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侍妾他日若成妃
作者:安锦阁主
第一卷
第一卷 黄衫女子
    “王,怎么办?独孤王朝一定要我们送出公主和亲才肯停止战争,可是……”楚国的宫殿里,一个衣饰华贵的女人愁眉不展地走来走去,一个面目威严的男人看着她心神不定的样子心里更是烦乱,于是选择了闭口不语。

    但是那个女人并没有停止:“王,我们只有念儿一个女儿,不能送她去和亲,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好了,你以为我就舍得让念儿去独孤王朝?!可若念儿不嫁去独孤王朝,我楚国就要从此消失!你作为我楚国的王后,难道还不明白,到底是楚国万千子民重要,还是念儿重要!”男人终于开了口,他又何尝舍得送自己的女儿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但是他是慕容历,是楚国的王,如若一味保全自己的女儿,那独孤王朝对楚国的侵略就不会结束,楚国子民的女儿将会流离失所。一边是苍生,一边是天伦,孰重孰轻,他心里清楚。

    听了慕容历的话,王后似乎明白了她的女儿,楚国的二公主,慕容念,是非得和亲不可了。无力地跌坐在宫殿锃亮的大理石地上,她的泪再也忍不住,划过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庞,直直打在地上,碎成无数颗珍珠。她喃喃说道,要是锦儿还在,要是锦儿还在,我也不会这样心痛,锦儿不见了,如今念儿也要离开我了。那位坚毅的王长叹一声,走过去扶起他的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是啊,要是锦儿还在,心就不会这样疼了。

    楚国边境的深山里。

    西山的风最是让人心醉,一个约莫十七岁的黄衫女子坐在山谷中背靠着一块大石头,闭着眼享受着清风拂面的轻柔,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看上去神情很是惬意。突然她的笑容一滞,眼睛都未睁开,手中不知何时扣着的一颗石子就朝着身后飞去,带着无比凌厉的力道和杀气。

    “唉,每次都这样,要是我功力差点,就真的死在你手里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吐出一口气,一开口竟是比鹂鸟还好听的声音:“谁叫你总喜欢偷偷摸摸,江湖险恶,要是不防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我没有偷偷摸摸啊,我也想跟你打个招呼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你发现了,然后就……”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施施然地向她走来,她摇摇头,那么久了愣是不明白怎么看上去很是男人的一个男子就是喜欢向她撒娇。

    “师傅说你可以离开了。”

    “哦?”她皱了皱眉,看向白衣男子,终是不确定地问了:“真的?东方寒,你最好不要骗我,要不然……”

    “哎呀,慕容大小姐,慕容小公主,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唉,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师傅已经离开西山了,留下口信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之后也必须马上离开。喏,这是信。”

    慕容锦接过信,没有丝毫迟疑地打开,信纸上是寥寥几行字:“锦儿,你该回到你父王母后身边了。八年来,师傅为了你在西山住下,教了你一身功夫,没有别的目的,只希望你不再是八年前师傅在荒野救的那个柔弱的公主。江湖险恶,但是王宫更是杀人不见血,你多保重。”

    三天后。

    慕容历坐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很少将情绪表露的他此时没有心思隐藏自己的想法,任由悲痛弥漫在那张经历了风霜的脸上。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楚国即将送念公主至独孤王朝和亲。八年前,他的锦儿在去寺庙许愿的途中失踪,八年后,他亲手将他的念儿送去和亲。仅有的两个女儿,都离开他身边了,偌大的王宫,最终只剩下他和他的后。念及此,他不由得悲从中来。

    “父王。”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慕容历从悲伤中惊醒,他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俏生生的黄衫女子,柳眉弯弯,眼中洋溢着暖暖的笑意。他心一惊,这个女子好厉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王宫,如若她有异心,恐怕……想到这里,慕容历杀气陡增,一拍桌子,身子顿时朝着黄衫女子飞去。眼看着慕容历饱含内力的一掌就要拍到自己了,黄衫女子轻飘飘地往旁边挪开几步,口中喊着“父王,我是锦儿”。慕容历哪里听得进,手肘一翻,又是一掌。见慕容历如此,黄衫女子不做任何躲避地一转身,竟是脱下了身上的衣物,露出后背。      
第一卷 第一节 和亲公主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进在山路上,离开楚国王宫已经一天了,身着大红嫁衣的和亲公主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没有一点声响。一同坐在马车里的一手带大公主的乳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公主莫要担心,我相信凭着公主的相貌,不管嫁给独孤的哪个王爷都不会受到亏待的,公主要放宽心。”

    “乳娘,我不是担心以后的夫君亏待于我,只是才与父王母后相见却马上离开,心里有点难过罢了。”和亲公主边说边撩起了自己的盖头,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那双清灵透彻的双眸看向马车的某个角落,乳娘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看见马车角落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黄色衣衫。

    只听得那公主淡淡说道:“乳娘,待到了独孤王朝的边境,你便回去吧,祁将军会护得你周全的。”

    “公主,你这是何苦啊,王已经决定送念公主去和亲了,你何苦……”

    “乳娘,我失踪了八年,与父王母后的感情已经比不得念儿。父王觉得亏欠了我八年的疼爱,所以才送念儿去和亲。其实,如今的我像是多余的公主,倒不如替念儿到独孤王朝和亲,让念儿好好孝顺父王母后。”锦公主平静地说完便不再言语,波澜不惊的语气恰到好处地把她内心的起伏给隐藏好。

    她想起那日父王的掌要拍到自己后背之际却生生停住,一时间的沉默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半晌才听见一声颤抖的“锦儿”,她拉上衣衫,转身向父王盈盈拜倒,一抬脸,那张美丽的脸上已是泪水肆虐。虽然她露出了后背的胎记给慕容历看,但是慕容历并没有完全相信她,一个时辰之内,慕容历试了她十数次,从小时候的最爱桂花糕到宫殿的摆设,幸好她天性聪明,虽说离宫八年,但是还是把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当慕容历终于认定她是自己失踪八年的女儿慕容锦之后,才把王后、慕容念宣过来,至此一家人终于团圆。

    然而八年未见,一切都生分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生生插足在一个幸福而完满的家庭中。所以当慕容历说要送慕容念去和亲的时候,她又一次跪倒在那个已经有些生疏了的男人面前,自愿替妹妹和亲,而因为慕容历尚未昭告天下楚国大公主慕容锦归来,她愿意以楚国二公主的名义和亲独孤王朝。她的父王终是不忍她牺牲那么多还要顶着妹妹的名字过一生,于是发下旨意,大意是楚国有俗长女未嫁,次女不能出阁,否则上天会降罪于夫家,由于楚国大公主自八年失踪便毫无音信,楚国不得已让二公主慕容念和亲,为了不让上天降罪独孤王朝,故次女更名慕容锦。

    待到和亲那日,她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在楚国辉煌的宫殿面前拜别父王母后,登上和亲的马车,渐行渐远。随行的那么多人,除了身旁坐着的带她到8岁的乳娘和小时候经常入宫玩耍的、现在是护送和亲队伍的将军祁连云,谁也不知道马车里的公主竟是真正的慕容锦。      
第一卷 第二节 途中遇险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慕容锦整理好盖头,沉声问道:“连云,发生何事?”

    “禀公主,有刺客来袭。还请公主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会处理好的。”祁连云的声音从一片“叮叮当当”中传来,气息没有因为打斗而有丝毫的不稳,于是慕容锦安稳地坐在马车里,静静等着继续前行。

    打斗声渐渐停了,一阵马蹄声过后,祁连云的声音在马车旁响起:“禀公主,刺客已经全部伏法,可以继续前行了。”

    “恩。”慕容锦淡淡应了一声,马车便继续摇晃着前行了。

    “将军的手下可有伤亡?”过了一会儿,慕容锦平静地问道。

    “禀公主,属下轻伤7人,重伤1人,没有阵亡。”祁连云恭恭敬敬地回答。

    “将军神勇,手下的士兵也个个都是好手。等本宫到了独孤王朝,自会向独孤王说明今天之事,替将军争取应得的奖赏。”慕容锦略带讽刺地说。

    “公主……”祁连云听出慕容锦语气不对,但是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他不能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腹中。

    队伍无言地前行了一段路,乳娘忍不住开口问:“公主,这祁将军跟公主可是从小要好的玩伴,怎么公主对祁将军……”

    “他只当我是公主,我便只当他是将军。”慕容锦冷冷地回答。乳娘看着慕容锦黑着一张脸,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沉默。

    嗖嗖嗖。

    短短的破空之声过后,走在马车最前面的几名士兵胸口中箭倒地,马车前面鬼魅般地出现了一队蒙面的黑衣人。看着这情景,祁连云心中一惊,顿时明白刚刚只是刺探,真正的袭击现在才开始。而这队黑衣人的武艺肯定也比刚刚的所谓的“刺客”强了很多。祁连云一咬牙,拔出宝剑,点出十来名士兵保护公主之后就带着剩下的士兵冲上去跟黑衣人战作一团。

    兵器相交的声音,听得尸体倒地的声音一丝不落地传到车厢内,慕容锦俏眉一皱,凭她的功力早已听出这次的袭击不比刚刚的小儿科,这次的袭击怕是动了真格的杀心。

    “啊!!”

    乳娘一声惊呼尚未完全出口就已经被慕容锦拉到自己身边,而乳娘刚刚靠着的车厢壁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剑。

    “乳娘,别乱跑,保护好自己。”

    惊魂未定的乳娘听到慕容锦这样说,刚刚想回答,身边的女子已经飞出车外,缓缓下落的红盖头证明了自己主人那身绝伦的轻功。

    马车外。

    慕容锦一身大红衣衫,冷冷的目光与身上的炙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冷笑一声,慕容锦勾起脚下一个死去楚国士兵的剑,回身漂亮一剑刺穿身后袭来的黑衣人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她狠狠拔出剑,一股血泉随着剑喷涌而出,溅在她大红的嫁衣上,一眨眼的功夫,便与衣衫的红色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个女子身上带着一个手下败将的血。

    慕容锦玉足一点,整个人好似一阵风似的冲入前方的战场。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下手却是少见地狠毒,一剑一条鲜活的生命。祁连云只看见一个飘忽不定的红色身影在自己身边穿梭,一个闪神,黑衣人已全部倒下。

    “打扫一下,把该问的都问清楚,然后继续赶路。”慕容锦丢下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剑,转身朝马车走去。祁连云看着慕容锦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震惊无以描述。

    “将军,你看公主……”一个士兵手指着慕容锦大红裙摆的下端,惊恐地叫起来。

    祁连云顺着士兵的手看过去,饶是他沉稳无比也不由得心一惊,只见慕容锦每走一步裙摆都会滴下几滴红色的液体,他知道那不别的,正是人的血。

    “公主,您是不是受伤了?”祁连云提气追到慕容锦的身边,担心地问。和亲的队伍缺医少药的,要是公主受了伤,那就麻烦了。

    “多谢将军关心,本宫无碍,这几个毛贼还伤不了本宫。”慕容锦看都没看祁连云一眼,径直上了马车。片刻之后,马车中悠悠丢出一句话:“若是将军速度快点,可能前方还有个黑衣人撑得住让将军问几句话。”      
第一卷 第三节 背后主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慕容锦整理好盖头,沉声问道:“连云,发生何事?”

    “禀公主,有刺客来袭。还请公主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会处理好的。”祁连云的声音从一片“叮叮当当”中传来,气息没有因为打斗而有丝毫的不稳,于是慕容锦安稳地坐在马车里,静静等着继续前行。

    打斗声渐渐停了,一阵马蹄声过后,祁连云的声音在马车旁响起:“禀公主,刺客已经全部伏法,可以继续前行了。”

    “恩。”慕容锦淡淡应了一声,马车便继续摇晃着前行了。

    “将军的手下可有伤亡?”过了一会儿,慕容锦平静地问道。

    “禀公主,属下轻伤7人,重伤1人,没有阵亡。”祁连云恭恭敬敬地回答。

    “将军神勇,手下的士兵也个个都是好手。等本宫到了独孤王朝,自会向独孤王说明今天之事,替将军争取应得的奖赏。”慕容锦略带讽刺地说。

    “公主……”祁连云听出慕容锦语气不对,但是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他不能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腹中。

    队伍无言地前行了一段路,乳娘忍不住开口问:“公主,这祁将军跟公主可是从小要好的玩伴,怎么公主对祁将军……”

    “他只当我是公主,我便只当他是将军。”慕容锦冷冷地回答。乳娘看着慕容锦黑着一张脸,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沉默。

    嗖嗖嗖。

    短短的破空之声过后,走在马车最前面的几名士兵胸口中箭倒地,马车前面鬼魅般地出现了一队蒙面的黑衣人。看着这情景,祁连云心中一惊,顿时明白刚刚只是刺探,真正的袭击现在才开始。而这队黑衣人的武艺肯定也比刚刚的所谓的“刺客”强了很多。祁连云一咬牙,拔出宝剑,点出十来名士兵保护公主之后就带着剩下的士兵冲上去跟黑衣人战作一团。

    兵器相交的声音,听得尸体倒地的声音一丝不落地传到车厢内,慕容锦俏眉一皱,凭她的功力早已听出这次的袭击不比刚刚的小儿科,这次的袭击怕是动了真格的杀心。

    “啊!!”

    乳娘一声惊呼尚未完全出口就已经被慕容锦拉到自己身边,而乳娘刚刚靠着的车厢壁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剑。

    “乳娘,别乱跑,保护好自己。”

    惊魂未定的乳娘听到慕容锦这样说,刚刚想回答,身边的女子已经飞出车外,缓缓下落的红盖头证明了自己主人那身绝伦的轻功。

    马车外。

    慕容锦一身大红衣衫,冷冷的目光与身上的炙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冷笑一声,慕容锦勾起脚下一个死去楚国士兵的剑,回身漂亮一剑刺穿身后袭来的黑衣人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她狠狠拔出剑,一股血泉随着剑喷涌而出,溅在她大红的嫁衣上,一眨眼的功夫,便与衣衫的红色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个女子身上带着一个手下败将的血。

    慕容锦玉足一点,整个人好似一阵风似的冲入前方的战场。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下手却是少见地狠毒,一剑一条鲜活的生命。祁连云只看见一个飘忽不定的红色身影在自己身边穿梭,一个闪神,黑衣人已全部倒下。

    “打扫一下,把该问的都问清楚,然后继续赶路。”慕容锦丢下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剑,转身朝马车走去。祁连云看着慕容锦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震惊无以描述。

    “将军,你看公主……”一个士兵手指着慕容锦大红裙摆的下端,惊恐地叫起来。

    祁连云顺着士兵的手看过去,饶是他沉稳无比也不由得心一惊,只见慕容锦每走一步裙摆都会滴下几滴红色的液体,他知道那不别的,正是人的血。

    “公主,您是不是受伤了?”祁连云提气追到慕容锦的身边,担心地问。和亲的队伍缺医少药的,要是公主受了伤,那就麻烦了。

    “多谢将军关心,本宫无碍,这几个毛贼还伤不了本宫。”慕容锦看都没看祁连云一眼,径直上了马车。片刻之后,马车中悠悠丢出一句话:“若是将军速度快点,可能前方还有个黑衣人撑得住让将军问几句话。”
第一卷 第四节 旧事重提
    祁连云蹲在一个黑衣人身边,那个黑衣人被慕容锦刻意留下来盘问的,所以比起他死去的同伴更为痛苦:慕容锦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往他嘴里塞了一团不知道从他哪个同伴身上扯下来的黑布。

    祁连云看着黑衣人血流不断的手腕,叹了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祁连云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残忍,自己可以冷血,但是那两个女孩子却不行,她们应该永远都是开心幸福,不受世俗污染的。可是那个温婉的小女孩,那个整天叫着“连云,帮我摘花”的小女孩,消失了,消失在八年前那个阴沉沉的早上,如今只剩下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只剩下一个自称“本宫”的公主。念及此,祁连云心里不由得一酸。

    “将军。”身边一个士兵轻轻叫了他一声,祁连云回过神,用力地摇摇头,把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

    “说吧,是谁派你来刺杀楚国和亲公主的。”祁连云伸手拿出黑衣人嘴里的破布,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还顺手点了他的穴。

    “哼!”黑衣人撇过头,不言语。

    祁连云也不多问,伸手点了黑衣人几个穴位,便起身往马车走去。

    “一、二、三、四……”祁连云一边走一边数着,按照一般人的忍受程度,数不到十就会求饶,既然是高手,就多饶个五六的给他。“十四、十五……”

    “救救我,我说我说!!!”果不其然,当祁连云数到“十五”的时候,疼得满地打滚的黑衣人开口求饶了。

    慢悠悠地踱回黑衣人身旁,慢悠悠地蹲下,慢悠悠地开口:“那么,是谁?”

    “七、世、子。”黑衣人挤出三个字。

    “七世子?独孤王的第七子?”祁连云还是慢悠悠的问。

    “是、的。”黑衣人早已是大汗淋漓,脸由于失血过多变得苍白无比,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七世子为什么要刺杀楚国的公主?”祁连云一边问一边解了黑衣人2个穴,穴位方解,黑衣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只是苍白,没有之前由于痛苦的狰狞。

    “不知道。”黑衣人喘着粗气回答。

    “哦?不知道?那看来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咯。”祁连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迅速伸将刚刚才解开的两个穴位点了。祁连云手指甫离开穴位,黑衣人便再次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这次的痛苦比刚刚来得更迅速、更猛烈,还未撑过十,黑衣人就吼着:“七世子心里算计着什么,我们下面的人怎么会知道!!你这样折磨我有什么用?!”

    祁连云心里暗暗寻思了一下,觉得黑衣人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主子的想法怎么会说给每个奴才听。想到这里,祁连云缓缓伸出手,覆上黑衣人的咽喉,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为了奖励你,就不让你承受那么多痛苦了。”说完手用力一收,只听得“卡擦”一声,黑衣人的脑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撇到一边。

    “将军。”一个负责在黑衣人身上搜寻证物的士兵举着一块东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将军,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发现了这个。”说着便把那块东西递给了祁连云。祁连云眯着眼打量着士兵找到的东西,那是一块精致的令牌,正面是独孤王朝的标志——一只展翅的雄鹰,背面是——金丝勾勒成的一个数字——“恩,七?”祁连云看着那个大气的七,陷入了沉默。
第一卷 第五节 侍妾身份
    当日剩下的路程都还算顺利,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际赶到了驿站。待和亲队伍全部安顿好后,祁连云独自朝驿站的小花园走去,想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今天的袭击。谁知道他刚刚靠近小花园,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背影站在花园里,一袭黄色衣衫,乌黑的长发在初秋的风中肆意地飞扬着。

    “公主?”祁连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

    “祁将军。”那个背影丝毫未动,只有那略微有些寒冷的秋风送过来三个字。

    “夜深了,公主还是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的。”祁连云轻声提醒。

    “我回到楚国是不是一个错误?八年,什么都变了,父王、母后、念儿,还有你,都变了。我记忆中那个温暖的家,没了,我记忆中那个连云,不见了。当初师傅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就应该跟着东方寒一起四处闯荡。当王宫已经不属于我的时候,或许江湖才是我的归宿。”那个身影缓缓转过来,祁连云才看见那张美丽无比的脸上早已泪水肆虐。

    敛起悲伤的神色,慕容锦朝他颔了一下首,清冷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祁将军也早些休息。”说完便抬步准备离开。

    “公主请留步。”祁连云急急说道。

    慕容锦停住脚步,回头望向祁连云,风好大,大到吹模糊了祁连云的身影,让她看不清楚。曾几何时,那个远远的身影是她最好的玩伴,是教她粗浅功夫的祁哥哥,是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的连云。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当真是让她欲语泪先流。

    “锦儿……”祁连云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口里喃喃地叫着她。慕容锦听得那声久违了的“锦儿”,顿时泪如雨下。

    一步又一步,祁连云终于走到了慕容锦身边,他伸手揽过慕容锦,哽咽着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当所有的人包括你的父王母后都认为你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放弃找寻你的脚步,你知不知道一次次我派出去找你的人回来禀报说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总是骗自己说,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可以找到你,可是多少个下一次过去了,你始终没有回来。当你终于出现的时候,你却要顶替念公主去和亲。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难过,更为讽刺的是,和亲将军居然是我……”

    “连云!”慕容锦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心里愈发的难过,“连云,我亦不想和亲,但是当我回去之后发现我已成为楚国宫殿里那个多余的人,跟父王母后的生分,跟念儿的疏远,跟你的陌生,这种种的一切,叫我情何以堪?我只能选择顶替念儿远嫁独孤王朝,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

    “昨日因,今日果。若你回来的时候我对你好些,或许今日站在这里的就不是你了。”祁连云的语气满是懊悔。

    “不,失踪八年的我早已不属于楚国那座宏伟的宫殿,除了和亲,我别无选择。你对我的冷淡是对的,如今的我们已不是当初的锦儿和连云了。”慕容锦强自平静地说道,但是脑海中浮现的却尽是在宫中跟祁连云的快乐时光。

    “锦儿,我们离开吧,我不当将军了,你也不要当和亲公主了,我们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好不好?”祁连云一下脱口而出。

    “离开?那我们置万千楚国子民于何地?作为楚国最年少有为的将军,难道你忍心看着楚国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慕容锦挣开祁连云的怀抱,一字一句地强迫自己吐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祁将军,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慕容锦就展开轻功飞离了花园,半空中飘来一句话:“夜深了,还请将军早些歇息,明早赶路。”偌大的花园只剩下祁连云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回想着过去的美好,悲伤地后悔着之前对心爱女子的疏离。
第一卷 第六节 一眼定情
    “啊……”

    在看清了慕容锦那张脸的瞬间,满朝的大臣不由得都发出了惊叹,只见这女子面若桃瓣,色如春花,两弯似蹙非蹙柳叶眉,一双秋波流转含情目,唇不点朱若施脂,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而作为第一眼看见慕容锦真颜的独孤皓已经被惊呆了,作为独孤王朝的世子,自是阅尽美女无数,一直把楚国公主美丽不可方物的传闻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资,却未曾想,世间真有如此女子,当真是佳人绝世独立,倾国倾城。独孤皓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下,心底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一下,一种无以言表的情愫开始在心里慢慢生长。而在盖头被掌风挥开后,慕容锦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独孤王的三世子,独孤皓,一个温润如玉剑眉星目的男子。

    “世子。”感觉到独孤皓炙热的眼神,还有从世子队伍中射过来的几道意义不明的目光,慕容锦敛下眼,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地提醒了一声。

    “哦?啊,那个……”独孤皓突然明白过来,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一丝尴尬,咳了几声嗽来掩饰自己的窘态,才转身对着独孤王行礼,恭恭敬敬地说:“父王,楚国公主车马劳顿,请准许儿臣先行告退带楚国公主去使馆休息。”

    “不必去使馆了,她已是你的侍妾,直接带她回你的世子府吧。”独孤王依旧是那副带着冷冷笑意的表情:“我朝因着几月的战火已然使得国库空虚,这次三世子纳侍妾就不必大肆操办了。三世子请几个要好的兄弟、朋友喝杯喜酒就行了。”

    慕容锦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这个独孤王不仅不顾及她的公主身份让她嫁作世子侍妾,还不让操办婚礼,简直就是一耳光一耳光响亮地打在楚国的脸上。

    三世子独孤皓也被他父王的话震在当场,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对着独孤王行完礼,顺手拉起慕容锦退出了大殿。

    “那个……”一向伶俐的独孤皓在光彩照人的慕容锦面前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公主,随我一道坐马车回府吧。”是略带些商量的语气,而且没有使用世子们的自称,慕容锦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那,我的乳娘……”“等下我会派人接公主的乳娘到我府中,公主请放心。”慕容锦点点了头,随着独孤皓坐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地行在去三世子府的路上,马车厢内的两人谁也不开口,任由沉默在小小的车厢内蔓延生长。慕容锦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是在偷偷地打量着独孤皓,这个独孤王朝的三世子。由于慕容锦在深山中呆了整整八年,所以对这个三世子是一点都不了解,父王母后也没有时间在她顶替妹妹和亲之前跟她细细说明独孤王朝的几位世子各是什么样的人,只能说他给自己的感觉是温润的谦谦君子,风神俊秀,身上没有一丝帝王家世子的狂傲气息,一点也不像个帝王家的世子,倒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般。
第一卷 第七节 初到府上
    “吁——”车夫勒马的喊声清晰传来,随后听见车夫跳下马车的声音。

    “公主,我们到了。”独孤皓说完就率先下了车,慕容锦跟着他也准备下马车,却见独孤皓站在车外,伸出手示意慕容锦扶着他下车。慕容锦愣了愣,轻声说道:“世子不必如此。”独孤皓摇了摇头,坚持伸着手。慕容锦见状只能无奈地扶着独孤皓走下马车。

    三世子府大门口站着几个仆人,见到独孤皓便整齐地低头行礼:“恭迎世子归来。”独孤皓随意地说了一句“免礼”,仆人们才直起身,看见独孤皓扶着的女子,他们均是一呆:平日里这个主子是不沾花惹草,大庭广众之下也对陌生女子敬而远之,今个儿怎么那么奇怪,跟这样一个女子如此亲密。

    “阿祥,让管家召集大家到花厅一下。对了,记得让如夫人跟雪夫人也一起过来。”独孤皓对着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子说。

    花厅。

    独孤皓坐在上首,慕容锦被他安排在他左手边的第一位,下面站着三世子府所有的人,而为首的两位女子清丽而脱俗,穿着服饰也明显区别与下人。

    “这位是楚国公主,父王赐予我的夫人,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如儿、雪儿,以后好好与公主相处,莫要闹矛盾。”独孤皓淡淡地说,“为了替公主洗尘,今晚在府中设宴,家宴。”

    “那,公主住在哪个园子呢?”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嗯……”独孤皓敛眉思索了一下,望向慕容锦:“公主喜欢莲花吗?”

    “莲花之高洁,为世人所不喜,我却喜欢得紧。”

    “那就安排公主住在莲池苑吧。”独孤皓干脆利落地决定。

    莲池苑内。

    院子有些清冷,因为不是莲花开的时节,所以满池只见绿幽幽的莲叶,池边有座小小的假山,看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山清水秀的样子。依着莲池,错落着几间厢房,最大那间是慕容锦歇息的地方,其他几间小一些的则是供伺候慕容锦的下人们住的。慕容锦坐在房间里,透过窗看着外面的下人来来回回地搬东西,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公主。”

    是独孤皓的声音。慕容锦转过头,看着站在在房间门口的独孤皓,长身玉立,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慕容锦站起身来,向独孤皓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世子”,才见独孤皓步入房间内。

    “对这里还满意吧?其他的园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唯有这莲池苑是我经常驻足之地,所以稍微干净些。”独孤皓一边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一边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着。

    “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所爱,今日倒是横刀夺世子所爱了。”慕容锦自行过礼之后,又将视线放在了窗外忙忙碌碌的下人们身上,此刻也未将视线收回,只是嘴里接着说了下去:“这莲池苑既是世子经常停留的地方,想必世子对此地感情极深,不若世子安排我另住别个园子吧。”

    “无妨,也没有规定说公主在此居住之后我便再也不能踏足此地。以后我再过来,还请公主多尽地主之谊了。”独孤皓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慕容锦蓦地转过身,清澈的双眸盯着独孤皓,一字一句地说:“还望世子不要开类似的玩笑了,若是传出去,恐怕对世子不好。况且,我只是个战败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而如今的我,是独孤王三世子的侍妾。一个如此身份的人,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园子?世子还是不要消遣我了。”

    “公主……”独孤皓有些尴尬了,“我并无消遣公主之意,我只是……既然公主嫁与我,以后大家自是一家人了,我的园子不也是公主的园子了么?”
第一卷 第八节 连云的信
    独孤皓的话让慕容锦沉默了好久,当独孤皓以为因为自己的几句玩笑话,慕容锦已经不愿意再跟他聊天的时候,那个面对着他站着那个让他第一眼就沦陷了的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不是他期盼已久的那些话,而是:“一路上车马劳顿,有些累了,还望世子恕不能继续陪世子聊天之罪。”说罢就转过身不再理会更多。独孤皓明白是逐客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顺应慕容锦的意离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独孤皓回头看向窗边那个看起来很是孤单的背影,清冷中带着一个国家的骄傲和自尊,虽败犹荣的意义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慕容锦被一声熟悉的“公主”拉回了现实。她转过身看着房门处站着的人,脸上绽开了连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乳娘,你来了!”乳娘走到慕容锦身旁,还未来及说些什么眼泪就滚滚而下。

    “乳娘,怎么了,是不是独孤王的人欺负你了?还是三世子的人欺负你?”慕容锦看着乳娘的泪水,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肯定是有人欺负乳娘了!

    “不是……公主,老奴不是因为自己哭的,老奴是为公主不值得。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给人做侍妾呢?公主本来就是被人伺候的,如今当了侍妾,反过来要去伺候世子妃。呜呜呜,公主哪里懂怎么去伺候人呢,伺候人的活都是我们这些下人做的啊。”乳娘哽咽着说。

    慕容锦眼眶一湿,伸手替乳娘抹去眼泪,安慰乳娘道:“乳娘,三世子没有世子妃,只有两个侍妾而已,跟我算是平起平坐,没有谁伺候谁一说。”

    乳娘还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独孤王太欺负人了,堂堂楚国的公主怎么可以给人做侍妾呢。如今祁将军也启程回楚国了,公主今后的日子怕是……公主,不若我们逃出去吧,追上祁将军,一齐回楚国,好过在这里受气。”

    “乳娘……”慕容锦的泪珠终于涌了出来,“我们不能离开独孤王朝的,若是私自离开岂不是枉费了父王母后为楚国付出的努力?虽然祁将军不在楚国,但是我还有乳娘嘛,锦儿还有乳娘陪着呢。”

    乳娘一边抽抽搭搭地点着头,一边拿出一封信:“公……公主,这是祁将军托老奴交给公主的信,祁将军还说了这信很重要,务必要亲手交给公主。”

    慕容锦接过信,对乳娘说:“乳娘,看您都哭成什么样子了,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呢,赶紧去打盆水洗洗脸吧。三世子今晚在世子府设下家宴,到时候我可不想站在我旁边照顾我的乳娘眼睛又红又肿的哦。”乳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慕容锦行完礼就退出了。

    “锦儿,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你说得对,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当日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口不择言。本来想多留几天,但是独孤王不允许我多做停留,令我立即启程返回楚国。无奈只能启程,幸好还来得及让乳娘转交这封信给你。锦儿,要好好保护自己,小心七世子,如若发生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到柳叶巷子八号找高大虎,切记。连云上。”

    慕容锦合上信,好看的眉渐渐皱了起来,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将信纸握成一团:七世子?看来需要对独孤王朝的局势多做一些了解了。她展开手掌,一堆细碎的粉末随风扬起,祁连云从未托乳娘交给她信,不是么?
第一卷 第九节 不须生分
    正午时分,独孤皓派人请慕容锦到碧桂园用餐。等慕容锦带着乳娘走到碧桂园的时候,早先见过的两位夫人已经各自坐下了,那位年纪看起来略大一些的夫人坐在独孤皓的右下首第一个位子,而另一位夫人则坐在独孤皓右下首的第二个位子。

    看来我的位子应该是在独孤皓右下首的第三位了。慕容锦暗自寻思着。她对着独孤皓行了礼之后便走到自己认为的那个位子旁边,正准备坐下的时候却听得独孤皓一句“公主,坐到这里来”,慕容锦抬眼看去,独孤皓指的是他左下首的第一个位子。

    不用四处看,慕容锦闭着眼也能猜出在场人的讶异,她对着独孤皓福了一福,才说道:“世子,这个位子还是留给大夫人坐吧,慕容锦的位子应该在二夫人下首。”

    “本王让你坐过来。”独孤皓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言语之间已经带上了一个世子的威严。慕容锦无奈,只能到独孤皓左下首坐下。

    “父王……”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直直地冲到独孤皓身边还刹不住脚,只见独孤皓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才避免了一次碰撞。慕容锦才看了一眼的独孤皓怀里的人影,眼睛就像被黏住了一样,再也移不开,那是一个怎样俊俏的小孩呵:她上去约莫两岁,因刚刚跑向独孤皓而微微发红的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清澈见底的眸,小巧的鼻,樱桃似的的嘴。慕容锦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句:“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声音引起了那个小娃娃的注意,她转过脸,看着坐在自己父王下首的女子,好奇地问:“你是谁啊?为什么你坐在我娘的位子上?”

    “我?我是……”慕容锦有些语塞。

    “珂儿,她是你三娘。”年纪稍大些的夫人开口接道。

    “如儿,莫要乱说话。珂儿,这位是楚国的公主,以后要对她尊敬些。”独孤皓打断了如夫人,脸上有一丝的难过显现,但是只是一闪而过。

    “你叫珂儿是么?”慕容锦伸手刮了一下小珂儿的鼻子,很是亲昵地说道:“以后叫我三娘便是了。”

    “公主……”独孤皓很是惊讶。

    伸手逗弄了一下小珂儿,慕容锦才坐直身子开口:“世子不须如此生分,慕容锦已是世子的侍妾,如今也是这小珂儿的三娘。”

    看惯了后宫勾心斗角的乳娘看出独孤皓对自家公主的情意,深知锦公主性子的她知道是这可爱的小女孩让这性子冷淡的公主有了一丝温暖的表现,为了让公主更快地融入这个家,所以赶紧趁热打铁地说:“是啊是啊,公主既然已经嫁了过来,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嘛,世子也不须得如此生分,还老是公主公主地叫,应该改口咯。”

    “啊?那我以后称公主……”独孤皓脸上的开心不是装出来的,“以后我称公主为锦儿,可以么?”

    “嗯。”慕容锦除了对着小珂儿会有一丝的暖意之外,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那以后算是碧如(含雪)逾越,称公主一声妹妹了。”如夫人和雪夫人都欣喜地说。她们是真心地爱着独孤皓,看见早先由于这楚国公主的冷淡而不开心的独孤皓现在终于拉近与公主的距离了,她们不但没有吃醋,反而是发自内心地替独孤皓感到欢欣。

    慕容锦抬眼过去,早上仓促,没有仔细看这如夫人、雪夫人,如今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二位夫人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貌,却也生得十分清秀,各有各的千秋。只见那如夫人身上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身材丰腴,黛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顾盼间甚是出彩。而那雪夫人则是小家碧玉,清瘦的身子让女人见了都忍不住生出几分爱怜之心。

    “三娘!”小珂儿见慕容锦久久不看自己一眼,便有些恼了:“三娘,抱抱珂儿。”

    慕容锦伸出手从独孤皓怀里抱过珂儿,捏着珂儿的鼻子说:“哟,这小妮子还真是讨喜呢,知道要抱抱呵。”

    “三娘好漂亮,珂儿喜欢三娘。”人都说孩童不撒谎,小珂儿毫不掩饰自己对慕容锦的喜爱。听着这孩子不加粉饰的表白,慕容锦露出了难得的笑颜。

    看着慕容锦被小珂儿逗得前仰后合的,独孤皓也是满心欢喜,缘分这东西还真是难说,看来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美女是天生有缘。
第一卷 第十节 莲池长谈
    吃饱之后,慕容锦说要带着小珂儿去莲池苑玩,而小珂儿的亲娘如夫人由于中午有小憩一下的习惯就没有跟着过去,雪夫人年纪稍小,爱玩的心尚未消减,于是也跟着慕容锦去了莲池苑。独孤皓则是依照习惯独自返回书房处理公务。

    “三爷。”管家通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何事?”独孤皓连头都没有抬。

    “回三爷,刚刚六爷派人过来了,说晚些时候会跟七爷还有几个好朋友一起过来,为三爷庆祝纳了一个貌若天仙、身份高贵的侍妾。”通伯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道。

    “哦?这样……那去通知厨房,把家宴改成待客宴吧,看样子老六跟老七是要留在府中用膳的。”独孤皓抬起头看着通伯吩咐道:“对了,派人去问问公主……呃,锦夫人,看她喜欢吃什么。要是她不愿说,就去问她的乳娘。然后让厨房多做几道锦夫人喜欢吃的菜。”

    “是。”通伯应了一声便去做事了。独孤皓看着阳光在书房外的青石地面上跳跃,陷入了沉思。

    莲池苑。

    天性活泼的雪夫人跟小珂儿在莲池边的小亭子里打打闹闹,慕容锦斜靠在亭柱上,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瞎闹腾,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点像家,像她八年前跟连云、念儿那样,无拘无束地生活。虽然独孤王为了羞辱楚国、羞辱她,只给了她一个侍妾的身份,可是他却把慕容锦嫁给了他天性最善良的世子,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二娘、三娘,珂儿困困。”小珂儿毕竟还是孩子,玩了不多久就有些乏了。看着小珂儿揉着眼撒娇的样子,慕容锦的心一下就变得柔软了,二话不说示意乳娘和珂儿的侍女赶紧带着珂儿去休息。

    待乳娘离开之后,慕容锦挥手屏退一干侍女。待亭子里只剩下她与雪夫人之后,她才对着雪夫人正色道:“雪夫人,看样子是有事要找妹妹吧?”

    “公主果然好眼力。”雪夫人见慕容锦干脆利落,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公主,今日托大称公主一声妹妹,还望公主见谅。也正如公主所说的,公主既是嫁与三爷了,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公主之前在楚国一切吃穿用度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而如今在三爷府上,只得一个侍妾身份,吃穿用度跟之前的没法比也是情理之中,还望公主不要介意那么多。待到公主替三爷产下一儿半女的,凭着公主的身份要当上世子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雪夫人,我无意争夺世子妃一位。”慕容锦看着莲池中大片大片的莲叶,不带任何表情地说。

    “含雪并没有说公主争夺世子妃,只是叙述一个事实,一个明眼人都能预见的事实。如姐姐自十二岁开始便伴在三爷身边,十六岁被三爷收做侍妾,十八岁为三爷诞下珂儿,由于如姐姐身份卑微所以连个世子侧妃都不是,含雪十五岁被三爷收做侍妾,到现在也有三年光景了,含雪自知家世缘故导致与世子侧妃无缘,至于世子妃一位,如姐姐与含雪都是连想都没想过。”

    雪夫人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相信公主也看出来了,三爷对公主的不同对待,但是公主对三爷的态度也自是逃不过大家的眼睛,若公主对世子还是如此冷淡,又怎会有机会替三爷开枝散叶?没有三爷的孩子,三爷即使想给公主一个世子妃的身份也名不正言不顺啊!公主,你当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么?”

    雪夫人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唯有最后一句使得慕容锦平静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

    “可是我对三世子并无逾越之情。”慕容锦的表情有些起伏。

    “公主当时愿意和亲我朝的时候,难道还奢望着这些?”雪夫人一字一句地叩问着慕容锦的内心,“堂堂一国公主,只能以侍妾身份嫁于一个不受宠的世子,还不允许办喜宴。公主,这份羞辱,你受得了,楚国也受得了吗?”

    “雪夫人,不必多说,此事我自有分寸。”慕容锦不想再与雪夫人纠缠这个问题,而且,敏感的她捕捉到了另一个讯息:“雪夫人刚刚说不受宠的世子,莫非三世子在独孤王心中……?”

    “公主果然按照楚国习俗养在深宫中的。独孤王九子,除了三爷的母妃是当年伺候独孤王的宫女之外,其他世子的母妃都是各宫的嫔妃。三爷的母妃入宫之前是小家小户的女儿,所以教导三爷对待下人不能过分苛刻,得饶人处且饶人,才使得今日的三爷性格温和,平易近人。而独孤王生性好战,天性要强,见得三爷如此温和的性子,自是大不喜欢。况且三爷一直没有那份争夺王位的心思,所以不常在独孤王面前表现自己,独孤王以为三爷没有能力,故而更不喜三爷。”

    含雪说着说着,语气就悲哀了起来:“其实三爷人是极好的,相处久了公主自会发现。三爷过得不容易,三爷的艰辛这几年含雪都看在眼里,算含雪求求公主,求公主以后对三爷不要太冷淡。”

    看着“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的雪夫人,慕容锦多了几分无奈,伸手去扶雪夫人:“雪夫人还是先起来吧。有些事情勉强不来,有些东西真的只能看缘分。希望……雪姐姐不要为难锦儿了。”

    “公主……”雪夫人听见慕容锦把自称都改了,深知已是她作为一个公主最大的让步了,于是借着慕容锦给的台阶就下了:“那……锦儿妹妹,姐姐就先拜托了你了。”

    “嗯。”

    眼看着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雪夫人想了想,还是打破沉默:“那么,锦儿妹妹先休息一下吧,中午还是小憩一下对身体比较好。姐姐就不多打扰你了。”

    “雪姐姐慢走,锦儿就不送了。”看着雪夫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慕容锦突然问了一句:“雪夫人,你就不怕本宫把今日的谈话禀明独孤王么?今日雪夫人的话足以让独孤王大发雷霆了吧?”

    雪夫人的身影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行了,过了一会儿只随着清风悠悠飘来一句:“我相信楚国公主是不会让自己的国家受到任何侮辱的。”
第一卷 第十一节 初见七爷
    待独孤皓的公务差不多处理完的时候,下人来禀,说是六爷和七爷等人已经到了。独孤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正准备离开书房,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就知道三哥在书房,三哥这书生习气何时才能改改啊!”

    独孤皓抬眼看向书房门口,一抬眼间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六弟,七弟呢?”

    被独孤皓称做“六弟”的正是今早上开声提示慕容锦的独孤贤,他身材颀长,长相也是男子中少有的俊秀,唇红齿白,要不是那身标准的男子装束还真会让人乍一眼看过去以为是个美貌女子呢。不过这独孤贤长相虽然有点雌雄莫辨,但是性子可是绝对男性,爽朗、干脆利落。他一开口也是直来直往的:“三哥,七弟跟我打赌说你在莲池苑,我说三哥在书房他偏不信,这不,我到书房寻三哥,他倒跑去莲池苑寻三哥去了。这小子,活该他扑个空。”

    “莲池苑?!”独孤皓脸上掠过一丝不安,那个七弟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脾气暴躁、从小受尽独孤王的宠爱使得他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而住在莲池苑的那个女子性子偏偏那么倔强,两人相遇,怕是会闹起来。独孤皓对着独孤贤匆匆说了一句:“莲池苑现在是锦儿居住了。”说完就步履匆忙地离开了书房。

    看着对待事情一向不紧不慢的独孤皓急急离开的背影,独孤贤嘴边挂上了一丝玩味的微笑,锦儿?慕容锦,那个楚国公主,看来三哥对这个公主有点动真格的了。待独孤皓的身影差不多消失的时候,独孤贤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往莲池苑的方向走去,走得太快了,戏就不好看了,好戏总是在后头的,不是么?

    莲池苑。

    慕容锦命下人搬了张躺椅到莲池边的大树下的荫凉处,她倚在躺椅上,看着莲池中随风摇曳的莲叶,看得乏了便索性闭上眼养养神。正当她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皱了眉,听这声音的沉稳程度,来者不算得是个高手,居然还敢如此大摇大摆进入三世子府,不知是何人。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但三世子府上没有一丝骚乱,估计不是什么陌生的人,还是不要泄露自己会武功的好。慕容锦心里暗暗盘算着,继续装睡。

    “咦?!这不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楚国公主么?怎么会在莲池苑?”那个脚步声的主人看着一个女子在莲池边闭目小憩,细看之下发现竟是今天早朝见着楚国公主,心里的惊异冲口而出。

    慕容锦睁开眼,看见一个男子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面目与独孤王倒有七分相似,一样的星眉剑目,相似的挺直鼻梁,只是脸上没了独孤王那份阴厉。

    “你是?”慕容锦从躺椅上站起来,心里有几分猜到眼前的男子就是独孤王九子中的一个,只是不知道是几子。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楚国公主见了本王居然不行礼?一个战败国家的公主居然敢不行礼?信不信本王治你的罪?!”那个男子见慕容锦只是站立原地,语气有些不好了。

    “本宫不识得你,凭何向你行礼?莫非依着本宫的身份还需要向每一个连本宫都不认识的人行礼?”慕容锦高傲地立在躺椅旁,一丝要行礼的迹象都没有。

    “你!!”那个男子气急地准备上前给慕容锦一个下马威。

    “七弟!”发声的正是急忙赶来的独孤皓,“七弟停手。”

    那个男子转过身,对着独孤皓说:“三哥!这楚国公主不懂礼数,三哥性子好,定不会与她计较太多,但是女人不管不行,今日七弟就帮三哥教训一下这个公主!”

    七、弟?来者莫非就是连云提到过的七世子?慕容锦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放眼整个独孤王朝,估计独孤皓也就只有一个七弟了。

    “七世子既知道慕容锦的身份,怎能埋怨慕容锦不懂礼数?”慕容锦对着七世子说,“独孤王既让我嫁与三世子,如今的我便是三世子的人,也就是七世子的嫂嫂。莫非……”

    “锦儿!莫要再说了。”深知慕容锦口舌之利害的独孤皓制止了慕容锦进一步挑起七世子的怒火,“七弟,你也别与锦儿计较了,她初到我朝,怎么会认识七弟你呢?”

    “哈哈,七弟的性子还是暴啊,两句话就要动手,也不看看对方是谁,还真对得起父王给你起的名字,烈。”独孤贤笑着走进莲池苑。

    “我管她是谁!楚国公主又怎么样!偌大一个楚国还不是……”七世子独孤烈还是不服气。

    “烈!”独孤贤加重了语气叫出了七世子的名字,“她现在是三哥的侍妾,虽然不是妃,但也是三哥的人。”说罢,独孤贤对着慕容锦颔首:“公主,七弟他一时没想明白,唐突公主,独孤贤在此替七弟向公主告个罪,还望公主不要把此事放心上。”

    慕容锦听声音知道这个独孤贤就是早朝时开口让她不必死守楚国习俗的世子,心思转了好几道,便淡淡说道:“世子言重了。”

    独孤贤看着这个一脸淡然的美丽女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义的光芒,嘴角却是绽开微笑:“好了,三哥、七弟,我们还是去大厅吧,对了,七弟你带来的几个朋友不是说有礼送给三哥么?”

    “哼!”独孤烈不多语,转身离开了莲池苑,独孤贤看了一眼慕容锦也转身随着独孤烈离开了。独孤皓上前几步,想要对慕容锦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句话。慕容锦福了一下,贴心地说:“三爷,不要因为锦儿而怠慢了客人。”

    独孤皓叹了口气,向着大厅方向走去。慕容锦看着三个背影的渐渐消失,嘴角勾起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第一卷 第十二节 又见东方寒
    独孤皓走进大厅,只见独孤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独孤贤则是坐在一边悠哉地喝着茶,大厅中还坐了两个器宇不凡的的男子,一个身着白衣,看起来有些惫懒,头发没有像一般独孤王朝的子民那样束得整整齐齐,而是用一条发带随意扎着,有几丝头发还散落耳边,一双桃花眼似睁非睁地盯着大厅的一个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个男子一身藏青服饰,看起来利落多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坐着也是身板挺立。

    “不好意思,由于处理点家事,所以怠慢了贵客。”独孤皓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藏青服饰的男子赶紧站了起来,转头看见白衣男子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慵懒样子,不由得有些气恼,顺脚踢了过去,只听得白衣男子一声负痛低呼之后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眼间就站得直直的,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东方羽参见三世子。”藏青服饰男子向独孤皓行了个礼,眼角的余光瞄见白衣男子站得直直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白衣男子再次发出一声低呼之后终于回过神,也学着东方羽的样子行了个礼:“东方寒参见三世子。”

    “免礼。”独孤皓见了东方寒的样子也不在意,挥手示意东方就坐。

    “三哥,东方兄弟二人,今日本来是在我府上做客的。”独孤烈想了想,决定还是就带来的这两个人进行一番解释,“后来六哥派人邀我到三哥府上坐坐,顺便给三哥送声祝贺,东方兄弟听到之后也想过来给三哥送份贺礼,所以……”

    “得了吧七弟,谁不知道你那个性子啊,肯定是有事要求着人家,所以才带着人家过来看楚国公主。”独孤贤放下手中的茶,打趣道。

    “三世子,六世子,确实是东方羽自己要求过来的,七爷见东方羽苦求那么久才一时心软同意了这逾越的要求。”东方羽替独孤烈开脱。

    “七弟……”独孤贤拖长了声音。

    “哎呀!是我是我都是我,我想向东方庄主借破军剑赏玩,所以才……六哥就不能给我留几分面子么?”独孤烈有些下不来台了。

    “好了,别闹了,再这样可叫外人看了笑话去。”独孤皓果然还是一团和气。

    独孤贤促狭地看了独孤烈一眼,深知七弟性子的他也知道玩笑不能再开更大了,要不真让这个七世子下不来台不算,还应了独孤皓的“叫外人看了笑话去”,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主动向东方羽提起他的破军剑,而东方羽也很不吝地将破军的事情告诉这些世子们:这破军剑是一个铸剑奇才得到北海寒铁之后经过千锤百炼锻造成的,据说此剑离炉那瞬间,天生异象,风起云涌,顿时变了天,铸剑奇才深知此剑会造成太多杀戮,于是连名字都未起便将此剑封存在深山之中,谁知待他百年之后,国家动荡不安之际,一个少年竟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此剑,少年报着一腔热血参军,带着此剑一路杀成了将军,而在随后的一场战役中,少年将军用此剑以区区千人之军破了敌人数倍于己的军队,凯旋之后将军替此剑起名“破军”。几经辗转,那破军剑落入纳天山庄,成为东方羽的珍藏之一。

    待到东方羽说完破军剑的故事,管家也上来禀报宴席已备好,请各位爷入席。

    如夫人、雪夫人和慕容锦坐在侧席上等待着独孤皓等人的入席,独孤王朝的习俗,男子不上桌,女子不得动筷。

    “让各位夫人久等了。”独孤贤还是那副笑容明媚的样子,“三哥,赶紧入席吧,我可不忍心看着三哥的夫人都干坐着等呢。”

    独孤皓大手一挥,各人按主次入座。慕容锦抬眼看了一眼客座上的那个白衣男子,脸上划过一丝不可思议,却很快就敛好神色,而与此同时那个白衣男子也注意到了慕容锦,一样的不可思议,一样地飞快收好那丝不该出现的神色。宴席上主客交盏言欢,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是不知道,平静的湖面下是否真的如镜般毫无波澜?
第一卷 第十三节 夜半深谈(一)
    半夜,莲池苑。

    和衣而睡的慕容锦听见窗边一阵轻微的响动,微睁的眼睛扫过已经开了一条缝的窗子,嘴角勾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一个优雅的翻身,人便俏生生地立在了床边。

    “哎呀!”翻窗进来的男子看见慕容锦笑意盈盈地站在床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的听觉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

    “女子天生心细,没办法,改不了。”慕容锦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奇了怪了,怎么三世子不在这个**一刻值千金的夜晚让锦夫人侍寝,而是留貌美如花的锦夫人独守空闺呢?莫非是三世子心里明了本少爷今晚会来找他的小娇妻叙旧所以特意把这清幽的莲池苑留给本少爷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跟慕容锦在楚国西山相处八年的东方寒。

    “再乱说小心我缝了你的嘴,东方寒!”慕容锦恶狠狠地说,“三世子在我就寝之前来过了,他倒是个正人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看得出他想留下来,但是我不发话,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离开莲池苑了。”

    “那,慕容大小姐,慕容小公主,你希望你的三世子留下来么?唉,若是你心中其实是想把三世子留下来的,但是由于我的缘故而不得不赶走三世子,那我岂不是算得上毁了一夜**?真是罪过啊罪过!”东方寒继续嬉皮笑脸。

    “刷”地一声,慕容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到了东方寒的身边,纤手一伸,目标正是东方寒的咽喉。

    “哟,动真格的?”东方寒轻笑一声,身子向侧一闪,险险地避开了眼看着就要抓上自己脖子的那只夺命手。慕容锦见一招落空,长袖一转,左足不动,右足上前一步,纤细的手还是指向东方寒的咽喉。东方寒见慕容锦不依不饶的样子,脸上的神色倒还是轻松,手上却是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一个鬼魅般的移动便绕到了慕容锦的身后,折扇轻点在慕容锦的腰间:“好了,我来可不是为了比武的,要是再闹,我这扇子可就点下去了,我想独孤皓应该不会嫌弃一个站不起来的美女吧?”

    “哼!”慕容锦停下手,转身看着东方寒:“自我看见你那抹坏笑便知道你今晚要来了,说吧,有什么事?”

    “离开三世子府。”东方寒收回折扇,神色严肃地说:“你愿意浪迹江湖,我便弃了纳天山庄二庄主的身份陪你浪迹天涯;你若是愿意安定下来,纳天山庄可以让你过上不亚于世子侍妾的生活。”

    “理由?”慕容锦一挑眉,简单明了地问。

    “独孤王朝离换天不远了。独孤九子,有几个不想当上王?你认为凭独孤皓这个老好人性格的世子还能护得你周全?”

    “独孤皓不争夺王位,置身事外应该不是难事。”

    “置身事外?师妹,你想得太天真了。目前独孤皓与独孤贤、独孤烈交好,而独孤贤正是大世子独孤博阵营的军师。到时候真正开始争夺王位的时候,就算独孤贤和独孤烈不让独孤皓趟这趟浑水,难道其他世子也会让独孤皓好好地站在圈外看戏?难道他们就不担心那个一直置身事外的人会看着鹬蚌相争,最后来个渔翁得利?”

    “更何况,独孤贤怎么会让独孤皓置身事外?而且在其他世子的眼中,独孤皓这样的老好人更值得提防,你要知道,俗话说的咬人的狗不叫,谁敢担保独孤皓这样的老好人是不是在找寻合适时机夺取王位?所以若独孤皓还想一直保持中立,想要置身事外,反而是首当其冲受到打击的。”东方寒一点一点地剖析着。

    慕容锦听完东方寒的话,久久不语,半晌才开口:“我来独孤王朝的路上,遇到了伏击。连云离开之前提醒我要注意七世子。联系起来看,连云应该是认为伏击的人是七世子派来的。只是我不明白素未谋面的七世子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七世子?他应该不是伏击你的主谋。这种事,被人栽赃的也难说。”东方寒摇了摇头,说:“七世子虽深得独孤王宠爱,但是也只是因为他母妃是独孤王最爱的妃子。七世子这个人,说到底其实就是个莽汉,除了武艺和兵器、还有美女,估计也没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凭他的头脑估计也想不出伏击你的计谋,要不就是被人栽赃,要不就是受人指使。”
第一卷 第十四节 夜半深谈(二)
    “看来我要注意的是七世子背后的人,不管是栽赃的还是指使的。”慕容锦很快得出了答案。

    “没错。”东方寒点了点头,“现在好好想想如若你死了,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当日我还在楚国境内,若我真的被刺客杀死,那……父王母后一定大发雷霆,绝不会对独孤王朝低头,我楚国黎民百姓也定会支持国君的决定,那就是继续与独孤王朝作战,即使赢不了,也要为和亲公主讨回公道;而独孤王朝则会认为楚国根本无心和亲,所以半路自导自演一幕伏击和亲公主的戏,公主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所谓的刺客带回了楚国,于是独孤王朝也气极发兵,与楚国展开战争。也就是说,由于和亲而熄灭的战火会重燃。”

    说到这里,慕容锦秀气的眉皱在了一起,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严肃:“那么,战火重燃,谁最受益?”

    东方寒看着慕容锦赞许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一点就透:“谁最受益,目前也还说不准。锦,你也知道,世子夺储是一场浩大而持久的战争,也是一个复杂难懂的局,至少现在这个局对我们来说,是复杂难懂的。所以我不放心你继续留在世子府,没人保护你的安全,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掀起轩然大波。”

    “我倒不认为一般的人伤到我丝毫。”慕容锦看着东方寒,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你那点功夫?别太天真了,遇到些小鱼小虾的还能应付,若是高手呢?我实在不放心你,还是随我离开世子府吧,至少我能保护你。”东方寒诚恳地说。

    “一般的高手亦对我无奈,除了遇到你这样的顶尖高手,普通的高手,哼,我慕容锦还不放在眼里。”慕容锦眼里的轻蔑不是一丝。

    “你真不愿离开世子府?”东方寒有些心灰意冷。

    “当真不愿。”慕容锦斩钉截铁地说:“师兄不必多做劝说,今日的慕容锦不是当日西山上的那个无忧无虑、没有责任、没有负担的慕容锦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楚国和亲公主——慕容锦,她肩上扛的是楚国黎民百姓给她的担子。”

    “你……”恼怒的东方寒看着慕容锦半晌都说不出话,许久之后,他袍袖一挥,真气激荡将窗户震开,足尖轻点,一个翻身便从慕容锦面前消失。慕容锦追至窗边,只见得一个模糊的人影,瞬间便消失不见。慕容锦叹了一口气,知道东方寒是被自己伤了心,才会不辞而别。
第一卷 第十五节 尴尬早膳
    其实慕容锦不是不知道东方寒对她的感情,只是从来不想也不敢去面对,宁愿每天跟东方寒嬉皮笑脸地打打闹闹。

    东方寒是纳天山庄的二庄主,纳天山庄是什么地方?是整个武林都敬畏的一个强手如云的山庄,山庄内珍藏了大量珍贵的武林秘籍、无数的珍宝兵器,尽管武林中无数的人对这些秘笈、奇兵垂涎三尺,但从来没有人敢到纳天山庄窃取,因为敢那样做的都死在纳天山庄,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来。

    这样一个连朝廷都要笼络的山庄,这样一个神话般的存在,让慕容锦不想去面对。都说盛宠易衰,若是面对了东方寒的感情,如若有一天东方寒厌了腻了,依着慕容锦清高的性子,必定不会再给东方寒好脸色,万一东方寒一怒之下累及楚国,父王母后定逃不过劫难。这样的严重后果,让慕容锦不敢去面对。

    况且现在作为一个和亲公主,一举一动关乎楚国安危,慕容锦从决定把把楚国安危扛于自己柔弱的肩上那刻开始,就没打算放下来,除非,她死了。

    第二天,独孤皓早早来到莲池苑,见慕容锦还在睡着,也不让侍女叫醒她,而是叫侍女泡了壶茶拿到莲池边的亭子里,一个人坐在莲池边看着绿幽幽的莲叶。

    待慕容锦醒来的时候,独孤皓已经在莲池边坐了一会儿了。慕容锦方醒便听下人禀报说三爷在莲池边喝茶,慕容锦坐在床边想了想,还是猜不透这个三爷一大早跑来莲池边看莲叶是什么意思,于是干脆也不管他,而是自顾自地洗漱。

    乳娘看着慕容锦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急死了可是嘴上还是慢吞吞地说:“公主,您说三爷这么一大早地过来看那池子的叶子有什么意思啊?”

    慕容锦接过丫鬟手上的手巾印干脸上的水,才回了一句:“乳娘问我,我去问谁啊。”

    乳娘一听,正中下怀,赶紧跟了一句:“公主自然是去问三爷咯。好了,公主也洗漱完毕了,不如去莲池亭看看三爷吧,顺便问问三爷用过早膳没有,若是三爷还未用过早膳,那正好可以跟三爷一起用早膳。”

    “谁知道他用过早膳没有。”慕容锦口中说道,但是还是顺从地往莲池亭的方向走去。乳娘看着慕容锦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说,公主,老奴知道公主心里有个祁将军,但是公主跟祁将军已经不可能了,还不如好好对待三爷,三爷才是那个能给公主安逸生活的那个男人。

    慕容锦走到莲池亭边,独孤皓背对着她来的方向,听见脚步声停在亭子外,原以为是侍女过来添水,没曾想是慕容锦,有些惊讶却还算镇定地问:“锦儿,醒了?”

    “醒了,不知三爷一早来莲池苑所为何事?”慕容锦对着独孤皓福了一福。

    “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呃,是过来看看锦儿住得是否习惯。一切有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若是有的话,尽管说出来,我让下人们尽力做到锦儿满意。”独孤皓差点说漏嘴。

    “都还习惯,锦儿谢过三爷的关心。”慕容锦依旧是很疏离的语气。
第一卷 第十六节 乳娘教导
    “习惯就好。”独孤皓见慕容锦疏离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慕容锦发现自己过于冷淡了,顿了顿又开口:“三爷可曾用过早膳?”

    “未曾。”独孤皓听得慕容锦主动问自己早膳的事情,心里很是开心,殊不知这是乳娘之前说的话提醒了慕容锦,否则以慕容锦的性子,才不会关心独孤皓的事情。

    “哦……乳娘已经让人在偏房备下早膳了,若是三爷不介意,可以随锦儿一道过去用早膳,正巧锦儿也未用早膳。”慕容锦总算是把语气变得不那么冷淡了。

    “锦儿说笑了,我怎么会介意呢。”独孤皓跟着慕容锦离开莲池亭,心里暗暗补了一句,等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这句话呢。

    偏房。

    独孤皓和慕容锦各坐在桌子的一头,慕容锦一脸的淡漠,独孤皓想说点什么,看着她那张美丽绝伦却有带着拒人千里之外表情的脸庞,却又沉默了。而慕容锦的性子本来就不喜多说话,见到这情景倒也合了自己心意,遂也闭口不言。

    倒是站在慕容锦身旁的乳娘看着两个人都只顾着吃东西,也不说句话,心里急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借着独孤皓低头吃东西的机会轻碰了慕容锦一下。

    正在吃东西的慕容锦被乳娘碰了碰,停下动作看着乳娘,眼里是一片迷茫。

    乳娘看着自家主子迷茫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慕容锦见乳娘碰了自己之后又不言语,想了想,干脆不搭理那么多,还是低头吃东西。

    早膳就在两个人怪异的沉默中过了。

    早膳过后,独孤皓就离开了莲池苑。乳娘看着独孤皓面无表情地离开,只后悔自家公主失踪八年,害得自己一肚子对付男人的招数都没来得及教给公主而公主都嫁人了。

    待独孤皓走远了,乳娘一下子跪倒在慕容锦面前:“公主,老奴教导无方,还请公主责罚。”

    “起来再说。”慕容锦弯下腰想要扶起乳娘。

    “老奴未能将公主缺失的八年教导补上,是老奴疏忽,还请公主责罚。”乳娘避开了慕容锦的手,依旧直直地跪着,“公主不罚,老奴不起。”

    慕容锦有点无奈地说:“可是我没觉得乳娘做错了什么啊,你让我罚你什么呢,乳娘?”“老奴听凭公主的处罚。”乳娘看着慕容锦的样子,知道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那乳娘说罚什么好呢?”慕容锦翻了一下眼睛,自己离开王宫八年,有很多的东西都不记得了,作为一个公主,确实是有点不符合身份。

    “老奴不敢妄言。”乳娘还是打太极。
第一卷 第十七节 蔷薇花胭脂
    “那就罚乳娘给我补回那八年的教导吧。乳娘领罚之后就可以起来了。”慕容锦不是没有发现乳娘的小伎俩,之所以不点出来,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乳娘计较那么多,毕竟乳娘也是好心,而且现在不比在楚国,凡是都要小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老奴领罚。”乳娘对着慕容锦磕了个头,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慕容锦看着依旧跪在的乳娘,奇怪地问:“乳娘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奴愿意从今日开始,每日给公主讲两个时辰的……”乳娘恭恭敬敬地说。

    “准了。”慕容锦不耐烦地打断了乳娘的话,“这下乳娘可愿意起来了?”

    “谢公主。”乳娘笑得好灿烂,灿烂得让慕容锦突然觉得自己掉下了一个陷阱,而且还是自己挖的。

    半个时辰后,莲池苑,慕容锦的房间内。

    慕容锦看着依旧滔滔不绝的乳娘,叹了口气,果真是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啊,乳娘哪里是要讲什么宫中礼仪,是自己误会了。乳娘讲的完全是抓住男人心的招数,什么欲擒故纵什么美人计。要是没听全的人,绝对以为是军师教导徒儿呢。

    “这男人呢,无一不喜欢娇小柔弱的女子,所以公主不要总是伶牙俐齿,这样会让男人以为公主是一个很强势的女子;男人喜欢温柔的女子,不喜那些冷淡的女子,所以公主以后要多对三爷笑,别总是一副拒三爷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对三爷的热情,该回应的要回应,别总是那副表情,三爷不欠公主什么的,倒是公主欠三爷良多。”乳娘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欠他什么了?”慕容锦猛地听见乳娘说她欠独孤皓良多,有些摸不着头脑。

    “府上的人都说了,三爷最爱的便是这莲池苑,公主一来,三爷直接就问公主喜不喜爱莲花,公主说爱莲,三爷立马就腾出莲池苑给公主。今个儿一大早,三爷便巴巴地赶来莲池苑,就为了等公主一起用早膳,见公主当时没睡醒也不让人叫醒公主,就坐在莲池亭等着公主自己醒来,光是这份心,公主就欠着三爷了。”乳娘看着慕容锦,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慕容锦低下头,这样算起来,自己欠独孤皓的还是挺多的,从朝堂上看出自己尴尬二话不说请求独孤王允许他早退朝,再到让出莲池苑给自己住,还有昨晚就寝前逗留许久依旧转身离去,今早在莲池亭的守候,才认识两天,自己就欠下了这么多。

    “好吧,乳娘,我只能尽力改变我对世子的态度。但是乳娘要知道,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急不来。所以乳娘也不要催我。”慕容锦抬起头,看着乳娘说。

    这其实对她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乳娘不知道的是,自从八年前被歹人劫于去寺庙的途中,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那种绝望让小小的慕容锦性情大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活泼天真的锦公主。

    现在的她,习惯了用冷漠武装自己,习惯了若是有人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她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所以和亲途中遇到袭击,她才毫不留情地送那些黑衣人上西天,她不想看见身边的人再因为这些事情离开自己了。

    有些事情,是底限,无论谁触到,慕容锦都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第一卷 第十八节 情愫蔓延
    买了蔷薇花胭脂出来,独孤皓带着慕容锦往城外走去,慕容锦听凭独孤皓拉着自己,心里的那份安定是许久许久都未曾出现过的了。

    城外,三世子府上的侍卫们牵着几匹马正在等候。

    独孤皓拉着慕容锦走到一匹浑身雪白的马旁边,松开慕容锦的手,一个翻身上了马。坐在白马上的独孤皓低下头向慕容锦伸出手,慕容锦抬头看着独孤皓,初秋早晨的阳光是如此温和地洒在独孤皓身上,像是为独孤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帅气地不似凡人,他闪着俏皮金色的发梢、脸上灿烂的笑容让慕容锦心下一动,竟是不敢直视,只能微微垂下了眼帘。

    “锦儿,快把手给我啊。”独孤皓意气风发地说。

    慕容锦轻轻应了一声,把手放进独孤皓的手中,下个瞬间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已然骑到了马上。

    “坐好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独孤皓豪迈地说。

    身旁的景物在飞快地倒退,耳旁是风呼啸的声音,但是背后是温暖的胸膛。

    慕容锦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温度,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像是向身后的人索取着更多的温暖。

    如果,你的怀抱可以遮风避雨,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一直躲在你的怀里,不去管那些阴谋?慕容锦想着,倒是有些希望自己不用再去面对那些未知的恐惧了。这一刻,这个曾经用冷漠封住自己那颗脆弱心灵的十七岁女子,突然开始恋上谦谦君子给予她的温暖。

    仿似才是一眨眼的功夫,独孤皓便勒马停止前行了。慕容锦直到马停步,才回过神。四周一打量,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山的山顶。初秋的风还不是很烈,穿梭在林间,发出好听的声音,阳光照在微黄的叶子上,闪出点点柔和的光芒。

    慕容锦深深吸了一口气,鼻中闻到的是属于山林特有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想起了楚国的西山,她度过了整整八年的地方。山间的岁月是无忧无虑的,有师傅的保护,有东方寒的陪伴,每日练练武,再向师傅学着煮东西喂饱自己,一晃眼居然就过了八年。

    “这是国都郊外风景最好的山。锦儿,从我现在站的位置可以看到我们的家哦。过来看看啊。”独孤皓也像是丢开了无数束缚似的,用轻松的语气说。

    “家?我们的家?”慕容锦愣了,“我也有家了么?我不再是那个没有家的公主了么?”

    “有啊,有你有我,就有家了,不是么?”独孤皓伸手揽过那个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可人儿。低下头,嗅着从她发间散出的淡淡香气,感受到她真实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独孤皓觉得自己很幸福,好像一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猛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慕容锦的身子一下变得僵直,双手垂在身子两侧,握着紧紧的拳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许久,慕容锦才强迫自己放松,慢慢地、慢慢地,伸出略有些颤抖的双手,环上了独孤皓的腰。

    三世子府上的侍卫,在远处看着自家主子终于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欢心,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而在更远的地方,有几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不可否认,那个画面很美,像是画中的才有的美景,但是这幅美景并不能让这几个人心旷神怡,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灼得好痛,痛到自己想不顾一切去毁了这幅画,痛到要把画中那个女子揉进自己怀里才能缓解。

    “主子,要不要我们——”看到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表情,旁边一个人开了口。

    “不必。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人。哼哼,独孤皓,算什么?!慕容锦,你总有一天会是我的人。总有一天。”被称为“主子”的那个男人嘴角噙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走。”

    随着为首男人的一声令下,几条黑影先后飞离了原来的藏身之处,只留下树木还不停摇摆,像是诉说着刚刚的事情。      
第一卷 第十九节 一吻定终生
    当独孤皓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慕容锦的时候,慕容锦的脸上早已染上了少见的红晕,独孤皓看着美人脸红,心神不由得一荡,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三爷……”慕容锦感受到独孤皓炙热的目光,红着脸低下了头。

    “叫我皓,好不好?”独孤皓捧起那张红通通的小脸蛋,入迷地欣赏着世间少见的容貌。

    慕容锦的声音低如蚊呐:“嗯……皓……”

    “乖锦儿……”看着慕容锦难得一见的羞涩样子,独孤皓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住了那鲜艳的红唇。

    “唔……”慕容锦心下一惊,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使得她迅速地推开了独孤皓,而且手上还带上了几分真气。

    待慕容锦反应过来的时候,独孤皓已经跌出了好几步远。慕容锦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扶起独孤皓,一边帮独孤皓拍着衣服,一边焦急地问:“皓,你没事吧?都怪我……”

    “不怪你,是我太鲁莽了。我不该那样突然的。”独孤皓安慰慕容锦。

    “是我的错。”慕容锦一咬嘴唇,心里做出了一个很违背自己性子的决定。

    “锦儿……”独孤皓还想说什么,但是嘴已经被一份柔软堵上了。慕容锦竟然主动地吻上了独孤皓的唇。

    感受到慕容锦的热情,有点不习惯的独孤皓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手肘一转便一把抱住了慕容锦的娇躯,吻也从温逐渐变得粗暴起来,他的舌头灵巧无比地撬开了贝齿,准确无误地逮住了丁香小舌,狠狠地索取着那份甘甜,像是下一刻就再也不能品味这份香甜了。而慕容锦从一开始的生涩地回应着,到后来也渐渐投入,反过来主动地吻着独孤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停止,两人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只有对方的世界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独孤皓才恋恋不舍地从樱唇上离开。看着那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香唇,独孤皓一下没控制住,又凑近准备叼住那份永远都尝不够的甘甜。

    “三爷……”慕容锦娇柔地叫了一声,“不要了……锦儿快要喘不过气了……”

    “呃,那就暂时放过你吧,勾人心魄的小妖精。”独孤皓刮了下慕容锦的小鼻子,宠溺地问:“娘子饿了么?”

    慕容锦抬眼看去,阳光开始渐渐烈起来了,原来不知不觉都接近正午了,整个独孤王朝的国都都笼罩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恢弘,那么大气。如果有可能,慕容锦宁愿抱着自己的那个男子不是什么世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独孤王朝男子。但是,有些事情,已经注定,永远不能改变。

    慕容锦甩甩头,目光流转,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的男子,那个默默守候着自己的男子,绽开了自己最明艳的笑容:“夫君,能不能这样走一辈子?”

    “恩?”独孤皓没料到慕容锦的突然发问,但是看着那个笑容,那个他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笑容、那个他愿意倾尽毕生去守护的女子,他暖暖地笑了,“当然能,为夫愿意陪着娘子走一辈子。以后娘子想怎样就怎样,为夫都听娘子的。”

    慕容锦低头羞涩一笑,那一低头的温柔深深烙在独孤皓的脑海之中,他终于明白,即使身边的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女,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终于发现原来他愿意倾尽辛劳去等待的、不是别的,而是身边女子那一低头的温柔。不管之前经过多少坎坷,不管她之前是多么的冷漠,就为着今日这羞涩的样子,付出的心血也是值得的。

    “夫君,我们下山吧。也是时候用午膳了呢。”慕容锦拉了拉独孤皓的衣角,尽显小女儿娇态。

    独孤皓轻轻地握了握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慕容锦一点回应之后才单手抱着那具柔软的身躯,纵身一跃,准确无误地骑上了白马,向山下驰骋而去。      
第一卷 第二十节 不明女子
    在独孤王朝国都最大的酒楼食为天用过午膳之后,慕容锦说有些累了,独孤皓见慕容锦脸上确实有点疲惫的神色出现,心疼地拉着那双柔荑,脸上是说不出的疼惜。

    “都是为夫不好,娘子身体娇弱,不应该带娘子策马奔腾的。”

    “夫君言重了。夫君可愿意陪着锦儿步行回家?”慕容锦流转的目光停留在独孤皓的脸上。

    “刚刚不是说过了么,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都听娘子的。”独孤皓宠溺的神色让慕容锦心也为之一紧。

    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似乎心也越贴越近。只是慕容锦也不知道,这样的贴近是好还是坏。

    三世子府。

    眼力极好的慕容锦远远就看见了府门口跪着一个身影,独孤皓倒是没看见,还是拉着慕容锦慢悠悠地走向大门。离大门极近的时候,独孤皓才发现府门口跪着一个秀丽的女子,年岁不大,约莫十八九岁那样,穿着一件破旧却干的素色衣衫,由于缺乏营养而干枯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未嫁女子的发髻。

    “你是何人?因何跪在这世子府门口?”独孤皓准备走近女子身旁问话,被慕容锦拦着,只能在离女子几步远的地方问。

    “若不是世子府的人,请不要来扰我。”素色衣衫女子看了看独孤皓,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平民衣衫,便淡淡开了口。

    看着女子倔强的样子,独孤皓来了兴趣:“若我是世子府的人呢?”

    “若你是世子府的人,那请帮忙让我留在世子府做事。”女子利落地说。

    “天下如此之大,为何你偏要进入这三世子府做事呢?莫不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慕容锦语气不是很友善。此女无缘无故在世子府门口出现,口口声声说要留在世子府做事,来历不明,难保不是其他世子的棋子。

    “小女子名叫甘晴,原是城郊甘家的女儿,只因被我朝一个小小官吏看上,硬是要纳小女子为妾,我父不愿,那官吏便寻了一个由头,给我父扣上谋反的罪名,将我甘家老小尽数投入大牢,只剩得小女子一人被那官吏强占。小女子历尽艰难终于逃出那人的魔掌,如今只盼得能找到能帮我父洗脱罪名,救得我甘家数十口人的姓名,因着那人背后的势力,我也只能寻到世子府找世子了。”那个自称甘晴的女子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慕容锦冷静地看着甘晴,拒绝了她:“这件事,我家爷恐怕也帮不了你。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见一下三世子吧,求求你了……我在这里跪了好久了,世子府的人只出来看了我一次,也不帮忙禀报世子,我求你了……求你让我见一下世子吧……”甘晴给慕容锦磕着头,一下比一下响。

    “你走吧,我家爷怕是帮不了你。”慕容锦语气冷静得出奇。

    “锦儿……”眼看着那甘晴女子的额头已经磕得青紫一片,独孤皓有点不忍心了。

    “夫君,我累了,陪我回去休息吧。”慕容锦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只闪出几丝危险的光芒。

    “呃……”独孤皓有些为难了。

    “哼!原来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居然还口口声声说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都听娘子的。亏我还那么相信你,差点被你骗了!谎话连篇的家伙!”慕容锦一脸怒容地将袖子狠狠一甩,看也不看独孤皓一眼就向世子府的后门走去。

    慕容锦之所以不走正门,是怕家丁开门迎接自己的时候会泄露了独孤皓的身份,从后门进到府里,离那甘晴女子甚远,即使遇见家丁也不怕身份泄露,反而正好让家丁把这女子好好拷问一番。

    独孤皓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慕容锦,再看看泪眼婆娑、额头青紫的甘晴,脸上为难的神色久久不去。

    眼看着慕容锦越走越远,独孤皓怕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千辛万苦建立的关系就此毁于一旦,信念急转之后狠狠一跺脚,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甘晴匆匆丢下一句“姑娘,你好生在这里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开门的”就急急地向着慕容锦离去的方向跑去。

    听得独孤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甘晴抬起头,脸上卑微哀伤的神色早已被冷漠取代,这三世子,果然如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心软。      
第一卷 第二十一节 美人一抱
    听见身后急急追来的脚步声,慕容锦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得赶在独孤皓追上来之前找到人把门口的女子给打发了,否则的话以独孤皓“老好人”的性格,估计十有八九会收留那个女子。

    眼看着就要到世子的后门了,慕容锦也不顾得那么多,顺手一掌推出去,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慕容锦一个箭步冲进去,一个反手把门合上,回身用自己的身体顶住门,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在感叹自己的速度的时候,慕容锦却看见两个年纪约莫十五岁的小厮站在离门好几步远的地方,一脸的不可思议。

    “恩?你们看见了什么?”慕容锦不确定这两个小厮是不是看见了自己身手敏捷的那一幕,不过利用掌风开门那个场面,她可以肯定这两个小厮没看见,除非他们有透视眼。

    “锦夫人的动作好迅速啊……”其中一个小厮呆愣愣地说。

    “是啊,那么柔弱的人怎么会那么敏捷呢……”另一个小厮也是愣愣的。

    “锦儿……”门外传来独孤皓的喊声,随即慕容锦感觉到身后的门狠狠地震了一下。慕容锦眉头一皱,靠着门的身子顿时充盈了内力,把门顶了个严严实实。

    “你,帮本宫,呃,帮我,把管家找来,要快!”慕容锦指着首先开口说话的小厮,一急之下差点忘了侍妾是不能自称“本宫”的。

    “啊?哦,小的遵命。”那个被慕容锦指着的小厮看见主子发话,突然回过了神,一溜烟地往院子里跑去了。

    “你,过来,帮我顶住门。”慕容锦又指着另一个小厮说。

    小厮领命过来替换慕容锦,刚刚顶住门,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的喊声:“锦儿,你把门开开啊。”

    这不是三爷的声音么?小厮身子一松动,门便开了一道缝,小厮扫了一眼门外,站的不是独孤皓——这三世子府的主人——还是谁!小厮身子抖了抖,这关主子在门外的罪过可大了。

    “不许放三爷进来。”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顶住了门。

    “不许让三爷进来?!”小厮有点分不清楚状况了。

    “哼,让他骗我,活该进不来门。”慕容锦心思急转,终是换上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像是个跟情人赌气的姑娘。

    “啊……是这样……”小厮总算把脑子里的一堆东西理清楚了,原来是三爷不知道为什么骗了锦夫人,于是锦夫人气冲冲地冲进门,还把三爷关在门外。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刚刚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子破门而入而且还能顶住门了,是愤怒赐予了锦夫人这可怖的速度与力量啊。最后小厮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女人生气的时候是恐怖的,速度与力量都大幅度提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惹这样的女人。

    “锦夫人。”正当小厮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慕容锦抬眼看去,看见管家通伯在之前那个小厮的陪同下正匆匆向自己赶来。慕容锦迎向管家,顺便把管家身边的小厮也支使去顶门,这才低声跟管家说了几句话,管家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赶去办事了。

    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慕容锦终于有时间来对付那个一直在撞门的独孤皓了。

    “好了,开门让三爷进来吧。”慕容锦一挥手,两个小厮顿时像躲瘟疫一样地离开了门,其直接结果就是正在努力撞门的独孤皓直直地撞了进来,而如果不能及时止住的话,他将会撞上的是——离门不远处的慕容锦。

    独孤皓尽力想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往前冲,但是实在控制不住。神情冷淡的慕容锦眼看着止不住自己身体惯性的独孤皓就要撞上自己了,便不急不忙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独孤皓,随即借着撞过来的力旋转身子以卸去那如果她硬扛也有点吃力的力道。

    当旋转停止的时候,独孤皓低头看着这个冒着被自己撞飞也要接住自己的女子,看着她那张由于用力而变得通红的脸蛋,感受到她那因为害怕自己摔倒而用力圈着自己的双臂,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双手也不自觉地圈上了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慕容锦感觉到力道已经被卸得差不多的时候,纤腰一扭,生生停住了旋转。慕容锦随即准备放开独孤皓,却没想到独孤皓早已抱住了她。

    “放开我。”慕容锦冷着脸说。

    “不。”独孤皓斩钉截铁地说:“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第一卷 第二十二节 审问甘晴(一)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慕容锦听了独孤皓的话,心里一暖,嘴里却说:“说得好听,都是骗人的。我才不信你。”

    “我独孤皓发誓,若我对慕容锦有贰心,定会遭到天打雷劈,而后死无葬身之……”独孤皓神情严肃地说。

    “不许胡说八道!你的心,你知我知便好了,何必发什么劳什子的誓,多不吉利啊。”慕容锦不等独孤皓的毒誓发完就捂住了独孤皓的嘴,娇嗔道。

    “那你不生气了?”独孤皓趁热打铁。

    “嗯。”慕容锦低低地应了一声,脸微微地红了。

    独孤皓紧紧地抱着慕容锦,也不再言语。午后的阳光洒在后院相拥的两个人身上,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是那么地契合,像是天生就是一对似的。清风拂过两人,扬起了乌黑的长发,风中的浪漫让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厮也禁不住看呆了。

    那个之前被慕容锦打发去找管家通伯的小厮轻声地在同伴耳边说:“我看啊,这锦夫人跟三爷真是天生一对啊,看看,多般配啊!”

    “啊嚏……”另一个小厮被说话的小厮头发弄得痒痒的,一下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喷嚏出来。这下可惊醒了甜蜜相拥的两个人,只见慕容锦迅速从独孤皓的怀里溜出来,瞬间站得直直的,好像刚刚跟独孤皓紧紧拥抱的人并不是她。

    “那个……你们俩该干嘛就赶紧赶紧干嘛去,别站在这儿发呆。”慕容锦尴尬地说。

    “呃……回锦夫人,小的们的职责就是看管这后门……”打喷嚏的小厮简直想杀了自己。

    “那……三爷,锦儿……那个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慕容锦更尴尬了,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煞是好看。

    “准了。本王也累了,不如……”独孤皓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任谁都知道他的意思了。

    “啊?!”慕容锦惊呼一声,连礼节也没顾得上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直接逃离了后院。看着慕容锦惊慌的背影,独孤皓笑了笑,他这锦夫人果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公主,脸皮比独孤王朝最精致最薄的纸还薄。

    等慕容锦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中之后,独孤皓转过身,冲着小厮招招手,待小厮上前才低声地说:“去大门口帮本王把跪在那里的女子接进来,别让锦夫人知道,直接带去本王的书房。”

    “是,三爷。”小厮干脆地应了一句便准备离去。

    “若是让锦夫人知道你把那个女子接进了府中,那……”独孤皓突然又丢出半句话,让小厮惊出一身冷汗:这三爷刚刚才跟锦夫人甜蜜了一番,怎么一转眼就要把府外面的女子接进来,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让锦夫人知道呢,难道三爷真有了外面的女人?不过这些都不是自己该去管的事情了,自己只要把府外的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进来就没事了。

    “给我跪下!”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甘晴傲气地昂着头,根本不理会面前的人,仿佛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一般。      
第一卷 第二十三节 审问甘晴(二)
    “俗话说女子不与女子为难,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只要把接近三世子的意图告诉我,我便放了你。”开口说话的那个一脸冷峻的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锦。

    “你叫人绑我来此,究竟是为何?!”甘晴一副惶恐的样子,身子也像是怕极了那样,一直抖着。如果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肯定会觉得甘晴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子了。

    “究竟为何?恐怕你心中最清楚不过了吧?”慕容锦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告诉我实话,你找三世子有何意图?”

    “我早已说过,是为了替我甘家老小伸冤才找……”

    甘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锦突然飞起的一脚狠狠地踢到了屋子的角落。待甘晴抬起头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看着甘晴楚楚可怜的样子,慕容锦冷笑一声:“在我面前装可怜是没有用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把接近三世子的目的说出来,也省了受那无名之苦。”

    “我已经说了,是为了替我甘家老小伸冤……”甘晴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不过这次也一样被慕容锦打断,只是刚刚是被飞了一脚,而这次是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的。

    “看来嘴硬得很啊。我想那句什么女子不与女子为难的俗话,今日怕是要被丢进风中了。因为如果我不为难你,你便不愿意说出你的真实意图,而这就为难了我。既然我们两个之中总有一个人是要被为难的,那还是我来为难你好了。”慕容锦微笑着说,平和的微笑明明是那么地美丽却让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甘晴说完,也不再蜷缩在角落里了,而是目光炯炯地站了起来,一抖身子,一股内力便释放出来。

    “哟,我倒是看走眼了,还以为真是城郊甘家的小姐呢。”慕容锦轻轻地笑着,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这温和的微笑下隐藏着的是死亡的气息,“怕是那真正的甘家小姐已经惨遭毒手了吧?你们也真下得了手,甘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不是小门小户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视人命如贱芥,你们凭的是什么呢?”

    “就凭这个。”甘晴说完,五指弯曲成爪状,恶狠狠地朝着慕容锦的喉咙抓来,“楚国公主,你若是乖乖带我进到三世子府,也就不用香消玉殒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小一只鱼,还想掀起什么大风浪?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慕容锦一个鬼魅般的转身便转到了那假甘晴的身后,随即迅如闪电的一掌就贴上了假甘晴的腰部。

    这一招正是上次在莲池苑东方寒用来对付慕容锦的,只不过上次东方寒只是用折扇轻点着慕容锦的腰部,而今天慕容锦是饱含内力的一掌直接贴上假甘晴的腰部。只听见“喀嚓”一声脆响,假甘晴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慕容锦顺势提掌侧劈,“啪啪”两声响声过后,假甘晴的两条手臂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没想到楚国公主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假甘晴叹道,枉她自命武艺高强,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到就败在了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公主手上。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现在,你可愿意说出接近三世子的意图了吧?”慕容锦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柔和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一般,只有坐在她面前的假甘晴才知道眼前这个“温柔”的公主是个狠角色,先是内力震断自己的腰椎,然后再两掌将自己的肩膀劈脱臼,狠毒而迅速的风格跟自家主子倒是很像,难怪自己主子对她是念念不忘。

    “有些事情,宁愿死,也不会说。”假甘晴说完,冲着慕容锦微微笑着,慕容锦发现不对,一把捏住假甘晴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可是已经晚了,假甘晴的嘴里已是血肉模糊,一张嘴就掉下来半截断了的舌头。

    慕容锦懊悔地摇了摇头,后悔自己太大意,应该点了假甘晴的***再问的,至少可以用手段折磨出一点消息,不像现在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吩咐外面守着的侍卫进来处理屋子,慕容锦看见了跟在侍卫后面的管家通伯。

    “通伯,今日之事……”慕容锦开了口。

    “回锦夫人,今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跪在门口的女子因为许久没有回应,便自行起身离开了。”通伯是个明白人,当慕容锦告诉他把假甘晴带到世子府处理犯事下人的地方的时候,通伯就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不过通伯对死去的假甘晴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朝中之事通伯也多少知晓一点,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放着那么多受宠的、有实权的世子不找,偏偏来找自家这个基本上被独孤王忽视的世子,其居心不能不让人怀疑。      
第一卷 第二十四节 柳叶巷子
    这厢,小厮按照独孤皓的意思出门找那个跪在府门前的女子,却发现大门前面早已空无一人,于是只能到书房回独孤皓,说那女子已经离开。虽然独孤皓对甘晴的突然离开有些不解,但是也根本没往慕容锦那边想。这件事,独孤皓没往心上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厢,慕容锦坐在莲池苑,想着假甘晴的事情,心中的不安有些隐隐升起,思前想后,慕容锦做了个决定。本来她是不想插手独孤王朝的事情,但是若是牵涉到了独孤皓,那就不同了。

    晚上,独孤皓还是像以前一样到莲池苑看慕容锦,慕容锦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推说自己今天由于骑马导致太疲惫,想先休息。独孤皓本想留在莲池苑歇息,见慕容锦一脸倦容,心一软,还是离开了莲池苑。

    夜半无人时。柳叶巷子。八号。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叶巷子八号的小院子里。几乎是与此同时,正对着院子的屋子里飞出一个人影,明晃晃的冷兵器光芒一闪而过,方向正是黑衣人站的地方。

    “高大虎!”黑衣人娇喝一声,那把向她飞来的宝剑被她用真气震落,直直地插在地面上,犹自晃动不停。

    “来者何人?”被称为高大虎的人开了口,粗粗的声线证明了这个高大虎是个男人的事实。

    “楚国。祁连云。”清脆的声音,干脆利落的五个字,表明了身份,黑衣人正是楚国和亲公主慕容锦。

    世风不古,高大虎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如何证明?”

    “接着。”慕容锦一扬手,高大虎见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向着自己飞来,不敢用手接,于是退后几步,用剑鞘接过了小黑影。借着从屋子透出的点点光芒,高大虎看见自己剑鞘上的东西是一块玉佩,上面是一只一飞冲天的凤凰,而细看之下才发现,一个“楚”字隐在凤凰飞天的姿势中。这玉佩不是别的,正是象征着楚国和亲公主身份的凤佩,这块凤佩是离开楚国和亲当日楚王赐给和亲公主慕容锦的。

    “末将高大虎参见公主。”高大虎从剑鞘上拿下凤佩,对着慕容锦单膝跪下,双手奉上凤佩。

    “起来,进屋说话。本宫有事问你。”慕容锦袍袖一扫,将凤佩纳入袖中。

    “公主,这边走。”高大虎站起身,引导慕容锦进屋。

    屋子里的灯光还算明亮,慕容锦坐在屋子的主座,看着祁连云给她留下的帮手,高大虎。

    只见这高大虎身材高大,像刀刻出来的脸庞上两道粗粗的眉毛,一双大眼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更显得明亮。而在慕容锦打量高大虎的时候,高大虎也在悄悄地打量着慕容锦,作为楚国第一将军祁连云手下的一员虎将,高大虎没少见过楚王和楚王后,眼前的公主继承了楚王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其他的地方倒是像楚王后更多一些。

    “看够了?”慕容锦淡淡地问。

    “请公主恕末将唐突之罪。只是祁将军交代末将做的事万分重要,末将不得不小心。”高大虎谨慎地说。

    慕容锦也抱着几分警惕:“看来连云留你下来,确实不错。不知连云是否告诉过你,本宫的真实身份?”

    “念公主应该过得还好。”高大虎的回答看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却点出了慕容锦的真实身份。

    “念儿在父王母后的庇佑之下,自然过得不差。”慕容锦也挑明了。

    “锦公主,深夜前来有何吩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高大虎证实了慕容锦是真的楚国公主之后,便直白地问了,因为祁连云曾经说过,若是锦公主来找他,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不管如何,一定要尽全力帮助锦公主。

    慕容锦看了一眼窗外,淡淡地问道:“高将军对独孤王朝的形势可了解?”

    “祁将军吩咐过末将,要密切关注独孤王朝的动态,以免事情波及到公主的时候,让我们措手不及。所以末将对独孤王朝的形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高大虎恭恭敬敬地回答。

    “坐下,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本宫。”      
第一卷 第二十五节 王朝形势
    “坐下,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本宫。”慕容锦利落地丢出一句话。

    高大虎听从慕容锦的话,坐在慕容锦的下首,缓缓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慕容锦。

    一向身强体壮的独孤王最近不知为何,突然生了病,病情来势汹汹,使得独孤王卧床不起。

    看着独孤王一天天虚弱下去,独孤九子开始蠢蠢欲动,各自施展开了自己的手段。独孤九子在帝位的吸引下分成了两大阵营:大世子独孤博、六世子独孤贤、七世子独孤烈是一个阵营的,二世子独孤锋、四世子独孤泰、五世子独孤杰、八世子独孤哲、九世子独孤洛是另一个阵营的。

    而三世子独孤皓一直是个老好人,但由于独孤贤的刻意亲近,所以独孤皓被认为是大世子阵营的人。独孤王病倒之后,朝中大事由大世子独孤博与相国沈征共同执掌。这沈征正是四世子的老丈人,自是向着二世子阵营的。

    由于慕容锦嫁给独孤皓做侍妾,于是独孤皓就请了几日假,想好好陪陪新嫁娘。就在独孤皓刚刚收假回朝的当天晚上,有刺客袭击王宫,突破了王宫外围的警卫,直杀内宫。幸好独孤烈那日在内宫陪伴病倒的独孤王,听得有刺客来袭,独孤烈带领着王宫的护卫与刺客打斗,最终将刺客全部杀死,护得独孤王安全。而独孤王宫的安危是独孤烈与独孤皓共同负责,不过独孤皓是负责王宫外围警卫,独孤烈负责内宫的安危。

    刺杀独孤王的事件虽然被独孤烈用铁血手段扼杀,但是独孤皓负责的外围被刺客突破却是不争的事实。

    相国沈征在第二天的早朝上以此为由,争取了多数朝臣的同意,让独孤皓赋闲在家,面壁思过,而王宫的外围的负责人暂时由五世子独孤杰来接替。虽然独孤皓没有被革去负责人一职,但是赋闲在家也算是削弱了大世子阵营的有生力量。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世子勃然大怒,但是由于六世子的阻拦,大世子并没有对二世子阵营做出什么报复的举动,而是隐忍下来,寻找合适机会给二世子阵营狠狠一击。

    独孤皓被迫在家面壁思过没几天,周国遣来使者送周国宝贵的药材给独孤王,大世子在会见完周国使者归家途中遭到袭击,打斗中大世子被刺客刺中腹部,流血不止。

    而正当刺客准备一鼓作气将大世子斩于剑下的时候,得知大世子遇刺的国都护卫军匆匆赶来,刺客见刺杀无望,丢下了死亡的同伴,纷纷逃离现场。事后国都护卫军检查死亡刺客尸体的时候,从其中一名刺客的皮下取出了一块小小的令牌,令牌正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背面是用金线勾勒出的——五。

    帝家的令牌,不是世子不可能拥有。背面的金线勾勒出的数字代表着世子在帝家的排行。令牌经过王宫的工匠辨认,确实是真的。

    此事在朝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负责调查此事的独孤王朝将军邓康将死去的刺客带到五世子府让世子府的人辨认,五世子府的人排着队从刺客身边走过,神情淡然,唯有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男子流露出了一丝悲戚。邓康将此人扣下,审问之后得知死去的刺客确实是五世子府的人,至于他是不是五世子派去刺杀大世子的,已经无法知晓了。

    五世子极力否认自己派人刺杀大世子,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定罪。但是五世子用人不当,收留歹人的罪名却是斩钉截铁的事实。虽然是无意之中收留的歹人,惩罚也是无法逃脱的,由于独孤王还在病中,所以也不能贸然革了五世子的职,只能折中地让五世子回家面壁思过,等着独孤王身体好起来再做处理。

    于是,二世子阵营也失去一个有生力量。

    至此,两个对垒的阵营各失去一个人,看起来好像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有朝中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差距:本来三世子就是闲人一个,少了他,大世子的阵营其实损失也不大;但是五世子就不同了,五世子的正妃是镇北将军的女儿,可以说二世子阵营掌握的兵权,正是因此才更大。五世子的赋闲,使得二世子阵营的胜算小了两分。

    听完高大虎的叙述,慕容锦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这两件事,都是刻意为之吧?”

    “末将不敢妄言,只是三世子一事有点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二世子阵营若要打击大世子阵营的话,不应该对三世子下手,三世子闲人一个,虽说是王宫外围警卫的负责人,其实也是一个虚位而已,因为三世子本身武艺稀松平常,担着那个位子也完全是因为世子的身份,真正能在王宫外围警卫中说上话的还是副将韩林。”高大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慕容锦玩弄着手中的凤佩,头都没抬一下:“大世子遇刺的事,是个苦肉计吧?”

    “如果末将推测不错的话,应该是苦肉计。”高大虎听了慕容锦的话,心里开始有点佩服这个公主了,心思细腻,洞察力强。

    “一刀换一个世子的赋闲,大世子这一把可是赢了不少啊。”慕容锦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对了,独孤王怎么会突然一病不起?”

    “末将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曲折。”高大虎垂下了头,“有些事情,末将实在是打听不到。”

    慕容锦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本宫知道,高将军能打听到如此多的事情,也实属不易。本宫也不能强求太多。”

    “啪”的一声,蜡烛的火苗闪了一下。慕容锦看了看窗外,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天边隐隐有了一丝要放光的迹象。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天亮了。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还是像之前那样好好探听消息,本宫有需要还是会过来找你的。”慕容锦站起身准备离开。

    “末将遵命。对了,公主,还有其他什么需要末将帮忙的么?”高大虎依旧垂着头。

    “没了。”慕容锦说完就走出了屋子,一运真气,身子飞离了柳叶巷子八号。高大虎听得风声,一抬头,慕容锦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高大虎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对这公主的武艺好是佩服。

    “替本宫好好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帮忙。”

    空中幽幽地飘来了一句话,高大虎听了,心里一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转身回屋。他要好好休息,才有精力替公主办事,不是么?      
第一卷 第二十六节 拜访大世子
    慕容锦回到莲池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自己之后,慕容锦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便从窗口翻入了自己的房间。幸好昨晚借口太累,把值夜的丫鬟打发走了,要不除了点丫鬟的***之外,慕容锦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使得自己不被发现深夜外出了。

    解下衣衫,慕容锦钻进被子,看着幔帐,渐渐地陷入睡眠,关于独孤皓的事情,她心中已有定夺。

    “公主诶,我的公主诶!”

    感觉才刚刚躺下,乳娘叫早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了。慕容锦睁开眼,看着一边帮自己把幔帐收起一边唠叨的乳娘,无奈地笑了笑:“乳娘,怎么起那么早?”

    “不早了,我的公主诶,三爷都在外边等了好久了。”乳娘絮絮叨叨地说,“三爷昨个儿带公主出去玩了,公主怎么一点也不感恩呢,至少今天应该早早起来去等三爷的嘛,现在好了,每天都是三爷过来等着,一个大男人总是这样等,传出去多不好。公主怎么也不替三爷想想呢?”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慕容锦坐起身,顺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以前东方寒总是夸自己的头发好,像黑缎子一般,柔软而顺滑,有事没事就趁着慕容锦不注意摸一把她的头发,结果每次都被慕容锦追得满山跑。自从上次争吵过后,就再也没见过东方寒了,也不知道这次他愿不愿出手帮忙。若是他不愿施以援手,那么慕容锦的计划就只能重新做了。

    早膳。

    “三爷,今日准备带锦儿到哪里玩呢?”慕容锦笑着问独孤皓。

    “呃……今日想带锦儿到大哥府上看看大哥……”独孤皓有些不好意思。

    “看看大哥?大哥怎么了?”慕容锦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追问。

    “大哥前几天受伤了,我也只在大哥受伤当日去看过大哥,现在也不知大哥的伤好得如何了,所以想过去看看。锦儿若是不想去的话也不勉强,等我从大哥府上回来再带你出去转转。”独孤皓耐心地解释。

    “既然大哥受伤了,我也理所应当去看看的。我陪着三爷一起去吧。回来的时候顺便逛逛就可以了。”慕容锦乖巧地说。

    独孤皓看着安静低下头吃东西的慕容锦,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她愿意陪着自己去看大哥,是不是证明了,她已经开始渐渐接受独孤家族了呢?若是真的,那么以后她对待父王以及兄弟礼数周到,成为三世子正妃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自己心里的正妃,也只有她才配得上。

    大世子府。

    独孤博坐在书房内,跟独孤贤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下人来报,说三世子来访。独孤博与独孤贤对望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深意。独孤贤搀着独孤博,离开书房到大厅迎接独孤皓。

    “大哥,有伤在身,就不必出来迎接了。”独孤皓见独孤博缓缓走到大厅,赶紧过去跟独孤贤一起扶着。

    “哈哈,皓,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大哥心中挂念你,所以才不顾身体出来迎接你的。我拦都拦不住。”独孤贤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

    “贤……”独孤博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慕容锦,一愣之后明白过来,“哈哈,这不是楚国公主么?原来皓这段时间忙的是……哈哈,皓,不错啊,高傲的公主也被你收服了。”

    慕容锦听出独孤博言下之意,脸上一红,对着独孤博盈盈拜倒,甜甜地说:“锦儿拜见大哥、六爷。”

    “哈哈,赶紧起来吧。自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繁杂的礼数。”独孤博豪迈地说,“来人,上茶。”

    四人按照主客之位坐下,下人便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独孤博笑着说:“皓,尝尝这茶,这可是夕月国进贡的极品灯盏茶,平时可轻易喝不到哦。”

    此言一出,独孤皓脸色顿时变了,贡品!怎么会出现在大世子府?!难道……他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地问:“大哥,这夕月国进贡的茶叶,怎么会出现在大哥府上?”

    “咳,这个嘛……反正父王现在也喝不了茶,我就拿了点回来喝。”独孤博毫不在意地说。

    “大哥好糊涂,私扣贡品可是死罪!”独孤皓脸色一变。

    “三哥,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嘛,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大哥知、三哥知、我知,呃,当然了,公主如今也知。只要我们四人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大哥留了点灯盏茶叶呢?”独孤贤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独孤皓还想说些什么。

    “三爷,放心。有大哥撑着呢,不会有事的。你说是不是啊,六爷?”慕容锦及时打断了独孤皓的话。

    “看看公主,多明事理。这不是什么大事,三哥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好好品品这难得的灯盏茶吧!”独孤贤催促独孤皓。

    “唉……”独孤皓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一脸无奈地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公主好像是第一次来我府上做客吧?”待大家都品过茶之后,独孤博开口询问慕容锦。

    “是的,之前也不知道大哥受伤,要不早就应该来拜访大哥了。”慕容锦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还望大哥莫要怪罪锦儿。”

    “不会不会,既然是第一次过来,那我让下人带你好好转转我这大世子府吧,跟皓的府邸风格大有不同的。啊,皓,不会一刻也离不开公主吧?”见到独孤皓摇头,独孤博这才招手叫来一个下人,“带公主好好转转,莫要怠慢了公主。”

    “是,爷。”下人领命,走到慕容锦面前,恭敬地说,“公主,请随小人来。”

    “那锦儿就先告退了。”慕容锦站起身,对着三个世子行了礼之后,才随着下人离开了大厅。

    “皓,你也在家呆了一个月了,心里有什么想法?”

    见慕容锦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尽头了,独孤博才开口。      
第一卷 第二十七节 世子对话
    “皓,你也在家呆了一个月了,心里有什么想法?”

    见慕容锦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尽头了,独孤博才开口。

    “大哥,你知我一向不喜争权夺位,我最向往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赋闲的日子很符合我内心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独孤皓淡淡地说。

    “一直这样?!”独孤博冷笑一声,“怕是没办法继续这样吧?”

    “嗯?”独孤皓一挑眉毛,从鼻中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若是之前的三哥,可能可以闲云野鹤。现在的三哥,有了一个貌似天仙的侍妾,怕是其他人容不得这神仙似的人儿留在三哥身边啊。”独孤贤悠悠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独孤皓眯了眼,细细地思索了一下,这锦儿确实太过美丽,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魄,那日在朝堂上掀开盖头的时候,自己也明明感受到了从其他世子眼中射出的想要占有的眼神,如若自己还是手无实权的三世子,怕风云突变的时候,真的保不住身边的妙人儿。

    “那么,大哥有什么办法?”独孤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独孤博。

    “助大哥夺位。”独孤贤干脆地说出了解决的办法,“大哥继位之后,保楚国公主,也就是你的锦夫人,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独孤皓深深地看了独孤贤一眼,沉声问:“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三哥,若是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点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三哥不会不懂吧?”独孤贤看着独孤皓说。

    独孤皓顿了顿,看向独孤博,发现独孤博根本没有看他,而是一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过几天给大哥答复。”独孤皓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别让我失望。”独孤博的眼神从茶杯转到了独孤皓的脸上,“皓,好好想想身边的人,再好好考虑一下贤的提议。”

    “会的,大哥。我去找锦儿了,她一个人怕是逛着没意思了。”独孤皓站起来,对着独孤博和独孤贤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大厅。

    “估计公主这会儿应该逛到花园了。”独孤博的声音追着出来。

    “谢谢大哥提醒。”独孤皓的脚步停了停,又继续往前了,方向正是大世子府的花园。

    看着独孤皓急急离去的身影,独孤贤看向独孤博,嘴角是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容:“大哥,你说他会不会为了那个楚国公主担上这夺位的风险?”

    “你说呢?”独孤博冷冷地看着大厅外面,反问一句。

    “呵呵……”独孤贤没有回答独孤博的问题,只是含糊地笑了一下。

    坐在大厅的两个男人,心里想着不同的事情,但是唯一他们可以共同确定的是,独孤皓一定会答应站在大世子阵营的,因为,任谁都看出了,他对于慕容锦的喜爱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喜爱,为了慕容锦,独孤皓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保护慕容锦,独孤皓怕是也愿意弃了自己的梦想而逐浪官场。只是独孤博跟独孤贤都不知道,这个一向温和、在外人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的独孤皓,若是真正下定决心,又能够替独孤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温和的谦谦君子,若是为了守护心中那个不容别人染指的女子,会变成怎样的凌厉之人呢?独孤贤想着,嘴角噙着的笑意越发地浓了。转过头,独孤贤对着独孤博邪魅地一笑:“大哥,丢着客人在花园总归是不好的,要不就让贤替大哥去招呼一下三哥跟公主吧。大哥回房好生歇着,待会儿就不跟大哥道别了哦。”

    “也好。太医昨日过来也说了,我需多多卧床休息的,今日陪着你们坐了半晌了,我也该回房静躺了。等会儿离开的时候,让下人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不必亲自过来了。”独孤博伸手招来一个下人,搀扶着回房休息了。

    花园。

    看完了大世子府的建筑,慕容锦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正值初秋时节,花园的一边是盛开的翠菊、早菊、万寿菊、波斯菊,大簇大簇的菊花拥挤着开得正艳,花园的另一角长着大片的茑萝,正中是开得正盛的紫薇,簇成团的紫薇花让慕容锦欢喜不已,站立紫薇树下久久不肯离去。感受着风中淡淡的紫薇香气,慕容锦踮起脚,伸出手去触碰那一团一簇的紫薇花团,细细碎碎的***一点一点飘落在慕容锦的发梢,远远看去,就像是紫薇花女神一般。

    “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正在心里默念诗句的慕容锦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听惯了的脚步声,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笑意。慕容锦装作不知道身后来了人,等待着身后来人的开口,但是半晌都没有等到,正当慕容锦思索之际,突然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的味道弥漫在四周。慕容锦回身抱住来人,娇嗔道:“就这么突然抱住我,也不怕惊着我呢?”

    “怎么会呢?”来人正是独孤皓,他宠溺地嗅了一下慕容锦的长发,“好香,我的娘子好香。唔,娘子莫非是紫薇花神下凡的?”

    “呵呵,不知道哦。如果我是紫薇花神下凡的呢,以后可是还要回去天庭的哦。那时候看你怎么办!”慕容锦撒娇似的蹭了蹭独孤皓。

    “这样啊……那我抱紧一点,不让娘子离开。”独孤皓说着,抱紧了怀中的娇躯。

    慕容锦轻轻笑着,把脸埋在了独孤皓宽阔的胸前,脸上洋溢着的灿烂微笑比阳光还耀眼。

    从远处看过去,那对身影一如那日一般和谐。而此时花园角落的茑萝花丛旁阴影下立着的一个身影,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醋海波涛汹涌,那浪,像是随时要淹没了整个人。

    “独孤皓,趁着现在,好好抱紧怀里的人儿吧,这样的日子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哼哼,怕你再也拥不到这妙人儿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八节 施以援手
    从大世子府出来,独孤皓拉着慕容锦的手走在国度最繁华的街上,尽管熙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在身边上演,但是整个世界也好像只剩下自己和身边的人儿一般,独孤皓的心里不是没有那种想要就这样走一辈子的想法的。

    “三爷,今日怎么没见着七爷啊?”慕容锦仰起脸看着独孤皓。

    “嗯,我也有段时间没看见老七了。今日在大哥府上听老六说,老七最近好像是在跟纳天山庄的东方庄主打了个什么赌,一直在苦练武艺呢。老七这个武痴啊,只要有人刺激一下,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练武的。”独孤皓不以为意地说。

    纳天山庄?慕容锦脸上起了一丝波澜,转瞬间又掩饰得好好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三爷也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七爷了,反正今天也出来了,顺便去看看七爷吧。要不七爷真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练武,可对身子不好的。”慕容锦脸上是一付担忧的神色。

    “去看看老七?怕锦儿……要不还是改天吧,改天我自己去看老七。”独孤皓想起上次慕容锦差点跟独孤烈闹起来的事情。

    “怕锦儿又跟七爷闹起来么?三爷,上次是锦儿失礼了,锦儿也想跟七爷道个歉呢,还请三爷给锦儿这个机会吧。”慕容锦乖巧地说,脸上那副无害的神情让独孤皓看了心里一暖。

    “既然锦儿想去老七那里,那……就一起去吧。”独孤皓带着慕容锦往七世子府的方向走去。

    七世子府。

    看门的下人一看是三世子独孤皓亲自过来,也不敢怠慢,一边差人去通报自家主子,一边领着独孤皓往后院方向走去。独孤皓看着那个被点到去通报独孤烈的下人一脸愁容地跑往后院,心里有点明白了,问领路的下人:“你们七爷是不是又在后院跟人比武了?”

    “回三爷的话,是的。今日刚巧纳天山庄的东方庄主过来,七爷正在跟东方庄主过招呢。”下人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说你家七爷跟东方庄主打了个赌啊?怎么回事,跟本王说说。”独孤皓饶有兴致地问。

    “回三爷的话,七爷想看看破军剑的剑诀,东方庄主没直接给七爷看,只是说,给七爷一个月的时间,若七爷能在他手下走十个回合而不败的话,就把剑诀给七爷看。所以七爷这段时间都在苦练。这不,今天邀请东方庄主过来,顺便看看能走几个回合了。”下人恭恭敬敬地说。

    慕容锦听得下人的话,心里暗暗发笑:一个月时间,十个回合而不败于东方,简直是开玩笑。就独孤烈那种纨绔子弟的三脚猫功夫,能在东方寒手下走五个回合不败就已经是奇迹了,这东方羽明摆着是不想把剑诀给独孤烈看,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只可惜独孤烈反以为是机会,真是可笑。

    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独孤皓一行人突然听见一声负痛发出的喊声,独孤皓和领路的下人不约而同地流露了一脸的悲悯,只有慕容锦还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脸天真。

    “三爷,咱们比比,看谁先进入后院吧!”慕容锦加快脚步,回眸看着独孤皓嫣然一笑,转身拎着长裙快步冲进后院。独孤皓看着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分宠溺。

    “啊!!”

    一声惊呼传来,不是刚刚冲进后院的慕容锦的声音还是谁的?

    独孤皓脸色一变,急急跑进后院,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不已:只见慕容锦站在后院中央,一脸惊恐神色;上次见过一面的东方羽一脸平静地站在慕容锦的侧前方两步远处,垂下的右手握着一把剑,左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把明晃晃宝剑的剑锋,那把宝剑的剑柄犹自摇晃不停,而剑锋直指慕容锦的心口。

    “锦儿!”独孤皓不敢想象若是东方羽没有夹住那把剑,会有怎样的后果。

    被吓呆了的慕容锦听见独孤皓那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依旧是惊恐的神色,但是眼里却是少了昔日那份灵动,只是木木地看着独孤皓。

    “锦儿。”独孤皓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一把抱住慕容锦,轻声说,“锦儿,不怕,我在的,没事了,乖,别怕……”

    “三世子以后得看好锦夫人,练武场不比其他地方,刀剑无眼,下次锦夫人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东方羽将夹着的剑随手丢在地上,冷冷地说。

    “谢谢东方庄主出手相救,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独孤皓忽略东方羽的语气,礼貌地道了谢。

    “三哥,管好你的女人。这个该死的楚国公主,到处乱跑,搅了我跟东方庄主比试不说,还害三哥你担心,真是个麻烦!”独孤烈空着双手,看样子刚刚那把飞向慕容锦的剑应该是他掷出的,本意应该是掷向东方羽,没想到东方羽躲开了剑,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慕容锦,差点成了剑下冤魂。

    “烈,锦儿也是好心想过来跟你道个歉的,上次的事情,锦儿觉得是自己失了礼数。”独孤皓搂着慕容锦解释道。

    “好了好了,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本王难道还会跟一个女人计较不成?”独孤烈挥了挥手,像是很不耐烦地说,“东子,把三哥的女人领去偏房歇着。东方庄主,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跟三爷一起到前厅坐坐。”

    “东方羽谢过七世子的美意。只是山庄中杂务繁多,东方羽不敢多留。一个月期限将至,还望世子好好努力。东方羽就不打扰两位世子聊天了。”东方羽彬彬有礼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也罢,那改日再与东方庄主把酒言欢。”独孤烈也不多挽留。

    三人一起离开了后院,东方羽在下人的带领下离开了七世子府,而独孤皓则是与独孤烈往前厅走去。

    出了七世子府,东方羽往热闹的人群中走去,身影一下融入了拥挤的人潮里。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平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拐向了七世子府的侧门。      
第一卷 第二十九节 一个要求
    “锦夫人,您看还需要些什么?要不要奴婢给您倒杯热茶压压惊?”偏房内,一个小心谨慎的声音问道。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慕容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力。

    “咯吱”一声,偏房门开了,走出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端着一个铜盆,盆里的水还在袅袅升起热气。见丫鬟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了,一阵阴柔i的掌风送出,偏房的门轻轻地开了一道细细的缝,一个身影十分迅速地闪入了偏房。

    “东方庄主。”慕容锦看着来人,低声地问候了一句。

    “公主。”来人正是纳天山庄的庄主东方羽。

    “他,还好么?”慕容锦看了看门口,轻声地问,虽然没有点出名字,但彼此都知道问的是东方寒。

    “不好。”东方羽干脆地说,“自从上次在三世子府上见过公主之后,寒的脾气便差了许多,整天喝酒,谁劝都不听……公主,莫非你真的下定决心留在三世子身边面对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唉,如此说来倒是我负了他……”慕容锦叹了一声,“当日是我顾虑太多,纳天山庄的地位让我……”

    “血统高贵的人,一样有不堪的争斗。江湖争斗还是明刀明枪,这王宫的争斗,嘿嘿,都是不见血的,却偏偏那么犀利,直指要害。”东方羽悠悠地说。

    “是我迈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慕容锦哀伤地说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如今我已不能挽回……”

    “道路是自己选择的。你不爱寒,所以有了诸多的借口。”东方羽毫不留情地点出慕容锦内心的想法。

    “对不起……是我害了他……帮我劝劝他,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不是当年那个陪着他在西山玩闹的小姑娘了,有些东西,是我生来就注定要背负的,推脱不了。”慕容锦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东方羽看了也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痛。

    “寒是我唯一的弟弟,不用你说,我自会替他着想。你今日的那场戏,不是只为了叫我来让你问问寒的事情吧?”东方羽为了掩饰自己那丝心痛,故意冷冰冰地说。

    “确实……本宫还有事情要求懂庄主出手相助的。请问东方庄主,能帮本宫一个忙么?”慕容锦见东方羽语气不善,情不自禁地用冷漠把自己武装起来。

    “纳天山庄的人,不是有忙就帮的,一切都是有条件的。”东方羽见慕容锦终于说到正题,才慢悠悠地说。笑话,跟自家弟弟在山中苦练八年武艺的女子而且还是自家弟弟看上的女人,如果连独孤烈那把飞剑都接不下来,早就被东方寒在山中捉弄死了,哪还可能到独孤王朝和亲?!从慕容锦踏入后院的那刻,东方羽就看出了她刻意地把身上所有的内力收敛。尤其当独孤烈那把剑飞向她的时候,她站着一动不动,只装作被飞剑惊呆的样子,东方羽就知道了她有戏要演。当时是看在东方寒的份上,东方羽才帮她把戏做足。

    “什么条件?”慕容锦定定地看着东方羽。

    “什么样的忙,自然就会有什么样的条件去匹配。”东方羽不得不承认面前站着的女子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让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我要一个大夫,随我入宫。”慕容锦利落地吐出自己的要求。

    “你想……”东方羽眼睛一眯,顿时明白了慕容锦的意思。沉默了一下,东方羽开了口:“纳天山庄最好的大夫,便是我。”

    “开条件吧。”慕容锦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沉默地垂下眼睛,过了一下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地开口。

    “记得你欠我、欠纳天山庄一个人情。以后要是纳天山庄或者是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不管要求如何,你都一定得做到。能答应么?只一个要求。要是你能接受,那就成交。”东方羽没有直接提出条件,反而是保留了一些。

    “成交。本宫的凤佩,押与你做信物。什么时候能随本宫入宫?”慕容锦解下凤佩递给东方羽。

    “看公主什么时候方便……若是公主安排好了,派人拿着这把匕首到城内的盛装总店,自然能找到我。”东方羽接过凤佩,顺手甩了一把精巧的匕首给慕容锦。

    “好。那东方庄主随时做好准备。本宫时间不多,容不得拖延了。”慕容锦收起匕首。

    “嗯。”东方羽侧耳听了听屋外面的动静,没发现任何不对之后连看都没看慕容锦,就直接闪出了屋子。

    “好好照顾他!”慕容锦的话追着出来。东方羽已经在屋顶的身影顿了一顿之后,连续几个起落,消失在七世子府。

    慕容锦愣愣地看着被东方羽用内力关上的门,心知自己今日的要求意味着自己已经正式加入了世子争斗之中,而这趟浑水,一旦踏入,便不能回头。若是回头,结局很简单,那就是死。

    其实慕容锦跟东方羽也不熟,今日在后院比武场,完全是赌,赌东方羽对东方寒的感情。若是东方羽真的心疼自己的弟弟,就不会看着慕容锦被剑刺伤。只要东方羽出手施救,那一切就好办;如果东方羽不出手,只是看着自己伤于独孤烈的飞剑之下,那慕容锦也认了,既然是赌,总是有输有赢的。

    而这把,慕容锦赌赢了。      
第一卷 第三十节 入宫面圣
    两日后。

    慕容锦还是以一副讨巧的样子骗得独孤皓答应带着她入宫看望生病的独孤王。看着独孤皓满心欢喜的样子,慕容锦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愧疚,想要进宫看望独孤王,不是因为心里放下了那份仇恨,只是,对独孤皓的喜爱掩盖了仇恨。因为独孤皓,慕容锦不得不去看望独孤王。

    国都,盛装。

    盛装是独孤王朝最大的服装店,慕容锦借口想做些冬衣出了世子府,身边只带着乳娘来到了盛装的总店。

    “乳娘,你也去看看什么料子好,做几套冬衣吧。听说独孤王朝的冬天特别冷。”慕容锦挑好了布匹之后,对着乳娘说。一句话让乳娘差点落下泪来:“公主,懂事了……知道心疼乳娘了……”

    “好了好了,乳娘再哭的话盛装都被淹了。赶紧到那边挑些中意的料子吧,我有些累了,先到掌柜的哪里坐下歇歇,乳娘挑好了就过去找我,我一并付钱。”慕容锦把乳娘往店面的一端推,见乳娘开开心心地去挑选喜欢的布料之后,才放心地向掌柜的所在的方向走去。

    “掌柜的,我来找人。”慕容锦轻轻敲了敲柜台面。

    “小姐,本店只卖服饰,不帮找人。”眉清目秀的男子抬起头,斯斯文文地回答。

    “若我要的是……”慕容锦用细微到几乎不被人看见的动作从云袖中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递到男子面前,“此人呢?”

    男子看了一眼匕首,神色大变,顿时变得热情起来:“小姐请在此稍作等候。小的马上去请示上面。华子,给小姐上茶。”

    慕容锦施施然地坐下,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整理了一下衣襟,顺便看了看乳娘的动静,看见乳娘还在满脸欢喜地挑选布料,悬着的心安放回去。再转眼看去掌柜刚刚离去的方向时,却发现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长身玉立在柜台后面,神情复杂得让她看不透。

    “东方庄主。”慕容锦站起来,对男子点了点头。

    “公主。时间定下了么?”东方羽直奔主题。

    “明日,卯时一刻。直接到莲池苑找我。我会安排好一切。”慕容锦匆匆地说。

    “东方会准时到的。”东方羽沉声说道。

    慕容锦定定地看着东方羽,语气突然一软:“明日一切都看东方庄主的了。希望东方庄主尽力帮助我。”

    “公主言重了。东方羽跟公主合作,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东方羽淡淡地说,“后面还有事情等着在下去处理,公主请自便。”

    说完,东方羽直接转身回后院处理事务去了,丢下慕容锦一个人呆立原地。

    “公主,老奴挑好了。就这些。”乳娘的声音打断了慕容锦的继续发呆。

    慕容锦转身一看,发现乳娘也只是挑了两种布料而已,慕容锦知道乳娘不是那种喜欢打扮的人,所以也不再强求乳娘。连带着自己之前挑选好的布料,慕容锦向刚刚从后院回来的掌柜轻声询问价钱,准备付钱回府。

    “小姐,主人刚刚说了,今日小姐可以在本店随意挑选,全部免费。主人还说,这是代二主人做的事情,希望小姐笑纳。”眉清目秀的掌柜还是那个斯文的语气,不过态度恭敬了很多。

    慕容锦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下,才抬起头,笑颜如花地说:“如此,便烦请掌柜的帮忙向贵店主人道声谢了。”

    “小人一定将话带到。”掌柜还是那么恭敬。

    慕容锦转身离开了盛装。跨过门槛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柜台后那块深蓝色的厚实门帘,却只能看见低头算账的掌柜,那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好似从未出现在盛装似的。轻叹了一声,慕容锦小心地拎着裙摆跨出门槛,一步步地走下台阶,离开了盛装。

    她不知道的是,在那块深蓝色的厚实门帘后,有双眼睛一直未离开过她。当看见她站在门槛前回眸张望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小小的欣喜,不似平日赢了高手的欣喜,而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独孤王宫。

    独孤皓坐在独孤王的病床前,看着形容枯槁的独孤王,独孤皓的难过突然泛滥:虽然这个男人没有给自己的生母多少荣华富贵,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王,自己的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这是永远割不断的。

    “父王,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儿臣听闻国都外有个神医,已经派人去寻了,到时候父王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独孤皓的声音有点哽咽。

    “老三,你也不用太担心孤,孤的身体孤自己最清楚……”独孤王声音低微到几乎不可听见。

    慕容锦站在独孤王身后,看着当日强势的独孤王落到今时今日这地步,心里有些冷笑:独孤王啊独孤王,人生在世终有一报,你何苦逼人如此?虽然心里在嘲笑独孤王,但是慕容锦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敬,外人看见慕容锦满脸哀伤的表情,一定以为慕容锦孝顺至斯。

    “楚国公主……”独孤王突然叫了一声慕容锦。

    “嗯?贱妾在。”慕容锦收起心里的想法,赶紧跪下。

    “楚国公主,你若当日有这般乖巧,凭你的身份,也不至于只做一个侍妾……罢了,老三对你是一片情深。你赶紧替老三生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孤升你做老三的正妃。”独孤王看着慕容锦,叹了口气,“老三的泪,才是真的……”

    “父王……”独孤皓眼眶一热。

    “好了吧,孤有些累了。你们跪安吧。”独孤王不愿再多说。

    独孤皓带着慕容锦从独孤王的寝宫退了出来,之前站在两人身后伺候的两个太监也跟着退了出来。      
第一卷 第三十一节 阴谋阳谋
    “独孤王情况如何?”莲池苑内,慕容锦屏退了一众婢女,单单留下了一个太监打扮模样的人,“你今日站在我身后,可曾看清楚?”

    “看清楚了。独孤王是中了毒。”那太监一开口竟是标准的男子声音,他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的东方羽。慕容锦找了套太监的衣衫给他穿上,直接带他进到了独孤王的寝宫,站在自己身后伺候。

    “中毒?中了何毒?”慕容锦好看的眉皱了起来,看得东方羽一阵心疼。

    “几种毒混合在一起。”东方羽没敢继续看慕容锦,而是看向了屋子的某个角落,“独孤王寝宫内点的香是西域出产的玉檀香,此种玉檀香跟普通的玉檀香不一样,本身是无毒的,但若是遇见血玫瑰,便会释放出一种慢性毒,人中了这毒,身体先是不耐寒,接着会身体冰凉,开始可能是一过而已,但渐渐地身体变得冰凉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会被冻僵而亡。独孤王寝宫的窗户旁放了两盆血玫瑰,不知公主看见没有?”

    “血玫瑰?庄主说的可是那盆叶子呈淡红色的花?”慕容锦想了想,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寝宫的窗户边放着几盆花。

    “正是。此花无毒,但是以人的精气为养料,一般不能放在室内,只能放在开阔的地方,防止它吸食人体的精气使得人体衰弱。而独孤王皮肤略显淡绿色,嘴唇干裂,舌也呈淡绿色,是中了一种被称为绿纱美人的罕见的毒,此毒是慢性毒,每日蓄积一点,起初是身体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绿色,接着口舌也开始变淡绿,若是连发梢也开始变得淡淡绿色的时候,人也就没救了。”东方羽慢条斯理地说。

    “谁人如此恶毒!竟然下那么多种毒!”慕容锦有些震惊了。

    “这毒,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下的呢。公主何须过早地盖棺定论?”

    “依庄主看来,独孤王还有救没有?”慕容锦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有是有……不过……”东方羽突然停住,不再往下说。

    “庄主但说无妨。”慕容锦挥挥手,示意东方羽继续说下去。

    “绿纱美人的毒倒是好解,我山庄内正巧有解绿纱美人之毒的药,我令人直接取来给公主,公主再寻找个好时机让三世子献给独孤王便是了。这玉檀香的解药,纳天山庄里也有……不过西域之毒,解毒方法从来都不是容易的,须一名有武艺的女子,每日于子时前食下解药一枚,食下之后与中毒之人欢好,将解药自自身体内通过***度给中毒之人。看独孤王的中毒情况,得连续三日,日日如此,方能清除干净他体内的毒素。”东方羽说完之后,看了慕容锦一眼,发现那黛眉已经皱成一团了。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麻烦,待我好好想想。”慕容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何解药一定要女子服下?”

    “玉檀香解药的药引,是女子。玉檀香,在西域还有个名字,叫欢喜药。西域一些练习欢喜禅邪功的女子常将此药下给体质强健的年轻人,待药性发作之后,自己便服下解药,与那男子欢好吸取男子精元阳气,借此修炼。”东方羽似是不愿意对慕容锦说这些。

    “原来如此……麻烦东方庄主把解药都拿给我,欠下东方庄主的人情,日后有机会一定还。”慕容锦有些心神不定了。

    “公主可是想出解决的方法了?”东方羽眼睛一亮。

    “暂时没有,不过东方庄主先把药给我吧。此事,到此,不需要东方庄主帮忙了。”慕容锦对东方羽福了一福,“慕容锦在此先谢过东方庄主的帮助,如若没有东方庄主,慕容锦也没法解决此次的事情。”

    东方羽见慕容锦如此生分地说话,心里一紧,竟是有些轻微的疼痛感觉自心中升起。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布满阴云:“好,既然公主如此说了,东方羽也不好硬是要插手这件事情。明日自会有人送药过来。公主好生保管了,莫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之后,东方羽扯下身上的太监衣衫,狠狠地丢在地上,转身自窗口翻出,几个漂亮利落的起落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慕容锦看着犹自摇晃个不停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其他的都好办,血玫瑰,让独孤皓找个由头搬出独孤王的寝宫便是了,至于绿纱美人的解药,独孤皓找个合适的机会献给独孤王爷可以了。但是唯有这玉檀香的毒,很是棘手,有武艺的女子……而且还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女子……这关头去哪里找?若是在楚国,还不那么麻烦,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独孤王朝……慕容锦越想头越疼,索性抱着头不再看窗户,只盯着自己的鞋子。

    “哟,娘子的鞋子上可是有漂亮的花?让娘子都走神了。”独孤皓那熟悉的声音在慕容锦的头顶上响起。

    “啊?”慕容锦猛地抬起头,结果撞上了独孤皓的下巴,两人都疼得叫了出来。

    “唔,凉子撞得为呼好动啊(娘子撞得为夫好痛啊)……”独孤皓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

    “三爷把我的头给撞得……啊?!三爷你怎么了?怎么说话都变了?”慕容锦的抱怨还没说完就被独孤皓含含糊糊的话把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了。

    “为呼的舌头……”独孤皓伸出舌头,慕容锦才看见由于自己那突然的一撞,使得独孤皓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上面两个小小的牙痕现在正丝丝冒着血点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三爷,我不是故意的啊……哎呀,大夫,快传大……”慕容锦正急着跳来跳去的时候,独孤皓突然一把搂过了她,“三爷,你把我搂住干嘛,我要叫下人把大夫给找来……唔……”

    慕容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皓堵住了嘴,带着一丝血液特有的腥甜,独孤皓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品尝过了的丁香小舌。久久纠缠,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渐渐地急促起来,独孤皓的手带着一丝不确定覆上了那份柔软。慕容锦感觉到胸前的炙热,心神不由得一乱,一丝若有似无的低吟自口中飘出。独孤皓听得那声低吟,像是得了号角一般,动作开始粗暴起来。

    “三爷……疼……”低垂的帷幔中传出一声负痛的娇呼。

    “我慢一点,马上就不疼了,锦儿乖,锦儿乖……”独孤皓喘着气安慰身下的人儿。

    满室的春色,在男子低低的吼声和女子半是疼痛半是快乐的低吟中,渐渐弥漫开来。      
第一卷 第三十二节 为君牺牲
    “三爷……”慕容锦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发现酸疼不已,抽了口冷气之后不敢多动弹。躺在身边的男子低低应了一声,却没有醒来。慕容锦看着身边熟睡的男子,再看看窗外下沉的夕阳,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那张让她不能舍弃的脸。这个男子,是她的夫,自今之后,是她慕容锦真正的夫。为了他,她甘愿搅进世子争夺王位的风波中;为了他,她甘愿欠下纳天山庄一个莫大的人情;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唔……”独孤皓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伸手抓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娘子醒了?”

    “太阳都下山了,能不醒么?”慕容锦抽回自己的手,娇嗔道。

    “太阳都下山了么?我还以为……呵呵,都没有用午膳呢,真是饿死了。娘子快起来吧,为夫带娘子去用膳。”独孤皓坐起身来,不算白皙的背上有道道抓痕——都是慕容锦用手抓出来的。

    “亏三爷还好意思说午膳都没用,要不是三爷那个……也不至于这样……”慕容锦开始还说得挺大声的,但是到了最后是越说越小声,脸红得要滴出血似的。

    “喔,娘子这是害羞了么?”独孤皓打趣道。

    “讨厌!快起身了,要不下人们该笑话了。”慕容锦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娘子不跟为夫一起起身么?”独孤皓揭开被子,在慕容锦粉嫩的脸上印下一吻。

    “浑身又酸又疼的,三爷先起吧。顺便叫乳娘进来伺候我沐浴。”慕容锦伸手抚着自己的脸上独孤皓吻过的地方,低低地说。

    “我倒是忘了,娘子是第一次……”独孤皓飞快地套上了一件内衫,跳下床,去吩咐下人烧热水了。

    一直候在门外的乳娘见独孤皓出来了,赶紧进屋,第一眼看见地上凌乱堆在一起的衣衫,再看看床上迟迟不肯起身的慕容锦,脸上竟是开心的笑容:“公主,老奴终于有个交代给王和王后了!老奴早已吩咐婢女们把水给烧上了,嘿嘿,水都热过好几次了,刚刚又热上,过一会儿就能给公主抬进来沐浴了。”

    “嗯。”慕容锦无力地应了一声。

    沐浴的时候,独孤皓突然闯了进来,硬是要帮慕容锦擦背,乳娘看着慕容锦脸红害羞的样子,偷偷地笑了,用微小到不可察觉的手势招呼屋子里的婢女退下,只留下独孤皓和慕容锦。

    独孤皓拿起搭在木桶边缘的擦背巾,绕到慕容锦背后,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的锦夫人左肩胛骨处有一个漂亮的浅粉色胎记,形状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独孤皓情不自禁地抚上那个胎记,感受到手下那细腻柔滑的触感,不由得心神一荡,差点又忍不住要扑到木桶里将那妙人儿就地正法了。

    东方羽愤然离去的第二天,莲池苑慕容锦房间的桌面上出现了两个个小小的玉瓶,旁边还放着一张叠得好好的信笺。慕容锦讶异于来人的高强武艺,自己离开房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来人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玉瓶放到房间。自己竟然连那人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进房间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若东方羽由于昨日自己的态度而恼羞成怒要与三世子府作对,怕是让自己难以招架了。

    叹了一口气,慕容锦拿起信笺,展开,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几行字:“绿瓶子是绿纱美人的解药,连续服用三日,每日一粒;红瓶子是玉檀香的解药,三粒,使用方法昨日已经告诉公主了;切记要将他房内的血玫瑰移出寝宫,否则再多解药也没有用。”

    慕容锦纤细的手指一合,信笺变成了一团,待慕容锦再摊开那双柔软的手时,一堆细细的粉末从指缝中漏下,被从窗口刮进来的风一吹,便了然无痕,仿佛从没有什么信笺出现过。

    长长的云袖扫过桌面,桌上的两个瓶子落入了宽大的袖中,慕容锦白皙的手紧紧握住那两个可以救独孤王性命、也可以让独孤皓——那个自己心爱的男人——脱离目前这种状态的小瓶子,心里的天人交战让她摇摆不定:纳天山庄两个庄主都被自己得罪,请求他们的帮忙已经不可能了;可是不求纳天山庄的援助,上哪里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女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除了自己!!

    慕容锦被自己脑海里突然跳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真的要自己去救那个曾经侮辱过楚国、侮辱过自己的男人?!若不是看在独孤皓的份上,自己都懒得去看那个男人一眼,更别提为了他欠下纳天山庄一个莫大的人情。当日在朝堂上被独孤王羞辱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进宫将独孤王刺杀,但是后来想想,没必要那样做,既然独孤王看在和亲的份上停止对楚国的攻击了,平息战火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局面。但是若他驾鹤仙去,难保新一任的王不会对楚国再次发动战争。这次出手救他,慕容锦不否认也有希望如今楚国的平安持续下去的私心在内。

    “锦儿,怎么最近那么爱发呆呢?”独孤皓站在屋门口,笑吟吟地看着那个站立桌边、一身凡尘不染的女子。

    “锦儿正在想呢,倘若有一日锦儿遇到了危险,三爷会不会救锦儿。”慕容锦转过头,看着独孤皓。

    “会。”独孤好想都没多想一下。

    “若是要三爷付出生命代价去救锦儿呢?三爷也愿意?”慕容锦追问。

    “一样会。”独孤皓毫不犹豫地说,“因为若是锦儿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慕容锦心里一疼,险些将藏在袖中的两个小巧瓶子捏碎。即使是付出生命,你也要救我么?那么,我为了你,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可以的吧?慕容锦眼前的景物突然有些模糊,一颗晶莹的眼泪就那么突兀地掉了下来。

    “锦儿,娘子,怎么了?”头一次看见慕容锦掉泪的独孤皓有些手足无措了。      
第一卷 第三十三节 以身救君
    “锦儿,娘子,怎么了?”头一次看见慕容锦掉泪的独孤皓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什么,只是很感动而已……”慕容锦伸手拭去泪水。

    “小傻瓜,有什么好感动的呢?保护娘子是为夫的责任,也是为夫存在的意义。好了,别哭了,哭得为夫心都疼了。”独孤皓揽过慕容锦,轻声安慰道。

    陷入温暖的怀抱中,慕容锦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手中的小瓶子也握得越发地紧了。

    是夜。见身旁的独孤皓已经陷入沉沉的睡眠了,慕容锦轻轻坐起身,呆呆地看着熟睡的独孤皓,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夫君,倘若我有一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若我是为了你才这般做,你会不会原谅我?

    熟睡的独孤皓突然动了一下,慕容锦一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伸出手点了独孤皓的睡***,翻身下床,捡起床边零落的衣衫,动作缓慢而又坚定地穿好,推开门,准备出门之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酣睡的男子,然后决绝地飞上屋檐,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独孤王的寝宫。

    慕容锦寝宫内守夜太监的睡***,站在独孤王的龙床前,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而今却卧床不起的男人,心里的复杂情绪让她无法动作。呆立半晌之后,慕容锦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正是东方羽给她的、可以解玉檀香毒的药瓶。颤抖着双手,慕容锦倒出了一粒白色的小药丸,一仰头,冰凉的小药丸顺着喉咙滚下肚,运起内力将药丸的药力慢慢散布全身。感觉到全身开始发热之后,慕容锦点了独孤王的***,使得独孤王神智不清醒,接着又拿出一块布把独孤王的眼睛蒙上,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独孤王不能辨别出等下那个与他欢好的女子是何人。将身上的衣衫一一除去,慕容锦那如羊脂玉一般的姣好身躯裸露在偌大的寝宫中,一丝丝凉意不由分说地想要侵入这具美好的身躯。伸出柔软的手掀开独孤王盖着的明黄色的被子,爬上了那张宽大的龙床,慕容锦颤抖着的身子覆上了独孤王由于中毒而使得温度低于常人的身躯,感受到那份冰凉之后,她开始动作生涩地挑逗着独孤王。

    “唔……该死的女人……”迷糊中,独孤王感到有双温暖的小手在不停地挑逗着自己,而小腹处的那股暖流已经由不得自己控制了。一个熟练的翻身,将身上的女子压在身下,独孤王在迷糊中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巢***,许久没有尝到这种美妙滋味的男人喘着粗气开始律动。渐渐地,身下的女子发出了压抑着的低吟,更为春意盎然的寝宫添了几分暧昧。一次又一次地进出,独孤王觉得身体不再冰凉,而是开始变得炙热,那感觉就像是之前那个健康的他似的。

    随着一声低吼,独孤王释放出了自己的精华,累极了的独孤王从女子身上翻下,还未平息急促的呼吸变睡过去了。

    慕容锦艰难地起身,穿上衣衫。解了守夜太监的***之后便没有丝毫留恋地飞离了那个对她来说是噩梦一般的寝宫。要是有了解她武艺的人看见这个时候的她,一定会惊讶于她的身形不稳、踉踉跄跄。

    回到莲池苑的时候,独孤皓还在点***的作用下安稳地睡着。慕容锦除去身上多余的衣衫,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在陷入沉沉的梦境之前还没忘记顺手解了独孤皓的***。

    第二日,独孤皓醒来的时候,看见身旁的女子睡得正香甜,温暖的被子使得女子的脸呈现一种暖暖的粉红色,原本白皙至极的皮肤透出的淡淡粉色,显得愈发地诱人。独孤皓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却没想弄醒了女子。女子慵懒地睁开眼,还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平添了几分妩媚:“三爷……”

    “娘子,可以起身了么?”独孤皓笑意浓浓地问。

    “嗯。今日要帮三爷做一件大事。”慕容锦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

    “嗯?大事?什么大事?”独孤皓有些奇怪了。

    “暂时先不能告诉三爷,稍后三爷就会知道了。”慕容锦神秘地说。

    陪着独孤皓用过早膳之后,慕容锦带着乳娘出了府,到药店买了一堆药材回到三世子府。在莲池苑支起了小炉子,煎起了药。独孤皓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娇柔的女子忙前忙后。

    一个时辰之后,药煎好了。慕容锦倒出药汤,趁着身旁独孤皓不注意的时候,将东方羽给的药丸丢进了药汤之中。

    “三爷,那日去见父王的时候,我发现父王得的病跟我母后之前得过的一种病很像,所以我就照着之前楚国太医帮我母后开的药方煎了一碗药汤,三爷送去给父王试试,看能不能治好父王的病吧。”慕容锦低眉顺眼地将药汤端给了独孤皓。

    “这就是娘子所说的大事么?”独孤皓有些惊讶了。

    “是的。因为父王的症状跟我母后之前得病时候的症状实在是太相像了所以我就冒险地煎了药汤。但是我也不敢保证父王喝了这碗药汤就一定会好起来,只能说是让父王试试。”慕容锦低声地说,“要是三爷怕药汤里有毒,就别拿给父王喝了。”

    “不会的,我的乖锦儿怎么会给父王下毒呢。我这就拿进宫给父王。”独孤皓二话不说端着药就准备离开莲池苑。

    “三爷等等!父王寝宫中那盆淡淡红色的花,我总感觉跟父王寝宫的颜色不是太协调,花园里的万寿菊开得正好,不如三爷帮父王带过去,那个颜色跟父王的寝宫颜色比较搭,显得比较大气呢。而且也算是讨个万寿菊这万寿的彩吧!”慕容锦一副为了独孤王着想的样子。

    “锦儿还真是细心呢,我这就让他们带上花随我入宫。锦儿在家乖乖等我回来。”独孤皓端着那碗药汤匆匆离开了莲池苑。      
第一卷 第三十四节 莲花胎记
    在进入独孤王寝宫之前,独孤皓端着药汤去了一趟太医院,找到熟识的周太医,让周太医帮忙辨别一下药汤之中有何药材。头发已经花白的周太医细细闻过药汤之后,眯着眼睛思索了好一阵才捻着半长不短的胡须,慢悠悠地告诉独孤皓,他端着的药汤之中没有什么特殊的成分,都是些补气益气的药材,对人体没什么害处。

    独孤皓听了周太医的话,又问周太医借了一根细长的银针,***药汤中。等了半晌银针都没变色,独孤皓这才放心地谢过周太医,离开了太医院,向着独孤王的寝宫走去。

    “父王,这个是儿臣亲自煎的补气药汤,上次见父王气色不是很好,儿臣心急如焚,所以特意寻了几味补气益气的药材,帮父王煎了这碗药汤。希望父王早日好起来。”独孤皓跪在龙床前,恭恭敬敬地说。

    “难为老三一片孝心啊……小祁子,试药。”独孤王有气无力地说。

    站在独孤王身边的小太监得了令,赶紧上前用一个干净的器皿盛了几口药汤,一仰脖子便喝了下肚。过了一会儿,见小祁子没事,独孤王挥了挥手示意小祁子将药汤端过来,就着小祁子的手喝完了药汤。

    “父王,儿臣花园中的万寿菊近日开得正好,儿臣见那明黄的颜色与父王的寝宫很是搭配,特意带了两盆入宫献给父王,希望父王万寿无疆!”独孤皓按着慕容锦的话说道。

    “孤这里放不下那么多的花……不过老三的话很是中听,孤甚是开心。不若这样吧,小祁子,把窗台上那淡红色的花给撤了,换上老三带来的花吧。那红花是老二带来的,也放了一段时间了,该换换了。”其实尚武的独孤王不是很在意寝宫放的是什么花,只是觉得独孤皓的话彩头好,所以才换走了独孤锋送来的花。

    独孤皓看见太监搬走了窗台上的花,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万寿菊,长吁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自己在父王的心中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三世子了吧。老大和老六他们对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满不满意……

    独孤皓跪安之后就离开了独孤王的寝宫。独孤王喝了药汤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比前些日子好点了,而且从昨晚梦境中跟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子欢好之后,身上不仅没之前那么冷了,而且还微微地发了汗,被褥都有些被汗湿了,独孤王唤来身边的贴身太监小祁子,命他找人来把被褥给换下。

    小祁子找来下面的太监帮换被褥之后,便扶着独孤王下了床,让独孤王坐在铺了厚厚棉絮的椅子上,看着小太监们换被褥。

    “咦?这个是……”一个小太监掀开独孤王厚厚的被子,看见明黄色床单上那点点醒目的颜色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惊讶声。

    “小卓子!在王面前竟然敢……”

    “怎么回事?”小祁子正要呵斥那个发出声音的小太监的时候,独孤王打断了他,“你看到了什么?”

    小卓子慌忙跪倒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王,奴才看见……看见王的床单上有……有血……像是……”

    “什么?!”独孤王心里一惊,难道自己……

    “像是什么?”小祁子大声地问。

    “像是女子的处子之血……”小卓子总算是把话给说完了。

    处子之血?独孤王的眉头一下皱得紧紧的,难道昨夜不是梦,是真的有女子到寝宫与自己欢好了?

    “扶孤过去看看。”独孤王命令小祁子。

    小祁子应了一声,扶起独孤王走到龙床前,细细察看那点点的落红。眼尖的小祁子看了床单上的点点落红,经验老到的他早已经看出了那点点痕迹确实是女子的血,但是昨晚他是守夜太监,独孤王根本没有召哪个妃子侍寝,这血来得够蹊跷的。

    独孤王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只是他不便说出,于是只沉着脸不言语,半晌才吩咐小太监们继续换床单。看着忙忙碌碌的小太监们,独孤王眯着眼,心里却是有了决定。

    是夜。

    处在浅浅睡的独孤王又感到了昨晚那双温暖小手的挑逗,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无奈却还是处于模糊之中,只是凭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翻身压着女子,又是昨晚那颠鸾倒凤的重现。待到释放完身体的精华,独孤王翻下身,沉沉地睡去。

    待到天亮之后,独孤皓还是端着慕容锦亲手煎的药汤进了宫,独孤王觉得昨日喝过药之后身体好了许多,于是不再让小祁子试药,直接喝了独孤皓端来的药汤。喝完药汤之后,独孤王吩咐太监们来换被褥,这次床单上没有血迹,但是却有独孤王不小心释放在外面的精华。小祁子看着床单上的痕迹,不敢言语,心里却一直犯嘀咕:王自从生病之后就没再临幸过妃子们,难不成是因为太久没跟妃子们共赴巫山云雨了,王在睡梦中就……

    而独孤王看着床单上的残留,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是慕容锦第三次爬上独孤王的龙床了,也是最后一次。轻轻地覆上那具由于常年征战而健硕的身躯,感受到男子特有的温暖,慕容锦不为人知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东方羽的药的确有效,至少独孤王的身体没有第一次那么冷了。心里想着事情,但手上却一刻也不停顿地探向了独孤王的下体,方一触到,慕容锦才发现那前两日都是低垂着头的雄壮今日却是高高昂起头,来不及想太多,已经被床上那个男子压在身下。

    忍受着身上男人疯狂的律动,慕容锦紧闭的口中时不时还是会传出一丝暧昧的低吟。直到男人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之后,低垂的帷幔中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看着男人满身的汗水,慕容锦坐起身帮男人盖好被子。然后下床,穿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句让她顿时愣在原地的话:“欢好过后也不多留下来陪陪孤?”

    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明明点了他的***的,怎么会这样?慕容锦僵直着身体,心里的念头转了好几转。

    “转过身,给孤看看。”独孤王口齿清晰地说。

    慕容锦不再多想,猛地向寝宫门口冲去,独孤王赤裸着身子猛扑过去,手指尖只堪堪地抓住了女子背部的衣衫,一用力,女子光洁的后背便露了出来,一个独特的莲花胎记呈现在独孤王的眼前,漂亮的莲花让独孤王一愣,而女子抓住机会逃离出了独孤王的寝宫,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第一卷 第三十五节 形势逆转
    待到独孤皓把慕容锦的第三碗药汤端给独孤王喝了之后,每日替独孤王把脉的太医惊喜地发现独孤王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只是大病过后还有些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恭喜王,依王的脉象看,王的身体只是大病过后的虚弱而已了。只要喝下老臣开的补益药汤,不出十日,王就会像之前那么健康了。”太医跪在地上一脸欣喜地说。

    “恭喜王!”小祁子等太监侍女听了,也一起跪下齐声说道。

    “嗯,看来是老三的孝心感动了天地啊,要不孤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好起来了呢?”独孤王面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好,但还是遮不住满脸开心的神色,“孤听说前段时间老三被罚回家面壁思过,如今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想来老三应该也悔过完毕。不如……传孤旨意,三世子独孤皓为人谦和、孝心天地可鉴,赐封为文部尚书,掌管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

    小祁子听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去拟旨了。而那日帮独孤王更换被褥的小卓子也爬了起来,悄悄地退出了独孤王的寝宫。

    送完药回到府上不一会儿的独孤皓正在莲池苑跟慕容锦聊天,突然就接到了独孤王的旨意,独孤皓恭恭敬敬地接了旨意,站起来客气地打发了宫中的太监走之后,脸上的喜色被忧愁取代。旁边的如夫人看了,一脸不解地问:“三爷,王下旨让您升迁了,您怎么不开心呢?”

    “教本王怎么开心得起来?”独孤皓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了,留下以如夫人为首的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锦儿……若我不是世子,你会不会离开我?”独孤皓在书房内喃喃自语着。

    “不管爷是什么身份,锦儿都不会离开爷的。”一个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独孤皓听了那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急急走过去搂住那个只要呆在自己身边就能让自己的安心的人,独孤皓语气宠溺地问:“身体不舒服,你也不在莲池苑歇着,怎么来我书房了?”

    “听说爷升迁了也不开心,所以锦儿特意过来看看,看看爷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慕容锦倚靠在独孤皓的胸口,柔声说道。

    “父王这一出,搅乱了朝中的局势,我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锦儿,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想搅在这浑水里……”独孤皓忧心忡忡地说。

    “爷,先别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爷不必为此多烦心。”慕容锦轻声安慰道。

    “唉……”独孤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书房内的两个人,各自抱着各自的心思,但初衷都是为了对方好,殊不知,正是这样的牵挂,造成了日后的悲惨局面。

    “恭喜三哥升迁。”六世子独孤贤在当天稍晚些时候登门拜访独孤皓,美其名曰“替三哥庆祝”。

    “贤,此次前来有何贵干?”独孤皓淡淡地问。

    “三哥,如今父王在三哥所谓的孝心感动天地之下,病体痊愈,朝中的形势想必三哥也是有所了解的。如今谁想称王都不现实,但是这储君之位,还是可以……呵呵……”独孤贤还是那副无害的样子。

    “储君之位,要看大哥自己的能力了。”独孤皓不咸不淡地说。

    “三哥不是与我们一边的么?”独孤贤眉毛一挑。

    “如今全国官员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悉数掌握在我手,而官位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我不会徇私的。”独孤皓偏开头,看着窗外说。

    “正是因为三哥手握大权,所以才要帮大哥安插人手在各个要职上,这样到时候才能确保大哥夺得储君之位。”独孤贤温和地说,“朝中很快就会有大量的职位空出来,三哥所要做的呢,就是尽量安排大哥的人在朝中各个职位之上。至于要怎样使朝中的职位空闲出来,那就包在我跟老七的身上。”

    “老六,你想如何?”独孤皓脸色一变,难道这老六想要……

    “哎,朝中的官员犯了错,失了职,总不能还留在原位上吧,必要的惩戒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怎么让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替王朝效力呢?三哥,你说六弟这话说得对不对呢?”独孤贤云淡风轻地说。

    “官位,能者居之。一切到时再议。”独孤皓甩了甩袖子,不再多说,丢下独孤贤一个人便离开了。

    看着独孤皓匆匆离去的背影,独孤贤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阴险的笑容:独孤皓,现在想抽身而出,怕是不行了吧,谁叫你担了这文部的职,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休怪做弟弟的心狠手辣……

    没几日,早朝的时候,就有大臣出来上奏说镇北将军熊威私自克扣王朝发给镇守边疆士兵的口粮,证据确凿,希望独孤王能免了熊威这镇北将军的职,将其贬为庶民。

    独孤王听了大臣的上奏之后,沉吟了一下,派七世子独孤烈和九世子独孤洛去彻查此事,在彻查期间,镇北将军熊威暂时停职,待查明之后再做打算。

    七世子独孤烈和九世子独孤洛风风火火地展开了调查,尽管九世子使尽手段想保住熊威这镇北将军的位子,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独孤烈也施展手段使得此次调查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熊威确实私自克扣了士兵口粮,独孤洛回天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独孤烈将所有对熊威不利的证据呈给独孤王。独孤王看到证据之后,勃然大怒,撤了熊威的职之后不算,还将熊威杖责了一百大板,若非独孤王看在他是世子的丈人的份上,他早已被独孤王下令斩首了。可怜熊威英武一世,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自熊威下台之后,朝中大臣陆陆续续被爆出玩忽职守、收受贿赂、恃强凌弱等事,有些经过调查之后证明是诬陷,而有些则是确有其事。那些被查到确实做了不应该做的事的官员,降职的降职,免职的免职。

    如此一来,独孤王朝空出了许多职位,而大臣们都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同僚参上一本,丢官丢职还是小事,要是连命也丢了,就难办了。

    一时间,独孤王朝,形势极其混乱。而有人,则是形势越乱越开心。      
第一卷 第三十六节 人各有志
    “我说三哥啊,你看这朝中空闲下来的许多位置……呵呵,别怪六弟说话不好听啊,二哥那边可是早就认为三哥是大哥的人了,在这关头,不管三哥做什么,怕是都讨不了二哥的欢心。”独孤贤温和的语气里透出的是冷冷的刀子。

    “贤,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官位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若是大哥推荐的人有能力、能胜任官位,我自是义不容辞帮助此人上位,但是若是大哥推荐的人没什么能力……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啊。”独孤皓面色严肃地说。

    “莫非三哥不愿意站在大哥这边了?”独孤贤面色一冷,语气也变得森然起来。

    “我站在父王这边。”独孤皓吐出七个字。

    “好!好!独孤皓,没想到如今你攀上了父王的枝,好一个孝心感天动地!独孤皓,待父王百年之后,我看你如何自处!哼!独孤贤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自家六弟怒极的背影,独孤皓一口气叹在了心里:这浑水,只怪自己当时没有及时脱身而出,当日大哥他们以锦儿的安危来要挟自己,自己虽然一直没给出什么明确的答复,但有些举动已经默认了自己是大哥的人,而如今,父王病体痊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但是……

    朝中空闲职位的任命,独孤皓已经拟了折子递交给独孤王,独孤王并没有完全同意,等到独孤王把真正的任命公布的时候,独孤皓才发现原来自己看人跟父王看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自己看不透的东西放到父王那里,一下就被看个通透。而独孤王也是在病中才发现独孤皓的能力,原来这个一直不被自己宠爱的世子,不喜用武力解决问题,更偏好于用理去解决。而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把眼光放在这个世子身上,现在仔细看看,才知道他也是人中龙凤。

    独孤王知道依着独孤皓的性子,自是不能担任武将,但是担任文臣却是极好的,能平衡好文武之间的关系。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使得独孤王开始常常召见独孤皓,与他讨论国家大事。

    “老三啊,若有一天孤西去了,你觉得你能在朝中担任个什么职位呢?”这一日,独孤王又在御书房召见了独孤皓。

    听了独孤王的问话,独孤皓身子一僵,一时间心里对他父王问这话的深层含义竟想不清楚。小心地斟酌了半天,独孤皓才谨慎地开了口:“父王,皓不求功利,只求安稳过这一生。”

    “只可惜,当了孤的儿子,就注定不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独孤王直截了当地说。

    “可是父王,淤泥之中也会开出高洁的莲花……皓此生只愿得家人一道,在山野之中度过余生。”独孤皓不卑不亢地回答。

    “唉……你果然跟你母妃很像……你母妃是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对荣华富贵从来没有过多的追求,即便是当年孤赐封她为妃,她亦不喜;而之后孤废了她的妃位,她亦不悲。皓儿,你的母妃性情高雅,平生最爱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在孤的心里,她便是那莲花的化身。只可惜……可惜当年孤年轻气盛,觉得追求名利是一个男人必须做到的事情,所以当年你母妃那样教导你,实在是让孤不喜。现在孤老了,才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竭尽全力去追求就能追到的。”独孤王看着御书房门口那片不停跳跃的阳光,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父王说笑了,父王还年轻呢,四十不到如何能叫老?我独孤王朝大好的江山还靠父王守护呢!”独孤皓不赞同的独孤王的意见。

    “孤老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了……”独孤王幽幽地说。

    “父王,您看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么?父王还是那么生龙活虎的!”独孤皓微微笑着说。

    “若说孤没老,那怎么孤的儿子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呢?”独孤王的语气有些落寞了。

    “父王,兄弟们没存那个心思的,父王别想太多了。”独孤皓替自家兄弟们开脱,他深知这谋权夺位的罪一旦落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唉……老三,你这性子真是随了你母妃……若孤有一日真的西去,孤真怕你会被你那几个兄弟分干吃尽啊……”独孤王一副老态。

    “父王,您多虑了。”独孤皓恭恭敬敬地说。

    “唉……”独孤皓今日从独孤王嘴里听得最多的便是这长叹了,眼看着独孤王又叹了一声,才说:“老三,跪安吧,孤有些累了。”

    独孤皓恭恭敬敬地跪安之后,便离开了御书房。而独孤王一改刚刚那副悲伤老迈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精明和干练。看着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老三的身影,独孤王嘴角冷冷一弯笑:看来这老三确实不是下毒之人,不过他为何有解药,还真是奇怪。之前自己还以为这看似最老实的儿子是最狡猾的,没想到,他还真是像他那个逝去的母妃,一点都不为名利所动,一心只追求高远的东西。隐居山林之中,每日听着虫鸣鸟叫,看着日升日落,才是这对母子向往的生活。朝堂的水太深,他们不适合。

    念及独孤皓的母妃,独孤王微微伤感了,这次不是刚刚那作秀给独孤皓看,用来套独孤皓话的伤感,而是真真正正地,伤感了。那个高洁的女子,若不是高堂为了荣华富贵逼她入宫当宫女,或许她现在还在人世,与自己爱的人,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只可惜,命运不由人,她进了宫,被自己临幸了,诞下了整个独孤王朝最不受宠爱的小世子,在她的孩子十二岁那年,她生了一场大病,而自己却没有放在心上,不曾想,那小小的一场伤寒便夺走了她的生命。他至今仍记得最初看到她的时候,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宫装,站在红梅树下,翩翩起舞,这一舞,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既然,已经对不起她了,那么如今终于知道后悔的他,就好好地补偿一下她的孩子吧。      
第一卷 第三十七节 阴谋浮出
    这日深夜,独孤贤又来到了三世子府。

    “三哥,你这次递给父王的折子上,大哥的人可不够多啊!”独孤贤冷冷地说。

    “老六,我早已跟你解释过了。”独孤皓的语气也很是疏离。

    “名单上还有不少二哥的人……三哥莫非倒戈了?”独孤贤看着浓重的夜色问。

    “平衡两方势力罢了。我从来就不是大哥的人,如何谈得上‘倒戈’二字?”不带任何感情的解释。

    “近来父王好像很赏识三哥……或者三哥不想帮助两方,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啊,又或者,三哥是想自己做储君?”独孤贤带着讽刺地问。

    “老六,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何必问出这样的话?”独孤皓扫了独孤贤一眼。

    “人可是会变的呢三哥。否则三哥怎么会找得如此好的时机恰巧在父王的病中去表明孝心?谁人都知道,人在病中是最脆弱的,为此大哥跟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当然,二哥下的功夫也不少。要不,以父王那么好的身体,怎么会偏巧就病倒了呢?三哥,你说是不是?”独孤贤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明显,只是也让人感觉越发地冷。

    “什么?!你的意思是?!”独孤皓猛地冲到独孤贤面前,一把抓住独孤贤的衣领,圆睁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放手!”独孤贤弹开独孤皓的手,慢条斯理地说,“想必三哥这次也是做足了功课吧,要不怎么知道让父王换下我的血玫瑰呢?”

    “你说什么?!那花竟是有毒的?你竟然敢下毒谋害父王?!”独孤皓震惊极了。

    “事到如今,三哥何必还装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呢?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父王身上的毒,一半是我跟大哥下的,一半是二哥那边下的。原本大哥与我也没想要父王的性命,只打算上演一部戏,让父王中毒之后大哥满世界寻找名医,最终在偏远的西域找到了治疗父王的方法,不过大哥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父王病愈之后不必多说,自是对大哥更加看重,大哥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可是谁知道,二哥那边也想到了这个方法。结果两毒并下,父王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大哥与我商量之后,觉得父王也操劳了那么多年了,不如就此好好休息吧。于是大哥便不再费心地装那么多了,反正父王中的毒是世间罕见的,估计宫里那些废物太医根本就没办法帮父王解。二哥那边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大家都开始拉拢自己的人。”独孤贤说到这里,眼光阴毒地看着独孤皓,森然地说,“可是三哥,你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破坏了大家的计划!大哥跟我开始还真的以为是上天眷顾你这被父王遗弃的孩子,还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误打误撞解了父王的毒。不过后来听说你用万寿菊换掉了血玫瑰,若非做足功课,又怎么知晓血玫瑰与玉檀香合用是一味强力毒药?!”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独孤贤,你竟然存了谋害父王篡夺王位的心!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独孤皓瞪着眼睛,表情却是极其伤心的。

    “独孤皓,你不也对王位虎视眈眈么?难为你这么多年一直装作高洁的样子,一直装作对王位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说到底,真正厉害的是你啊,三哥!”独孤贤逼近独孤皓,嘲笑着他。

    “贤,老六,六弟,算三哥求你了,明日早朝去向父王请罪,谋权夺位的事情一旦事发,谁都救不了你,你还是自己向父王请罪吧!说不定父王会看在亲情的份上原谅你。”独孤皓规劝独孤贤。

    “三哥,你说什么笑话呢?让我去请罪?哈哈,三哥的算盘打得好精!一举让大哥跟二哥那边都受到打击,自己好在一旁捡利益!三哥,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独孤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贤……”独孤皓还想说些什么。

    “三哥,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做最后一把努力,大哥亦是希望三哥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三哥,你到底愿是不愿?”独孤贤盯着独孤皓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老六,你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刚刚我只是跟你闲聊了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独孤皓寥寥数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希望三哥不要后悔今晚的决定。”独孤贤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朝中风平浪静,前些时候的弹劾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了,眼前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平稳的样子。只有几个人,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怎么样的汹涌波涛。

    “三爷。”慕容锦端着一个托盘,站在书房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低头处理公务的独孤皓。

    “锦儿,你怎么来了?”独孤皓抬头见是慕容锦,嘴角也噙上了一丝笑意,目前的这状况,也只有看见眼前的女子,才能够使他笑得出来。

    “听厨房的人说三爷最近胃口不好,锦儿在想是不是因为公务太忙导致心火上扬,才没有胃口,所以刚刚锦儿亲自到厨房做了这一碗平补汤给三爷送来。”慕容锦走进书房,把碗放在独孤皓的桌面上。

    “哦,谢谢锦儿了。其实你不用亲自做这些的,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一下厨房,这样的粗活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独孤皓端起碗,喝了一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对了,那日锦儿怎么会想起让我给父王送万寿菊呢?”

    “锦儿也是看父王龙体不振,所以想借万寿菊的彩头给父王驱一驱晦气。”慕容锦乖巧地说。

    “只是这样?”独孤皓追问了一句。

    “那要不三爷认为锦儿还有什么想法呢?啊,莫不是那万寿菊出了什么问题?”慕容锦脸上甜甜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惊恐不已。
第一卷 第三十八节 楚国近况
    “没。那些万寿菊开得正好,父王今日早朝还特意向我提起了。”独孤皓没有多说。

    看着独孤皓故意避开话题的样子,慕容锦心里知道独孤皓对她已经有所怀疑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去做,怕是风波来袭之时,保不住三世子府上上下下这百来号人的性命。独孤皓低着头静静地喝着慕容锦亲手煲的平补汤,慕容锦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安静的样子,心里一暖。转念却想起很久没去找高大虎了,临时决定晚上出去找找他,顺便了解一下楚国的近况。

    是夜。莲池苑。

    听着身旁的男子发出均匀而细微的鼾声之后,慕容锦没有犹豫地伸出手点了独孤皓的睡穴,然后翻身下床,利索地拾起了那散落一地的衣衫,迅速地穿上之后,便闪出了门。

    柳叶巷子八号。

    “末将高大虎参见公主。”高大虎见是慕容锦到来,按照楚国礼仪跪下行礼。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那么多繁文缛节的。”慕容锦进了屋,还是坐在上次那个位子上。

    “末将遵命。”高大虎听令站起身。

    “最近探听到什么隐秘的消息么?”慕容锦没有直接问楚国的事情。

    “末将无能,只了解到独孤王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而这次独孤王的病倒,怕是与大世子那边脱不了干系。”高大虎一脸赧然。

    “这件事,怕不止与大世子有关,恐怕二世子那边也不是干干净净的。独孤王生了一堆好儿子啊,老子还没死就惦念着争夺王位了,为了王位,连老子都敢毒害。这样的世子,当了王之后,独孤王朝的黎民百姓有得苦吃咯,说不定楚国也会被重新拖入战火之中。相比之下,本宫更希望独孤王继续在位,至少他曾经与楚国有过约定,在位之时不会对楚国动兵。若不是念及这一点,我才不会竭尽全力去救治独孤王!”慕容锦冷静地说。

    “啊?独孤王竟是公主救治的?!”高大虎很是讶异。

    “嗯,在朋友的帮助之下,把独孤王给救回来了。”提到朋友,慕容锦心里一紧,想起了东方羽和东方寒两兄弟,他二人帮自己那么多,纳天山庄的情,确确实实是欠下了。

    “公主为了楚国,肯去救那独孤王,实属难得。”高大虎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敬佩,被独孤王当着满朝文武羞辱了,锦公主一心只为着楚国,肯不计前嫌去救治独孤王,这份宽容之心,确实世间少见。

    “我慕容锦身为楚国公主,心里自是向着楚国的。”慕容锦淡淡地说,垂着眼帘想了想,转了个话题,“对了,最近楚国有什么情况么?跟本宫说说吧,本宫也想知道现在的楚国如何了。”

    “是,公主。自从公主离开楚国到独孤王朝和亲之后,王加强了兵马的训练,对边关的防御也加强了许多。末将相信,即使现在独孤王朝想要对楚国动武,怕也是讨不了什么好处回来。”高大虎细细地说,“对了,前几日王和王后昭告天下,说是失踪八年的慕容锦公主已经被祁将军找回来了,至此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为了这天大的喜事,王还大赦天下了呢。”

    “那很好啊……念儿终于可以不用躲着了。”慕容锦喃喃地说,心里却是有些失落的,同样是公主,都曾是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怎么如今的际遇差别如此之大呢?

    “王说公主的归来是上苍的怜悯,为了感激上苍,王给念公主起了新名字,叫慕容天怜。哎,锦公主,其实您也知道,不过是因为您已经顶了这锦公主的名头,所以王才这样做的。”高大虎继续说道。

    “慕容天怜?好名字。连上天都怜悯的公主,以后的生活定是顺风顺水吧。”慕容锦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对了,还有一个天大的喜事呢,因着天怜公主是祁将军找回来的,所以王已经下旨将天怜公主嫁与祁将军了。想来祁将军年少有为,天怜公主也是貌美似天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高大虎粗人一个,丝毫没有发现慕容锦的情绪已经起了变化。

    “赐婚?念儿跟连云?”慕容锦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是啊,择日就会完婚了。唉,只可惜大虎我身在独孤王朝,要不祁将军大婚,大虎我怎么说也去讨一杯喜酒喝喝的。”高大虎也有些沮丧了。

    “呵呵,高将军想要喝喜酒有何难?等婚期一定,高将军便动身赶回楚国,定能赶在大婚之前回到楚国的。本宫了解连云跟高将军的情谊,连云的婚礼若是少了高将军亲口送上的祝福,想来连云也不会开心的。”慕容锦安慰高大虎道。

    “这……怕是不好吧?祁将军令末将留在独孤王朝保护公主。若是末将擅自离开,是犯了军中戒律,需受严惩的。”高大虎不敢答应。

    “念儿是本宫的亲生妹妹,按理说念儿大婚,本宫应该亲临现场送上祝福,但是本宫现在身份特殊,不能离开独孤王朝,所以委派高将军代表本宫,返回楚国参加公主与祁将军的婚礼。如此一来,高将军既是奉本宫之命代表本宫回楚国的,应该不算是擅自离开了吧?”慕容锦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的症结。

    “那……末将遵命!定不辱公主使命!”高大虎再次拜倒。

    “起来吧,本宫也不能时常出来,你知道婚期之后便动身返回楚国吧,不需再禀告本宫了。”慕容锦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末将遵命!”高大虎行过礼之后站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准备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唯有替本宫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地帮本宫做事,明白么?”

    “末将明白。末将恭送公主。”

    慕容锦站起身,信步走出了屋子,这一次,她没有施展轻功离开,而是慢慢地走出了柳叶巷子八号。
第一卷 第三十九节 夜半黑影
    连云要结婚了,跟自己的妹妹。其实她早已经明白了自己对连云的感情不过是小女孩情窦初开的迷恋,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在莲池苑等着自己,要陪着自己走过风风雨雨。

    夜色中,慕容锦一个人穿行在独孤王朝国都的大街上,刚开始听到连云跟亲妹婚讯时候的复杂情绪已然变得单纯,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他俩能过得幸福。一阵寒风吹来,慕容锦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挺远的了,再拐过两条街就可以看见三世子府了。三爷,怕是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吧,毕竟是被点了睡穴的人。

    “嗖嗖——”两声异响。

    慕容锦一听到那两声异响,身形一动便闪进了身旁屋子的墙角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站了一个人。将身形藏好之后,慕容锦才抬头往上看,那两声异响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轻功好手掠过夜空发出的声音,听声音的利落程度,那两个高手的轻功虽然比自己差了点,但是放到江湖之中,也算是好手了。

    接连又是几声轻功好手掠过夜空发出的声音。慕容锦皱了皱眉,怎么会一下出现那么多人呢,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倒像是从三世子府那边过来的。

    慕容锦也知道深宫之中的世子,基本上都与江湖中人有来往,毕竟深宫之中人心叵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这防人之心却是万万不可无的。想到这里,慕容锦把这些轻功好手认为是独孤皓的人了,既然如此,就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等他们过去便是了。

    “滴答。”

    一声听起来像是水滴落下来、打在地面上的声响传来。

    慕容锦蹙起了眉头,莫非是下雨了?正在奇怪之时,鼻中却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慕容锦心下一惊,定睛看去,发现离自己脚边不远处有一滴湿润所在。垂下眼帘想了想,纤腰上系着的腰带下一刻便已经解下来,素手一挥,轻飘飘的腰带悄无声息地向那滴湿润扫去,眼看着腰带的一端已经触碰到了那湿润,握着腰带另一端的素手猛然发力收回,腰带便飞回了身侧。

    一把抓住腰带,送到鼻端一嗅,果真是血!这……独孤皓莫非是派人去对谁不利?慕容锦心里有些乱了,独孤皓在她心中一向是谦谦君子的形象,如今……银牙一咬,管他是什么回事,自己跟上去看看便知。

    一边将腰带束回腰间,慕容锦一边跃上身边屋子的屋顶,极目眺望过去,才看见远处有几条小小的黑影在屋顶上起落。慕容锦运起全身的真气,竭尽全力地追了过去。几个起落之后,慕容锦离那几个黑影已经近了一些,正当慕容锦想要一鼓作气追上去的时候,那几条黑影突然消失不见了。慕容锦沿着他们之前的路线奔过去,到了黑影消失不见的地方,才发现那里是一所废弃了的房子。轻轻揭开屋顶的瓦片,屏住呼吸观察屋内的一切,只见那几条穿着夜行衣的黑影跪在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背后,领头的一人压低嗓子说:“劳烦使者告知主人,任务已经完成了。”

    “可有遗留?”那个被称为“使者”的人问道,声音是粗哑而刺耳的,很特别,像是用指尖在木板上刮过一样。

    “禀报使者,此次任务未有遗留。”领头的那人回答。

    “好,好,很好……这次你们干得很好,很漂亮!主人让我奖赏给你们……”那个粗哑嗓子转过身,慕容锦才发现他已经用黑布把脸严严实实地蒙上了,只留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

    “奖赏给你们黄金九千两,美女十数名,就在隔壁的房间,你们自己去拿吧!主人说了,此次任务不得向外人提起,否则……格杀勿论!好了,你们去领取你们应得的东西吧,我也累了,先走一步了。”那个使者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恭送使者!”黑衣人齐齐说道。

    使者朝屋门口走去,到了门前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已经站起身准备去隔壁房间领取奖赏的黑衣人,此刻,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只有一种残忍。慕容锦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这个“使者”怕是要灭口了。

    使者阴险地笑了笑,跨出了门槛。见使者离开屋子了,慕容锦微微缩了缩身子,更加小心地隐藏好自己的身形,她知道一旦被发现,估计短时间内脱不了身。那使者出了门之后便顺着墙根匆匆离去了。慕容锦心里轻松了不少,又把眼光投入屋内。只见那群黑衣人发现使者离开之后便争先恐后地站起身,不甘落后地冲向隔壁的屋子,领头的黑衣人看来武艺比较高强,第一个冲到了隔壁屋子的门口,毫不犹豫地,他伸手推开了门。他以为他会看见遍地的黄金和如云的美女,没想到他看见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屋子。

    “妈的,居然敢骗老子!”领头的黑衣人破口大骂起来,“什么主人,还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亏得还是世子,居然为了这区区千两黄金而失信于江湖中人!”

    黑衣人纷纷义愤填膺地骂起来,谁都没有注意到隔壁屋子点的蜡烛有什么不同。唯有匍匐在屋顶的慕容锦看得真真切切:那蜡烛燃烧过后产生的烟雾是淡淡绿色的。不是正常颜色,想来应该是有毒的。慕容锦捂住口鼻,静静地看着。
第一卷 第四十节 深夜惨案
    片刻之后,黑衣人已经不再破口大骂了,因为根本没有力气再骂,他们都手脚酸软地倒在地上。这时候,终于有一个人看见了那不对劲的蜡烛:“大哥,你看那蜡烛……”领头的黑衣人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蜡烛,脸色顿时变得灰暗:“西域绿美人!淡绿色无味,中毒的人先是手脚无力,紧接着就会陷入昏迷,最后七窍流血而忙,你好毒,独孤……”

    领头黑衣人还没说完,头一偏,已然陷入昏迷状态。他的口鼻也渐渐冒出了黑红的血液。慕容锦心知,他们已经不行了。

    因为也不知道那种毒的毒性,所以慕容锦不敢贸然下去察看,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府。谨慎地释放内力查探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后,慕容锦翻身迅速地往三世子府方向回赶。离三世子府还有挺长一段距离的时候,三世子府方向隐隐有火光显现,慕容锦有些疑惑,脚下的步伐却越发加快了。

    离三世子府越近,慕容锦心里的不安就越严重。于是,黑夜里那个纤瘦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过,脚步不停地赶,终于赶到了三世子府,或者说,是燃烧着的三世子府。

    看着那并不算恢宏的建筑在火魔舌下呻、吟的三世子府,站在旁边百姓房屋屋顶的慕容锦头脑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展开绝顶的轻功跃入了燃烧的三世子府,一路狂奔,奔到了莲池苑。那个离去前还安睡着独孤皓的房间,已经传来了木制品被火烧之后发出的“噼啪”声了。慕容锦一脚踹开了房门,直直奔到床边,一把掀开帷幔。

    “三爷!!”凄厉的喊叫从平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慕容锦口中传出,眼泪似那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打在绣艺精湛的床单上,而那床上原本躺着的、她的夫君、她的相公、她这辈子想要依靠的男人——独孤皓——脖子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流满了整张床。而独孤皓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唯一有的,是微微的笑意。那个淡淡的微笑是慕容锦出门之前没有的,因为人被点了睡穴之后,会陷入一个甜美的梦境之中。慕容锦颤抖的手伸向了独孤皓的鼻端,没有气息进出了,伸手抚上那张她离开一时一刻都会想念的脸庞,已经没有了熟悉的温度。

    “三爷,你梦见了什么?你梦见了什么?是不是梦见了锦儿?是不是?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三爷……你回答锦儿,好不好……好不好……”慕容锦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手轻轻地抚摸着独孤皓的脸庞。

    吃力地抱起独孤皓的身体,慕容锦步伐踉跄地走到了莲池边。轻轻地把独孤皓的身体放下,慕容锦看着那张带着微微笑意的脸,痴痴地笑了:“三爷,锦儿给你唱歌,好么?”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悲戚的歌声飘荡在寂静的夜空里,三世子府附近的老百姓都被歌声惊醒,纷纷起身察看,一开门才发现不远处的三世子府已经处于熊熊烈火之中,于是喧哗起来,四处奔走相告:“看见了么?三世子府起火了。”“见了没,那边起火的可是独孤王三世子的府邸诶!”“报官去啊,免得火势控制不住蔓延过来。”

    一部分住在附近的百姓自发地拎着木桶过来灭火,一部分百姓跑去报官,一部分好事的百姓只是抄着手站在一边看。一场大火,显现了世间百态。若是独孤皓泉下有知,看见那些平日受过他恩惠现在却袖手旁观的百姓,会不会也心寒如冰?

    等到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火势还没有得到控制,于是官府的人也加入了灭火的队伍之中;而等到独孤王和一众世子们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了,火势也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得到了控制。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王语气平静地说,唯有握得紧紧的拳头显示出了他此刻愤怒的心情。

    “回禀王,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接到百姓的报案,说是三世子府起火了,下官知晓之后,一边组织人手过来救火,一边派人入宫禀告王。”一个只穿着便服的人一个哆嗦便跪在了独孤王的身前,瑟瑟发抖的身子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

    “人员伤亡情况如何?可曾救出三世子?”独孤王深吸了一口气,问。

    “回……禀……王,未曾救出三……三世子……”那个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孤的老三……孤的老三……”独孤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回禀……回禀王,三世子……薨了……三世子府上的人,也随三爷去了……”那个人艰难地说出一个令独孤王不敢也不愿相信的事实。

    “孤不信!孤的老三怎么会比孤还先走?!你肯定是骗孤的!孤告诉你,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不,孤告诉你,你这样欺骗孤,孤要灭了你的九族!!”独孤王后退几步,口中喃喃说道。
第一卷 第四十一节 你说过的
    “下官不敢欺骗王。三爷确实是……薨了……还请王节哀顺变!”那个人连连磕头。

    “还请王节哀顺变!”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齐声说道。

    “孤不信!”独孤王吼出一句话之后便大步地走进了多年都不曾踏足过的三世子府。

    走进三世子府,哪里还见到什么金碧辉煌,剩下的都是断壁残垣,而屋子里不再有那些雕刻精美的古董,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冒着水汽的、被烧得漆黑的家具,倒塌的房梁横在屋子的中央。人、死去的人,七七八八地横在院子里、屋子里,三世子府百来号人,全部没了气息,血流满地的景象让独孤王气血翻涌,险些压制不住那口就要冲出喉咙的腥甜。

    “孤的老三呢?孤的老三不在这里,孤的老三是不是还活着?”独孤王突然发现这里没有看见自己的第三子,于是抱着些许希望问。

    “回王的话,三爷的……在莲池苑,三爷的侍妾不让下官搬动三爷的……”独孤王身旁的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衫的人回答道。

    “不是说老三的人都随老三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个侍妾?”独孤王不懈地追问道。

    “回王的话,之前的那个楚国公主是目前发现的唯一的幸存下来的人。她把三爷的……搬到了莲池边,守着不许任何人碰。”藏青色衣衫说。

    “带孤去。”三个干脆利落的字。

    一踏进莲池苑就看见了那个跪坐在莲池边的女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在熹微的天光中被风吹得扬起,那头凌乱不堪的乌黑长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她动作缓慢地抬起头,呆滞的双眼无神地看着这一群走进莲池苑的人。

    “走开,不许碰三爷,他是我的。”一开口,是干涩粗哑的声音,原来那清脆甜美的声音已经不见了,消磨在了整夜的歌声中。

    “楚国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你一人活着?”独孤王看着女子身前那个之前一直不受自己重视、不被自己宠爱的儿子,心里的疼痛无以复加:为什么当自己想要弥补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慕容锦失神地摇着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到了慕容锦的脸上,用力之重使得那张原本风华绝代的脸上几乎是马上浮现出了一座五指山。

    “告诉孤,告诉孤所有的事情,要不……连孤也没办法替老三报仇!”独孤王几乎是用吼的。

    “昨夜,正在睡着,突然来了好多黑衣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三爷把我推到床底,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慕容锦的语言支离破碎,但是也足够让在场的人明白事情的大概经过了。

    “可看清他们的相貌?”独孤王顿了一顿才再度发问。

    “蒙着脸,不曾看清。也未能识出他们的身份。”简单明了的语言。

    “起来吧,老三的……唉,你们,过去把三世子的尸……尸身搬出去吧。”独孤王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被他点中的人过去想要搬动独孤皓的尸身,却被慕容锦恶狠狠地骂开了。那几人为难地回头看着独孤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搬!”金口玉言一下,那几人强行拉开慕容锦,搬起了独孤皓的尸身。

    “不许碰他……不许碰他……”慕容锦挣扎着想要过去拉住独孤皓垂下来的手,但是被制止住了。

    “三爷!”慕容锦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风干许久的泪又汹涌而出,“三爷,你说过的,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都听娘子的。为什么你现在不听我的了,为什么你不起来回答我??你说过的,等我的蔷薇花胭脂用完了,就陪我去红妆再买我喜欢的胭脂,蔷薇花胭脂昨个儿就用完了,为什么你现在不起来陪我去买,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素面朝天吗?你说过的,要抱着我,一辈子不放开,为什么现在不抱着我了?你说过的,要陪着我一生一世的,为什么你现在先走了?你说过的,要牵着我的手走一辈子的,为什么你现在放开了我的手?你为什么放开了我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你起来回答我啊……为什么你要放开我的手?”

    慕容锦声嘶力竭地数着独孤皓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情,听得在场的人好不悲戚,有几个官员已经偷偷地伸出袖子拭去了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

    “不要带走他,我求你们不要带走他……”慕容锦挣开了拉着她的两个男子,那两个男子的手只抓住了她的衣衫,只听得“刺啦”一声,慕容锦背部的衣衫被扯破,她根本不管自己背部已经裸露在外了,飞快地跑去拦住了搬运独孤皓的人面前,跪下,不管身份地位,重重地磕着头。

    “三世子侍妾楚国公主慕容锦对三世子痴心一片,情深至斯,准殉……”独孤王本来想下旨准许慕容锦殉葬的,但是眼光移到慕容锦那因着衣衫破碎而裸露在空气中的光洁背部时,便再也移不开了,因为他分明看见,她的肩胛骨处那朵盛开的鲜艳莲花,那个“葬”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准许入宫守灵。为了保护楚国公主,此事未查清楚之前,孤许她居住在孤的寝宫偏殿,孤倒要看看那些人敢不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动她分毫!”

    “王,这……好像不符合礼节……”那个藏青色衣衫犹豫着开了口。
第一卷 第四十二节 赐我殉葬
    “难道要让她继续住在三世子府么?还是任由她流落街头?孤让她进宫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老三那么喜欢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她,肯定不愿意看着她惨遭那些人毒手。孤要替老三好好照顾她。一个父亲替自己的儿子照顾未亡人,你们也有那么多话要说么?”独孤王冷冷地问。

    “臣等不敢。”独孤王身后的人哗啦啦跪了满地。

    “父王,不若把三嫂交给儿臣照顾吧。”独孤贤朗声说道,“儿臣可以让霓君好好陪着三嫂。”

    “不必了。最近你们都要小心,此事未查明之前,孤会加派人手到各个世子府保护世子们。老六,你不必担心楚国公主,在孤的保护之下,她不会有事的。从今日起,刑部侍郎覃志负责调查此事,只要是对调查有帮助的,刑部的人马任由你调动。但若是十日之内查不出结果,那就提着你们的人头来见孤!”独孤王拒绝了独孤贤的提议之后,迅速地安排了人手调查此次的灭门惨案,转身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悲泣的慕容锦,独孤王叹了一口气,脱下了身上明黄色代表王的身份的长袍,披在了慕容锦瘦削的肩上,并顺手扶起了慕容锦,“楚国公主,随孤回宫吧,老三,也回去了……”

    看见独孤皓的尸身被搬走之后神情变得呆滞却依旧泪流不止的慕容锦任由独孤王在自己的肩上披上长袍,任由独孤王扶起自己,完全不拒绝外人的安排,就像是一个牵线的木偶一般,人要她走,她便走;人要她停,她停。

    在场那些的那些官员见她今日爱人逝去之后悲伤过度的呆愣,都唏嘘不已:谁没见识过当日在朝堂上那个灵动不已的慕容锦啊,当日的伶牙俐齿让他们记忆犹新,而如今,这个古往今来敢在朝堂上跟和亲国的王公然叫板的奇女子,怕是随了三世子去了,人虽还活着,那颗灵动的心怕已不复存在了。

    独孤王寝宫偏殿。

    “楚国公主,从今日起,这偏殿便是你居住的地方了。三世子事件未调查清楚之前,孤会派孤的亲卫军来护卫此殿的。”独孤王看着被自己带回宫的慕容锦说道。

    “你为何不赐我殉葬?”慕容锦嘶哑着问。

    “老三最爱的便是你,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你存活,若孤赐你殉葬,老三不会开心的。”提到独孤皓,独孤王的神情悲戚。

    “三爷最爱的便是我,若我不在他身边,他又如何会快乐?”慕容锦淡淡地说。

    “若孤的老三是那样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快乐而牺牲他人的性命,那他便不是独孤皓!孤警告你,你最好别存有那份自尽殉葬的心,孤不会让你死的!”话语掷地有声,表面上看起来独孤王是为了独孤皓才这样做的,但实际上,就连独孤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三爷在哪里?我要去看他,看着他,陪着他。”慕容锦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来人,带公主去灵殿。”独孤王吩咐了一句。

    灵殿。

    独孤皓静静地躺在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面容安详,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细长致命伤口已经被太监们用衣领遮住了,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正闭着,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了一片狭长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慕容锦走上前,轻轻握住他那交叉放在胸前的双手,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双手,只是少了那份熟悉的温度。

    “三爷,你的手好冰呢,是不是冷了?锦儿帮你暖手,好不好?三爷还真是坏呢,不就是锦儿不听话么,居然就这样松开了锦儿的手,三爷是想毁了自己的诺言么?没关系,要是三爷想毁掉自己的诺言不再握紧锦儿的手,那么就换锦儿来握紧三爷的手罢。锦儿欠三爷那么多,三爷不问锦儿讨还回来么?三爷不向锦儿讨还也没关系,锦儿很乖的,锦儿自己还,不用三爷催,好不好?”慕容锦跪坐在棺木边,握着独孤皓的手,喃喃地说着。

    “公主,还请节哀顺变。逝者已矣,还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啊公主。”独孤王指派给慕容锦的小宫女一边流泪一边劝解着眼前的憔悴公主。

    “三爷,其实锦儿一直都想帮你生一个孩子的,锦儿每次看见珂儿的时候心里都会很羡慕,也很嫉妒,锦儿也想像如姐姐那样,帮三爷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三爷跟我的,就很好。可是三爷为什么不给锦儿机会呢,是不是觉得锦儿太不懂事了,所以不愿意跟锦儿生孩子呢?锦儿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不听三爷的话了,三爷让锦儿做什么,锦儿就做什么,好不好?”慕容锦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小宫女的话一样,只顾着对着棺木里静静躺着的独孤皓说话。

    “唉……太痴情了……冬梅,我不能再听下去了,听这楚国公主说话,听得我的心好疼,像是要碎掉一般。”一个小宫女对跪在自己旁边的姐妹说,“我跪去殿门口那里,你呢?”

    “我也随你一道跪去殿门口处,听这公主说话,字字泣血,唉……”那个名叫冬梅的小宫女抹了一把眼泪,悄悄地起身后退到殿门口,一言不发地跪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见冬梅两人跪到了殿门口,其余的小宫女也悄悄地起身,后退到殿门口的位置再跪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其实是她们太小心了,慕容锦根本不会留心她们做了什么,只要她们不搬动独孤皓,就算是她们来来回回地走动,她都不会管,她的眼里,只有独孤皓。其他的人,早就不存在于她的眼中。

    秋风刮过,让跪在殿门口的小宫女们不由自主都打了个寒战。初秋时节已经过了,现在,已经进入到深秋了,风已经有些透骨的冷了。

    初秋的温暖已经不复存在,那么深秋的寒冷会伤害到谁?
第一卷 第四十三节 迷了心窍
    慕容锦在灵殿一直待到了独孤皓出殡的那天,才跟着独孤皓的棺木一起离开灵殿到王陵。当慕容锦终于跨出灵殿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曾经让人惊为天人的倾国倾城美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形销骨立的女人,形容枯槁的她看上去哪还像是当日那个惊艳的女子,分明是一个大病一场、元气大伤的女人。

    独孤王看着那个憔悴不已的女子,原本就瘦得不行的她现在更是消瘦到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她一般,盈盈一握的纤腰看上去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独孤王心里一疼,但是还是抑制住自己想要过去给她一个依靠的冲动。而站在世子队伍中冷眼看着慕容锦的独孤贤,脸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暗潮涌动。

    慕容锦默默地走在独孤皓的棺木旁,心里默念着东方羽的话,那扶着棺木的纤细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隐隐现出青筋:“你不可以死,你若是死了,就没有人替独孤皓报仇了!”

    东方羽说得没错,他冒死进宫就是为了阻止慕容锦做傻事的。慕容锦被独孤王带回王宫的当天,东方羽就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当时没摸清状况,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但是当慕容锦进入灵殿守灵的第二天,东方羽就偷偷进了宫。

    “公主。”东方羽在灵殿的大梁上一直等到陪着慕容锦守灵的宫女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才跳下大梁,轻轻落在慕容锦身边。

    “东方庄主,此时进宫不是明智的决定。”慕容锦没有转头,眼神依旧停留在独孤皓身上。

    “我知道。我是担心你……”东方羽情急之下头一次没有对慕容锦使用尊称。

    “本宫很好,劳烦东方庄主担心了。”慕容锦淡淡地说,“若是东方庄主只是过来看看本宫的,那现在已经看过了,东方庄主可以离开了。”

    “公主……”东方羽一时间找不到该说什么。

    “东方庄主请回吧。本宫没有心思陪东方庄主寒暄,对不起了。东方庄主就别跟本宫计较那么多了。想来,本宫一辈子失礼也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慕容锦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到独孤皓的手背上。

    “公主,莫要生出轻生的念头。”东方羽听出慕容锦的语气不对。

    慕容锦没有再开口,只是闭着眼贴着独孤皓冰凉的手,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温度,企图寻回当日的温暖。

    “公主,想来三世子事件不是常人所为吧?能将三世子府上下百来号人全部灭口的人,很多;但是敢将三世子府这百来号人全部杀掉的人,却少之又少了吧?听闻整个三世子府只剩得公主一人,若是公主也随了三爷去了,三世子府这血海深仇,由谁来报?”东方羽苦口婆心地说。

    “冤冤相报何时了,三爷一走,我亦没了那份心思。之前做的诸多事情,都是为了三爷,为了让三爷在独孤王面前好好表现,得到独孤王的赏识,这样一来,至少不会在风暴来临的时候,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现在三爷走了,做那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慕容锦闭着眼回答。

    “冤冤相报何时了?原来楚国的公主竟是如此没有魄力的人!真不知道当年跟寒一起学艺的你怎么会如此缺少魄力!冤冤相报?当你杀到仇人全家不留活口的时候,谁还会来找你报仇?即使还留下一两个活口,若是也像公主这般的软弱,不也等于灭了全家一样么?真不知道当公主下去陪三世子的时候,三世子若问起公主是不是已经帮他报了仇,公主该如何作答。”东方羽见劝解不起作用,便换上了激将法。

    慕容锦听了东方羽的话,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东方羽,原本呆滞的眼神有些松动了。见她有反应了,东方羽趁热打铁地说道:“公主若是现在随了三爷去了,对不起三世子府那一百多条冤魂啊!”

    慕容锦垂下眼帘,半晌才开口:“本宫心里自有分寸,东方庄主不必多说。请回吧。内宫之中,男眷出现始终是不合时宜的。”

    “公主可还记得当日问纳天山庄要解药的时候,欠下一个要求?”东方羽话锋一转。

    “本宫并不曾忘记。”

    “如今纳天山庄要求公主做到的事情便是,好好活着。公主可否做到?”

    “东方庄主……”慕容锦有些为难了,她本想帮独孤皓报仇之后,就自尽殉情的。

    “东方羽只问公主当日说出口的话可还算数?”东方羽打断慕容锦的话。

    慕容锦闭上了眼睛,心里的天人交战让她迟迟下不了决定。过了许久,她终于开了口:“此事本宫暂时不能答应庄主,还请庄主给本宫多一点时间。待到替三爷报仇之后,再谈此事吧。”

    “唉……也罢!慕容锦,你要好生记住,你不可以死,因为你若死了,就没有人替独孤皓报仇了!”东方羽说完,深深地看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翻身上了大梁,从灵殿顶离开了内宫。

    看着东方羽消失的身影,慕容锦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像熟睡着的独孤皓,轻轻地问:“三爷,是锦儿一时间迷了心窍,竟然忘了给三爷报仇。三爷,你放心,害你的那人,我不会放过他的。不为三爷报了此仇,锦儿誓不为人!总有一日,我定要那人尝到百倍、千倍、万倍于我今时今日承受到的痛苦。可是,在此之前,能不能允许锦儿脆弱几天?就几天而已,等到三爷……等到三爷安定下来之后,锦儿一定会好好追查真凶!”

    慕容锦边说着,边将身子倚靠在独孤皓的棺木上,静静地闭上了由于消瘦而显得越发大的双眼。长长的黑发垂在她的脚边,跟她身上的素白衣衫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爷,等我……”慕容锦喃喃自语,两行清泪自那紧闭的双眼中不断流下,划过绝美的面庞,在地上碎成无数点,像是她那颗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