞颔首,待饭菜拿来后,分了一半出来给了那婆子:“你们去吃吧。”

    那婆子微微愣了一下,忙摇头:“奴婢们吃主子剩下的就可以了。”

    苏辞没多说,将饭菜放到了他们手里:“下去吃吧,一会儿凉了,半个时辰后过来收拾下就可以了。”这两个人她无意拉拢,但是也不会故意苛责。大厨房故意不给他们分发饭食,今儿一早月蝉就告诉她了,不过这肯定是谢姨娘授意的,目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她懒得在这等小事上计较。

    婆子看了看苏辞还显稚嫩的脸,微微垂下眼帘。

    出了房间后才盯住一旁的丫环:“这个主子好生伺候着,这苏府的天说不定哪天就变了。咱们不倚靠谁,做事全凭主子吩咐,但分寸要掌握好。”

    苏辞在房间里,听着婆子的话,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婆子倒是个聪明的。

    打发了月蝉下去休息,苏辞这才熄了房间的灯,可是她不敢睡,一闭上眼睛,家族被灭的恨,痴心被负的恨,骨肉被害的恨便将她吞噬,让她失去理智。

    苏辰如今需要冷静一下,既如此,便出去看看吧,也不知让宋儒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黑夜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屋檐间穿梭,很快便在京城偏僻的一个小巷子里停下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苏辞敲了敲,不一会儿便有人开了门:“姑娘来了。”门内的人欣喜道。

    苏辞微微颔首:“东西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便会安排人把消息送到该知道的那些人那里。”

    苏辞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好。”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没在内堂坐下,便又匆匆跑了出来,让人提了灯笼照亮了门最下面的那个角,果不其然,一朵骚气的桃花刻在门角,苏辞面色微紧:“这个魏西臣,阴魂不散!”

    暗处的黑衣人嘴角抽了抽,这姑娘是除了沈溪以外第二个这般形容主子的。

    “罢了,发现就发现,我看他能把我怎么着!”苏辞似赌气般的说完,便气急的关上门往里而去了。

    到了内容苏辞便熄了所有的蜡烛,不一会儿蜡烛亮起,一个瘦弱女子的身影投在窗户上,黑衣人也就安心在外面跟着了。

    苏辞看着暗门,欣慰的点点头,还好宋儒知她心思。

    从暗门出来,苏辞直奔京城某处竟十几年没开过门的客栈,看看周围一家家装饰或豪华或诗意的客栈,再看着眼前灰扑扑的门角,眉梢微扬:“宋儒觉得这客栈隐藏的很好?”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借刀杀人
    旁人脸跟着抽了抽,哈哈笑道:“姑娘,这是符合你要求最好的了,这周围有三家都是丞相府的产业,而且太子经常会过来这里与民间高人们商议事情。”

    她当然知道赵煊仪经常来这里:“罢了。”苏辞看着灰扑扑的门角:“吩咐下去,一个月的时间,按照图纸改造好。”

    下面的人忙点头:“姑娘放心。”

    “嗯,安排人进入丞相府,并调查一下谢姨娘的来历。”苏辞道,她既然要从谢姨娘入手,自然要清楚谢姨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苏庭勋并不像是一个痴情之人,能一直对谢姨娘这么好,肯定是对谢姨娘有所求,而谢姨娘不过是个外室的私生女而已,就算丞相爷是真的疼惜这个女儿,但丞相府并不是只有丞相大人,谢姨娘的身上,定然还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回到苏府,因为苏辰之事,谢姨娘倒是安静了几天,而苏老太爷的回信很快就收到了。

    苏庭勋接到信的时候,气得面色铁青,却不敢再把苏辰怎么样。

    祠堂里,苏辰看着背着手默不作声的苏庭勋,苏辰笑了起来:“爹爹是在担心孩儿会跟祖父说什么吗?”

    苏庭勋听着苏辰如今的语气,很是不悦,却没说话,苏辰说的是对的。苏老太爷是苏家族长,虽然辞官,但是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分颜面的。老爷子辞官以后便离开了京城找了个地方隐居起来,不问世事,如今却忽然来信要把苏辰接走,难不成是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

    “爹爹放心,孩儿不会说什么的,毕竟阿辞不能离开,只能托爹爹照料。”苏辰笑道,往日明澈的眼睛里已经染上了一丝威胁。

    苏庭勋猛然回头盯着苏辰,如今的苏辰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一身合身的黑色锦袍,温和的脸色早已换成了冷峻,原来总是平静的眼神如今却全是冷漠:“苏辞不会有事,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苏辰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那就好,如此,孩儿便告辞了。”苏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辰没有往大门的方向而去,他想在离开前再看看苏辞,却不想刚巧遇上了才回府的二小姐苏娇。

    “哟,这不是那个吓得尿裤子的废物苏辰吗?”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跟她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是她脸上的高傲和不屑。

    今天的雪停了,原石步道两旁的雪都被清理干净了,草坪上还覆盖着些许薄雪,苏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顿了顿,提步便打算离开。

    苏娇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让苏辰离开,直接让下人上前将苏辰拦住,拢了拢身上的灰鼠皮披风,接过一旁丫环递来的长鞭,走到苏辰面前看着他,明明娇艳的脸上却带着一股戾气:“我说苏辰,你见着我跑什么啊。”

    “你让开。”苏辰不想跟苏娇多说什么。

    苏娇见苏辰竟然不像以前那样温温和和了,杏眼一瞪:“你凶什么凶,你个废物!”

    苏辰面色微红,当苏娇着这么多下人面前羞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一想到苏辞以后还要留下来,他不能再惹怒了苏娇,便咽下了这口气,抚开她转身就要走。

    苏娇被推开,只觉得颜面尽失,想也没想,手里的鞭子便狠狠的朝苏辰的后背挥去。苏娇的力气素来大,而且常年用鞭子打人,这一鞭子下去,苏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疼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苏娇,你闹够了没有!”他回头呵斥道。

    苏娇现在是气红了眼:“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是吧,还敢对我大吼大叫!”说完,朝着苏辰的脸又是一鞭子,下人们站在一旁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不过这鞭子还没落下去,苏娇便觉得膝盖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忽然一软,整个人便跪在了地上,鞭子也打偏了,落在一旁的准备看好戏的婆子脸上,疼的她嗷嗷直叫。

    苏辰不知道苏娇这是闹得哪一出,不过却不想再跟她多折腾了,乘着这些下人们手忙脚乱去扶苏娇的时候,转身便离开了。

    暗处看着这一切的苏辞微微挑眉,什么也没说,带着惊呆了的月蝉转身便离开了,苏府这个小恶魔回来了,以后怕是热闹了。

    “小、小姐,我们不去大公子的院子了吗?”月蝉忍住好奇心,问道。

    苏辞颔首,苏辰这去向该是去寻自己了。

    等苏辞刚到院子,便发现了在院门口等着的一脸焦急的苏辰,他看到今天的苏辞,先是一愣,湖绿色的交领窄袖裙衫,外面披着一件红色滚着毛边的披风,小小的脸缩在帽子里,越发显得可爱,一双眼睛还是那般黑亮,好似有用不完的机灵,而白皙的脸或许是因为吹了风,倒泛出些粉色来,小小的身子站的笔直,跟以前娇弱的苏辞完全不同,现在的苏辞更加的从容淡定些,也更加吸引人一些。

    “今天启程?”苏辞看着忽然呆愣了的苏辰,眉梢微扬。

    苏辰忽然反应过来,脸上猛地一热,轻咳两声微微颔首,又想起刚才的事来,忙道:“你方才去哪里了?可曾遇到苏娇?”

    “我本打算去寻你,但你不在便回来了,没有遇到她。”苏辞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苏辞一进房间后,婆子很自然的接过了苏辞解下的披风,而小丫环也自觉的递了暖手的炉子过来,因为谢姨娘,所以屋子里还有一些取暖的无烟煤,婆子早就点好了,所以房间里暖烘烘的。

    苏辰有些惊讶,这些下人居然开始把苏辞当主子伺候了,旋即又苦涩的笑起来,现在的阿辞这般聪明,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我来是跟你道别的,爹爹已经答应我了,我走以后,他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苏辰说完又自嘲的一笑:“虽然他这般说也不一定会帮你什么,但是阿辞,我现在去了祖父那里,你在苏府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辞看着眼神真诚的苏辰,眼神微动,笑了笑:“你们下去烧壶热茶吧。”

    苏辞的意思很清楚,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外人听见。

    那婆子是个聪明人,什么也没说,行了礼便带着小丫头出去了,月蝉也自觉地去了里间。

    “你去了以后,若是能习武,最好学一些。”苏辞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却被涩的差点拧起眉头,看来回头还得让宋儒送些好茶过来。

    苏辰听到这话,有些失落:“我知道的。”将军世家,不会武的嫡长子的确不会招人待见。

    “不过也不用勉强,苏老太爷最厉害的可不是武术。”苏辞笑起来,苏老太爷能在朝廷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最后还能得了皇上恩准告老还乡,如今依旧被皇帝惦记,可见他的心术更加强于他的武术。

    苏辰微微一愣,看着苏辞别有深意的笑,微微抿起嘴唇,他素来就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是却知道苏辞说的没错:“我明白了。”

    “嗯,离开之前去见见梅姨娘吧。”苏辞从袖子里拿出一只上等水头的簪子来:“把这个给她。”

    “梅姨娘?”苏辰不解,想起那个泼辣轻浮的梅姨娘,苏辰也提不起喜欢来。

    见苏辰还不明白,苏辞起身将簪子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盒子装好,放在苏辰怀里:“谢姨娘如今对梅姨娘成见很深,一是因为梅姨娘年轻貌美,很受你爹宠爱,二是因为梅姨娘胆子很大,从不给谢姨娘留半点面子。而谢姨娘的脾性,府里的人都知道,心狠手辣,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你现在去送簪子,不过是给谢姨娘的火添把柴罢了。”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等我回来
    苏辰微楞,这才算明白过:“你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苏辞想了想,微微摇头:“不准确,我的目标不是梅姨娘。你想想,为什么谢姨娘到如今都没有除掉处处跟她作对的梅姨娘”

    苏辰眼睛开始慢慢变亮:“你想让谢姨娘除掉梅姨娘,最好这件事闹得爹爹也知道,这样一来”

    “既然知道了,那便去送簪子吧。”苏辞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似月亮,不过在苏辰看来,这对弯弯的眼睛更像是一只小狐狸。

    苏辰离开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头盯着苏辞:“阿辞,等我回来。”

    苏辞有些莫名,却没有吭声。看着苏辰满怀欣喜的离开,看着曾经那个温柔的少年似乎正在一点点消失,心中竟有些难过。

    “小姐,风大了,回屋吧。”月蝉拿了披风过来,给呆呆站在门口的苏辞披上。

    苏辞微微颔首,看着风雨欲来的天色,眼底浮起一丝杀意。

    苏辰离开之前去给梅姨娘告别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苏府,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苏辰没有搭理现在代为管理苏府的谢姨娘。

    大厨房里,婆子们也都聚在一起讨论:“你说大公子这次这般做,是不是老爷授意的?”

    “这可说不准。”有婆子接话道:“老爷如今除了谢姨娘,最疼的就是梅姨娘了,最近谢姨娘做事总是不得老爷喜欢,这以后府里是谁管还说不定呢。”

    几个婆子讨论的正欢,忽然门帘子被人猛地一掀起,众人都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却是前段日子被送到小院儿的大丫鬟如玉。

    “哟,是如玉姑娘啊。”几个婆子忙上前讨好。

    如玉冷哼一声,本来挑得就高的眉毛如今更高了:“你们这些嘴碎的东西,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这儿嚼舌根,我就告诉姨娘去。”

    “是是,姑娘说的是,不管怎么说梅姨娘毕竟是青楼出来的,身份低贱,哪里比得上谢姨娘。”婆子们忙讨好的说道。

    如玉眉眼一横,下巴也微微往上抬了些:“你们知道就好!”说完便拿了饭食,一扭腰离开了。

    如玉一路往前,直奔谢姨娘的院子,如今二小姐苏娇回来了,她自然有理由回谢姨娘的院子里了,再说了,闹鬼的事儿就只有那么一次,自从自己被送到小院儿以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都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这让她很不爽。

    “如玉姑娘来了。”门口守着的婆子忙拉开了门。

    如玉笑起来:“见这天儿寒了,又知道二小姐回来的消息,便让厨房炖了小姐最喜欢的燕窝,如今刚好拿来。这不,刚巧还多了一些,便分了小碗装了,打算拿给妈妈你呢。”如玉说着,将一个小盅给了婆子。

    婆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哈了口气接过汤盅:“就知道如玉姑娘疼惜我们这些下等婆子,你来屋里头等着吧,我这就去通禀姨娘和小姐。”说完,便裹好青灰色的棉袄,朝谢姨娘的房间跑去了,没多久便来了消息让如玉过去。

    如玉满心欢喜,到了的时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苏娇红着眼睛,谢姨娘也面色不善。

    “如玉给姨娘和小姐请安。”如玉道。

    苏娇撇撇嘴:“安什么安,一回来就遇上苏辰那个晦气的。”

    “好了,你来的正好,伺候小姐回去歇着吧,天色也不早了。”谢姨娘沉着脸道。

    如玉应是,扶着苏娇便离开了,谢姨娘看着苏娇离开的背影,面色更沉:“吩咐下去,老爷一回府便迎着老爷去别的姨娘处,别让他再老去梅姨娘那儿了。”她就不相信,老爷真就那么喜欢那个妖艳女人!

    梅姨娘这处,看着这簪子,笑了笑,放在了一边。

    “姨娘,您说这大公子特意过来这儿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老爷授意?”一旁丫环问道。

    梅姨娘可不笨,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笑了起来:“这大公子素来老实,定然是有人授意的,不过是不是老爷可不好说。”

    丫环拿了一套桃红色点缀着白色花瓣的裙衫:“姨娘,您看这套衣裳怎么样,老爷以前最爱你穿这个,要不今晚您换上这个?”

    梅姨娘看了看那套红色的裙衫,微微颔首:“嗯,就换这套吧,不过今晚可不能在这儿等老爷。”

    丫环不解:“您是打算去老爷的书房等?”

    梅姨娘娇媚的眼睛一转,嗔笑着点了一下丫环的额头:“丫头聪明。”

    第二天一早,谢姨娘知道梅姨娘跟苏庭勋留宿书房的消息之后,气得直接摔了手里的碗。

    “娘,你跟那窑子里出来的姐儿置什么气,回头我帮你去收拾她。”苏娇直接道。

    看着苏娇如此,谢姨娘沉着脸:“你净说些孩子话,梅姨娘那儿你且不要动,我自有办法。”

    苏娇撇撇嘴,却不再多说,她听如玉说,那苏辞也回来了,左右闲着无聊,今天去看看她也好,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一去便扑了个空,苏辞一大早就去苏庭勋那儿请安去了。

    苏庭勋看着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请安的苏辞,面色复杂。

    “既然请了安了,便回去歇着吧,回头我让厨房把早膳给你送过去。”

    苏辞恭谨行礼:“是,不过姑父,阿辞还是一事相求。”

    “什么事?”苏庭勋明显有些不耐烦,月蝉紧张的抬起眼睛,却发现苏辞站的稳稳的,一点儿也不怕。

    苏辞微微垂下眼帘:“明日便是家母祭日,可是阿辞不在自己家,也无法回家祭祀,便想上山去吃斋七日,以尽孝心。”

    苏庭勋怀疑的看着苏辞,但是梅姨娘却娇笑了起来,将头上最后一支朱钗插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梅姨娘一靠近,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便扑面而来。

    “表小姐倒是好孝心,老爷,你不若让她去了吧,不然外人要说老爷竟然如此心狠,都不让侄女儿尽孝心了。”梅姨娘不顾众人在场,直接就倚着苏庭勋的身子说道。

    苏庭勋拨开梅姨娘,面色微沉,抬眼盯着苏辞,想看出些什么来,但是苏辞低垂着眼,什么也看不出,便也作罢:“既如此,那你便去吧,回头我安排人送你上山。”

    苏辞淡淡行了礼,便出来了,不过出来了却没走远,而是在转角处等着。

    “小姐,我们在等什么?”月蝉不解道。

    苏辞淡然站着,看着不远处过来的那抹红色,轻笑,等到那抹红色靠近了,才走上了前去:“方才多谢姨娘了。”

    梅姨娘看着在等的苏辞,红艳的嘴角勾起:“以前的苏辞我记得,很胆连看我一眼都怕”

    苏辞嘴角始终含着笑意:“人都会变的。”

    “人的确会变得,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即便那么胆当初还敢站出来给我作证。”梅姨娘笑起来,苏辞微微愣了一笑,脑海里有一个埋藏的很深的记忆冒了出来,当年苏娇自己不慎掉入了湖中,却诬陷刚刚进府的梅姨娘,不过好在苏辞作证。不过也正因为这次作证,苏娇便把苏辞当做了死对头,苏夫人一不注意就对她拳打脚踢,指使下人欺负她。

    苏辞看着梅姨娘,笑了起来,难怪这几次梅姨娘总是在帮自己说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这次去山上真的是为了祭奠你娘吗?”梅姨娘忽然问道,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苏辞,唇红齿白,眼神明亮,这样一看,倒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

    苏辞颔首:“是的。”

    “那你在这里等我是做什么?”梅姨娘面上的笑容更大。

    苏辞嘴角微微勾起,听着慢慢靠近又悄悄躲起来的脚步声,道:“今天晚上到湖边来,我有一事相告。”说完,看着梅姨娘明了的眼神,转身离开。

    梅姨娘看着慢慢消失在路尽头的苏辞,神色微亮,心里藏了很久的那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

    苏娇躲在暗处,看着苏辞离开,一个计谋瞬间计上心头:“如玉。”

    “姑娘有何吩咐?”如玉上前笑道。

    苏娇轻笑:“我记得府里有个妈妈的儿子是个傻子对不对?”

    如玉微微颔首:“是,那傻子如今也差不多快三十了,一直没讨到媳妇,他娘正着急呢。”如玉说完忽然明白过来:“小姐的意思是今晚”

    苏娇将手里的鞭子丢给如玉,接过一旁丫环递来的暖炉揣着:“一个青楼妓子,一个黄花大闺女,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湖边,你觉得除了与野男人私会,还能有什么?”

    如玉笑着点头:“奴婢明白了。”

    回到小院里,看着如同被打砸过般的房间,苏辞很淡定:“月蝉,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吧,明日上山。”

    月蝉忍住眼泪,颔首便离开了。

    苏辞看着低头站在一侧的婆子丫环:“苏娇来了就走了?”

    婆子颔首:“二小姐将您首饰盒里的东西和柜子里的衣服都扔了。”

    苏辞颔首:“你们收拾好便下去吧。”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装神弄鬼
    婆子有些讶异苏辞的平静,却也没说什么,颔首便开始收拾了。

    “可有棋子?”苏辞忽然问道,她喜欢一边下棋一边想事情。

    小丫鬟忙点头,拿了盒棋子出来给了苏辞,苏辞便独自拎着棋盒做到了隔间的暖榻上。

    现在苏府的形势她虽不算十分熟,但也差不多了,明日上山,便可开始在京城中做部署,至于苏府,若是可用则最好,若是不可用,她便要想办法跳出苏府才行。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苏辞这才放下手里的棋子,吩咐月蝉拿了披风过来。

    月蝉有些担心:“小姐,您这么晚出去,还是让奴婢也跟着吧。”

    苏辞微微摇头:“放心吧,半个时辰之内我就会回来。”

    月蝉看着苏辞笃定的样子,微微抿唇,却没再多说,担忧的看着苏辞出了门。

    苏辞才走出小院门口,便察觉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有人跟着,嘴角微微勾起,提步往跟梅姨娘约定好的湖边而去。

    如玉一直小心的跟着苏辞,苏辞穿着的是红色的披风,很打眼,所以即便天色暗了些她也能看清,可是在转交处的时候她却发现苏辞居然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了,如玉以为有什么情况,便一直在原地等着,却不知那里只是一件挂着的披风,苏辞早走了。

    梅姨娘看着傻笑着靠近的高壮男人,面色略带些惊慌,若是被苏庭勋发现了,她绝不可能还有好日子过。

    “美人、美人”傻子面色潮红,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药了,看到梅姨娘,一心只想扑过去。

    这傻子虽然智商低了些,可是身强力壮,梅姨娘到底是跑不过的,一把便被傻子压在了身下。

    梅姨娘想叫,但是不敢叫出声,叫出身只会引来更多的人,可是傻子身上的恶心气息让她几欲呕吐。

    “我求你,放过我”梅姨娘开始小声的求饶,但是傻子却似乎听不到,一心只想扯开梅姨娘的衣服,梅姨娘一说话,傻子便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梅姨娘娇嫩的脸上,瞬间她的脸便肿了起来。

    梅姨娘嘴角泛着些许鲜血,眼看着傻子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将手伸入她的衣服里

    躲在暗处的丫环看到这一幕,皆是诡异的笑了起来:“平日这梅姨娘还想立牌坊,今天看她还怎么说的清楚,一定会被浸猪笼!”丫环狠狠的说着,眼中的嫉妒似乎能杀人。

    苏辞微微皱眉,难怪苏娇变成今天这般心狠手辣,却原来身边跟着的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

    苏辞一块砖解决了那个丫环,在傻子对梅姨娘做更多动作之前,直接将傻子踢开。

    “苏辞!”梅姨娘面对忽然出现的苏辞,惊讶道。

    苏辞一把拉起梅姨娘:“现在没时间多说,你先回房间,迟些我再来找你。”苏辞替梅姨娘整好衣服道。

    “那你怎么办,而且你为什么”梅姨娘还想问苏辞怎么力气这么大,那傻子却又扑了过来。

    苏辞一个闪身,躲开了傻子,将方才打晕的丫环拖了出来给了傻子。

    “你先回去吧,记住,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苏辞看着妆容凌乱,但已经情绪已经趋于稳定的梅姨娘,愈发觉得谢姨娘的心机未必就比这个平日里总是锋芒外露的梅姨娘了。

    梅姨娘拉着苏辞的手:“若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来寻我,这府中我虽只是个姨娘,但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却是都知道的,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约莫能猜到。”

    苏辞轻笑,看着示好的梅姨娘微微颔首。

    待梅姨娘离开,苏辞瞥了一眼正在努力运动的傻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离开。

    如玉盯着那件红披风,越发觉得奇怪,怎么半晌还不见动静,于是慢慢靠近想上去一看究竟,身后却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如玉吓了一跳,想起之前闹鬼的事情,不禁冒了一身冷汗,赶忙朝前面跑去,想找苏辞。

    “表小姐!”如玉猛然上前一抓,却发现这红色披风下居然没有人,而身后又是一阵阴风吹来,不远处似乎还有个灰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啊”如玉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有鬼啊,快来人啊,抓鬼啊!”如玉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却发现那被扔在地上的红披风居然朝着她飞了过来。

    如玉一边跑一边喊,而苏娇这边正让人假意带着人替婆子寻找她那傻儿子呢,一大帮人举着火把,正好找到了湖边,也不出意料的的看到了苏娇料想中的画面。

    “儿子哟!”那婆子惊呼一声扑过去,众人见状,女子都捂上了眼睛,一众家丁则扑了上去,将交缠的二人拖开了。

    “那女子是谁?”为首的婆子问道,本以为应该是苏辞或者是梅姨娘,却没想到家丁说出的人居然是苏娇贴身伺候的丫环月香。

    “月香?”婆子惊愕的上前来查看,却发现真的是月香,不过月香却似乎是晕过去了。

    正在婆子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一道尖叫声传来,众人定睛看去,居然是如玉。

    如玉一边惊慌失措的往前跑,一边回头看,不过这里正好是个转角,而且转角处堆积了很多假山置石,除了跑出来的如玉,众人根本看不到一直追着如玉跑的红披风和那道灰色的影子。

    如玉吓得面色雪白,待看到一侧举着众多火把的人,才咽了咽口水,趔趄着站起身来:“有、有鬼”如玉的话才说完,便觉得有东西打在了额头上,一个不稳,整个人便朝后跌去,人直接跌入了冰冷的湖水里。

    或许是怕极了,又或许是湖水太冷,落水的如玉居然都忘记了挣扎,只觉得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使劲往下拉,而她只能恐惧的睁大了眼睛。

    岸上的人都吓坏了,顾不上救如玉,纷纷慌张的跑了,这府里闹鬼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他们丝毫没怀疑是假的。

    苏辞收回用线控制着的红袍,看着自己一身的黑衣,嘴角微扬,如今把如玉收拾了,也算是给了被她害死的婆婆一个交代,至于苏娇,她现在不打算处理,只要她不会再自己撞上来。

    府里闹鬼的事情迅速传开了,这次因为有这么多目击证人,越发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本来平静的苏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先是苏娇的贴身丫鬟与人私通之事,苏娇肯定是不会再留下月香了,苏庭勋自然也容不下这等丑事,至于闹鬼之事,他也是存了几分戒心的,当晚便找了所有说看到鬼的下人们来问话,而苏娇则是带着人气冲冲的直接去了苏辞的院子,她亲耳听到苏辞说半夜约梅姨娘在湖边的,如今她损失了两个贴身的丫环不说,还不见苏辞和梅姨娘的人影,这太奇怪了!

    月蝉听到外面粗暴的敲门声,吓得不敢吱声,院门打开以后,便看到苏娇带着一大帮人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二小姐,这么晚了怎么”

    苏娇一把将月蝉推开,径直往苏辞的房间而去:“苏辞呢,她是不是不在?”苏娇一边问着一边踢开了苏辞的房门,月蝉想拦都没拦住。

    “哼,我就知道她不在”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苏娇得意的笑起来:“来人,去告诉爹爹”

    “娇姐姐晚上来访,不知何事?”苏辞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苏娇吓了一跳,一回头便看到了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外面披着件披风的苏辞。

    “你大晚上的干什么去了!”见苏辞居然在,苏娇气急,暴怒喝道。

    苏辞将手里的灯笼放下,点燃了房间里的灯:“晚上睡了一会儿,梦到了婆婆在叫我,所以便去婆婆的房间上了柱香。”

    苏娇一听苏辞嘴里的婆婆,背脊一阵发寒,看了看这阴暗的房间,咬咬牙:“你少吓唬我,府里根本就没有鬼!”

    苏辞嘴角微扬,没有鬼?她现在不就是个鬼么。

    “我并未说过有鬼,不过是说婆婆在我的梦里来了一遭而已,梦里的婆婆浑身是血,还有一根带血的鞭子攥在她手里。”

    苏娇忙丢了自己手里的鞭子,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

    “啊!”

    屋外忽然一声惨叫传来,苏娇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快绷断了,吓得一哆嗦,指使着旁边的丫环:“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环也哆哆嗦嗦的,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这房间真的有鬼一般,而且苏辞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着实叫人可怕。

    “没事,是奴婢方才瞧一个东西出了神,不小心滑倒了。”还不等那丫环出去,月蝉便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看到什么了?”苏娇咬牙问道。

    月蝉欲言又止,苏娇不耐烦道:“有话就快说!”

    “是一个灰色的人影,大概跟这位姐姐一般的身高,穿着差不多的衣服”

    “闭嘴!”不待月蝉把话说完,苏娇便喝止了,原本娇嫩的小脸现在一阵青一阵白,瞪圆了杏眼,死死盯着苏辞:“装神弄鬼。”说完便慌慌张张离开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羊入虎口
    苏辞看着苏娇离开的背影,嘴角这才扬了起来:“苏娇多大了?”

    月蝉长长吐了口气:“跟小姐您差不多大,不过方才撒谎,差点就被她识破了。”

    苏辞拍拍月蝉的额头:“识破不了,她空有一身狠劲,跟她娘差不多,所以我怀疑,苏夫人之死,只怕还有别的原因。”

    月蝉忽然看着苏辞,眼眶微湿。如今的小姐,满眼坚定,行事果断,而且总是能够成功,一点也不像半年前的苏辞,就连眼神都不像。

    “怎么了?”苏辞以为月蝉又开始想婆婆了,便没多在意,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

    “你是小姐吗?”月蝉忽然问道。

    苏辞微微一怔,继续换着衣服:“自然是的,只是有些变化而已。”苏辞看着月蝉怀疑的神色,微微垂下眼帘,看样子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我出去一趟,你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出发。”苏辞说完,便走入了夜色中。

    苏娇在苏辞的院子被吓了一通之后没敢再去找梅姨娘,所以苏辞到的时候,梅姨娘的院子里依旧很安静。

    黑暗中,苏辞看不清梅姨娘的院子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作为一个出身低贱且并未诞下一儿半女的妾,梅姨娘能够分到自己的一套院子,可见其受宠程度。

    梅姨娘早早就在房间里候着了,等到有敲门声响起,便立刻开了门,看着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身子小小的苏辞,笑道:“丫环们都已经被我打发下去了。”

    “姨娘聪明。”苏辞轻笑着进了房间,身后却忽然有一把利刃抵在了苏辞的脖子上:“你在府里的同伙还有谁?”梅姨娘并不相信单凭才回府的苏辞一个人能做这么多事情:“你在府里并无根基,你说你一个人做的这些,谁信?你也不要怪我,我并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你害死。”梅姨娘道。

    苏辞嘴角泛起些许邪气:“梅姨娘当年做上花魁,本是已经准备赎身嫁给良人,如今却在苏府为妾,难道就没想过离开吗?”苏辞没有管脖子上的刀,淡淡走到一旁,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梅姨娘面色微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辞坐下,示意梅姨娘也坐下:“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留在苏府的目的,也不想知道,但是如今我找你,却并不是要害你,只是想让你帮一个小忙而已,而且姨娘之前不是还说过吗,让我有什么事情就来找你?”

    梅姨娘哑然,看着苏辞神色复杂,苏辞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这个苏辞已经没有半点半年前苏辞的影子,除了长相。

    “你进苏府到底是什么目的?”梅姨娘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眼神却没有从苏辞身上离开过。

    “帮我姑姑报仇。”苏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垂着的,让人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个理由梅姨娘也信。

    “就算我处处跟谢姨娘作对,但我也不会真的对她下手的,我只要能自保就够了,我还想多过几年富贵日子。”梅姨娘看着苏辞道。

    苏辞也不急:“可是谢姨娘还会继续让你过富贵日子吗?”

    梅姨娘没有接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苏辞抬起眼,眼中露出几分狡黠:“死!”

    从梅姨娘那里离开后,已经接近天明,回去小憩了半个时辰便听到月蝉来唤了。

    “小姐怎么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是不是做噩梦了?”月蝉将盥洗的用品放在一侧,拧了热毛巾给苏辞。

    苏辞没有说话,梦里的场景总是那场鲜血淋漓的画面,钻心刺骨的恨意让她夜夜无法成眠,困极了才会睡上一会儿。

    “外面来人了吗?”苏辞问道。

    月蝉微微颔首:“刚才来了个妈妈,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只等小姐了。”

    苏辞颔首,月蝉选了几套衣裳出来:“小姐,你最喜欢的粉色,今日穿这套可好?”

    苏辞莞尔:“我们上山不是去玩的,拿那套月牙白的吧。”

    月蝉吐了吐舌头,忙替苏辞换好了衣裳,待换完才发现衣裳居然偏小了:“小姐,你又长高了。”月蝉欣喜道。

    “嗯。”半年过去,自然会长高。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依旧陌生的脸,苏辞面色淡漠,而月蝉却兴致勃勃的想要给苏辞梳个发髻。

    “今日一切从简。”苏辞笑道,拿过一旁的墨玉簪子,挑了几缕头发挽在脑后,未施脂粉。即便是如此,依旧挡不住她那张越来越好看的脸,月蝉高兴的眼睛都亮了,苏辞却觉得是个麻烦。

    从小院儿出来,苏娇难得的没来找麻烦,到了正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早已经在等着的谢姨娘,这倒是让苏辞有些意外。

    谢姨娘今日一身深蓝色褙子衫,裹着一件白色狐裘的谢姨娘,云鬓堆积,镶嵌着金步摇的朱钗很是刺眼,苏辞认得,那是苏夫人生前最爱的朱钗,是这苏府的老夫人送给苏夫人的,算是世代传给儿媳的。

    “辞儿来了。”谢姨娘笑着道。

    苏辞似没看到那朱钗一般,上前笑道:“竟劳烦姨娘来送。”

    “今日你姑父被皇上调去巡防京城了,不能来送,便只能我来代劳了。”谢姨娘说完拿过一个小匣子递给苏辞:“这是一些银钱,虽然你娘亲已经去世,但你也不要过度悲痛,更不要在山上苦了自己,免得伤了身子。”

    苏辞一接过盒子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若是没有猜错,这盒子里面应该是有药的,至于是什么药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去吧。”谢姨娘笑道。

    苏辞颔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月蝉,道:“我忘记拿一样东西了,你回去帮我拿吧,就在我的枕头底下。”

    月蝉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直接转身跑回去了,苏辞将盒子拿在了自己手里,看了一眼目露杀意的谢姨娘,莞尔,转身进了一旁的等待的轿子。

    “表小姐不等那丫环了?”跟着轿子的妈妈问道。

    “没有主子等丫头的道理,走吧。”苏辞应道。

    那妈妈回头看了一眼谢姨娘,见谢姨娘点头,便不再说什么,直接让人抬着轿子往前去了。

    苏辞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开轿帘,看到轿子外跟着三五个侍从,各个都是会武功的,面色漠然。

    看来这次,谢姨娘是打算先解决掉自己。

    苏辞安心的坐在轿子里,静静等着外面的行动,听着外面的声音由嘈杂转变成寂静,等到差不多快天黑的时候,轿子才终于停了下来:“估计早就晕了,把她弄下来吧。”是之前跟着轿子的妈妈的声音。

    苏辞待那婆子一掀开轿帘,便自己起身走了出来,瞬间,一股浓重的脂粉味传来,呛得苏辞差点都睁不开眼睛,不过仔细看看这周围,却好似某处大宅的后门。

    “就是这儿?”苏辞问道。

    那妈妈见苏辞好似知道不会去山上一般,面色黑了黑:“当然,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归宿。”说完便面色一狠,直接让那几个侍卫准备动手。

    苏辞将之前谢姨娘给的盒子丢给那婆子:“既然我一辈子的归宿是这里了,那这金银珠宝便送给你了吧。”

    婆子接过盒子,见她未曾开过,冷哼一声:“倒是有些小聪明,不过今天不论如何,你都休想再跑了。”婆子话音才落,那些会武功的侍从们便直接拔出了刀朝苏辞逼近。

    “躲着的,你难道要看着我被送入虎口吗?”苏辞忽然道。

    暗处的人嘴角一抽,这个丫头怎么知道自己一直在跟着的。而且根据这么久的观察,她就是被送进去应该也不会出事的。不过她既然都开口了

    就在众人还以为苏辞在发疯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便冒了出来,迅速将他们了断在了原地:“这三品将军府的侍从能力也太差了。”黑衣人道。

    “嗯,自然不及魏公子的人。”苏辞冷冷道。

    黑衣人听着苏辞这话,轻咳两声:“嘿嘿,苏姑娘,我们公子也是”黑衣人转过身,便看到苏辞打开了那一直紧闭盒子,登时,一大团白色粉末便喷洒了出来,他想憋住呼吸都没来得及。

    苏辞看着开始晕晕乎乎的黑衣人,嘴角微扬:“回去劳烦给魏公子带个话,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只想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说完,苏辞便合上盒子,转身离开了。

    魏西臣的阴魂不散,让她做事很受掣肘。

    这次的部署,一定要避开魏西臣才行!

    此时的魏西臣正坐淡淡倚在暖榻上,听着元明的回报,微薄的嘴唇勾起一丝笑意:“她十四岁,你二十八岁,看来这十多年你就只长了身子。”

    元明一阵尴尬,忙把苏辞的话说了:“公子,那咱们以后还跟着她吗?”

    魏西臣瞥了一眼元明:“你说呢?”

    元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始终一个表情的魏西臣:“您不是已经打算放弃直接去太子府的计划了吗,不用跟了吧。”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苏娇作妖
    魏西臣手中的棋子吧嗒一声落下,吓得元明忙道:“不不不,还是继续跟着吧,这么有趣大小丫头还是第二次见,回头属下就把她抓来伺候您。”

    魏西臣似乎想起了什么,狭长的眸子微微合上:“不必了,这段时间暂且由着她吧,做我们的事情要紧。”魏西臣放下棋子,拿起一旁的血玉慢慢在手心把玩着:“听说这两日皇上会带着太子等要去山上上香?”

    “是的。”

    “嗯,准备一下,上山吧。”魏西臣看着手心的血玉,旋即又狠狠握紧。

    元明看魏西臣这般,心中微叹,便转身退下了。

    苏辞连夜上山,月蝉已经在山上哭肿了眼睛,一直在寺庙入口死等这苏辞,待苏辞出现才算是露出了笑脸。

    “小姐,您怎么这么迟才来!”月蝉担忧的看着风雪里独自走来的苏辞道。

    苏辞看着脸色冻得苍白的月蝉,轻笑:“先进去再说吧。”

    月蝉颔首,揉了揉冻僵的脸,转过身准备去敲已经关闭了的寺庙大门,却忽然后颈一痛,直接晕倒在了苏辞怀里。

    苏辞看着轻的像纸片一样的月蝉,轻叹一声,带着她直接跃过围墙,到了宋儒早就安排好的厢房,厢房就在苏庭勋安排的厢房一侧。

    “这是?”宋儒看到苏辞带着的人,惊讶道。

    “月蝉。”苏辞把人给一旁上来的女子:“送她回去休息。”

    “是。”女子笑起来,抱着月蝉便出去了。

    “姑娘怎么来的这么迟,路上遇到麻烦了吗?”宋儒看着苏辞问道。

    苏辞微微颔首:“已经解决了,不过看样子谢姨娘这段时间都会想办法来找麻烦,我这具身子太弱,功夫怕是恢复不到以前了,你这几天安排个人进苏府吧。”

    宋儒颔首,待苏辞坐下后便递了暖茶过来:“接下来姑娘有什么打算?是打算借着苏谢姨娘这条线去扳倒太子吗?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苏辞微微摇头:“谢姨娘只是个切入点而已,真正能使力的是苏庭勋。苏庭勋的官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他有野心,但是却畏首畏尾,一直听命于丞相,而且这段时间来看,苏庭勋并不甘于一直被丞相之女的谢姨娘所掣肘,再加之他手有实权,实在是现在最好操作的棋子。”

    “姑娘的意思是,让苏庭勋去反太子府?”刚刚出去送月蝉的女子这会儿也回来了,刚好听到苏辞的话。

    苏辞看到她,会心的笑起来:“他没这个胆子。”

    宋儒看着跟当年一样依旧绝顶聪明的苏辞,笑道:“姑娘的意思应该是让苏庭勋去成为太子府隐藏的炸药,待到关键时刻,然后再反咬一口,置太子府于死地,对吗?”

    苏辞满意的点点头:“差不多,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件事,宋儒,从今日开始,我要你盯住太子府,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苏辞眼睛微红,巨大的恨意让她的心狠狠的拧了起来。

    “是。”宋儒颔首:“那三日后的事情姑娘有计划了吗?”

    三日后皇帝会携众位皇子上山祭祀,苏辞之所以提前上山,也有这个原因。

    苏辞抬眼看着:“再次见面,自然有大礼相送!”

    苏辞正要离开的时候,宋儒顿了顿,还是说道:“丞相家的小女儿今天也上山了。”

    苏辞的脚步微微一顿,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微扬:“好!”

    一夜过去,月蝉醒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到处找苏辞,待看到苏辞已经房中的时候才舒了口气。

    “慌慌张张的找什么?”苏辞笑问道,月蝉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了些,但还算机灵,最难得的是那份忠心。

    “没什么,许是奴婢记错了,还以为小姐还没回呢。”月蝉羞涩的笑着,身上穿着的青色的褙子绵衣都系错了扣子。

    苏辞轻笑,让月蝉留下吃饭,自己便独自出去了,这山上她已经十分熟悉,前世的她常来,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求个福气,为了求他平安,也为了讨好他喜欢礼佛的母妃,可是他的母妃,礼佛都只是为了赎罪而已,赎已经犯下的罪,赎即将要犯的罪,所以她从未获得过他母妃的欢心。

    走到熟悉的大雄宝殿前,一个小沙弥正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扫雪,苏辞从他身边走过,他也只是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苏辞在大雄宝殿外站了很久,到底还是没有进去,她这辈子都不用再求佛了,她只求她自己。

    正在苏辞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走出来来一帮人,一个云鬓高叠的贵妇人和一个姿容绝色,面容温婉的少女,少女眼角似乎带着几分愁容,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的绝色,反而让她显得愈发的楚楚动人。

    “容儿,待这次下山,娘亲便再去替你问问你爹爹。”丞相夫人拉着一旁谢懿容的手道。

    谢懿容微微颔首,一抬头看着台阶下站着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子,看到她精致的五官和那一双翦水秋瞳,不自觉的咬了咬牙,上前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生得如此好看。”

    看着靠近的谢懿容,苏辞面色淡然:“臣女苏辞。”

    “你就是苏辞?”谢懿容略有些惊讶,不过又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之前听说过你的名字,如今看到,才知道竟是这般好看的一个妹妹。”

    苏辞看着谢懿容,笑着垂下眼帘:“多谢小姐夸赞,小姐的容貌才是倾国倾城呢,我若是有小姐一半姿容,也就心满意足了。”

    “倒是个嘴甜的。”丞相夫人浅浅一笑,拉着谢懿容的手:“走吧,你今日即不舒服,便早些回去歇着。”

    谢懿容一听便知丞相夫人的意思,她也无意跟苏辞这般毫无身份地位的人多打交道,不过面儿上却是恭谦有礼:“那辞儿妹妹,我便先回了,你在这庙里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来寻我。”

    看着谢懿容温婉的模样,苏辞脑中浮现的却是她杀了自己孩子时凶狠的样子:“好。”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谢懿容一行人离开,苏辞便听到身后跟着出来的百姓在议论:“这谢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的女子,不仅姿容绝色,待人也是这般的谦和有礼,谁若是娶了她,可是有大福气了。”

    苏辞淡淡站在原地,面色漠然,谢懿容这辈子最擅长的,便是装成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吧,却不知这层皮被撕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世人皆是浮于表面,看不到本质。罪过,罪过。”方才那扫雪的小沙弥轻声说完,收起扫帚,转身进了大殿。

    苏辞听到小沙弥的话,露出笑意,提步往回而去。

    谢懿容出了寺庙的门,忽然觉得好像从脚底冒出了一股寒意,这几日总是梦到那死去的婴儿在追赶着自己跑,让她整日不得成眠,只能来寺庙暂住:“娘,您今日便下山吗?”

    谢懿容叫住丞相夫人,丞相夫人笑看着谢懿容:“容儿,娘亲知道你受罪了,但是成大事者,怎可总是畏畏缩缩的?”

    谢懿容眼眶微红:“女儿不是害怕,只是太子自从那人死了以后,一直对我不冷不热,我担心”

    “放心吧,太子一定会迎娶你过门的,他现在也不过是装装深情罢了,男人皆是如此,见一个爱一个,我的容儿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了,他还能上哪里挑去,而且你爹也不会让他一直这么耗着的。”丞相夫人笑道,眼角的皱纹也拢了起来。

    谢懿容听罢,这才满意的笑起来。

    “近日那苏家的总是不太平,娘亲要回去先把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且在山上住着吧,晚上若是还做噩梦,便叫大师来做做法。”丞相夫人拍拍谢懿容的手,便不再多说,急匆匆便离开了,一想起苏家那苏娇做的妖,她便黑沉了脸。

    谢懿容看着丞相夫人离开,方才的楚楚可怜之姿已经全部收起,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成为太子妃,就算再杀十个女人,再杀十个孩子,她也在所不惜!

    谢姨娘接到从山上传来的消息之后,很是恼怒。

    “不是已经让马婆子盯着了吗,怎么现在苏辞还是完好无缺的上了山?”

    下面来回话的还是当初那个跟着苏辞的小厮,小厮名叫马贵,正是那马婆子的侄儿,裹着一件还不错的灰色粗布棉袄,两只手拢在窄袖里,因为才从外头进来,被这暖烘烘的屋子倒熏得脸色有些泛红。

    这会儿见谢姨娘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他吓了一跳,脖子缩了缩,抬着眼睛看着谢姨娘:“这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婶子从昨天离开以后便一直未曾回去,今日也是忽然听到消息说表小姐已经到了山上了。”

    谢姨娘看着马贵,见他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再回想自从苏辞回来以后府里发生的种种怪事,不禁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说此事另有蹊跷?”

    马贵摇摇头:“奴才不知”

    马贵话还没说完,谢姨娘手里的杯子便砸了过来,直接砸中了马贵的额头,顿时便见了血。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被你拖累
    “看不得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谢姨娘嫌弃的看了眼马贵:“你先下去,把苏辞那儿再盯紧点儿。”

    马贵现在哪里还敢多说半句,捂着额头连连应声着便退下了,待出了谢姨娘的院子,才狠狠的啐了一口,回头朝谢姨娘的房间处看了一眼,冷嗤一声转身便快速离开了。

    谢姨娘正在房间想苏辞的事情,苏娇却在这个时候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连带着灌进了一阵冷风:“娘,苏辞那贱丫头何时上山了?”

    “你今天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谢姨娘看着苏娇一脸不悦的样子,眉头微皱,也没好气道。

    苏娇将手里的鞭子往旁边一丢,撇撇嘴坐下来吊儿郎当的:“就去外面转了转,却没想到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个倒霉的。”

    “你是不是又去丞相府了?”谢姨娘沉了面色。

    苏娇一见谢姨娘是真的动了怒气,这才稍稍收敛了些:“我就是去见见外公,而且像我这样的大家闺秀,本来就应该出入丞相府这样的地方,与那里的嫡小姐们玩在一处,整日留在这苏府有什么意思。”

    苏娇说完,忙伸出手来给谢姨娘看手腕上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你看,这是那丞相夫人给我的,今日回来的时候刚巧碰见了她,本以为会招晦气的,没想到这老女人居然拿了只上等的镯子给我,说是玩玩儿。”

    谢姨娘鄙夷的看着那只镯子:“不过是个玉镯子罢了,你的目光何时这么短了?而且为娘警告你,丞相府你最好不要再去了,就连我都不敢常去,你居然还把这丞相府当家了。”谢姨娘看着苏娇,满心恨铁不成钢,这个女儿从小被她惯坏了,虽有几分狠心思,但脑子却简单。

    “娘,您怎么畏畏缩缩的,倒不像是你了,莫不是被鬼附身了?”苏娇嗔怪道。

    谢姨娘才想骂一句,却忽然想起些什么来:“这里里外外都变了个样儿的,可不就只有苏辞吗?”

    苏娇想起苏辞来,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漂亮了,还胆大了。

    “娘是说苏辞被鬼附身了?”苏娇笑起来,眼中开始冒出一股狠意来。

    谢姨娘松开撑着头的手,看着苏娇笑起来:“你倒还没笨到跟那傻子一样,不过这次我不管苏辞是真的被鬼附身了,还是假的被鬼附身了,她变化这么大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自她回来后府里便开始闹鬼,就算她没被鬼附身,也一定有脏东西在跟着,这次,她休想再回苏府!”

    苏娇欣喜起来:“娘打算怎么做?”

    谢姨娘望着苏娇眼中的狠意:“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也上山吧。”

    这冬月的雪下起来似乎没完没了,月婵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粉色棉衣坐在房间的小凳子上,怀里拿着个绣绷子,倚在炉火旁开心的穿针引线。

    而苏辞则捧着副棋子,安静的坐在暖榻上琢磨着,如今谢懿容在山上,定然是丞相府那边也得到了皇帝和太子一行人要上山的消息,只不过她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若只是为了见他,那完全用不着如此,可若不是,那是为了什么?

    苏辞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谢懿蓉这般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月婵,去拿斋饭吧。”

    月婵放绣绷子,揉揉眼睛,看看外面的天色,果然是有些晚了,便笑着应了声,起身整了整棉衣,笑着跑了出去。

    苏辞看着背影小小的月婵,露出笑意,冲着房间某处道:“出来吧。”

    宋儒看着苏辞,笑着走了出来:“姑娘,这小丫环怕还不到十岁吧。”

    苏辞淡淡朝月婵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十二了。”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加上每天担惊受怕,才看起来如此的瘦弱。

    宋儒惊讶了一下,叹了一声:“这大宅子里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好过的,姑娘,待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属下替你在某处买个海岛,我们叫上大伙儿一起,去岛上过日子吧。”

    苏辞笑着回过头,慢慢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盒中:“好。”说完抬眼看着宋儒:“给谢姨娘母女准备的大礼准备好了吗?”

    宋儒想起苏辞让准备的东西,差点笑出声:“您就放心吧,保准她们不会上来打搅您。”

    苏辞颔首:“那就好。”

    “姑娘就这么确定她们明天会来?”宋儒笑着走过来。

    苏辞轻笑:“她们知道我安然上了山,自然不会安安心心的留在家里再等我回去,但是又不放心再让别人继续办这件事,自然会亲自上山来。

    “姑娘聪慧,不过那谢姨娘好似在怀疑姑娘的身份了。”宋儒看着苏辞,有些担心道。

    苏辞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担心的宋儒,笑出了声来:“你担心什么,难道我不是苏辞么?”

    宋儒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苏辞,无奈的笑起来:“姑娘如今是苏辞,可是这事情毕竟来的诡异,而且这里又是寺庙,姑娘还是多注意些的好。”

    苏辞嘴角微扬:“我苏醒的时候便是在寺庙,寺庙又能奈我何。你不需要担心这些,安排人去查查谢懿容此行上山的目的。”

    宋儒听到谢懿容的名字,手心猛地收紧,原本平静的眼里忽然泛起杀意:“姑娘,她还要留多久?”

    “留的越久,她的苦就受的越多,放心吧。”苏辞神色淡淡,今日见过谢懿容之后,这仇恨好似越发能控制了,即便每看到他们一次,她就要受一次万箭穿心之苦,但是却依旧能笑得出来,因为她知道,这苦,她迟早会加倍还回去!

    第二天一早,谢姨娘便带着苏娇坐着马车准备出发了,不过马车出了城门后总是出些小毛病,一直到了快天黑还没到山脚下。

    “姨娘,这车怕是真的走不动了,不若您下来走一段吧,马上就到了。”马贵在车外道。

    苏娇一听,立马就不乐意,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骂道:“你是死人啊,马车动不了你们就给我抬上去!”

    马贵嘿嘿一笑:“小姐,这荒郊野外的,您可别吓唬奴才,这哪里来的死人啊。”

    苏娇被马贵这么一提醒,再看看周围黑漆漆的夜,枯树枝在风中晃动着,如同夜行的鬼魅,苏娇不敢再多说,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马贵身上,疼的马贵龇牙咧嘴。

    “狗奴才!”说完便要钻上马车去,马贵一瞧,忙给拦下:“别呀小姐,这天这么黑,又这么冷,奴才几个真的是抬不动马车,您就跟我们走一段吧。”

    见马贵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衣服,苏娇嫌恶拿着鞭子朝马贵的脸狠狠地抽了起来:“狗奴才,离我远点!”

    马贵被抽的疼狠了,加上早就积攒的怨气,再想想今天晚上要办的事,一巴掌便狠狠抽在了苏娇的脸上,将她直接打倒在了地上。

    谢姨娘听到苏娇的惨叫声才掀开帘子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苏娇和被抽的一脸血的马贵,面色铁青:“马贵,你这是要反了不成!来人,还不给我把这刁奴拿下!”

    听谢姨娘说完,马贵冷冷一笑,看着谢姨娘低着腰露出的脖子,咽了咽口水,冷笑道:“姨娘,这天这么黑了,您要是把奴才赶走了,可就没人送你们上山了。”

    谢姨娘沉着脸:“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贵擦了擦脸上的血,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儿:“有人不想让您有好日子过,明白了吗?”

    “谁?是不是梅姨娘那个贱人!”谢姨娘怒道,倒在地上的苏娇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再仔细看周围,哪里还有什么苏府的人跟着,就剩一个马贵和两匹马了,随行伺候的婆子丫环们都不见了踪影。

    “娘,咱们的人都不见了!”苏娇有些慌乱。

    谢姨娘抬头一瞧,顿时明白这次是被人盯上了:“马贵,这么多年我一直带你不薄,你为何”

    “这话可说的不对。”马贵啐了一口,眯起眼睛看着谢姨娘:“您难道忘了奴才的相好是怎么死的?”

    “你说月香那贱丫头?”苏娇尖声道:“那纯属是她自己作践自己,我让她去盯着傻子,她倒好,把自己送到傻子嘴里了”

    “闭嘴!”谢姨娘恼怒的打断苏娇,平常觉得苏娇蠢,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这么没脑子。

    谢姨娘好歹沉稳些,回头看着马贵:“若你想娶个媳妇,明儿回去我便给你指个好丫头,如何?今日你若是对我下手,保不齐明天你的家人都被你拖累了。”

    马贵冷笑一声:“您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谢姨娘心狠手辣可是出了名儿的,我今天若是让你们回去了,明天奴才哪里还能保住我这条狗命,而且我马贵的家人就不牢您操心了。”马贵说完,已经不想再多等,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来,吓得苏娇腿都软了,转身就要逃走,也顾不得谢姨娘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生的真好
    “想跑?”马贵不屑的看着苏娇,直接就追了上去,一把摁住苏娇,看着苏娇娇嫩的小脸,狠狠掐了一把:“瞧瞧这高贵的二小姐,如今还不是在我马贵的身下!”他说完,便猥琐的笑了起来,手也开始不安分,只不过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身后便传来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

    苏娇看着被箭穿透了心口的马贵,吓得尖叫一声,紧接着便听到了大批的马蹄的声音。

    谢姨娘瘫软的坐在马车边,看着骑着马而来的苏庭勋,松了口气,可是看到苏庭勋冷肃阴沉的脸时,才知大事不好,这暗处的人只怕压根就没想要杀她,只是想让苏庭勋看到如今她和苏娇这般模样罢了。

    “还不带小姐和姨娘回府!”苏庭勋对着后面的下属大喝一声。

    苏娇推开倒在身上的马贵,忙想跟苏庭勋哭诉,却发现苏庭勋连看都懒得再看自己一眼:“爹爹,娇儿”

    苏庭勋高高坐在马上,看着衣衫凌乱,面色苍白的苏娇,脸色冷沉:“今日之事谁若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定不放过!”说完,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谢姨娘:“你今日受了惊吓,便好好留在院子里歇着吧,没我的吩咐,不要再往外跑。”苏庭勋说完,勒着缰绳,两脚一踢便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了十来个护送的士兵。

    谢姨娘看着苏庭勋离开,知道苏庭勋这次怕是要撕破脸皮了。恨恨的看了眼死了的马贵,死死攥住衣角,若等她查出是谁下的手,她定不放过!

    山上,苏辞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听底下的人汇报消息,神色淡然:“早知道苏庭勋此人眼里只有权势,如今他这般对她们母子倒也不奇怪”

    宋儒挥退前来禀报情况的黑衣人,看着苏辞:“那这谢姨娘需不需要再继续派人盯着?”

    苏辞想了想,微微摇头:“苏庭勋定然也会调查这件事,你把人暂且撤回来吧,如今马贵已死,谢姨娘母女被禁足,暂且就不用管她们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

    宋儒颔首,旋即又担忧的看了看苏辞:“姑娘,还有一事”

    “你何时变得如此磨叽?”苏辞好笑的回身看着宋儒道。

    宋儒对上如今苏辞的眼睛,蓦地背脊发热,忙移开了眼神:“回禀姑娘,我们刚接到消息,明天一早,魏西臣也会上山。”

    苏辞面色一滞:“他既然不想入太子府,那此番上山来,难道是想接近皇上?”说完又看向宋儒:“此次上山的还有何人”

    “除了太子和皇帝,还有一干重要大臣。”宋儒道。

    “可有司马将军?”苏辞问道。

    “司马将军?”宋儒略微思索了一下:“姑娘说的可是那以为人鲁莽但喜好直言的司马相宜?”

    苏辞颔首,宋儒微微颔首:“好像的确有此人,不过传闻此人生性孤高,跟朝中大臣谁都合不来,往往是有什么说什么,让那些大臣们常常下不来台,不过皇帝倒是很器重此人。”

    苏辞嘴角勾起笑意:“正是因为他不合群又喜欢说大臣们的实话,皇帝才喜欢他。”当年她也曾想要帮赵煊仪拉拢此人,只不过还不等她动手,赵煊仪倒先让她屈辱的死在了大牢里。

    “难不成魏西臣此行过来是因为这个司马相宜?”宋儒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其解。

    苏辞轻笑:“魏西臣那个人可是狡猾的很,如果他此行不是来投奔太子的,便是来找司马相宜的。”

    “他想接近皇帝?”宋儒算是明白了。

    苏辞微微颔首,转头朝黑夜看去,漆黑的夜和寺庙昏黄的烛火,加上地上白雪的荧光,让花草树木的影子都变得斑驳稀疏了,夸张的影子落在雪地上,多了几分狰狞:“唯一不知的,就是魏西臣为何要接近皇帝。”她所认识的魏西臣,狡猾的像只老狐狸,在南朝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鱼得水的日子难道不舒坦么,如今来这席云国家名字做什么。

    “罢了,暂且不去想他。”苏辞收起散开的思绪:“左右此次他来,我们也不会跟他有什么接触,只要注意避开他就是了。明天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吧,明日便有好戏!”

    苏辞嘴角微扬,黑色的眼睛慢慢弯成了月牙,谢懿容,你不是很想成为太子妃吗,那我助你一臂之力!

    熟悉的香味让苏辞猛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抬眼看着门帘处的身影,苏辞只觉得眼眶被涨得生疼。这气息她是何等的熟悉,京城第一才女谢懿容,身上永远带着一股鲜花的香气,不管走到哪儿,都散发着馨香。

    苏辞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来寻自己,眼见着月蝉要让谢懿容进来了,苏辞缓缓合上眼睛,控制着心底的杀机与愤怒,她不会再轻易的暴露自己,这些人,她要一点一点,如钝刀割肉般,让他们慢慢的痛苦死去。

    那香气越来越近,渐渐到了床边儿来,苏辞看得到眼前的一重阴影,旋即,一双冰凉的玉手居然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苏辞控制住心底的恨意,睁开了眼睛来,看到谢懿容,露出了她想要看到的惊讶的表情:“谢小姐。”

    苏辞还是第一这般仔细的看着谢懿容的脸,皮肤白皙光滑,一张殷桃小嘴微微张开着,娇艳若滴。一袭淡蓝色的抹胸长裙,外面裹着一件月牙白的锦缎广袖长袍,白色的狐裘披在肩上,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娇嫩惹人怜爱了。

    苏辞心中不禁冷笑,以前谢懿容常常来寻自己,她见谢懿容知书达理又生得好看,便以为她心底也定然不坏,却没想到她只是养虎为患,不但让她跟赵煊仪勾搭在了一起,还让他们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家人和肚子里的孩子。

    “你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方才我在外面好似还听到你在说梦话,是做噩梦了吗?”谢懿容一脸关切,还取了手帕来擦了擦苏辞额头上沁出的细汗。

    苏辞笑着推开谢懿容的手,微微垂下眼帘:“只是梦到过世的家人了,难免呓语,叫谢小姐见笑了。”说完,抬眼看着谢懿容:“不知谢小姐前来,是有何事?”

    “辞儿妹妹叫得那般生疏做什么,你往后便唤我容姐姐便好。”谢懿容看着苏辞,眼神里满是探寻,之前都道苏辞是个胆小懦弱的,可是这两日一见,怎么看都像是个聪明人,只是年纪尚倒也看不出其他来,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苏辞淡淡笑着不说话,她倒要看看谢懿容放下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来寻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是,容姐姐。”苏辞这般说着,眼睛亮亮的露出喜悦,白皙的脸上泛出些出微红。

    谢懿容瞧着她这般,拉起她的手:“你个小懒虫,起身吧,昨日见了你以后便觉得分外有缘,今日听人说寺庙里的梅花开了,便想邀着你一起去看看。”

    苏辞嘴角扬起:“好!”她记得这谢懿容最讨厌的就是梅花,曾经她去丞相府做客,亲眼见到谢懿容对不明所以,摘了梅花放在她房间里的小丫鬟恶言相向,即便是有外人在场她都没能忍住,其厌恶可见一斑。

    不过,为什么谢懿容这么厌恶梅花?

    谢懿容在外等候,苏辞起床洗漱。谢懿容身边的大丫鬟绿芽很不理解,为何谢懿容非要找苏辞不可。

    “小姐,您何苦委屈了身份来寻她?您要做的事情,又不是非她不可,再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帮您把这事儿办好。”绿芽看着坐在内堂等候的谢懿容,不屑的朝苏辞处努了努嘴。

    谢懿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睨了绿芽一眼,:“在外不要胡言,我跟你说过几次了?”

    绿芽会意,忙低下头认错:“奴婢糊涂了。”

    “知道就好。”谢懿容饮下手里的茶,被茶水涩得皱起了眉头,随手便将茶放在了一侧:“回头送二两好茶过来。”若是这小丫头还有机会喝得话。

    苏辞站在帘子内,将外面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月蝉气得小脸都发白了,那丞相小姐身边的丫头分明是瞧不起她们家小姐呢,既然瞧不起又为何要来?

    “你就在屋子里待着吧。”苏辞道,本打算离开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笑看着月蝉道:“过一会儿你去一趟主持大师那里,跟他借几只香来,然后去后山的山坡上等我。”

    “小姐是不打算让月蝉跟着?”月蝉担忧的看着苏辞,苏辞却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现在让你做的事情更加重要。”若没有猜错,她倒是知道为何谢懿容一定非要自己陪她去梅花林不可的原因,不过这退路,她要提前想好。

    “容姐姐。”苏辞掀开帘子,嘴角含着些许笑意。

    谢懿容看着苏辞,十四岁的身子虽然纤瘦,但是一张脸粉嫩白皙,一身红色滚着白色狐裘的披风,里面是一身素色绣着点点红梅花瓣的长裙,怀中抱着镂空的取暖炉子,脚上蹬着一双鹿皮小靴子,眼睛笑起来都弯成了月牙,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水灵。

    “辞儿妹妹生得真好看。”谢懿容站起身来道,笑容温婉得体。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换个办法
    苏辞似羞涩般:“谢姐姐夸赞,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去看梅花吧,听说寺庙里的僧人取了梅花做了糕点,待看完梅花,咱们也可以去尝尝。”

    “苏小姐急什么,这糕点做好了,自然是要送到各家小姐的厢房,哪有小姐自己去要的。”绿芽在一旁笑道,毫不遮掩面上的讽刺。

    苏辞淡然:“原来是这样,我一直留在府中,极少出门,倒是不知道这些个,只觉得师傅们平日里要念经打坐,还要特意去做这些糕点,很是辛苦,我自个儿想吃,便自个儿去拿,倒也不累。”

    苏辞一番话,让绿芽红了脸,苏辞这般大度的模样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了。可是绿芽看着苏辞,一派坦然的样子,便是让她想找茬都找不出来。

    谢懿容看着苏辞,笑容愈发大了,眼神却开始变深:“丫头鲁莽,辞儿妹妹不要介意才好。”

    苏辞笑着摇头:“辞儿不过是苏府的表小姐,若是计较了,回头姑父该责怪辞儿了。”苏辞笑起来:“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谢懿容见苏辞不计较,也就罢了:“绿芽,你回去拿些茶吧,这里让其他人伺候着就行了。”

    绿芽知道谢懿容是生气了,即便再不喜欢苏辞,也不敢再多说。

    苏辞跟在谢懿容身侧,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谢懿容,身材已经玲珑有致,甚至比同岁的女子还要好些,面容姣好,说话温和有礼,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却阴毒的像是冰冷地洞里的毒蛇。

    苏辞看着略显荒凉的周围,将心口的情绪小心的藏好。

    白雪里的枯枝露出褐色的一截来,寒风丝毫不吝啬的吹着,偶尔听见吱呀一声,便见那被白雪压断的枯枝又落了一截下来埋进了雪里。

    “咱们走这里吧,近些。”谢懿容带着苏辞走到一条小道上笑道,发髻上的金簪子也随之摇动。

    苏辞看了眼面前的小路,顿时明了,这条小路虽然通向梅花林,但是却要绕不少的路。

    “好。”苏辞一口答应,跟着谢懿容往前走,没走多远谢懿容便哎呀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有身边的婆子扶着。

    “姐姐没事吧。”苏辞看得清楚,谢懿容面前的路平滑的很,根本不可能崴到脚。

    谢懿容面上带着几分痛苦,回头歉意的看着苏辞:“辞儿妹妹,我怕是不能与你一道再往前去了,要不然你且先去看吧,等回头我再去。”

    苏辞也不戳穿,只道:“姐姐现在都这般了,我哪里还有心情去赏梅花。”

    谢懿容闻言,拉住苏辞的手:“傻妹妹,现在是梅花正当赏的时候,错过了这会儿可就不行了,我这儿也是没福气。”说着,轻叹一声。

    “要不,奴婢去替小姐采几支梅花来如何?”一旁的丫环迎春忙应道,说完还看了看苏辞:“只是,奴婢这眼光不太好,也怕捡着不好看的回头污了主子的眼,不若,苏小姐与奴婢一同过去,苏小姐一边赏花一边帮奴婢挑选几支好看的,如何?”

    苏辞还来不及张嘴,谢懿容便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苏辞见谢懿容非要自己去,便也不再多说:“既如此,那阿辞只好先替姐姐瞧瞧了。”

    谢懿容看着苏辞离开,脸上的笑容这才落下来,冷声问着旁人:“都安排好了吗?”

    婆子严肃的点点头:“小姐放心,一切都在照着您的计划走。”

    谢懿容听罢,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往回走去,看着一旁婆子犹豫的模样,笑道:“你是不是也跟绿芽一般,不知我为何非要选苏辞这么个小丫头?”

    “奴婢愚钝。”婆子低下头。

    谢懿容轻笑一声:“你们一个个的,当真是不如红烛聪明的。苏辞的身份现在来说,既不算高,但也算不得低,明面儿上她是三品将军家的表小姐,如今也算是亲小姐一般,原来家底丰厚,她的嫁妆定然是不少的。而你要说她出了事,却不会真正有人来管,如今她年纪尚幼,为人聪明却没有心机,这样的人,不正是最好控制,也最有利用价值的么。”

    婆子听罢,这才恍然:“还是小姐聪慧,奴婢瞧着丫头模样甚好,若真是能为小姐所用,不失为一枚上等的棋子。”

    谢懿容嘴角勾起,看着这皑皑白雪,提步离开。

    苏辞缓缓地往前走,任由迎春跟着,看着周围盖着青瓦的围墙,几支娇艳的梅花从围墙里伸出了枝丫来,灰色的墙点缀着鲜红的梅花,倒似一副颇有意境的画卷了。

    “苏小姐,这边走。”迎春笑着给苏辞指路。

    苏辞看着迎春明显指错的路,也不言明,跟着她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便走到了一处十分荒芜的地方。

    “你是不是指错路了?”苏辞问道。

    那迎春笑了笑:“小姐莫急,许是奴婢记错了道儿。不若小姐在这处等等,奴婢去找找路,很快就回来。”说完,迎春转身便跑了。

    苏辞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勾起嘴角,昨晚宋儒便告诉了她一直贪念着谢懿容美貌的侯府世子谢安,也就是谢懿容的表哥已经偷偷上山来了,谢懿容去信给谢安,约他今日见面,如今这里,怕就是谢懿容约着谢安见面的地方了,不过谢安来不来得了

    此时的谢安正安心的蒙着眼睛,圆滚滚的身子被身上的衣服束缚着,虽然十分难受,但还是没有动。回想起昨天晚上他的容儿表妹在约了她以后又忽然遣人送信来,说把私会的地方换到她的房间里,倒是让他惊喜了一把。

    苏辞站在原地,周围光秃秃的连挡风的地方也没有,倒真是让人抓奸的好地方。苏辞安心的在原地等着,可是没等来小迎春,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衣服出现的时候,苏辞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有利剑穿过了一般,她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露出狰狞的满是杀气的面孔。

    “你是太子?”苏辞抱着暖炉的手死死握紧。

    赵煊仪睨了眼苏辞,并未将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但是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想起了那天在大街上拦住他的苏家女儿。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赵煊仪皱眉道。

    苏辞微微垂下头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赵煊仪脸色更沉了:“你沿着这条路回去吧,不必再等了。”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苏辞看着赵煊仪的背影,那个曾经说过会一辈子爱她,会一辈子保护她,最后却亲手杀了她,灭了她家族的男人,此刻,竟不知她就在眼前。

    赵煊仪正打算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警觉的回头一看,却看到方才站在那里的小小女子不知因何倒在了地上,面色痛苦。

    赵煊仪冷哼一声:“你这些伎俩本宫见的多了,天气这么冷,你若是喜欢在这雪地里待着,那就待着吧。”说完转身便冷漠的离开了。

    苏辞疼的直抽气,是哪个王八羔子用小石头打中了她的腿!看着冷漠离开的赵煊仪,苏辞咬着牙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暖手炉,回头看了一眼却不见一人,只得忍着痛慢慢离开。

    她知道是魏西臣那个王八蛋!宋儒一直在暗中跟着,若是寻常人,宋儒定然会拦下来,只有魏西臣,她交代过,有魏西臣在,他决不许出手。

    暗处,元明看着一袭墨色长衫,嘴角泛着笑意看得津津有味的魏西臣,不禁道:“公子,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子,您如今这般对她,是不是”

    “我这是在帮她。”魏西臣看着被风吹落而飘过眼前的梅花,狭长如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小丫头倒是挺能忍的,居然没哭,看来下次要换个办法。”

    面对魏西臣恶俗的喜好,元明打了打寒战,还好他家公子不喜欢看成年大男人哭。

    苏辞还没绕过方才过来的墙角,便看到之前离开的迎春已经带着一大帮的僧人和几位夫人过来了,苏辞捡起地上落下的几支梅花小心捧着,安心的在角落等着那帮人靠近。

    “咦,苏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迎春转过墙角便看到了蹲在地上正找着什么的苏辞。

    苏辞站起身来,脸上红扑扑的:“我瞧这里露出的几支梅花开得正好,便想摘下来给容姐姐送过去。”

    迎春朝苏辞的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却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疑惑的看向苏辞:“苏小姐,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奴婢瞧这雪地上的脚印,好似有男人来过?”

    “是啊,你走了以后我就在这里等你,方才见到太子了,不过他见我在这处便离开了。”苏辞如实说道,大眼睛眨巴着,满脸的诚实。

    “太子?”后边一起过来的夫人惊讶了一下,看着苏辞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是太子,方才见着太子话都不会说了,还惹了太子嫌恶。”苏辞似难过般说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众叛亲离
    “是太子,方才见着太子话都不会说了,还惹了太子嫌恶。”苏辞似难过般说道。

    说完这话,其中一个夫人便笑了起来:“你还又是女儿家,平日里见得男人都少,如今见到太子这般的人自然会害怕的,无妨无妨,只是下次出门,记得带个丫头在身边。”方才说话的那夫人走过来拉着苏辞的手笑道。

    苏辞看着这她,原来是京兆尹的夫人刘氏,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靓蓝绸缎的裙子,头上插着一股金钗,耳边挂着的金耳环,皮肤白净,丹凤眼大大的往上挑去,一看就是个利落的。这刘氏心直口快,但却不是个笨人,家里不但管得井井有条,京城的贵夫人圈子也是玩的十分熟的,今日有她在,只怕会更加热闹些。

    “我让丫头取了香烛去后山了,本打算去后山借着这通天的香跟娘亲说说话,可刚巧谢小姐想来看梅花,所以我便独自与谢小姐过来了。”苏辞道。

    “那怎的不见谢小姐?”刘夫人四处望着,再看看将自己和众位夫人引来的迎春,心中已经明白几分,怕又是这后宅的龌龊罢。

    “小姐方才来的时候扭了脚。”迎春忙解释道,说完又看着苏辞:“我家小姐见梅花开得正好,不想让苏小姐错过了赏花的好时候,便让奴婢领着过来了,却不想奴婢居然认错了路。”

    苏辞笑着颔首:“谢小姐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昨儿偶然得见一面,今日便特意去厢房邀我来赏梅花。”

    众人听罢,也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迎春站在一侧,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怪苏辞,可又见她一脸单纯,实在不像是故意说出来的。

    “既然苏小姐要赏梅,不若同我们一起去吧,刚巧见那边的梅花开的正好。”刘夫人看着苏辞半晌,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就是个聪明的,如今身份不高,但听说家中嫁妆丰厚,若是能嫁给自家身患残疾的小儿子也未尝不可。

    苏辞看着突然示好的刘夫人,微微笑了起来:“谢小姐十分想赏这梅花的,我先把这些梅花给谢小姐送过去吧。”

    刘夫人一把拉住苏辞:“如今庙里戒严,皇上和太子都在呢,岂是你能乱跑的。这样吧,我随你去一遭,然后你再陪我出来走走,如何?”

    迎春面色微黑,还是不死心的在四处寻找谢安的身影,刘夫人看迎春这般模样,轻咳两声:“你家主子该也等急了,如今这梅花也采了,便回吧,我今儿一早才随大人过来,按理说也要去见见谢小姐的。”

    迎春见刘夫人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不甘心的往回去了。

    苏辞看着刘夫人,她不可能还不知道这是趟浑水,但为何偏偏要蹚呢?

    没多久,一行人便到了谢懿容暂住的院子,寺庙里果然如刘夫人所说,多了不少来往的士兵,有些地方甚至不允许靠近:“圣上果真是体恤百姓,就连圣驾到了这里,也没有清山。”刘夫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苏辞很清楚,那个老皇帝,跟赵煊仪一样,薄情多疑,不过勤政倒的确是真的。

    正当几人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了过来,刘夫人赶忙拉着苏辞屈膝行礼:“臣妇见过太子。”

    赵煊仪看了一眼刘夫人身侧的苏辞,眉头狠狠拧了一下:“在这里还是不要乱跑的好,若是又出现在某些荒山野岭,被侍卫们当成刺客可就不好了”

    赵煊仪的讽刺苏辞哪里听不出来,心中冷冷一笑,却根本不屑于搭理他的讽刺。

    刘夫人笑着应是,苏辞则跟着低下了头。赵煊仪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带着人快步离开了。

    “如今太子妃去世,也不知到时候谁能成为新的太子妃。”刘夫人似自言自语般,但眼神却看向了苏辞。

    苏辞微微垂下眼睛,掩饰眸中的狠意:“定然是一位大家闺秀。”譬如谢懿容!

    刘夫人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带着几分放心:“那倒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是不敢肖想,毕竟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沈溪了。”刘夫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不过却不再多说,提步便要往院子里而去。

    将要入门的时候,迎春忽然将二人拦住:“刘夫人,奴婢先去通禀小姐。”

    刘夫人面色丝毫未变,笑着收回抬起的脚步:“你家小姐素来温和且知书达理,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京兆尹夫人,你今日这般将我拦在门外,也不怕给你加小姐招了恶名?”

    迎春面色一僵,知道这位刘夫人不是好拿捏的,便笑起来:“奴婢不敢,只是”

    “你这妮子,如今来了客人,你怎么将客人拦在门外?”一声呵斥传来,苏辞看去,却是之前被训斥的绿芽。

    绿芽面色微微泛红,额角略有薄汗,说话也微微喘着,训斥完迎春之后,忙提步走了过来:“夫人和苏小姐可是来寻我家小姐的?”

    “与苏小姐一道过来给谢小姐送梅花,不知小姐可方便?”刘夫人笑道,一副丝毫不介意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模样。

    绿芽笑起来,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小姐方才出去了,倒是累得夫人白跑一趟。”

    “是吗,出去了。”刘夫人往厢房处看了一眼,大小婆子都在,出去了?谁信!

    “既然出去了,那我与苏小姐便下次再来吧。”刘夫人说完回头看着苏辞:“苏小姐,把这梅花给她们吧。”

    苏辞看着绿芽,将手里的梅花递出,就在绿芽要接过的时候,忽然惊讶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绿芽心中一慌,忙收回手去捂脖子,接过梅花洒落了一地。

    “这”刘夫人也跟着扫了一眼,立时挑了挑眉头:“你还是待嫁的闺女儿,这脖子上的伤难不成是被人掐的?”

    绿芽慌张的看着刘夫人,忙弯下身去拣地上的梅花:“放才与姐妹笑闹,不小心弄伤的,倒叫夫人笑话了。”绿芽说完,再站起身来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些许的潮红也已经褪去:“奴婢还有其他事情,若是夫人没别的事,那奴婢便去忙了。”

    绿芽说完,带着迎春转身便打算离开,却忽然看到厢房内居然开始冒黑烟了,紧接着便有丫环慌张的跑了出来:“不好了,走水了!”

    刘夫人忙拉着苏辞往后退了几步,吩咐身边的丫环:“快去叫人来灭火。”

    苏辞安静的站在一侧,看着房间里面的浓烟越来越多,便安静的等着里面的人被熏出来。

    果真,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谢懿容被婆子丫环搀扶着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太慌张,跑出来的时候发髻都乱了,早上整齐干净的裙衫如今也有些凌乱。

    “姐姐居然在房间里。”苏辞见谢懿容出来,忙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围上。

    谢懿容看了看苏辞,再看着门口的众人,微微咬了咬牙:“我一回来就在房间歇着,这些丫头竟以为我出去了。”谢懿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被这大火吓坏了。

    “没事就好,谢小姐的脚好似也好了。”刘夫人惊诧道,忙上前搀扶着谢懿容,谢懿容面色尴尬了一下,没有多说,不一会儿,僧侣们和侍卫也都赶来了,只是房间的火借着东风越来越大。

    苏辞看着房间,居然久久不见谢安的身影,谢安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这里,难道谢懿容想借此机会杀了谢安不成?苏辞心中冷笑,难怪她在杀了自己无辜的孩子以后还狡辩,却原来早已经是狠毒至此了。

    “快、快点,我家世子爷还在里面呢!”听闻大火赶来的还有谢安的贴身小厮。

    小厮的话音才落,众人皆愣了。

    绿芽上前,一巴掌便狠狠打在了小厮脸上:“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家小姐的房间,世子爷怎么可能在里面?”

    小厮被打得嘴角都出了血,但是谢安的行踪他哪里有不清楚的,若是谢安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一家都别想保命:“是你家小姐昨儿半夜写了字条约我家世子爷今日过来的,我家世子爷进去以后就一直没出过,你却说我家世子爷从未来过,你是何居心!”

    小厮的话让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谢懿容面色微微发白:“你休得胡说,这里是寺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竟要空口污蔑我的清白不成?”

    谢懿容的话明里暗里同样是在威胁小厮不要再多说,可是小厮现在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我要去救我家世子爷!”说罢便往里冲去。

    来救火的僧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小厮这般,也跟着冲了进去,毕竟侯府世子爷,若是出了事可麻烦了。

    苏辞淡淡站在一侧,看着端庄大方的谢懿容气的面色发白,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第一步让你尝的,便是众叛亲离的滋味。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惊扰圣驾
    大火烧的越来越旺,谢懿容看着房间,面色微沉,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允许谢安和那小厮再出来。

    “妈妈,您也进去帮忙吧,看看世子爷是不是真的我房间里。”谢懿容道。

    那婆子郑重的点点头,提步便要往里而去,不过苏辞怎么会放任她进去杀人灭口。捻起手心的玉珠,对着婆子的脚踝处猛然弹去,婆子还未走远,便摔倒在了地上,因为磕到了头,顿时鲜血直流,疼得站不起来。

    谢懿容手心微微收紧:“绿芽,你带着人进去!”

    绿芽面色惨白,却没有拒绝,带着四五个婆子丫环径直往里而去,而谢懿容则直直的站在屋外,看着熊熊大火燃烧,直到一声冷喝传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赵煊仪的声音,苏辞心口的恨意猛然窜出,差点让她没忍住心头的杀意!

    “太子”谢懿容转过身看着赵煊仪,眼中含着欣喜。

    赵煊仪眼神复杂的看着谢懿容:“来人,送谢小姐去休息,再传御医来。”

    谢懿容听得出赵煊仪语气里的疏离,微微低下头:“臣女谢太子关照。”说完,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楚楚可怜,又带着几分隐忍的坚强,叫人望而生怜。

    赵煊仪见谢懿容这般,眉心紧了一下:“罢了,你今日受了惊吓,本宫刚好出去,可以顺路将你送到另外的厢房去。”

    “臣女谢过太子。”谢懿容抬起眼睛露出笑意来,因为惊吓而有几分苍白的嘴唇带着几分柔弱美,叫旁人叹一声好一个郎才女貌。

    “谢小姐,你且回去好好歇息吧,我在这儿等绿芽和迎春出来。”苏辞上前道。

    谢懿容不知苏辞是故意还是无意提到方才的事,虚弱一笑:“对了,还有绿芽和迎春,都怪我”谢懿容话未说完便似悲伤过度般,身子一软,朝着赵煊仪的方向倒了过去,而赵煊仪也成功的将谢懿容揽在了怀里。

    “谢小姐身子素来弱,你又何必刺激她?”赵煊仪不满的看了一眼苏辞。

    苏辞面色微微一白,赶忙低下了头,死前的那一股不甘和埋怨全部涌了上来:“臣女知罪”

    刘夫人看到苏辞浑身都颤抖起来,以为她是吓坏了,但是太子爷跟前她却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赵煊仪看和独自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瘦骨嶙峋的小身子,虽然她低下了头,可是她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似乎还在眼前晃动,充满不可描述的奇异之感,如今这般委屈的模样,竟叫人不由主生出几分怜惜来。

    想到怜惜二字,赵煊仪猛然皱起眉头,目光狠狠的盯着苏辞:“既然知罪,那就离开这里吧。”说完转身抱起晕过去的谢懿容,转身便离开了。

    刘夫人借故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苏辞并未阻拦,如今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贱自己,自然谁都不会想要再接近,更别说圆滑的刘夫人了,只不过为何谢安迟迟没有出来?

    回到厢房中,月蝉已经被宋儒安排的人叫回来了,看到苏辞单薄的走回来时,吓得差点哭出来,忙回身拿了披风给苏辞盖好,将炭火盆子放在了苏辞跟前:“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辞抬头看着月蝉,笑着摇摇头:“没事,屋子里炭火不够了,你再去拿一些来吧。”

    月蝉乖巧的点点头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苏辞再冻着了,月蝉一走,宋儒便从暗处走了出来,端了热茶递给了苏辞:“小姐今日有些失神。”

    苏辞微微一愣,没有说话,的确,她今天看到赵煊仪以后就被仇恨控制了理智,几次差点暴露。

    “谢安呢?”苏辞看着茶杯里的茶叶,缓缓问道。

    “被赵煊仪的人救了。”宋儒道。

    苏辞抬头:“大火之后?”

    宋儒颔首:“这寺庙里布满了太子的眼线,谢安跑去谢懿容的房间,想来太子应该是知情的。”

    苏辞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这就有意思了,看样子,今晚就可以送赵煊仪一份见面礼了。”

    宋儒淡淡笑着:“这个刘夫人小姐还是不要再接近了,方才她一回去,便打算安排人去提亲,要把小姐娶回去给他的残疾儿子做媳妇儿,还说小姐家底丰厚,年纪又跟她家傻儿子是绝配。”他说着说着都要笑出了声。

    苏辞睨了一眼宋儒:“刘府暂时不用管,这次上山来,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眼前这些小事。”

    宋儒看着她从容的模样,微微躬身:“姑娘说的是,人我们已经安排下去了,如今朝中各大官员家中已经都有我们的人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部署了。”

    苏辞满意的点头:“你做事还是如此细致。”她看着永远一身青灰色长袍的宋儒:“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安排了,今天晚上便下山吧。”

    宋儒明白苏辞的意思,纵然担心,但却了解她,既然她已经狠下了心,那么吃亏的就绝对只有别人!

    月蝉回来的时候,苏辞正拿了几件衣服出来,这些都是让宋儒置办回来的,不过竟不知他目光这么好,全是些红红绿绿的,倒符合月蝉的年纪:“天天看着这素色,都觉得沉闷了,你试试这些衣裳可合身?”

    月蝉看着这些衣服,眼睛都亮了,旋即却冷静下来,认真的看着苏辞:“小姐,奴婢不要新衣服,穿旧衣服就可以了,小姐把钱留着,可以多置办几件首饰,等到将来出嫁还可以做嫁妆。”

    苏辞看着月蝉懂事又小心的模样,一阵心酸,这丫头是遭了多大的罪,而且听他们说,这个苏辞应该是有不少嫁妆的。

    “是方才认识的夫人送的,见你穿的太单薄了。好了,你先穿上吧,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堆雪人吗,咱们去找个雪厚些的地方玩。”

    月蝉听罢,兴奋的脸都红了,到底是个孩子,对于漂亮衣裳和玩都是有极大兴趣的。

    “那奴婢给小姐重新梳个发髻。”月蝉兴奋的走过来。

    苏辞微微摇头,却走到了梳妆台前,拿起了一盒殷红的胭脂,用小拇指勾了一些,轻轻点在了眉心。

    就在厢房的外边,靠近寺庙大殿的侧殿,有一条小巷子,常常没什么人过来,倒是积下了不少的雪,深的地方都能没过脚踝,偶尔有几个和尚路过,也都是脸上带着笑意的,月蝉开心的不得了,跑来跑去的滚雪球,欢声笑语的,即使只有两个人也显得尤为热闹。

    只是动静似乎大了,侧殿内的人听到动静,眉眼微动,不一会儿苏辞便看到有人偷偷来查看,嘴角勾起笑意。

    “堆雪人?哈哈,还真是些小孩子,这般倒是像极了朕当年的小公主。”说起这里,一身明黄龙袍,面色苍老的男子眼里露出笑意:“走,出去瞧瞧,朕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这山上的雪呢。”

    染着炭火盆的房间里温暖如春,外面半间客厅,一袭绛红色长袍的男子悠闲的坐在下面的座位上,听皇帝这么说,抬起头来,狭长的眸子露出笑容来,那个小丫头,又想做什么?

    “小姐,拿什么做雪人的鼻子。”月蝉的鼻子都冻红了,但是看着苏辞手下堆起来的雪人,兴奋的不行,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去,跟庙里的师父借个红萝卜来。”苏辞一边满意的拍着雪人一边道。

    月蝉蹦蹦跳跳的准备离开,却忽然看到了在转角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小、小、小姐”

    “怎么了?”苏辞转过身来,一眼便看到了已经站在转角的皇帝和魏西臣。

    魏西臣看着苏辞,现在的她已经换下了身上那套毫无颜色的白色裙衫,而穿着一套跟她年纪符合的衣裳了。桃红色夹杂着粉黄色的缎裙,裙边绣着一圈圈的水纹,水纹间是一片片花瓣,衣服领子处则是一圈雪白的绒毛。腰间挂着一块上等汉白玉佩,素雅而不失尊贵。

    发髻还是那般用一支简单的玉簪子挽着,只是如画般的眉间却点上了一抹胭脂,让她看起来的更多了几分灵性,一双褐色及踝的鹿皮靴子蹬在脚上,还沾着方才玩闹的雪,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却,一双眼睛黑亮而有神,整个人都粉嫩雪白,娇俏可爱,如同一只小兽一般,叫人挪不开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先开了口,看着苏辞,眼神中竟有几分怀念与惋惜,当年的小公主,最喜欢在眉心点上一抹朱红的胭脂。

    苏辞面上露出几分惊慌,忙上前行礼:“臣女苏辞,如今暂时寄住在苏将军府上。”

    “寄住?”皇帝笑起来,慢慢走上前,就连身边的公公想提醒一下都被皇帝拒绝了:“你本家是哪儿的?”

    “臣女本家是江南苏家的,但父母早逝,臣女只得来京城投奔姑父,这几日是父母的祭日,所以臣女便上山来祭祀。方才祭祀回来,见大雪正好,所以便跟丫头玩闹了起来,若是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苏辞低着头,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身子微微颤抖,看起来是略有几分紧张的模样。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违抗圣旨
    皇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不过眼前这个,跟当年早亡的小公主却有六七分的相似:“你叫什么名字啊?”皇帝走到苏辞跟前笑问道,想起当年他最疼爱的早亡的小公主,对苏辞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疼爱了。

    “臣女苏辞。”苏辞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看到他眼中的怀念,心中知晓,这次算是成功了。

    “原来是你。”皇帝惊讶了一下,旋即笑起来:“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跟朕的小公主一般大呢。”皇帝想起当年那场晚宴来,苏庭勋带着家属过来,其中便有这小丫头,当时只觉得她胆小的很,不过跟小公主却很有缘,只可惜

    想起小公主的死因,皇帝面色微紧,笑着拍了拍苏辞的脑袋:“如今也十四岁了吧,可曾许了夫君?”

    苏辞心中咯噔一下,她此行了不是来找夫君的。

    “臣女尚小。”苏辞用内力将脸憋红,皇帝瞧着她这般模样,竟哈哈大笑起来:“罢、罢,朕也不逗你了,你既然也在这山上,便随朕去说说话吧。”

    “不知苏小姐中意什么样子的,这样皇上也好给你指个好夫君。”魏西臣看着苏辞脸红扑扑的模样,不禁起了逗弄之心。

    苏辞哪里不知魏西臣这心思,抬起头羞涩一笑:“公子这般的。”

    月蝉差点一口气噎死,跟在魏西臣身后的元明也差点噗呲一声笑出来,但因为不能笑便憋得满脸通红,肩膀控制不住的抖成了个筛子。

    皇帝倒是朗声大笑起来:“苏小姐倒是个毫不畏惧的大女子!”

    苏辞说完就后悔了,再气魏西臣这王八蛋也不该说出这句话的,不过说了就说了,就当是个玩笑吧。

    “既如此,那不若就把你许给魏爱卿吧。”皇帝笑道。

    苏辞脚步一顿,魏西臣一贯从容的脸色也微微一滞:“皇上,臣流连红尘已久,苏小姐怕是”

    “爱卿谦虚了。”皇帝打断魏西臣的话,笑看着苏辞:“从即日起,苏辞即为县主,享同等县主俸禄,待朕回去拟了婚期,便赐婚。”

    苏辞看着魏西臣,魏西臣看着苏辞,两脸茫然。

    “皇上,微臣”

    “皇上,臣女”

    两人刚刚开口,皇帝便摆摆手:“好了好了,朕今日也乏了,今日便不多说了,你们都回吧,明日一早过来与朕一同用早膳。”皇帝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苏辞:“苏辞丫头,明日记得要过来,不然可就是违抗圣旨,是死罪,明白吗?”

    苏辞哑然,这臭老头,这是在明里暗里告诉她不要再违抗他方才的命令吗。

    苏辞咬咬牙:“臣女遵旨。”

    皇帝这才哈哈笑着慢悠悠离开了,而一旁的魏西臣则双手抱胸,淡淡睨着苏辞:“你放心,我对你无二两肉的身子不感兴趣。”

    苏辞早知这魏西臣是这般德性,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懒得再在他面前变成柔软小白兔:“那真是万分感谢您。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带着月蝉便走了。

    被怼了一下,魏西臣微微一怔,恍惚间竟像看到了沈溪。盯着苏辞的背影看去,可这纤弱的身子和陌生的脸,分明不是沈溪,她是苏辞。

    苏辞被封了县主的消息瞬间就像落入了热油锅的水在山上山下都炸开了,苏庭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而谢姨娘和苏娇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若是我上了山,那今日被封县主的肯定是我!皇上定然是看在爹爹的份上才给了封赏的。”苏娇气的眼睛都红了。

    谢姨娘阴沉着脸,那晚的事情她至今没有查出个眉目来,如今又蹦出个苏辞被封县主的事情,她哪里能不气。

    “好了,你整日这般囔囔没大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想做县主吗?”谢姨娘没好气道。

    苏娇一听,委屈的咬着牙:“还不是因为我有一个不是大家闺秀的娘!”说完便跑出去了。

    谢姨娘气的直接掀了一旁的茶几,恨得面目狰狞,苏辞,她绝不会让她再回来碍眼!

    山上,月蝉看着一道道送过来的赏赐,就好像在做梦一般不敢相信:“小姐,这是真的吗?”

    苏辞看着一道道进来的人,面色淡然:“真的。”

    当然是真的,当年她也是无意中知道了皇帝早亡小公主的事情,当时还叹息了一番,如今倒是有了用处,不过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如此干脆,而且魏西臣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官呢?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司马相宜引荐的,那方才为何没有见到司马相宜?

    一堆的疑惑让苏辞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月蝉唤了她好几声她才醒过神来。

    “是刘夫人来了。”月蝉拉着苏辞道。

    苏辞闻言,这才起了身来,朝外看去,刘夫人正提着灯笼拿着一个小匣子过来了。

    “刘夫人。”苏辞站在门口笑道。

    刘夫人看着已经开始退出去的宫女公公们,眼中的笑意愈发大了:“今日家中下人送了些糕点来,我一个人吃无味,便想到了县主。”

    “刘夫人里面请。”苏辞腼腆的笑着,刘夫人一瞧,心中更加欢喜了。

    几人笑着进了屋子,月蝉赶忙泡了茶端上来,刘氏一瞧,顿时道:“县主身边可就这一个小丫头?”

    “嗯。”苏辞端起茶杯,应道:“平日里事也不多,不用太多人服侍。”

    “这话可不对。”刘氏亲昵的拉着苏辞笑道:“你现在已经贵为县主,便是身份在这儿,身边没有四五个丫头怎么行?你姑父是个武将,没那么多细腻心思,苏府现在又没个女主子,怕是也难有人替你安排。”刘氏的话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端起了茶杯。

    苏辞淡笑,并不接话,看着刘氏带来了的三五个仆妇丫环,心中了然。

    刘氏见苏辞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下面的话,又接着笑道:“不若这般,我替你找几个忠心能干的丫头婆子来,你再挑选挑选如何?”

    月蝉看不出门道来,倒是觉得这位夫人真是和善。

    苏辞看着刘夫人,笑起来:“多谢刘夫人好意,等回头有需要,我便告诉刘夫人吧。”

    刘夫人面色微微一滞,一时竟听不出苏辞这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县主可是有什么难处?”

    苏辞放下茶盏笑道:“我年纪虽然但也知道,苏府现在不是我当家,我若是要几个丫鬟,也要问苏府的人要,若是自个儿从外面带进去了,岂不是在打姑父的脸么。”

    刘夫人被苏辞的话一噎,讪讪笑起来:“县主当真是个聪明的,是我糊涂了,差点连累了县主。那往后我便多往苏府走走,也好在苏大人面前帮你说说,可好?”

    苏辞并不拒绝别人的交好,特别是刘夫人这般的,这样办事才好办得开:“那到时候就累了刘夫人常来寻我了。”

    刘氏不再多说,却认定了苏辞远不止表面这点聪明,今日轻轻松松就获封了县主,倒不知为何以前竟然处处遭人打骂了。

    送走刘夫人,月蝉还是有些不解:“小姐,若是让刘夫人为您挑几个丫头,不是更好些吗?刘夫人挑的人,定然比奴婢聪明。”

    苏辞看着烛光下暖的像个小太阳的月蝉,轻笑:“有你伺候便够了,时辰不早了,歇着吧。”说罢,回房间灭了蜡烛歇下不提。

    看着苏辞房间里的灯熄灭,站在墙头的魏西臣还是没想明白,为何皇帝赐婚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明明是拒绝,却为何一看到苏辞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公子,时辰不早了。”元明在一旁轻声提醒,自从苏小姐回来,公子便一路跟着站在这里没动过。

    魏西臣看着苏辞漆黑的房间,眉头皱起:“吩咐下去,让盯着她的人全撤了。”

    “全撤?”元明不解。

    魏西臣狭长的眸子泛出一丝寒芒:“然后换成女的。”

    元明哑然,原来是这样。

    “那往后您打算怎么办?如今皇上这里已经成功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元明问道。

    “等。”魏西臣道。

    “等谁?”

    “赵煊仪!”

    寺内厢房,皇帝的贴身公公正在服侍他歇息:“皇上,您这次上山来也是为了吃斋念佛,歇息一阵,怎么还是劳碌个不停呢。”高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替皇帝收起了奏章。

    皇帝笑起来:“朕就是个劳碌命,老高啊,你说朕还能活多少年?”

    高公公笑起来:“皇上您正当盛年,怎的忧心起这些子事儿了。”

    皇帝笑笑:“你就是会打马虎眼。”说罢又抬头看着高公公:“你去把司马相宜那举荐信再拿来给朕瞅瞅。”

    高公公笑起来:“您都看了多少遍了,奴才都能背出那几个字儿了。”

    “朕也是第一次见耿直的司马将军第一次这么夸人,什么百年难得一遇,哈哈,他怎么不说自己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榆木脑袋。”皇帝笑道,说罢,脸上的笑又慢慢落了下来:“不过这个魏西臣的确有几分本事,当年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出征,都只跟他打了个平局。”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家长里短
    “那是因为太子妃身怀六甲,分了心神”高公公说完,立马掌了自己的嘴:“奴才该死,请圣上责罚。”

    皇帝看了高公公一眼,看着他的满头白发,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是太子昏庸,若是不想再娶,将太子妃贬为侧妃也就罢了,居然取了妻儿的性命。”皇帝说完,眼中的怀疑已经很深了:“老高,你说这连妻儿都能杀的人,能做皇帝吗?”

    高公公哪里敢接这话,忙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愚钝。”

    皇帝见他这般,冷哼了一声:“老家伙,你愚钝个屁。”说罢便不再多言,转身直接进了内间,不一会儿却发出话来:“吩咐下去,即日起,封魏西臣为当今右丞相,当今丞相改为左丞相,共掌朝事。”

    高公公一惊,但却不再多问:“奴才遵旨!”

    书房中,接到消息的赵煊仪面色冷沉:“丞相现在何处?”

    “禀太子,丞相突发急症,未曾上山。”下面的人回道。

    赵煊仪面色更寒:“都这个时候他还在耍什么花招,吩咐下去,这几日丞相若来求见,一律不见。”赵煊仪推开窗户朝外看去,盈盈白雪还发着微弱的白光,但黑夜却似乎黑沉的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的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却找不到根源。

    这看似平静的寺庙,似乎正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一切!

    第二天一早,苏辞很早就醒了,奇怪的是,昨晚居然一夜好眠,梦里似乎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清香一直在身边,驱散了噩梦。

    “小姐,今天穿这身衣裳可好?”月蝉从外面欢喜的跑进来,手里捧着好几件衣裳。

    “这是?”苏辞不解,月蝉笑道:“是方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的。”

    “有说是谁送来的吗?”苏辞问道,皇帝的赏赐昨天应该就送完了,没道理现在还来送。

    月蝉摇摇头:“没说,奴婢还以为是皇上送的呢,还有吃的。”月蝉提了提手里的饭盒。

    苏辞眨眨眼睛,没有多问,看着月蝉手里抱着的浅蓝色的广袖留仙裙,倒也没说什么,很快便换上了,与裙子一起的,还有一套的朱钗首饰跟鞋子。

    “小姐,奴婢帮您挽发髻好不好。”月蝉看着苏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苏辞微微挑眉,昨天皇上的吩咐她可没忘,便也没有拒绝,让月蝉拾掇了,自己则挑了点点胭脂抹上,点点淡妆,却将这张脸衬托的越发娇俏可爱了,而眉眼间,竟开始有了沈溪的影子。

    苏辞微微怔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将头上的朱钗拿了下来,只留了一支镶嵌蓝色宝石的步摇,并将插在右边的步摇换到了左边,一头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身后,让她看起来愈发的好看了。

    月蝉看呆了:“小姐,你可真好看。”

    苏辞被月蝉这话逗弄的笑出声来:“知道你嘴甜。”才说完,外面便响起了昨日听过的高公公的声音。

    “奴才给县主请安。”高公公走进来,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苏辞,心中点了点头:“不知县主可收拾好了?”

    苏辞笑着颔首:“已经收拾好了,本打算自己过去的,没成想公公还快了一步。”

    高公公笑起来:“既如此那咱们就走吧,不然一会儿皇上要等久了。”

    “是。”苏辞笑着颔首,便跟着高公公一道出了门。

    苏辞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很热闹了,不仅魏西臣在,就连太子赵煊仪和谢懿容也在。

    赵煊仪看到苏辞出现的时候,看到她的眉眼,竟有些恍惚,但定睛一看,却又摇摇头,眼神恢复冷漠。

    “辞儿妹妹。”谢懿容倒是笑了起来。

    苏辞上前给皇帝和赵煊仪行了礼,这才笑着给谢懿容行礼:“容姐姐。”

    谢懿容面上还带着几分苍白,看来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

    苏辞把屋子里的人都扫了个遍,却唯独没有搭理魏西臣,也自然没有发现魏西臣的眼神越来越亮。

    魏西臣盯着苏辞头上的簪子,他记得沈溪有个习惯,若是带步摇,必然要带在左边,跟别人的习惯全部相反,因为苏辞最喜欢用左手拿簪子当武器,这一点在当时初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发觉。

    还有这鞋,配套的鞋是带着些许高度的,也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们最喜欢的,可是苏辞掩藏在裙子底下的,分明是一双跟蓝色完全搭不上的平底鞋。

    “坐这里吧。”魏西臣看着苏辞,指着一旁的座位道,语气温柔。

    苏辞奇怪的看了一眼魏西臣,这王八蛋语气这么温柔,难不成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臣女与容姐姐坐在一侧便好。”说罢便走到了谢懿容身侧去,而谢懿容对面的便是赵煊仪。

    皇帝坐在主座,见魏西臣如此,满意的笑起来:“好了,陪朕好好吃顿饭吧。”

    说罢,众人不再多言,一顿饭下来,皇帝吃的很开心,魏西臣吃的也不错,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就往苏辞身上飘,倒是苏辞和各怀心事的谢懿容赵煊仪吃的索然无味,好不容易挨过了早膳,赵煊仪称有事便离开了,皇帝便留了几人出去走走。

    “听闻主持大师自己种了一片菜地,咱们吃的这些,都是主持大师亲手种的菜。”谢懿容走在皇帝身侧笑道。

    皇帝笑起来:“是吗,他倒是有这份闲心,也不见来多见见朕,给朕多讲讲佛法。”

    “主持大师是怕佛法皇上早已经参透,只是不说罢了,他再来说,不就变成多此一举了吗?”谢懿容道。

    皇帝笑了起来:“好个聪明的丫头,丞相大人教女有方啊。”皇帝夸完,便不再多说,丝毫没像昨天问苏辞一样问谢懿容年方几何,可曾婚配,而是把话题转移开了。

    苏辞跟在几人身后慢悠悠走着,却忽然听到谢懿容道:“辞儿妹妹,你看这天儿,吟首什么诗才好?”

    苏辞微微挑眉,吟诗,若是她的记忆没出错,苏辞这具身子读书可是读的不多的,七岁开始念四书五经,如今十四,四书五经也才将将读完罢了。

    “辞儿不曾学过几首诗,让姐姐见笑了。”苏辞微微垂眸,直接道。

    谢懿容没想到苏辞会这般直接的说出事实来,如此一来,倒像是自己在欺负她一般,特别还是在皇上面前,不由面色发热。

    “咦,怎么不见绿芽和迎春,昨儿她们从火海里逃出来了吗?”苏辞似关切般问道。

    谢懿容面色微紧,可是怎么看苏辞怎么都不像是故意说出这般话的:“她们昨儿没能逃出来,都怪我”这般说着,谢懿容便拿出帕子开始擦眼泪,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

    魏西臣见谢懿容这般模样,上前递了块手帕:“谢小姐还是不要太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下次你要再不喜欢那些个丫头,赶出府去好了,若是逼她们进火堆,还是太残忍了些。”

    魏西臣话落,苏辞憋住笑,却见谢懿容方才还楚楚可怜的脸上如今一阵红一阵白,还无话反驳。

    皇帝见状,道:“谢小姐既然乏了,便回去歇着吧,留着右相跟县主陪着朕便好。”说罢便提步离开了。

    苏辞满脸歉意:“容姐姐,待迟些我再去看你。”说罢,赶紧跟上了皇帝的步伐,留下谢懿容独自留在原地。

    谢懿容看着离开的一行人,又垂眸看着方才魏西臣递过来的帕子,死死的将它攥紧,转身离开。

    “家中可请了女先生?”皇帝笑问道。

    “以前姑姑在世的时候请了女先生的,只是后来姑姑过世,家中交由谢姨娘管着,谢姨娘便没再请女先生了。”苏辞略带遗憾道。

    “谢姨娘?可是丞相府的人?”皇帝笑眯着眼睛看着苏辞问道。

    苏辞颔首:“之前听姑姑说好像是丞相爷庶出的女儿,也是容姐姐的姐姐呢。”

    “是吗,朕竟不知左丞相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儿嫁给了朕的大将军。”皇帝的笑容越发大了起来。

    苏辞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来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家长里短?”皇帝一怔,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家长里短的事儿,这丞相府与你姑父家是亲家,也难怪你跟谢家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苏辞不得不说这皇帝的疑心病已经到了无法治愈的地步了,居然对她也连连试探:“也不算相熟,就是这两日认识的,昨儿还约着一起去赏梅花来着,结果容姐姐厢房却着了大火,只能搬去了东厢房。”

    “哦,是吗,搬去了东厢房。”皇帝笑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坦陈的苏辞,不再多说:“看来朕不知道的小事儿还挺多的呢,来人。”

    高公公忙走了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朕有一柄玉如意,你送去给太子吧。”皇帝道。

    高公公直接的自己的背脊都在冒汗:“是,奴才这就去办。”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惊为天人
    魏西臣一直站在一侧不说话,看着苏辞,嘴角泛出些许笑意,这丫头,是非要在皇帝面前把太子和丞相勾搭的这条线摆明了给皇帝看啊,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太子勾结丞相和骠骑将军的用心。

    苏辞看着高公公离开,唇角缓缓上扬,却发现魏西臣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看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魏大人,你脸不舒服么,为何一路都笑的这般瘆人?”

    瘆人?

    魏西臣脸上的笑意更甚,果真是跟沈溪很像,就连讽刺起人来,味道都是一样的。

    “前面便是主持的菜地了吧。”皇帝笑道。

    “是的。”魏西臣颔首:“主持现在应该在那间茅棚里,皇上可要去看看?”

    皇帝朝那茅棚看过去,一片白雪玉蔬间,一间简陋的茅棚就在那儿立着,看起来简陋不已。

    “这小屋子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朕自己去吧。”皇帝笑道,说罢,直接往前而去。

    苏辞见皇帝离开,倒也不打算久留,毕竟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了。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走了。”苏辞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连多看一眼魏西臣都不想,但还没走过三步,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牵扯,那温度,隔着她厚重的棉衣传到了她的肌肤上。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她是江湖儿女,但这般跟同龄男人亲密接触,还是让她耳根有些发热。

    “还真走啊。”魏西臣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苏辞,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大人若是没事,我便不多留了,我还有事。”苏辞抽了抽手,却不得出,只惹得魏西臣抓的越发紧了。

    “谁跟你说我没事了?”魏西臣靠近苏辞,微微弯下腰来对上苏辞的眼睛:“如果我说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愿意留下陪你未来的夫君小酌几杯?”

    生辰?苏辞看着魏西臣,她记得他的生辰不是在上半年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每到魏西臣生辰,南朝总会大大的给他操办一番,应该是在四月前后,她记得有年席云和南朝尚在谈和期间的时候,她跟赵煊仪也去过一次,南朝宫中给他举行了大型的晚宴,那时正好蔷薇花开,赵煊仪还顺手给她带了一把花,手也叫蔷薇花给扎破了,她还心疼了好久。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恨太深,所以往日的虚情假意,她全部都历历在目,绝对不会记错。

    如何会是今日?

    “魏大人的生辰应当是在明年的四月份”苏辞的话还未说完,手腕上的力道猛然收紧,她没有丝毫防备,直接被魏西臣给拉扯到了怀里,而且魏西臣的手还很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腰上。

    苏辞如触电般想要多开魏西臣的接触,可是越躲魏西臣手下的力度便越大。

    “别动,再躲,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更羞人的事情。”

    魏西臣的威胁很管用,苏辞顿时就安分了:“魏大人到底想做什么?你若是不满皇上赐婚,我一定会让办法让皇上撤了这门婚事,如何?”

    魏西臣看着恼羞成怒的苏辞,不由抬起手刮了刮她粉嫩的小鼻子:“我何时与你说过不满赐婚了?”

    苏辞沉着脸,可她这般微微泛红的脸和因为怒气而微微喘息的红唇,在魏西臣眼里看来却是赏心悦目。

    “跟我去个好地方。”说完,便拉着苏辞朝一旁崎岖的山路而去。

    赵煊仪接到突如而来的赏赐,看着高公公不愿多说的神情,心中一直压着的石头变得更重了。

    “来人,叫太子妃来。”待高公公走之后,赵煊仪直接道。

    旁人惊慌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赵煊仪却恼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我让你去请太子妃过来!”溪儿一定会有办法,也一定明白父皇的意思,从来,她都是有最多主意的那个人。

    小厮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回禀太子爷,太子妃已经过世了。”

    “过世?”赵煊仪只觉得心口一道钝痛,是啊,溪儿已经走了,他的溪儿已经离他而去了。

    “出去,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赵煊仪勃然大怒,却不知道是在怒这些下人,还是在怒自己。

    众人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全都悄然退下,关好了房门。

    赵煊仪看着手里沉重的玉如意,想起已经去世的人,颓然的跌坐在了凳子上。

    “太子爷是打算永远也不走出来了吗?”谢懿容的声音响起,赵煊仪愤恨的抬起眼睛:“你来做什么?”

    谢懿容死死抓住手心的绣帕:“太子爷难道到现在还分不清楚形势吗?她已经死了,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丞相!”

    “本宫还用不着你来教训!”赵煊仪冷冷盯着谢懿容,眼神似要杀了她一般。

    谢懿容知道自己踩到赵煊仪的痛脚了,但是如果不让他认清楚形势,他是永远也不会娶自己的:“容儿不敢教训太子,但是太子很清楚现在的形势,淑妃娘娘也很希望我能嫁给你。”

    她红着眼眶,一副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容儿愿意为了太子做任何事情,但是太子,容儿不想再看您如此颓废下去了,二皇子党已经蠢蠢欲动,父亲甚至动了要把容儿嫁给二皇子的心思”

    赵煊仪听到这里,牙关紧咬,转过身去不再看谢懿容。

    谢懿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走了上去从背后抱住:“煊仪,容儿只想嫁给你,只想成为你的女人,你不要再这样对容儿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赵煊仪终于转过身来,看着面色苍白,梨花带雨的谢懿容,将她揽进了怀里:“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很快我便会迎娶你过门。”看着不远处放着的玉如意,赵煊仪目露杀意。父皇不是祝他一切如意么?那他一定不会辜负父皇厚望!

    与方才荒凉的山顶不同,这里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偌大的竹林如同浑然天成一般,竹林某处开辟了一方空地,建了一个简单的竹亭,还有一条小溪绕着竹亭蜿蜒,十分文雅。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轻拢慢捻之声似乎从幽谷中传来。

    此时天上的乌云又聚集了起来,似乎又要开始下雪一般,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有美人悠悠走来,左边来的,却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绣芙蓉花襦裙,袖子比寻常的要宽大一些,外面只罩着一层白色的轻纱,天寒地冻,迎风而立,便是看着,苏辞都觉得冷得慌。

    那弱柳扶风之姿,看着直叫人心疼,看她头上挽着一个堕马髻,几支珍珠璎珞坠饰戴在头上,映衬的发丝越发的乌黑亮丽,耳朵上是流苏的耳环,人稍稍一动,那耳环便如同随风轻舞的柳枝一般,让人心生向往。

    苏辞看着这两个女子,眉梢微挑:“大冬天的,魏大人怎么这般吝啬,多买几件厚衣裳都不肯,这般如花儿似得姑娘,冻坏了可怎么好。”

    魏西臣看着苏辞一本正经的模样,笑起来:“你倒是心疼美人。”

    苏辞不语,魏西臣便揽住她的腰,足尖轻点,二人瞬间便落在了竹亭里。

    “弹一曲凤求凰。”魏西臣朝两人吩咐。

    不一会儿,一声破空清脆的琴音便想起,从袅袅优雅,到深情缠绵。

    琴音起头,古筝附和,空灵美妙,即便是不懂音乐之人,也必听得如痴如醉,但是苏辞不同,她曾经有多爱这首凤求凰,如今便有多憎恶:“够了,魏大人用如此手段逼迫苏辞过来,就是为了听这曲子的吗?”

    “你很不喜欢这曲子?”魏西臣看着眼底分明藏着些许恨意的苏辞道。

    苏辞看这魏西臣盯着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失态了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合恨意:“素来不爱音乐,辜负魏大人一番好意了。”

    “你若真不喜欢,不听便罢。”魏西臣的语气极为温柔,不是刻意的那种温柔,而是来自心底的。

    苏辞抬起头,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魏西臣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眼中满是关切。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五官容貌,堪比谪仙,若说赵煊仪是俊逸非凡,那魏西臣便称得上惊为天人了,她不得不承认,魏西臣的确有副好皮囊,特别是他这般深情的时候。

    看着魏西臣,她心口冒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不由惊得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好离魏西臣远一些,可魏西臣忽然靠近,猛然揽住她的后背:“礼物你还没送呢,就打算离开吗?”

    苏辞的确恼了,袖子里的簪子也已经落在了手心:“魏大人,请自重!”

    魏西臣看着她,嘴角邪气的勾起,一只压住苏辞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下来,而在魏西臣温热的嘴唇触碰到她时,她手里的簪子也深深地刺入了魏西臣的背。

    魏西臣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却更加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

    炉子里的香还在袅袅升腾着,周围的人似乎没有看到竹亭里的场景一般,都默默的消失在了竹林,而魏西臣温热的舌头也撬开了苏辞紧紧闭上的嘴。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路遇恶霸
    苏辞感受到了魏西臣的掠夺,却无力抗拒他的攻城略地,她不需要谁的帮助也能报了仇,她不想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而且魏西臣这般轻薄于她,是把她当做如同烟花柳巷里的那般人了吗?

    想到这里,苏辞狠狠的咬了下魏西臣的舌头,直到魏西臣吃疼的将她松开,苏辞这才恨恨的看着魏西臣:“魏大人就这般喜欢轻薄人吗?”

    魏西臣微微一怔,看到苏辞眼中的湿润,心忽然慌了起来:“溪儿,我不是故意的”

    溪儿

    苏辞心口一顿,转过身便要离开,魏西臣想要再追却被苏辞冷冷喝止:“我既然死了一次,也不会再怕死第二次,若是魏大人想现在就让我死,那我便死。”

    魏西臣看着苏辞倔强的身影,半步不敢再动:“我让人带你出去,没有人带,你出不去这里的。”

    苏辞没有拒绝,跟着来引路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却还在因为魏西臣的那句溪儿而颤抖着,难道说她的身份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看穿吗?

    正当苏辞思索的时候,一顶软轿忽然从天而降,踩着半枯的竹叶腾空而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苏辞面前。

    苏辞倒是不惊讶世上竟有如此轻功,而是惊讶抬着轿子的人。这顶轿子奢华,处处都用金银玉器点缀着,重量可想而知,但是抬着轿子的人却不是壮实的男人,而是四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姑娘,这边请。”引路的女子温婉笑道。

    苏辞回身,看着一直站在竹亭未动的魏西臣,没有多说,提步便上了轿子。

    “回头我让人来跟你说个事儿。”

    “随时恭候。”苏辞冷冷说完,转身便入了轿子。

    苏辞回到厢房,已经是临近傍晚了,月蝉到处在找她,都快要找疯了,连带着刘夫人和谢懿容都听到了消息。

    谢懿容自顾不暇,只遣了丫环前来查看,而刘夫人倒是亲自过来了,还吩咐了人在寺庙里找等到苏辞出现时,月蝉才抹了一把眼泪,双眼红肿的迎了上来:“小姐,您这一天去哪儿了,没事儿吧,他们都说,都说小姐被那魏大人”

    “没事,只是山路不好走,便跟魏大人同行了一段罢了,之后我便去了后山,独自祭拜了母亲,同母亲说了会儿话。”

    刘夫人是半信半疑的,但是苏辞都这么说了,也看不出其他异常,倒也没再多问:“县主没事就好,我们已经找了一天了,下次你再出门,可要带着丫头才好。”

    月蝉泪眼朦胧的点点头:“嗯,刘夫人说得对,下次不管怎么样,月蝉都要跟着小姐。”

    苏辞无奈的笑了笑:“好,下次一定带着你。”说罢,疲惫道:“月蝉,去打热水来洗漱吧。”

    刘夫人见状也不好再多留,只是悄声问道:“听闻这位魏大人来头不好似以前是南朝的人,如今皇上打算将你赐婚于他,你可真得小心些才好。”

    “怎么个小心法?”苏辞看着一心就想操纵自己的刘夫人笑问道。

    刘夫人见苏辞态度终于软了,才笑道:“官场上的龌龊和血腥可比后宅厉害多了,再说了,我听人说,这个新任右丞相身边美人环绕,你这般嫁过去若是发下她府中早有个十妾八妾的,可如何是好?”

    苏辞微微挑眉,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消刚才的匆匆一瞥,便知道魏西臣身边的美人不少,而且魏西臣爱美人的传闻是早就有了的:“皇上赐婚,我能有何办法。”苏辞面露苦涩,她倒希望刘夫人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刘夫人见苏辞这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却不知县主愿不愿意”

    “夫人且说来听听。”

    刘夫人见苏辞并不拒绝,直接附耳上前,苏辞听罢,心中却是一声嗤笑,面上只是装作惊慌:“不行,我是未出嫁的女儿,如何能坏了自己的名节。”她想让自己跟她儿子假装生米煮成熟饭,好逼迫魏西臣退亲,这根本行不通,她也没打算这般做。

    听魏西臣的语气,他好似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肯定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自己如今音容笑貌都跟以前天差地别,即便是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的赵煊仪也未曾看出半分。

    “罢了罢了,不庸人自扰了。”苏辞摇摇头,打发了月蝉下去休息。

    苏辞躺在床上,看着轻薄的窗幔,透着烛光隐隐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外面是北风呼啸的声音,屋内却是暖烘烘的。

    苏辞一夜未眠,全都在想魏西臣的事情,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都是此人根本逃不开也灭不掉,最好的办法还是讲和,看样子,她要好好跟魏西臣谈一谈。

    第二天一早,皇帝一行人便下山了,魏西臣也跟着下了山,离开之前都没见苏辞一面,苏辞听到这消息,心中竟然有些恼。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月蝉看着脚步飞快的苏辞,忙追上问道。

    苏辞站定,看着被一夜风雪掩去了所有痕迹的山头,冷静下来,却被自己方才出现的情绪吓了一跳:“去丞相小姐那儿坐坐吧。”

    月蝉忙点头,扶着苏辞的手小心往前走,没过多久,便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男子,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岁,虽然一身锦衣华服,但依旧掩饰满面的虚弱和猥琐,眉心之间似乎都氤氲着一股黑气。

    “这就是容儿说的那个小县主?谢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着苏辞的脸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一身淡雅粉色的抹胸长裙,系着一根嫩黄色与粉色编织的腰带,腰上挂着一块上等羊脂玉佩,芊芊细腰,似乎不盈一握。小脸儿雪白粉嫩,红唇微微抿着,叫人忍不住垂怜。

    “世子爷,您慢着些,这小县主就站在那儿等着您过去呢。”一旁的小厮笑起来,眼睛迷成一条缝儿在苏辞身上打转。

    月蝉吓得一哆嗦:“小、小姐”

    “苏辞见过世子爷,之前还传闻世子爷落在了大火里,如今看来竟都是谣言。”苏辞微微笑道。

    一听苏辞说这话,谢安的脸顿时就黑了,想起那场大火,他至今心有余悸,但是却不敢怪罪于谁:“那都是谣言。”说罢又朝苏辞走近了些:“苏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这山上雪深,路可是不太好走。”

    “多谢世子美意,不过我是去容姐姐那儿,路倒是很熟,就不劳烦世子爷了。”苏辞笑道,说完福礼便要离开,没想到这谢安却一把将苏辞拉住:“苏小姐走那么快作甚?”

    苏辞面色微僵,恨不得立刻剁了谢安这双手。

    “世子爷右臂有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万一伤及筋脉,这胳膊怕是要废了。”苏辞抬眼看着谢安道。

    谢安吓得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这胳膊有伤,这伤是在大火里被灼伤的,大夫也确实说过伤及筋脉就会废了的话。

    谢安看着苏辞的眼神开始充满了怀疑:“你是怎么知道本世子右臂有伤的?”

    苏辞见谢安松开了手,微微低下头:“方才见世子走路也不曾动这胳膊,抓我的时候明显吃疼的吸了口凉气,便大胆猜测了。”不待谢安开口,苏辞又继续道:“我已与人定下婚约,还望世子爷自重。”说完转身便走了。

    谢安看着苏辞的背影,冷哼一声:“定下婚约,就是那个新来,分了姨夫权位的魏大人么。”

    “世子爷,咱们还是不要招惹此人才好,听说他当年在南朝,可是风光的很。”小厮在一旁提醒道。

    谢安不屑的哼了一声:“在这京城,除了各位皇子,还没有我谢安不敢招惹的人。”说罢提步就要离开,却不知哪里飞出来个东西,直接打中了他的膝盖,让他摔了个狗吃屎,刚才小心护着的那右胳膊也磕在了一旁暴露出来的石头上,疼得他一声哀嚎。

    小厮赶忙要去扶,却忽然眼睛被什么东西打到,惨叫一声,往前一跌,又狠狠的压在了谢安的胳膊上,顿时惨叫和叫骂声不绝于耳。

    转角处,月蝉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活该!”

    苏辞将手中还未弹出的石子儿收了起来,暗处还有谁在戏弄这谢安?

    “我们先走吧。”苏辞朝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人影,心中猜到几分,不再多说。

    对于苏辞的突然造访,谢懿容显然是毫无准备的,当然,在这里的刘夫人也毫无准备。

    “县主怎的过来了。”刘夫人笑起来,端庄的脸上竟带着一丝慌张。

    谢懿容还是那般从容大方:“辞儿妹妹来了,且先坐吧。”说罢,又吩咐下人拿了暖手的炉子和热茶给苏辞。

    这厢房里很是暖和,无烟的炭火盆子就在房间里烧着,一炉好香也燃着袅袅青烟,熏得整个屋子都香气四溢。

    苏辞看着谢懿容,今日一身桃红色绣芙蓉交领长裙,腰间是一条纤细的白色腰带,坠着一串红璎珞的坠饰,发髻挽了一个不算复杂的发髻,金银簪子堆着,并上一支桃花的玉簪,显得尤为的富贵端庄。

    “妹妹过来,可曾用了早膳?”谢懿容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倒是不闲
    苏辞看着谢懿容,今日一身桃红色绣芙蓉交领长裙,腰间是一条纤细的白色腰带,坠着一串红璎珞的坠饰,发髻挽了一个不算复杂的发髻,金银簪子堆着,并上一支桃花的玉簪,显得尤为的富贵端庄。

    “妹妹过来,可曾用了早膳?”谢懿容问道。

    苏辞微微颔首:“已经用过了,今日过来是来跟姐姐告辞的,待下午我便要下山了。”

    “下午几时?”刘夫人忽然接话。

    苏辞轻笑:“还没定,一会儿收拾好了,去跟庙里的主持告辞以后便下山了。”

    “这样啊。”刘夫人笑笑,白皙微胖的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不过很快便收了起来。

    “既如此,那妹妹可要小心些,山下恐有不安全,若不然我派几个人跟着你一道儿下山区。”谢懿容嘱咐道,语气温柔真切,任谁来看都觉得她当真是温柔大方的。

    苏辞起身:“如此便是最好了,苏府无人来接,辞儿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刘夫人愕然,原来苏辞来的目的竟是这个,不过有谢懿容的人跟着,她便是想做什么也不好下手了。

    “我跟县主一道下山吧。”刘夫人在谢懿容开口之前道。

    苏辞本想拒绝,现在这个刘夫人一心打着自己的主意,她着实懒得应付,但是不待她开口,谢懿容便笑着应了:“如此也好,这样妹妹也算是有个人照应。”谢懿容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夫人,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嘴角微微扬起,端起茶杯,浅浅喝去。

    苏辞不再多说,既然兵来,她也只能土掩了。

    待苏辞离开,刘夫人才笑看着谢懿容:“多谢谢小姐成全。”

    “成全什么?我只是觉得苏辞一人下山不太安全,刚巧刘夫人同行,便让你送一程罢了。”谢懿容笑道,精致的眼角带着些许的傲气。

    刘夫人哪里不明白谢懿容的意思:“您放心,这事儿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谢懿容嘴角微扬,还要继续说什么,忽然见外面有丫环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

    谢懿容见丫环面色慌张:“发生何事,竟如此慌张。”

    丫环看了一眼刘夫人,刘夫人立马笑着起身告辞了,待刘夫人走了,丫环才小声道:“小姐,世子爷在侧厢房等您。”

    谢懿容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抖,茶杯也顺着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让丫环都吓了一跳:“小姐,您没事儿吧。”

    谢懿容看着地上滚落的茶杯,淡定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来擦干净了手,眼中却开始慢慢冒出狠意来,谢安此人,怕是留不得了。

    “告诉世子爷,我不舒服”谢懿容的话还没说完,谢安便一把掀开了帘子:“容儿,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哥哥帮你看看?”谢安的语气里满是讽刺,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天是谢懿容故意要杀自己,还以为她是吓坏了。

    “你的手怎么了?”谢懿容看到谢安的吊着的胳膊问道。

    谢安想起这胳膊就生气,回头又给了那一只眼睛还缠着绷带的小厮一脚:“不小心摔的。”谢安嘟囔道,说罢又笑起来:“容儿说过得那小妮子我今日见着了,姿色确实不错,不过好像已经被许配给那姓魏的了?”

    谢懿容嘴角微微扬起:“那又如何,只要是世子爷看中的人,还有你搞不定的?”

    “那倒是,现在就只差你了。”谢安看着谢懿容文雅略露娇媚的脸,越发的垂涎:“等我先去搞定了那小妮子,让那姓魏的丢尽颜面,替姨夫报了这分权之仇,再来好好跟容儿商量商量咱两以后的事情如何?”

    谢懿容看着谢安猥琐的脸,忍住恶心,露出更加娇媚的笑容:“那我便等着世子哥哥了。”

    谢安看着谢懿容这笑,心都酥了半截,心下更确定了要对苏辞动手的想法。

    打发走了谢安,谢懿容脸上的笑容才全部落了下来:“吩咐下去,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苏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去见了主持,不过主持今日不在。苏辞便也不多强求,跟着刘夫人一道启程下山了。

    刘夫人一行人婆子丫环小厮一起,大概有二三十人,而她就有月蝉一个。

    “县主跟我坐一顶轿子吧,时间太匆促,也没备下多的轿子。”刘夫人笑道,白胖的脸上梨涡很深。

    苏辞笑着应了:“那便多谢刘夫人了。”这刘氏如今是真的把她当做小孩子哄了,从上午到现在,怎么可能连多准备一顶轿子的时间都没有,怕是故意如此。

    上了轿子,刘夫人便拉着苏辞说话:“县主,听说你家原来是江南的,你娘亲该是给你备下了不少的嫁妆吧。”

    苏辞盯着她浅笑:“这个我倒是不知,从江南过来以后这些都是交给姑母打理的。”

    刘氏眼神一亮:“定然是不少的,当年你的嫁妆从江南运过来都是好多车呢。”

    苏辞记得,从前的刘氏并不是如此贪财之人,怎么如今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莫不是京兆尹急需用钱?

    “那许是的吧。”苏辞随意道,并不想再跟刘氏多说,她现在并无闲心处理这些闲事。

    但是刘氏却似乎非要问到不可,一路上都在试探苏辞的嫁妆之事,直到轿子停了下来:“夫人,到了。”

    到了?苏辞稍稍警惕了些,若是到苏府怕还要走上半个时辰。

    苏辞掀开帘子朝外看去,一直跟在轿子旁的月蝉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对面那府门上赫然写着的是刘府二字。

    “县主,这是到我家了,既然来了,不若赏个脸去我府上坐坐?”刘氏笑道。

    苏辞嘴角微微勾起:“天色不早了,若是再坐,等到回去的时候怕是天都要黑了,姑父他们定然会担心的。”

    “放心吧。”刘夫人拉着苏辞的手,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我已经让人送信给苏大人了,说县主今儿留在我府上歇上一晚。县主不知,我有一个女儿跟县主年龄正好相仿,我也跟县主十分投缘,今日定要留下来好好说说话儿才好,以后县主在京城也有个走动的人儿,你说对不?”

    苏辞心中冷笑一声,她倒是低估刘氏了,居然敢直接来硬的。

    “我的丫头呢?”苏辞问道。

    刘氏笑起来:“你说那小丫头啊,方才走了一路,说是走不动道儿了,我便让人安排她歇着了,一会儿便有轿子抬着她过来,县主你就放心吧。”说罢,拉这苏辞的手便要下轿子。

    苏辞感受到刘氏手心的力气,眉心微跳,她倒不担心刘氏能对她做什么,毕竟暗处有人跟着,不过月蝉那丫头

    正在僵持间,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惨叫,苏辞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男子不知从何处被人打飞了出来,嘴角吐血,两眼泛白。

    刘氏一见此人,顿时吓得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京兆尹的府门啊,这倒是正好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苏辞抬眼看去,却居然是他。

    元明上前来拱手行礼:“请问刘大人可在?”

    刘夫人看着面前的男子,面色微沉:“你在我刘府面前伤我刘府的人,怎么,如今打算负荆请罪吗?”

    “刘夫人误会了,是我家大人刚巧路过,见此人强行要掳走一名少女,便让小的把此人抓了起来,偏巧,他要往这边逃走,我便追了过来,竟不知他是刘府的下人。”元明笑道。

    刘氏眼角瞥了眼苏辞,面色微青:“你在胡说什么,你家大人是谁?”

    “当今右丞相魏大人。”元明道。

    刘氏脸色一紧,抓着苏辞的手却松开了。

    “原来是魏大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刘夫人给旁人使了眼色,让他们把地上的人赶紧弄走:“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去回禀魏大人吧。”说完刘夫人便要带着苏辞进府去,却还是被元明拦了下来:“咦,县主怎么在这儿,方才那被掳走的小丫头好似就是你的贴身丫环呢。”

    苏辞看着故意把话一截一截说的元明,嘴角微扬:“怎么可能,刘夫人的人怎么可能掳走月蝉呢?而且方才刘夫人说了,月蝉被安排在路上休息了,一会儿便会赶过来。”

    刘氏在一旁脸一阵阵发青:“对啊,月蝉就在路上”

    “若是县主不信,过去看看便是了。”元明说道,拦在刘氏身边半步未曾让开:“对了,县主可是要回苏府去,如今天色不早了,不若跟大人一块走吧,大人正巧要去拜访苏大人。”

    “县主今儿留在刘府休息。”刘氏忙道,说罢便要往前走。

    元明脚步一挪,将她又拦住了:“刘夫人,看这天气,估摸着明天大雪也不会停,您若是让县主留下,明儿怕也是回不去的。”

    “那便留在刘府,我自会好生招待!”刘夫人有些气急:“魏大人一天到晚这般闲吗,不去替皇上操心国家大事,反而总是在这等小事上浪费时间。”

    “倒也不是很闲,只是未婚妻的事情,总归是要多操点心的。”一道略低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不知为何,苏辞竟然酥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颜面扫地
    刘夫人听到这声音,咬了咬牙,转过身去,却看到身形高大的魏西臣正站在身后,目光深邃而锐利,面色冷肃,发丝一丝不苟的全部挽在头顶,用上等的玉冠束好,耳际稍稍垂下两缕,让他更多添了几分儒雅之气。一身墨色长袍,外面裹着一件紫貂皮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尊贵而让人不敢靠近。

    “娘,您回来啦!”正在刘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女声从刘府内响起,紧接着便看到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跑了出来,却在看到魏西臣的时候直接楞在了原地,满脸羞红。

    苏辞看着那少女,应该就是刘氏所说女儿了。

    “娘”少女羞涩的站在原地,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魏西臣,那如刀削般的五官俊美的好似不是人间的人物,她见过最俊美的人也不及面前这人一半。

    苏辞微微挑眉,现在的少女竟如此经不起诱惑。

    “辞儿,我送你回家。”魏西臣的声音突然在苏辞耳边响起,温柔深情,让苏辞蓦地耳根一热,忙倒退了几步,却一个不稳,直直的朝后倒去。不过不等苏辞感觉到地面的坚硬,一道有力的手臂便揽住了她的腰肢:“怎的如此不小心。”

    魏西臣微微责怪的语气,夹杂更多的是心疼和紧张,苏辞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竟有些恍惚,这人还是那个跟她前世斗了好几年的魏西臣吗?

    见苏辞有些楞,魏西臣满意的笑起来,将她扶起来,也不管身后的刘氏和其他人,带着苏辞便离开了。

    “刘夫人,县主我们就替你送回去了。”元明笑着说完,提步便离开了。

    刘氏站在原地,手里的帕子都被手心的汗浸湿了。

    “娘,那人是谁?”刘氏的女儿走过来红着脸问道,方才见他对苏辞那般温柔的样子,让她越发的喜欢起来。

    刘氏哪里管得了女儿的情绪,冷冷瞪了一眼女儿,便转身离开了。

    不多久,京城便传出了流言,一见魏丞误终生,因为刘家的小姐自那日见过魏西臣以后,便害了相思病,一病不起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魏西臣带着苏辞离开,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惊得跟着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家主子一直这么笑的时候就是以前跟那沈溪斗法的时候,自沈溪去世,很久不见他这般笑了。

    “上车吧。”魏西臣看着苏辞笑道。

    苏辞看了眼魏西臣:“月蝉呢?”

    “现在应该已经在苏府了。”魏西臣宠溺的看着苏辞,想起她方才呆愣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你先回去吧。”

    “你不去苏府了?”苏辞奇怪道。

    魏西臣嘴角勾起一丝邪气:“你想我去?”

    苏辞微微挑眉:“那我便不多耽误魏大人了。”说罢提步便上了马车,可魏西臣也旋即跟了上来,马车帘子一放下,一股似曾相似的香气便将苏辞裹住。

    “大人,您的伤需要”

    “无妨,走吧。”魏西臣打断元明的话,将在怀里挣扎的苏辞揽得更紧了些:“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不会动你。”

    苏辞见挣扎不过,只得放弃,不过一股血腥味也随即传来,想起方才元明说的话,眉头拧起:“是那日我伤了你的伤口吗?”

    “不是,你的划的那道小口子早就好了。”魏西臣宠溺的笑道,拿脸蹭了蹭苏辞的小脑袋,苏辞顿时愣住,这般亲昵的动作让她有些恍然。

    马车晃动着,苏辞不再说话,魏西臣也因为疲累而不再多说,方才因为赶过来赶得太急,让伤口又崩开了。也怪他大意,竟不知皇帝居然会安排刺客来试探,为了表一表忠心,只能替皇帝挨了那一剑。

    马车里除了听到车轱辘的声音,便是二人均匀的呼吸声了。

    苏辞嗅着魏西臣身上的香味,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没有做恶梦的夜晚,好似也有这样的香味。

    “你是不是那天晚上”就在苏辞要问出口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月蝉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小姐!”

    “那天晚上怎么了?”魏西臣笑道,面色却开始有些发白。

    苏辞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没事。”说罢便下了马车,而苏庭勋和一干姨娘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魏丞相。”苏庭勋走了过来。

    魏西臣也下了马车:“刚巧路过,见刘夫人的轿子坏了,便顺道把苏小姐送回来了。”

    听着这微微低沉磁性的声音,跟在谢姨娘身后的苏娇眼睛顿时亮了,再朝魏西臣看过去,身形高大,面若玉冠,眼神温柔,这般的男人她竟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还贵为丞相。

    “小女子苏娇,见过魏大人。”苏娇走上前来,娇羞行礼,看了一眼衣着简单的苏辞,心底冷笑一声,这丫头姿色还不如自己呢,就算是皇上赐婚又如何,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且不说,而且看她那身无二两肉的身材,魏大人也不会喜欢。

    魏西臣看了一眼苏娇,又看了眼苏庭勋:“苏大人家的女儿果然好教养。”

    苏庭勋略有些尴尬,哪有大家闺秀这般自己跑到男人面前行礼的:“娇儿,还不退下。”

    苏娇面色微红,抬眼嗔怪的看了眼魏西臣:“魏大人,臣女只是”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我便不多留了,待回头再来拜访。”魏西臣不待苏娇把话说完,便已说完转身了。

    “魏大人慢走。”苏庭勋拱手,苏辞一直站在一侧未曾说话,只是嗅着魏西臣身上传来的浓厚的血腥气味,心底竟隐隐多出几分担心来。

    苏娇被魏西臣打断了话,微恼,恼的却不是魏西臣,而是苏辞:“你为何要跟魏大人一起回来,难不成想勾引他?”都怪苏辞在这儿杵着,魏大人才这般对自己,肯定是这样!不然以自己比苏辞好的身材,比苏辞好的容貌,魏大人怎么会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苏辞还未说话,便被苏庭勋呵斥了:“够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回去!”

    谢姨娘看着苏庭勋如今的态度,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这苏庭勋如今已经开始不那么顾忌丞相府了:“老爷莫气,娇儿还小。此番表小姐被封县主,是件高兴的事儿,您就别生气了,如今表小姐尊贵的身份也不能老站在外面吹风不是。”

    苏庭勋看了眼安静站在那里的苏辞,眼神复杂:“进去吧。”说罢便转身回去了。

    苏辞看着仍旧不忘煽风点火的谢姨娘,轻轻一笑,跟着走了进去。

    府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谢姨娘带着苏娇坐在了苏庭勋的左侧,也就是当年苏夫人才能坐的地方,而苏辞的座位则是在谢姨娘的后面。

    苏辞站在原地,,并没有坐下去,苏庭勋面色一沉:“你怎么不坐?”

    苏辞看了眼谢姨娘:“不是辞儿无理取闹,只是如今辞儿被皇上封赏,若还坐在姨娘下面的位置,岂不是丢了皇上的脸面?辞儿担不起这罪过,所以宁可不坐。”

    谢姨娘面色猛然变沉,回头去看苏辞,苏辞却是一副坦然的模样,竟不像是故意使绊子。

    苏庭勋倒不甚在意谁该坐在哪里:“既如此,谢姨娘跟娇儿坐到后面去。”

    “是。”谢姨娘站起身来,只觉得颜面扫地,可是苏辞不但没有上前来坐下,却在方才那位置坐了下来。若是谢姨娘要坐的话,便那只能坐到最后面姨娘们该坐的地方了。

    “辞儿坐到你姑父跟前去吧。”谢姨娘忍住心中的怒意,笑着道。

    苏辞安安稳稳的坐着,丝毫没有要挪位子的想法:“那里是正室夫人该坐的地方,辞儿年纪虽但却也是念过四书五经和女戒,知道规矩的。”

    谢姨娘被苏辞这般一说,脸色猛然涨的铁青,她这分明就是故意在下人面前下她的脸面,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却无法可说。

    苏庭勋不满的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谢姨娘,看着她因为恼怒而显得狰狞的脸,一股嫌恶由心头而起:“你若不想吃,便回去歇着吧。”

    苏娇气得转身就要走,却被谢姨娘一把拉住。

    谢姨娘不愧是谢姨娘,马上就清醒了过来:“是我方才觉得太羞愧了,读的书竟还不如十四岁的辞儿多,如今便知道规矩了,以后定然也会好好遵守的。”说罢便笑着在苏辞一侧坐了下来。

    苏辞看着强忍怒气的谢姨娘,露出几分笑意,她本不打算招惹谢姨娘,可这次一回来她就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找自己麻烦了,她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她不敢来招惹自己。

    一顿饭吃罢,苏庭勋便回书房了,谢姨娘也借故头疼带着苏娇回了院子。苏辞乐得清静,自然也回去了,不过才回去,便有熟人在院子里等着了。

    皇帝接到消息的时候,哈哈大笑了起来:“竟没想到这魏西臣真是个痴心的人,受了伤还要去给未婚妻解围,看来朕这一把倒是赌对了。”皇帝背着手站起来笑着对高公公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以身相许
    高公公笑得眼睛周围的褶子都变成了一朵花儿了:“可不是嘛,皇上您本意是打算后续再慢慢用那苏小县主来套住魏大人,如今魏大人倒是主动进了套了,还把自己套得死死的。”

    皇帝笑着瞪了一眼高公公:“就你个老东西什么都明白。”皇帝说完,看着空旷的宫殿似乎外一望无际的白雪,轻叹了一声:“只是不知他是真是假,若是真便最好”

    高公公笑起来:“那魏大人该是个忠心的,司马将军全力举荐不说,那日刺客来的时候还帮您挡了一剑,那剑可是淬着毒的。”高公公说完,看了看皇帝的眼神。

    皇帝捏着在手心转着的药瓶,过了半晌,才微微眯起了眼睛道:“这解药且先留着吧,慢慢给他便好。”这人能不能用,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来的。

    苏辞的小院内,那颗繁茂的大树时不时的便掉落了几片叶子下来,泛着黄色的落叶让这个夜晚都显得更加的清冷起来。

    “恭喜你。”梅姨娘看着苏辞,勉强笑道。

    苏辞见梅姨娘,一身淡紫色长裙,穿着一双同色绣了百合的厚底绣鞋,身上披着一件滚着貂毛的披风,长发全部挽了上去,一支金步摇斜斜的插在耳际的发髻里。面色泛白,眼睛红肿,似乎才哭过一般,今日过来,想必是为了这哭的缘由。

    “梅姨娘没有照计划行事。”苏辞挥退了下人后道。

    梅姨娘微微垂下眼帘:“是我贪了心,你一走我便查出身怀有孕,本以为借着这个孩子能长久的享受这荣华富贵,却不曾想”梅姨娘说到此处哽咽起来。

    “孩子没了?”苏辞的心一阵阵揪疼起来,孩子何辜。

    梅姨娘点点头:“本来我是打算照你的计划装死离开,可是却突然想要留住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一回头,孩子便没了。”

    苏辞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说说孩子是怎么没的?姑父知道这件事吗?”

    梅姨娘摇着头,咬着嘴唇:“他还不知道,我还来不及跟他说,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前天晚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之后便觉得肚子疼得钻心,再看,孩子已经没了。”梅姨娘说着,眼中的湿润又多了起来。

    苏辞拿起梅姨娘的手,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可是就脉象来看,并不像是中毒。

    “那天可曾有什么异常?”苏辞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梅姨娘仔细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常,所有的吃食我也都让人验过,屋子里也没点熏香,甚至连香囊也都全部扔了,院子里谁也不许带。”这些让人流产的手段她在青楼里早就是见过的,如何会不防范好?

    苏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整个府中,是不是除了苏辰和苏娇,便没有其他的庶子庶女活下来?”

    “有一个活下来的,但也是个傻子,他娘整日就带着他窝在小院子里,极少出来见人。”梅姨娘道,拿了手帕擦了眼泪:“你说会不会是谢姨娘下的毒手?如今苏夫人已死,只有她这个姨娘的女儿活的好好的”梅姨娘一直怀疑是谢姨娘暗中作祟。

    苏辞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谢姨娘一直被禁足不说,而且她应该也不会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这件事要么是个巧合,要么就是这府中,有一个在暗处更聪明的人。

    “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再想想。”苏辞揉揉眉心,脑中的记忆现在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让她精疲力竭。

    梅姨娘也看出了苏辞的异常:“我明白了,那谢姨娘那里你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若是按照上次的计划,她假死离开苏府,把罪嫁祸给谢姨娘,那么苏庭勋肯定不会再轻饶了她,可是她却放弃了那次计划。

    “暂时不用。”苏辞抬眼看着梅姨娘,看着她娇弱的模样:“这几日你安心留在院子里吧,管家之权我会想办法交给你,你这几日好好查一查当年我从江南带来的那一笔钱。”这笔钱不管多少,既然是苏辞的,那就绝不能给谢姨娘这等人用了。

    梅姨娘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踏出房门前回身看着苏辞:“我竟觉得你好像不是苏辞。”

    苏辞的手停下来,头也没抬:“我若不是苏辞,还有谁是?”

    梅姨娘微微抿唇,不再多说,提步便离开了。

    梅姨娘离开,一股寒风也从方才掀起的门帘里钻了进来,似乎都钻到了苏辞的心里,一下子抽空了她的力气。

    “月蝉。”苏辞的声音都有些虚弱。

    月蝉慌忙走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去打热水来,我要沐浴。”苏辞说完,便起身往房内而去,看着摇曳的烛火把影子拉的狰狞,苏辞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将已经到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她的心里话,对谁也不能说。

    月蝉办事效率不错,泡在热水里,打发了月蝉下去歇息,房间里便只剩下苏辞一个人。

    温热的水让苏辞的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房间里无烟的炭火盆子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弹出一两点火星子来,叫清冷的房间多了份热闹。

    正在苏辞半睡半醒间,忽然一道窗户被猛然推开,伴着人跌倒在地的声音,让苏辞立马警觉的扯了一旁的长袍将自己裹住,光脚踩在地上,手心已经紧紧捏着一支簪子了。

    苏辞贴着屏风小心点的朝外看去,却赫然看到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腰上却有液体不断的在往外冒。

    “溪儿,再看我可能就要死在这儿了。”

    是魏西臣的声音!

    苏辞银牙微咬:“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特意来看你的,快点扶我起来,一会儿就会有人追过来的。”魏西臣道。

    苏辞见魏西臣这般,这才走了过来,簪子却依旧抓在手心。

    苏辞靠近魏西臣,看了看他的伤口,眉头微锁,回身从一个小匣子里拿了一个玉瓶出来,将药粉全部洒在了魏西臣的伤口上,疼的魏西臣面色又是一白,不过却没发出声音。

    “我今日死不死,全看你救不救了。你若救我一命,我一定以身相许。”魏西臣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却依旧笑着说道。

    苏辞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还是将魏西臣拖了起来,却也听到了远远的传来的喧哗之声。

    在苏辞开始替魏西臣换衣服而不是将他扔出窗外的时候,魏西臣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了下来:“看来我是真的要以身相许了。”

    苏辞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选择当牛做马。”说完便利落的脱下了他的衣裳,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疤和贴身挂着的一块血玉。

    “这血玉”苏辞竟有些楞,她记得当年跟魏西臣打过赌,最后她输了便将这价值连城的血玉输给了魏西臣。

    “这是我的命。”魏西臣似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恍惚了。

    苏辞抓着血玉的手僵在原地,看着魏西臣苍白的脸,心中竟有一丝暖流划过。想到这里,苏辞猛然摇摇头,她在想什么!

    快速替魏西臣包扎好伤口,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喧哗声便已经到了屋外了。

    “开门!”外面传来一声粗暴的声音。

    月蝉早就惊醒了,匆匆套了件外衣便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庭勋站在庭院里,面色微黑:“去叫小姐起来,有刺客闯入,现在要进去搜查。”

    “可是小姐才睡下,让陌生男子进入小姐的闺房也太不合理了。”月蝉不知该说什么,却张开手拦在了屋外。

    来搜查的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苏大人,若是那东西找不到,这罪过可不轻。属下可是亲眼见了那刺客逃到了这里不见的,您今日若是不给个交代,小的回去实在难跟太子爷交差啊。”

    苏庭勋不说话,直接挥手让人将月蝉扯开,亲自上前敲了苏辞的门:“辞儿,若是醒着便把门开了吧。”

    苏辞听着外面的声音,嘴角泛起冷意,好一个苏庭勋,这般便将她的贞洁放在眼里,外面那么一帮陌生男人随随便便就要放进她的房间来。

    “姑父,不是辞儿不开门,只是此门一开,辞儿的名声便毁了,那辞儿明日也只能先去跟圣上请罪,然后再自尽以谢罪了。”苏辞声音略带着哭腔。

    苏庭勋一听,脸色更加不好了,如今一个是太子爷得罪不得,现在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得罪不得。

    “辞儿,不若姑父亲自进去,他们不进来如何?”苏庭勋道,不管怎么样,这房间是必然要搜查的:“若是不进去搜查,姑父也着实不放心你,万一真有刺客潜藏,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躲得过去?”

    苏辞知道他们今天是一定会进来搜查的,倒也不再拒绝:“辞儿已经在床上歇下,不便过来开门,姑父独自进来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妖艳贱货
    听到苏辞松了口,苏庭勋才松了口气,那些来搜查的人也没有再跟进去,而是开始在院子的其他地方搜查,苏庭勋一进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

    “你怎么熏这么浓的香?”苏庭勋皱眉问道。

    “因为之前梅姨娘来过,我不甚喜欢她身上的香味,所以便叫丫环熏了浓香。”苏辞道。

    苏庭勋未曾生疑,开始四处查看,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你才刚刚沐浴完?”苏庭勋看着尚冒着热气的澡盆道。

    苏辞躺在被子里:“沐浴到一半,听到声响便不敢再继续了。”隔着放下的帷幔,苏辞看着苏廷绪仍旧不死心的在她床的四周探寻。

    苏庭勋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而且也只有一个地方没搜,那就是苏辞的被窝,然而苏庭勋也并未想着去搜,他相信苏辞不会这般大胆。

    “既然没有什么异常,那你便早些休息吧。”苏庭勋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待苏庭勋出了房间门,苏辞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背后那个死死抱住她的王八蛋,她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因为方才匆匆从浴池出来,她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衫早被巴拉下来了,魏西臣滚烫的脸现在就贴在她的背上,而他的两只手则是

    就在苏辞要挣扎的时候,苏庭勋又返回了身来,盯着帷幔后的苏辞:“你当真未发现什么异常吗?”

    苏辞只得忍住想要杀了魏西臣的冲动,任由他把自己抱紧:“未曾发现。”

    苏庭勋环顾了四周,仔细再看了一遍之后这才放心离开,离开之前脚步顿了顿:“若是有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

    苏辞看着突然示好的苏庭勋,嘴角勾起:“是,姑父。”

    听着苏辞嘴里的姑父二字,苏庭勋面色僵了僵,提步便走了出去,没过多久院子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就在苏辞又一次想要推开魏西臣的时候,月蝉却冲了进来,一脸惊慌,泫然欲泣。

    苏辞忙拿被子将自己裹好:“我没事,只是困了。”

    “小姐没事就好。”月蝉抹了把眼泪,却犹犹豫豫不想出去:“小姐,府里进了刺客,你还是让奴婢在这儿守着你吧。”

    看着月蝉的模样,苏辞心中一暖:“无妨的,府里如今已经加严了戒备,刺客断然是进不来的,你下去歇着吧,我也好早些休息。”

    见苏辞坚持不肯让自己留下来,月蝉便抹了把眼泪,替苏辞吹灭了蜡烛这才退下了。

    苏辞看着月蝉离开,仔细听着周围,确定没了动静才轻轻舒了口气,刚想用暴力把魏西臣丢出去任由他自生自灭,他的手却直接摁上了她的睡穴:“乖,好好睡觉。”魏西臣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将苏辞往自己的怀里揽得更紧了些。

    渐渐失去意识的苏辞却恨得咬牙切齿,明天醒来,她一定要杀了魏西臣这个臭流氓!

    梦里,苏辞本以为会有血流成河,会有婴儿的哭闹,会有赵煊仪口口声声虚伪的爱,可是今夜却没有,有的只是淡淡萦绕在鼻尖的清香和恬静的梦,如同在山上的那晚一样。

    苏辞很早就醒了,因为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挠她,让她睡不着。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赫然发现自己正抱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还有轻微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正是这呼吸吹动的发丝在挠她。

    苏辞想起昨晚的事情,一下子清醒过来,身上的感受却更加清晰,此刻,现在,她正一丝不挂的抱着另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而她的身子还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似乎不留一丝缝隙,下身更是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腿上。

    上辈子经过人事的苏辞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苏辞抬头正想发怒,一道温热微软的唇却落在了她的眉心:“溪儿,让我再抱一会儿,求你。”

    虚弱无力的声音,深情的吻,让苏辞一下子愣了,紧接着便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为什么她竟会觉得有一丝含羞和心动?这种感觉以前跟赵煊仪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

    魏西臣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愣了的苏辞,嘴角悄悄勾起笑意,将苏辞揽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蹭着苏辞的小脑袋,却也因为她瘦弱的小身板而心疼不已。

    苏辞的脸贴在魏西臣的胸口,听着他胸口快速的心跳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脸开始一阵阵发热:“魏西臣,你到底想干什么?”

    魏西臣的头微微一顿,微微笑起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屡次勾引你红杏出墙,没想到你竟是支不出墙的红杏,如今有这般机会,当然只好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对我负责了。”

    苏辞有些懵,这么多年,难道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己面前卖弄的那些风骚,都是在勾引自己?还有,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就是沈溪么。

    “我才十四,与你认识才不过几天”

    “好了溪儿,乖。”魏西臣轻轻拍着苏辞的后脑勺,像在哄一个心爱的孩子:“一会儿我就要去上早朝了,你再睡会儿吧。”

    苏辞听到他要走,心里忽然矛盾起来,闭上眼睛不吭声。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苏辞这般想着,竟然慢慢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苏辞伸手摸了摸方才他在的地方,还带着一丝温热,可是人已经不在了。苏辞也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落寞,却闭上眼睛狠狠的想要斩断这种感觉。

    “天这么寒,怎么总喜欢把胳膊放在被子外面,着凉可怎么好。”魏西臣略带责备的声音传来,苏辞猛然睁眼看去,魏西臣已经弯下腰来将她露出的胳膊塞进了被子里,小心替她掖好被子:“我去上朝了,有人在暗处守着,但是不会盯着你,你若是有需要便叫她们。”

    苏辞看着他,面色认真而温柔,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着,嘴唇有些薄,眼睛深邃而明亮

    正当苏辞发愣的时候,魏西臣的吻便落了下来,温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带动着她一起嬉戏。

    苏辞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她现在几乎不能思考。

    一吻过去,魏西臣似乎意犹未尽:“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说罢,轻轻吻了吻苏辞的额头,将血玉留在了她的身边,这才转身离开。

    苏辞只觉得浑身都热得紧,额头似乎还冒出了些许的细汗,血玉也被她紧紧抓在了手心里,她现在,似乎有些迷茫了。

    苏辞用过早膳以后,谢姨娘便来了,还带着苏娇和一大堆的衣服首饰。

    “姨娘这是?”苏辞不解,坐在暖榻上接过月蝉端来的茶,问道。

    谢姨娘笑着坐在了苏辞另一侧,轻轻倚在暖榻的茶几上:“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倒劳烦姨娘备下这些东西了,本以为姨娘会为昨儿的事生我的气呢,不过这衣裳我怕是用不着。”苏辞笑道,对于谢姨娘的突然来访,她并不觉得是示好,谢姨娘这般的人绝对不会真的跟人示好。

    “怎么会用不着呢,方才我拿了张京城小姐们聚会的书帖,帮你也要了一张,明日你可是要随我们出门去的呢。”苏娇在一旁道,眼珠子盯着那堆衣服直打转。

    “书帖?”苏辞轻笑:“我未曾读过几本书,便算了吧。”

    苏娇一听更高兴了:“那正好去见识见识嘛,而且跟京城里的小姐们多走动走动也好,明儿去的可有不少大家小姐了,除了丞相府的,还有司马将军家的小姐等等”

    “司马相宜的女儿?”苏辞问道,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她的当时赵煊仪曾有意拉拢司马相宜这位既得皇帝宠爱又掌着实权的大将军,而出发点,就是司马相宜的女儿司马静。

    “明日太子是不是也会去?”苏辞笑问道。

    苏娇凑近苏辞:“怎么,你想见太子?”

    “当然了,太子英明神武,俊朗不凡,自然想见。”苏辞道。

    苏娇闻言,高兴的不行:“那你放心吧,等明日一去,我定然帮你找个时间让你跟太子单独见面,如何?”

    苏辞看着丝毫掩藏不住心机的苏娇,假装娇羞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谢姨娘见苏辞这般,倒是存了几分疑心:“辞儿,我见那魏大人不比太子差,你可别把心思都放在了太子身上才好。”

    谢姨娘的听着像是教导,却全是试探。

    苏辞轻叹了一口气:“姨娘有所不知,这魏大人传闻身边常有美貌女子环绕,府中的美妾们更是数不甚数,哪里比得过太子专情。”

    苏娇闻言,撅起嘴来:“魏大人府上的定都是些妖艳贱货。”

    谢姨娘瞪了一眼失态的苏娇,拍拍一旁放着的衣服:“你明日便穿这套裙衫吧,若是不合身,我再让人帮你改了。”

    苏辞看着放着的那套嫩黄色的长裙,嘴角微扬:“辞儿定然不会辜负姨娘一番美意。”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鸡飞狗跳
    “既如此,那我便去安排其他的事情。”谢姨娘道。

    “姨娘慢走。”苏辞笑着颔首,却安然坐着并没有要起身相送的意思。

    苏娇见状想说些什么,却被谢姨娘一把拉住,笑着走了出去。

    月蝉待二人走了,才看着苏辞道:“小姐,这衣服您还是别穿了吧,奴婢不太放心。”

    苏辞笑看着月蝉:“好,听你的。”

    月蝉看着苏辞这般样子,也知道她心里定然是早就想好了:“小姐就知道取笑奴婢。”说罢,拿着衣服便出去了,苏辞也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着的书,拿了披风裹上出了门。

    小院儿不大,不过雪却是没多少了,全被昨天晚上来的人踩脏了。

    “小姐要出去走走?”之前被分来的婆子忽然走了过来。

    苏辞看了看她,还是之前那般样子:“嗯,整日留在院子里有些闷。”她本就不是大家小姐,入了太子府以后也是整日东奔西跑的,这般让她整日留在房中,却是要闷坏她了。

    “那小姐不若去老夫人那儿请个安吧,您很久没去了。”婆子道。

    “老夫人?”苏辞不解,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老夫人的印象,她还以为这府中的老夫人早已经过世了。

    婆子点点头:“老夫人常年住在西苑里吃斋念佛,常人都不许过去的。但今天是个好日子,您可以过去看看,给老夫人请个安,说不定府里的有些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迎刃而解?

    苏辞略微诧异的看着婆子,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从来这小院开始便一直很稳重,从不会多说一句话,安分守己,如今却忽然提及这个苏府的人怕是都忘记了的老夫人:“不了,既然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我又何必去搅扰了她的清修。”苏辞直接拒绝了婆子,去小院的大树下捡了几片完好的树叶便回了房间。

    婆子一直跟在苏辞身侧,并不再多说话,待苏辞回了房间,她便自觉留在了耳房。

    苏辞回到房间,盯着那婆子坐着的地方,心中关于这个婆子的疑虑越来越多。她说事情能够迎刃而解,她怎么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而且她怎么知道今日去见那老夫人是最好的时机呢?

    苏辞忽然想起来,这里是苏府,自然也有不少别人安插在苏府的眼线,指不定这个婆子就是其中某一个眼线,那么她的主子又是谁,让自己去见老夫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在苏辞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时候,月蝉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盒子,眼中带着些许兴奋:“小姐你看。”

    “什么东西?”苏辞回头看去,却看到了那个盒子一角熟悉的标记,上次送了那套蓝色留仙裙的盒子上也有这个标记。

    月蝉将盒子放好,回身去小心关好房门,才弯着眼睛跑过来:“是套裙衫。”

    苏辞看着脸蛋红扑扑的月蝉,笑起来:“看到送衣服的人了吗?”

    月蝉颔首:“是一直跟在魏大人身边的那位大人。”月蝉眼睛亮晶晶的。

    苏辞瞧着她这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叫元明。”

    月蝉看苏辞特意告诉自己那人的名字,不由的脸一阵阵的发热,想起的却是上次他救了自己的模样,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苏辞看着盒子里的衣衫,是一套粉白相间的广袖长裙,裙边用银线封边,绣着简单的水波纹的图案,配上的是一条同色的腰带,并一块上等的坠着白色穗子的紫玉玉佩,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饰放在底下,是苏辞曾经最喜欢的梅花花苞簪子系列。

    “收起来吧。”苏辞轻声道,不知为何,看着这般用心准备的衣衫,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微笑。

    “连妈妈。”苏辞冲那婆子唤道。

    婆子本来安静坐着,听到苏辞的声音,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旋即才垂下眼帘,变成了之前那般不起眼的模样。

    苏辞看着那连妈妈走来,脚步稳健,气度从容,竟不像是最下等的婆子。

    “连妈妈,这府里你熟,便劳烦你替我去打探一下,明日谢姨娘所说的书帖会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也好早做些准备。”

    连妈妈看着苏辞,端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子似乎要缩进了那暖榻中,怀中抱着精致的金色小暖炉,另一只手则抓着一卷书。因为房间的温度,她的脸也泛起了红色,一双黑色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般盯着自己,这般的小人儿,倒真是难得。

    “奴婢这就去。”连妈妈行了礼转身便出去。

    苏辞看着她离开,这才悠悠看起了自己的书。

    此时谢姨娘的院子里,苏娇正兴奋的挑选着明天要穿的衣裳:“娘,您说这事儿明天能成吗?”

    “不能成也得成,苏辞此人诡异的很,这次有世子爷帮忙,我们要尽快把她送走。”谢姨娘看着手中之前谢安送来的信,眼中的毒意如同毒蛇一般开始爬了出来。

    “等到苏辞一走,那娘你一定要帮我,让我嫁给魏大人!”苏娇立马转身到。

    谢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娇俏有余却聪明不足:“我会帮你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魏大人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苏娇嫁过去,何必还用再处处看人眼色。

    “此事你可还曾对外人提起过?”谢姨娘将信折起来放在了炭火盆子里,不一会儿便烧成了灰烬。

    “自然是没有的,娘怎的这般不信女儿。”说罢又看着谢姨娘头上的一支嵌鸡血石的簪子,眼睛都亮了:“娘,你这簪子给我吧。”

    谢姨娘拔下头上的簪子,想了想还是给了苏娇:“这簪子你可别弄丢了。”这是她从苏辞带来的那批嫁妆里面拿的,虽然鸡血石不算顶顶名贵,但是质地形状像这一颗这么好的可不多,而且将来若是苏辞真的查起嫁妆来,她还可以偷偷放回去。

    苏娇拿着簪子高兴的插在了自己的头上:“娘,您就放心吧。等到我嫁给了魏大人,送您十根这样的簪子。”说罢,便兴奋的跑到房间里面去试衣服了。

    待试好了衣服,苏娇便兴致冲冲的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身后跟着的丫环们各抱着一堆从谢姨娘那儿挑来的衣服。

    “小姐,姨娘给您做了那么多衣裳,您怎么不干脆全搬过来呢。”后头跟着的小丫环有些不解道。

    苏娇回头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听着她吃疼的一叫才笑道:“蠢东西,我要每次全都搬回去,哪里每次都能去娘那里挑一些好首饰来?”说罢扬了扬手里的鸡血石簪子,笑起来:“若是明天的是能成功,那以后就都不用见到苏辞了,我也可以嫁给我的魏大人了,世子爷也不会再垂涎我的美色了,哈哈,真是三全其美。”

    说罢,便笑着往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某个转交处正有个灰色的人影猫着腰小心的站着。

    看着苏娇走远,那人影才抬起头,转身往回而去。

    连妈妈带来的消息让苏辞略微有些诧异,一直以为只是谢姨娘和苏娇在捣鬼,竟没想到谢懿容居然也掺和了一脚。

    “明日聚会谢懿容可会过去?”苏辞问道。

    “不会。”

    苏辞抬头看着她,见她并无说谎的样子,只是连妈妈的身份却还要好好核实一下:“确定是谢安吗?”

    “消息可属实?”月蝉也跟着问道。

    连妈妈点点头,还是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罢了,你明天只管照常准备就是,不要表现出与往常的不一样,可明白我的意思?”苏辞淡淡嘱咐了一句,却知道明天这书帖会只怕会鸡飞狗跳了,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苏娇母女还真是很喜欢呢。

    说完,苏辞看了眼内间曾让宋儒准备的两箱子衣服,嘴角微扬:“月蝉,去把那件粉色坠珍珠的襦裙拿来,并上那套粉色的水晶首饰,一并给苏娇送去吧。”

    “小姐,那套首饰可是极贵的,您为何要拿去送给她?”月蝉小小年纪,不懂她的心思,再者以前也苦惯了,受够了苏娇的折磨,这等好东西,她才舍不得送给苏娇呢。

    苏辞微微一笑:“若你想明天你家小姐我平安无事,就把这套衣服和首饰送去吧。”

    月蝉看着苏辞笃定的样子,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她家小姐如今变得聪明的很,既然都这般说了,她便也不再多问,回内间拿了衣服便给苏娇送去了。

    苏娇起初看到月蝉过来的时候,还十分的不屑:“什么破东西?”

    月蝉看着苏娇,苍白着脸,忍住心中的恨意:“这是皇上封赏给小姐的,小姐说既然谢姨娘和您都特意给她准备衣裳了,她自然也得准备些什么才像话,所以命奴婢拿了这套衣裳来。”

    一听是皇上赏赐的,苏娇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忙让身边的丫环去接月蝉手里的东西,到了手边便忙不迭的打开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笑里藏刀
    虽然说苏娇见过不少做工优良的衣裳,但是像面前这套款式新颖,质地上乘,而且还如此贴合她肤色的衣裳倒真是不多见,再看看衣服上坠着的一颗颗圆润珍珠,和首饰盒子里那几支粉水晶的簪子,简直让她爱不释手。

    “既然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我便收下了,你退下吧。”苏娇高高在上的睨着月蝉,眼角却忍不住去瞟那件衣裳。

    月蝉不舍的看了眼那件衣裳,到底还是忍着心底的恨意离开了,苏娇也因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衣服上,倒也没有太注意她。

    第二天一大早,苏辞就看到了一身锦衣的苏娇,是那件粉色的裙衫,姣好的脸上施着薄妆,坠着那套粉水晶的首饰,看起来娇媚而不俗,特别是那双似乎总有眼波流转的眼睛,看得人的确心痒,不过才十六的年纪便有这般模样,看样子谢姨娘没在她身上少下功夫。

    “你来了。”看到苏辞过来,苏娇眼眸闪了闪,今天的苏辞居然看起来比往常好看了不少,只不过却没有穿昨儿她们送过去的那套衣裳,只穿了一套素白的裙衫,不过还是抵不过自己。

    “姐姐都准备好了?”苏辞过来,看着苏娇不咸不淡的问道。

    苏娇撇过脸去,不想再看她,却冷笑着说了句:“你现在可是贵为县主,我可不敢失了礼数,而且,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衣裳,是不是现在成了县主了,就瞧不上了?”

    “那倒不是,只是昨儿完善拿着烛火想仔细看衣裳的时候,不小心将灯油洒在了衣服上,今日只能穿自己的衣服了。”苏辞道。

    苏娇撇撇嘴,但一想苏辞如今的身份和今日的目的,便也再多说什么:“既如此,那便算了吧,不过你今日穿得这般寒碜,可别说是我娘虐待了你。”

    “嗯,走吧。”苏辞淡笑着扶着月蝉的手转身上了马车,而苏娇则撇撇嘴,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这分开坐两辆马车也是谢姨娘特意安排的,便是月蝉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上马车,月蝉的嘴就嘟了起来

    “小姐,您现在都是县主了,如今谢姨娘这般是不是还打算不放过您?看这两辆规格一模一样的马车,她是想告诉外人,苏二小姐的身份也是跟您一般的吧,您这次过去岂不是会被人笑话。”月蝉不满道,特别是看到苏娇那一身的衣裳,越发的不满了。

    苏辞淡笑

    “罢了。”这点小事她还不想计较,而且此行过去,苏娇的麻烦会更大。

    月蝉看着苏辞淡然的模样,还想说什么,却都忍下了。

    马车行了不久,便到了书帖会所,但是这地方苏辞却认得,谢侯府。

    侯府比苏辞想象的还要热闹,门庭若市不说,便是这热闹的声音也传出了老远。

    “县主!”苏辞还没下马车,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月蝉微微一怔,忙掀开车帘扶着苏辞下了马车

    “这刘夫人怎么也在”月蝉皱着眉头,她对刘夫人印象可不太好。

    刘夫人却笑得开心,踏着碎步赶忙走了过来:“我早就知道县主要过来了,这不,早早就在这儿等着呢。”

    苏辞看了一眼连夫人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个身材壮实的婆子,嘴角扬起

    “倒是让刘夫人就等了。”

    刘夫人眸光微闪,笑容却丝毫没变,上前来拉起苏辞的手,还把她当做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走吧,进去吧,书帖会都要开始了。”刘夫人说完就上前拉着苏辞的手往里面而去,将苏娇独独冷落在后头,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咱们怎么办?”一旁的丫环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带怒意的苏娇,她们小姐今日精心打扮了过来的,却没想居然就这样被撂在了外头,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

    “这位是苏家小姐?”正在苏娇准备发火的时候,耳旁忽然想起一道笑意满满的男声,苏娇手心一紧,纵然十分厌恶这人,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份,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之姿。

    “是,娇儿是苏府的大小姐。”苏娇转身道,看着身后这男子衣着华丽,头上束发的发冠也是价值不菲,虽然面相难看了些,但好歹人模狗样,而且还有个世子身份。

    “哦,那娇儿小姐怎么独自站在外面?”谢安继续笑问道,他与苏娇见面次数不多,而且以前的苏娇也没像今天这般打扮过,倒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苏娇微微低下头,似有羞怯

    “我才到,所以还未进去。”

    “原来如此。”谢安笑开:“娇儿若是不介意,便与我一道进去吧,随后我便让人引娇儿去书帖会如何。”谢安说话特意拿起了腔调,苏娇这般的女子,看着娇媚温柔,倒比那些个贴上来的丫环好些,而且也比苏辞那丫头更有女人味。

    苏娇心中一喜,正愁不知道怎么体面的进去呢,这下谢安倒是帮了大忙了。

    “那多谢世子爷了”苏娇温柔一笑

    谢安笑着颔首,看苏娇的眼神越发深了起来,看着苏娇发髻上晃动的粉色水晶,心也跟着晃荡起来

    “娇儿请吧。”

    苏娇点点头,面带微红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的招人疼惜,身上一身坠着珍珠的华贵裙衫也衬托出她的貌美,看着谢安有礼的模样,倒不似曾经那般急色的人了,难道变了不成?苏娇心中暗喜不已,转身便随着他一道往侯府而去,只是还没走几步,苏娇突然脚下一滑,轻唤一声,接着整个人便跌倒在了谢安的怀里。

    “娇儿妹妹可还好?”谢安看着苏娇关切道,可是眼里分明已经开始有了**。

    “还好,多谢世子搭救,不然今日定要在侯府面前出丑了。”苏娇娇声道,看得谢安更加是蠢蠢欲动了。

    一旁的丫环看着两人搂抱在一起,再看看周围来往的宾客和下人们,默默的低下了头。

    “公子,咱们该进去了。”谢安身后有人提醒道。

    谢安这才松开身段柔软的苏娇

    “娇儿妹妹,里面请。”谢安看着苏娇一双秋波流转的眼睛,眸光更加深了起来,之前见苏娇时,她是蛮横傲慢的,如今倒是温柔如小猫,让人喜欢。

    苏娇也点点头,面色更加的羞红了,低下头一副闭月羞花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周围来往之人的目光,不过她现在想的不是如何勾引谢安,而是魏西臣,方才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演练罢了,等她把苏辞的婚事搅黄了,然后自己再嫁给魏丞相,难道还用担心以后么?

    进了侯府,苏辞和苏娇分别要朝两个方向而去,谢安看着苏娇窈窕的背影,笑了起来,眸光中带着几分猥琐,在小厮耳旁说了什么,小厮再到苏娇身边将话复述了一遍,苏娇先是惊讶,想了想,旋即更加羞涩的点了点头,转身便也离开了。

    谢安看着转身离开的苏娇,眼里的阴郁这才流露了出来。

    “世子,这位应该是苏府的二小姐。”小厮在一旁提醒道。

    谢安嘿嘿笑起来:“本世子自然知道,那个苏辞我可是熟的很,虽然貌美,但到底还哪里比得上如今这出落得玲珑有致的苏娇,如今已经是个尤物了。”

    “那世子的意思是?”小厮问道,毕竟今天的目的他可是清楚。

    “哼,玩玩而已,再说了,也并不会耽误今天的事,走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而苏娇却还以为谢安的意思是让他把苏辞带过去。

    苏辞与刘夫人到了为女子准备宴席的地方时,才看到了一众的莺莺燕燕,大多是京城名门,要不就是皇族的郡主公主,然后再就是京城里的夫人们了,看着她们脸上或多或少的虚假笑意,苏辞也笑了起来,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带着目的而来,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因为今日的书帖会。

    “县主,小女今日也来了。”刘夫人忽然说道。

    苏辞淡淡看了一眼刘夫人,见她眼角有几分阴郁,警惕了起来:“小姐的病可好些了?”那刘小姐才见了一面魏西臣便害了相思病的事情,全京城都传遍了。

    “小女的病无碍,不过县主,侯夫人倒是想见见你。”刘夫人依旧温和笑道,只笑容在苏辞看来,是藏着刀的。

    刘夫人的话才说完就有嬷嬷走了过来

    “刘夫人,我家侯夫人有请。”嬷嬷说完,又看了看苏辞,眼中带着几分惊艳,也带着些许的鄙夷:“这位便是皇上新封的县主吧,我家夫人同样有请,请往这边来。”

    刘夫人不等苏辞说话,便一手抓着苏辞的手腕笑着熟门熟路的离开了,一看就知道这侯府刘夫人应当是常客。

    几人没有穿过那些人多的地方,而是直接走的另一条长廊。

    侯府的建筑都很美,就算是到了这冬天,长廊两道依旧有应季的鲜花开放着,假山流水,无一不是景致。

    穿过长廊,再过了两道穿花门,便到了侯夫人住所,不过这院落当真称得上奢华二字,四处都是精致的雕刻或是形态各异的假山,盛开的鲜花更是成片,地上铺着平整的石板路,而石板路两侧则是用形状相同的鹅卵石铺成的带着雅趣的小道,弯弯曲曲,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不过侯夫人其人,却没有想象的这般雅致了。

    侯夫人是一个很凶的女人,苏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这样的感觉,尽管她面容平和,可是眼眸转动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

    一身深紫色绣着大朵花朵的外袍,里面是一套交领的同色长裙,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金钗宝石一样也没少,耳朵上缀着的也是两颗圆润的南珠,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可是嘴角却紧紧抿着,或许是常年不笑,以至于嘴角两侧都有了浅浅向下划的细纹,眼睛一转,便似在瞪着谁一般。

    “你们来了。”侯夫人直接忽略苏辞看着刘夫人道。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耐心尽失
    刘夫人笑着上前:“是呢,我刚去门口把县主请了过来,您看看,这模样,是不是标致的很?”

    侯夫人用眼角扫了一眼赔笑的刘夫人,轻笑了两声,端起茶盅:“模样的确是不错,也跟当年皇上早夭的小公主有几分相似,难怪皇上一见便封了县主,都是上天的意思。”

    刘夫人明显不知道侯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马上笑道:“可不是嘛,县主的福分可是大着呢,虽然父母早逝,可是却留下了不少的嫁妆,如今又被封县主,可真是顶顶有福气的人。”

    苏辞一直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可却一直观察着侯夫人的表情,在刘夫人提到嫁妆的时候,侯夫人眼神明显亮了一下,难道说现在正缺钱的不是刘夫人,而是面前这位侯夫人不成?

    侯夫人听罢,笑起来:“苏小姐怎么还站着,坐吧,我让人上茶。说完,手轻轻一挥,便有丫环捧着香茶过来,并用上等的兽皮毯子铺在了座椅上:“县主请坐。”

    一旁的月蝉看到这等奢华,眼睛都瞪大了。

    苏辞倒是坦然,前世这些东西都是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不过她还是要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垫子:“这是拿来坐的?”

    侯夫人见苏辞如此,这才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笑容终于没那么僵硬了:“坐吧,侯府定然不能慢待了客人。”

    苏辞一听,这才坐了下来,快速扫了一下房间,名贵的桌椅和花瓶摆件,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安静的坐了下来。

    “苏小姐可知道刘二公子?”

    “略有所闻。”苏辞笑道,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黑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居然没有丝毫害羞或者怀疑的样子,这让侯夫人诧异起来。

    “哦?不知苏小姐都了解多少?”

    苏辞看了眼一旁垂下眼帘喝茶的刘夫人,嘴角勾起:“听魏大人说,刘二公子身患应急,常年在房间里不曾出门。”

    看着刘夫人捏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苏辞也猜到刘夫人为何死死盯着自己不放了,有这么个儿子必定也受了不少气,若是给刘二公子娶一个自己这般在她看来既家底丰厚,又有县主身份,且也不算笨还年纪幼没见过世面好控制的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看来魏大人跟县主说的不少呢。”刘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看着苏辞道。

    苏辞嘴角微扬:“也不算很多,就是那天送我回家的时候说了一些,好像还提到了刘大人最近好似正在因为一桩命案而烦恼着,不过这些我倒是不懂”苏辞道,看着刘夫人略微慌张的神色,眼底笑意更多,不过这些倒不是魏西臣说的,而是宋儒查探到的消息,京兆尹刘大人如今正在因为侯府世子谢安随意打死了一个当地还算有点名气的富商儿子一案而苦恼着呢,不过侯夫人应该还不知道京兆尹还在犹豫。

    “哦,是吗,刘大人很为这件事苦恼?”侯夫人冷淡的看了一眼刘夫人。

    刘夫人忙笑道:“这个我倒是不知,不过大人处理事情一向都是遵照规矩来的,侯夫人不用担心。”

    “既如此,那便是最好,我也乏了,你带着县主出去参加书帖会吧。”侯夫人兴致缺缺的摆摆手,刘夫人面色更白,知道侯夫人这是生气了,但是也不便再多说,看了看侯夫人,站起身,带着苏辞出去了。

    两人出来,在小湖边走着

    “县主好似十四岁了吧。”刘夫人快步走在前边,似是故意拉开距离一般。

    苏辞看着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侯夫人,微微颔首:“过完今年便十四了。”

    刘夫人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旋即又掩饰了过去,指了指一旁的小道:“我们走这儿吧,是条近路,能快些到书帖会上,不然就迟了。”说罢便提步往那条小路而去,苏辞回身看着跟来的丫鬟婆子,居然全是刘夫人之前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面上笑意更甚。

    月蝉有些担心的拉拉苏辞的衣袖,她可是知道刘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姐,要不咱们先走吧,刘夫人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

    “丫头开始长心眼了?”苏辞侧身笑道。

    月蝉面色微微一红:“小姐,您现在就别打趣奴婢了”

    正在月蝉劝苏辞的时候,苏娇却匆匆跑了过来。

    “辞儿,原来你们在这儿,害得我一顿好找。”苏娇过来的时候,刘夫人忙皱起眉头回了身。

    苏辞直接朝苏娇身后看过去,果然有几个大家小姐正朝着这边讽笑着,想必是苏娇想过去与她们结交,却被她们忽略嘲讽了吧,而且她手里捏着的这药粉,她倒是一闻便知道是什么

    “咦,这位便是刘夫人吧。”苏娇惊讶道。

    刘夫人看了眼苏娇,虽然苏娇今天穿戴的不错,但是她是什么身份刘夫人看是很清楚的,对于苏娇并没有特别好的脸色:“是的,不过我现在跟县主还要去书帖会,便不多聊了。”说完便转身拉着苏辞便离开了,留下苏娇一个人站在那儿尴尬不已,听着身后那些大家小姐们传来的笑声,更是气得不行,也更加确定了她要嫁给魏西臣的想法,到时候等她成了丞相夫人,看他们这些人还敢瞧不起自己。

    苏娇恨恨的想着,不过苏辞如今被刘夫人死拽着,看来计划可能有变,这般想着,便让身边跟着的贴身丫鬟去跟着苏辞和刘夫人,自己则转身便朝着之前谢安说过的地方而去。

    谢安说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树林,苏娇到的时候,谢安还没有过来,所以苏娇只能焦急的等着,看着手里还没来得及给苏辞下的药,面色微紧。

    刘夫人带着苏辞继续往前走,但是路却越走越偏。

    月蝉想拉住苏辞,但是却被人捂住了嘴控制住了胳膊。

    苏辞马上停住了脚步:“刘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既然想这么快就撕破脸皮,苏辞倒也不惧:“虽然说刘大人早就想换一个夫人了,但是刘夫人也不必如此着急,距离刘大人娶下一个夫人,还有段日子呢,最起码也要等到他的嫡子真的生不出儿子再说。”

    京兆尹刘大人,虽然表面上奉公守法,但是私下里却是最会玩这种阴暗心思的,不然怎么能在京城这些大官门手里过得如鱼得水,再者,据宋儒所说,最近刘大人跟京城某一品大员来往频繁,而这位大人的嫡亲女儿因为挑剔而留成了老姑娘,不难猜出刘大人的想法。

    听苏辞这般一说,刘夫人终于绷不住了:“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刘夫人心里有数。今天我过来并不是要与刘夫人为难,但也请刘夫人想清楚,不要为难于我,可好?”苏辞淡淡道,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惧怕的样子。整个人小小的个子裹在白色的狐裘大衣里,看起来稚嫩而沉着,这两种气质混在一起,倒叫人害怕起来。

    刘夫人一个激灵,却马上咬咬牙,笑起来,慢慢靠近苏辞:“县主在说什么?我只是要带你去书帖会而已”

    “既然是去书帖会,那你的婆子绑着我的丫头做什么?”苏辞头也没回,笑道。

    刘夫人看了一眼抓住月蝉的婆子,使了个颜色,婆子们便将月蝉放开了。月蝉吓得满脸惨白,被松开之后立马上前拉住苏辞的手:“小姐,咱们走吧。”

    苏辞安慰的拍拍月蝉的手,看着笑着盯着自己的刘夫人,笑道:“刘夫人,请吧。”

    刘夫人虽然笑着,但看着这般的苏辞,心中竟有些慌乱了起来。

    强装镇定带着苏辞往前而去,没过多久便到了一个荒废的院子门口。

    “这般荒凉之所,倒不像是开书帖会的地方。”苏辞站在院子门口,回身看着刘夫人道。

    刘夫人似乎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回身时面容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县主进去便知道了。”说完,身后七八个婆子已经围了上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恬不知耻
    刘夫人似乎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回身时面容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县主进去便知道了。”说完,身后七八个婆子已经围了上来。

    苏辞却轻轻捏破了手里几颗之前魏西臣给自己的蜂蜡包裹的迷、药药丸,顿时,婆子和刘夫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还不等碰到苏辞便一个个晕倒在了地上,而苏辞也从袖子中拿了解药放在了同样晕过去的月蝉嘴里,随后便独自进了院子。

    院子看起来是真的荒废了很久,到处都是杂草丛生,积雪还是平整干净的,除了面前这条明显有人走过的小道。

    苏辞在地上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脚印,反而都是女人和车辙的印子,她微微挑眉,还没继续往前走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里也传来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苏辞听着那声叹息,先是惊讶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一眼便也看到了坐在房间里面的那个人影,赫然是个女子,莫非刘夫人的二公子是个女子?

    不对,这眼睛她曾见过!

    苏辞透过窗户的破洞看着那双眼睛,脑海中对应的人影也浮现了出来,不得不说,这样的猜想确实让她震惊。

    苏辞微微皱眉,转过头也不回的离开。出了院门,月蝉也刚好醒来。

    “跟着的人可在?”苏辞低声问道,不多时,一个一身黑衣蒙着面的女子便出现在了苏辞的面前:“苏小姐有何吩咐?”

    苏辞眼神微微有些严肃:“若你有能力的话,去查一下刘府的二公子。”

    “二公子?”黑衣女子不解。

    苏辞微微颔首:“我怀疑刘二公子和刘大小姐是同一个人,亦或是说,刘大小姐,是个双性人”苏辞知道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但是她曾在江湖见过这样的病例,如今刘夫人的百般遮掩和刚才那双眼睛的叹息,让她不得不生出这样的想法。

    黑衣女子明显是惊到了,但是多年的训练让她保持了冷静,朝着苏辞拱手:“我这就安排人去查。”说完,看了看地上的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苏辞瞥了一眼:“不用管。”说罢转过身将已经开始慢慢苏醒的月蝉扶了起来,再回身已经不见黑衣女子了。

    “小姐,你快跑!”月蝉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推着苏辞道。

    苏辞轻笑出声:“放心吧,没事了,走吧。”说罢便拉着月蝉开始原路返回,将月蝉暂时安顿好之后,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苏辞看着远远的在小树林里等待的苏娇嘴角微扬,果然,没过多久,苏辞看到了谢安也走进了小树林里,谢安虽然一身锦衣华服,但是眉心的黑气已经愈来愈重了,一看就是平日里纵欲过度造成的。

    苏辞远远的站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好戏。

    苏娇看着谢安,故作娇羞:“世子爷,苏辞被那刘夫人叫走了,这药我也没用上,现在怎么办?”

    谢安看着苏娇娇羞的模样,心里越发的痒了起来,上前慢慢靠近苏娇

    “娇儿,你说呢?”谢安语调低沉,一口热气吹在苏娇脸上,苏娇微微皱眉,虽然并不喜欢谢安,但是却也不能得罪谢安,但是到底未曾经历过人事,被谢安这般一撩拨,脸忽然就热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嘤咛起来。

    “娇儿,娇儿不知。”苏娇柔声道,握着的掌心却松开了,手心的粉末居然不知不觉慢慢洒了出来。

    谢安也感觉浑身越来越热:“那我让娇儿现在就知道怎么样?”谢安嘴角轻落在苏娇耳根,顺着一路往下,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在苏娇身上游走起来。

    苏娇娇喘着推了几下,接着就无力的倒在了谢安身上,谢安面露得逞的笑意,手指一勾,苏娇的腰带便落了下来。

    苏辞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生动的戏,嘴角轻蔑扬起,可是还不等她看完,一只手便遮住了她的眼睛

    “下次不能再让你出来了,我才不在一会儿,你便出来看现场活春宫了。”来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更多却是宠溺。

    苏辞只觉脸上一烫,她知道魏西臣肯定也看到了小树林里羞人的画面,不由尴尬起来,一个待嫁的女子居然躲在旁边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这样的戏,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苏辞轻轻咳嗽一声:“我看什么与你无关。”也没多做解释,直接转过身想离开,却被魏西臣一把拥入怀里,被他牢牢搂住。

    魏西臣无奈的轻叹一声,揉揉苏辞的头:“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苏苏辞想要推开魏西臣,因为她现在心口狂跳,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尴尬还是别的,可是搂着他的手仍旧没有松开,魏西臣看着窝在怀里跟小猫一样的苏辞,眼底笑意更甚,今天苏辞里面是一条月牙白的褙子加一条长裙,外面披着一条白色狐裘大衣,梳着堕马髻,只用了一只垂着蓝色碎宝石的簪子,这般的苏辞看上去似乎长大了些,眉眼也长开了。

    魏西臣一手揽着苏辞,足尖轻点便离开了。

    元明看着两人离开,再看看手里的火折子,再看看小树林里那两道白白的人影,叹息着摇摇头

    “其实我想把戏看完的,但是世事不由人啊。”说完,直接将手里的火折子稳稳的扔在了那头散落的衣服上,转身便离开了。

    苏辞到底没有跟魏西臣待太久,毕竟这里聚集的人太多了,谁也不知道暗处还有谁。

    “下次不许了。”魏西臣看着苏辞淡淡道,可是眼神却异常温柔。

    苏辞扬起嘴角:“嗯,下次不敢再一人独享了。”

    看着苏辞调皮的样子,魏西臣捏捏她的小鼻子:“快回去吧。”

    苏辞傲娇的撇过脸去,没有应声,提步便离开了,但却感觉得到自己的脚步是雀跃的。她心中自是高兴的,但是因为什么她却没去细想。

    “太子今日可曾来了?”苏辞走了一段,一回头,魏西臣果然还在,苏辞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魏西臣颔首:“他会来的。”他知道苏辞对赵煊仪的恨意。

    苏辞笑着,看着魏西臣的眼睛,浑身都是舒坦的,不过不能久留,只能转身便离开了。

    元明到了魏西臣身边时,贼笑着道:“主子,任务已经完成。”

    魏西臣脸上的温柔全部消失,换成了往日的冷漠:“去前院吧。”

    元明抖了抖,连忙笑着跟了上去。

    苏辞刚刚回到书帖会,还没坐多久,就看到月蝉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而外面随之进来的婆子面色更是严肃,看着苏辞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苏小姐,夫人有请。”

    苏辞约莫猜到了是什么事儿,刘夫人肯定是灰溜溜的走了,那么便只剩下一件事。

    侯夫人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苏辞进来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很快就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侯夫人和站在一旁面色煞白,手脚都抖着的苏娇。

    “苏辞见过侯夫人。”苏辞上前行礼。

    侯夫人看着苏辞,见她衣衫完整,面色淡然,却不见刘夫人,了然的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些,不过转而看到一旁的苏娇时,面色却沉的很。

    “苏小姐,你是未嫁的女儿家,我本不该与你说,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苏二小姐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让你过来了。”

    苏辞似疑惑一般看了眼一旁的苏娇:“娇儿姐姐怎么了?”

    苏娇抬眼看了眼苏辞,张着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侯夫人身边的婆子开了口。

    “苏小姐,方才有人发现侯府东苑的小树林里有青烟冒出,便前去查看,却没想到半途却看到了苏二小姐衣衫不整。”婆子沉声道。

    苏娇惊愕的抬头,分明被抓到的还有侯府的世子爷谢安!可是看侯夫人意思,她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背这个黑锅了。

    “这”苏辞脸色通红,局促的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侯夫人看着苏辞如此,这才开口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苏小姐,你今日暂且带着你这位姐姐回去吧。”

    “不!”苏娇一听侯夫人这话是不打算承认自己跟谢安之事,立马出声了,苏娇满眼泪水的看着侯夫人:“侯夫人,我与世子爷是真心的,而且现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您不能就这样赶我走”如今名节已经被毁,想嫁给魏丞相已经是痴人说梦了,只能委屈委屈嫁给谢安,好歹也能谋个世子妃的身份,可是不待苏娇把如意算盘打完,便听到侯夫人一声呵斥。

    “恬不知耻!”侯夫人不待苏娇把话说完便低声怒喝道:“你身为大家小姐,居然恬不知耻的与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羞耻之事,我没让人抓你去沉塘已属看了苏将军的面子,你现在还想如何?”

    苏娇惊楞的看着侯夫人,银牙死死咬着,可是想着要死再不开口或许这件事就真的这么过去了

    “娇儿愿意嫁给”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目光短浅
    “住嘴!”侯夫人直接打断苏娇的话

    “走则为妻,奔则为妾,而你这样与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室外与人苟且的,就是暖床都不配,你身为大家小姐,当熟读女诫,你若真是好女子,就当去自尽!”侯夫人话说的直接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苏娇嘴唇颤抖着,看着无情的侯夫人,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从未接触过这般场景。

    侯夫人脸色铁青,看着苏娇的样子,眼里的鄙夷更甚:“苏小姐,这件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的,你带她回去吧。”

    苏辞点点头,不过这侯夫人倒是厉害,既能把所有的错全部推在了苏娇身上,还说留苏娇一条命,让苏府欠她一个人情。

    只是这苏娇也不是个善茬。

    “不,侯夫人,世子爷答应我了一定会娶我的。”苏娇跪着上前扯住侯夫人衣裳哭道。

    侯夫人冷笑一声:“来人,把安儿叫过来,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不是他。”

    苏娇看着侯夫人面上的冷笑,有点蒙,侯夫人是什么意思,那话不是谢安说的还能有谁?难道说

    苏娇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怔,房门便已经被人推开了。

    “安儿见过母妃。”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娇猛然回头,恳求的看着谢安

    “世子爷!”

    谢安像是不认识苏娇一般,进来便忙行礼,笑着问着侯夫人:“母妃,这位小姐是?”

    “她是苏府庶出的小姐,也是方才与你侍从在小树林里违背规矩的那位。”侯夫人讽刺道。

    “侍卫”苏娇瞪着眼睛,可是谢安却压根都不打算再看她一眼了。

    “这位?”谢安不知怎么就把目光挪到了苏辞身上,一身白色的外披风裹着娇小的身子,白色的绒毛承托出的是她精致且清冷的小脸,一双澄明的眼睛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切,简单却不失大气的发髻更是承托出一股自带华贵的气质,这样的苏辞让谢安一下子就挪不开眼睛了,刚才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般清冷气质呢。

    “见过世子爷。”苏辞淡淡行了一礼,在谢安看来,却是朱唇微启,眉眼之间含着秋波。

    苏娇看着已经开始打别人注意的谢安,银牙微咬,上前扯住谢安的衣裳

    “世子爷,你说过会娶娇儿进门的,你还说娇儿是你见过最美的女子,世子爷,你救救娇儿吧。”苏娇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一来失了清白不说,没想到侯夫人想的不是赶紧把自己娶进门来息事宁人,而是打算把责任全部推在她身上,这让她怎么能不心慌。

    谢安皱着眉头看着苏娇:“这位小姐还请自重,我方才才见到的你,怎么会说出如此轻薄之话呢?”

    “你明明在小树林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苏娇见谢安也要推脱,不由急了起来。

    “苏二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母妃方才也说了,与你在小树林之人是我的侍从,现在已经被押下去了,你要是非要再见他,我也可以让他现在过来,或者直接送去苏府。”谢安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推开苏娇。

    苏娇跌坐在地上,算是彻底的傻眼了,本来今天是做好了计划陷害苏辞的,却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来。

    “世子爷”

    “好了,苏二小姐,这件事我侯府已算是仁至义尽,这件事我会去信给苏府的谢姨娘,你暂且先回去吧。”侯夫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一挥手,身旁两个婆子便上前将苏娇拽开了。

    “苏小姐,今日这情况,只能让你先回府了。”侯夫人看着苏辞道。

    “是。”苏辞点点头,躲在后面不多说话,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婆子们表面上扶着苏娇,实则是拽着她的,衣衫依旧还是有些不整,苏辞跟在后面,将披风脱了下来给苏娇披上,却被苏娇怒喝:“滚开,我不需要你可怜!”

    披风落在地上,苏辞眼眶微红,一旁的月蝉忙上前将披风捡起,面色带着愤怒,等苏娇出门了才把披风给苏辞披好。

    侯夫人看着时而仓皇失措,时而又冷静的过分的苏辞,居然一时猜不透了。不过也没时间多想,待苏辞一行人离开后,侯夫人面色才彻底沉了下来。

    “跪下!”侯夫人低声道。

    谢安马上跪了下来,垂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自己母妃什么脾气他可是很清楚。

    侯夫人看着点上跪着的人,手里拿起茶盏直接砸在了谢安身上。

    “逆子!”侯夫人猛拍着桌子:“你难道不知道侯爷正打算把爵位转给他弟弟吗,你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出问题,你找死吗!”

    谢安吓得舌头都有些打结:“安儿,安儿不敢”

    “不敢!”侯夫人语调又高了些:“不敢你还给我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女子苟合,你不要脸我侯府还要脸!”

    谢安牙关微紧:“是她意有所指,引诱安儿过去的。”

    谢安眼珠子开始乱转。

    侯夫人想了想,冷哼了声:“那苏娇,京城出了名的,跟她那下贱娘一道都只想着往上爬,她算个什么东西!”

    “那母妃为何不直接将她收入府?”谢安小声道,毕竟苏娇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又那么漂亮。

    “闭嘴!”侯夫人怒声道:“苏庭勋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他就是个走狗,迟早得死,难道你还想拉个麻烦上身不成?”

    “是安儿目光短浅了。”谢安低下头忏悔道,虽然心里依旧对苏娇心痒痒,但是不敢再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只要记住,与她在小树林的是你的侍从便是了,明白?”侯夫人看着谢安道。

    “是,安儿明白了。”谢安点点头,侯夫人轻叹一口气:“这件事你屡教不改,若是再有失误,就等着找罪受吧!”侯夫人这话听起来轻柔,可是句句都是在威胁。

    谢安垂着脑袋,听着侯夫人说完,便慌忙离开了,出了房门才愤愤甩了身后跟着的小厮一巴掌:“还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去找谢懿容去!你看看她安排的破事,哼!”谢安把受的委屈都记在了出谋划策的谢懿容身上,啐了一口,便目露凶光的离开了。

    苏娇回到苏府后,异常平静的跪在了谢姨娘的门口。

    谢姨娘拆开侯夫人信,听完婆子的话之后,气得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苏娇脸上。

    “辞儿留下,其他人全部给我站到外面去,今日这事若是敢传出去一个字,你们谁也别想活!”

    婆子丫环们赶忙应了声这才退下关好了房门,就是私下里也只字不敢提及此事。

    谢姨娘看着站在一旁的苏辞,眼神微狠:“辞儿,事情当真是如此吗?”

    苏辞微微摇头:“事发时辞儿正与刘夫人一起,其他的,还要问娇儿姐姐。”

    谢姨娘见苏辞不说,这才转过脸看着脸色木然的苏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辞儿,你还未出嫁,这件事你不宜知晓过多,你先下去歇着吧。”

    苏辞也无心在这里耗着,反正事情的前因后果她都知道。

    “那辞儿先回去。”苏辞说完,转身便直接离开了,出了院子,月蝉才气愤道:“小姐,这苏二小姐就是活该,你就不该同情她。”月蝉愤愤然,想起之前苏娇在苏辞替她盖好披风时嚣张的样子,还有之前苏娇做过的坏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辞笑着摇头:“月蝉,你太急躁了,凡是要往细里看,要往长远看。”同情?她就是同情心再泛滥也绝对不会泛滥到苏娇身上去,她之所以将披风给苏娇,是早就知道她会有那反应了,不过是想让众人看清楚苏娇的真实面目而已,这样,众人才会更加相信小树林之事完全是苏娇主导的。

    月蝉听着苏辞的话,不解道:“小姐的意思是,这事儿苏二小姐还有别的麻烦?”

    苏辞笑而不语,直接往小院而去,今天这点颠簸,也确实有点累了。

    苏娇还跪在谢姨娘面前,

    “娘,与娇儿一起的分明是谢安,可是他却不承认。”苏娇嘶哑着声音道,想起侯夫人说过的话,眼里满是怨毒。

    谢姨娘也气得面色发白,却还是没好气的看着苏娇

    “你怎的这般愚笨了,这被发现的本应该是苏辞,怎么变成了你?而且,你若想要搭上侯府,与他做事,不知道去房间吗!”

    苏娇银牙微咬:“是他约的地方,我也没想到会”

    谢姨娘一听,更加恼怒,不等苏娇说完便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个蠢货,既然如此你那般性急做什么。”

    “我”苏娇这才回过神来,当时她完全可以不那么着急的,只是那时候被那些大家小姐们嘲讽的够了,她对谢安也没有太多防备,甚至心理想着就算成为世子妃也不错,所以才

    “侯夫人那里可还有回旋的余地?”谢姨娘沉着脸看着苏娇,从侯夫人信来看,侯夫人会让人把消息封锁起来,那侯夫人那里是不是还留有余地?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酒后失言
    苏娇微微咬着嘴唇,摇摇头,侯夫人现在已经厌恶上了自己并且一口咬定小树林的是谢安的侍从而不是谢安,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娶自己?

    “那谢安呢?”谢姨娘低声问道。

    苏娇想起谢安之前急色的脸和之后无情的样子,皱起眉头:“娇儿不知。”

    “那就是还有可能。”谢姨娘咬咬牙:“这件事一定要严密保守,不可走漏半分消息,侯夫人那边说了会封锁消息,至于你这边,让你身边的丫环老实些,这段时间我也不会再让苏辞和她身边的人出府,我们要赶紧想办法再跟谢安搭上线。”谢姨娘咬牙道,若是谢安执意要娶娇儿,侯夫人应该也不会再阻拦,只是这执意要娶,只怕需要些其他条件了。

    “我到时候会去联系联系那人,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而且你还要查查,那火是谁放的。”谢姨娘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已经很多年不去求她了,但是现在能想到帮上忙的也就只有她了,而且那场火,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苏娇点了点头,眼里淬满了怨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可是才站起来才察觉到腿已经站不稳了,身旁的婆子赶紧上来扶住

    “小姐身子虚,怕要多喝些汤水补补。”婆子轻声道,可是这话听在苏娇嘴里却异常的刺耳,心里的恨意又烧了起来,想着若是当时苏辞极力帮自己,也许根本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地,心里对苏辞的恨意越发多了起来,还没走出房间门就回头看着谢姨娘:“娘,我要苏辞也身败名裂,名节尽失。”

    谢姨娘看着苏娇,发出阴鸷的冷笑:“那是自然。”她的女儿得不到好,她一个来打秋风的苏辞还想比娇儿过得好么,想得美!

    苏辞正喝着月蝉炖好的汤,听着连妈妈在一旁说着苏辞出了院子之后,院子里的人都说过些什么,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连妈妈,你再去厨房看看,我炖的鸡蛋羹好了没?之前一直让陈妈妈看着,也不知道陈妈妈晓不晓得怎么瞧这鸡蛋羹熟了没。”月蝉看着在一旁往炉子里添着炭火的连妈妈道。

    连妈妈平静的应了声,便转身出去了,撩开房帘的那一刹那还是有不少的冷风吹了进来,吹在苏辞脸上,苏辞却舒服的扬起了嘴角。

    “真不知这连妈妈是不是做什么都没情绪。”月蝉嘟囔着,蹲下来开始自己添着炭火。

    看着放在房间里忽明忽灭的炭火盆,若不是不想让人察觉太怪异,她倒真想撤了这炭火盘子,把窗户开开,她依旧享受寒冷。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苏辞放下汤碗,开始拿起一旁的杂书看起来。

    月蝉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辞:“就知道瞒不过小姐。”

    她将手里刚拿起来的绣绷子放下,看着苏辞:“小姐,今日发生的这两件事情您知道原委吗?”

    苏辞淡笑:“知道。”

    “知道?”月蝉惊讶。

    “知道。”苏辞点头,却又翻了一页书:“这件事你烂在肚子里就可以了,不要多问。”这里面看似简答,但牵扯上的利益关系却不少,不然不会一场小小的书帖会,莫说各家闺秀和郡主们,以至于魏西臣和太子都被邀请过去了。

    月蝉看着苏辞不说,便也安了心不再多问

    “那小姐,这件事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您那些朋友?”月蝉指的是宋儒。

    苏辞轻笑:“操心的丫头,这两日你只怕是出不去的。”

    “出不去?”月蝉皱眉,旋即想到谢姨娘那儿:“是谢姨娘那儿”

    “对。”苏辞笑道,不过谢姨娘的能耐也就到了这儿了,只是她背后还靠着一个人,她却一直不知道是谁,所以她一定要找出来!

    苏辞看了看月蝉,这丫头似乎开始长心眼了,这倒是好事。

    月蝉看着苏辞不愿再说的样子,也只得继续拿起绣绷子开始绣花了,没过多久,连妈妈也拿着一碗鸡蛋羹过来了

    “鸡蛋羹刚刚好。”连妈妈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罐子,罐子周围都放着保温用的炭火,而隔层最中心,才是鸡蛋羹,刚好用了裂纹冰瓷的盅子装着,就算是冒着寒风拿过来,也依旧是暖的。

    连妈妈拍了拍身上粘上的些许雪,把东西放下笑道。

    “外头可冷呢,咱们跟在小姐这儿还能贪些暖儿。”月蝉回过头看着连妈妈也笑起来。

    连妈妈微微愣了一下,跟着笑道:“可不是吗,得亏咱小姐大方,没把我们赶到那外头吃寒风去。”

    “你要话再多些,就出去吃寒风吧。”苏辞睨了一眼月蝉,几人便都大笑起来,老远的,有人听到里面的笑声,回禀给苏娇之后,苏娇气得差点没把整个房间的东西都摔碎了。

    “我就知道她是在笑我,这个贱人,贱人!”苏娇猛摔在房间里的东西,知道情况的比如一直跟着的丫环,站在外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不知道情况的则瑟缩在一角,恐惧的看着虽然脾气坏,但是表面还是会维持温和的苏娇发火,吓得一动也不动。

    当然这话还是没传出去,谢姨娘让人守住了各个院子,哪个院子的人都出不来。

    苏辞只当做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依旧安然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小树林的消息也就一直这样掩藏着,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谢安一次酒过三巡后,便被有心人套出了话来,谢安大叹苏娇这个刁蛮美人的滋味有多好,结果这事儿就这样被捅出来了,只不过很快流言又被压了下去,而谢安酒醒之后只说是酒后之言不可当真,但是话已经传出来了,加上捕风捉影,很显然,人们都相信了这件事。

    苏辞看着略微得意的宋儒,有些无奈:“你居然能查到这件事。”

    宋儒笑起来:“是有人去酒楼吃酒,说漏了嘴,而我又恰好知道了,便让人去查了一下,刚好,谢安这个废物又酒后失言了。”

    “是吗?”苏辞看着宋儒。

    “是啊,你猜猜,这件事是谁具体去办的?”宋儒一脸儒雅笑道。

    苏辞扬眉:“你?”

    “哎,姑娘怎么一猜就中。”宋儒坐在苏辞身侧的椅子便笑道:“我听到这流言后去让人查了,之后想出了让谢安酒后失言的法子,其实也不过是安排个好看的姑娘去灌酒,然后引导了几句而已,他居然全都说出来了。”

    苏辞轻声笑着:“这件事如此办倒也没问题,只是千万注意不要让侯府的人抓到尾巴,这侯府不是你我看到的这般单纯。”侯夫人虽然厉害,但是到底是个女人罢了,能邀来那么多大官的,也就是那还未露面的侯爷、丞相大人的大舅子。

    宋儒深深看了眼苏辞:“这谢姨娘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但是我还不确定,不过看她这几日似乎会有行动,一有消息我便马上告诉你。”

    苏辞微微颔首:“切记不可暴露。”

    宋儒起身:“姑娘放心。”他绝不会暴露了姑娘,但是苏府的这对母女他却是不能放过,他现在绝对不会再让苏辞上辈子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会亲自去安排酒楼的事情。”

    宋儒有些不想点头,但到底还是点头了,进入夜色中,扮作一个模样普通的小厮,翻出院墙后拿着谢姨娘的玉牌直接从角门出去了,却不知道背后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元明看着远去的宋儒,笑道:“这人我们要盯死了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纨绔子弟
    魏西臣往苏辞小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摇头:“不必了,只要保证除了我们的人,没有其他人跟着就行。”

    元明颔首,魏西臣则直接转身到了苏辞的小院,不过到的时候,苏辞已经在等着了。

    “你来了。”苏辞站在屋顶,月蝉和其他人已经被她打发下去休息了,她也知道魏西臣会来。

    “嗯。”魏西臣颔首:“天这般冷,怎么不在房间等着。”魏西臣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心疼。

    苏辞看着魏西臣这张熟悉却温柔的脸,有些恍惚,微微垂下眼帘让自己不去多想:“在这里等你,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与以前的人和事产生纠葛,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不待苏辞的话说完,魏西臣便上前,直接揽住苏辞的腰,足尖轻点,人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苏辞缩在魏西臣怀里,银牙微咬:“魏西臣,你我本就是敌人,现在怎么”

    “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魏西臣闷闷的说着,看着怀里恼怒的人儿,无奈轻叹一声:“我一直都在等你红杏出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苏辞看着认真的魏西臣,有些怔了:“我凭什么信你?”苏辞觉得鼻子有点酸,撇过脸去:“或者说,我为何要信你,我要做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办成。”

    魏西臣看着她这般倔强的模样,越发心疼:“因为我的命都在你手里。”

    苏辞忽然想起之前魏西臣一直戴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血玉,这血玉里带着能克制魏西臣体内寒毒的成分。是当年她输给他的,可是他一回来,便把血玉留在了她手里。

    看着苏辞愣了,魏西臣这才笑了起来,将苏辞紧紧揽在怀中一路往黑夜深处而去。

    出了城门,苏辞看着面前的一匹枣红母马,才讶异的回头看着魏西臣,魏西臣则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以前的战马见你骑得欢,这温顺的小母马却没骑过吧?”

    苏辞微微摇头,她从记事起就不怎么骑马,后来不是为了跟随赵煊仪上战场,她也不会骑马。

    “你总想着攻击,可是万一有一天你要逃了怎么办?如今这小身板可是骑不得烈马。”魏西臣温柔的看着苏辞,将马牵了过来

    “母马温顺,不会伤到你,你便先从这样的马开始吧。”魏西臣看着苏辞,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来。

    苏辞看着黑夜中魏西臣的脸:“你不担心有一天我会骑着你的马儿跑了?”

    魏西臣依旧是温柔的,手拍了一下马,马便跑开了,正当苏辞疑惑时,魏西臣只是吹了一个口哨,马儿便欢快的跑了回来,还不忘在魏西臣手边蹭蹭。

    苏辞眉梢微挑,这魏西臣不仅招女人,还招母马!

    “别瞎想,给你骑的马定然都是我亲自训练过的。”魏西臣看着苏辞惊愕的眼神,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苏辞吸吸鼻子,他的意思是自己肯定跑不了吗?不过看着面前高大的马,苏辞还是利落的翻身上了马。魏西臣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坐在了后面,抓住苏辞的手,让她握住缰绳,

    “准备好了吗?”魏西臣在苏辞耳边轻声问道。

    苏辞定了定神,心里却想着魏西臣这个表面温柔实则是个腹黑鬼的家伙可不可靠,可是马儿却已经跑起来了。

    郊外很广阔,加上今晚稀疏的些许月光,苏辞看着整个平原似乎都是没人的,马儿恣意的跑着,凉凉的风吹在脸上,身后还有一片温暖的地方,似乎静下心来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一瞬间,苏辞的心忽然变得很安定,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不堪,苏辞忽然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来找我。”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开始慢慢踱着步子往回走,而魏西臣也在苏辞耳边柔声道。

    苏辞浑身一紧,听着魏西臣的话,旋即却又释然了,他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不过也好,他即便看到了自己那么多的不堪,也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

    “嗯。”苏辞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笑:“我会的。”如果那时候我要死了,我会求助你的。

    苏辞往背后靠了靠,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魏西臣唇瓣微微掀起,感受着怀里人儿身上的些微凉意,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得更紧了,马儿慢慢的走着,月光也慢慢隐入云层里。

    这几天苏辞都有些赖床,苏娇和谢姨娘这几天倒是安分的很,苏府外面似乎也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就连苏庭勋,在知道苏娇的事情以后,便夜夜宿在梅姨娘处,连看都不想再看谢姨娘母女一眼,却又没将她们如何。

    苏辞倒在想,这谢姨娘到底有一块什么样的护身符,让苏庭勋居然连这等耻辱也能忍下,还亲自去摆平流言。

    今天一早,苏辞又赖床了,月蝉一进来,就看到苏辞背对着外面,看着床里侧傻傻的发笑。

    “小姐。”月蝉担心的上前,却看到苏辞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今天是个好日子。”苏辞想着昨天苏庭勋遣人送来的消息,笑了笑。

    月蝉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想想今天又要出小院儿她就觉得不安全。

    好不容易让苏辞起床换了衣裳,梳妆打扮好又用了早膳,天也已经大亮了。

    “呀,出太阳了,快来看!”外面忽然传来小丫环高兴的声音,月蝉一喜:“小姐说的没错,的确是个好日子,都出太阳了呢。”

    苏辞也听到了外面小丫头的欢呼声,不过过一会儿小丫头就没敢出声了,许是连妈妈过来呵斥了吧。

    “出太阳正好,你一会儿把房间里的被褥和书都搬出去过过风。”苏辞笑道,任由月蝉精心打扮着自己,她知道月蝉心里还憋着气呢,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等到月蝉打扮完,苏辞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今天梳了一个稍稍复杂些的发髻,两只金步摇皆插在一侧,另一边再放了一两朵简单的珠花,身后的黑发尽数放着,看起来简单而不失富贵,脸上依旧是扫了些淡妆,不过今日的苏辞看起来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些喜色,明眸皓齿,皓腕如雪,淡笑间,酒窝浅浅,眼波流转。

    里面是一身苏绣的粉色对襟褙子,底下加了条月牙白的百褶裙子,上下皆是绣着同色含苞待放的花朵,苏辞这般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含苞待放,却异常的让人觉得清爽而美丽。

    “小姐,你看这件披风怎么样?”连妈妈从小库房过来,手里拿着两件披风,一件是滚着貂毛边儿的,边儿还绣着小朵富贵牡丹的宝蓝色披风,另一件则是纯白只在边儿绣着春枝的披风,看起来没有第一件华贵却很是小家碧玉。

    “小姐,选这件吧。”月蝉上前拿起那件宝蓝色的道。

    苏辞却自己拿起了白色的系上了,她生前独独就爱这白色。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吗?”月蝉还是担心,虽然昨儿个来人,通报说苏大人的侄子因为明年春天的考试所以暂时在府上小住几日,但也用不着小姐亲自去见呐。

    苏辞颔首:“既然昨儿姑父特意来人提醒,今日定然是不能推脱的,走吧。”这个来的侄儿苏辞有几分印象,是曾经江南的一个纨绔子弟,他父亲倒好像是太子系的官员,曾经赵煊仪跟他爹联系,如今想来倒有些隐藏,怕是今日去见这纨绔子弟,能有些收获。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所剩无几
    月蝉不明白苏辞的意思,但知道苏辞这般模样是断然不会听自己的了便也罢了,跟着苏辞一道离开了去。

    到了岔路口,苏辞原以为看不到苏娇,却没想到她居然也俏生生的就站在谢姨娘身边,一身桃红色的裙衫,外面披着一件红底白花滚着毛边儿的披风,头上缀着成套的紫水晶的头饰,脸上的妆容略重,却看起来带着一种近乎艳的美,人似乎也成熟了许多,再加上裹在披风里隐约可见的窈窕身段,让人不垂涎都难。

    只是她脸上那股骄纵不屑,叫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辞儿也来了。”谢姨娘笑看着苏辞,不过与以往的丰腴比起来,如今竟是消瘦了不少,眼眶也有些肿。

    苏辞轻笑:“昨儿姑父让人传了口信,不敢不来。”

    “哼,你自是要来的,我这表哥一表人才,家底丰厚,不知多少女子争着要嫁呢。”苏娇这般说着,眼角却观察着苏辞的表情。

    苏辞不以为意:“哦,是吗,那倒是个好归属。”说罢,看着远远过来的梅姨娘,苏辞朝那方露出笑意,苏娇一回头,看到如今春风满面,锦衣华服的梅姨娘,顿时脸就青了:“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如今这般招摇,也不怕闪着腰。”

    谢姨娘微微皱眉,她虽为贵妾,但好歹还不是正室。

    梅姨娘自然也听到了苏娇的话,脸上笑意不变,过来盈盈行礼:“见过姐姐,见过县主,见过未来的世子妃”

    苏辞看着苏娇的脸又是一白,心里倒是笑这梅姨娘竟如此不放过讽刺的机会。只不过这般的事儿换做一般的大家闺秀,早就悬梁自尽了,要么也没有脸面再出来招摇,哪里还像苏娇这般旁若无人,且依旧骄纵。

    “你什么意思”苏娇娇喝一声。

    梅姨娘笑着起身,笑看着苏娇:“世子妃怎么面色如此苍白,难不成是受了风寒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苏娇差点都要抽鞭子了。

    梅姨娘看得出苏娇如今是强力克制着自己,但是苏娇越是这般,她越是高兴,上次晚上在湖边的仇她可没忘,而且她失去的那个孩子,说不定也是谢姨娘母女在捣鬼:“是,那我就不操心了,等到二小姐有了出嫁的消息,我再来帮忙打理。”

    苏娇听罢,气得就要抬手挥巴掌,却被谢姨娘给拦住了:“到时候一定麻烦妹妹来帮忙。”谢姨娘将苏娇推开在一旁,笑语晏晏道。

    梅姨娘对上谢姨娘威胁的眼神,毫不畏惧的笑了回去:“既如此,那我们赶紧往前院去吧,不然老爷要久等了。”

    “既然老爷要妹妹过去招待客人,我便不过去了。”谢姨娘说罢,转身便拉着不甘心的苏娇往回去了。

    “这谢姨娘母女真的就这般回去了?”梅姨娘身边的婆子问道。

    梅姨娘看着她们的背影,冷冷一笑:“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罢了,老爷现在也懒得管她们,走吧。”说罢便笑着看着苏辞:“县主请。”

    苏辞嘴角微微勾起,提步往前而去。

    苏辞一行到的时候,那所谓的表少爷也早已经到了,苏辞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跟他爹长得倒是很像,五官也还算得好看,可怎么看怎么有几分阴柔,盯着女子看的时候,目光永远是上下飘忽的,比谢安更贪婪几分。

    “这位便是县主妹妹?”阳勇看着苏辞笑道,上前便要来拉苏辞的手,却被苏辞装作不经意的躲开了。

    “姑父,辞儿听说江南来的表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便是这位吗?”苏辞看着坐在首座,一脸严肃喝着茶的苏庭勋道。

    苏庭勋看了一眼阳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辞看苏庭勋这态度,知道这阳家跟苏家,关系怕也是很微妙的。

    “辞儿妹妹是听谁这般说的?”阳勇颇有兴趣道。

    苏辞淡淡笑道:“是方才路上碰见的娇儿姐姐说的。”

    “娇儿?”阳勇想了想,眼睛眯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小表妹的名儿就是娇儿,不过怎生不见她来?”

    “娇儿小姐害羞,怕见生客呢。”梅姨娘站在一旁笑道:“不过今日看二小姐的打扮,便说是天仙也不为过了,京城第一才女是丞相府的谢小姐,这第一美人儿,可要算我苏家的二小姐了。”梅姨娘轻轻掩着嘴笑起来,苏庭勋抬眼望了望站立在一旁的苏辞,未曾说话。

    “哦,原来娇儿妹妹已经出落得这般标致了?”阳勇一听,心痒了起来,却绷直了身子装作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好了,今日你奔波过来,也累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住所,你先下去歇着吧。”苏庭勋对阳勇道。

    阳勇嘿嘿笑着:“小侄听命。”

    看着阳勇这副油滑的样子,一见便知道是在市井上混迹已久的,半点没有读书人的样子不说,肚子里有几点墨水怕也看得出来,这样的人难道真的过了乡试县试,如今可以参加明年春天的考试了?怕不见得,阳勇这次来,定也不是为了考试,怕是有其他的事情,比如他爹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苏辞在一旁想着,阳勇却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跟前,抬手想要摸她的脸,被惊慌的月蝉一把推开:“你想对小姐做什么?”

    阳勇嫌恶的看了一眼月蝉,旋即又笑起来:“只是见辞儿妹妹脸上有些脏东西,我想帮她弄干净,你这小丫头,激动什么。”

    苏辞看着阳勇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嘴角泛起些许凉意:“男女授受不亲,阳公子是读书人,相信该是懂这个道理的,如今竟要置我于不义的地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苏辞的话带着几分哭腔,听起来倒真是受了委屈。

    阳勇倒没想到苏辞会这般,苏庭勋看了一不眼苏辞,脸沉下来:“勇儿,还不下去?”

    阳勇见闹成这般,便也没了兴致,但走之前还是看了一眼正死死瞪着他的月蝉,诡异的笑着离开了。

    “你随我到书房来。”苏庭勋待阳勇离开后,起身,对苏辞说了一句便提步离开。

    梅姨娘有些担心的看着苏辞,她自然知道苏庭勋叫苏辞过去是什么事。

    “你”梅姨娘上前来想说什么,苏辞却是摆摆手,苏庭勋要说什么她差不多也猜得到,只是到了苏庭勋的书房以后,她才知道,人居然可以自私至此。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苏庭勋看着苏辞道。

    苏辞漠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苏庭勋的样子简直想笑,他想让自己跟皇上请求,让苏娇随自己一同嫁给魏西臣,要么就自己去退了魏西臣这门婚事嫁给阳勇,这可真真是好算盘。

    “姑父觉得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苏辞笑问道。

    苏庭勋倒没想到她竟会有这般的反应:“你不同意?”

    “姑父总要给我一个让我同意的理由。”苏辞淡然立在原地,浑身似乎都开始冒着一股寒气。

    苏庭勋看着这般的她,有些诧异,以前的苏辞绝不是这般敢瞪着眼睛跟他说话的人,就算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她的性格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但是如今这般模样,竟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一般:“你在我苏府白吃白住这么久,难不成”

    “我的嫁妆银子可全给了苏府了。”苏辞依旧微微笑道。

    苏庭勋冷哼一声:“你的嫁妆我苏府未曾动你半分。”

    “可我却听谢姨娘说已经所剩无几了呢?”苏辞道。

    苏庭勋拳头握紧:“你的意思是,只要嫁妆还在,你就同意?”

    “同意,总不能白吃白喝苏将军家的东西。”苏辞笑道,月蝉却惊慌的看着苏辞,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让苏娇也一同嫁到丞相府去,那丞相府定然也没个安宁。

    听着她嘴里一口一句的苏将军,苏庭勋不满的皱起眉头,却无话可说。看着她挺直的背,毫不畏惧的样子,若是个男儿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好了,既然你明白了,那就下去吧,你的嫁妆明日我便让人交给你!”苏庭勋没好气道。

    苏辞嘴角微微勾起:“好。”苏辞的话才说完,便有婆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章节目录 你还在吗?
    写到这里,煞妃也十一万字了哈,嗯,估计宝宝们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不错,煞妃要上架,接受市场考验了。

    其实,我是不喜欢写上架感言的,为什么呢?因为之前嫡女的上架感言,写的时候,不自觉的将自己的真实经历写了一些进去,最后没想到,会被那么多人喷加上这几天又忙,又要写稿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

    不过,我始终觉得不写个上架感言,是对你们的不负责,和对煞妃本文的不负责,所以,还是说点什么。

    上架,就是要花钱了,我也不说多么多么便宜,很多老读者都知道,我的生活来源,都是靠的写文,所以,没办法哇。而且,上架也是网站的规定,其实现在很多女主文七八万字就上架了,但是我和编辑还是商量着到现在才上架,也没办法拖了。

    说起来,我是蛮想和你们一起陪伴着煞妃的这个时刻的,不过我现在已在回家的路上吐得昏天暗地了因为没有身份证,只能做顺风车,已经六年没有回去过了,心里真是感慨万千啊。

    而且,这次回去也不是为了玩的,熟悉我的宝宝们都知道,我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这次回去,是因为我那个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老爸,突然联系到我了,叫我回去办身份证户口本。

    嗯,以前年纪小在外面飘还没体会到没有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现在年纪越来越大,眼看着就今年就要满20了,没有这个东西,真的是寸步难行,所以,不得不回去面对这些事情了。

    然后哎呀,扯远了。

    反正就是,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最后,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小时,多多支持煞妃和你们自己所喜欢的任何事物!虽然煞妃成绩没有嫡女的好,不过,都是小时的宝宝,也是你们所喜欢的,所以,让我们一起携手,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下去吧!么么哒!

    还有关于更新,上架后,两更保底哈,更新时间,也是万年不会变的,每天早上的1112点,加更另外通知。看过嫡女的都会知道小时的坑品哈后面是出了点问题,不过不影响哈,哈哈哈哈,因为这次有存稿,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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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好生算计
    苏庭勋和苏辞赶到的时候,苏娇已经被救起来了,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不已,而谢姨娘也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傻女儿啊,你怎么就要自尽呢,那件事本就是子虚乌有,就是故意有人想要你死啊!”

    苏庭勋不耐烦的看着谢姨娘:“好了,人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谢姨娘站起身来看着苏庭勋,泪眼迷茫:“老爷,妾身虽然只是个妾,女儿也是个庶女,可是她也是苏家的人啊,您怎么能看着别人肆意诋毁呢。”

    “谁诋毁她了?”苏庭勋压抑着怒气,本来苏娇这件事就让他在外面抬不起头了,如今谢姨娘这般一闹,更是让他觉得难堪。

    谢姨娘朝梅姨娘和苏辞看过去:“今日一早,我本打算带着娇儿去见阳公子的,半途却碰上了县主和梅姨娘,她们竟然说娇儿”谢姨娘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此时的苏娇也似乎才醒,抓着一旁的床柱子就要去撞:“让我死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我如今死了,除了我外公,也不会有人心疼的”

    “够了!”苏庭勋听到苏娇的话,呵斥道,旋即猛然转身看着梅姨娘:“身为后宅妇人,整日嚼舌根,罚你禁足半月,不许出门!”

    梅姨娘立马应声,旋即离开。

    谢姨娘看着梅姨娘离开的背影有些傻眼,她们准备了这么一场大戏,没想到苏庭勋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处置了。

    “老爷”谢姨娘还想说什么,苏庭勋却是不愿意听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照看好娇儿。”说罢便径直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给谢姨娘一个打击:“这两日便把苏辞的嫁妆全部交还给她,可明白?”

    谢姨娘嗫嚅了下嘴唇:“那些嫁妆”

    “怎么,有问题?”苏庭勋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威胁。

    谢姨娘闭上嘴不再多说,看着苏庭勋离开,才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苏辞看着谢姨娘明显精心打扮过得脸和布置好的房间,眼底露出些许笑意:“姨娘,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清点我的嫁妆?嫁妆单子我已经备好了。”

    谢姨娘面色发白:“后日,后日我会交给你。”

    “那好,后日我便等着来清点了。”说罢,看了眼假装虚弱躺在床上的苏娇:“今日去见了阳公子,果然如同娇儿姐姐说的一般。”说完,便带着月蝉离开了谢姨娘的院子。

    苏娇恨恨的看着苏辞的背影,看着她走远了才恼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狠狠的把枕头也摔在了地上:“娘,我要杀了苏辞那个小贱人!”

    谢姨娘懒得理苏娇:“现在当务之急是那些嫁妆”嫁妆银子早就被花的差不多了:“你去把你从我这儿借了去的首饰全部拿回来,听到了吗?”

    苏娇想想那些精致的首饰,脸越发的扭曲了:“娘,咱们杀了苏辞,不就不用还这些东西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谢姨娘忙朝外看了一眼,见没外人才稍微放心了些:“苏辞如今已经贵为县主,你以为还是你想杀就可以杀的吗?”

    苏娇不明白谢姨娘的意思,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杀了苏辞:“娘,你说这些做什么,当年连正室夫人都杀了,如今一个没爹没娘的人你倒是胆小了”

    “啪!”

    苏娇的话还没说完谢姨娘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给我闭嘴!”这般的事情哪里还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说:“我看你是真的蠢笨如猪!”谢姨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苏娇:“来人,送小姐回房间休息!”说罢,便带着人转身进了里间,不再管苏娇。

    苏娇捂着被谢姨娘打得红肿的脸,忽然间看到了手腕上当初左丞相夫人送给自己的玉镯子,一计生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看了眼谢姨娘离开的方向:“娘,这次我便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蠢笨,哼!”

    回小院的路上,苏辞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节节由麻石铺成的汀步和道路两旁的景色,植物都是有层次的灌木和乔木,因为今天的太阳,所以周围的雪都化开了。凉风吹来,夹杂着些许枯木的味道,放眼看去,亭台廊阁,无不是精致精美,庭院做的也十分的精致,看来苏庭勋这么多年也并不只是一个粗心的武夫。

    “月蝉,你先回去准备午膳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苏辞走到一处假山处,忽然道。

    月蝉不放心:“小姐,午膳连妈妈和莲儿会准备好的。”说完,跟在苏辞身边寸步不离。

    苏辞知道她的担心,笑着点了点她的头:“放心吧,我只是想一个人在这里转转,不会走远的。”

    月蝉噘着嘴,但看着苏辞坚持的样子,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那您午膳前可一定要回来,不然奴婢可要担心死了。”

    “好了,啰嗦的丫头。”苏辞笑着说完,转身便独自离开了。

    穿过方才那堆假山,绕到后面去了,那里有一块被拦住的空地。

    “出来吧。”苏辞道。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女子便出现了,还是上次那个女子:“苏小姐。”

    苏辞微微颔首:“刘夫人的事儿查清楚了吗?”

    黑衣女子眼神微亮:“查清楚了,跟苏小姐料想的差不多。不过那刘大人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女儿”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或者说是儿子,是这样情况,但是却不知为何最近才打算重新考虑再娶妻。”

    苏辞想起那日刘家的那个小姐扑出来看着魏西臣的眼神,倒不像是假的,难道说是因为魏西臣吗?

    “这件事还要继续查。”苏辞道。

    黑衣女子点点头:“明白,我已经命人时刻盯着了,不过这京兆尹大人似乎早有防备,我们的人也不能太过靠近。”

    “嗯。”苏辞说完,看着想要走的黑衣女子,到底还是开了口:“他呢?”这几日都不见魏西臣,按照他一贯死皮赖脸的性子,应该不会突然就不来了才是。

    “公子近日有事在处理。”黑衣女子低下头道,不知为何,她竟不敢直视这个明明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的眼睛,那双黑亮的眼睛似乎能把人看透一般。

    “是吗?”苏辞看着她这般模样,没再多问,语气却冷淡了下来:“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苏辞站在原地,忽然觉得今天的风凉的很,或许是心也有点凉吧。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苏辞便准备绕出假山去,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先是女子压抑的叫声,接着便是男子沉闷的低吼。

    苏辞不是没经过事的,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这场戏的男女主角却让她惊讶了一下,居然是苏娇和阳勇。

    苏娇本打算一个人瞒着谢姨娘,然后拿着镯子去找丞相夫人,却不想遇上了打算偷溜进后院找乐子的阳勇。阳勇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苏娇,见苏娇如今貌美如花,身段姣好,自然是憋不住。再加上常年穿行在烟花柳巷,哄女子的手段更是数不甚数,三言两语,便让苏娇随了他到了这隐僻处,半强迫半推诿的,苏娇竟也从了。

    “你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苏娇半羞涩的推开阳勇,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道。

    阳勇想也没想就点了头:“放心吧娇儿。”说完还不忘捏一把苏娇。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不要离开
    苏娇满面潮红,上次跟谢安尝了这滋味以后,虽然羞耻,但是夜夜做梦都梦到这般场景,如今跟阳勇一起,倒是让她有些迷恋这羞耻的事了,不过今日她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阳勇看着苏娇这般娇柔的模样,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你说,命都可以给你。”阳勇撩拨着苏娇耳际的头发,在她耳旁吹了口气,让苏娇心里又变得痒痒起来。

    苏娇想起苏辞,眸光一狠:“我要你帮我毁了苏辞!”

    “苏辞?”阳勇想起今日白天见到的小丫头,嘿嘿笑起来:“没问题,你想让我怎么毁,我就怎么毁!”说完,二人又抱在一起活动了起来。

    苏辞冷漠的站在假山后面,嘴角泛起一丝邪气,正好现在她心情不是很好。看着地上凌乱的衣裳,苏辞趁二人正在忘我活动,将他们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全部偷偷拿了过来,足尖轻点便翻过了假山一旁的院墙,临走之前,还不忘把二人的衣服扔到不远处的小湖里,并点燃了顺手从苏庭勋书房里拿来的一支信号弹。

    信号弹一响,顿时便有大量带着兵器的侍卫冲了过来,苏娇和阳勇也吓得赶忙去找衣服,可是衣服早被苏辞扔到水里了。

    苏娇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面色煞白:“这、这可怎么办?”

    阳勇眼珠子一转,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湖,抓着苏娇便跳了进去,等人赶来的时候,救上来的却是两个只穿着里衣冻得瑟瑟发抖的人。

    “我见苏小姐要跳湖自尽,所以才下去救人的。”阳勇哆嗦着说了一句,便直接冻晕了过去。

    苏娇看着面面相觑的侍卫,不满的喝了一声:“还看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拿衣服来!”

    闻讯而来的谢姨娘看着苏娇和阳勇,气得差点直接晕过去,但是现在好歹还有个救人幌子勉强遮羞,而且也还好是在自己府内。

    “今日的事情我会去跟老爷禀报,这事儿谁要是敢私下里说一个字,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谢姨娘狠狠的说了一句,便让人把苏娇带走了,阳勇自然也被送到了前院。谢姨娘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死前院和后院的门,没有她的玉牌谁也不能随意进出,而苏娇,则直接被谢姨娘狠狠的抽了一顿,关起来了。

    苏辞远远的看着这场戏,倒是觉得这阳勇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却不知这聪明能管多少用。

    月蝉气喘吁吁的找到苏辞的时候,苏辞正慢慢踱着步子回小院。

    “小姐,您可曾听说了方才发生在后院的事儿?”月蝉神秘兮兮道,脸色还有些发红。

    苏辞假装还不知道,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完,便说累了,把她和连妈妈都打发了出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而宋儒也早已经在等着了。

    “姑娘。”宋儒行礼。

    苏辞看着仍旧是一身青灰长袍的宋儒,无奈笑笑:“是没钱了吗,怎么不置办身好些的衣裳。”

    宋儒笑了笑:“这颜色不起眼,正好。”

    苏辞挑眉:“你差不多也该娶个媳妇了。”

    宋儒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想娶的人这辈子都娶不到,他又何必在意这些呢:“姑娘今日这般焦急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嗯。”苏辞颔首:“算是紧要吧,你替我去查查魏西臣最近的行踪。”

    “他?”宋儒抬眼深深看着苏辞:“姑娘真的打算嫁给他吗?你的事情就算没有他,我们也可以办成,有了他说不定是个负担。”

    苏辞揉揉眉心,心中思绪繁杂,听到宋儒这般说,也顿了下来:“嗯,那不用查他的行踪了。太子府近日可有什么动向?”

    宋儒看她如此,心中微微叹息:“太子府最近一直风平浪静,自从那天山上皇上送了他一柄玉如意以后,他便一直留在府中读书习武,上门来拜访的大臣一律不见。”

    “赵煊仪不是这么畏缩的人,他定然在计划着什么。”苏辞道,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去查查江南阳家,顺便去城中散播一些消息。”毕竟苏娇总是这么主动的来找麻烦,也不是件好事。

    “明白了,不过姑娘说的这阳家可是如今苏府这阳勇家?”宋儒问道。

    苏辞颔首,早觉得阳勇突然上京有些不对劲,如今看来倒的确是的。

    宋儒走的时候,还想叮嘱苏辞几句,却全部被她拦下了:“你看,雪都化开。等过完年就是春天了,我的琳琅阁是不是可以开张了?”

    宋儒无奈的笑了笑:“姑娘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只欠东风。”

    苏辞这才放心的露出了笑意,看着宋儒离开,便拉开了紧闭的窗户,任由寒风灌了进来,从身上冷到心里。

    “苏小姐可能发现什么了,今日还逮着我们的人一直在问,不过属下可什么都没说。”城外,元明跟在才下马便疾步往前走的魏西臣身后道。

    魏西臣看着元明身后的马车,径直坐了上去:“先去苏府。”

    “那您的计划怎么办。”元明本来是打算让魏西臣先去办事儿,事儿完了之后再去苏府的。

    “无妨。”魏西臣淡淡应了一句便直接让元明驾着马车往苏府而去。

    天色越来越暗,夜里风狂风更加的放肆了,月蝉紧了紧衣领口才敢出门去,替苏辞熄了房间里的灯,关好了房门才退下了。

    苏辞在床上躺着,听着风在窗外呼呼的叫嚣着,瞪着眼睛看着帐顶不想睡。

    忽然,房间里有一处微微一凉,苏辞的手立马去摸枕头下面放着的匕首,可是下一秒,却又一阵熟悉的清香传来。

    “魏西臣!”苏辞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一道男性温暖的气息便靠近了。

    “嗯。”魏西臣应了一声,看着黑夜中苏辞略带惊喜的眼神,嘴角微微扬起。

    “你没有受伤?”苏辞继续问道。

    “没有。”

    “那就好。”苏辞的心送下来,下一刻便跌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睡不着?”魏西臣问道。

    苏辞点头,她总是很晚才入睡,她担心,担心那些血腥的画面会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上映,甚至担心现在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一觉醒来,她正在昏暗的地牢里,她的丈夫正在跟杀了他们孩子的凶手你侬我侬,而她却只能手脚露出森森白骨,绝望的躺在地上。

    “睡吧。”魏西臣将怀里的小人抱得更紧了些,身上的寒气早已经用内力驱逐干净,所以苏辞靠着他的时候,冰冷的身子立刻暖了起来。

    “你会离开?”苏辞小声问着。

    “离开一会儿。”魏西臣回答,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赶着处理,而且也不得不立马去处理。

    “会回来吗?”苏辞依旧惴惴不安,她恐惧别人的靠近,完全是担心他们一旦离开,便是一去不复返,她的心早已经经不起失去。

    “会。”感受到苏辞的不安,魏西臣低下头轻轻吻在苏辞额头,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得更紧。

    “我的担心与你同样多,辞儿,相信我。”

    轻声的呢喃,苏辞的脑袋往魏西臣的怀里钻了一些。

    “不要离开太久。”苏辞喃喃说着,她也一直记着这句话,不要离开太久,我怕我会被我的恐惧击败。魏西臣点头,直到多年以后想起,他仍旧庆幸这句话。

    苏辞在魏西臣怀里沉沉睡去,魏西臣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被子里替她掖好被子,看着苏辞小小的脸,魏西臣眸光微闪,转身才出了房间,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从他刚刚把苏辞放在床上的时候,苏辞就已经醒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残花败柳
    看着漆黑的房间,苏辞闭上眼睛,呼吸平缓,耳朵里只剩下外面的风声。

    第二天一早,苏辞看着床边一个陷下去的窝,吃吃的笑了两声,手搭在那一块地方似乎还有余热,就知道他没有食言,他果然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小姐,阳勇少爷求见,在前院的门口儿被堵下了。”月蝉进来便说道,看到苏辞居然在笑,有些诧异。

    “让他等着吧。”看着窗外数九寒天,苏辞此刻的心情很好,只是唯一担心的,就是魏西臣这几天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昨天晚上他又匆匆去了哪里?难道说,是席云的事情吗?可是据她所知,魏西臣在席云应该没有牵绊才对。

    正当苏辞慢慢翻着自己手里的书时,外头连妈妈又传来了消息,谢姨娘已经跟苏娇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终于来了?”

    “姑娘知道她们会来?”月蝉疑惑道。

    苏辞笑笑,将手里的书递给连妈妈让她收起来:“你去烧壶热茶来吧,再准备些糕点。”说罢,便去了花厅,让莲儿将炭火盆子点好了,就等谢姨娘和苏娇过来。

    见到苏娇的时候,苏辞倒是叹谢姨娘也真是不怕把这闺女儿打坏了,如今脸颊红肿,露出的手背上都是一条条血痕,缩着脖子乖巧的跟在谢姨娘身后,只是见到苏辞的时候眼中的狠意半点没有减少。

    “不知姨娘今日怎么来了?”苏辞笑道,看着谢姨娘今日一身深绿色的裙子加一件黑色的褙子,这般的打扮倒不如她平时了,看来今日是真的烦心到无心打扮。

    谢姨娘眼睛布满了血丝,看到苏辞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今日过来,是想看看你的嫁妆单子,在我那里的那一份不小心丢了,怕到时候清点你嫁妆的时候清点错了。”

    月蝉端了茶喝糕点进来,一听谢姨娘这话便想起来小姐一大早起来抄写的东西了,立马崇拜的朝苏辞看过去。

    “去拿来吧,刚巧这两日闲着无事,便抄了好些份嫁妆单子。”苏辞笑道,挥手让人去拿了给谢姨娘。

    谢姨娘看着纸上端正的簪花小楷,手都微微抖了一下,她本是打算来个偷天换日,把嫁妆单子上的物件去掉一些,没想到苏辞竟然自己抄了好些份。

    “这”

    “可有什么不对?”苏辞问道。

    谢姨娘微微摇头:“这倒没什么不对。”说完,谢姨娘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苏辞这小院子来,房间里的装满了新采的梅花,无烟的炭火盆子烧得正旺,手边的茶盅也是一品的青花瓷杯,茶叶更是顶好的碧螺春,而苏辞一身素白裙衫看似简单,但却是极上等的绸缎,腰间挂着的那块羊脂玉更是极品,难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

    “谢姨娘?”苏辞叫了好几声谢姨娘才回过神来。

    “今日过来,主要是娇儿说想与你说说体己的话,而且明日宫中有一位贵人相邀,本来我是打算让娇儿去的,可是你看娇儿如今的模样怕是去不了了,怕是要麻烦你了。”谢姨娘道。

    “贵人?”苏辞疑惑的看着谢姨娘,心里却已经猜到了是何人,当年苏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便与宫中一位嫔妃相处甚好,时常会被邀请入宫,而谢姨娘也跟着去了好些次,不过如今苏夫人已经过世,这位贵人怎么的还单独邀请一个三品大员府中的姨娘?

    而且,谢姨娘背后的人难道是这位贵人?

    “是贤妃娘娘,当年你姑姑的手帕交,跟我关系也是极好,如今招人进宫,许是想问问辰儿的情况。”谢姨娘道,眼中笑意愈来愈大。

    苏辞闻言,也没拒绝,有进宫的机会,她求之不得!

    “对了,方才有人来消息,说是阳勇公子求见,但辞儿如今已有婚约,怕是不便相见,还请姨娘代为回绝才好。”

    听到阳勇的名字,苏娇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但却被谢姨娘狠狠瞪了一眼。

    “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谢姨娘说完便起身了:“我便不多留了,你早些准备着吧,我让娇儿留下来跟你说说宫里的事儿。”说完便起身了,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苏娇,这才离开。

    连妈妈亲自上前给他们掀起了门帘,谢姨娘走的时候还深深看了眼连妈妈,但见连妈妈眼都未抬,只得作罢离开。

    “这连妈妈是当时谁安排来的?”出了院门谢姨娘便问道。

    马上有婆子站了出来:“是奴婢安排的,当时她是在洗衣房老老实实洗衣的婆子,平常也不多话,人也不机灵,我便安排她来了。”

    “她在这府中可还有什么人?家中可还有家人吗?”谢姨娘边走边问道。

    婆子摇摇头:“没了,就剩她一个人。”

    谢姨娘微微皱眉,停下脚步:“那你去联系联系她,最好能让她帮我们,钱不是问题。”

    婆子听到最后一句,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些:“您放心吧。”说罢又问道:“方才表小姐交代的前院的那阳公子”

    “不用理他,且等苏辞进宫看看情况再说。”谢姨娘脸上露出狠厉的笑来,她就不信,这苏辞小小年纪,还能玩得过宫里的那位!不然,这么多年的金银珠宝她也算是白送了!

    苏娇在苏辞的房间里,坐着也是浑身不自在,谢姨娘交代让她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说,苏辞见状也不多留,找了个借口便打发苏娇离开了。

    冬风凌冽,呼啸而来的风偶尔卷起地上的雪,洋洋洒洒似乎又下了一场雪。连妈妈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过了穿花门再经过长廊,脚步间略带着些匆忙,终于到了苏辞房门前,将身上零碎的些许雪花抖落干净了才撩开厚重的帘子走了进去。

    “小姐,二小姐已经过去了。”连妈妈笑道。

    “嗯,我们也过去吧。”苏辞笑着站起身来,月蝉将取来的披风替苏辞盖好。

    苏辞出门,看着风里卷起的雪花,轻笑:“这场好雪。”

    月蝉和连妈妈都明白她的意思,差点噗呲一声笑出来,小姐现在嘴是越来越损了。

    苏辞慢慢走着,刚好到门口的时候,苏娇正好再跟阳勇可怜楚楚的诉说着,二人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面色冷漠的苏辞。

    苏娇正在想着如何掩饰的时候,却也一个激灵想明白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苏辞才说让自己出门走走,自己便跟着出来了,只怕是苏辞故意这个时候过来然后让别人误会她苏娇非要死皮赖脸的贴着阳勇吧。

    想明白了这些,苏娇豁然开朗,心里却越发的怨毒起来:“辞儿,你不是说不便来见吗?”

    苏辞嘴角微扬:“我本是想着既然姨娘没来说,我便亲自来,省的冻坏了阳公子,却不知姐姐竟然在这儿”

    “你!”苏娇听着苏辞的话气急,什么叫她竟然在这儿,这话听着就像是讽刺,讽刺她如今就是个残花败柳,到处勾引男人。

    “哼,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苏娇干脆撕破了脸皮。

    苏辞轻笑:“那我就不操心了。”苏辞说完,苏娇白了她一眼,可是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下一秒苏辞又开口了:“来人,去告诉姑父,娇儿姐姐与阳公子感情甚笃,以后不用再牵扯上我或者魏丞相了。”苏辞淡淡说完,看着苏娇变了的脸色,转身便回去了。

    苏娇愣在原地,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要牵扯上魏丞相,难道说父亲真的跟苏辞说了要把自己同样嫁给魏丞相的想法?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万分小心
    一旁的丫环红玉低着头:“小姐,外面凉,咱们也回去吧。”看着苏娇久久站在外面不动,红玉小声提醒道。

    苏娇拳头攥得紧紧的:“哼,我看她苏辞如何能阻拦我嫁入丞相府!”若是等她也嫁到丞相府,到时候定要叫她苏辞好看!

    苏娇说完便气气呼呼的离开了,后面的阳勇看着苏娇,眼中多了份鄙夷和玩弄,对苏辞倒是更多了几分兴趣。

    不过这些话传到谢姨娘的耳朵里,没把谢姨娘气个半死:“她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婆子在一旁忙替谢姨娘顺着气:“您别气,娇儿小姐不是笨人。”

    “还不笨,简直是愚蠢了,以前我还只是觉得刁蛮了些,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谢姨娘怒道。

    婆子跟着轻叹:“娇儿小姐毕竟经历的事儿也不多,这苏府的事都是您在打理着呢。”

    谢姨娘想到这儿,重重的吐了口气:“都是我把她宠坏了,本打算还可以嫁给右丞相为妾,但是看上次她跟阳勇之事,我担心老爷怕是会把她嫁给阳勇那废物。”谢姨娘说起这件事还愤愤然,旋即却又摆摆手:“罢了,这件事再做打算,明天的事要紧,你赶紧去挑个合适的人,明儿跟着苏辞一道进宫,我就不信她苏辞有九条命!”

    “姨娘放心,是个机灵的丫头。”婆子阴沉的笑起来。

    “若是真机灵才好。”谢姨娘皱着眉头道。

    连妈妈月蝉等一早就被苏辞打发下去了,小院也早就安静了下来,苏辞抱着剑端坐在屋顶上,学着用内力来保持温度,但是她这身体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内力到底差了些,脸上依旧冻得冰冷。

    “外头冷。”没过多久,一双温暖的手捂从后面捂在她脸上,苏辞嘴角一扬,直接往后面一靠。

    “我想早点见到你。”苏辞舒了口气,弯起眼睛笑着,以前跟魏西臣一直在斗了上半辈子,倒不觉得是喜欢,如今回过头来,这般温柔细腻的魏西臣,却让她心动了,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魏西臣看着苏辞的眼神顷刻更加温柔:“来试试你的武功。”魏西臣柔声低语道,苏辞点头,对于他丝毫不提宋儒之事,苏辞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他在纵容她,即便他不说她也明白。

    黑夜里,苏辞手执长剑,虚虚实实,可到底不及魏西臣万分之一,对于一开始的试炼,变成了最后的魏西臣握着苏辞的手一招一式的在教习。

    元明看着远远的两人的身影只觉得这寒冬更冷了,这主子,还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汪汪!”正在元明看得心都冷了的时候,大街上不知哪儿跑来一条狗冲着元明就吠了起来,气得元明恨不得上前把这狗剁吧剁吧了下火锅,我又不是狗你冲我吼什么吼!

    “走走”元明蹲在树上赶着狗,可是老远的,忽然看到空旷的大街上似乎有人正在朝着这边过来,还是不小的一只马队,看着约莫有一二十人的样子。

    树底下的狗看到那边来人了,叫的更欢了,元明眉头皱紧,看着远处早已经不见了的两人,也赶紧撤了,他大约猜到了这一行人是谁。魏西臣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看着苏辞瞪得圆圆的眼睛,伸手揉揉她的头:“明日,你进宫会见到的。”

    苏辞看着他唇瓣带着些许笑意的样子,回想起出初见他时他眼里散不开的寒冰和身上的杀气,不禁觉得好笑,一个人咯咯的笑了起来。魏西臣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苏辞,宠溺的将她揽在怀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怕。”

    苏辞的心口如被太阳轻轻点了一下,心底的坚冰瞬间化为春水,上辈子即便她自以为深爱的赵煊仪,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嗯,不怕。”苏辞乖乖点头,贪婪的嗅着魏西臣身上让人心安的香气,她想她这辈子要栽在他身上了。

    “主子”外头终于传来元明担忧的声音,魏西臣将苏辞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晚上不要踢被子,早些歇息。”

    苏辞被魏西臣这话气得笑起来:“我才不踢被子呢。”不过看着魏西臣眼里的些许担忧,面上的笑微微收了些,他是指自己被梦魇困住然后挣扎的样子吧。

    “早些休息。”魏西臣笑着点点苏辞的小鼻子,见惯了她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和跟他见面总是狡猾如狐的样子,如今这般乖乖的模样倒是少见。

    “嗯。”苏辞乖乖点头,魏西臣不说出去有什么事,苏辞也不问,他相信她不会误会,她也相信他不说自有他的考量。魏西臣离开,苏辞将被子卷了卷全部卷在身上,似乎还有他的温度,房间四处也都弥漫着他的气味,苏辞安心的闭上眼睛,这次的梦里,似乎血腥都消退了,只剩下那夜的月光,那夜的荒原和马。

    一大早苏辞便已经起了,今日穿的衣裳是苏辞自个儿挑的,里面是一身浅粉近乎白色的裙衫,裙边儿处用丝线绣着精致小巧的桃花,头发依旧是梳了苏辞觉得最舒服最简答的发髻,但是因为要进宫,好歹多用了几只簪子,额头的发髻全是梳上去的,额头缀着一枚指甲壳大小的大红色宝石,额前挑了两缕发髻分别从耳朵下垂着挽到脑后用一只羊脂玉的簪子缀着,身前各有两缕黑发垂着,两旁各缀着粉色流苏的水晶,看起来清丽而不失富贵。

    月蝉看着苏辞自己画好的面妆,看得眼睛都直了,眉如黛眼如星,肌肤白如凝脂,红唇饱满,嘴角微微扬着,鼻子也更好小小的,看着让人恨不得狠狠的捏一把才好看看能不能掐出水。

    “咱们小姐一打扮,可比那京城第一美人儿漂亮百倍呢。”月蝉赞叹道。

    苏辞睨了一眼夸张的月蝉:“把那件红色的披风拿来。”

    莲儿忙把那件大红色的披风拿了出来,替苏辞系好,这下看着苏辞,只觉得更好看了,苏辞皮肤本就白皙,加上大红色的映衬,不仅不显俗气,而更多了些如寒冬梅花般的傲然之气。

    “小姐,先吃些东西吧,往宫里去可得等好久才能用午膳呢。”连妈妈拿了早膳过来“外头跟您进宫的人都选好了,小姐可要再挑选一下?”

    苏辞看着连妈妈的眼色,了然。

    “不必了,让她跟在我身边。”连妈妈是负责安排一道进宫的人的,但是瞧她这般,定然是谢姨娘已经安排了人在这些人里了,不过既然安排了人,那就让她看个清楚。

    连妈妈先是惊讶,可是看着苏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只得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安排了。

    苏辞用完早膳不久,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也带着人出了房门,不过一出门,看到连妈妈安排过来的小丫环时,苏辞嘴角微微翘了些,领着一行人出门直接上了马车。

    苏府距离皇宫些微有些远,苏辞坐在马车里,连妈妈跟着月蝉一道也跟着在马车里伺候着,直到这时连妈妈才不解的问了起来。

    “小姐,你明知道那丫头是谢姨娘的人,为什么还让她跟着,万一坏事了怎么办?”

    “一个小丫环,在皇宫还掀不起风浪来。”苏辞笑道。

    月蝉皱眉,看着苏辞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真正有些忧心了起来:“小姐,皇宫之中万分凶险,到时候您一定要万分小心。”

    苏辞轻笑“连妈妈,你可知道些当年姑姑与贤妃娘娘的事儿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关系匪浅
    连妈妈看了看苏辞,微微颔首:“当年夫人与谢姨娘的确是常进宫,不过那时候贤妃还不是贤妃,只是个小小的嫔而已,只是皇上宠爱,特意准备允许她招人入宫。”

    “当年姑姑与贤妃娘娘是手帕交么?”苏辞继续问道,她只是知道姑姑与贤妃之前关系不错,但事后后来姑姑过世之后,贤妃便不再与苏府往来。

    “嗯。”连妈妈点点头:“当年夫人与贤妃娘娘待字闺中时,恰逢皇上选秀,本来夫人也是要被选去的,却在选秀的前一夜跟将军定了亲事,为了这件事,当时小姐家族差点跟小姐断绝了关系。”连妈妈道,一边说一边不忘观察苏辞的表情。

    “姑父倒是会挑时候。”苏辞淡淡笑道。

    “若不是将军,也许现在宫里最高的位置,就是夫人的。”连妈妈低声道。

    苏辞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什么意思?”

    连妈妈看了眼苏辞,又看了眼月蝉,嘱咐月蝉去马车外候着,谁也不许靠近,这才道明原委:“当年皇上对夫人时有意的。”

    苏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件事贤妃娘娘知道吗?”苏辞问道,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来了,可是还差一点。

    “奴婢不知道贤妃娘娘知不知道,只是知道当年夫人还是嫁给了将军,而后贤妃便入了宫,当年贤妃样貌虽然出众,但是家事一般,加上她族中出事,所以能拱她打点上下的银钱并不多,所以受了很多欺负,要不是夫人常常进宫去看她,经常一去就会带不少的银钱去给贤妃以做打点之用。”连妈妈道。

    苏辞皱眉:“你的意思是,当年贤妃很缺钱?”

    连妈妈点头:“夫人往里头送了不少银钱,以至于谢姨娘当时很不满,夫人脾气好,全忍下来了,继续往宫里送,只是这般次数多了,却出事了。”连妈妈说着说着,眼里竟浮现了些许的痛苦。

    “发生了什么事?”苏辞感觉脑海里的线越来越清晰,这个贤妃给她的感觉也越来越坏。

    “夫人当时被人诬陷,说”连妈妈停了半晌没敢再说下去,苏辞看着连妈妈却忽然觉得浑身冰冷的厉害,她似乎猜到为何苏庭勋会放纵谢姨娘害死苏夫人,并且对苏辰那般冷漠了。

    而这连妈妈,与苏夫人似乎曾经认识。

    “是不是有流言,说姑姑与宫中那位”苏辞看着连妈妈问道,却不去问连妈妈自己的事。

    连妈妈轻叹一声:“将军本来是相信夫人的,后来皇上大怒,彻查了流言之事,但是最后也没能查出是谁传的,可是即便是这样,民间依旧时不时会有这样难听的话传出来,以至于夫人气色越来越差,最后郁郁而终。”

    苏辞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她的印象里姑姑不是那般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子,她虽然温柔娴静但是不懦弱,当年的事她心里肯定难受但也不至于到郁郁而终,这里面有谢姨娘在捣鬼,但很有可能,还有宫里头的人!

    “小姐?”连妈妈看苏辞神色不对忙唤到。

    苏辞回过神来,轻舒一口气:“那当时贤妃如何?”

    “当时皇上常去贤妃的宫殿,后来流言之事后,贤妃娘娘慢慢得宠,也常来苏府看望夫人”

    “常来苏府?”苏辞语气冰冷。

    连妈妈看着苏辞不解的点点头:“小姐,怎么了吗?”

    苏辞有些无力的靠在马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线已经很清晰了,可是她始终不敢相信,居然会是这样。

    “这件事不要再对别人提及一个字明白吗?”

    连妈妈看着苏辞认真的样子,点点头“奴婢明白了,这件事奴婢从未对旁人说过一个字。”连妈妈道。

    苏辞看着连妈妈:“妈妈回去,怕是也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对吗?当初我跟辰哥哥能逃出去,怕也是有人相助。”

    连妈妈微微愣了一下,还不等说话,马车便停下了,外面传来月蝉的声音“小姐,到了宫门口了。”

    苏辞点头,撩开帘子,扶着连妈妈的手下了马车,让月蝉在宫外候着,只带着连妈妈和那小丫头一起进了皇宫。

    宫门口早有贤妃的人在等着了,看着苏辞过来忙上前行礼:“是苏府苏小姐吧。”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子走过来,一身整齐的宫装,看上去很是干练精神。

    苏辞点点头:“你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姑姑?”苏辞笑问道,神色自若。

    那女子见苏辞这般有礼,也跟着笑起来:“奴婢是贤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贤妃娘娘平日唤奴婢云儿,苏小姐亦可,小姐跟奴婢一道我往里去吧,步辇已经准备好了。”

    苏辞笑着点头:“多谢云姑姑。”

    进了宫门,苏辞便坐上了贤妃特意遣来的步辇,步辇四周都是空的,所以苏辞能毫不费力的打量这皇宫。

    高高的城墙,有些墙角刷着的红漆可见些微的脱落,白雪都被扫到了两边,交相映着带着些凄冷,城墙很高,以至于冷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变得更加的张狂,可苏辞还是稳稳的坐着,半分没动。

    跟在步辇旁的云姑姑看到这一切,眼中露出几分赞许,吩咐着抬着步辇的太监们走快些往贤妃的宫殿而去。

    贤妃的宫殿算不上奢华,但是很雅致,高高的宫门推开,入眼可见的便是雕刻浮华的柱子,随处可见的不是上等的古玩字画,而是带着些许露水的鲜花,轻纱微撩,檀香缕缕,处处都表现出这个宫殿主人的优雅。

    “娘娘与谢小姐正在里间,苏小姐且稍等。”云姑姑领着苏辞在大殿里坐下笑道。

    苏辞颔首便看着云姑姑离开了,苏辞则安静的坐着,目不斜视,只看眼前所看到的,很快便有宫女上了热茶来,苏辞也笑着接过了,屏息慢慢感受着周围潜藏的气息,不过并没有找到什么,只是她奇怪的是,为何谢懿容在贤妃这里,而不是在太子的养母淑妃那里。

    虽然贤妃膝下无子,但是就前世的情况来看,贤妃跟淑妃并不是一路人。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人出来,连妈妈倒还好,倒是之前那小宫女有些急了起来:“贤妃娘娘怎么还没来?”

    “闭嘴!”那小丫环话一出便被连妈妈轻声呵斥了一句,瞪了她一眼:“这是宫里,不是在谢姨娘面前。”连妈妈看了眼一进宫眼珠子就滴溜溜的没停过,现在还敢乱说话的丫环,面色更加严肃了起来。

    苏辞没有阻止连妈妈的呵斥,她知道贤妃为何这么久还没出来,云姑姑定然是要将这一路观察到的看到的都要禀告给贤妃,多等等也无妨,左右她也并不着急,只是谢懿容也在这里,怕又要花点精力对付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殿门口终于看到了个人影,苏辞抬眼望去,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侯夫人也在这儿。”苏辞笑着上前行礼。

    侯夫人凉凉的看了一眼苏辞,嘴角扬起眼里却全无笑意

    “嗯,来与贤妃叙叙闲话罢了。”侯夫人说完便说了几句客套的空话便转身离开了,苏辞看着侯夫人的背影,眸色微深,这个侯夫人难道与贤妃娘娘也有不浅的关系么?

    “苏小姐,娘娘来了。”正在苏辞愣神的时候,云姑姑在苏辞耳边小声道,苏辞也忙回过神,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唇瓣含步态优雅的妇人缓缓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苏辞连忙起身,听着周围宫女们行礼,也跟着福礼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手段毒辣
    “臣女苏辞,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苏辞恭谨的行礼,低下头不露出丝毫表情。

    贤妃看着苏辞,眼神变换了几遭,还是笑着上前扶起苏辞:“让我看看以前她一直念叨的小侄女儿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贤妃的声音温柔而且和气,若不是苏辞早先了解了,也会认为贤妃只是一个温和的跟自己姑姑有很亲关系的人罢了,只可惜,这些都是建立在没有当年那些事情的情况下。一个在皇宫里能从人人排挤的小小嫔妃而变成如今的四妃之一的贤妃,期间她的手上该有多少条人命。

    苏辞笑着抬起头,面带羞涩,却全是她用内力逼出来来的血色,

    “贤妃娘娘。”苏辞笑着唤到,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贤妃眼里的惊愕,不过到底是常年在皇宫的人不一会儿便把眼里的那些神色全部收了起来

    “真是跟你姑姑生的一个样。”贤妃看着苏辞笑道。

    苏辞也跟着笑:“辞儿若是有姑姑那般好看,倒真是大福气了。”

    贤妃掩唇笑起来:“你与你姑姑你娘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更加活泼些,你姑姑更加文静些。”贤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辞走到了主坐上坐下,也顺带拉着谢懿容一道儿坐下了。

    “容儿看着苏小姐倒是文静的很呢。”谢懿容在一旁道,今日过来,早知苏辞会在这里。

    苏辞低头轻笑不语,贤妃却只是跟谢懿容打趣了几句便开始对苏辞嘘寒问暖,丝毫不提苏府之事,可是贤妃越是这样,苏辞越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谢姨娘背后的大官很可能就是贤妃这派的势力,但是谢姨娘究竟是凭什么攀附上了贤妃?贤妃既然跟淑妃和太子不是一路人,那跟丞相府也应该关系疏远才对,怎么会

    就在苏辞还在想的时候,谢懿容已经给出了答案:“不知苏小姐可听说了?”

    “听说什么?”苏辞不解道,不过看谢懿容这般模样,却好似早有准备并且成竹在胸。

    谢懿容温婉一笑:“是贤妃娘娘的干女儿,谢侯府的小女儿,如今被皇上赐婚给魏丞相了,赐婚圣旨不日便可到达。”

    苏辞手心一紧,看着谢懿容的笑容,脑海中的血腥画面顿时浮现,当初,她也是这般夺走了她的一切,如今她还想再来一次吗?不,她苏辞决不允许!

    之后贤妃再说了些什么,苏辞都表现得很恍惚,贤妃便早早的让人送苏辞下去休息了,并没有过多的刁难,在她和谢懿容看来,苏辞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罢了,并没有谢姨娘所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才到休息的地方,苏辞便只带了连妈妈和小丫环小春回房间,其他人全部侯在外头。

    “你还想继续活命吗?”苏辞转身看着小春,手里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娇嫩的脸上露出的却是一种不合年龄的恨意与狠厉。

    小春背脊一软,跌坐在地上:“奴婢想活命,求小姐不要杀奴婢,奴婢愿听小姐吩咐。”

    “那你就告诉我,这赐婚之事,苏府都有谁参与了!”苏辞冷冷看着小春,谢姨娘安排她进来,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小春脸色苍白,这个表小姐,比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这小小奴婢能说的:“表小姐”

    “说!”苏辞看着小春,可是声音却已经不觉的带着颤抖了,她在乎魏西臣了,她想魏西臣消失的这几天是不是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了!

    小春感觉得到脖子上已经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了,吓得嘴都开始哆嗦:“有、有谢姨娘和老爷!”

    苏辞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却还是叹了口气,这苏府她本不想太过招惹,看来如今她只能以牙还牙:“你回去以后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好好伺候在谢姨娘身边即可,明白吗。”苏辞淡淡应着,语气里的戾气已经全部消失。

    小春看着就连情绪都能控制得如此稳的苏辞,低下头没再说什么,连妈妈在一旁却看得明白,谢姨娘的运气怕是到此为止了。

    苏辞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怒气,而且说中午小憩时梦到了一个血腥的场面,整个人都虚弱的不行。

    “只是梦到了什么,竟如此严重?”贤妃有些好奇,跟谢懿容一同过来,看到苏辞时也稍稍讶异了一下。

    苏辞抬眼看着谢懿容,道:“也不知是何梦,就是梦见在一处阴暗的地牢里,有一个女子被带着铁钉的铁链拷住了手脚,还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狠狠踢她的肚子,满地的鲜血”

    “好了。”谢懿容面色有些苍白,不再去看苏辞:“既然辞儿妹妹一进宫便做这等梦,不若早些回家歇着吧。”

    “好。”苏辞颔首,扶着连妈妈的手站了起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云姑姑上前扶了一把。

    贤妃见状,直接道:“云儿,你便送苏小姐回去吧。”

    云姑姑颔首应是,于是苏辞来着皇宫还没半日,又被云姑姑给平平安安送了出来,苏辞可没打算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屡次三番拿她开刀,她也不是吃素的!

    宫外的雪似乎更大了,一直在外等着的月蝉看到苏辞出来,忙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无妨,去准备马车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可以去一趟侯府。”苏辞起身道,语气平淡无波,似乎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月蝉没有多问,她知道小姐习惯了将什么都埋在心里,只是她担心这般下去,小姐总有一天会出事。

    云姑姑在旁边一听,看着苏辞,满面不解:“苏小姐这是要去何处?您还在闺中,若是无人陪同,这般出去怕是不好。”

    “正好姑姑在,不若姑姑陪我走一遭吧。”苏辞看着云姑姑笑道。

    云姑姑看着似乎掐好了时间等着她一般的苏辞,神色有些怀疑,但是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闺阁小姐,难道真有如此心机不成?若是真是如此,此去定然要利用自己做什么,但是若是不跟过去,她又不放心,毕竟娘娘那儿有交代,苏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还得查清楚些。

    云姑姑笑看着苏辞:“既然苏小姐说了,那奴婢自当跟着。”云姑姑说完便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不大,三个人坐刚好。

    月蝉在一旁伺候着,苏辞则是端端正正坐着。

    云姑姑看着苏辞如此,与懂规矩知礼数的大家小姐并无二致,心中只觉递过来的说苏辞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流言,都是苏府中那谢姨娘捣的鬼了。

    “小姐准备去哪儿?”云姑姑笑问道。

    苏辞浅笑:“谢侯府。”

    云姑姑面色微滞,侯府?方才贤妃娘娘不是才说了要赐婚谢家小女儿给魏丞相么,难道苏辞是打算去大闹一场不成?

    似乎看出了云姑姑的疑惑,苏辞浅笑道:“年关将至,若是到了年后出嫁的都是公主郡主,我们自然不想与她们撞着日子了,但是若是再往后推,便不知要到何时去了,我府上的二小姐哪里还能等得?”苏辞说着这话的时候,用内力将自己的脸憋了个通红,云姑姑看来,苏辞却是害羞成这般模样的。

    “二小姐的婚事?”云姑姑不解,但对京城中的流言也早有所耳闻。

    “可不是嘛,娇儿姐姐和世子爷的婚事,之前来的时候姨娘还托我跟贤妃娘娘说一声,可我竟顾着做恶梦,把这件事忘了,如今出了宫来也不好再回去说,便自个儿上一趟侯府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威逼利诱
    云姑姑有些傻眼,侯府可从未说过要娶苏娇,苏辞如今这般莽撞过去,怕是要吃一鼻子灰,但是她还拉上了自己。

    “这种事儿让谢姨娘来便可以了,何苦让苏小姐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过来,怕是坏了礼数了。”云姑姑笑着打趣着想掩饰过去这件事。

    苏辞笑着低下头:“如今姨娘不好意思说,姑父又整日很忙,族中并无他人现在府中,就我这么个人,总不好让娇儿姐姐自个儿来说不是?先前我已遣了人过来,却久久不见回去,怕是在侯府这儿遇上难事儿了。”

    云姑姑看着苏辞如此,也笑着摇摇头:“苏小姐想的倒是很周全。”

    “还好有姑姑跟着指点”苏辞笑看着云姑姑道。

    云姑姑看着苏辞,眼神几经转换,这个苏辞,是个聪明的,只是有多聪明,能不能为贤妃娘娘所用,可就需要再看看了。

    “小姐,到了。”正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下了,月蝉跳下马车后这才扶着苏辞下了马车。

    连妈妈也紧跟着下了马车去敲门,但门始终没开:“小姐,侯府的人”连妈妈为难的看了眼苏辞,苏辞顿时会意,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内,侯夫人应该还在贤妃那处,若是不出意外,侯爷应该还在。

    “我来吧。”苏辞安抚了连妈妈,回头看了一眼云姑姑皱眉的模样,这才上前去,扣动了紧闭的大门上的锁。

    “都说了咱们夫人不在,早点滚回去,少在这儿招人烦。”门没开,但门内却传来不耐烦的咒骂声。

    月蝉气得脸都青了,这小厮胆敢咒骂小姐,怕是胆子肥了!

    苏辞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连妈妈,知道她定然是受了不少这样的辱骂了,回头,再次扣动门锁,只是这次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厮凶神恶煞的就冲了出来

    “要死啊你,是不是非得我打死你你才肯走!”

    “你倒是试试?”苏辞冷冷看着面前的小厮,端端站着。

    “县主”小厮见居然是苏辞忙跪了下来:“县主,这事儿是夫人规定的,奴才也不敢违逆,所以还是请县主你”

    “今儿既然到了,定然是不会回了,去寻你家世子爷,就说我来拜访。”苏辞冷冷看着欺软怕硬的小厮,提步径直往前院而去。

    小厮看着如此蛮横的苏辞,咬咬牙赶忙往内院去了。

    苏辞看着一派富贵的侯府,嘴角微扬。谢安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端坐着的苏辞,脸色黑沉:“苏辞,谁让你闯进我侯府的,你一个小小县主还真当自己是根蒜了?”谢安恼怒道。

    苏辞察觉到一旁跟着的云姑姑微微紧了的手,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谢安:“谢世子,我今日过来讨公道也实在是因为你侯府欺人太甚了!”

    谢安看着苏辞,脸色更沉:“什么欺人太甚!”

    “你与我苏家二小姐的事,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了,你还想耍赖不成?”苏辞继续问道。

    “什么耍赖,苏辞我警告你,你少胡说。”谢安脸色已经黑的快要滴出水来了,时不时的往后瞟去。

    苏辞知道谢安在恐惧什么,她能这么蛮狠的闯进这侯府,怕是这谢侯爷知情的,不然她怎么闯得进来。不过好在谢侯爷聪明,若是不然,这事儿就不只是在侯府闹了。

    苏辞轻笑,站起身来,走到谢安身前:“难道要我把侯夫人写给姨娘的信拿出来吗?”

    谢安面色一怔,盯着苏辞:“苏辞,你别欺人”

    “欺人?”苏辞轻笑,回头看着云姑姑:“云姑姑,这真是我欺人吗?”

    云姑姑看着苏辞,她本不愿参和,但是苏辞似乎并不打算让自己置身事外。

    “奴婢也不清楚,该是可以问问贤妃娘娘的。”云姑姑笑着回道。

    苏辞嘴角勾起,这个云姑姑,果然是在宫里待过的,这三言两语,直接点到要害处。

    谢安一听,手心一紧,看着云姑姑通身的气派打扮和身上穿着的衣裳,也猜到了是宫里的人,方才还提到了贤妃。难不成是贤妃的意思?可是母妃不是才去见贤妃了吗?

    “苏辞,你是大家闺秀,难不成闯入我侯府就是为了来说这么几句话?”

    苏辞浅笑的看着谢安,浅浅一笑:“事儿倒是有一件。”

    谢安嘴角抽抽,这苏辞已经连客套都省了。

    “何事?”谢安不耐烦道,却警告的看着苏辞:“你最好小心些说话,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一个小小女子”

    “我刚从贤妃娘娘那里过来,又有云姑姑护着,断不会出事的,放心吧世子爷。”苏辞笑看着谢安道:“年关将至,您觉得苏娇是否可以嫁到侯府了?”

    谢安一听,面色猛的一沉,那个不干不净的女子,早已经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今天又听到她居然跟自己的表哥阳勇

    “不可能”

    “原来谢世子竟不打算负责,可我苏府的面子也不能丢,回去我便立马禀了姑父,再去禀了皇上。娇儿姐姐说了,你若是不娶,她便是死了也罢了”

    “你!”谢安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了,但是又怕惹出更大的麻烦,只得软化了语气:“苏辞,这件事也不急是不是,再说了,马上就要过年,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不必了。”苏辞打断谢安的话:“苏娇的一百六十四抬嫁妆谢姨娘早已经准备好,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哪里还有拖延的必要。”

    苏辞看着想要推脱的谢安道。

    “可是”谢安急起来,但是心里头又开始想着苏娇的那一百六十四抬嫁妆,侯府现在正是没钱的时候,看苏辞这样子,她这条财路算是搭不上了,若是再不让苏娇过来,侯府这面上的风光怕都撑不住,苏娇过来,也就是个妾罢了。

    “既然谢世子没意见,那明儿一早就准备好轿子过来吧。”苏辞笑看着谢安:“明日可别忘了,不然这消息都传出去了事儿却没成,丢的可是侯府和苏府的脸。”

    谢安看着苏辞笑语晏晏的模样,气得想跳脚,但是现在紧要的是打发走苏辞!

    “她来只能为妾!”谢安咬牙说着。

    “当时既然是如此定的,那我也不能为难世子爷不是?”苏辞笑着:“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打扰了,世子爷,明日之事可就劳烦了。”苏辞笑着,提步便领着人直接离开了。

    步入风雪里,云姑姑跟在后头没说话,苏辞也不提,现在贤妃看得清不清楚也无所谓,她现在就要让那些把她当软柿子的人的面,把帐都收回来。

    “哎呀!”一声惊呼,一个身形瘦弱的妇人便扑倒在了苏辞腿边。

    苏辞看着那人的眼神,弯下腰将她扶起来:“夫人可还好?”

    那妇人忙站了起来,冻得直哆嗦:“小姐饶命,妇人实在是饿的走不动道儿了才摔倒的。”

    苏辞微微颔首,让月蝉拿了二钱银子给她,提步便上了马车,却没注意到不远处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里,赵煊仪正冷眼看着这里。

    苏辞手里攥着手里方才那妇人递过来的纸条,闷声坐在马车里,心里却已经乱了,她知道这消息一定是魏西臣的,但是为何不是他亲自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姑姑看着一进马车就沉着脸的苏辞,以为是因为苏娇的事情:“苏小姐,不必担心,苏家的二小姐归宿如何,相信苏大人自有安排,您做到如今这个份上,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长跪不起
    苏辞笑着应了一声:“方才我是不是太莽撞了?”

    云姑姑看着这下才慌张起来的苏辞,笑了起来:“放心吧,不妨事,不过下次可不要这般了,这次侯府的人怕也是看在贤妃娘娘的面子上没说什么。”

    苏辞感激的笑了笑,云姑姑看着苏辞这般,倒觉得她虽然有几分聪明,但是冲动易怒,不像是个有太深心机的人,心也安了些,直到到了苏府,看着苏辞离开,云姑姑才让人传了消息往宫里去了。

    苏辞也不解释,回到院子里,安排了连妈妈和月蝉下去处理苏娇的婚事。谢姨娘和苏娇那里肯定不会来找她,因为有云姑姑挡着,他们要找也是找云姑姑。至于谢侯府,这婚事明日成不成,都是一桩笑话,相信侯府的人会自己权衡,而且今日这么一出戏,她就是故意撒泼耍横唱给苏庭勋和谢姨娘听得!

    苏辞自己则是进了房间,打开了纸条,不过纸条上的话却让她差点失力,皇上已下旨赐婚魏丞相与谢侯府嫡幼女,魏丞相长跪殿前不起,什么叫长跪不起,魏西臣那个高高在上永远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以长跪不起!

    苏辞坐在梳妆台前,眼眶却不禁红了,她没有办法,丝毫办法也没有,她敌不过皇帝,敌不过江山,她只是一个闺阁里的小女子,她能玩弄心计和小权术,可是她比不过江山,斗不了这些人背后的利益。

    很无力的感觉,就如同前世她被的孩子活生生被谢懿容打掉,然后他们告诉自己她所有的家人都被绞杀了的时候,她拼尽一切力气想要挽回,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苏辞的房门死死的关着,窗户也紧紧关着,谁也进不了,月蝉跟连妈妈只能在屋外干着急。

    “连妈妈,我出去一趟。”月蝉看着连妈妈坚定道。

    “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连妈妈担忧的看着月蝉。

    月蝉摇摇头:“你照顾好小姐,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跑了。

    漫天的风雪里,月蝉朝着魏丞相府跑过去。

    寒风夜雪,最是寒冷不过,一辆马车从月蝉身边经过时,月蝉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雪地里。

    “好像是苏小姐身边的丫头。”马车停下来看着雪地里的月蝉道。

    “她定是着急了。”另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来,还不等元明说什么,那道身影便消失在了马车里,没入了黑夜的风雪中。

    “主子,您的伤还”元明朝着那人影喊,可喊了一般却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下了马车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月蝉:“丫头,你不怕死啊!”

    元明看着月蝉冻得牙齿打架的样子,轻笑一声,带着她上了马车朝苏府而去。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无妨。”苏辞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门,看着被动的面色煞白的莲儿和连妈妈,满眼歉意。

    连妈妈看着苏辞,点点头:“小姐想开些,老奴不睡,若是小姐有需要随时可以唤老奴。”说完,轻叹一声也缓缓转身离开了。

    关上房门,苏辞才转身却被一具满是寒气的身子压住了:“今天看起来有些难过呢?”温柔的声音传来,苏辞抱着面前这具寒冷的身子眼眶一下就酸了。

    “你好冷。”苏辞把头埋在他胸前,想让他看不到自己正在流眼泪。魏西臣低头,看着蹭在自己身前的小人儿,轻笑:“嗯,不过辞儿抱着就不冷了。”

    苏辞听着魏西臣的声音,心口酸的不行,这么好的人她就要放弃了,他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君,就要跟别人同床共枕白头偕老了。

    “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魏西臣揉揉苏辞的头,轻声问道。

    苏辞没说话,她不想说放弃,可是她没有一点儿办法。

    “坏辞儿。”魏西臣忽然有些生气起来,苏辞一怔,更加委屈了:“我才不想放弃你,我才不想你娶那劳什子别的女人呢,我才不想你跟别人白头偕老生一大堆孩子呢!”苏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上辈子的委屈和这辈子的委屈她要在这一次全部宣泄出来一般。

    “那你想我娶谁,跟谁白头偕老生一大堆孩子?”魏西臣看着哭的要喘气的苏辞,即心疼又有一丝窃喜,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上辈子刀山火海,也不见落泪,如今倒哭得像个孩子。

    “当然是娶我,跟我白头偕老跟我生一大堆孩子!”苏辞也恼了起来,抬眼瞪着现在一派悠然的魏西臣,不过等抬头看到他唇边的笑时,心里咯噔一下,等等,她好像被耍了!

    “那便允了你吧。”魏西臣看着面色几经变换的苏辞,笑开。

    苏辞愣愣的看着魏西臣:“你的意思是”

    “谢小姐自有好去处,而你是我的丞相夫人。”魏西臣笑道。

    苏辞大喜,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真的?”

    “真的。”魏西臣笑着,不过苏辞似乎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些什么话,脸色腾的一下涨的通红。

    “魏西臣,你耍我!”

    “不,我爱你。”

    苏辞还未反应过来,某人温热的唇便贴了上来,唇齿交缠,生涩却带着满心欢喜。

    缠绵吻尽,苏辞的小心脏快速的跳了起来,不过下一秒却只看到魏西臣浅浅一笑,然后整个人都软软的倒在苏辞身上。

    看着躺在床上的魏西臣,苏辞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他身上的伤口,其实从他一进屋子开始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即便他特意用了熏香,她依旧还是闻到了。

    “苏小姐,魏丞相身上的伤口”将月蝉送回来后就直奔房间的元明担忧的问道。

    苏辞拿着自己的药一点点的上在魏西臣的伤口上,没有回答元明。魏西臣的伤不致命,但是这一道道的口子,哪一个不是往最痛的地方划开的?

    “苏小姐,要不让属下带魏丞相回魏丞相府吧。”元明说道。

    苏辞将药放下,小心的开始缠纱布:“回去后可有太医?”苏辞淡淡问道。

    元明一听,低下头:“皇上吩咐了,不许太医给魏丞相看伤。”

    “那京城中可有比太医好又允许给他瞧病的大夫?”苏辞继续问道。

    “没有。”元明泄了气。

    苏辞看着浑身上下满是刀疤伤痕的魏西臣,什么也没问,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才替他将衣服又全部穿好了,如同他来见她时一般,衣着干净,相貌堂堂。

    苏辞看着魏西臣纵然晕倒却依旧皱着的眉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让他明晚再来一次,这药需要每天都换。”苏辞收起瓶瓶罐罐,起身将药放到了一侧暗格里。

    元明对苏辞又是惊讶一番了,没想到这苏小姐不仅能文能武,还会医。只是元明不知道的是,苏辞真爱上一个人时,她愿意做一切,即便以前逍遥如她,也愿意为了赵煊仪甘心困于宅院中,愿意跟他上战场,只是她没想到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别人的嫁衣。

    “带他回去吧。”苏辞忍住不去看床上的人,她怕她忍不住,忍不住会要无法无天的想去报复那个让魏西臣受这般苦的皇帝!

    元明看着苏辞,摇摇头,却笑了,看来魏丞相做的这一切是值得的。

    “苏小姐,你要小心大皇子妃和那个池公主,皇上只是暂时收回圣旨而已,并没有说一定不让池公主嫁入魏丞相府。”元明看着苏辞说道。

    苏辞转身,看着床上的人,点头:“下次有事,我希望我能第一时间知道。”苏辞看着元明。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颐养天年
    “苏小姐,你要小心大皇子妃和那个池公主,皇上只是暂时收回圣旨而已,并没有说一定不让池公主嫁入魏丞相府。”元明看着苏辞说道。

    苏辞转身,看着床上的人,点头:“下次有事,我希望我能第一时间知道。”苏辞看着元明。

    元明为难的看了眼魏西臣,又看看苏辞,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带着魏西臣走时,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看着苏辞:“苏小姐,我家魏丞相平身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属下冒昧,但是希望苏小姐能”

    “他若不弃,我定不离。”苏辞淡淡说着,可是眼神中的坚定却让元明松了口气,带着魏西臣消失在了雪夜里。

    苏辞看着他们离开,站在冷风刺骨的窗前久久不愿离开,她不知道魏西臣为了推掉这门联姻而舍弃了什么,但是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这次是她拖了后腿了,她不想这样,也很不喜欢这样!

    莲儿进来房间的时候吓了一跳,房间里没点灯不说,苏辞还站在窗前受寒风吹。

    “小姐!”莲儿赶忙过来将窗户关上。

    “小姐,你怎么了?”莲儿急的哭起来,忙替苏辞搓着她冰冷的手。

    苏辞看着莲儿,心中一暖,这个小丫头,跟连妈妈一样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们都是她这边的人。

    苏辞浅笑起来:“无妨,你去叫叫月蝉来,我有事要吩咐。”

    莲儿看着苏辞这样,心中还是不放心:“那小姐保证再也不跑到窗户边儿站着了,您身子才好些,怎么受得住这样冻。”

    “好。”苏辞点点头,看着莲儿小小的身子缩着钻进寒风里,心微微揪气,她发誓,很快,很快就要让这里平静了!

    莲儿过来的时候,月蝉已经在连妈妈的照顾下好了不少了:“莲儿,是不是小姐有吩咐?”

    “嗯。”莲儿点头,月蝉二话没说便匆匆跑到了苏辞的屋子里。

    “小姐。”月蝉赶忙跑了过来,只是这外头天太冷了,苏辞又不喜欢在屋里点炭火,所以她不得不缩着身子。

    苏辞瞧着她这般,轻笑:“把炭火都点上吧。”

    月蝉微微一愣,却还是照做了,等把炭火都点好,果然屋子都暖和了不少,不过再抬头,却看到苏辞已经利落的换上了一声窄袖束腰的衣裳,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小姐这是”月蝉不解。

    苏辞淡淡看着屋外:“有些事情我要出去处理一下,你在这儿歇着,等我回来便是。”

    “外头风雪寒冷的紧,小姐身子弱,还是让奴婢替小姐去办吧。”月蝉着急起来,外头风雪有多冷她是知晓的,苏辞的身子比自己还不如,这一出去万一出事儿了可怎么好。

    苏辞轻笑:“我的身子早已经好了,你们怕是还比不得我。”苏辞将斗篷的帽子戴好,将小脸全部藏在了帽檐下:“不必担心,天明之前我定回来。”说完,苏辞便直接从侧门出去了。

    外头风雪是冷,可是再冷也没苏辞的心冷。

    吟风酒家的掌柜正搓着手等着最后一波客人离开,这儿的生意依旧是不温不火的,不过他也不着急,左右这铺子也不是拿来挣钱的。

    “掌柜的,可还有房?”正当掌柜的打算打烊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形较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了柜台前。

    掌柜的一瞧,赶忙笑起来:“有的,客官里边儿请。”

    “让你们大掌柜来伺候。”苏辞道。

    那掌柜的一愣,旋即便引着苏辞到了后院的梅林前

    “小姐,人都在里头候着呢。”掌柜的笑道。

    “嗯,掌柜的,可考虑过早些回家与家人颐养天年?”苏辞转身看着掌柜的问道。

    掌柜约莫四五十的年纪,看着十几岁的苏辞浅笑的模样,竟恍然觉得这人定不止这些岁数的,因为她做事沉稳且利落有手段,根本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所能做的。

    “老奴年纪也大了,是该回老家去看看了。”掌柜的不傻。

    “嗯,回头我会让人来接替你,工钱我会付你十倍。”苏辞说完,转身便消失在了梅林里。

    掌柜的看着苏辞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不过他人小力微,也帮不得什么忙了。

    宋儒正在商议事情,看到苏辞过来,很是惊讶:“姑娘怎么半夜过来”

    苏辞没有多留,只是留下了吩咐:“我要明天苏娇一定能出嫁,这件事你替我去办妥,明天苏娇出嫁,我还要你们再做另一件事。”

    “小姐尽管吩咐。”

    苏辞嘴角冷冷勾起,说完,再看着这机关重重的梅林之楼,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黑夜中,苏辞的脚步慢下来,落在屋顶,定定的看着今晚的夜月,夜月华光,落在京城成片的白雪上,竟透出些许荧光来。

    苏辞冷眼看着这一切,转身便打算离开,却就在她脚步离开之前,看到了墙角那具蜷缩的身子。

    “让你跑,你个小乞丐破落户!”寒风瑞雪里,苏辞看着那些少年的脚一下下的踹在角落里蜷缩着的那人说身上。

    “你娘是个贱婢,你也是个贱婢,还敢偷我家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一旁一个看起来穿着好些的满身赘肉的男子上前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角落里的那人脸上,还不忘啐上一口:“呸。”

    “我娘才不是贱婢,她是为了救你才被人打死的!要不是你自己去外头鬼混,我娘何至于活生生被人打死!”角落里的人终于开口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底满是恨意。

    苏辞看着她满是仇恨的眼神,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脊,嘴角忽然扬起来,脚步也干脆停下。

    “救我?得了吧,谁让她救我的,自己傻难道还要赖我不成?”男子冷哼一声,又是一脚踹在角落那人身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不杀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若是还敢四处诋毁,看我不杀了你,你也给爷听好了,往后休想再踏入我家家门一步!”男子说完,跟着他的几个人也开始拳脚相加,在把她打到半死不活的时候,才哈哈笑着离开了。

    角落里的人待所有人离开了,才抹干净嘴巴边上的血,愣是没哭,捂着肚子痛苦的站了起来,她要活着,娘说了,一定要她好好活着的,可是她瘦弱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几个大男人的拳脚相加,才走了没几步就摔倒在了雪地里。

    苏辞依旧在屋顶淡淡看着,看她摔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下,走了的一小段路已经尽是鲜血。

    “可要救你?”苏辞足尖轻点,出现在她身后。

    女子从雪里抬起头,却只看到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声音低沉带着寒气,却无杀意。

    “他们不是好惹的人。”女子抿唇:“而且我已身负剧毒,活不了多久。”

    苏辞俯身,搭上她的脉搏,嘴角微扬:“是剧毒不错,但并无不可治之说。”

    “可是他们”女子还是担心。

    “我也不是好惹之人。”苏辞嘴角邪气的勾起。

    “你想让我做什么?”女子不解。

    “要你做的事还真不少,不过换你一条命该是值得的。”苏辞笑开。

    “好!”

    “你的名字?”苏辞看着她。

    “我”女子有些犹豫,苏辞将怀中带着的药丸给她服下。

    “莫宁。”女子抿唇,看强斗篷下精致的小脸,先是惊讶,旋即却笑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下贱胚子
    夜深,但是苏府却并不安宁。

    云姑姑在交代完事情以后便走了,谢姨娘跟苏娇都是懵的,怎么苏辞忽然就发疯去侯府逼谢安迎娶苏娇了?若是苏娇嫁给谢安,且不说苏娇没好日子过,谢姨娘的一点念想算是全断了。

    苏庭勋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意外的什么也没说,今日在京城中听到苏娇跟阳勇的传闻,已经害得他抬不起头了,如今她要是能嫁出去也好,所以谢姨娘来找的时候,苏庭勋直接避而不见,无法,谢姨娘只能来找苏辞。

    “姨娘,我家小姐已经歇着了,您回去吧。”月蝉都快哭了,看着气势汹汹的谢姨娘和苏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有一点她很确定,绝不能让谢姨娘和苏娇进去。

    苏娇哭得眼睛红肿,见谢姨娘说了半天依旧还是被拦在外面,气得上前对着月蝉的小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顿时月蝉的脸便肿了起来,嘴角还带着血,小身子都猛地往旁边一跌。

    “你个贱婢,你可别忘了这苏府是谁的苏府,她苏辞不过就是个死了爹娘的倒霉胚子,如今还真在苏府拿乔了是吧!”苏娇恶狠狠地说完,提步就要去推房门,却不想身前又多了个身影。

    连妈妈拦在苏娇面前,如果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参合这件事的,但是现在她要开始插手了:“二小姐,如今的表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大人,而您不过是苏将军庶出之女,这般诋毁县主,是不是大逆不道?”

    苏娇被连妈妈这般一说,气得又要扬起巴掌,却被谢姨娘拦住了:“好了娇儿,你忘了今日来是做什么的?”纵然再气,今天也不是来找苏辞麻烦的,今天最主要的,是要让苏辞把明天这件事情搞定,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要嫁的也不能是苏娇。

    苏娇看了看谢姨娘,脸都涨红了,但好歹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只是狠狠的瞪着连妈妈:“那你赶紧去回禀你家主子,我跟谢姨娘有事找她!”

    苏娇虽然没有再强行冲撞了,但语气依旧充满威胁。

    月蝉在这苏府里,最恨的就是苏娇了,因为是她指使下人害死了婆婆,虽然下手的人已经死了,但是她这个主谋还活着呢,想到这里,月蝉灵机一动,怯生生的看着苏娇:“二小姐,本不想跟你说的,但是今日是婆婆的祭日,小姐下午回来之后便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我们也不敢出门,如今实在不好去喊,不若您明日再来吧。”

    苏娇一听,想起之前闹鬼之事,登时吓得一哆嗦,不过谢姨娘好似不惧这些事情,拉住苏娇:“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更要见一见辞儿了,以免她一个人担惊受怕。”说罢,谢姨娘便开始直接冲着房间里面喊了:“辞儿?辞儿?你在房间吗?”

    谢姨娘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却看到了月蝉惊慌的模样,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嘴角勾起些许的讽刺,面上却装作一脸惊慌:“噫?怎的不见辞儿回话?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谢姨娘边说边开始惊慌的往前:“这可不行,若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好,来人,赶快进去看看!”

    谢姨娘说完,她身后的婆子便直接上前挡住连妈妈和月蝉,直接去推房门了。

    月蝉看着苏娇和谢姨娘直接冲进了房间,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个巴掌才好,她怎么就说了这混账话,引得她们母女有机会闯进去,这下可坏事了。

    谢姨娘看着苏辞的房间,依旧安静的很,不见任何人,床上也是空空的。

    谢姨娘露出了然的笑意,却转身睁着眼质问月蝉和连妈妈:“表小姐怎么不见了?”

    连妈妈看了眼抹着眼泪死死咬着嘴唇的月蝉,默默低下了头。

    苏娇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原本还算娇俏的脸上立马就罩上一层阴毒:“来人,把这几个婆子丫头给我拖出去活活打死,连自家小姐都照顾不好,留着何用!”

    月蝉吓蒙了,抬头愣愣的看着苏娇,苏娇刚才说的可是活活打死啊!

    谢姨娘在一旁,一副因为苏辞不见了而吓坏了的样子,扶着额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们小姐去哪儿了?”这大晚上,去哪儿都是说不过去的,她十分有理由怀疑她是去跟别人私会去了,毕竟阳勇在后院可是蹦跶的很欢呢。

    “小姐”月蝉已经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连妈妈看了眼月蝉,到底还以前又吃过来自这对母女的不少苦头,如今被谢姨娘和苏娇这么一吓,哪里还有能忍得住的。

    “我看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就知道偷懒耍滑,主子不见了都不知道,还企图瞒着我跟姨娘,我看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苏娇说罢,朝着旁边一脸凶神恶煞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也让其他下人们张张教训,看看以后谁还敢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逾越了这府里的规矩!”

    苏娇的话才说完,月蝉便跟连妈妈一起被拖了下去,月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就是不求饶,被人摁在了小院冰凉的雪地里也死死咬着牙不说话,这点倒是让连妈妈佩服,毕竟她才十多岁,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还愣着做什么,打啊!”苏娇站在门口呵斥道,裹着鲜红的披风看着被摁着的月蝉和连妈妈露出阴毒笑意的她,看起来就像是黑夜里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一般。

    月蝉死死的咬住牙,身后的那个粗壮的婆子和她手里结实的棍子,不用想,应该只消四五棍子下去,她的小命应该就保不住了。

    “小姐,月蝉只能下辈子再伺候你了!”月蝉的话说完,婆子便啐了一口,捏了捏手里的棒子,朝着月蝉的后背死死的打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惊得那枯枝上的雪都颤动了,连带着被压断的枯枝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苏娇看着莫名摔倒在地上的婆子,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了?”

    “奴婢方才好像被人狠狠踢到了肩膀。”那婆子疼的面容扭曲,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又有东西狠狠的打到了脑袋上,又是一声惨叫,接着便觉一股热热的东西从脑袋上流下来,婆子抬手摸了摸,再一看,满手鲜血,吓得顿时失控的大叫起来:“有鬼、有鬼啊!”

    苏娇吓得又是一哆嗦,忙进屋躲到了谢姨娘的身后。

    谢姨娘这才匆匆走出来,出门一看,却只见漆黑的雪夜里树荫斑驳狰狞,寒冷的北风还在呼啸着,屋外的三五个婆子都警惕的跑到了门边,缩在一起,只剩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婆子,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只要站起来便会遭到不明物体的攻击,所以只能捂着满头鲜血在原地哆嗦着求饶。

    月蝉站在连妈妈身边,但是她不怕鬼,她觉得如果婆婆变成鬼了也不会还她。

    “小丫头,你说今天是你婆婆祭日?”谢姨娘问道。

    月蝉点点头,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是。”

    苏娇听完,都觉得背脊似乎有风,回头一瞧,竟好像看见个人影飘过,还伴随着一双眼睛。

    苏娇心口猛地一颤,还来不及大叫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谢姨娘本是不信这些东西,但现在也有些动摇了:“快、快走,回去!”说罢,带着苏娇便要离开,刚转身,却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一只灯笼,一个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正衣着整齐优雅的款款而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下跪行礼
    梅姨娘走过来,看到缩着在寒风里的月蝉和连妈妈,惊讶道:“这么冷,你们主子罚你们在外面吃寒风了?”

    “姨娘这是打趣我呢,我寻常可疼这丫头和妈妈了,怎舍得叫她们在外头吃寒风。”苏辞轻笑道。

    梅姨娘却哈哈笑起来:“若不然,还有谁敢罚你堂堂县主的丫头在你的院子里吹冷风呢?莫不是来了哪位贵人,你这丫头婆子惹了贵人不高兴了?”

    谢姨娘听着梅姨娘跟苏辞的话,站在一侧,脸一阵阵发青。

    “噫,谢姨娘也在这儿?”苏辞似才发现谢姨娘般,道。

    谢姨娘铁青着脸:“辞儿,我跟娇儿是想来看看你,没”

    “那县主的丫头可不是姐姐你罚的吧。”梅姨娘疑惑道。

    谢姨娘咬咬牙,看着晕过去的苏娇和地上狼狈的婆子,第一次无法反驳。

    “却不知我的丫头怎么在我的院儿里惹了姨娘了?”苏辞上前来,让身旁一直低着头的莲儿进去点了烛火,点了炭火盆子。

    谢姨娘现在想笑也笑不出来,原来的目的想也不想,依照现在这般的情景,苏辞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倒也不算招惹,只是见你不在,这两人又不肯说你的去处,我还以为是她们怠慢你了,这才想要罚她们,不过还没罚得成呢,你便回来了,倒是巧。”谢姨娘勉强笑道。

    苏辞听出她这话里的试探来,嘴角微微勾起:“本来晚上是去寻梅姨娘说话解闷去了,嘱咐她们不要多说,却没想到这居然冲撞了姨娘。罢了罢了,这里说到底也不是我的家,待姨娘把我的嫁妆清点妥当了,我立马搬出苏府,姨娘意下如何?”

    苏辞说完,人已经端坐在了花厅里,手捧着热茶,怀里揣着小暖炉,膝上盖着暖和的貂皮,一身淡粉色绣花小袄,在暖黄的烛光下承托的越发的贵气起来。

    谢姨娘看看狼狈的苏娇和自己,再听着苏辞提的要求,牙关微紧。

    怎么今天晚上这件事,分明是她主动来找苏辞,反而有一种被苏辞耍了的感觉?

    正说着,苏娇因为到了暖和的屋子里,所以也清醒了,抬眼看到一身淡粉衣裙的苏辞正抱着暖炉懒懒的坐着,不由吓了一跳:“苏辞,你怎么在这儿?”

    “二小姐这话可就问的奇怪了。”梅姨娘大声道:“这儿是县主的院子,她怎的就不能在这儿了?难不成你们真的就这么容不得她?既如此,那明儿一早我便回了老爷去,毕竟姐姐是贵妾,您不能去老爷跟前回的话,便由妹妹我代替了吧。”

    谢姨娘现在正是恼的时候,梅姨娘又这般讽刺,依她平日里的性子,哪里还忍得了:“你给我闭嘴,下等场所来的下流胚子,在这儿胡说什么?”

    梅姨娘看着依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谢姨娘,手心微紧,面色却丝毫未变:“是不是胡说,明儿老爷自有论断,妹妹便不与姐姐争了。”

    谢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婆子拉住:“姨娘,您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了?”

    谢姨娘回过神来,苏娇却不敢嚣张了:“娘,我们回去吧,她这儿肯定有鬼。”想起当初如玉落水惨死的样子,加之今天晚上的诡异,越发肯定这里有鬼了。

    谢姨娘瞪了苏娇一眼,苏辞却开口了:“原来姐姐一直觉得我这儿有鬼,不知可曾见着了?我倒是十分想念婆婆了,多希望她能出来与我一见。”苏辞小脸上满是感慨和思念,苏娇看着她这般样子,加上屋外呼啸的寒风,越发觉得这房子周围阴气森森:“苏辞,你少装神弄鬼”

    “啊!”

    苏娇话还没说完,一条灰色的手帕便不知道从哪里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带着腐烂的味道,吓得苏娇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人又晕了过去。

    谢姨娘也被她这声惨叫吓得一个哆嗦,周围的丫环婆子们更是开始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胆小的丫环已经吓得开始嘤嘤哭泣了。

    “是婆婆来了吗?”月蝉真的以为是死去的婆婆显灵了,在这儿帮着她和小姐惩罚谢姨娘这对恶毒的母女呢,眼泪一下子便汹涌而出,开始小声哭了起来。

    月蝉的反应,让周围的人越发觉得肯定是有鬼回来了,谢姨娘已经被苏娇三番两次的惨叫弄得开始紧绷着神经了,如今月蝉这般一说,心里更加慌乱,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两眼一狠,杀意顿显,往日在外人面前伪装的和善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恶毒:“哭什么哭,哪里有什么鬼,我看就是你这个贱婢在搞鬼!”

    谢姨娘抬手便狠狠的打在了月蝉本已经肿了的脸上,长长的指甲毫不留情的狠狠划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三道深红色的口子,若烛光再亮些,便可看到皮肉都已经翻开了。

    周围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梅姨娘更是惊呼一声,吓得面色微白,往后倒退了一步。

    连妈妈惊慌的干净扶住月蝉,月蝉经过之前的折腾,这会儿算是彻底承受不住了,直接疼晕在了连妈妈怀里。

    谢姨娘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苏辞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桌上!

    苏辞快步上前,直接推开谢姨娘,走到了连妈妈跟前,连妈妈此刻已经心疼的直掉眼泪了:“小姐,赶紧请大夫吧,不然,月蝉这孩子怕是撑不过去了。”月蝉本来就瘦身子也弱,哪里经得住这么多的折腾。

    梅姨娘朝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环便立刻跑出去请大夫了。

    苏辞冷冷回头看着面色黑沉的谢姨娘:“是姨娘非要来我这院子的,如今来了我的院子,污蔑我这儿有鬼便也罢了,如今却当着我的面儿打罚我的丫环,是不是当真不把我这个县主放在眼里?南朝有规定,县主享四等官品,却不知姨娘这个贵妾是几品?”

    谢姨娘听着苏辞的话,只觉得被羞辱了,可是无话反驳。

    “姨娘既然不把苏辞当自家人,那便罢了,往后苏辞与苏府再无瓜葛,姨娘见我最好以按规定下跪行礼,且听贤妃娘娘吩咐,明日便把嫁妆单子上的嫁妆全部清点核算清楚交还给我,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苏辞说罢,侧身看着吓愣了的莲儿:“莲儿,还不送客?!”

    莲儿被苏辞这么一喊,忙回过神来,上前看着谢姨娘:“谢姨娘,请!”

    谢姨娘气的手都在发抖了,以前最善辩的她如今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苏辞说的则两件事她都办不到,但是苏辞现在转过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谢姨娘,你还是先回去吧,听说明日侯府便要来抬二小姐去做妾,你还不回去准备一下?”梅姨娘在一旁道。

    谢姨娘冷冷瞥了一眼梅姨娘,看了看苏辞,见再无回转的余地,这才转身带着苏娇离开了。

    “姨娘,明日真的要让二小姐嫁去侯府做妾吗?您不去求求上面那位?”刚出苏辞的小院,一直贴身伺候的吴妈妈便对谢姨娘道。

    谢姨娘停下脚步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眼中满是杀意,即便是在黑夜中,谢姨娘的脸依旧阴沉的可怕:“她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而出手的,也罢,就算是娇儿嫁去给谢安为妾,只要她能抓住谢安,以后也一样有好日子过。”

    “还是姨娘英明。”吴妈妈笑道。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多番筹谋
    谢姨娘冷冷一笑,看着还没醒来的苏娇,牙关紧了紧:“一会儿你挑几个机灵的丫环跟着,我连夜去清点苏辞那贱丫头的嫁妆。”

    吴妈妈有些担心:“可是不是很多都已经被当掉或者送到宫里头去了吗?”

    谢姨娘白了吴妈妈一眼:“去拿苏府那个老家伙的东西补上,先把苏辞这个瘟神送走再说,她不是说嫁妆清点好了就离开苏府吗,干脆早点把她送走,省的在这里碍我的眼。”谢姨娘说罢,便提步离开了,吴妈妈也赶忙跟了上去,一群人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苏辞先拿了自己止血的药膏给月蝉敷好,暗中替她把了脉,确定没事以后才让莲儿和连妈妈带着月蝉下去休息了。

    “刚才你胆子很大。”梅姨娘看着一直都很淡定,直到丫环出了事才发了脾气的苏辞道。

    苏辞看着梅姨娘略微闪烁的眼光,嘴角淡淡勾起一丝弧度:“不过是为了让她赶紧走而已,今晚多谢梅姨娘了。”苏辞道,先前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谢姨娘一行人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这时候刚好见梅姨娘还在外面,这才找了梅姨娘一起过来,才算是过了这关。

    梅姨娘看着苏辞又回到暖榻上淡然喝茶的模样,笑了笑,眼中的亮光更甚:“你以后一定还会做出更多让我惊讶的事情,对吗?”

    苏辞眉梢微扬,却头也没抬:“时辰不早了,姨娘该回去歇着了,明日该吹什么风,还是要吹什么风,姨娘可明白?”

    梅姨娘笑了起来,嘴角深深地梨涡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妩媚,大大的眼睛也往上挑:“我明白,明天苏大人会一字不差的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

    “辛苦姨娘了。”苏辞淡淡笑道,梅姨娘没再多说,不过在要离开之前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只有一件事,阿辞我想让你帮忙。”

    “找到杀害你孩子的凶手吗?”苏辞心口开始泛疼。

    梅姨娘红唇微抿:“是。”

    “嗯。”苏辞没有拒绝,她本不想再参与苏府的事,但是梅姨娘这一件她却是愿意管一管。

    梅姨娘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的她,不再多说,转身掀起门帘,提步离去。

    梅姨娘走的时候,一些些的风吹了进来,钻进她的心里,让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半晌,苏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女子,笑起来:“方才多谢你了。”

    黑衣女子盯着苏辞,把刚才跟着谢姨娘所听到的话全都说了,苏辞听罢,也只是笑了笑:“看样子我很快就会很有钱了呢。”说完抬起头看着黑衣女子:“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若是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他,然后再告诉我情况。”

    黑衣女子看着苏辞黑亮的眼睛里露出的担忧,嘴角泛起笑意:“好。”说完,朝着苏辞一拱手:“属下元清,明日一早来回复。”说罢,黑影一闪,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苏辞一个人,和微微飘动的门帘,似乎方才根本无人来过。

    苏辞抬起手中的瓷杯,看着瓷杯边边的些许裂纹,露出笑意,笑意里面却似藏着万年的寒冰一般,带着蚀骨的杀意。

    第二天一早,苏辞便让人把大门打开了,让人可以进来恭贺新禧。

    苏娇早就传好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嫁衣,苏府给她做足了面子,满府的喜庆,和六十二台的添妆,样样都是正经小姐才能有的,虽然苏庭勋并未出面。

    可是即便是这样,有人还是被气得脸色发青。

    苏娇坐在房间里,身上的嫁衣已经穿好,喜娘也给她梳好了妆,按理说这般时候,应当有好友二三来送添妆礼说体己话,会有德高望重的老者过来说祝福的话,可是等了一早上,院儿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萍儿!”苏娇死死抓着自己的喜袍:“娘亲也没过来吗?”

    萍儿因为昨天的事,到现在听到苏娇的声音都还战战兢兢的:“小姐,姨娘说身体不适”

    “说实话,娘亲再怎么身体不适也不至于出不得门吧!爹爹呢和苏辞呢,怎么也没来?”苏娇狠狠瞪着萍儿,看着周围候着的丫环和喜娘,更是恼怒,她大喜之日,一个贺喜的人也没有,她的面子算是彻底的被踩在了泥里!

    萍儿被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老爷说公务繁忙,表小姐现在还没起呢,一早倒是阳勇阳公子过来了一趟,可是很快就被老爷给叫走了。”萍儿怕再被骂,又忙着道:“表小姐已经命人打开府门迎客了,您出嫁的的规制都是按照嫡小姐出嫁的样子照办的,但是姨娘吩咐了,今日不接客,小姐的嫁妆也一应被扣下了。”

    “什么!”苏娇听到这话气得站了起来:“你说嫁妆也被扣下了!”苏娇不敢相信的看和萍儿,她过去侯府,要依仗的也就只有娘亲早就备下的六十二抬嫁妆了,可是现在居然被扣下,那她在侯府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小姐,这是姨娘的话,但是您嫁过去抬还是要抬箱子过去的,只是没了里面的东西。”萍儿趴在地上不敢再多说。

    苏娇转头,看着低下头的丫环喜娘们,气得面色发白:“我要去见我娘!”说完苏娇便要往谢姨娘那儿去,可是门口忽然有人赶来:“小姐,轿子到了。”

    苏娇腿一软,差点被摔在地上。

    “小姐,吉时已到,走吧,不然耽误了时辰可不好。”一旁喜娘劝道,心里却怪道着杨谢姨娘居然如此无情。

    苏娇被搀扶着出了院子,却赫然在侧门处看到了一身浅色碎花裙衫,披着一件白色裘衣的苏辞,她气色越来越好,面色也越来越宁静,远远看上去,竟让她生出嫉妒来,凭什么,她早就该死的!而且这次,她本已做好了让苏辞生不如死的计划,却没想到竟然被她先下手把自己送出去了,哼,等着吧,这事儿没完!

    苏辞回头看到苏娇眼中的戾气,轻笑:“娇儿姐姐此番出嫁,得亏姨娘多番筹谋,嫁过去以后,可要常回来看看姨娘才好。”

    “苏辞,你什么意思?”苏娇瞪着苏辞,却没想苏辞只是莞尔:“我只是提醒娇儿姐姐罢了,要记得姨娘的养育之恩。”

    苏娇皱眉,一旁的喜娘却赶忙上来:“时候不早了,小姐,上轿吧。”

    苏娇冷哼一声,可是一回头,看到侯府抬来一顶破旧的轿子和四个轿夫,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你们来接亲的人呢!”就算只是去做妾,可是凭两家的关系,凭自己的身份,她不相信今日出嫁居然会是这番光景。

    “回禀小姐,侯府的事情很多,没有人有空来接您,您可否要上轿?若是不上我等就回去了。”其中一个轿夫说道,语气分明很不客气。

    “萍儿!”苏娇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现在知道侯府是什么态度了,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嫁也得嫁了,只是一张脸却臭的不行!

    萍儿会意,忙上前给轿夫们一份发了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轿夫们这才把轿子放下来,让苏娇上了花轿。

    苏辞轻笑,看着苏娇入骨的恨意,嘴角笑意更大,苏娇,时间还长,你欠了苏辞这具身体的债我也顺便帮她收回,算是还了接这具身体的恩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苏辞看了一眼远远的已经跟在那单薄花轿后的人,转身便入了府内,只等着好消息传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战功赫赫
    “小姐,咱们回院子吗?”莲儿跟在一旁道。

    “不必,将准备好的喜饼分发下去,也别忘了谢姨娘的院子里,是她亲女儿出嫁,她当要吃些喜饼的,顺便再问下嫁妆何时能清点好。”

    “好嘞。”莲儿笑开,忙吩咐人去办了,苏辞看着活泼的莲儿,笑了笑,以前倒是不知她竟是这般活泼的性子。

    杨谢姨娘本来已经气得不行,现在看着苏辞送来的喜饼,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给我扔出去!”杨谢姨娘愤恨的说着,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是。”吴妈妈跟在一侧,看着杨谢姨娘,神色冷淡,端着喜饼转身便出去了,嫁妆的事已经让杨谢姨娘焦头烂额了,遇上苏娇的事,让她更是气得吃不下睡不着。

    “贤妃那里呢,可有回信了!”杨谢姨娘看着吴妈妈走进来,恼怒的问道,一大早她就遣人去了皇宫,想找贤妃帮忙先把这个窟窿填了,她就是挪用苏老太太的,却也不敢使劲儿挪,万一太明显叫苏庭勋发现了,可就彻底完了。

    吴妈妈赶忙躬身:“谢姨娘,咱们府上的事贤妃娘娘定然是知道的,可是您看云姑姑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怕是咱们的事儿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何苦得罪了贤妃娘娘?”

    杨谢姨娘听着吴妈妈的话,这才稍稍冷静些,可是想着要填上的那几个巨大的窟窿,她又觉得头疼不已:“罢了,听你的,你想法子赶紧凑出钱来,把我的古玩字画都拿出去当了,我就不信她苏辞还能掀起什么浪来,等把她送走,这苏府迟早是我的!”杨谢姨娘狠厉的说着,吴妈妈抬眼看着杨谢姨娘眼中的贪婪,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

    正在所有的事都一团乱麻的时候,皇宫突然传来消息,贤妃娘娘一会儿就要亲自来苏府,苏辞猜不到这贤妃要来做什么,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的谢姨娘却高兴了。

    “小姐,还好咱们一早把二小姐给送走了,不然等那那贤妃娘娘一来,怕又是个麻烦。”莲儿跟在苏辞身边,看着她淡淡翻着书简的样子笑道。

    苏辞浅笑:“最大的麻烦可不是她。”

    “小姐的意思是?”莲儿担忧的看着苏辞。

    “无妨,贤妃娘娘此番过来,总是要得到些什么的。”苏辞放下手中的书,既然贤妃肯纡尊降贵亲自来这苏府,定然是想得到些什么东西,消息、或者是人心!

    “那咱们该怎么做?”莲儿问道。

    “不用担心,往日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就是。”苏辞笑开,现在只等着城外宋儒传消息来,她不将他们碾碎在泥里怎么行!

    因为贤妃要来的消息传来,原本冷寂的苏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些平日不怎么往来的官夫人都开始来苏府恭喜了,自然那些深闺里的小姐们也都出来了,借口都是恭贺苏娇出嫁。

    没多久,便有人传来了消息,贤妃快到了。

    “小姐,谢姨娘在前院接待各位夫人呢,让您立刻去前院,她说迎接贤妃娘娘的事儿,她去就可以了。”连妈妈从外头回来看着苏辞道。

    莲儿哑然:“她的身份哪有小姐的尊贵,她怎么敢”

    “罢了,左右都是要见到的,先去前院也无妨。”苏辞看着一旁的莲儿,轻笑:“莲儿,你与我一道去前院看看吧,劳烦连妈妈去一趟账房,一起清点嫁妆。”

    “是。”连妈妈,什么也没说,应了是便出去了。

    莲儿替苏辞选了件大红色的披风,里面是一套袖口和裙边都绣着点点梅花的浅粉色褙子加百褶长裙。

    “小姐,换上这只簪子吧。”莲儿在苏辞出门前忙拿了只鸡血石的簪子过来,正好衬了她的衣裳。

    苏辞笑着摇头:“不必太过刻意,走吧。”说完苏辞便直接出门了,这次各家夫人小姐过来,打得是什么主意一清二楚,她虽然已经跟魏西臣有了婚约,但是皇上的圣旨迟迟不下来,就是说这也没个准,如今她又是得皇帝封赏,贤妃过来的名头定然也是点的她,她现在可不正是结亲的人家么。

    苏辞带着丫环从院子出去,直接到了前院,也老远就看到了正坐在里面跟各家夫人都说的开心的谢姨娘,苏辞走进去,目光自然一下子就到了她的身上,她才是这些夫人们的目的。

    众人看着俏生生站在门口的苏辞,态度自然,唇瓣含笑,步态优雅,这般形象,立刻让众人的而眼睛又亮了些。

    “这是皇上新封的县主?”一个身着深紫色广袖裙衫的夫人看过来,眼中带着打量。

    苏辞十分不喜欢她眼中的打量,不过面上却不表现分毫:“众夫人好。”苏辞谦虚的福礼,随后便退在了一侧,忽视谢姨娘眼里的不喜。

    谢姨娘忍住胸口的气,笑看着苏辞:“辞儿,你身子尚未好全,怎的跑出来了。”谢姨娘仿佛忘记了昨天晚上的冲突一般,看着苏辞笑意盈盈。

    “姨娘才是,您身子未好,今儿娇儿姐姐出嫁你都未曾去送,今日还冒着这寒气到前院来了,都怪辞儿没思量周到,该早些替您备下茶水点心招待夫人们的。”苏辞也不提昨晚之事她们都知道,今天在这么多夫人面洽,是来演戏的。

    苏辞歉意的看着谢姨娘,看着她面色几经变换,偏过脸去看着众人:“众位夫人来的也是甚好,正巧家姐出嫁,喜饼还有不少,今儿也让众位夫人沾沾喜气。”苏辞笑开,一旁的莲儿忙机灵的将带来的喜饼分发给众位小姐夫人。

    看着谢姨娘像是吃了苍蝇的表情,莲儿差点都绷不住笑了出来。

    在场的夫人们都是见惯了家宅里面的勾心斗角的,但是苏辞一副单纯的模样,所以也就看不透她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真这般想的。

    正在众人尴尬的不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消息,贤妃娘娘到了。

    “快快迎接。”谢姨娘不再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事,

    贤妃娘娘还是苏辞之前看到的那般,浑身的雍容华贵,但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领着人便过来了,而且苏辞没看错的是,跟着贤妃娘娘来的,非但不是云姑姑,而是那风流成性的谢安和侯夫人。

    苏辞心头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贤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谢姨娘上前让贤妃娘娘坐在了主坐上,众人也都跟着行了礼,谢姨娘看着不在府上等着自己女儿嫁过去而跑到这里询问苏辞婚事的侯夫人和谢安,面色微青。

    “今日过来,一是过来看看辞儿,近日可还有继续做噩梦。另一件事便是想要来问问,辞儿的婚事。”贤妃娘娘说完,转眼便朝着苏辞看了过来。

    苏辞微微皱眉,转眼看着站在一侧似乎胸有成竹的谢安,手心微紧。如果没猜错,这件事定与谢懿容有关,丞相府暗中各处结交势力,但是明面上却依附于太子,现在看来,怕是暗中结交的贤妃要多一些,那么贤妃暗中在帮谁?

    “嫁到侯府,虽然比不得嫁到皇族,但那也是要按真正的世子妃规制走的,侯府总归是侯府不是?”

    侯夫人一番话,那傲气谁都看得出来,众夫人们也都是大家族出来的,自然多少跟谢侯府府有些势力的缠绕,有些的要么追捧着,要么不说话。

    “那是,谢侯爷当年可是真的战功赫赫。”谢姨娘这般说着,但看着侯夫人却是欲言又止,她想问问为何她们要跟贤妃一起来,害的她在众夫人面前出丑,又怕侯夫人会不留情面的说出更多让她丢面子的话来,这才转眼看着一旁站着的谢安,笑开:“世子爷也是一身清贵,颇有王爷当年的风范。”

    贤妃娘娘睨了一眼一旁的谢安,冷冷开口:“他若是有王爷当年一般的能力,侯夫人也能省心不少。”

    贤妃娘娘话音才落,谢安面色微微尴尬了一下,侯夫人则是冷冷瞪了一眼谢姨娘。

    谢姨娘有些尴尬,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不过她是做惯了这般事的,倒马上回过了神来:“将军府里有一处梅林,梅花开得格外好,不若让辞儿去选几支好的来,也让这屋里添点生气。”

    苏辞皱眉,贤妃娘娘却开口了:“那倒是好,不过让辞儿去为我等摘梅花,怕是要委屈辞儿了。”

    苏辞上前来,笑看着贤妃:“不委屈,正巧昨儿瞧见有处梅花含苞待放,今儿定是开得刚好了,我这便去摘来。”

    谢姨娘看着苏辞乖顺的样子,想起她昨晚的样子,眉头微皱,不过

    苏辞带着莲儿转身出了前院,直直的朝着梅林而去,谢安与贤妃娘娘对视一眼,也上前:“贤妃娘娘、娘亲,孩儿记得今天好似苏辞的二小姐要抬到侯夫去,这便先回去了。”

    谢姨娘看着谢安这般说,松了口气。众位夫人看着谢安离开,心中大多都猜到了些什么,而贤妃娘娘也开始与谢姨娘说起了苏辞的婚事来。虽然暗地里都知道皇上赐了婚,但是圣旨久久不下,也都开始猜测皇上真正的心思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不干不净
    “小姐,咱们不是去梅林吗?”走在青石路上,忽然苏辞走上了一条岔道,站在了一片一人高的树丛后面,莲儿不解惊讶的问了起来。

    莲儿忙嘘了一声,让莲儿不要说话,只是静静跟着苏辞在树丛后面站着,果然,不一会儿便看到了谢安的身影朝这边而来,莲儿大惊,若是让人发现小姐与臭名昭著的谢安独自在梅林里,还指不定要传出些什么谣言来。

    “走吧,去摘梅花。”待谢安走远,苏辞这才笑着走出来。

    “可是刚才那世子往梅园的方向去了。”莲儿不放心的看着苏辞,却没想苏辞直接敲了下她的头:“你昨儿不是才摘了梅花放在我房里么?”

    “小姐的意思拿那些梅花?”莲儿恍然大悟,苏辞却笑起来:“自然,不然还去梅园不成?”

    几人笑着,转身便去房间取了梅花来,只是刚到前院大厅门口,就听到了谢姨娘和侯夫人的声音:“苏小姐去了这么久还没回,不若我们自己去瞧瞧吧。”

    莲儿银牙微咬,果然这谢姨娘和侯夫人都没安好心。

    苏辞撩开帘子,笑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睛:“倒是让夫人担心了。”苏辞上前来,让人将梅花分开用瓶装好,分放在各处,登时大厅里便弥漫着一股梅花的淡淡清香了。

    贤妃娘娘神色不变,看着苏辞,倒是笑容更大了:“才提到你你就回来了。”

    谢姨娘看着苏辞回来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

    苏辞淡笑不语,退在一侧,却听到谢姨娘笑道:“辞儿这丫头平日里也是粗心的很,以前总是跟着苏辰那孩子成日在京城里跑,性子都野了,今日倒是好,没一去不回。”

    对于谢姨娘的诬陷,众人只是笑笑,只当做说笑了,不过苏辞却只是笑着低下头,心里算着时间,只是贤妃娘娘似乎还没放弃,这次倒是直接开了口:“我瞧着苏小姐的性子倒是极好的,若是他日为人妻,定也是个贤惠的。”

    周围的人一听,贤妃娘娘这意也表现的太明显了,都跟着笑了起来,苏辞却只是故作羞涩的低下了头,贤妃娘娘这是打算暗的不成直接明着逼婚了么。

    “多谢娘娘夸赞。”

    谢姨娘也是恨得牙痒痒,怎么好事全往苏辞身上跑:“只是辞儿上次上山,皇上开口说过赐婚,现在怕是还不是时候谈论婚嫁。”

    贤妃娘娘冷冷瞥了眼谢姨娘:“皇上那儿的意思本妃自会再问,现在主要是辞儿的意思,若是她同意了,皇上那儿总也不至于强人所难。本妃倒是觉得苏小姐跟安儿十分的”贤妃娘娘皱眉,正要直接说出来,门口却忽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谢姨娘,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看着跌跌撞撞进来的人,贤妃娘娘的脸都黑了,谢姨娘屡次三番打断自己的话不说,难道这一次也是故意的不成?

    “既然谢姨娘有家事着急处理,那本宫也不多叨扰了。”贤妃娘娘冷冷起身,还不等谢姨娘起身,便径直带着人出去了,侯夫人见事情未成,自然是不会再多留,不过苏辞,她倒是觉得可以收做儿媳,这般一来的话,魏西臣就没有理由再拒绝联姻了。

    谢姨娘这下算是傻眼了,这贤妃娘娘一走,剩下的夫人也跟着呼啦啦走了一大片,只有少数几个想要留下来看热闹的。

    谢姨娘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语气不善:“娇儿怎么了?”

    那人颤抖着嘴唇,看着谢姨娘,好不容易才开口:“娇儿小姐她、她的花轿被歹人劫走了!”

    “什么!”谢姨娘一听,惊讶的直接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娇儿她到底怎么了!”

    “谢姨娘,娇儿小姐被歹人劫走了。”那人吓得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苏辞看着谢姨娘面色铁青,耳朵里收着剩下那些人的窃窃私语,面目冷清:“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找人去把人救回来。”

    苏辞上前看着这些夫人们,屈身福礼:“各位夫人,府中有急事待处理,怕是不能好好招待各位了。”

    众夫人知道自己肯定也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便也都起身告辞了,不过对于苏辞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还是很赞赏的,只是苏娇这事儿,怕是兜不住的。

    “姨娘,可还好?”苏辞看着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的谢姨娘问道。

    谢姨娘狠狠瞪着苏辞,她觉得这件事就是苏辞做的,只有她这么恨娇儿,可是苏辞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件事可要通知侯府?”苏辞看着谢姨娘道。

    侯府?

    谢姨娘心头一个念头一闪,对,还有侯府,侯夫人不是个吃素的,她早就觉得娇儿丢了她的脸,一直推脱不想娇儿嫁过去,而且还有这次嫁妆的事,知道娇儿连嫁妆都没了,她定然更加不想,但是方才已经有那么多人听到了,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不用管侯府了,先把人找到,然后直接送去侯府。”谢姨娘沉声说着,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虽然怒其不争,但是却没想着要她死。

    “好。”苏辞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谢姨娘看了一眼来回禀的婆子,眉头死死皱了起来:“来人,拖出去淹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了。”说完,也不管那人再哭喊求饶,只是冷漠的转头看着一旁的吴妈妈:“吴妈妈,你说这件事可是苏辞做的?”

    吴妈妈低下头:“表小姐就算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她还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的,有几分能耐咱们都清楚不是,单凭她个人是翻不起这么大的浪来的。”

    谢姨娘皱眉,眼神阴鸷的看着门外:“难道是那狼心狗肺的侯府做的不成?”

    “奴婢不知,但是侯府一直不肯娶咱家二小姐,今早来的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似乎根本没打算把小姐抬进侯府。”吴妈妈继续说道。

    谢姨娘听着吴妈妈这话,冷哼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为苏辞说话?”

    吴妈妈心头一惊,忙跪下来:“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谢姨娘分析而已,而且奴婢跟着姨娘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背叛您?还请谢姨娘明鉴。”

    谢姨娘看着跪在地上吴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她也不过是突然疑惑了一下而已,吴妈妈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上,她若是敢背叛,那就是不要命了。

    “罢了,你起来吧,遣人去盯着苏辞那儿,等寻到了娇儿即刻送去侯府。”谢姨娘沉声说着。

    “是。”吴妈妈见谢姨娘不再怀疑,忙起身便朝着外头去了。

    苏府的侍从全部都出动了,再加上之前那些个看了热闹的夫人,本就是最近流言颇多的苏娇,现在风言风语更多了,侯夫人听到外头那些话时,气得差点晕了过去,苏娇这一出算是彻底的丢尽了侯府的脸了,之前跟苏府突然来的一个什么表少爷不干不净,现在又被人半途劫走,若是再送回侯府来,这不是要让他丢尽了脸么。

    “吩咐下去,不许苏娇的轿子再到侯府来,听到了吗!”侯夫人寒声道。

    “是,不过娘亲,这样会不会被人说是我谢安无情无义?而且丞相府那边也不太好交代”谢安皱着眉头,纵然苏娇有一副好皮囊,他也没兴趣了。

    “那怎么办,难道让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入我侯府不成?”侯夫人气得不行。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没羞没躁
    谢安看着侯夫人如此,上前小声道:“娘放心,她这次被劫走,救不救得回来还不一定呢。”

    “若是救回来了怎么办?”侯夫人还是不放心。

    “不会找回来的,就算能够活着,我也不会让他在侯府活多久,如何?”谢安看着侯夫人道。

    “罢了罢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也遣人出去找,若是找到了,即刻解决了,省的带回来脏了我的眼睛。”侯夫人语气狠厉道。

    谢安点了点头,转身便下去寻人去找苏娇了。

    “夫人,奴婢去给您炖点汤来。”有丫环上前替侯夫人掖好被子才道。

    侯夫人现在没心思想别的,听到丫环的话只是点点头便由着她离开了。

    丫环出了房间,在去厨房的路上却转到儿到了后院的一个隐僻的角门处,角门外正有一个叫花子在那儿躺着。

    “快去告诉苏小姐,谢家人想要灭口。”丫环对那乞丐说完,赶忙关好角门,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去厨房炖汤了。

    苏辞接到暗处送来的消息时,终于还是笑出了声,原以为谢姨娘当真与丞相府和谢侯府有不小的关系,如今看来,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不过谢丞相一直对她这么好,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小姐,咱们怎么办?”下面的人看着苏辞问道。

    “找人盯着,让谢安找到苏娇,等谢安最后要下手的时候再救下苏娇。”苏辞笑开,这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这些人作孽太多,现在也是时候得到报应了。

    回到院子里,连妈妈已经把再次清理好的帐送去谢姨娘院子里去了,莲儿也准备好了晚膳,苏庭勋却像是没了消息一般,竟一整天都没出现。

    苏辞回到院子里,看着众人忙碌而又平和的样子,忽然觉得很舒心。

    “今日你们也累了,早些下去歇着吧,莲儿留着伺候就可以了。”

    敷了药的月蝉忽然嘟起了嘴:“小姐,奴婢也想留下伺候,奴婢不累。”

    苏辞浅笑:“那正好,我觉得你们的衣裳都太薄了,回头让连妈妈去库房拿几匹不来,给你们都裁几套衣裳出来,你手巧,便帮着连妈妈穿线绣花吧,早些把衣裳赶出来。”

    “是。”月蝉看着苏辞笑着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挺有用的,连脸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莲儿伺候着苏辞用完晚膳,看着苏辞拿起黑色斗篷,知道她又要出去,自觉的关好了房门。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很快。”她肯定是快去快回,毕竟晚上还有某人要上药的。

    苏辞出了苏府,直奔京城某处隐僻的院子而去,这里是她自己置办下的一处宅院,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听到声响,莫宁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黑色身影,低下头:“主子。”

    苏辞径直上前握住她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才松开:“你身子恢复的很快。”

    “嗯。”莫宁点头,不过看着苏辞,她满心疑惑,她不知道苏辞的身份,但是苏辞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小姐的贵气,没有丝毫的江湖气息,却会武功,别的不知道,但是轻功却是很好的。

    “这是这两日的药,京城中的那帮人还未离开,你留在这里不会被发现的。”苏辞留下药,转身便准备离开,莫宁看着苏辞的背影,微微咬唇,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看着苏辞离开了,再看看桌上的几包药,垂下眼帘,眼泪缓缓留下,若是当时娘亲有这几包药,也不至于死了。

    苏辞没有直接回苏府,而是转了道。

    看着眼前寂寥的府邸,苏辞想了想,还是偷偷溜了进去。

    若说是溜也不算,她怎能逃过府内高手的眼睛,她的武功不算差,但是短短时间,也成为不了一流高手。

    “来了?”魏西臣有些惊讶,却又无奈的摇摇头,盖上披风这才走出了房间。

    苏辞正在屋顶小心翼翼的走着,底下突然走出个白色的身影:“上头太高了,下来。”魏西臣瞧着上面猫着腰儿的小人儿笑道。

    苏辞看着面色苍白的魏西臣,心中狠狠疼了一下,这皇帝老儿,看似落在魏西臣身上的伤只是皮肉之伤,但处处都毁人元气。

    “外头冷,你的伤还没好。”苏辞一跃而下,落在魏西臣身前,微微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魏西臣道。

    魏西臣伸出手揉揉苏辞的头,绝美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那进房间吧,也该换药了。”

    苏辞看着他这般,再听着他的话,忽然觉得耳根子有点儿热。

    元明本也想跟进去,却还没踏进房间,房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元明嘴角抽抽,只得郁闷的蹲在了门口守着。

    苏辞才到房间里,就看到了魏西臣已经自己把自己放倒在了床上。

    “辞儿,来上药吧。”

    苏辞耳根子一热,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羞没臊的,什么时候的事?

    魏西臣看着兀自站在那里的苏辞通红了脸,嘴角扬起,侧身一手懒懒的撑着头:“辞儿,在想什么?”

    苏辞回过神来,看着魏西臣的样子,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上药的话得先把衣裳脱了。”

    “脱衣裳?”魏西臣狭长的眼中笑意更甚,干脆站起身来走到苏辞身前:“手疼,你帮我脱吧。”

    苏辞嘴角直抽抽,这人不仅没羞没臊,还变无赖了。

    苏辞看着魏西臣的样子,伸手开始替他宽衣,只不过一件一件的脱下他的衣裳,为何尴尬的是她?

    苏辞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待魏西臣只剩下里衣的时候,苏辞还来不及查看他的伤口就被他揽在了怀里一把卷到了床上:“衣裳都脱了,好冷,还是被窝里暖和些。”

    苏辞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这家伙的手臂还真是有力气,挣扎间一片温热的唇忽然压下来,苏辞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她不是来送豆腐的!

    “好冷,这里暖和些。”魏西臣的额头抵着苏辞的额头,双目对视,满是柔情。

    苏辞压下狂跳的心,噗呲一声笑出来:“你何时变成了个无赖了?”

    “无赖?”魏西臣轻笑,揽着苏辞的手更紧了些:“你若是愿意,我也愿意一直当无赖。”

    苏辞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心中很安定:“如果可以,你永远不要骗我好不好。”

    魏西臣将下巴抵在苏辞的小脑袋上,听着苏辞的话,眼眶不知何时红了:“好,生同裘,死同穴。”

    苏辞嘴角高高扬起,搂着魏西臣的脖子,吧唧一口:“我也盖章了,往后你可不许跟别人跑了。”

    “好,不跑。”魏西臣闭上眼帘,掩去眼里的一切复杂,他一定会做到的,眼前这个人,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他绝对不会放弃。

    寒风天里,京城的外的旷野都格外的宁静,忽然一处破庙内传来些许响动,过不久之后又没了声音,只是有一个人被扔在了地上,发髻凌乱,身上也只剩下一张薄纱裹着,里面的身体若隐若现。

    过了好久地上的人才醒了过来,抬起头,这人赫然就是被劫走的苏娇。

    苏娇恨得目眦欲裂,可是好歹那些人没有侮辱她,苏娇起身准备找破布把自己遮起来,可是一抬头,破庙门口赫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那人她很熟。

    “世子爷?”苏娇惊喜的看着来人。

    谢安看着只裹着一件薄纱,发髻凌乱的苏娇,满眼嫌恶:“你没死。”谢安语气很冷淡。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不管不顾
    苏娇太过欣喜,没有察觉到谢安的话:“世子爷,快救我,我好冷。”苏娇抬起眼楚楚可怜的看着谢安,杏眼中含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怜惜,可是现在的苏娇在众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谢安挥手让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苏娇,手里的匕首已经在泛着寒芒了。

    苏娇忽然明白了什么,面色霎时惨白,开始慢慢往后挪:“世子爷,我没有被人玷污,你相信我。”

    “那你跟那劳什子阳勇的事呢?也是没发生的事吗?”谢安讽刺的说着。

    苏娇知道事情败露,可是她不想死:“世子爷,当时你跟我在小树林,说过会娶我的。”苏娇哽咽着,极尽可怜。

    谢安看着苏娇如此,倒也有些心疼,但是侯府的面子不能丢,这般想着,手中的匕首便慢慢朝苏娇靠近了,就在苏娇以为谢安的匕首会刺到自己身上时,破庙的门忽然被人踢开:“小姐在这里!”

    谢安猛然一回头,却发现是苏府的人赶到了,再回头看看苏娇,谢安只得收起了匕首,人现在没被灭口,但是谢安不论如何都不会让苏娇再回到侯府去:“既然苏府的人也来了,你也就安全了,来人,送苏小姐回苏府!”谢安说的很清楚,是回苏府。

    众人傻眼了,苏娇却吓得哑然不敢说话,因为刚才谢安确实是要杀了她!

    “世子爷,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小姐可不能送回苏府啊。”为首的婆子道,今日姨娘可是嘱咐过了的,小姐一定要送到侯府去。

    谢安鄙夷的看了眼婆子:“她都被人玷污了,你还要送去我侯府,你是何居心!”谢安脸上的肥肉都颤抖着,厉声呵斥起来倒有几分样子,说罢,往苏娇若隐若现的身体上看了几眼,冷笑一声,紧了紧腰带,转身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府的婆子们面面相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外套裹着苏娇,赶忙带着她离开了。

    苏庭勋听到苏娇的花轿被劫一事,再也待不住,只得赶了回来,才回来,便听到苏娇上吊的事情。他此刻坐在花厅,黑着脸半句话也没说,谢姨娘哭得眼睛红肿也意外的没说话,苏辞和梅姨娘站在一侧倒是淡然。

    “今日之事”苏庭勋到底是开了口,看了眼谢姨娘,面色沉了沉:“苏娇以后就留在府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踏出苏府一步,知道了吗?”苏庭勋的语气算不得严肃,但话语里的冷漠谁都听得出来,他是不想苏娇再出去丢自己的脸了吧。

    “那老爷,往后娇儿怎么办?”谢姨娘有些着急,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不能再嫁,她谋划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她的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再生一个。

    “往后?”苏庭勋睨了一眼谢姨娘,脸上胡渣似乎又多了一些,眼角的皱纹更是冷肃,苏庭勋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以后就好好留在府里修身养性吧。”说罢,便打算离开,却忽然看到了苏辞,看到她如今出落得越发动人的模样和皇上的赐婚,顿了顿:“辞儿的嫁妆你可都清点好了?”

    “老爷,我”谢姨娘满心委屈,如今苏娇刚出了事,她本以为这事儿暂时能缓一缓。

    “好了,既然你清点不好,那便把库房的钥匙暂且交给梅姨娘代管,辞儿亲自去清点吧。”苏庭勋说罢,看着苏辞,眼神有些复杂,既想讨好,又放不下体面。

    苏辞怎会看不出他的想法,上前轻轻福礼:“辞儿多谢姑父挂记。”

    “嗯,回头若是有时间,多来前院走走,若是想请个女先生或是想吃什么穿什么,尽管跟姑父说。”苏庭勋对于苏辞的识相很是满意,这般一对比,倒越发觉得苏娇愚笨起来。

    “是。”苏辞应声。

    看着苏庭勋头也不回的离开,谢姨娘面色惨白,她今儿算是彻底在苏府失势了吗?

    “姐姐可还好?”梅姨娘走过来笑道,她至今认为之前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就是谢姨娘下的毒手,对于谢姨娘她本就不喜欢,如今更是憎恶了。

    谢姨娘抬眼毫不掩饰厌恶的看着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嘲讽我?”

    梅姨娘娇媚一笑,眼角的些许细纹也露了出来,却更添几分风情:“不敢嘲讽,不过是关心罢了,既然姐姐不需要妹妹关心,那妹妹也就不在这里碍着姐姐的眼了,往后府中事妹妹代劳,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问我要。”梅姨娘说罢,回身看着苏辞:“表小姐,我帮你去清点嫁妆吧。”

    苏辞颔首,看也没看一直盯着自己的谢姨娘一眼,转身便跟着梅姨娘离开了。只要谢姨娘不来招惹,她可以不再管她们,不过他们最好不要再来做那些个蠢事。

    苏辞走出院子的时候,看到花拱门转交有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仔细一眼,竟是当日谢姨娘安排着跟她一道进宫的那个丫环小春。

    “怎么了?”梅姨娘见苏辞停下脚步,也顺着苏辞的眼神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事。”苏辞淡淡笑着摇头:“先去清点嫁妆吧。”苏辞嘴角扬起,也不知谢姨娘能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她这个嫁妆的窟窿填满。

    谢姨娘的房间内,婆子们各个都低着头不敢出声,谢姨娘更是颓丧的坐在凳子上没了生气。

    “吴妈妈,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谢姨娘道。

    吴妈妈想了想:“要不您先去一趟丞相府,问问丞相爷的意思?”

    谢姨娘无奈的闭上眼睛,可是一想起如今的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便恨得牙痒痒:“苏辞的那些嫁妆可搞定了?”

    吴妈妈微微颔首,面上却仍然有些担心:“实在是来不及了,奴婢便拿了老太太库房的东西填上了,他们现在就算是去查也查不出问题来,只是怕以后”

    “那个老东西好几年都没出来过来,那库房她定然也是不会管的,暂且不去管它,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要紧。”谢姨娘顺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二小姐怎么样了?”

    “回禀姨娘,二小姐现在已经睡下了。”吴妈妈道:“只是没想到老爷如今真的不把小姐的死活放在眼里了。”

    谢姨娘冷笑一声:“他连自己的嫡子都能下得去手,一个庶出的女儿,他自然不放在眼里。”说完便起了身往里间走去:“你下去准备吧,今晚我要出去一趟。”谢姨娘这般说的时候,竟似下了狠心一般。

    吴妈妈低声应诺着,转身便出了花厅。看着外头还在飘着的点点白雪,低下头裹着披风便快步离开了。

    嫁妆的清点自然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甚至还有多出来的,不过苏辞并没有再刻意去点破,而是有多少就收了多少。

    月蝉很高兴,不顾脸上的伤非要跟着苏辞在小院儿里转:“小姐,咱们是不是要搬出苏府了。”当时她说过,等嫁妆都清点清楚了,她们就搬出苏府。

    苏辞看着月蝉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小脸,拍拍她的脑袋:“再等等。”

    “等?”月蝉不解:“小姐还要等什么?这苏府可没有一个好人,您再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月蝉很担心,就算知道苏辞一个小小女子要出去单辟府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再怎么不容易,也总比呆在这个总有不怀好意的人的苏府要好。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谋逆之罪
    苏辞想起那个总是眼带忧郁的少年苏辰来,笑道:“等这苏府唯一的好人回来。”毕竟当初是她答应了苏辰,要帮他的。

    “是等大公子吗?”莲儿端了药进来,月蝉老远闻到药味就开始扁嘴了。

    苏辞瞧着她这模样,嘴角的笑容更大:“嗯,他已经来信,说年后三月便会回来,届时苏府的老太爷也会一并回来一趟。”苏辞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看着连妈妈眸光一闪,心中也确定了连妈妈的身份,她应该就是那个好几年不曾出来的老太太的人,至于莲儿,应该就是一个聪明的普通丫头。

    “真的吗!”莲儿有些兴奋道,一张小脸上都浮上了些许的红色。

    月蝉看着莲儿:“莲儿姐姐,你脸怎么红了?”

    莲儿被月蝉这般一问,脸更红了,赶忙把手里的药塞到了月蝉手里:“你赶紧把药喝了吧,小厨房还熬了些许的莲子羹,我去给你和小姐都端一碗。”说罢,便逃也似得赶忙跑了,房间里也瞬间热闹了起来,连妈妈也看着笑得欢畅的月蝉和苏辞也跟着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外面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自从上次劫花轿的事情发生以后,苏府安静了好几天,纵然城外流言蜚语,但苏府的人却都不敢多说半句,因为现在苏娇只要看谁不顺眼,直接就抓着放到冰冷的湖里面泡着去了,昨儿还活生生冻死了一个多看了她一眼的丫环。

    苏辞安静的在院儿里坐着,白天看起来就是写字,什么事也不多管多问,安静的很。

    “小姐,外头有一个丫环一直在探头探脑的,奴婢瞧着好几天了,今天给您逮回来了。”莲儿抓着一个面色发白的丫环进了内间。

    丫环抬眼看到苏辞,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表小姐,如今的苏辞,一身雪白广袖长裙懒懒的倚在暖榻上,怀里抱着一个紫檀的暖盒,三千青丝只用一根墨玉簪子随意挽在脑后,五官精致而温和,一只手拿着线装的书籍,嘴角含着些许似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清贵又温和,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闺秀。

    “小春?”苏辞放下手里的书,缓缓回头道。

    小春忙跪了下来:“小春见过表小姐。”

    苏辞还记得她当初跟随自己进宫略带跋扈的样子,如今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什么事?”

    小春惊惶的抬起头,脖子上还有显而易见的掐痕:“小春想求表小姐救奴婢一命。”

    苏辞看了那掐痕几秒,心中已然明白:“你在后院待着,阳勇伤不到你。”苏辞回过头继续翻看自己的书。

    对于苏辞一下就猜到了是阳勇,小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表小姐怎么知道”

    “你脖子上的掐痕很明显是个男人的手,而且据我所知,你一直在后院中,偶尔才会去前院,你模样生的不错,现在前院的丫头都快被阳勇糟蹋了个遍,如今你再过来求救命,想也不用想便知是怎么回事。”苏辞淡淡道,心里却佩服苏庭勋真是能忍,阳勇都这般混账了,他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看来这阳勇来的目的真的不简单。

    “不只是这个。”小春死死咬着嘴唇,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莲儿和连妈妈:“奴婢想单独跟小姐一个人说。”她知道苏辞的能耐,那天在皇宫就知道了,如今苏府发生了这么多事,苏辞却能独善其身,她想,这个表小姐肯定是不简单的。

    苏辞微微挑眉:“莲儿去给月蝉换药吧。连妈妈留下。”

    莲儿张了张嘴,没多说,低头退下了,连妈妈则是转身关好了房门,站在了耳房门口,盯着外面的动静。

    小春见状,这才开口:“奴婢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虽然现在他们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偷听,但肯定迟早会查到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愿意听你听来的秘密?”苏辞笑着抬起头。

    小春一怔,死死咬牙:“奴婢只是觉得表小姐能救奴婢一命,所以才”

    “既如此,那你回去吧,你的事我不想听,刚刚才在苏府稳定下来,我也想多过几天舒坦日子。”苏辞淡淡道。

    小春哑然:“可是表小姐”她想了想,的确,这件事跟苏辞没有关系:“若是表小姐愿意,小春愿意帮表小姐盯着谢姨娘和二小姐。”

    “你一个小丫头,能盯多少事情呢?”苏辞嘴角勾起。

    小春盯着苏辞,见她一直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狠了狠心:“奴婢是丞相府安排过来的人,谢姨娘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不少丞相府的人,奴婢想要知道她们商量的事情,很容易。”

    苏辞听着小春的话,眼中这才露出笑意:“你出事,怎么不跟你主子求救呢?”

    小春微微垂下眼帘:“主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先一步灭我的口。”

    “说吧,我听听是什么事,但是不确定一定能帮你。”苏辞道,却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很惊喜。

    小春看不透苏辞,但是现在她唯一能求保命的人就只有苏辞了:“奴婢那天听姨娘吩咐,去前院拿丞相府送来的东西,不小心听到了老爷跟阳勇的谈话,阳勇他打算运火药进京!”

    “火药?”苏辞这下倒惊讶了,原来阳勇过来这么久,一直是在联系运送火药之事。但是囤积火药在京城,被发现可是谋逆之罪,苏庭勋怎么敢。

    “奴婢听到的是这样,而且他们打算瞒着丞相府,所以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奴婢只是来盯着谢姨娘的,若是叫丞相知道了奴婢知道这等秘密,定然不会再留奴婢活口。”小春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而且那天他们发现了有人在偷听,虽然奴婢侥幸逃过,但是他们肯定会查到的。”

    苏辞眉梢微扬:“你只想保命?”

    小春微微颔首:“奴婢在苏府有一个相好,奴婢本打算过完今年,就请辞跟他一起回乡下的,可是这节骨眼儿上却”

    “我明白了,你暂且先回去。”苏辞道。

    “表小姐是答应奴婢了?”小春期待的看着苏辞。

    苏辞微微蹙眉:“我会尽力。”她只能说尽力,毕竟小春身份复杂,而且那天也不确定苏庭勋和阳勇就发现了小春。

    小春略有些失望,但是好歹苏辞没有拒绝她,她相信苏辞也不会去告发她的,不然苏辞自己也逃不过。

    “对了,那天晚上谢姨娘半夜偷偷去了丞相府,回来之后便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小春离开前道。

    苏辞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继续盯着谢姨娘,若有什么动静,即刻来报。”

    小春见苏辞已经开始用自己了,心下更放心了些:“是。”

    送小春离开后,连妈妈便走了过来,安静的立在苏辞旁边:“小姐为何要蹚这浑水?”

    “苏府就是个浑浊的池塘,我蹚不蹚都已经是在浑水里了。”苏辞轻笑道:“罢了,接下来唱戏的怕要变成丞相府了,你也回去好好歇歇,不然回头没力气。”

    连妈妈见苏辞似在说玩笑话般,不再多说,只是深深看了苏辞一眼,才转身退下。

    待人都离开后,苏辞便没有再看手里的书了,而是陷入了沉思,她知道,如今谢姨娘忍不住了,一定是要露出跟丞相府有关联的马脚了,这几日,宋儒那里应该就会有消息送来了。

    “表小姐可在?”还没见到人,便远远听到了声音。

    “小姐在里头呢,姨娘怎得空过来了?”莲儿刚巧给月蝉换了药过来,见着梅姨娘,忙掀开了帘子引了她进来。

    梅姨娘手里拿着封书帖,笑得眼睛都弯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前夜,左丞相府的大小姐送来了手帕和拜访帖,说是除夕前夜要过来呢。”

    “谢家的嫡小姐?”莲儿皱了皱眉头:“她不是来看谢姨娘和二小姐的吧,我家小姐跟她又无渊源,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梅姨娘笑了笑:“说是当初在山上以与你家小姐姐妹相称,后来辞儿去见贤妃娘娘的时候,她因为谢侯府的小女儿与魏丞相的赐婚一事与辞儿疏远了,回去之后便一直吃睡不得,便来了拜访帖,说要来看看呢,而且除夕前夜那天老爷也会请不少同僚过来,不过左丞相不能来,便由丞相夫人和谢小姐过来了。”

    “除夕前夜要宴请同僚?”苏辞问道,记忆中苏庭勋好像确实除夕前夜会办宴席,待到除夕之日,便是宫中的宴席了。

    “是的,每年都是这样。”梅姨娘道:“这几日我便一直在操持此事,也顾不上来看你了。”

    苏辞嘴角微扬:“无妨的,只是不知此次宴席,可请了谢侯府的人?”

    梅姨娘噗呲一声笑出来:“我也这般去问了老爷,老爷差点发怒,不过请帖是送了,人来不来就不知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暗潮汹涌
    苏辞看着手中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手帕,若有所思,当日在贤妃那处见谢懿容看到自己仿佛看到了陌生人一般,如今竟又找了这么个烂借口要过来,怕是没什么好事吧。

    “我知道了。”苏辞道,说罢才抬头仔细看着今天的梅姨娘,一身桃红色的褙子加月牙白的长裙,手上捧着一个黄花梨木的暖盒,发髻全部梳了上去,略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又富贵:“不知姨娘可否帮个忙?”苏辞笑道。

    梅姨娘坐在苏辞一侧,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完,还叹了一声好茶。

    “很简单,我想要再要个丫头。”苏辞道。

    梅姨娘笑道:“这有什么,回头我便让人挑十个机灵的丫头送来。”

    “人我已经选好了。”苏辞笑道。

    梅姨娘略微有些惊讶:“哪个丫头?”

    “明儿一早姨娘就知道了,届时直接送来便好。”

    梅姨娘看着苏辞淡然的模样,越发猜不透她了:“那谢家小姐这件事”

    “既然已经送了拜帖,我总不能将她拒之于门外。”苏辞扬扬手里的手帕:“放心吧,这手帕交,我会交的。”她本打算找上门去,却没想到她竟然送上门来,也好,省了她不少的力气。

    “姨娘若还有别的事儿便先去忙吧。”说罢便让莲儿拿了罐茶来:“这是当初皇上赏赐的,茶多了我也喝不完,省的浪费,姨娘就替我带些回去吧。”

    梅姨娘笑起来:“这茶可不是一般的茶。”当初在那等场所,这样的高等货她自是认识的,这茶可是贡品,对女子尤为好,平日也就只有那些得宠的妃子才能喝到。

    “梅姨娘也不是一般的人儿不是?”苏辞眨了眨眼睛,顺便拿了个小木匣子给她:“这是我一早准备让人送过去的,现在姨娘来了,便也自个儿带走吧,省的我再跑一趟。”

    梅姨娘接过木匣子,打开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这是血玉花?”看着木盒子里躺着的十片厚厚的仿佛泛着血红色的花瓣,饶是对金钱不那么看重的她都有些激动了:“这血玉花传闻可以腐肉生肌,让人年轻十岁,这东西以前就只听说太子府的太子妃有,她曾赠与了少量给宫中的淑妃,皇上那儿都少有,你这是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苏辞看着梅姨娘的反应,嘴角微扬,这东西将是她琳琅阁的主要商品,现在看来,其实也就是当年游历从藩国淘来的补血气的东西罢了,不过效果确实不错,看样子这些京城贵妇的钱马上就要进入琳琅阁的口袋了。

    “姨娘不要忘记明日早上的事才好。”苏辞对有些愣了的梅姨娘道。

    梅姨娘抬眼,看着笑语盈盈的苏辞,竟似有些不认识她了,突然一下就陌生了起来:“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若有事,随时唤我。”

    “嗯。”苏辞颔首,却又看着梅姨娘的背影道:“谢姨娘这几日太安静了,姨娘不觉得奇怪吗?”

    梅姨娘到底是个聪明人,以谢姨娘的性子,这般安静定然有鬼。

    “我明白了,多谢提点。”梅姨娘回身盈盈福了一礼,看着苏辞淡然笑着的模样,这才笑着转身离开。

    “方才那物件竟这般珍贵?”梅姨娘一走,莲儿就忍不住了。

    苏辞笑笑:“都是身外物,哪里来得你这般夸张。”

    莲儿看着苏辞,越发的佩服了,这样的胸怀气度,怕是男儿也少有,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迟些时候,苏辞照例打发了莲儿和连妈妈下去歇着,几人虽然不知道苏辞在做什么,但都警惕的替她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以防上一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次苏辞没有去魏西臣那里,而是直奔小院,跟莫宁交代了什么之后便去见了宋儒。

    “左丞相没见她?”苏辞听着宋儒的回答,略微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谢姨娘这一根萝卜拔出来,定然要带些泥,却没想到居然什么也没有。

    “嗯,那天晚上我们的人跟着谢姨娘去了丞相府,但是丞相府大门紧闭,小门也都敲不开,她等到半夜,见还是无人来见她,这才回去了。我本打算查出些东西再去见你的。”宋儒把屋子里的炭火盆子挪到苏辞身旁,又拿了小鼠貂皮来放到苏辞的膝上,回身还想去倒热茶。

    “你先坐下来吧。”看着自己一过来就忙得团团转的宋儒,苏辞无奈笑道。

    宋儒面色微滞,低头笑了声:“无妨的,我喜欢替你准备这些东西。”

    苏辞眉梢微挑,宋儒也察觉自己话太多了,面色猛的一热:“我的意思是”

    “罢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让你去查查火药的事情。”苏辞把之前小春说的话全部告诉了宋儒,宋儒这才沉静了下来,拧了拧眉头:“这件事太子府好似并未插手。”不然的话他不会一点动静也不知道。

    “按照赵煊仪谨慎的性格,这段时间他都会小心翼翼不会露出马脚,但是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做文章。”苏辞道。

    宋儒不解的看着苏辞,却见苏辞道:“每年大年,赵煊仪都会悄悄出城,假借祭奠亡母的名头,清点城外蓄养的士兵。”

    “姑娘意思是今年他也会去?”宋儒道。

    “一定会去的。不过”苏辞顿了顿:“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儿,你要去查一下,最好能早点查出来。”若是能赶在除夕夜的宫宴上查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好!”

    “另外,琳琅阁的事情尽快准备,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继续耗着了。”苏辞看着宋儒道。

    宋儒牙关微紧:“明白!”

    苏辞转头看着窗外的黑夜,眸光微深,赵煊仪谢懿容,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苏府的夜总是安静的诡异,苏辞本打算直接回小院,元清却忽然过来,带她直接去了阳勇的房间,而此刻阳勇的房间里,两具雪白的身体正交缠在一起,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苏小姐,您还是别看了吧,待完事儿了您再过来看?”元清也有些尴尬,明明之前盯着的时候她们只是在说着恶心的情话而已,这一转眼居然就

    “无妨。”苏辞很淡定的看着他们活动,一直到活动结束都面色如常,倒是元清羞红了脸。

    阳勇完事后便依靠在一侧喘着气休息,看着怀里的人儿,眼中划过一丝阴鸷:“你要这般利用我,我可是很吃亏的。”

    苏娇娇嗔的推了一下阳勇:“人家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哪里还吃亏了?而且我要亲自把苏辞送到你嘴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你对她没想法?”

    阳勇想起苏辞,眼中满是贪婪:“那你可别再出岔子。”

    苏娇嘴角勾起:“放心吧,这次不是我动手,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嗯?还有其他人?是她让你这般通知我的?”阳勇这般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苏娇面色浮现出一抹杀意:“你就说,这次你帮不帮我。”

    “若是你们有十足的把握,我当然可以帮你。”

    “好,等到事成,我便跟爹爹请求,嫁给你,如何?”苏娇娇羞道。

    阳勇面色一滞,但看着眼前美景,嘿嘿笑道:“这些事日后再说。”说罢便又搂着苏娇活动了起来。

    “苏小姐”元清看着苏辞,他们居然还敢觊觎苏小姐,怕是嫌命太长了。

    苏辞倒是淡然:“无妨,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魏西臣,我要亲自处理。”

    这一次,倒不若玩盘大的。

    第二天一早,梅姨娘派遣在府门口的婆子便来回话,说有个女子自求卖身入府,梅姨娘没有多问,直接让人送到了苏辞的小院里。

    莲儿看到被送过来的丫头时,还愣了一下,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脸冷的不行,但模样却清秀干净。

    “我叫莲儿,你叫什么名字?”莲儿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道。

    莫宁迅速的观察了下小院的环境,大约七八十平米的院子,除了一条青石板铺的小路,便只有院子口的那棵大树了,小院儿里倒是也有花圃,但是花圃里却是光秃秃的,如今有厚重的雪铺盖着,倒也觉得还好。

    “你小心些,雪才扫的,还滑着呢。”见她不肯说话,莲儿倒也不生气,就觉得这么闷个丫头,小姐应该是不喜欢的。

    莫宁没说话,看了一眼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的莲儿,跟着她进了房间才道:“我叫莫宁。”

    莲儿微微一怔,没说话,掀开了帘子:“进来吧,小姐一早儿就起了。”

    莫宁进到温暖的房间里面,看着花瓶里还插着几支新鲜的梅花,整个屋子都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四处的摆设也是极其简单。

    “来了?”

    莫宁听着熟悉的声音,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嗯。”

    “进来吧。”苏辞道。

    莲儿带着莫宁进了房间,莫宁这才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苏辞的模样。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惺惺作态
    今天的苏辞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裙子,坠着白色的腰带,看起来娇嫩活泼,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让人看着便分外着迷,这样的少女,哪里像是那天晚上她所见到的冷沉的主子?

    “不认识了?”苏辞看着满眼怀疑的莫宁道。

    莫宁赶忙低下头:“是莫宁愚钝了。”

    “无妨,你这几日便跟着莲儿熟悉熟悉府中情况吧,过几日可能要费点力气了。”苏辞笑道,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对话,满眼的无奈,既然苏娇要送死,便成全了她吧。

    “是。”莫宁颔首。

    夜里,苏辞还是没等来魏西臣,她也因为苏府的事情几日未曾过去了,才短短几日不见,她竟格外的想念了起来,但愿他的伤无妨才好。

    苏辞这般安慰着自己,直到天明,魏西臣也没过来,苏辞便也起身了,梳洗了一番便起身去了前院,府中各处也收拾的喜气洋洋的,丫鬟婆子们都穿着新衣,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

    毕竟是苏将军家,就算是苏家出了这么多丑闻,依旧挡不住还是会有想要拉关系的人过来送礼,比如京城的某个员外,比如某个不知名的八品官员。

    苏辞走在长廊上,看着周围堆着的雪,难得好心情的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

    “小姐,今年这雪可真大,下起来都没完没了了。”月蝉也跟在一侧,白皙的小脸都冻红了,看着这雪不禁瞪起了眼睛。

    “雪大才好呢,雪大了收成才好。”莲儿笑开,她每年就盼着这么场大雪了。

    “可是本少爷就不喜欢大雪。”正在几个丫头闹腾间,一道阴气的男声传了过来,苏辞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长廊尽头的阳勇,今天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眼里的贪欲也太明显了。

    苏辞眉心动了动,直接转身:“我们换条道儿。”大过年的,她实在不想太晦气,可是某些人却偏偏不怕死的要过来。

    “哎,辞儿妹妹,这是去哪儿啊?”阳勇忙过来拦在苏辞身前笑道。

    苏辞浅笑:“与你何干?”

    “辞儿妹妹好大的脾气。”阳勇看着今日一身大红色襦裙,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狐裘的苏辞,这般看着更觉得好看了。

    “我们小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闪开去。”月蝉是十分不喜欢这个阳勇的,看到他就觉得恶心的不行了。

    “小丫头嘴还挺利,不过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个贱婢插嘴!”阳勇阴鸷的看着月蝉,吓得月蝉脚步都往后退了一步。

    苏辞睨着阳勇:“我的人,什么时候要你阳家的人来管教了?莫不是你这苏府待腻了?若是腻了,明日我便遣人送你回阳府。”苏辞冷冷睨着阳勇,这人敢情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

    阳勇没想到苏辞这么不给他面子,收起阴鸷的眼色嘿嘿笑起来:“辞儿妹妹莫生气,我只是看你这丫环太不知规矩,所以才出言教训的。”

    苏辞看着阳勇,淡淡扬起嘴角:“离我远点,不然你会后悔的。”苏辞看着阳勇,这个满脑子女人的猪,现在她倒是要好好刺激他一下,免得他忘了自己的计划。

    “不,离你远点我才后悔呢。”阳勇说完便越发的朝苏辞靠近了,就像街上的泼皮流氓一般,苏辞手心微紧,神色淡淡的看着阳勇,阳勇见苏辞没动静,越发的放肆起来,走到苏辞面前,手就要抬起来摸苏辞的脸,可是手才抬起来就被月蝉猛的一把推开了:“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小姐将来可是要做丞相夫人的,滚远些你!”月蝉脸都黑了,苏辞收起手心的针,看了一眼月蝉,眉梢微扬,小丫头力气还挺大。

    “你敢!”阳勇回过神来,扬起手就要打在月蝉脸上,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抓住:“阳公子,脾气这么大可不好,老爷正到处使人寻你呢,你赶紧过去吧。”

    苏辞看着竟然是苏庭勋身边的人,笑起来。

    阳勇自然知道这是何许人,今日看样子现在是动苏辞和她身边那丫环不得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歉疚的看着苏辞:“辞儿妹妹,今日是我失态了,来日定来谢罪,还望妹妹不要生气了才好。”

    月蝉看着阳勇,恨得牙痒痒,却被苏辞拦下:“阳公子,记住我的话。”苏辞淡淡看着阳勇,他若是敢放肆,她绝不会放过他!

    阳勇脸色变了变,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那人见阳勇离开,这才拱手看着苏辞:“表小姐没事吧。”

    “无妨,只是有些吓到了。”苏辞道,他们都清楚,苏庭勋明面儿上是不会把阳勇怎样的。

    那人见苏辞并没有说什么,这才离开了,却庆幸还好来的及时,老爷可吩咐过了,苏辞现在是比府里正经小姐都要尊贵的人,一定要拉拢好了。

    待他们离开了,苏辞才继续往前而去,不过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已经到了府门前的谢懿容。

    谢姨娘也在,不过今日的谢姨娘看起来平静温和,甚为端庄。

    梅姨娘也过来了,为难的看了眼苏辞,虽然现在不让谢姨娘管着苏府了,可是谢姨娘到底还是贵妾,而且苏庭勋也没说不让谢姨娘出来走动。

    “容儿来了,里面请吧。”谢姨娘上前恭谨行礼,只是眼角时不时瞥着苏辞,目带怒意。

    “嗯。”谢懿容温婉笑着走进来却直接越过谢姨娘,走到了刚刚才到的苏辞面前:“辞儿妹妹,你可曾生我的气了?”

    “谢小姐说的什么事儿?”苏辞看着随时变脸,随时都可以当做前事不曾发生的样子。

    谢懿容笑着上前拉住苏辞的手:“上次在宫里是我不对,与你生疏了,这次特意过来请罪,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因为是站在苏府的大门口,又是谢家的掌上明珠亲自过来,周围的夫人们自然都是围了过来如今看着谢懿容这般温婉的样子,皆是交口称赞:“谢家小姐果真是知书达理。”

    苏辞听着周围的议论,面色淡然:“谢小姐说笑了,苏辞不敢高攀谢小姐,今日过来,是来寻娇儿姐姐的吗?”

    苏辞此话一出,谢懿容身后的婆子脸色都变了,谢姨娘也被周围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

    谢懿容看了眼苏辞单纯的样子,嘴角微抿,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辞儿这还是在怪我。”

    “谢小姐误会了。”苏辞道:“既然到了,便先去里头坐坐吧。”

    “哎,看样子我今儿是不该来的,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扫了苏伯父的兴,我这便先去见见苏伯父。”谢懿容微微垂着眼帘,面带伤感。

    周围的夫人们见着这般场景,都开始小声议论起苏辞来。

    月蝉跟在一侧气的牙痒痒,这谢小姐是个什么号人物,她在山上可是见识了的,如今竟然跑来苏府装可怜,她到底想干嘛?

    苏辞不接谢懿容的话茬,这圈套她进不进,还要看她心情呢。

    谢懿容见苏辞没接话,暗中给谢姨娘使了个眼色,谢姨娘会意,上前来:“谢小姐莫要生气,辞儿年幼不懂事,回头我便让她跟您认错去。”

    “罢了罢了,妹妹还现在又封了县主,姨娘何苦为难她。”谢懿容道。

    苏辞看着谢懿容,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如今自己被封了县主,就变得目中无人了么。

    看着谢懿容离开,苏辞也没说话,对于她这般的惺惺作态,她早就熟悉了,这个女人啊,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能活生生打死,如今这般委屈的模样,倒真是跟她的本性一点儿也不符合。

    “辞儿,一会儿你去一趟藏书楼,我有事儿要与你说。”谢姨娘看着苏辞道。

    苏辞看着谢姨娘:“有什么事儿可以现在说。”

    “是很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去,不能让因为你而让你姑父得罪了丞相爷,明白吗。”谢姨娘故作为难的看着苏辞道。

    苏辞看着谢姨娘牵强的演技和紧绷的神色,差点笑出声:“嗯。”

    看着苏辞冷淡的样子,谢姨娘心里的怒气更是被引发了出来,手里的小玉瓶也握得死死的。

    到了前院的时候苏辞居然看到了侯夫人,而且更加微妙的是,苏娇居然也在。不过看苏娇的样子,她应该是没有想到侯夫人居然会来。

    苏娇坐在大堂里,周围有很多的夫人小姐,不过大家看着苏娇的目光都是带着些许鄙夷的,但是那件事情没有证据证实,再加上苏府的地位摆在那儿,谁也不敢出来说什么,只能暗地里议论几句罢了。

    苏娇似乎是做了准备来的,背脊挺得很直,但是目光却很毒,苏辞环伺大厅一周,却不见谢懿容,难道说她去为计划做部署了?不对,谢懿容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说她今日过来,是另有目的不成?苏辞想了一下,没想透,不过却也不担心,谢懿容进了谢府,行踪可就瞒不过她了。

    苏辞从外面走进来,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了她身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气恨不成
    毓秀灵敏,从容淡雅,现在看来拥在苏辞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妆容简单但不失大气,既不会夺了大家夫人们的风头去,又不会显得小家子气。谢姨娘看到苏辞身上的那件白披风就觉得刺眼,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她现在既要抓住机会讨好谢懿容,又不能在众夫人面前丢了礼数。

    “辞儿,快过来歇歇。”苏辞一进来侯夫人便招呼道。

    苏辞上前去,笑着行礼,说了些客气话,这次侯夫人对苏辞明显又热情了许多,或许是苏娇在一旁有对比。

    “侯夫人今日身梨花白的褙子倒是跟苏小姐身上的披风一样好看呢。”旁边有夫人开始搭话。

    侯夫人笑起来,众人也开始跟着纷纷夸赞起来,苏辞安静的站在一旁淡淡笑着,不急不躁的样子当真是大家小姐该有的模样。

    苏娇银牙死死咬着,今天她是装扮过出来的,若论美貌,苏辞干扁瘦弱的样子哪里比得过她?他们这些人无非都是看着苏辞的身份罢了!

    苏娇越想越气,手不知不觉一挥,一旁刚刚端上来的热茶便被打翻了,而茶水却全部溅在了一旁一个粉嫩的跟着娘亲出来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被烫到,自然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一旁的那夫人有些尴尬,毕竟她只是个从七品的夫人,而苏娇则是三品将军家的小姐。

    “下去上药吧,有大夫在府内。”苏辞道。

    “这”那夫人还是有些尴尬,毕竟这里份位最高的侯夫人还没开口,而且苏辞说到底也只是苏府的一个表小姐罢了。

    侯夫人也跟着点点头,苏娇看着做好人的苏辞,气得面色铁青,但是看着周围人的眼色,只得将怒气掩了下来,面带歉意的看着侯夫人。

    “对不起是我粗心了,不过好在辞儿妹妹赶忙让刚才那位夫人和小姐下去看大夫了,不然出了事儿,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了。”苏娇满是歉意道,眼里甚至带上了些许湿意,不过她这话却把矛头直接对准了苏辞,说她直接越过主人拿主意。

    若是寻常人家倒没什么,毕竟苏辞的身份摆在那儿,但是苏辞说到底在苏府也只是个外人,而侯夫人今天来肯定还是想着把苏辞带回去做儿媳妇的打算,苏娇这番话难免会让侯夫人这种强势的女人生出不满来,如今在别人家就开始抢着做主了,那过门了以后还不得翻天?

    侯夫人一听苏娇这话,面色果然沉了下来。

    “好了,你也是无心的,她们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你无须自责。”侯夫人看着苏娇道,不过到底游走在后宅这摊大浑水里面多年的老人,侯夫人旋即便笑了起来,拉过苏辞的手:“辞儿现在学着管家了吗?”

    苏辞淡淡一笑:“以前姑姑在世的时候倒是教过一些。”

    苏辞这话一落,看着周围夫人们的眼神,面色微黑,毕竟苏辞之前拦着太子轿子告状在前,如今她又这般说,肯定会让人知道她亏待了苏家个这无父无母可怜的表亲,这些人回去以后还不知道背后要怎么戳自己的脊梁骨。

    “哦,那辞儿的意思是管家之事都学了?就连账目也都会了吗?”侯夫人笑道。

    苏辞面色微楞,尴尬的看看侯夫人,又看看谢姨娘,

    “现在苏家的掌家之权都交给了梅姨娘,梅姨娘说年后便要给我请个女先生的。”苏辞道。

    众人看苏辞这般一说,也差不多明白了,原来这苏府的掌家之权已经交给了比谢姨娘还低半级的梅姨娘了,那今天却还瞧见谢姨娘冲在前头招待客人呢,真是没羞没臊。

    苏娇依旧被忽视在一旁无人搭理,谢姨娘说什么众夫人都不怎么搭理了,直到那对母子回来后,那小女孩一看到苏娇就哇哇大哭,苏娇的身上才又重新多了些目光。

    苏娇见气氛有些尴尬,心里纵然恨死了这对母子,却还是上前去伸手想要抱那孩子,

    “小妹妹真可爱,多大了?”苏娇露出笑容问道。

    小女孩一看到苏娇靠近,吓得直接往自己娘亲身后躲,她娘亲也略微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娇就那样尴尬的伸着手,孩子却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哭,本来热热闹闹的宴会直接变成了一片哭声。

    侯夫人自然是不高兴,欢欢喜喜的宴会就这么变得全是晦气,加上她又不喜苏娇了:“来人,我也乏了,准备准备回府吧。”侯夫人吩咐道。

    “您怎么现在就要走了?”谢懿容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笑意盈盈,一件快要及地的宝蓝色长裙,绣着小朵的芙蓉花,腰间挂着一块极品的羊脂玉,肤若凝脂,眼若星辰,发髻上的步摇一步一晃,行走间还带着些许花香。

    “是容儿来了。”侯夫人看到谢懿容,心情顿时好了:“今日你父亲母亲可来了?”

    “父亲公务繁忙,母亲身子有些不适,今日便由我代替二位过来了,方才去见过了苏伯父,聊了一会儿,这才过来了。”谢懿容温婉笑道,看到苏辞,面上笑意更大:“辞儿妹妹。”

    苏辞笑着行礼:“谢小姐。”

    苏娇坐在前头,见无人搭理,面色黑沉,看着谢姨娘责怪的眼神,苏娇更是觉得委屈,直接起了身:“侯夫人,各位夫人,娇儿觉得闷得慌,便不多陪了。”

    侯夫人淡笑着,毕竟今日过来是冲着苏辞来的,她也不想画面太难看:“那你去吧。”

    苏娇应了是,便打算转身离开,只是离开之前却狠狠的瞪了眼苏辞。

    苏辞觉得很无辜,刚才的这一切分明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不过苏娇现在出去了也好,免得她一会儿还要想办法让她出去。

    苏娇走出正堂来,正好看着刚才那夫人带着小女孩往长廊上走过去,冷哼一声,上前支使开了那婆子

    “也不知这位夫人是哪家?”苏娇语调提高了问道。

    那夫人一见是苏娇,脸上马上变白了

    “妇人家中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孩子往身后藏。

    苏娇看着她这动作,冷笑一声

    “你看起来衣着这么华丽,都快抵得上宫里的娘娘了,莫不是哪个公主或者郡主?”苏娇讽刺道,那夫人哪里敢跟宫里娘娘穿戴一样,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是愚妇无知,还请小姐不要怪罪。”那夫人年轻,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在府里又被自家夫君宠着,现在被苏娇这般一说,立刻就慌了神,连忙脱了了厚重的披风和外袍,只着单衣站在寒风里,面色立刻就冻得毫无血色了起来。

    那小女孩见此情况,吓得再次大哭起来,苏娇厌恶的皱起眉头

    “哭什么哭,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了!”苏娇没好气道,现在一下子算是把火全部撒了出来。

    那夫人赶忙捂住孩子的嘴,忙道歉

    “孩子不懂事,还请小姐不要怪罪。”那夫人见苏娇依旧冷着脸,吓得手足无措了,直接褪下手腕上的几只玛瑙桌子,取下头上的碧玺簪子和脖子上的红色宝石递给苏娇

    “愚妇家中尚有些银钱,若是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尽数拿去。”那夫人哀求道。

    苏娇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不屑的一挥手全部打落在了地上。

    “贱”

    “总比贱民好。”苏娇话还没说完,一道凉凉的讽刺便传来了,苏娇皱眉一回头,却看到了一张更为不屑的脸。

    “苏辞?”苏娇一看苏辞,气得面色铁青,居然说她是贱民!

    “这位夫人,天气寒冷,把衣裳穿好了回家去吧。”苏辞直接越过苏娇,上前弯腰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递给那吓得瑟瑟发抖的夫人道。

    “谢、谢谢县主”那夫人有点蒙,不过却赶忙穿上了衣服,捡起了地上的珠翠。

    苏辞轻笑:“回去吧,这苏府她还做不了主。”

    那夫人忙道了谢,不敢再多留,直接离开了。

    苏娇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侯夫人听到消息赶忙赶出来,一行人却远远的恰好听到苏辞的那番话,现在的侯夫人对于苏娇,更是厌恶的不行,以前那般乖巧的人,现在不但做出了尤有违妇道的事,还这般的愚钝,还好谢安未曾将她抬进侯府,这样的人就是进去做妾都是晦气。

    “辞儿,发生什么事了?”侯夫人问道。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苏辞淡淡笑道,并没有要告状的意思。

    侯夫人看着苏辞这般,越发喜欢,先不说她嫁妆丰厚,且之前贤妃对她也十分看好,如今看着气度,确实是个不错的,若是真能嫁入侯府,也不算亏。

    谢懿容在一旁笑道:“辞儿若是无事,不若陪我在这苏府转转如何?”

    苏辞自然是不会拒绝谢懿容的,今天这戏她还等着他们继续唱下去呢。

    梅姨娘忙笑着安排人引苏辞和苏辞去不远处的一处小亭说话喝茶,而苏娇,侯夫人直接忽略这个人,转身回了房间继续跟众位夫人说话,苏娇站在长廊上,眼神恨得恨不得冒出刀子来。

    谢姨娘看着就苏娇如此,气得一巴掌直接抽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面红耳赤
    “愚钝,我万万想不到你居然会这般沉不住气,这么多年我是白教你了。”

    苏娇死死咬着嘴唇,半句话也不说。

    “你现在去找苏辞去,语气好点,今天我们什么目的你忘了?”谢姨娘厉声道。

    “是。”苏娇点头行礼便朝着肃静的那个方向而去,谢姨娘看着离开的苏娇轻叹一声:“吴妈妈,都布置好了吗?”

    “姨娘放心,这一次一定万无一失。”吴妈妈诡异的笑起来,谢姨娘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看着苏辞消失的方向,道:“丞相府那边也传消息过去,若丞相大人再不见我,那今天谢小姐怕是回不去了!”

    吴妈妈颔首,垂下眼帘,转身快步离开了。

    苏娇老远的就看到正沿着湖边走着的苏辞和谢懿容了,冷哼一声准备走过去,可是旁边的假山旁却伸出一只手立马把她拉了进去。

    苏娇惊呼一声,可是转眼就看清了来人的脸,登时冷若冰霜:“你做什么,松开!”

    阳勇看着苏娇:“你个小妖精,是不是又跟别人勾搭上了?”

    苏娇冷冷看着阳勇:“你在说什么?”

    阳勇见苏娇否认,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没有吗?”

    苏娇看着阳勇底气不足,愤然的一把将他推开:“自然,你既然信不过我,又何必来问我?”说完,苏娇眼里的眼泪已经落下,转身便打算直接离开,却被阳勇拉住了手臂:“好了好了,娇儿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今天宴会上来了那么多公子哥儿,着急了。”

    苏娇听阳勇这般说,心中一,娇滴滴转过身来:“不要着急,等解决完今天这件事,我就去求爹爹成全我们,可好?”

    阳勇看着苏娇面上闪过一丝讽刺:“好。”

    苏娇这才娇哼了声撇过脸去不说话,阳勇看着苏娇如此,只当是她不生气了,不过越是如此娇嗔,再加上苏娇今日精心装饰过的脸,越发的让人觉得欲罢不能了。

    “娇儿”阳勇的嘴开始慢慢靠近苏娇的脖子,放在苏娇腰上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苏娇背脊一直,在阳勇的温热呼吸打在她脖子上,苏娇面色一黑,一把将阳勇推开:“你想做什么?今日是让你来与苏辞生米煮成熟饭的,不是与我!”

    “对不起娇儿,我实在是没忍住”阳勇马上解释道,可苏娇却转身跑开了。

    阳勇看着苏娇跑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哼,以后再跟你计较。”阳勇没有多想,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也转身朝着藏书楼去了。

    苏娇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苏辞和谢懿容了,那处凉亭内也没有人。

    “小姐在找什么?”正当苏娇疑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苏娇面色一沉,转过身去,却看到一张带着面具的面孔。

    “你是谁?”苏娇警惕道。

    莫宁嘴角划起好看的弧度,看着苏娇惊叹的眼神,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的人。”

    苏娇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往后退了一步,才想大声呼喊,可是脖子后面忽然一疼,旋即便失去了意识。

    阳勇到了藏书楼,隐约听到二楼似乎有声响,阳勇心中一喜,难道是苏辞已经提前到了?

    “是辞儿吗?”阳勇朝着上面问道,不过之后只听到了书本被合上的些微声响,阳勇想着,苏辞是不是害羞了,毕竟今天她也算是小家碧玉。

    阳勇这般想着,提步便往二楼而去,丝毫没有察觉到从来不曾焚香的藏书楼今日居然有人焚起了香。

    到了二楼,阳勇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面色微变,急忙上前

    “苏娇,怎么是你?”阳勇扶起苏娇问道。

    苏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可是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面前有一个男人的影子,而且正在抱着她。

    苏娇伸手死死的抓住面前这个影子衣领口,娇声唤着

    “世子爷,小树林有点冷,我们去房间吧。”苏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娇媚些,让自己看起来也娇柔些,她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嫁给谢安,一定要嫁给谢安!

    阳勇有点楞,世子爷?小树林?

    “难道流言都是真的,苏娇你个破鞋!”阳勇讽刺的笑着,可是苏娇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讽刺,只是慢慢扯开了阳勇的衣领,柔软的嘴唇也慢慢凑了上去。

    阳勇皱眉看着苏娇,可苏娇的脸似乎越来越美,眼眸微微睁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铺开,殷红的嘴唇微微吐着湿热的呼气,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肌肤上,而阳勇不知何时,脑中的愤怒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替代了。

    “辞儿,上次那个梦你可还有继续?”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谢懿容终于问出了这话来。

    “有。”苏辞一点也没有否认也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看着湖对面一大群浩浩荡荡的夫人小姐们,苏辞很淡定:“那边好似要开始吃饭了呢?”苏辞笑道

    “你那个梦后面还梦到了什么?”谢懿容继续问道,她现在只关心那个梦,苏辞明明没有见过她和赵煊仪杀沈溪的场面,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后面还梦到了什么?

    “吃完饭再说吧。”苏辞看着苏辞道:“谢小姐,咱们从这儿绕过去吧,过了前面的廊桥,便能到湖对面了。”

    谢懿容微微珉唇,苏辞却直接往前而去了,谢懿容看着似乎早有准备的苏辞,只得跟了上去。

    谢姨娘正跟侯夫人说着话,众夫人跟着两人一道往前走着。

    侯夫人是不知道这次计划的,听谢姨娘提议一道去藏书楼坐坐倒也有些意外,不过藏书楼是苏家最能拿的出手炫耀的东西了,所以侯夫人也就顺了谢姨娘的意。

    “这里便是藏书楼,众位夫人可以进去瞧瞧,有不少的医书和其他藏书,。”

    “苏府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藏书楼,难得难得。”人群里又夫人上前笑着赞叹道。

    侯夫人自然欣喜,笑着看着那夫人:“哪里,平常少有人来,倒也是块清净之地,各位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尽可去里面坐坐。”

    侯夫人看着谢姨娘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一想到都已经到门口了,便也推开了房门,不过才进房门就听到了男女之声。

    “这”侯夫人面色尴尬,看着周围跟着的夫人小姐们,面色黑沉。

    谢姨娘忍住笑意,回头看着梅姨娘:“这就是你管的家?”

    梅姨娘没有多说,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道:“来人,去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藏书楼放肆!”

    “是!”马上有丫环出来,快速的往二楼而去,可是丫环才到二楼,就惊讶的叫出声来,羞得面色通红。

    谢姨娘知道上面定然是成事儿了,心中暗喜,面上却带着些担忧

    “到底是谁?”谢姨娘朝着上面问道。

    那丫环从楼梯上退下来,看着众人,嘴巴张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侯夫人知道这丫环显然是没经过事儿的,面色更加沉了。

    “来人,给我把上面的人绑了拖出去!”梅姨娘恼怒道。

    那丫环吓得连忙摇头,可是嗫嚅着嘴唇还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谢姨娘忽然上前:“里面的人是不是辞儿?”谢姨娘焦急道:“之前我说让辞儿来藏书楼,后来有丫环见阳勇也来了,该不会”

    “姨娘,你说辞儿怎么了?”正当谢姨娘心中暗喜的猜测着时,人群之后忽然传来苏辞的声音,谢姨娘猛然回过头去,也看到了站在最后跟谢懿容一道似乎刚过来的苏辞。

    “你怎么在这里?”谢姨娘皱眉看着苏辞道。

    苏辞轻笑:“方才与谢小姐一直在湖边,恰巧看着各位朝着这边而来,所以辞儿也跟着过来了,怎么,辞儿不该在这儿吗?那应该在哪里?”

    谢姨娘一听,面色立马沉了下来,可是看周围夫人们面上猜疑的神色,马上又道:“辞儿你想多了。”谢姨娘才说完,二楼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激烈了,听得底下这些夫人们都面红耳赤,更别说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了,赶忙就被自己的母亲给拉开了。

    侯夫人尴尬的不行,刚想离开,但是她还没开口,一旁的苏辞便开口了:“上面这是什么声音,你们在虐待谁吗,怎么听着她们好像挺痛苦的?”

    苏辞的话音才落,就连梅姨娘都差点憋不住了,而一旁知事的夫人们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姨娘更是尴尬,梅姨娘忙道“还不赶紧把上面的人给我绑起来!”说完便直接招呼了四五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不过还不等人上去,刚才那丫环便立马跪了下来:“姨娘,不行,不行啊姨娘。”

    谢姨娘在一旁死死盯着苏辞,既然上面的人不是苏辞,那会是谁?

    “世子爷,你轻点”正在僵持的时候,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女子娇喘,众人猝不及防的就听出了那是谁人的声音,谢姨娘自然也听出来了,差点没站稳往后倒去,好在吴妈妈赶忙扶住了。

    “贱人,看清楚我是谁!”一道愠怒的男声传出来,可是依旧缠绵声不断。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冬意煞人
    侯夫人气得面色铁青,方才她还以为是谢安在上面呢,如今不查个清楚,岂不叫人误会了!

    “各位夫人,今日这件事情是我苏府家事,不方便当着众位的面处理,还请各位夫人见谅。”谢姨娘忙道,在场的各位夫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问什么,也都打着哈哈的离开了,谢懿容和苏辞都听出了后面那道男声是谁的,自是不肯离开。

    侯夫人也没再说什么,看着神情恍惚谢姨娘,手心微紧,直接让人提着两桶冰水上了二楼,随后传来几声尖叫和巴掌声,便看着阳勇面色煞白,衣衫不整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走下来,看到衣衫完好的苏辞和面色黑沉的侯夫人,什么也没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谢姨娘沉声问道。

    阳勇看着在场的众人,顿时清醒,不知该说什么。

    梅姨娘呸了一口:“来人,把上面那女子给我拖下来!”梅姨娘看着这情景也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哼,男女偷欢么!

    “梅姨娘”谢姨娘回过神来还想说什么,可是梅姨娘身边的人办已经上楼去了,很快,就看到浑身湿漉漉,衣衫半挎着的女子便被提了下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居然是娇儿姐姐!”苏辞惊讶的捂住嘴,看着苏娇面色潮红未退,眼神涣散,发髻凌乱的样子,估计是药效还没退,不过一开始,她们不是也打算用这一招害了自己么,现在一报还一报倒是报应不爽了。

    “孽障!”

    谢姨娘气得手指发抖,上前直接一巴掌甩在苏娇身上,瞬间,苏娇便被打得趴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也终于让她清醒了过来:“这里是哪里?”

    “你还敢问!”谢姨娘怒斥道。

    苏娇茫然的抬起头,可是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后崩溃的扑在了已然成熟身上开始扭打他:“你混账,不是说了让你对苏辞下手的吗,你居然对我你无耻!”

    苏娇崩溃的捶打着阳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你够了,要不是你勾引我,你以为我会这样吗,都是你害的我。”阳勇一把推开苏娇,看着扑倒在地上早已哭得妆都化了的苏娇,面色黑沉!

    谢懿容安静的看完这场戏,看着似乎一直游离在事情之外但却一直把所有事掌握在手心的苏辞,想起她之前做的梦,对苏辞的怀疑越来越浓。

    藏书楼里,现在是一片死寂,只剩下苏娇低声的哭泣声,她知道她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苏庭勋是被突然叫过来的,他已经不想看到谢姨娘的脸了,但是发生了这等丑事,这个宴会也算是完了。

    “阳勇,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庭勋恼怒的看着阳勇道,但其实怒火完全是冲着苏娇和谢姨娘去的。

    谢姨娘现在气得说不出话,现在苏娇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发现,她怎么可能还能嫁到好人家去?

    “这”阳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确是对苏娇动了心思,但是顶多也就是个妾而已:“反正我是不会娶娇儿的,她在跟我之前就已经是个破鞋了,我可不能让我的家族蒙羞。”阳勇面色黑沉的看着谢姨娘道。

    谢姨娘气得头都有些晕,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苏娇,恨得半晌没说话,苏娇却忽然坐起身来:“那我就死了算了。”说完便直接朝着一旁的柱子猛然撞过去,不过好在吴妈妈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她只撞到了一点额角。

    “你要做什么!”吴妈妈惊慌道。

    苏娇泪眼楚楚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如今这般光景,我还活着做什么!”

    苏庭勋看着把他颜面都丢尽的苏娇,真希望她就这般死了才好,死了干净。

    苏庭勋冷冷盯着阳勇:“事已至此,我会即刻去信给你父亲,你准备好迎娶苏娇过门吧!”说罢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看都不愿意再看谢姨娘一眼。

    谢姨娘颓丧的坐在原地:“阳勇”

    阳勇黑着脸,冷冷瞪了一眼地上的苏娇一眼:“破鞋!”说罢,便也收好衣服提步离开了,只是在经过苏辞身边的时候,用手抹了抹嘴角,阴森森的笑了一声,这才提步离开。

    “谢小姐,今日你可还要再留一会儿?”谢姨娘跟谢懿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特别冷静。

    谢懿容淡淡一笑:“不了,母亲还等着我回去呢,而且父亲刚刚已经遣人送信过来了,一会儿他从宫里出来,便直接带我回去,就不劳烦谢姨娘费心了。”

    “我也是丞相大人的女儿!”谢姨娘红着眼睛盯着谢懿容。

    谢懿容嘴角冷冷勾起:“只是个庶出而已,而且你的年岁,比我大了多少轮?”谢懿容淡淡道。

    苏辞倒是佩服谢懿容这讽刺人的本事,嘴角微扬:“谢小姐,若是要走,我送你出府吧。”

    “不必了!”谢姨娘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拢了一下耳朵边散落的发丝:“我来送吧,县主金躯娇贵。”

    谢懿容还未拒绝,谢姨娘便直直的盯着她走了过来,连地上的苏娇也没管:“走吧,谢小姐!”谢姨娘的话一字一顿,谢懿容看出谢姨娘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没再多说,看了眼苏辞:“既如此,那便由谢姨娘送一段吧,辞儿,有时间我再邀你过府一叙。”

    苏辞看着谢懿容的眼神,知道风雨将至,但她却更喜欢。

    苏家的宴席早早就收场了,苏庭勋这几天似乎老了十岁,家宅不宁给他带来的问题不只是颜面尽失,而是现在跟丞相府紧张的关系,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在等着自己。

    苏辞沉默的看向窗外,天空已经开始乌云密布了,寒风也开始越来越凉,他知道这场暴风雨怕是马上就要席卷京城了。

    一天过去,正在苏辞沉沉等着的时候,元清倒是送来了一个好消息,魏西臣来信了。

    苏辞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看着熟悉的字体,心落下了些,不过看着上面的内容,心里却也更加坚定,那些人的欠下的债,她都会一一收回的!

    “苏小姐,主子都跟您说什么,瞧把您乐的。”元清见苏辞终于露出了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辞微微一笑:“自然是好事。”苏辞轻笑,本来还以为那件事情宋儒会搞不定,倒没想到一直没消息的魏西臣倒是轻松搞定了,想来他也是筹划已久。

    元清离开,苏辞才唤了其他人进来。

    莫宁是一直跟在苏辞身边的:“主子可是有事要吩咐。”

    “有你跟在身边果真是省事不少的。”苏辞笑道:“你吩咐下去,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官员信息整理成册,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全部分开,整理好之后,按户送到那些大人家里去。”

    “是。”莫宁点点头:“不过主子,现在便要开始行动了吗?”

    苏辞微微摇头:“自然不是,不过现在却要开始做准备了。”魏西臣那里已经开始慢慢走上正轨,她这里也要开始有动作了。

    用了午膳,苏辞还小憩了会儿,不过听到谢姨娘的动作之后,苏辞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谢姨娘这里她倒是不用太担心了,因为她自己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丞相府去了,不过接下来可要看场好戏了。

    小院里高高的树,叶子虽然没有全黄但也摇摇欲坠了,随着微风一片一片慢慢的落下。

    苏辞一身淡紫色的广袖长裙,披着一件浅灰色的披风静静的站立在树下,看着叶子一片又一片的落下,任由微风吹起两鬓散落的些许碎发,红唇微微勾起:“最是冬意愁煞人,只愿此冬过去,尽是暖春。”

    “小姐,外头凉。”月蝉拿了披风来,轻声道。

    苏辞回过身,看着养胖了不少的月蝉,脸上的疤痕却依旧清晰,苏辞轻笑着应了声:“月蝉往后想嫁给什么样的夫君?”

    月蝉微微一愣,略带羞涩的低下头:“什么样的都好,只要小姐觉得好,月蝉就觉得好。”

    “庄子上的账房先生,听说有一个儿子已年过十八,生得俊朗不说,文采也是斐然的,想必那样的公子,便是好的。”

    月蝉双手搅在一起,头低的更下了:“那公子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月蝉只是个丫头,配不上那样的人儿的。”

    苏辞看着月蝉的模样,嘴角微扬:“配的上的,月蝉如此聪慧又勇敢,足以配的上这世间所有的好男儿。”

    月蝉轻声笑着,如银铃一般,将披风交给了苏辞便小跑着离开了,苏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苏辞啊苏辞,我替你把你的丫头,你挂念的苏辰全部都照顾好,是不是就算还了借你身体之恩了。

    “小姐,方才老爷送来消息,说明日除夕,宫中有宴席,你随他进宫。”连妈妈从外面进来看着苏辞道。

    苏辞颔首,这次的宫宴她只怕是避不开了,苏庭勋如今对自己百般照顾,一定是想在自己身上做文章:“嗯。”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冷漠无情
    连妈妈颔首:“那小姐今晚早些歇着吧,明日进宫,怕是要费许多精力的。”

    苏辞点头,让连妈妈退下了,可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阳勇运送的那批火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想陷害谁亦或是想要害谁?苏辞仔细回想着当初的赵煊仪,表面上的正人君子,背地里的心狠手辣,而且兼具皇室中与生俱来的多疑与冷漠无情。

    苏辞想到这里,开始浑身发寒,若这件事的背后是赵煊仪,那他们一定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能连魏西臣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连妈妈!”苏辞坐起身来。

    “小姐,怎么了?”连妈妈赶忙跑了进来。

    苏辞连忙穿好衣服:“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留在房间里。”苏辞一边跟连妈妈说着,一边拿出了匕首和一些迷药放在袖口里。

    连妈妈不明白苏辞要做什么,但是看着她这熟练的样子,知道自己是不能多问多说的,想必苏辞现在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悄悄出了府上了马车,苏辞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莫宁不解的看着苏辞问道。

    苏辞抬眼看着马车外漆黑的夜色,红唇微启:“刘府!”

    第二天一早,苏辞便已经穿戴好了,连妈妈和莫宁二人伺候在侧。

    苏庭勋一早便在外面等着,同行的还有阳勇,不过阳勇看起来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生气,想来娶苏娇一事已成定数。

    看到收拾好的苏辞出来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今日辛苦你了。”

    “姑父客气了。”苏辞笑道。

    苏庭勋看着苏辞一副乖顺听话的样子,这才满意点点头,上了前面的马车。

    马车一路到皇宫都是很平顺的,到了皇宫门口。

    苏辞跟着苏庭勋一起往前而去,却还不到宴席处,就看到前面有穿着皇子服的人过来,苏辞还来不及看那人的脸,便往一侧挪了一步站在了苏庭勋身后。

    “臣见过太子爷。”苏庭勋朗声行礼。

    “苏将军免礼。”赵煊仪扶起苏庭勋,本打算直接走开,却眼角一瞥,看到了苏庭勋身后拢在红色披风里的苏辞。赵煊仪想起那日大街上遇到苏辞的样子,不觉皱了皱眉,转身便离开了。

    苏辞抬眼,忍住心口翻滚的恨意,上前行礼,苏庭勋却刻意悄悄离开了,只留下苏辞。

    赵煊仪微微惊讶的看着苏辞:“你是苏辞?”

    苏辞明澈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赵煊仪:“是。”

    赵煊仪看着苏辞的眼神,仿佛像看到了当年的沈溪,微微恍惚了一下:“你找本宫什么事?”

    “想跟太子爷借个东西。”苏辞笑道,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赵煊仪嘴角微扬:“借什么?”

    “是不是我想借什么,太子爷都肯借?”苏辞甜甜笑起来。

    赵煊仪看着苏辞绝美的小脸,眸光微深,嘴角却勾起些许讥诮,把苏辞当做了那般想要高攀的女人:“除了本宫的命。”

    苏辞慢慢凑近赵煊仪:“那苏辞,可就不客气了。”

    赵煊仪嗅着近在鼻尖的香气,刚想伸手,苏辞却已经走开了:“东西已经借到,多谢太子爷了。”说完,便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赵煊仪看着苏辞的背影,眉梢微挑。

    “太子爷,她拿走了您什么?”

    赵煊仪微微摇头:“她什么也没拿。”

    “怎么会?”旁人不解,赵煊仪微微摇头:“罢了”赵煊仪看着苏辞的背影,似乎方才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这个女人,有些奇怪,似乎有沈溪的影子,却又比沈溪更加难以捉摸。

    苏辞离开,忽然半途有人过来塞了张纸条在她手里,苏辞找了借口离开苏庭勋,暂时到了暗处才看了纸条:“徐嫔?”苏辞看着纸上的名字,疑惑的念了出来,莫宁微微皱眉:“我收集的资料还不全,未查到这个徐嫔。”

    苏辞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眉梢微挑:“无妨,她自会来找我们的。”说罢,便不再多管,看着这熟悉的宫墙,苏辞淡淡一笑,慢慢往回走,他今天也会过来吧。

    苏辞没走多久,就看到有宫女匆匆朝自己跑来:“苏小姐,徐嫔娘娘有请。”

    苏辞抬头看过去,也看到了娉婷而来的徐嫔,微微颔首,淡淡迎上去,行礼:“苏辞见过徐嫔。”

    徐嫔看着苏辞,面色微微有些复杂,旋即将她扶起:“苏小姐无需多礼,现在里宴席还有一段时间,不若你与我一道去花园走走吧。”徐嫔拉起苏辞的手笑道。

    “好”

    “娘娘,一会儿皇上该过来了,要是发现您不在,该要责怪了。”一旁的宫女忽然走出来道。

    苏辞看了一眼这个脸生的丫环,轻笑:“也是,那我便随徐嫔就在这儿附近走走吧,皇上一会儿来了我们也能看见。”

    徐嫔看了一眼宫女:“你跟在一旁吧,若是皇上来了便唤我。”

    那宫女始终没有抬起头,听徐嫔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

    苏辞看着似乎松了一口气的徐嫔,嘴角微微勾起:“徐嫔,去那处的湖边走走吧。”苏辞指着不远处的湖泊道。

    徐嫔颔首,抓着苏辞的手紧了紧:“苏小姐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苏辞笑开,余光却始终盯着徐嫔身侧紧紧跟着的丫环,她一直低着头,让苏辞看不清她的脸。

    “才十四,过了年就十五了吧。”徐嫔叹了一声,如画般的眉眼似乎悄悄的爬上了一丝愁绪:“真好。”

    苏辞眉心微动,也跟着笑起来:“是啊。”

    “苏小姐要小心些,这里都是水,小心滑倒了。”徐嫔拉着苏辞的手,看着苏辞笑道。

    苏辞看着徐嫔眼中的深意,嘴角微微扬起,下一秒却真的脚下一滑,差点滑倒了一旁深不见底的湖里,好在连妈妈莫宁的手快,不过苏辞扯着徐嫔,倒也把徐嫔扯得差点摔了。

    “您可要注意些!”连妈妈有些恼。

    苏辞淡淡一笑:“无妨的,只是不小心而已倒是差点连累了娘娘。”苏辞看到徐嫔身边始终不肯抬起头的宫女,那宫女在苏辞快要滑倒的时候猛地抬了一下头,随后又赶忙低下了头,可是她眼中闪过的那丝怨毒苏辞却看得很清楚吧。

    她到底是谁?

    “既然无事,不若去我宫里坐坐吧,你看起来面色有些虚弱。”徐嫔捏了捏苏辞的手心,苏辞嘴角勾起:“好。”

    “跟徐嫔一起?”赵煊仪听着来人的回禀,笑了起来:“看来这计划还要再变上一变,你去看看,右丞相是不是已经快到了。”本来听谢懿容的话,打算拿苏辞下手来威胁魏西臣,可是既然她身边跟着一个宫妃,就暂时不能下手了。

    “那这儿是不是还按照原计划进行?”下面的人问道。

    赵煊仪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若是能杀,就直接杀了,若是不能,便照原计划进行。”魏西臣,这一次你怕是逃不过了,若是还不能为我所用,倒不如毁了。

    到了徐嫔的宫殿里,苏辞似乎面色有些发白,任谁也看不出半点破绽来,连妈妈焦急不行。

    “徐嫔娘娘,可否借小厨房一用,奴婢去给小姐炖碗热汤。”莫宁忽然上前来道。

    徐嫔还没说话,苏辞便看到了那宫女拧起的眉头:“苏小姐想喝什么汤,奴婢马上吩咐人去炖上,苏小姐刚受了惊吓,这位姐姐还是陪在苏小姐身边吧。”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暗涌杀机
    “小姐嘴刁,若非奴婢亲手炖煮的,小姐定是不爱的。”莫宁为难道。

    徐嫔皱眉:“那让我的人与你一道去吧。”说完便看着那宫女:“是你去还是你安排人去?”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看着床上面色煞白的苏辞,微微福身:“奴婢这就安排人与这位姐姐一道过去。”说完便转身下去安排人了,可是根本容不上苏辞与徐嫔说什么,那宫女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房间的香炉中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一支略带香味的香。

    苏辞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徐嫔也不顾身份的一直陪着坐在这里,便是这时的连妈妈,也察觉出端倪了。

    那宫女见苏辞如此,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眼神飘忽着,终于才看到了房间中的那支已经烧了一半的香,宫女皱眉,提步直接上前去便打算掐断了香,连妈妈赶忙上前拦下:“你做什么?这是安神的香。”

    “安神的香?”宫女回头看了一眼徐嫔,旋即对连妈妈道:“奴婢不记得娘娘的宫里有安神的香,苏小姐既然神思不定,当是要通风透气的,奴婢觉得还是断了这香的好。”

    连妈妈面色微沉:“这是我们小姐亲手调制的安神香,出门前我们是带了几支的,你没瞧见点了这香之后,小姐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了吗?”

    宫女面色微冷,但是她却察觉不出这香的异常来,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容许出差错的。

    宫女回头看了一眼徐嫔,徐嫔微微垂下眼帘:“一会儿太医就来了,那香还是先断了吧。”

    苏辞闭着眼睛,她们的争吵她也未曾来插一句话,只是当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苏辞才开了口:“皇上的宴席也要开始了,娘娘不若先过去吧,不然迟了,皇上恐要恼了。”苏辞坐起身来笑道。

    徐嫔攥着帕子的手更紧了些:“不妨,皇上总不会希望你出事的。”

    “小姐,汤炖好了,您可要尝尝?”门外莫宁也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同样低着头的宫女,不过这两个宫女却没有方才那宫女隐藏的好,步履之间已经暴露了她们会武的事实。

    “不必了。”苏辞微微摇头,起身走到徐嫔身边:“我已经没大碍了,还是先去宴席吧。”

    “如此也好。”徐嫔笑起来,如烟般的眸子里尽是担忧。

    苏辞轻笑,看了一眼那宫女,便扶着连妈妈的手径直出去了,莫宁跟在身后,紧紧盯着那宫女耳后的一颗小痣,手心微紧。

    宫宴开始,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满脸的喜色,各位大臣们也都入座,贤妃和淑妃坐在皇帝的身侧,远远的,贤妃看到苏辞跟着徐嫔一道出来,眼中满是怀疑。

    苏辞在苏庭勋一侧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直接忽略掉从她一出现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的赵煊仪。

    苏辞本打算安安静静的等魏西臣过来,可是却并没有见到他的人,倒是阳勇似乎坐不住了。

    苏辞看着阳勇,看着他跟户部侍郎家的小姐眉目传情,嘴角邪气的扬起。苏辞看着那户部侍郎的小姐先行离开,之后阳勇也跟着离开了,苏辞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嘱咐连妈妈在这儿等着,自己则是悄悄起了身跟了过去。

    阳勇一路跟着那小姐穿过小树林,到了树林后的一个小湖边,这儿鲜少有人过来,十分隐僻,若不是苏辞一路跟着,都发现不了这个小湖,想必这侍郎家的小姐是十分熟悉这个地方的。

    “你跟我出来做什么?”娇俏的声音传来,略带着些羞涩。

    “自从第一眼见过小姐之后,阳勇便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了,如今再见,有些话一定要对小姐说出来不可。”阳勇的声音温柔而急促,苏辞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几乎能想象得到这侍郎家小姐脸红的模样,毕竟阳勇有一副还算过得去的好皮囊,还说出如此深情话的,哪个深闺中的女子能受得住?

    “你想说什么?”侍郎家小姐的声音更小了,苏辞淡淡望去,略微粗狂的脸上满是羞涩,苏辞想,这就是侍郎家小姐年已二十八了,还没嫁出去的原因吧。

    “阳勇只想告诉小姐,阳勇,心慕之。”

    苏辞挑眉,阳勇为了往上爬还真是什么味道都敢尝试。

    苏辞甩着手里的石子,邪气的笑容爬上嘴角,手腕轻转,那石子已经打在了那侍郎家侍郎家小姐的脚踝处,侍郎家小姐本就站在湖边,苏辞这么一下,便整个人直接朝着湖里头栽去了。

    阳勇见此,忙上前准备搭救,却没想脖颈一疼,还来不及转身便倒在了地上,晕倒前,只看到一双秀气的小脚和素白的衣裳。

    苏辞看着快要沉下去的侍郎家小姐,转身看着不远处慢慢走来的一行宫人,皱起眉头,尖叫了一声,待那些宫人赶来时,便提着阳勇闪身消失在了小树林中。

    苏辞看着那些人发现了侍郎家小姐,便满意的将阳勇挂在了树叉上,拍拍手准备离开,却没想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几声掌声:“苏小姐好功夫。”

    苏辞面色狠狠一沉,他怎么也跟来了,而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太子爷的功夫也不差。”苏辞回过头看着负手而立的赵煊仪,神色冷冷。

    赵煊仪看着苏辞,他本来只是恰巧路过,却刚好看到苏辞打晕阳勇罢了,原先以为她就是个颇有心计想往上爬的闺中小姐,现在看来,倒不尽然。

    “苏小姐跟着他们有何深仇大恨?”赵煊仪看着淡淡站在那儿的苏辞,眼里兴味越来越浓。

    “无大仇,只是手痒罢了。”苏辞看着赵煊仪继续道,手指甲却已经深深的掐入了肉中而不自知。

    “太子爷怎么出现在了这儿,您不是已经到了宫宴上了么?”苏辞忽然疑惑道。

    “宴席甚是无聊,本宫也只是出来走走罢了,怎么,不行么?”赵煊仪慢慢靠近苏辞轻笑道。

    苏辞却如同嫌恶般立马退后:“自然可以,只是太子爷追随出来,却不知是追随年幼的我呢,还是口味奇特的户部侍郎之女。”

    赵煊仪看着苏辞,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哈哈笑起来:“苏辞,你与本宫之前看到的判若两人。”

    “多谢太子爷夸赞。”苏辞福礼,赵煊仪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不然她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

    “你怎知本宫是在夸你?”赵煊仪眼神危险的眯起来,看着后退的苏辞,顿下脚步。

    苏辞抬头笑看着赵煊仪:“太子爷自然是在夸臣女,臣女慧眼,才免了那侍郎家的小姐纠缠太子爷不是?”

    赵煊仪微微挑眉,这丫头倒是聪明的紧,知道用侍郎家的小姐来为自己开脱。

    “罢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宴席吧。”赵煊仪笑开,提步便打算离开,只是走在苏辞身边时,看着她低着头的模样,面上笑意更大,这才走出了林子。

    回到宴席上,歌舞升平,臣子和睦,也许这就是皇帝所想看到的景象,但是这些觥光交错的假象下,是暗涌的杀机。

    “父皇,儿臣恭祝您在新的一年,福寿延绵,千秋万岁!”太子站起来第一个祝贺,送上的贺礼也是从各处找来的稀奇珍玩,皇帝自然高兴,接来便是一些或庸碌或闲逸的皇子们上前贺寿,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在,连最喜欢这种宴会的谢懿容也不在,不过苏辞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殃及鱼池
    赵煊仪看到苏辞看过来的眼睛,冰冷的嘴角邪肆勾起。

    “小姐。”莫宁在给苏辞端食物的时候轻声道:“徐嫔身边的人是江湖人,谢侯爷不见了。”

    苏辞面色未变,侯府也想在今晚做点事情吗?

    “小姐,皇上叫您。”连妈妈忽然在苏辞身边提醒道。

    苏辞抬头,看到朝着这边笑得慈爱的皇帝,苏辞微微笑起来,心中却觉得失望。

    “苏辞预祝皇上在新的一年有新的气象!”苏辞起身福礼,赵煊仪听完这句话浑身一寒,这话以前沈溪最爱说,她总是说这句话,以至于只要一听到这句话他就会想起她!

    皇帝倒未觉得什么,笑起来:“来,到朕身边儿来。”

    苏辞对着担忧的莫宁安慰的笑了笑便独自上前,到了皇帝跟前才停下:“皇上。”苏辞行礼。

    皇帝看着苏辞满意的笑起来:“自从朕封了你县主以后,迟迟便没给你下旨赐婚,你不会生朕的气吧?”

    皇帝亲昵的语气,让一旁默不作声的淑妃看向苏辞的眼神都不对了。

    苏辞轻笑:“皇上日理万机,不记得这样的事也是正常的。”

    皇帝看着苏辞,眸光更深,这丫头怎会不知之前他打算把谢侯府的小女儿赐婚给魏西臣?如今倒是只用一句忘了来给自己做托词,这个聪明的丫头。

    “皇上,时辰不早了,还有别的大臣们要来祝贺呢。”一旁的淑妃道,睨了眼苏辞,笑的眼睛都弯了:“你就是苏辞?听说之前谢侯夫人和贤妃都去了苏府,想要与苏家联姻,将你许配给谢侯府的世子爷呢。”

    苏辞似乎能感受得到底下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光,笑道:“皇上已然赐婚,苏辞哪里敢对婚事自作主张,娘娘说笑了。”这个淑妃,尽管已经不认得自己了,对自己还是没什么善意,不过现在她还没打算对淑妃动手,局总要慢慢布置的。

    贤妃在一旁淡淡笑着,未曾说话。

    皇帝也不说什么,既没有继续说赐婚的事,也没有再谈谢家小女儿的事,而是吩咐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

    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起来,湖泊四周尽是放着红色的河灯,皇帝也尽情的听着臣子们的奉承,看着偶尔出来调皮的小皇子们,似乎今天这些人全是没有别有用心的。

    苏辞静静等着,但一下午都为曾看到魏西臣。

    赵煊仪就坐在离苏辞不远的地方,皇帝身边有众多皇子公主们围着,倒也没察觉到这里,苏庭勋看着太子的眼神不停的看向苏辞,心中倒是高兴,便借故离开了。

    “苏小姐似乎心思不在宴席上?”赵煊仪终于开口看着苏辞。

    苏辞静静坐着,面色很平静:“太子爷的心思不是也没在宴席上吗?”

    赵煊仪嘴角微微勾起:“那苏小姐觉得本宫的心思在哪里?”

    苏辞轻笑,转过头来:“太子爷的心思深,苏辞可猜不透,若是能猜透,也许苏辞现在就有心思放在宴席上了。”

    赵煊仪看着苏辞哈哈大笑了起来:“苏小姐,这次本宫的心思你若是能全部猜透了,本宫或许可以给你留一条命,或是留魏西臣一条性命,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苏辞看着赵煊仪直接道。

    赵煊仪微微一怔:“你难道不”

    苏辞嘴角邪气的勾起,看着匆匆忙忙朝自己这个方向赶来的人,红唇微启:“太子爷可曾听说过后院失火这个成语?”

    赵煊仪开始正视面前这个小女孩:“你是不是沈溪”

    赵煊仪的话还没问完,就见有宫女匆匆赶来,在苏辞耳边说了句什么,但见苏辞似是惊讶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她站起身,看了眼赵煊仪:“太子爷想不想知道今天早上苏辞跟您借了什么?”

    赵煊仪皱眉,苏辞并没有从自己身上拿走什么。

    苏辞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一丝地狱的阴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过却不知道这火会有多大,又会烧到哪些鱼。”

    苏辞说完,看着赵煊仪眼里出现的些许怀疑,提步直接跟着宫女离开了。

    赵煊仪看着苏辞离开的背影,真是像极了沈溪,若不是沈溪死在他的怀里,他一定会怀疑。

    “太子爷?”旁边有人唤道。

    赵煊仪回过神来:“怎么了?”

    侍卫朝上示意道:“淑妃娘娘教您过去一下。”说罢,侍卫还为难道:“您脸上”

    “脸上”赵煊仪抬手摸去,却发现脸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串湿润:“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盯好苏辞!”

    苏辞迅速让自己沉静下来,刚才那个宫女说魏西臣的故人在等她。

    故人?什么故人?她知道魏西臣之前是做什么,跟他对手那么多年,他的底细她都查的清楚了,可是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故人来?

    之前莫宁的话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徐嫔身边的那个女子来自江湖,再加上那女子看着自己时的恨意,若是没猜错,只怕与今天的这个故人有关系。

    “小姐,走这边吧,近些。”转了几道弯之后,那宫女在一个黑巷子前引着路。

    苏辞冷冷看着宫女,提起体内的内力,一瞬间上前便已经死死掐住了宫女的脖子:“让你来通知的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那宫女愣了一下,旋即狠狠的瞪着苏辞。

    苏辞面色冰寒,手指猛地一使力,宫女便断了气,暗处跟着的气息也旋即快速的离开了。

    连妈妈跟在后面,吓得不敢出声。

    “主子!”莫宁上前,苏辞什么也没解释:“跟上去,务必要找到来通知的人。”

    “是。”莫宁看着苏辞,咬咬牙转身也消失在了这漆黑的宫墙里。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连妈妈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苏辞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

    巷子的尽头是一个破败的宫殿,看起来很久未曾有人来过来。

    苏辞感受着暗处的气息,冷冷拨开连妈妈想要拦着的手,上前推开了宫门。

    深秋的夜风还有些凉,冻得人只恨不得捧个火炉在手心才好。

    宫女小心翼翼在这破旧的宫殿里等着,看着四下无人,嘴角露出了羞涩的笑意,再将身上的外袍扯紧些,吸着红彤彤的鼻子往前走去,却没发现身后一个影子却如影随形的跟着过来了。

    “你个小贱人,终于来了,还想回去找你的相好吗!啊!”一个面容猥琐的男子将宫女压在地上,宫女眼睛已经哭肿,衣衫也被男子粗暴的扯得破碎。

    “世子爷,奴婢求求你放过奴婢吧。”宫女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心里恐惧至极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苦苦哀求。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那当初你跟你那相好偷欢的时候,怎么没求饶。居然敢给我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已经解决的你的相好,现在就解决了你,你个残花败柳。”男子说着,嘴边凑上了宫女雪白的脖颈,而宫女此刻却忘了挣扎,男子说他解决了相好,那就是说,她的心爱之人

    “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把他怎么样了你说啊!”宫女似疯了般开始抓挠扑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用力的将他推开。

    男子被她抓疼,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宫女脸上:“贱人,你的相好已经被老子阉了买到小倌馆去了,哈哈哈,你有本事跟着他去啊。”看着宫女苍白的小脸,谢安心中升起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哦,对了,小倌馆也是不收你这样的残花败柳的,哈哈哈哈”谢安无耻的大笑起来。

    宫女双眼气到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