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傻熊噗哩
前来参拜的几个部族磐若人离得远远的开始叫喊杀妖邪清沙地,不消一会儿便呼声连天,群起愤慨。在罗扎罕的带领下亮起刀剑从金丹修士两边冲向恒沙部族为首的守旧派。
成为众矢之的张舟二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看起来似乎在垂死挣扎,那金丹修士走近,冷哼两声,抬起手就要结果了张舟。忽然花万卿一抬手,从袖子里喷出一团白色的气泡,直直罩住那金丹修士。
半空的两名筑基见情况有变,立即祭出飞剑直取张舟命门。张舟一个后跃,两把飞剑射空,剑身没入沙地半尺。花万卿两手紫焰握上两把飞剑,瞬间将飞剑熔成两滩铁水。张舟同时发动符篆,只见天上原本碧蓝的天空亮起金色符阵纹路,两名筑基还以为是什么攻击术法,祭出法宝猛地攻击符阵,天空如镜子碎裂一般破碎,白色浓烟倾泻流下,将整个场地笼罩在一片雾霭中。
浓浓白烟也阻挡不住拼得眼红的磐若人,男男女女,执着武器为各自的信念而战。迷雾中闪烁着刀光剑影,时不时喷洒的液体染红了白色的硝烟。
两名筑基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是长寿香!”就在他们贪婪多吸了两口的空档,张舟已经御着飞书剑冲上去一拳击晕一个。
下方那金丹修士也吸到些许长寿香,以为是什么毒烟,赶紧闭气运功抵御。他这第一次吸入长寿香,一运功随即感觉心神空灵飘逸,仿佛随时登仙。外放的神识看到半空两名施家人遭受暗算,他几欲振作,又被包裹着烟团的柔软气泡膜裹得使不出劲,狠心之下一咬舌尖。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登时心神凝聚,他祭出长剑终于将软膜劈开。
软膜外花万卿早已恭候,惯使的火龙卷随即直扑而上,将金丹修士打得节节败退。当张舟左右手各提一个死狗一般的人落下地时,花万卿也将那金丹修士踩在脚下。
“你!怎么可能?你不是没有修为了吗?你诈我们!”那金丹修士被踩着背趴在地上,扭着头吃力的瞪着花万卿。
“没错,就是要把你们诈出来。”花万卿笑脸盈盈,说完一手抛出一个风旋向两边,将白烟吹散。
“施家人已败!碎土部族的人还不停手吗?”张舟两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声霎时扩大数十倍,震得磐若人纷纷掉了武器先捂着耳朵。
没想到之前垂死挣扎的张舟二人竟然反擒了施家人,罗扎罕手一挥,跟着他来的几个部族迅速聚拢退到来的方向。
“罗扎罕,现在你可相信这两位修士有能力将圣城搬出来了?”弥思陀将弯刀收入刀鞘后说道:“同为磐若人,我们不想与你们相杀,但也并不畏惧死亡。”
“说得好!”罗扎罕收起大刀,大喝一声,随即又转了腔调指着城池说道:“然而你仍无法证明这是真的圣城!”
“我若能呢?”花万卿冷不丁插一句。
“你若能,我罗扎罕便带着西北六部认恒沙部族为首。”罗扎罕冷哼一声后说。
“你若反悔呢?”
“我若反悔便坠入熔肉炉烧炼不得轮回!”罗扎罕被花万卿激到,指着天高声起誓。
誓言方落,花万卿便甩出一尊巨大的炼炉。
哐!
巨炉落在空地上发出巨响,众人皆感到脚底的大地也在颤抖。
“那就请各部族的祭司来看看这是何物!”花万卿说着,脚下不由得多下几分力,将那金丹修士踩得几乎窒息。他想自爆以免受这侮辱,奈何被花万卿牢牢踩紧灵台神道,经络不通灵气受阻。
在巨炉落地时,各部族祭司便面色谨慎,紧盯着巨炉惊疑不定。上前看不是,不上前也不是,都沉默着。
“切!个个都哑巴了?一个破炉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就算是熔肉炉,也熄了火,有什么好怕的?”罗扎罕刚说完,炉子内立即发出一片紫光,迅速转红再转成红橙熊熊火光。
这一下把所有的磐若人都吓得不轻,连带恒沙部族这边的人也都两股战战几欲跪倒。倒是知道炉子已经被花万卿收服的韦洛几人表现淡定。
罗扎罕袖子擦擦吓出来的冷汗,但因没有祭司出来确认这就是熔肉炉,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再三犹豫后,强打起勇气走到炉子旁边,转了一圈后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这炉子一点也不热,里面的火不过是障眼法,看我破了这妖术!”罗扎罕大笑一番后跳上炉子,得意忘形地在炉子上用力跺两脚,说完抽出大刀,提起力气狠狠的往炉子砍下去
花万卿暗暗弹了一下手指,一阵强风刮过,吹得风沙四起。
罗扎罕被风沙迷了眼,偏头想避开正面扑来的沙粒,哪想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倒在炉盖上。他撑起身,脚踩在炉盖边缘,因踩到细砂粒,脚底打滑了几次,好不容易稳住重心要站起来,忽然意外起。众人只见炉盖另一端翘起,罗扎罕便落入打开的缝隙里。没有了重量压着,炉盖又恢复平衡,翘起的一端安稳的落下,将炉口盖得严实。
透过炉肚的圆窗,看见罗扎罕在炉膛内奋力挣扎,扑腾,打滚,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身上燃烧的火焰。
“哈哈!这就是想赖账的下场,要受天罚!”韦洛笑哈哈的走到炉子边看着。过一会哈兰几人也过来围观。
“那么,西北六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弥思陀从巨炉那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六个部族。
失去首领的碎土部族,祭司第一个解下佩刀。后面其他族人纷纷跟着把武器放下,表示归顺恒沙部族。
其他五个部族首领被巨炉内的惨状震慑,互相看看后,争先恐后的解下武器。随后走至弥思陀跟前,下跪行礼表示归顺。
“天女在上,我红土部族首领莫洽携红土部族,今日起归顺恒沙部族,奉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流沙部族首领勀敏携流沙部族,今日起归顺恒沙部族,奉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金岩部族首领……”
在西北六部宣誓完毕后,恒沙部族的同盟部族也纷纷宣誓奉弥思陀为王。
圣城前很快呼声震天,拥戴起磐若人到地面后的第一个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弥思陀身上时,巨炉盖子猛然被顶开,一个红铜色的人形从炉口对着韦洛冲下。
“韦洛!”
哈兰的喊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向巨炉。只见韦洛趴倒在地,几步外的哈兰被红铜色的人形提着,头已经歪到了肩上。
“哈兰!哈兰!”反应过来的韦洛爬起来要冲过去,张舟快速一把拉住他。
“哈哈哈哈哈!血肉之躯,不堪一击!”那红铜色的人形发出犹如石头滚动的狂笑声,将哈兰随意一抛,丢进人群里。“我才是磐若王!”
“无血无肉铜煞人!”有人恐惧地喊了出来。
“不!根本没有什么铜煞人!我是罗扎罕,我得到了长生的力量!这才是磐若人最强的身体!”红铜人形高声呐喊,每一个字犹如磨盘碾压过每一个磐若人的心脏。
原来长久流传下来的史诗蒙骗了他们,原来将他们驱逐出地底家园的是熔炼过的磐若人,原来……每一个人的感受不尽相同。震惊之余,有人向往有人厌恶。
“不!你不会长生!地底的铜煞人最后都腐朽了!他们被神明抛弃,在绝望中腐朽!再也没有轮回!”韦洛抱着哈兰的尸体走出人群,对着罗扎罕叫道。
“你胡说!铜铁之躯不会腐朽!”罗扎罕恼怒着举起拳头冲向韦洛。
张舟见状急忙唤出铁卷护身,提剑迎上去,跟罗扎罕打起来。磐若人原本拥有巨力,罗扎罕变成铜铁之躯后更甚于前,逼得张舟不得不消耗元气来对抗。
然而对方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张舟也一时制不住他。
花万卿沉思了一会,脚力一沉,把脚下的金丹修士踩晕过去,随即从戒指中拿出一包墨绿色的腥臭之物。
“让他陷进地里!”他对张舟喊道。
张舟随即快速用脚尖在地上画出简单的符篆,引着罗扎罕踩上去,霎时沉重的铜铁之躯猛然下沉。
花万卿让张舟走开后便把手上那包腥臭之物抛到罗扎罕上方,一道风刃切开包膜,墨绿色的腥臭液体撒泼了罗扎罕一身。被腥臭液体沾染过的地方开始发出咝咝声响,伴随着白烟升起,那铜铁之躯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
“不!铜铁之躯不会毁灭!不!我才是磐若王!”罗扎罕惊恐到擦掉粘在头上身上的液体,没多久手指便一根根往下掉。
“你丢了什么给他?”张舟看得恶心,转身跳到花万卿身边问。
“三头蛟的毒囊。”花万卿把巨炉收回后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坑里的塑像就是铜煞人?”他又问。
“猜测过,没有确实依据。”
“没想到你的紫离火也能把他们烧成这样。或者是其实什么火都可以?”耳边响着罗扎罕绝望的叫喊,张舟转过身只看着花万卿问。
“那倒是意外。紫离火吞噬了混沌火的火元后变得不纯净,我将掺杂在里面的混沌火元和紫离火炼融合罢了。”花万卿说完递了两根捆龙索,让他将两个施家的筑基修士捆起来,他自己则五花大绑起地上的金丹修士。
磐若人亲眼看见罗扎罕化作一滩臭液,对巨炉起了心思的也都跟着死心了。但对能操控熔肉炉的花万卿起了敬畏之心。在进入圣城举行庆典时,让他坐在了弥思陀左边。
宴席吃了一半,张舟想起韦洛,找个机会他悄悄溜出磐若城。
张舟是个死宅,打着一份页游美工的工作,三十几岁了还没一点积蓄,没心没肺的月月光。每个月微薄的薪金几乎都课进了手办和s里。没错,三十几岁的人还混在s圈里的大绅(hen)士(tai)。仗着不错的皮相冒充魔法少年,卖卖腐勾搭妹子。
纵横s圈多年,凭着那张英俊妖孽的脸自然是收获女粉无数,奈何“没我美的我看不上,比我美的看不上我”的作践心态,至今还未完成初恋成就。追求的漂亮妹子们不是被ntr就是在被ntr的路上。
美女嘛!总是竞争激烈的。张舟倒是心宽的把毛衣织了一件又一件,谁让他就是爱好美色呢?
好在他的颜值高,总是很快又能开新局。这次课出去的薪金总算是有了点回报,近两年新红起来的s圈小美铝莫莫和他火热的暧昧了一年多。这是织得最久的一件毛衣,大概近期就能捅破窗户纸告别ff团了吧!
张舟心里燃起期待的火苗。因为就在刚刚,莫莫打了个国际长途,哭诉在泰国苏梅岛遭了贼,行李丢了。张舟二话不说先打了几千块给她,紧接着马上网上订票请假,冲回合租房拿了护照证件现金和信用卡火烧屁股似的冲去了泰国。
此番英雄救美之后必定能让莫莫感动,以身相许了吧!张舟心里勾画起脱团之后温馨的二人世界。嘟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时不时抽搐起嘴角,心里毛毛的,生怕车上的客人是个男神——经病。
司机说的英语张舟是听不懂了,不过星巴克他还是认得的,看到那条劈腿的美人鱼lg,他爽快的付钱下车。星巴克二楼,他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莫莫。
他叫了一声“莫莫!”角落里的美少女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她定然十分感动。张舟心里嘚瑟的想。他花了付得起的代价在个小时后出现在她面前,她应该能明白他的真心到底有多真。
“你,你怎么真的来了?”小美女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仿佛二次元里出来那般。
“虽然在电话里听起来像开玩笑,那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有没有吓一跳?”张舟心里喜滋滋的为自己点个赞。
美少女怔怔地点了点头,同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似乎被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划了几次手机屏幕都没划开,好不容易接通了,拿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的把手机靠近耳边。“喂……喂……”连接电话的声音都轻轻颤抖着。
纵然张舟并不是故意偷听,奈何美少女手上的肾果质量超高,一个男性的嗓音还是隐隐约约从手机里溢出来,飘到张舟耳朵里。
“闹够了没有?”对方毫不客气的说。
“对不起!我错了!”小美女别过脸看向窗外,另一只空闲的手掩在嘴边轻轻的说,温顺得如同一只小奶猫。
“错在哪里?”对方继续咄咄逼人。
“是我太任性。以后不会了。”她语带哽咽,吸了吸鼻子。
“原谅你这次,记住,没有下次了。”
“记住了……”
“好了,你在哪里?”
“在星巴克……”
“出来等我。”
美少女收了手机回头看了看张舟。
“那个……”
“对不起!”美少女打断了张舟的话,流着泪向他鞠了个躬。“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哎?不是!等等!怎么忽然就发起好人卡来了?张舟心里一阵惊恐,尔康伸手状。他只是想给自己随便找个台阶下,赶紧走开,这都不行?
“不是,我那个……”
“都是我不好!你值得有更好的女生。”美少女泪眼婆娑,自顾自说道。“回去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哎……算了!不用了,我只是出差路过,看见你没事就放心了。”织毛衣成习惯,拔///出///来///的毛不知几何,也不差这次了。张舟心里麻木的自嘲。“那……祝你玩得开心。”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张舟没想到这一番辛苦得来的是个十动然拒的结局。看着美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张舟心里涩涩的,于是他愣愣的看着美少女下楼,出门,上了辆敞篷jeep。
开车那个死胖子怎么丑得跟市里某个餐饮连锁企业家二代似的,不,好像就是那个企业家二代本人。唉!好吧,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自己除了脸也没什么比别人强的。女人身俱繁衍后代的本能,为后代挑选一个好起点也无可厚非。
现在妹子们流行找大叔,他除了年龄哪里像大叔?对方除了年纪比不过,全身上下一股浓重的大叔味。唉!比到年纪对方显然比自己青春啊!越比越伤心。张舟拖着行李箱,耷拉着脑袋走出星巴克。
他斜眼恨恨瞥了瞥那个lg里劈着腿微笑的美人鱼。都是她的错!好好的卖咖啡不行吗?玩什么劈腿?简直是给所有进星巴克的情侣下诅咒!
咕~!
瞪着劈腿人鱼泄愤之时张舟的肚子不争气地嚎叫起来,他饿了!时势逼人,张舟泄了气拖着行李箱转进隔壁的蓝蓝路家,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原先勾画的海景夜色二人世界通通破灭,虽然不是第一次织毛衣,但好歹是织了最久的一件,不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补充完能量,张舟的脑子也跟着活络了起来。一下子各种酸涩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只是撞破了就必然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友尽是肯定的了。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两人都尴尬得要死。张舟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血。
算了,回家吧!回去以后又会有新的开始。
路上随意招来一辆嘟嘟车,“airprt。”他说了一声就钻进车里。
“刷你滴卡!”
张舟一抬头,就看见司机笑眯眯的。那黑得跟锅巴似的脸加一口烟渍牙,不就是之前从机场过来的那个司机吗?“刷你的卡。”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人生何处不相逢,屁啦!简直怀疑这个嘟嘟车司机一直在星巴克对面等着。
嘟嘟车司机一路看着他不时抽搐的表情,战战兢兢的想,只是懒得去别处揽客,怎么又遇到这个男神——经。刚从机场过来又要去机场,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张舟浑浑噩噩的到了机场等着明天白天回国的航班。百无聊赖中他低头刷着手机。
“稀饭大大!”
忽然弹出一个对话框,叫着他在s圈用的绰号,但对方是谁他并不认识。
“?”
“大大刚才给我点了个赞呢!”
“哦!是你啊!”他依稀记得刚才无聊刷朋友圈点了个赞。
“大大!我粉你很久了呢!”
“谢谢!”
“大大!你是我的男神!我宣你!”
“大大!你今天回我,我高兴得都要哭了!”
张舟知道粉丝会有多狂热,因此不会轻易加粉丝好友,也不随意和粉丝私聊,虽然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加的这么一个人。“别……你哭了我还怎么和你聊。”
“大大!稀饭大大!”
“在。”
“我……我想约你!”
张舟被雷了一下,这个“约”是那个意思吗?他刚想回“我们不约”对方随即又发来一条信息,是对方的自拍。嗯,平心而论还是比较清秀的妹子,虽然颜值比不上自己。
“大大!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不求天长地久,49一次我就满足了!”
真心吗?张舟心里呵呵了一声,鬼使神差的回她道:“好的。等我明天回去,洗干净等着。”
随即妹子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又问:“大大现在在哪里呢?”
“你猜。”张舟拍了张候机室的照片发给她。
“大大在国外拍外景吗?我会保密的!回来不要忘了我们有约哟!”
有妹子约,张舟似乎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s圈里有些腌臜事大家心照不宣,不在箭头关系网里的人也独身自好,懒得去管别人。张舟对这种联谊活动不置可否,但因为长久以来织毛衣过于专注,总约不起来。
好吧!其实还是看脸,要是织毛衣的对象约他,必定也是二话不说脱裤子。
算了,这次虽然颜值不高,好歹顺眼,重要的是是妹子。反正自己也没吃亏。
他捂了捂眼睛,轻微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堕落了。就在他对回去以后约不约的事畅想的时候,手机屏幕里弹出一条大新闻。
谷辛夷失踪案告破,尸骨埋藏十字路口终得雪!
张舟愣了一下,点进了新闻专题页面。这个谷辛夷在十年前可是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因为父母车祸遇难,中断了海外学业回国继承产业。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再把企业更上一层楼,是个漂亮的女强人。十年前张舟也刚二十出头,对这个同城横空出世的大美人也产生过遐想。
然而就在风头正盛时,她忽然失踪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谷丰集团随之被旁系亲戚瓜分了个干净。原来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就是瓜分资产的那帮亲戚下的死手。
十年了,大家几乎都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强人。如果不是她未婚夫因两股之间能癌化的都癌化了,自觉得是报应,临死前把这事捅破,那么这件事也不会再有人吃撑了追踪下去。
这未婚夫也不知怎么想的,当年竟然与未婚妻的几个堂兄弟们联手把这大美人给害了。丧心病狂的把尸块埋进了当时市中心修建的路口广场下面。十年来有多少人踩踏着这可怜女人的尸骨却不知情。那个路口他天天上班也路过的,原来这几天围起来开挖就是为这事。也真亏得这些凶手想得出来,藏在公共广场下面,不说多少年才会挖开一次,就算挖出来了也追究不出什么了。
似乎强硬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女王型的美人在现实世界里也只有主题风情店里才有市场。估计翻牌的次数还不如大保健的技师多。
专题下的评论里已经有一群人煞有介事的讲起当年谷辛夷多么强硬多么有手段,结论不外乎一个女人能站在那个位置肯定有腌臜事导致众叛亲离,逼得未婚夫和堂兄弟不得不除之而后快。说得好像他们都亲眼所见似的。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可怜之前必定先可恨。
张舟看着那些评论忽然心里堵得慌。他上完厕所出来洗手,往脸上泼了些冷水,力图使自己清醒。旁边洗手的人手哗哗的冲了很久的水,但是眼睛却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的脸看。
他抬眼看了看镜子,每次照镜子都被自己帅到。水渍沿着脸往下淌,一脸的绮丽风情,无怪乎旁边及身后路过的人看呆了。三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是这么妖孽。忽然手机响了,他如梦初醒般慢悠悠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是妈妈打来的。
“张舟,下个月初过年,家里过节费用你拿你三分之一工资出来。”
“哦,知道了。”
“你等会打我卡上。”
“今天不行,等后天吧!”
“你是不是又把钱花完了?三十几岁了,你连点积蓄都没有像什么样子?整天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现在靠脸活的滋润,到老了你拿什么去忽悠人你怎么就那么不长进?长得好看不能好一辈子,人总要有些真本事……”张妈吧啦吧啦的讲了一大篇,没完没了。都是老生常谈了,念了三十几年,总而言之就是人要脚踏实地,出卖色相可耻。
“哎呀!不说了,手机没电了!”张舟不耐的随便找个借口收了线。且不说他现在手头上还有没有钱,只是每次有什么事总要扯到他的长相上,念叨了几十年也实在是听得厌烦了。打上小学起,考得好是老师看他脸多关照,考得不好就是他仗着脸得罪了老师。被同学排挤叫他假三八死人妖,回到家里也还是先被家里教训一顿。永远是“为什么别人不说其他人,偏偏说你?”这样一句话噎他。要他反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似乎全家都以他的脸为耻。他老头子说过:“我们老张家三代贫农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你能有今天的生活,全靠我和你妈勤苦努力,而不是依仗着小白脸去走旁门左道。”
张舟想,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总被些嘴残的家伙开家里玩笑说他俊得不像老张家的种。所以父母和俩哥哥都对他这张脸耿耿于怀。然而五官拆开了看确实都是老张和老祝家的遗传特色,只是巧妙的组合在他脸上之后显得更出色罢了。
不过张舟更相信是因为他是超生的。当年一孩制计划生育刚落实,他妈又不敢堕胎,结果被罚了一笔巨款不说,夫妻俩也被单位通报批评,一辈子都当不上教授了。不然为何工作以后家里开支都要他出一部分?俩老解释说因为大哥二哥都成家了,有各自的小家要顾,而老幺还是家里的一份子,自然要出份子钱。
张舟自然是不信的,大哥一家都还住在老房子里,大侄子占了张舟以前和二哥的房间。俩老退休后每天都伺候着大哥一家子。
老头子常常一脸不屑的说他这一代是垮掉的一代,然而三十几年过去了,事实证明垮掉的也就他一个人而已。逢年过节,家里聚会来亲戚,大家最关心他的生活。只要知道他还没结婚对象,没升职加薪,一脸“你这么没出息我就放心了”的表情都完全不带掩饰的。
似乎全家都觉得他这么帅的一个人,混吃等死才是正常水平。
不过无所谓了,张舟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人生都过去三分之一了,计较那么多太累,不如好好享受活着的时候。他承认自己确实不争气,但自己不介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又如何。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
“一腔春水向东流,流来流去流成愁,愁到山前必有路,路上行人累断魂,魂归来兮哟,约还是不约是个问题……”
他神神叨叨的乱唱着。
坐在他附近的华人都默默起身换了离他远点的位置。
到了曼谷转机又是一轮枯坐,张舟拿着手机点开了网站,随便拉了下首页,没什么想看的新文。
光看名字就没点进去的*,什么xxx做什么一类的题目跟小学僧说话似的,这种作者一看心理年龄就没到3岁,连开eva的年纪条件都达不到。这种作者行文看着累得慌,能一句话说完的内容绝对不会三句内说清楚,满篇凑字数。
别问怎么知道,看题目辣么长还能不知道就该去看眼科了。
张舟点开收藏夹,还是老文题目看着舒服。《绝地反击》《末日边缘》《南风物语》《床下有人》……咦?嗯……才发现自己是四字控,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刷新了一下,忽然在书单第一行亮起一个红点。刚更新了一篇,而且还标上了完结。《仙缘悬衍》……张舟依稀记得此文坑了起码有两年。点开章节列表看看,只更了一章就完结了,就是说其实断更前剧情已经基本走完了。
回忆了一下,张舟还记得这文的大概剧情。男主角是个绝美的仙二代,拜把子被冰山bss干掉了,他头脑一热就去单挑bss。结果干不过,临危之际暧昧的妹子跑出来挡枪代替他挂掉了。
这个妹子呢又是bss的表妹,自古表哥表妹有那啥,于是男主和bss之间算是结下死仇。
接着bss设计陷害男主家破人亡,成为万教公敌,又废了男主修为。男主开挂逃过死劫,修复丹田恢复修为,终于东山再出。一边打怪升级玩暧昧收小弟,一边揭露////bss为提升修魔功。两人愉快地相杀了数次。
坑前最后一章写到心魔沉重的bss杀光了女主之外所有和男主暧昧的妹子,男主悲愤交加冲破瓶颈终炼成半仙之躯,以飞升前最高等级碾压干掉了b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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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悦华阻挡不住体内喷涌流泻的魔元,身体似破布般不听使唤地摔落地面。脸上连做个狰狞的表情也无力。夕羽的仇,九霄门的仇,都无望了。
满心的不甘与绝望促使白悦华做最后的反扑,他逆行最后一丝元气冲击体内元丹。
花万卿眼明手快,在白悦华自爆前一刻升起护体气罩,看着宿命死敌一代魔剑炸成血雾。他的仇,终于都报完了。
“众位姐姐小妹,我以白悦华的鲜血在此祭奠你们,你们安息吧!”
花万卿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山头,此处长眠着一路伴他走过来的六位红颜知己。
当他走出辟魂山,远远看见人群中站首位正翘首以盼的顾秋鹃,心里一阵柔软。是的,还有她,还有她等着自己。以后的路,还有她陪着。
众兄弟将两人围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接下来该举办的双修大典。而两位当事人却沉默着互相对望。
花万卿微微一笑,摘下遮掩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
顾秋鹃红着脸娇羞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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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便是此书剧情概括。张舟回忆完,确实觉得剧情至此打上完结一点也无碍观瞻,那么最后更的这个完结章无非就是男主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交代了吧?或许有福利也不一定!
一想到有可能是作者撒福利,张舟顺手就点开了最终章。看完后他黑着脸果断留下第一条评论。“作者你妈炸了!”
草泥大爷的!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这最终章难道不是来报复社会的?
没有福利,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主角因为各个红颜知己的陨落,愧疚自责而主动离开了女主。一年后两人去战场为众红颜上坟时遭bss蛰伏的残魂袭击,女主被绞成肉泥挂了。bss使用禁术献祭自己的残魂形成一个虚空漩涡,最后将整个世界撕碎卷进了漩涡之中。
原来bss在后来一次次被主角打脸,自知无法杀死主角报仇无望之后就产生了毁灭世界的念头。辟魂山斩六美是个局,bss用那六位红颜的血在此画了个献祭阵,就待女主进阵后用主的血完成最后一道阵图。奈何那一战是男主悄然独自而来。女主赶到之时被男主事先在外围设置的结界阻挡,未能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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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肮脏又绝望的世界……还是毁灭掉吧!”
这是花万卿听到的来自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他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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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作者肯定就是来报复社会的。为什么毁灭世界偏偏就让主角开挂活下来了?开挂就算了,还是个免费挂,后继无力开到一半自己崩了,于是留下主角一大活人飘在无尽虚空里。光想想那个画面,张舟就觉得瘆得慌。这特么能让人发疯啊!
还不如同归于尽的结局呢!之前升级探宝时有多风光多热烈,到了结局这便是翻倍的空虚。半仙之躯寿命绵长,只要主角不自杀,活个数十万年不是问题。然而到了这结局里,主角之前的升级则成了讽刺。这仙缘真让人消受不起啊!
张舟心里呸了作者不知多少遍,终于熬到了登机时间。
思及回去之后有妹子约,他也就把这破结局的事抛诸脑后,屁颠屁颠的登机去了。
月半明,夜浓重。
一个淡蓝光球晃悠晃悠的划过夜空。
忽然一道金疾光袭来,两个光球相撞,发出砰然巨响。
神光破,两道人影招来式往显出形来。
须臾之间胜负定出,一红鼻子浑身酒气的老道跌落林地。赢了的中年男人两袖灌风仙气飘飘地徐徐降下,站在老道面前五步之处。
“哎呦喂呀!摔死老人家了!呃!”红鼻子老道躺在地上打着酒嗝撒泼。
“淙清老弟,你若专注修行也早已去老换少,又何至于在此卖老。”中年男人捻了捻下巴一绺青须,悠悠揭破红鼻子老道的伪装。
“呃!老子就是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呃……你咬我啊!呃!”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与他胡搅蛮缠,直接说道:“前几日门下弟子冲撞淙清老弟,是本门教导无方。本掌门在此向老弟致歉,还请老弟归还本门法器。此物老弟留着也无用处。”
“谁,谁谁呃!说我用不着!老,老老子也要开山立派收徒弟呃!”老道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拿出酒葫芦灌上几口,酒嗝打得清亮。
中年男人也不动怒,对这老道的行为见怪不怪,淡定地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小坛酒。地上的老道马上抽动鼻子从地上爬起来。
“神仙醉!呃!给我快给我!”
“这坛神仙醉作为赔礼,老弟也知该如何做罢?”
“哈哈哈哈!”老道大袖一挥,从破洞的袖口里掉出一把乌黑油亮的尺子和一大团破烂衣物,顿时便化做蓝色光球扑向酒坛子,眨眼间又一飞冲天,流窜而去。
中年男人手一勾,草地上的尺子迅速飞入他手中。
“哎呦!摔死我了!”跟着尺子一起掉出来的破烂衣物动了动,展开来,原来是个小童。“把小孩摔来摔去真缺……”
小童骂咧咧的站起来,一看面前的人不对,立即噤声。
这小童一身衣物破烂流丢,袖烂裤短,露出很大一截四肢,赤着脚脏兮兮的。蓬头垢脸,唯有一双如星曜石的眼眸清澈透亮。
“小娃儿叫什么?为何落入疯道人手里?”中年男人打量一番后问道。
“小子名唤张舟,弓长张,舟船的舟,年八岁,乃益州城乞儿。前几日那红鼻子老道忽然跑出来拿着尺子丈量了小的一番,说是小的骨络惊奇,要小的拜他为师。”小童虽自称乞儿,对答间却不卑不亢,言辞流利。
看来淙清之前说的要收徒确有其事,只是为了一坛酒便什么都不重要了。中年男人捏捏眉心,这小童才是个麻烦。思索着要怎的把这事收尾。
“那你已经拜他门下了?”
“那老道疯疯癫癫,不管小的愿意不愿意掳了便走,小的怎敢拜他为师。”
中年男人对那淙清的行事风格见怪不怪,也大致猜到他是怎样威逼利诱这小童。既然小童还未拜师,不如这般处置。他冒出一个念头,便在心中有了计较。
只见他手一抛,原本握在他手中的尺子泛起白色荧光飞至小童头顶,旋转一周,尺子周身荧光分三段发出金蓝绿三色来。其中蓝色那段较其他两色更长。
“嗯!”中年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捻了捻青须,收回尺子问道:“我乃九霄门掌门萧玄真君,你可愿拜入我九霄门下?”
小童眼露惊异,愣了半晌方才跪下叩拜道:“但凭真君做主。”
萧玄再次满意的点头,掐指施出道清洁法诀,将小童清洗干净。他看到清洗干净的小娃娃露出白皙的皮肤及清秀的五官,心下又增加了几分满意。接着他凭空抛出一副玉圭,只见巴掌长的玉圭立时放大如小舟悬空在地面上。小童再次惊呆之际萧玄袖中射出一条青绸带缠着他的腰身,手抓绸带一端一提,带着他跃上玉圭凌空而起。
张舟四脚着地的姿势匍匐在玉圭上,看着脚下飞速略过夜色中的地面景色,身体不可控的颤抖着。他发觉自己竟然恐高。
对于小童那狼狈的姿势萧玄却不以为意,像这样第一次御空飞行恐慌的娃娃并不是少数。原本只带着一个娃,他大可像淙清那般收入乾坤袖中再化光回去,而不必选择这速度慢了许多的御器飞行。
只是想到清洗之前这娃沾染了淙清的一身酒臭,萧玄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收进袖中贴身携带。
当张舟流着口水趴在玉圭上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盘腿坐直身子,又揉揉眼睛。
“快到了,我要加速。你坐稳了。”
萧玄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还不待他回应,玉圭便猛然向前直冲。
“妈妈咪啊!”
张舟惊叫声划破长空,吓得扑到萧玄脚下,闭着眼睛紧紧抱住他的腿。
感觉话音还未消散,玉圭便已经停了,张舟颤巍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大殿门口。
“恭迎掌门。”
大殿门口两边站的两个青底白纹袍服的男子向萧玄鞠躬行礼。
“嗯!起来吧!”萧玄收了玉圭,接着手一扬,拽着绸带把张舟甩给左边的男子,吩咐道:“钟鸣,你将这娃儿带去梳洗一番。”
“弟子领命。”这叫钟鸣的年轻男子牵了张舟的手,招出飞剑带着他往山下飞去。
当张舟被拾掇好,填饱肚子之后,再次被带到先前降落的大殿门口。萧玄看着换了童子服,梳了两个童髻的娃娃,好一副粉雕玉砌的模样,比原来多了几分仙气。
似是对张舟的模样十分满意,萧玄连连称好。语罢便上前拎着他的领子如提猫仔般拔地而起,飞了约一刻钟,到了一处积雪的山峰。
皑皑白雪中座落着一幢殿宇,大门上悬匾额“玉寒殿”三字,黑瓦飞檐,古朴庄重。乌黑的瓦脊上覆盖着冰雪,黑白分明,整一幢建筑显得冷寂强硬。周围的雪松笔直参天,为这山头更增添几分森然。
张舟随萧玄迎着寒气降落在雪地上,望着这片冷寂的景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萧玄松了领子的手按在他的背后,接着他感觉到那手掌传来一股暖流,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
“能不能拜师就看你的造化了。”萧玄轻飘飘一句提点之后大摇大摆迈进殿中。
张舟甩开两条小短腿急急跟紧他。
跨过几道门槛,来到一处偏厅,两个人一坐一立在厅室内。张舟一眼就被坐着的男子吸住双眼,他看起来二十多岁,一身华贵的深紫色交领袍服外套着一袭闪烁着点点珠光的对襟雪蚕纱衣,冷峻的面容似冰玉雕琢,半披着墨发顶戴白玉冠。虽寒气逼人,却也掩不住那华丽丽的俊美。
“悦华!我寻到个娃娃给你做徒弟。”萧玄进屋后把张舟推到跟前,对坐着的那人说道。“金水木三灵根,水灵根颇佳,与你功体属性也算相合。”
座位上的男子抬眼看了萧玄一眼,冷冷清清的语调简洁地说道:“吾拒绝!”
“哎~!我好不容易挑选了这么个里里外外都顺心的娃娃,收做挂名弟子也好啊!你这玉澜峰多个杂役拾掇拾掇,你也更省心不是?”萧玄放软了声音继续劝说。
“不需要!”
“白悦华!掌门师兄一番好意你不要不识抬举!”站在一旁的青衣男子看不下去了,忽然吼道。
“比剑,吾奉陪。其余的,请回。”
“白悦华!你以为我不敢!”
“哎!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萧玄一看两人剑拔弩张在即,立即出声熄火。
“掌门师兄,不是我计较,你看他这些年越来越目中无人了!”青衣男子忿忿不平。
萧玄抬手安抚,示意他先安静,接着又转头对那冰雕般的人说道:“悦华,卓朴也是为你好。自三年前明昭长老坐化以来,你终日窝在这雪峰之中,外界免不了有不利于你的传言。你不愿意走动,师兄不勉强你,收个能替你跑腿的人总有你需要用的时候。”
“人带走,吾出峰。”
萧玄和吴卓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算是接受了白悦华的妥协。二人深知再说下去他就要翻脸了。
只是这小童怎么办呢?萧玄眼神又落在了张舟身上。
“罢了罢了!这小子挂在我卓然峰名下,算我替白师弟管教,白师弟日后需要用人传信到我卓然峰便是。”吴卓朴读懂了自家师兄幽怨的眼神,拎起小童奔回自己山头。
张舟盘腿坐在刚分到的洞府里,一下一下的捋着额际散乱的软发,愁的要把额际拔秃了。
吴卓朴问了他名字之后随意指了个山洞,丢给他一个储物袋,也不问他是否识字便交代他好好修炼。自己则跑去闭关了。
这卓然峰跟玉澜峰一样清冷,不同的是这里还有个杂役弟子,好歹有那么一丝人气。虽然张舟叫吴卓朴一声师尊,但他自知挂名弟子也不比杂役弟子高到哪里去,便也客客气气叫对方一声师兄。好歹日后生活上还须仰仗对方。
他愁的是今天见到白悦华,确定了一件事。
眨眨眼,已经死了八年了。当初上了飞机看到空旷的机舱他就应该转身下机。登机前立了那么多fg,他就该想到,长得帅,一无是处,就是必死男配啊!难道那个死胖子企业家二代是男主?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明明立了那么多fg,为什么当时他会高兴的幻想自己包机了?
谁特么包机还坐经济舱?座位窄得一比,腿都伸不直。
那趟是妥妥的死亡航班啊!太狗血了!飞机起飞后不久,驾驶室打开的广播里传出啪啪啪的直播声。空姐喘得都断气了,他第一次听现场直播,听得满手都是鼻血。啪啪啪结束后就听到几个男人吵架,叽里呱啦的鸟语他虽然听不懂,不过也猜得出是争风吃醋。结果吵着吵着“砰!”一声巨响。驾驶室外的空姐们吓得赶紧去拍门,寥寥几名乘客也加入拍门队伍。
但里面丝毫不受影响,紧接着又是“砰砰砰!”几声,张舟猜是有人开枪。飞机开始剧烈晃动。刹时间空姐们放弃拍门,哭喊着四散穿伞包,机舱里一片混乱。不过并没有跳伞的机会,因为很快飞机就炸了!
拜拜了!这狗血的两天。拜拜了!约好的妹子。还有正在路上的吾王手办,还没来得及拆拆装装大裙子,看看里面的白色蕾丝吊带。张舟忽然觉得临死前的一刻变得十分漫长,因为他脑子里竟然想到了很多东西。嗯!还忘了一比一版的雅典娜圣衣还差一点涂装没做完。不过算了,那套s装本来是做给莫莫的,她以后大概可以买一套真黄金打造的圣衣。
如果有来生,一定记得不要再搭d国航空公司的航班。不!如果有来生,还是不要再投胎在苦境了吧!这困难模式太难通关了,一听名称就觉得好苦。手动点蜡。手动拜拜。
不过可以选的话,可不可以不要死啊?他这么想着,浑身一震,全身碾碎了一般痛苦,接着两眼一黑。
等他再次想起前尘往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五岁了。就是说他又出生了一次,连相貌也按照前一世的模样再长一次。好在这次是乞丐出身,除了婴儿时期还算干净,会走之后常年蓬头垢面,看不清样貌,这张脸便不再给他带来麻烦。
起初他以为穿越回了过去,但是年号帝王什么的完全不存在记忆里。那么是架空吗?在他当乞丐的记忆里,这个世界并没有类似外星生物的存在。
在见到红鼻子老道的时候他隐约知道这个世界有修仙者的存在,待听到九霄门时就基本确定。只是九霄这个词简直烂大街好吗?修真玄幻文里跟隔壁班的小明一样泛滥!
只有亲眼看到白悦华的时候,张舟确认了,他穿到里了。《仙缘悬衍》里就没写过张舟这个角色,连他的便宜师尊吴长老也是存在于白悦华记忆里的人!师尊是背景板,那他不就是背景板里的茄哩啡?
原著中两*ss互飞板砖,你拍一我拍一,把对方的亲戚好友师门拍成了渣渣。九霄门在白悦华被揭穿修魔之后就被主角花万卿灭了门,掌门被逼自裁。
九霄门众弟子大部分脸都没露过就被炮灰掉了。
张舟揪下几根毛发。怎么办?在主角发威前跑路?不,不,不,该死的作者在大结局里把整个世界都写挂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并不想再来一次。好吧,人都是要死的,意思是不想再横死一次,求个寿终正寝。
眼看他的发际线要向后推之时,张舟终于定下一个决心,先修炼,走一步算一步,以后事情以后说。身为移动背景茄哩啡,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据他对原著的回忆,他这种三灵根资质中中水平,标准杂鱼配置。那些追着bss喊:“杀呀!”“围起来!围起来!”的喽啰们基本上就是三灵根水平。
玉澜峰上面那位面瘫就是标准bss配置,天灵根变异冰灵根。升级跟喝水一样,十五岁筑基二十八岁结丹四十九岁元婴。虽然因为蓝夕羽的死结成心魔止步元婴后期,但那是后话,暂且按下。就今天得到的信息来看,他也就五十二三岁。
虽然主角花万卿是双灵根,比不上白悦华逆天,但也是变态风火灵根组合。十八岁筑基三十四岁结丹,现在大约也是五十出头金丹中期。就算不久后会被白悦华废掉,但再修炼也是噌噌噌坐电梯似的一直涨,十五年时间与白悦华齐平。
再看看自己,再加一个不靠谱的师尊。还是先洗洗睡吧!
反正离两*ss碰面是在下一次开山收徒之后,还有十年,离最终相杀还有百年,万一他活不过百年就嗝屁了呢?不就白操心了?
一番思索下来,张舟倒也放宽了心。反正他最拿手的就是得过且过,逼急了最多破罐破摔。
话说,这姓吴的还真一点都不操心他不识字啊!
张舟郁闷的从储物袋中拿出最基本的修炼入门教程《引气诀》。好在他生在垮掉的一代中,自小浸淫港台盗版书多年,繁简字体从来没有识别障碍。
不过识字和看懂从来就不是一个意思。每个字张舟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他就头晕眼花。看来今天不宜修炼,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第二天一早,张舟还流着口水做美梦,杂役弟子方师兄便来喊他起身。告诉他掌门殿前的钟师兄来接他,正在山下等着。
张舟登时醒了一大半,赶紧洗漱后踩了传送阵下山。
只见那钟鸣踩着放大的纸鹤立在传送阵外,纸鹤上还载着四个小少年少女。
“钟师兄。”张舟拱手行礼道。
钟鸣点点头,对他说道:“我今日带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熟悉门派。”
张舟爬上纸鹤后,先前纸鹤上的四人纷纷围着他问起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
“你住在卓然峰,是拜师了吗?”
“入门试炼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呀?”
当张舟茫然表示不知入门试炼时,众人神色复杂反应各不同,但都统一的沉默了下去。
张舟心中暗叫“糟糕”,毕竟曾活过三十几岁,就算再混,看状况也知道众人将自己划入了搞特殊的分类,怕是要被当出头鸟,抓典型了。一路上安安静静,生怕说多错多。
那钟鸣看起来三十多的年纪,实际上也有五十来岁,筑基后期的境界。对这拨小屁孩的反应见怪不怪,往期弟子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根本管不过来,只要不闹出大事就不会出声。他一路上只管尽到解说的责任,将门派各处做了详尽介绍,路过执事堂时顺便做了身份登记,领了令牌和月例。
一天下来,张舟倒也宽心了不少,知道了未引气的新弟子有早课课堂,会有筑基以上的前辈来详细指导解惑,直到新弟子筑基。难怪他的半路师尊那么随意放羊。
“张舟!”
蒲一踏出传送阵,张舟便听到一声高喝。他手一抖,手指弯曲握了握拳,很快便放松开。“陈师兄!”他一脸谄媚的笑开,拱手迎上去。
“少废话!”对方向他伸手道。
自知逃不过,张舟低头从储物袋里掏出刚领的月例灵石,恭敬的递到这位陈师兄手上。
山中无岁月,一晃眼张舟就在九霄门呆了五年。如果他知道他那不负责的师尊究竟死于哪次下山,定然会想办法阻挠。可惜在被欺负之前他并没有感到后悔。
五年前本是九霄门十年一度的收徒期,当年负责下山搜集有资质人源的弟子冲撞了疯道人淙清真人,被他报复性盗走了验资质的量天尺。萧掌门亲自出手取回量天尺时顺便带回的张舟。
九霄门的修行相对其他派门来说比较特殊。九霄门修行除了功法外,还注重入世修心,讲究个人感悟,因此对修士的心志及悟性要求略高。
入世修心意味着要沾染凡尘,与当世其他派门独善其身,切断俗世因果的修行之法截然不同。心志不坚定者无法在九霄门修得大成。
因此九霄门立派以来,飞升者寥寥,大多数弟子在修行路上因种种因果陨落,或散功道消,或转世重修。而得大成飞升之时降下的天劫却比其他派门的简单多了,简直就是走个形式。也就是说修行圆满定然能飞升,不会在最后天劫陨落。最最重要的是,能保持九霄门立足一等宗门,源源不断吸引人加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九霄门飞升后的仙人能重返下界。逢下界大劫,九霄门飞升的前辈便会应劫而下,助下界门人。
原本按规定,新弟子须经过山门最后一道心志试炼,通过试炼者方为内门弟子。质优者被金丹以上修士挑选收入名下或成为亲传弟子。而张舟则是被萧掌门亲自带进了山门,之后又成为卓然峰挂名弟子,跳过了最后的试炼。这必然引得同期入门的一些内门弟子不满。
吴卓朴在的时候大家顶多翻个白眼,早课时弄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自三年前吴卓朴本命玉牌碎了的消息传来,众人对他的排挤便愈演愈烈。
这个陈师兄仗着有世家撑腰,霸凌这一期内门外门弟子之中。见卓然峰只剩张舟一人,没有长辈过问,便打起了他的主意。每月候在执事堂出来的传送阵外截走他月例中的灵石。
“等等!事还没完呢!”这陈少璟收起灵石,喝止他离开。
“陈师兄还有何指教?”张舟点头哈腰讨好的问道。感谢他之前在益州城行乞的岁月,这种乞讨的技巧手到擒来。
只是陈少璟今天摆明了是来兴师问罪的,收取灵石不过是惯例。
“说!你是怎么蛊惑周师妹的?昨天我怎么约她都不理我,却陪着你在灵药圃晒了一天的太阳!”
“啊!这……我真不知道哇!陈师兄,我昨天领的灵药圃的任务,去到那里周师姐已经在那了!我们就一起完成任务而已……”他越说越小声,因为陈少璟那张脸摆明了就是不信。讲真的,这事他实在是冤,别说他对周师姐有什么想法,就他现在这才十三岁,毛都没有的身体,能做什么?
“哼!我管你做什么任务!你给我离周静远点!”说着手一挥,站他后面的狗腿们立即围住张舟。
五年前张舟迫于吴卓朴的压力,在未引气的新弟子中是第一个引气入体的,两年时间便已经达到炼气三层。然而吴卓朴下山一去不复返后,因着各种原因修为进展缓慢,目前也就刚突破炼气四层而已。
围着他的其他弟子都已经五六层的炼气水平,还练了功法,他自知挨一顿是免不了了。叹了口气,他抱着头蹲下,说道:“师兄们手下留情,求别打脸。”
“打!打烂他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张舟不提脸还好,陈少璟最气的就是他那张小白脸,就不信那些和他走得近的师妹们不是看上他那张脸。
张舟一听,把头脸捂得更紧了。
那几个围殴的弟子不止修为比他高,年纪也比他大,体型自然强过他许多。就是普通的拳脚相加也把张舟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他强忍着伤痛,只盼着他们快点打完收工。
忽然一股寒气袭来,一道女声充满威严的喝道:“尔等作甚?”
一句话引得陈少璟众人抬头一看,吓得全跪趴下了。
“弟子拜见华霙长老,蓝真人!”众人异口同声一齐执礼道。
趴在地上护着头脸的张舟一听,抬起头来,只见半空一支巨大的金羽毛上立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白悦华,掌门赐号华霙,那蓝真人自然是那女子,蓝夕羽。
“尔等是哪一峰弟子?何故在此私斗?”蓝夕羽脚尖轻点,飘飘摇摇落到张舟面前。
美女!大美女啊!张舟看着蓝夕羽纤纤身型钗裙轻摆,天仙下凡般落在面前,心里似被羽毛撩过痒痒的。
“回,回蓝真人,弟子是擎羊峰古月真人座下,陈少璟……”陈少璟捏了把冷汗,希望对方听得出自己背后还有一个靖海陈氏。而后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此人入门五年贪好安逸,懒惰懈怠,疏于修炼,我等师兄弟怒其不争,看不过教训于他。”
执事堂、讲经堂、演武场等公共场所与各山峰是分开的两路传送阵线。他们每次都守在两路阵切换之处截人,就是看中使用传送阵的都是筑基以下还不会御空飞行的普通弟子。而高阶修士御空之后来去匆匆,也并不会注意到地面上的这些小动作。
怎知今天会有人留意他们的动作,其中一个还是脾气强硬著称的华霙长老。
反正卓然峰只剩张舟一人,陈少璟咬咬牙,干脆来个黑白颠倒,把责任往他身上推个一干二净。
张舟对陈少璟这番倒打一耙是百口莫辩。谁让自己现在修为低下,形单影只,连反驳的证据都没有。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无所谓啦!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蓝夕羽将张舟扶起来,施出一道除尘诀,将他身上的尘土驱除干净后问道:“你又是哪一峰弟子,为何不分辩?”
“回蓝真人,弟子是卓然峰挂名弟子,名唤张舟。”唉!美人面前这般狼狈,张舟抬不起头来多看两眼。
“是你?”不待张舟继续说下去,白悦华清冽的声音便贸然插话。“吴师兄带走的人”
“回华霙长老,正是弟子。”当年吴卓朴说是替白悦华收人,待白悦华需要用人时直接使唤就是。现在看来,白悦华是压根就没当回事。
白悦华一跃落到蓝夕羽身边,对张舟说道:“叫师叔。”
“见过白师叔,蓝师叔。”张舟执礼对二人一拜。
“虽是挂名弟子,但是吴师兄生平唯一。不可辱没师兄名声,明日起吾亲自督导,若再懈怠,定不饶恕!”
难得惜言如金的冰山面瘫说了这么长一串教训,张舟听得一愣一愣的。
“师叔教导,弟子定当铭记五内!”张舟笑着响亮回应道。
白悦华表面上是苛责他连累吴卓朴名声,实际上是向在场其他人表示,以后他张舟由他罩着。
蓝夕羽再说教一番便与白悦华跃上飞羽离去。
“张师弟,以后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陈少璟假惺惺撂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带着一帮狗腿拂袖而去。
不管白悦华是正是邪,至少陈少璟等人不会再为难他。张舟乐滋滋的往山峰之间的传送点走。咱上头也有人了!
第二日一大早,张舟还舒舒服服的绻在床上,忽然而至的一阵冷风把他卷到石墙上。他砰的摔回床上后打个激灵,马上意识到这股寒气是bss驾临,吓得完全清醒过来。
“白师叔!”他利索的滚下床稽首叩拜道。
白悦华冷哼一声问道:“只有你?”
“师尊身陨后方师兄就被调回外门了。”
“一盏茶。”白悦华说完转身走出石室。
张舟连忙洗漱,头发简单扎个马尾,堪堪掐好一盏茶的功夫出到院子里。看到白悦华背对着他负手站在院中,手里握着一把木剑,原本疏于整理致使院内丛生的杂草已经被贴着地面齐齐铲平,散落的断草与地面附着一层薄霜。想也知道白悦华出来后做了什么。
“吴师兄乃剑修。”白悦华转身面对他,一贯冰冷的语调说着执起手中木剑。
张舟注意到他手上比昨天多戴了一副金线珠绣华丽丽的白手套,眼角细微的抽搐。他知道白悦华孤僻有洁癖,但这未免也太讲究了吧?只是一副手套都要如此珠光宝气的。
“注意来!”
白悦华清冽的嗓音把张舟从走神中拉回来。只见他举手一挥,十步之外的地面跟着出现一道深深的细沟。
“看清了?”
张舟吞一口口水,忙回道:“看清了。”
白悦华将木剑抛给他,说:“三千,每日。”
“白师叔……”张舟一听数量,脸顿时耷拉下来。“弟子还需要去功善堂领任务的,能不能打个折?我怕时间不够哇!”他不能整天都呆在卓然峰上,不做任务他便没有功绩换取物资。不说辅助丹药,连辟谷丹都不够用。月例到手前已经被克扣过一番了的。
“一万。”见他竟然敢讨价还价,白悦华直接翻了三倍数量,还在他周围打下一圈阵法。
张舟都惊呆了。果然是别人家的徒弟更好教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还画地为牢!
“剑修不需外力。练够数法阵便自行解开。”白悦华冷冰冰说完化作紫色六出雪晶神光飞走,只留张舟一人孤零零站在法阵内。
哀嚎完,张舟无奈提起木剑按刚才白悦华教的样子挥剑。也不知这木剑是哪种树的木料,跟生铁似的死沉死沉,张舟没挥几下便气喘如牛。一万下啊!他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要讨价还价了。
挥到半夜,张舟感觉胳膊都要断掉了,才解开法阵。吃过辟谷丹虽然不会饿,但第一次把体力挥霍得这么干净,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五脏六腑内空空如也。究竟辟谷丹是怎么能让人不觉饥饿的?
他趴在地上神游了会,才晃悠悠爬回石室内。顾不上清洗更衣,他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早上张舟又是被寒气冻醒,见屋里没人,一咕噜翻下床抓起木剑往院子里跑。
“白师叔!”他见到院子里的人作揖行礼道。
白悦华依旧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看着他,拿出一块玉简抛过来。张舟手臂不听使唤,费了老大的劲也没接好,让玉简掉到了地上。他不好意思的弯下腰把玉简捡起来。
“记口诀,运气。”
张舟顺从的盘腿坐下,把木剑横放在腿上,而后把玉简贴在额头上。瞬间一道心法口诀冲进脑海,印在他的意识中。《相引心法》,催动灵气运转的一部心法,引导激发灵气的属性作用,比如疗愈自体。反复引气消耗的循环过程中又拓宽了经脉,达到淬炼经脉的作用。
他沉下心来细致感受自己的丹田处,意识里逐渐显示出自己内腑丹田的模样。丹田里金蓝绿三种色彩的灵气各自成团沉浸着。他按照口诀调动着蓝色的水灵气旋转起来。金生水,水生木,水灵气旋转着很快两侧卷起金色金灵气与绿色木灵气,三种属性灵气紧紧联系在一起,捻成细股,旋转着从丹田导出进入经脉。
张舟感觉灵气所经之处酸酸胀胀,略微疼痛。灵气一边冲刷经脉一边消耗,因此他又必须同时引导新的灵气进入身体中。
磕磕绊绊的引气运转一个大周天后,张舟感觉自己的胳膊又回来了。当他一脸喜色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又加了圈阵法。
“白天练剑,晚上运功,吾五天验收。”见他入定醒来,白悦华抛下一句话又走了。
张舟拔了一会头毛,才郁闷的站起来挥剑。这白悦华不愧是bss,也不管他受得了受不了,强硬的直接给他开魔鬼训练模式啊!一天要练够十二个时辰啊!
好在这次他挥了三千次之后阵法就解开了。
果然到了第五天大早白悦华才又踏足卓然峰。这次蓝夕羽也跟着来了。
在白悦华验收这几日的成果后,蓝夕羽传授给张舟一些初级法术,包括清洁术、除尘诀、清心咒等等实用法术。大约是为了让他节约出时间用来修炼。张舟猜想。这回连洗澡的借口都没有了。
“若要随心使用还需勤加练习。”蓝夕羽教授完后拿出一个精绣了羽毛纹路的储物袋。“至于常用物品你不必担心短缺,需要什么尽管向我等开口就是。”她抓起张舟的手,指尖凝气在张舟拇指头划开一道口子,取血滴在储物袋上,再把袋子塞张舟手里。
张舟接过储物袋,心口一阵暖流扫过,忍不住红了眼眶。“谢谢!谢谢师叔!”美女的关怀怎么不感动?他粗略往储物袋里感应,灵石、辟谷丹、疗伤药、替换衣物等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一些符箓和消耗性法器以备不时之需。终于摆脱穷困窘迫的生活了!美女师叔!你真是比亲妈还亲,比太阳还红!
看见张舟感动得直掉眼泪,蓝夕羽咯咯咯如银铃般笑开。
美女笑起来更美了!张舟泪流满面的想着。
“这主要是你小师叔准备的,我只是准备了这个乾坤袋。”蓝夕羽笑道。
咦?是bss给的?没关系,袋子是美女准备的!
“瞧这孩子感动的。”蓝夕羽见他哭个不停,掏出张帕子替他细细擦眼泪。“吃了不少苦吧?没事了,以后谁欺负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回来找你小师叔,他一定给你出气。”
经过美女师叔短暂的关怀后,张舟开始了新的一天的修行。
而白悦华和蓝夕羽则坐在一边的石桌上喝茶监督。
原著里虽然不曾正面描写过白悦华对蓝夕羽的感情,但就蓝夕羽死后他疯魔的程度看,想必就是那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闷骚吧?张舟心中暗自腹诽。
现在看见一人风度翩翩华丽俊美,一人柔情绰态巧笑倩兮,在此亲密叹茶的恬美画面,真是闪瞎单身狗。
在九霄门五年,张舟也见了不少高阶修士,普遍颜值都是往高走。他曾引以为豪的那副皮相在此并不显惊艳,起码眼前喝茶的两人都压他一头。其实前一世他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谓的帅也就是矮子里拔高子。群众生活里难得一见才引人瞩目罢了,与专业贩售颜值的影视明星相比还是差上一截。大概是气质上输掉的分数,他想着腰杆挺得更直了些。
蓝夕羽将滚烫的茶汤倒入杯中,而后一副期待的眼神闪亮看着白悦华。
只见白悦华脱下右手手套,做出一个拈花的手势。一支剔透的冰枝自他拇指与食指之间伸长出来,长到约寸把来长时错落长出两个鼓包,鼓包又拉长,长大,最后开成两朵晶莹的冰花。
看起来像玉兰花呢!张舟不时用眼角瞥向石桌这边,看白悦华如何把妹。
那两朵玉兰花状的冰花被白悦华一抖,各落入两人的茶杯中,半浮在茶汤里。他手里光秃秃的冰枝瞬间消散无踪。
这个装逼给满分!张舟心里暗叹,不愧是当bss的人,连把妹都如此华丽。此时他眼尖的发现原来白悦华紫色华袍上胸前的衣缘处恰恰绣着一朵玉兰花的暗纹。哎呦!真是够闷骚的,话不会说,倒是把自己喜欢的事物暗藏在把妹招数里。
可惜呀!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花万卿,阴差阳错和蓝夕羽春风一度的话,这二人也许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在张舟一边挥剑一边感受旁边闪亮闪亮的暧昧气氛时,院子里忽然接二连三降下三道光。光亮散去,现出三个男子身影,张舟认得出一个是掌门萧玄。其余两个男子一位玉面桃花眼,手执羽扇,一位唇上一笔隶书须,腰间别着管玉箫,皆为陌生面孔。
“这便是卓朴的弟子?”那执羽扇的男子玉面含笑,羽扇指点向张舟问道。
“正是。虽是挂名弟子,但现今也是卓朴唯一传人了,名唤张舟。”萧玄真君捻着青须答道。
“张舟,来见过各位师伯。”蓝夕羽招呼张舟道。
“见过掌门师伯。”张舟收了剑顺从的走近众人行礼道。
“这位是叶添云真君,号怡然,逍遥峰长老。”蓝夕羽比着执羽扇的男子说道。
“见过叶师伯。”张舟向他乖巧的拱手行礼道。
“嗯!来,这是见面礼,拿去玩。”叶添云扇面一转,托着一个楸子核雕小舟递给张舟。“此物唤做铁核云舟,乃慕沙洲千年赤铁核桃树所结子实制成,导入灵气即可使用,意念控制,不需御空飞行术。”
张舟听得眼睛一亮,知道这是一件飞行法宝,自己终于也是飞行一族了。“谢谢叶师伯!”他说着忙接过那半个山核桃大的宝贝。
“这位是杜安语真君,号清乐,正声峰长老。”蓝夕羽又比着腰间别箫的男子介绍。
“见过杜师伯。”先前得了一样宝贝,张舟正乐在心头,依然乖顺的作揖行礼。
“好!既然叶师兄开了头,我自不能居后。”杜安语笑着翻手掏出一个紫金铃铛。“此物唤九韶今音铃,去迷障敛心神。”说着他摇了一下,只听叮铃一声清响,张舟感觉神清气爽。
嗯,平时这是不用灵力的清心咒,遇到迷幻术的时候大有用处。张舟心里边评估,边高兴的收下。反正不要白不要。
这边张舟刚谢完,那边萧玄干咳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争先恐后,让我这个大师伯很没面子。”接着他也拿出一件法宝来,一个巴掌大的长颈白玉瓶子。“此乃化生玉净瓶,妖兽收入其中可炼化成丹。”
此物一出,众人哗然。“掌门师兄这回可是下了血本!”叶添云摇头摇扇笑道。
“咱们师兄弟素来同气连枝,为护着卓朴的一根独苗苗,我身为大师兄,自是要下血本。”萧玄真君炫耀似的得意笑道。他将玉净瓶塞到张舟手里,接着手指轻点一下张舟的眉心,打入使用法诀。
张舟快速的在意识里过了一遍,瞬间了然。原来是炼妖壶嘛!收入的妖兽等级不能高于法宝主人才能炼化,否则只会化作血水。不同等级属性的妖兽炼成的丹药也不同,等级越高耗时越长。
待张舟谢了萧玄,一直沉默的白悦华袖子一甩,一道带着寒气的力劲把张舟推回之前挥剑的地方。那三人也不再打扰张舟,转而围着石桌讨茶喝,三人都默契的离白悦华三尺之外。
“我等来此,悦华介意否?”叶添云笑靥盈盈对着白悦华问道。
“卓然峰非吾做主。”白悦华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张舟。
然而他们也并没有询问张舟的意思,在他们眼里张舟就是一毛孩子,什么都不懂。
谁是毛孩子?两世为人年纪加起来总共也差不多五十岁了!张舟心中忿忿不平,转念一想,好像在这拨人面前说他是毛孩子也没什么不对。除开最老的萧玄五百多岁不说,最年轻的是白悦华,也有五十七八岁了。
张舟边练剑,边支起耳朵听他们闲聊,才知道白悦华排行最小,连蓝夕羽都比他大。好像原著中也没说哪个年纪大,只是提到蓝夕羽的母亲明昭真君是白悦华的姨母,白悦华从小和蓝夕羽相伴,故而比较亲近。
原来是姐弟恋,难怪白悦华爱在心里口难开。是怕蓝夕羽只把他当小孩吧!好像女生一般都不会对自小看着光屁股长大的男生产生男女之情?
哎呦!光屁股的白悦华!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啪!
张舟“哎呦”一声捂着额角蹲下,他面前一个弹丸大的冰雹嘀溜滚在地上。一道影子瞬间笼罩住他的身形。
“剑道忌三心二意,现起一万。”冰冷的声音说完,张舟的周围又起了一道法阵。
张舟心里暗暗叫苦,嘴里却只能回:“弟子知错,白师叔教训的是。”
前面练的都白练了!一万!一万啊!虐待未成年人!张舟暗自咆哮着,到底白悦华有多喜欢一万这个数字?动不动张嘴就是一万,怎么不改名叫一万诺夫得了?直到卓然峰只剩他一人,月牙西沉,他才死狗一般爬回石室。
此后除了白悦华固定时日来验收之外,另外四人也会不时踏足卓然峰。他们擅自帮张舟增加了训练内容,传授了些各自的长项给他。萧玄传授机关术,叶添云讲丹道药理,杜安语说乐理,蓝夕羽擅长阵法。把他整日的课程都排得满档,几乎没有空闲再离开卓然峰,因此他们还经常带书籍玉简给他背,美其名曰替吴卓朴教导弟子。实际上是把卓然峰当做了聚会点。三三两两不是喝茶下棋就是比划吹牛。吴卓朴在的时候卓然峰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他才不会让这些人在他的地头作乐呢!
很快,华霙长老去卓然峰教导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陆陆续续开始有些人上卓然峰来锦上添花,女修的数量显然比较多。
张舟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白悦华来的。蓝夕羽没来的时候,那些女修围着白悦华斟茶倒水大献殷勤。这白悦华虽冷漠,时不时咻咻地放冷气,但面对女修的时候都十分克制,只是面无表情就是最大的表情了。
原著里的白悦华对待女修也是相当宽容,只要不是跟着主角混的那几个,他都不会下狠手,有时候甚至会帮一把。最痛恨欺负女性的人事,遇到定然出手,合欢宗的人看见他都绕道。女性之友啊!
不过也是,其实两*ss之间是笔糊涂账,并非绝对的正邪之争。
张舟在白悦华的魔鬼训练下,立场悄然开始偏向了白悦华而不自知。
再说卓然峰人流如织后,某天有人搅到叶添云下棋的兴致,一怒之下便在卓然峰下了护山阵。一刀切的把除他们几个师兄弟外的人都挡在了山脚下。美其名曰,张舟修炼需要安静。
张舟知道,其实那天叶添云下棋输给了萧玄,借题发挥而已。他们喝酒吹牛的时候吵多了,会时不时过两招,弄得飞沙走石的。
任这帮师伯怎么闹,白悦华依旧八风不动,他对张舟道,剑修当心无旁骛,不为外物所动。一旦张舟走神,便换来他的残酷镇压。悦华·一万诺夫·白。
事实证明,有靠山和没靠山是不一样的。张舟在九霄门的前五年靠熬,后五年根本顾不得数日子就过去了。他如今是炼气九层,但白悦华仍嫌弃他进度太慢,不够努力。
验收日又是例行被打趴,张舟死狗样的支起身在原地打坐运气疗伤。他这几年来剑术不怎么样,白悦华只要他反复练习基本剑式,身体倒是淬炼得颇为强健。得益于学完剑式后白悦华和三位师伯的喂招,每个人都把他打得当狗爬。就这样打趴了运气疗伤,起来再趴下,再疗伤,如此往复循环,炼得体魄硬邦邦。
算起来目前张舟是这拨人的弟子辈中最小的,其他弟子不是外出历练就是闭关,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新入门的徒弟了。习惯了当师尊的三位师伯闲得手痒,只好拿张舟来过把瘾。
就像一个家族里都是成年人,忽然新增了个娃,所有人都想逗上一逗。
埋怨归埋怨,张舟却还明白这些人是真心要教导他。久而久之厚脸皮的与他们混熟了,仗着三个大的撑腰,私下的称呼里蓝师叔变成美女师叔,白师叔也成了小师叔。
驱完伤痛,张舟笑嘻嘻地凑到石桌边讨杯冰镇饮料,听得众人讨论开山收徒的事,眼珠子一转,对萧玄求道:“掌门师伯,我也想去。”
“这嘛……”萧玄没敢擅自一口气应承下来,而是看向白悦华,“悦华怎么看?”
“吾随你。”白悦华倒是把皮球踢回给他。
萧玄又扫视其他人。
“历练历练有何不可?依我看,此次不如内门各峰出一名弟子。”杜安语出声。“一来杜绝一人把持,众人跟风。二来各峰自扫已久,需要磨合一番。三来各峰要收怎样的弟子心里有个数。”
仅第一条理由便能让萧玄点头。上一次下山收人的弟子就是因小团体一人妄自尊大,惹上了疯道人。幸好惹的也是疯道人,若是惹的是个狠角色,事情就难了了。
“还需有个领头,压一压性子特别的,免得磨出火来。”萧玄道。
“夕羽就很合适。”杜安语接道。
叶添云附和着点头。
蓝夕羽一金丹女修带队威压足够又不会锋芒过锐引起其他派门反感,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张舟知道不论有没有他参与这一茬,商讨的结局都是蓝夕羽带队。原著剧情从“夕羽下山遇万卿,春风一度孽海生”开始,这是要正式开演了!不是,是命运的纱轮开始转动!
这些年和几位师伯师叔相处下来,感受着他们的关怀和教诲,对张舟来说,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年被重视得多。虽然只是一本里的人物,却实实在在牵动着他的喜乐,那么真实,那么立体。他已经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般逍遥地一起喝茶吹牛。
可按着原著,蓝夕羽会死,萧玄会死,叶添云、杜安语会死,最后白悦华也会死。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护短而已。
没错,人本来就有远近亲疏,被这几人收买,不,栽培了这些年,难道还不能偏心他们了?三观什么的就喂狗去吧!这些日子张舟暗暗下定决心站在bss这边。
他要破坏剧情!首先要破坏蓝夕羽和花万卿的会面!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
出发前夕,三位师伯又塞了一轮物品给他以防万一。张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从掌门殿出来,一片冰晶飞到他面前,他抬手接下,是白悦华的传讯符,让他速到玉澜峰。
各峰都派有一名弟子,而玉澜峰和卓然峰是新开的山峰,并没有前代弟子。张舟便自然作为两峰的弟子代表。想来是白悦华有所交代。
张舟唤出核桃云舟,输入灵气放大,装上灵石后施施然飘向玉澜峰。这云舟因不需御空飞行术加持,比不上那些御器飞行的速度,不过总比靠腿跑传送点强些。然而或许是前世的坠机空难留下的后遗症,张舟有些恐高,他并没有飞太高,紧紧缩在云舟中央不敢往下看,于是便飞一段,到传送点又用传送传一段。
到了白悦华的殿里,蓝夕羽也在。两人无声的喝着茶,单独看哪一个都很是赏心悦目,然而合到一起画面依然闪瞎单身狗。张舟看得心塞塞的。
“下山历练重在修心,不可贪玩废日。修道养德,内功外行,不可惹是生非。”白悦华始终坐直着身板,一如往常的冷峻严肃,严厉的做交代。“每日内修运功不可停,如有懈怠,回来吾必严惩。”
“是!弟子记住了。”张舟拱手弯腰,一副乖顺模样,心里嘀咕道:老子还不是为了给你看着媳妇?
白悦华训完,丢给他一颗连着细线的物品。张舟接下,打开掌心看,是一小根冰蓝色透明的六棱柱体晶石,用银色金属丝绞成网笼包裹着挂在细链子上。
“这是你小师叔专程挖回来的万年寒魄髓。”蓝夕羽帮着白悦华解说道。“山下灵气不足,此物可补水灵气。”说着她也拿出一条白色两端绣了金羽的发带,招手示意张舟走近些。“我虽为领队,但也难免有顾及不周之处。此发带有我下的替身咒,可挡一次元婴以下致命一击。”
蓝夕羽说着将发带系到张舟头发上,又替他把寒魄髓挂在脖子上。
“谢谢小师叔,美女师叔!”张舟咧开嘴傻笑,回味着刚才蓝夕羽温柔的举止,若春风拂面。“若无他事,弟子便先告退了。”他识趣的在白悦华开口赶人之前提出告退。
白悦华手一挥,让他回去了。
张舟退出玉寒殿,摸了摸胸口的链坠,感觉到其中溢出的浓浓水灵力,他珍惜的塞进领子里。又摸了摸后脑勺冰凉丝滑的发带,心里暖烘烘的几乎软成一滩。
蓝夕羽美美哒!温柔贤淑得如一泓春泉让他沉溺。但他心中已经坚定的将蓝夕羽配给白悦华,谁也不能拆散他认定的p,就算是花万卿这个心机表也不行!他暗暗握拳,而后唤出云舟回卓然峰。
张舟做噩梦了。
他梦到了高考。
紧张的复习,紧张的进考场,紧张的写试卷。然而一直都写不完。
他许久没有躺下睡觉了。在临出发前一晚,他决定好好的睡一觉,于是就梦了一晚的高考。
他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前世,只要遇到让他紧张的事,在未解决之前他便会梦到高考。梦里的考场是他真实经历的那个考场,考试的科目不是数学就是英语。那一次真实的命运转折点他搞砸了,砸在那两科上,被全家冷嘲热讽了四年,直到他毕业工作。
没想到来这里还是会梦到,难到已经成心魔?据说修士进阶难免遇到心魔劫,别人是美色金钱权利各种诱惑,他则是无尽的写试卷?想着想着他不禁抹了一脸不存在的血。
初晓时分,东方天际线闪耀着一道金边,而后渐渐向西扩散,染出一片黄灿灿。背光的山峰边缘被映成亮色,对比得背光的山体更暗。一座座山体如同墨染一般矗立在朝霞中,显得神秘非常。
顶着两个熊猫眼,张舟的小船已经飘到掌门殿前的广场。他略扫一眼下面集中站的十来名弟子,跳下云舟收船,也加入他们。
他明白为何师伯们塞了那么多丹药符箓给他。各峰派出的弟子都是筑基期修为,就他一人是炼气期,一旦遇到危险,只有他打又打不了,跑又跑不快。
这些着装统一的弟子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钟鸣。如今他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离结丹只临门一脚。看来萧玄掌门指派他这次出任务是希望他能遇到什么机缘突破瓶颈。他正和两女一男三个站得比较近的弟子说话。
“钟师兄。”张舟走过去打招呼。
“张舟,你来了。”因师尊的关系,钟鸣对这个师弟已经比较熟络。“我介绍几位师兄师姐给你认识。”
待张舟走近些,钟鸣指着左边抱着一把琵琶的女修道:“这位是正声峰清乐长老座下弟子,纪珞裳。”
“纪师姐。”张舟拱手作揖,顺便观察了下这位女修。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秀眉,仪态端方,如一枝清水芙蓉,美女一枚。
珞裳微微一笑,对他点头还礼。
钟鸣又指着右边的清俊男修介绍道:“这位是逍遥峰怡然长老座下,云文彦。”
“云师兄。”张舟又转向云文彦行礼。
“张师弟多礼了。”云文彦温文儒雅的拱手还礼。
“这位是清晖峰蓝真人座下,许艳明。”钟鸣最后指着云文彦旁边的女修介绍说。
这女修也是小美女一枚,与珞裳不同类型的美,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上嵌着清水般透彻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许师姐。”张舟拱手,心想,难怪觉得这许妹子有些脸熟,原来是美女师叔的徒弟。
“我见过你。”许艳明笑得如一池吹皱的春水,目光潋滟。“我跟着师尊去过两次卓然峰。”
“让许师姐看笑话了。”张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到卓然峰的一般都会看到他被教训到趴下的狼狈样。
“我们师尊都各自交代了此次下山要照顾好你,你就放心吧!”许艳明亲昵地拍拍他的头。
张舟脸红了起来,实在太丢脸了!他们真当他是小娃娃呢?不过也好,有纪珞裳和许艳明两位小美女做伴,一路上不会无聊了。蓝夕羽是bss的,那这两个总能试试看吧?他想着心里开始期待。
钟鸣作为掌门弟子,在掌门殿执事已久,当过不少后来入门弟子的新人向导。因此很快有人过来向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尽职的介绍给张舟,谁让他在这次下山的弟子中如此“特殊”。
很快张舟又认出一个熟人。
“钟师兄。”过来打招呼的这人不就是陈少璟?他已经筑基了。
钟鸣回礼之后看看张舟说道:“你二人同是一期弟子,应不用我介绍了罢?”
“张师叔,自华霙长老亲去卓然峰教导张师叔之后许久不见了,可还记得弟子?”陈少璟一脸恭谦的向张舟拱手道。
陈少璟的师拜擎羊峰古月真人,古月真人师尊乃擎羊峰长老玉珏真君与萧玄、白悦华乃同辈。若严格按辈分,钟鸣、张舟等人皆是陈少璟的师叔辈,而在九霄门内相近的弟子之间只要你情我愿,并不会对辈分称呼太严格,众人习惯按一开始的称呼相称。钟鸣作为入门引导者,众人一般称其师兄以示亲近,同期弟子之间也习惯以师兄弟相称。
前有钟鸣刚说二人为同期弟子,之后陈少璟就恭敬称张舟为师叔,显得张舟依仗长辈傲慢孤高的模样。
果然随着陈少璟的话语,先前来打招呼的弟子看着张舟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颜色。
张舟心知被陈少璟摆了一道,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干脆沉默到底。
虽不知二人之间有何恩怨,但陈少璟这么来一句弄得气氛尴尬,钟鸣心里对陈少璟此人有了腹诽,暗骂他多事。此时钟鸣若帮张舟说话,便又落实了陈少璟言语暗示的内容,真是里外不是人。
许艳明看氛围冷下来,立时端起可爱的笑脸插话道:“张师弟,你怎的不向我等介绍介绍你这位同期好友?钟师兄这知心哥哥一做几十年,门内无人不晓,我等各自司职,比不得他脸面宽大。”
呜呜呜……许师姐不愧是美女师叔的弟子,一样的善解人意,这么机智给个赞啊!张舟心里泪流满面,表面上赶紧扯出一副恍然的讪笑,赶紧骑驴下坡,摸摸鼻子说道:“哎呀!我这记性,确实该打。只看见钟师兄跟众师兄熟识,倒忘了许师姐你们三人不一定都认得过来。”
他又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别的师兄我不熟,也仰仗钟师兄引介。不过这位与我同期,倒是应我向许师姐你们介绍一二。”他说着热情的拉起陈少璟的手面向许艳明、纪珞裳和云文彦三人介绍道:“这位是擎羊峰古月真人座下弟子,陈少璟师兄。我刚入门时颇得他照顾。”
“哦!原来是刘师兄的弟子呀!已经筑基了,真是年少有为,大有前途呢!”许艳明笑盈盈夸赞道。
“这便是刘师兄首徒啊!我听说好像是靖海陈家的,确实不错,他日必有一番作为。”云文彦打量了陈少璟一番后点头称赞。
张舟心里默默为这二人比赞,看来这一番捧杀下来陈少璟只能把自己刚才吐的口水舔干净。
果然,陈少璟红着脸低头说道:“两位师叔谬赞了。”
他本想引起其他人对张舟的成见,就算钟鸣也不好明着帮张舟说话。哪知忽然冒出三个与自己师尊师兄弟相称的,仅他们对自家师尊一声师兄,陈少璟的辈分就矮了一截。这三人又与张舟辈分上是师兄弟,倒是圆了张舟实打实的是他师叔辈。怎么说张舟也得随那三人叫他师尊一声师兄呢!真是可恨。
陈少璟见给张舟穿小鞋不成,心里更是记恨他几分。
“做得好自然值得称赞。我们的笨师弟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又不能时时关照,以后还要拜托同样年轻的你拉一把才是。”静默许久的纪珞裳轻轻柔柔地开口道。
“这……张师叔他……”
“你与小舟同期,年长于他,修为也高于他。他既然唤你师兄,你自应与他师兄弟相称才显亲近。”纪珞裳柔声打断陈少璟的话。
陈少璟一时吃瘪,顺从地说道:“是,师叔说的是。张师弟与弟子同期之谊,弟子帮衬他也是应该的。”
钟鸣见师弟师妹们把场面圆了过去,跟着笑道:“张师弟,你虽年纪尚小,也应严以律己,以你陈师兄为榜样,勤加修炼。同一期弟子相差太大总是容易起非议。”
张舟口头上说是,心中再次感慨萧掌门这一系的护短。这些有爱的人怎么能让他们随随便便炮灰掉?他更坚定此次下山要完成的事。
在众人言语之间,天色已大亮。掌门及各峰长老或主事站到殿前檐下,萧玄身为掌门自然站在醒目的中间位置。
“我九霄门立世万载,以人为本。重人道,行天命。今又到开山门广纳新源之时,本门对诸位委以重任,为本门寻觅后继之师。出门在外,尔等皆为我门代表,望此行尔等恪守门规,勿为私欲妄为。”萧玄声音不大,却威仪肃然,声声入人耳,仿佛说话的人就在耳朵旁。他做了一番简单的训话后,向空中抛出一道青光,顷刻间一艘巨大的青色三层琉璃宝船停在广场一侧的空中。
宝船上三层宫楼,目测船高七八十尺,长百余尺,船侧偏后伸出二十根桨。
船楼顶上扬起两张大帆,船前甲板上还有一张更大的帆,白帆上黑色染料画着一个圆形纹样。九层流云纹上是一座山头,这是九霄门的标识。每根帆柱顶上缓速旋转着如竹蜻蜓的螺旋桨。船后张着如鱼尾状的尾舵,比起一般的船尾舵要大一些。
萧玄又向宝船抛出三道白光,船身两侧顿时亮起玄奥的符箓阵,一会又隐没于船身之中。
激活宝船后,萧玄侧身看向蓝夕羽,拿出一坛酒递给她,说道:“若又遇淙清来捣乱,用此酒安抚他便是。此行需师妹你费心了。”
“夕羽定不辱使命。”蓝夕羽收下酒坛,对萧玄行了个礼后转身面对广场中众人肃声喝道:“出发!”语毕她飞身向众人,伸手虚空一抓,张舟随即落入她手中如鸡子一般被拎着飞上宝船。
其余人纷纷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御空飞上船。
看着其他人各自自由飞跟在蓝夕羽后面,张舟对自己总是被这般拎着既无奈又尴尬。大约在他们心中十八岁也还是小崽子一只吧!他几乎看见后面有些人看着他在笑。
他并不知其实在这一方世界,对修士而言,未筑基便不算成年。
登了船,进入船楼第一层控制大厅内集中,由钟鸣负责清点人数。此行出发弟子一共十六人,钟鸣快速清点完毕向蓝夕羽禀报后,只见蓝夕羽一声:“启程!”随即拿出一枚玉简手一挥,向大厅中央地板上平放的一个巨大圆形镜面甩出一道光,玉简没入镜面。
圆镜周围亮起法阵,旋转起来,接着镜面也发出白光,白光渐渐散去,镜面显出像地图的图画。众人感觉到船身明显移动起来。
简直就是全自动导航,张舟觉得这技术堪比未来科技。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在这世界生活了十八年,真怀疑穿越的是科幻世界。
各人各自挑了房间后就自由活动起来。
宝船两侧的船桨似蜈蚣足一般有次序的摇动起落,就好像真的在划水。但宝船安静无声,四平八稳,不看船桨在动,就觉得船只是飘着。
张舟站在甲板上看风景。大约是这船够大,甲板上站个四五百人不是问题,因此他看着船外的风景,恐高症并没有发作。应该是这艘船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甲板上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或聊天或吹风。张舟想起小学时去春游的心情。
不同的是他现在很想一手里有个打火机,另一手里有一瓶油。
纪珞裳和钟鸣,许艳明和云文彦,这两人两人之间冒着粉红色的心形泡泡,比白悦华和蓝夕羽之间更灼热的温度几乎要闪瞎张舟。
各位师伯师叔,把一只青春期的单身狗安插在这些一对对的师兄师姐里,有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张舟心里泪流满面。他刚才还苦恼着两个妹子哪个更好,简直是想太多了。
看着妹子总是一对对,自己形单影只,张舟忧伤的叹息了一阵,转身回房。他觉得再待下去就要去看眼科了,不如回房打坐,自愈一下备受伤害的眼睛。
走了几步,他终于忍无可忍,转回头怒道:“你不要一直跟着我!”
陈少璟笑嘻嘻道:“是师叔们交代我要和张师弟你多亲近亲近,我哪敢不从。”看着张舟一脸不爽的样子他就爽了。
他就是看不惯张舟资质不如他,背景不如他,明明是同期弟子,因为是掌门亲自带回来的而不用参加试炼,又直接拜入长老座下,年纪小修为低却高他一个辈分。更看不惯他平庸的资质却得到掌门及几位长老的指点,最后又烂泥扶不上墙连筑基都没有。为什么如此庸才却能占着茅坑不拉屎?
看着陈少璟嬉皮笑脸的,张舟手痒痒的想照着他的脸呼下去。不过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制止了他的冲动,他泛起笑容对陈少璟说道:“哎呀!陈师兄你有心了,那这次下山到陈家的时候我们不必客气了。”
“嗯?张师弟,陈家有什么好事?让你如此欢喜?”路过的人听张舟一副高兴的模样说话,忍不住停下探问道。
“赵师叔。”陈少璟笑容有点僵硬的打招呼道。此行除了张舟,只有他最小,其余都是高他一辈的弟子。原本作为最小辈唯一筑基的弟子,可以在这些师叔中获得不少关注,结果都被张舟抢了风头。按理说,张舟与他同一期弟子十年了才炼气九层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但架不住他年纪最小,又是师弟,众人对张舟自然比陈少璟亲近多了。
“赵师兄。”张舟笑容可掬的转头对来人说道:“方才陈师兄说此行到陈家时他要做东请我们呢!说是在他本家照顾我们是应该的。”
“嗯。陈师侄有心了。”那赵晶纹对陈少璟点点头,继而又对张舟说:“虽说陈师侄主动请客,但你也不要真不客气,莫要失了稳重。”
张舟随即一脸受教的应道:“我晓得了,赵师兄。”
赵晶纹笑着拍拍张舟肩膀,示意他们继续聊,便走去船头了。
陈少璟暗暗咬牙,众人对他都是礼数尽到,对张舟则当小孩儿时不时提点一番,这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看陈少璟脸色不自然,张舟对他眨眨眼。“爱跟不跟。”不跟是小狗。他一抒胸中憋闷,说完愉快的转身回房。
“此路非你一人专属。”陈少璟冷哼着继续跟在他后面,一路跟到张舟房间门口。
张舟又略不爽的看着陈少璟打开隔壁的房间进去了。原本他对陈少璟能忍则忍,在彻底站在白bss这边后他便不再陈少璟面前装乖,不高兴随时甩脸给他看。因为原著里陈少璟的师祖玉珏真君最后叛出九霄门,是逼死萧玄的推手之一。
“算了,任务为重。”张舟深呼吸安抚自己道。
进了房间他盘腿坐在榻上闭眼沉思,尽量回忆原著中开始的细节。靠武力改变剧情是不现实的,主角现在最少是金丹中期,一个小指头都能捏死一个炼气九层不费力。靠算计也不行,主角切开是黑的,谁算计谁还不一定。
总结下来就是不能和主角正面刚。既然不能与主角面对面,就只能曲线救国,从蓝夕羽下手。原著里蓝夕羽和主角无论如何都是会碰面的,因为之后会有一场兽潮围城,为了救百姓,两人必定要并肩对敌一次。
原本蓝夕羽遭人陷害*于花万卿心中是愤恨的,恰恰是那一场兽潮围城增加了她对花万卿的好感。
那么此次任务就有两个关键点,第一,保护蓝夕羽的贞操;第二,破坏花万卿的形象。找到重点后,张舟开始寻找原著里可以利用的助力点,仔仔细细的拟定几个可行的方案。
他明白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蓝夕羽完全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所以决定豁出老脸多多利用这点。蓝夕羽一向对他心软,适当的撒撒娇应该会让蓝夕羽顺着他一些的。
打定主意后张舟便安下心来吐纳修炼。
九霄门所在的陆地称为东临大陆。此方世界最大的大陆有三块,东临大陆、西临大陆、赤碣洲大陆。东西临大陆相邻,有大陆桥连接,赤碣洲则独立于海洋中,三个大陆间皆有往来。除三大陆,海中尚有不少岛洲。
各地修真派门林立,修士众多,在大宗门势力的城镇内修士与凡人混居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张舟当初做乞儿的益州城周遭穷山恶水,灵气贫瘠无派门势力,乃一完全凡人居住的偏僻小城,百姓见识少,只当修士是口头相传的谈资,并无人在意。这样的小城在各地均有,即使偶尔有修士路过也很快归于平静。
东临大陆有三大国家:极恩国、青麒国、楚雄国;六大世家:冰城北辰家、凛风苔原刘家、靖海陈家、瀛洲郑家、天河原钟家、炎山万矣家。一等大宗门有四个:华阳宗、凌云宗、九霄门、天青门;二等宗门十个,三等宗门及其他派门多达千余个。因此原著中花万卿遭白悦华构陷成为修真界公敌万教追杀并不夸张,各大陆各岛洲海域皆无容身之处。
九霄门位于东临大陆腹地,每期弟子来自大陆三个国家各地。
宝船出九霄山门后向北飞驰,先去北边极恩国。当天第一站便是停在极恩国陈辽城。
到城外,蓝夕羽收了宝船率众步行入城,在城内最大的客栈要了个大院。安顿好之后钟鸣就把弟子两两分组,分配任务。
陈辽城为极恩国南境驿城,交通八达,辐射境域广阔。分好组后各组需下到陈辽境内的乡村招募有灵根的孩童。
九霄门以民为本,只有人生生不息才能生育出身负灵根的人。因此每到一处招募,便顺道为民做法,救灾祛病,广赐符纸丹药。也因此九霄门在俗世里口碑载道。
纪珞裳和许艳明两人一组去了东边。陈少璟跟着云文彦去了北边。其他人各自领了方向也早早散去。
作为最小,修为最低,第一次下山的弱鸟,张舟则被师兄钟鸣带着在陈辽城内招募。先是去了专门的告示亭贴了告示,因每个门派招收弟子的时间基本是固定的,因此只需在告示中写明验资质的地点,早已做好准备的人就会把孩子带过去。接着便是去拜访城主及城内的修真家族。
每经过城区的一处公共水源,钟鸣就投下净化水质的丹药。凡人饮用此水可有一定的健身益气之效。
遇到求助的病苦凡人,钟鸣也不厌其烦地帮上一把,只除了命数已到无力回天的。实在救不了了,钟鸣也赠予一些财物给家属料理后事。
张舟跟着一天下来,觉得钟鸣与前世世界里传说的仙人做的一样。行善救苦,慈悲为怀。
“这是本门的立世之道,取之于民,报之于民。”坐在酒楼里,钟鸣看出张舟心里的疑惑,说道。“待你筑基后下山历练,也要这般施为。”
“是!多谢师兄指点!”张舟立即一副深受教诲的狗腿模样。
不过他更多的兴趣在桌上的菜,自从白悦华接手教导他后就没再吃过正常的饭菜。他看着一道道菜色,只觉得香气四溢,美味无比。
看到他饥饿闪亮的眼神,钟鸣笑着摇摇头,心道果然还只是个孩子。“来,师兄请的就不用客气。”
“谢谢钟师兄!”得到许可,张舟举起筷子先夹了个鸡腿。唔!白斩鸡!皮脆肉嫩,煮得刚刚好的鸡肉带着自身的鲜甜。张舟有十八年没尝过这个味道了。简单的做法,最大限度的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能做得好吃的,这鸡本身就是好食材。
“诶?怎么哭了?别急!没人和你抢。”钟鸣看他边撕咬,眼角边溢出泪痕,一张姣好的脸显得楚楚可怜,心里跟着酸涩起来。他知道张舟进九霄门之前是乞讨为生的,进了山门后又一直苦修,想必这是他这辈子吃到的第一顿好饭吧!
张舟不好意思地抹抹脸颊,这白斩鸡的味道触动了他对前世的缅怀,一不小心就控制不住情绪。但钟鸣不知道缘由,想必把他当馋鬼了,张舟心里想。
“我,我只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太感动了,感动到想哭。谢谢钟师兄!”他为自己的失态找借口说道。
果然如此!钟鸣点点头,心里暗道。不禁心中对这个师弟又多了几分关爱。
人心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偏的。
这一顿张舟吃得餍足,剩下一碟炒黄豆打包放进了乾坤袋里。临走前他还另外要了盅雪梨银耳羹带回去给蓝夕羽。
钟鸣并不觉得他是刻意讨好长辈,对一个金丹修士而言,一盅凡俗的糖水还达不到动心的程度。在世俗历练过,钟鸣也见过凡人吃完不忘打包带回家给亲人的举动,便觉得张舟是真心实意在孝敬长辈。对张舟的品行又提高了评价,他想,师尊和其他师叔对这个师弟青眼有加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知道一顿饭下来狂刷了钟鸣的好感度,张舟心里只想着怎么讨好美女师叔。他急需提高自己在蓝夕羽面前的分量,让蓝夕羽不能忽视他的话。
实在是受够了一个两个把他当小孩。
当蓝夕羽看着他把糖水盅盖子上的冰冻符箓揭开时,不由得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舍本逐末,一张符纸比糖水贵多了,有你这么用的吗?也不嫌浪费?”
“不浪费!让美女师叔吃得开心,就用对了!”张舟笑着把糖水盅摆到蓝夕羽面前。“师侄现在能力微薄,也只有这样借花献佛孝敬师叔。”
糖水是钟鸣结的账,符纸是萧玄给的,他也只是把两者用到了一起。看着蓝夕羽笑得合不拢嘴,就知道他做对了。
“想不到你小心思还挺多的。”蓝夕羽舀一口糖水,冰冰凉,甜丝丝,心里万分舒爽。
“弟子得掌门师伯提携之前混迹尘俗,凡间讲究人伦孝道,我也只是习惯而为罢了。”
蓝夕羽听他所言,赞许的点点头,说:“人伦亦是天道。本门修行注重内修,讲究顺应天道,不忘本心。你不必觉得尘俗的教条是负担。”
“师叔教诲,弟子铭记于心!”张舟做出一副松口气的模样,坐进旁边的椅子里,笑嘻嘻道。“弟子父母去得早,师尊也与我缘薄,当日多亏美女师叔和小师叔出面解围。后来又承蒙二位师叔悉心教导,才有今天的我。在我心里早把两位师叔当做亲人。今后我就将二位师叔当做父母般孝敬。”
蓝夕羽听到他将自己与白悦华当做父母,不由得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娇嗔戳了戳张舟的额头道:“你啊!多花心思在修行上,将来有所成,就不罔我们教你一番了。”
张舟孩子气的嘿嘿直笑。他所言并非虚假,确实心里是把她和白悦华二人当做长辈爱戴的。虽然对白悦华惧怕更多一些。
“美女师叔,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将来我要是娶媳妇,肯定是找像你这样的大美人。”他双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捧着脸傻笑。
“小孩子,胡言乱语。以色取人是大忌,将来你若寻道侣以心意相通为首选。”蓝夕羽又戳戳他的脑门,轻声训斥道。
“是!”张舟屈服的样子揉揉被戳得有点疼的脑门。
蓝夕羽心里笑道,小孩子总是被美色迷惑,将来要替他严格把关才是。
到陈辽城第二天,收到消息的有意向的城内家族子弟便陆陆续续上门测资质。
院子里摆好桌椅,蓝夕羽作为压阵的金丹修士,只是坐在一旁喝茶。驭使量天尺测资质的工作由钟鸣执行,张舟负责记录。
九霄门修炼时间长,收效少,不如别的派门见效快,那些追逐力量的人不感兴趣,所以主动来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十来个孩子站在院子里排队。
半个时辰不到就测完了。有资质进入内门的只有两人,能进外门的也不多,三人而已。剩下的不想当杂役,都跟家里人回去了。
这些家族弟子多半是旁支的,资质在家族里不打眼的。家族本着广撒网的原则把他们送过来,万一哪天能得大成呢?所以即使进不了外门,也绝不会去当杂役弟子,回到家族内自有出路。
张舟给留下的五个孩子一人一瓶辟谷丹,然后领着他们去一间通铺的房间。在孩子们师兄长师兄短的问了一通后才让他离开。张舟顿时想到钟鸣就是这么过来的吧!
又过了一天,在外的师兄师姐们也带着不同数量的孩子回来了。加上看了布告栏张贴来的百姓孩子,这回人数就多了,院子里也吵闹起来。先来的五人不参与,安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
从城外带回来的孩子有二十三人,城里百姓的孩子有三十人,大多是穷苦人的孩子。
一番测量下来,符合内门资质的也只有寥寥三人,比之前一天好的是有一个双灵根的孩子,根骨也较好。外门资质的有八人,剩下的只能做杂役。
钟鸣便把何为杂役弟子解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不愿做杂役的可送还家里,每人发十两银子和一瓶养生丹。
顿时就去了三十几人,只剩七个孩子。不是什么人都愿做杂役服侍别人的。即使是进了仙门,杂役也是一辈子,没有其他出路。而留在尘世,说不定哪天就能时来运转,光耀门庭了呢?
可见那留下的七个孩子是真的没有其他出路了,为了生存而留下的。
要回家的孩子由谁接来的自然由谁送回去。留下的照例由张舟这个大孩子安置。
至此,陈辽城的招收工作完成了。休整一夜后继续前往下一个大城市。
当一行人走出城外,蓝夕羽将宝船抛到半空时,一群孩子不由自主地发出“哇!”的感叹声。
原本觉得进九霄门是不得已的几个家族子弟和杂役弟子在看到如此巍峨华丽的琉璃宝船时,木然的表情也转化为崇敬和幸喜。也许这个宗门将会带给他们新的人生转折!
张舟默默地观察他们的反应,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萧掌门为何拿出如此高调的宝船。
这是孩子们入门的第一课,对宗门的认知。
错过入门试炼的他也不由得对九霄门升起一股自豪感。他的宗门,他的归属。
如同在陈辽城的过程,每个点停留三到五天。宝船一路向北,到达极恩国国都,冰城。
冰城之所以叫冰城乃是此城地势高,在冰雪高原上,一年里有一半时间被冰雪覆盖。此时是仲夏季节,是冰城短短得见阳光的两个月。但也不太热。
到了冰城需拜访两个大家族,一是皇家,另一个就是六大修真家族里的北辰家。
冰城内有专门的修士洞府租赁。将孩子们安置妥当后,蓝夕羽便带着许艳明、张舟、钟鸣和陈少璟先去拜见极恩国皇帝。
冰城常年积雪,城内房子外观都用的黑色材料,墙壁厚实,门窗矮小。皇宫的殿宇虽然也是玄色为主,但不输平原地区的高大宽敞,门窗格子都用的透明琉璃,室内十分明亮。张舟注意到外墙踢脚线的地方绘制着长长的符阵,以他粗陋的符箓知识来看,应是初级聚集作用的符阵。他猜想是天冷的时候用来锁住阵内暖气的。难怪皇宫里的房子敢建得这么通透。
现任极恩国皇帝当皇子时曾求仙问道,登基后国事占据了大部分精力,便止步于筑基初期。在这修真盛行的世界中,各国帝王有修为不是稀罕事,只是大多不能精进,得大成飞升者没有。属于沉沦世俗因果不得超脱的典型,也因此让大部分修士对沾染世俗因果讳莫如深。
蓝夕羽说她与现任极恩国皇帝年轻时有过一面之缘。在见到皇帝时,张舟看到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白发老人,如蒙纱的双眼透露出寿元将尽的信息。
一个筑基的寿元将尽之人,年轻时与蓝夕羽有一面之缘。那么问题来了!挖掘……不是,那么蓝夕羽有几岁了?
张舟心里默默捂脸。问女生年龄是大忌!不过他深深感觉到白bss和蓝夕羽之间隔了起码有十个防弹玻璃窗。说不定蓝夕羽是把白bss当儿子带大的。
问,女生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喂大……不是,带大的男生吗?张舟潜意识的在心里画了n个叉叉。
忽然后腰一阵剧痛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愤怒的回头瞪那个掐他的人,于是撞上陈少璟戏谑的眼神。
“张师弟被公主的美貌吸魂了,都忘了入座。”陈少璟声音不大,似亲密地打趣道,但声音也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到。
张舟这才注意到他正对面坐着一位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熟女,正脉脉含羞地看着他。想必是他刚才发呆的样子像是盯着人家瞧了。
“对,对对不起!我不,不是有意冒犯公主的!”他忙躬身道歉,尴尬得脸像火烧。
见他慌乱道歉反而像承认一般,蓝夕羽蹙眉无奈摇头,站起身替他解围道:“师侄少不更事,第一次得见皇家气势,失礼之处还请陛下和公主多多包涵。”说罢袖子一扫,将张舟推到座位上。
张舟入了座便乖乖低头做认错状。
“哈哈哈!小孩子心性,朕理解。这位小友你不必拘束。”极恩国皇帝大笑着把这尴尬场面揭过。
“陛下仁厚。”蓝夕羽恭维了一番才落回原座。
极恩国皇帝看着蓝夕羽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朕年轻时也气血旺盛,行事鲁莽冲动,追求短期内强大的力量。若朕最初选了九霄门……”
“陛下,本门非普世灵药。就算注重在世修行,我也百年未有精进,一切皆看个人法缘。”蓝夕羽截断皇帝未尽的话,淡然道。
“是朕着相了。”极恩国皇帝笑着点头,看着蓝夕羽的神情带着些微苦涩。
因不倚仗功法结丹,九霄门内筑基以后耗到寿元尽的也不少,甚至有入世历练后道心动摇而毁了修行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皇帝眼带痴迷,想来是另有所指。张舟在一旁观察着,心里暗暗道。
若是一心修行,在哪个门派不是修。年轻时想着权倾天下,老了又想长生,还不忘美色。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叙了旧,蓝夕羽便提到招收弟子一事。
前有极恩国皇帝的悔言,他此时对招收弟子一事显得颇为积极。表示会将符合条件的皇孙及冰城内皇族子弟动员来参加筛选。
婉言谢绝了极恩国皇帝的宫宴邀请,蓝夕羽带着这几人转向北辰家。她并不是看不出极恩国皇帝看着她的眼神内的含义,既然不打算回应,那就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重要的是那个公主盯着张舟的眼神越来越灼热,让她不得不提防。
出了皇宫,蓝夕羽便把张舟拎到身旁,严肃的口吻说道:“小舟,爱美色乃人之常情,但你要懂得选择适合你的。冰虹公主长于深宫,金枝玉叶,并不适合陪伴修行之人。”
见蓝夕羽苦口婆心,张舟心里暗暗叫苦,他就知道急急忙忙离开皇宫是为了这事。之前那一阵走神,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被冰虹公主迷住了,连公主本人也这么认为,频频向他抛媚眼。
那个冰虹公主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小了,美是美,但他暂时不喜欢这种类型。这下他的形象给毁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要让蓝夕羽认为他容易被美色迷住,这个意外倒是能加深印象。
“师叔,我,我就是看看而已。”他一副心虚的模样辩道。
看蓝夕羽眉间的川字更明显了,张舟心里抹了一把脸。小师叔,为了你媳妇,这下老子是牺牲大了。
“小舟,你还小,见识少。现在想伴侣的事还太早了。等筑基以后去历练一番,你便会觉得这样的美色在世间也不过尔尔。”蓝夕羽散出母性光辉,再三劝解,就好像防止儿子一不注意就要被狐狸精勾搭去似的。就这么讲了一路,直到北辰家。
在九霄门时蓝夕羽就提前向各家发了传讯,因此递了拜贴没多久,北辰家主便亲自出来迎接。
“表姐!”北辰励也是金丹修士,向蓝夕羽行了个平辈礼,亲热的称呼道。“表姐远道而来,小弟已备好家宴,为表姐接风洗尘。”
“有劳表弟。”蓝夕羽也不推脱,笑吟吟跟着北辰励进门。张舟等人也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北辰家。
听前面两人拉家常叙旧,张舟大约明白了原来蓝夕羽的外婆是北辰家的人,嫁到白家。北辰励当上家主前在白家住过些时日,跟蓝夕羽也算青梅竹马了。
绕绕弯弯,张舟趁机欣赏了一把北辰府。作为修真世家的府邸,有各种阵法加持完全不需要考虑环境制约,亭台水榭怎么仙怎么来。不输于皇宫的高大巍峨,还多了几分雅致情趣,又比清冷的仙宫多一些人气。
北辰励直接把一行人带到宴席厅。张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宴席,竟然是分席座。一人一桌,桌上摆好了酒和碗筷。
三尺长一尺半宽的红木案桌,高两尺,就像前世长一些的电脑桌大小,只是桌面两端微微翘起。红木四方靠背椅,坐下去把脚伸直,就像瘫在沙发上一样舒服。
席桌凹字形摆放。正门对着最里面的就是主桌,北辰励坐着。他左下第一桌是蓝夕羽的位置,右下第一桌则是他的夫人刘鹿诗。以左为尊这般列序,张舟等人和北辰家人依次入座。
张舟虽是练气期,但辈分上高于陈少璟,在排座时高了陈少璟一位。陈少璟于是落入了末位,让他对张舟不免又记上一笔,恨恨的瞪了张舟一眼。张舟挑衅地回他一个笑脸,之前在皇宫被他狠掐一把,后背还痛着,此时见他不爽就心里舒畅。
在一一介绍完人后,北辰励一声开席,马上有人进来上菜。最先上的是凉拌开胃小菜,接着是汤。这两样都是先准备好的,后面才是现出锅的主菜。
这种场合主要是大人说话,张舟明白没自己说话的份,也就安心的放开肚子吃。一边听着大咖讲八卦。
倒是陈少璟因为是靖海陈家的,席间屡次被敬酒。关注度被提上来,他一脸春风得意。只是瞄了几次发现张舟只管埋头苦吃,根本没有在意他被人恭维,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几句饿死鬼投胎。
他却不知张舟一直在听那些大人物的闲聊,收集资讯。
张舟算是明白了原著里为什么白悦华陷害花万卿时各大世家积极响应,北辰家甚至一马当先追杀花万卿。
后来花万卿化身未央真君回来复仇,世家除了靖海陈家,皆被灭门。
各大世家历史悠久,介于尘世与修真界之间,对尘世影响力颇大。各国皇族改名换姓皆在世家掌握。故而蓝夕羽推说要拜访北辰家,那极恩国皇帝便不再出言挽留。
在八卦横流的酒席上,张舟还听到原来极恩国皇帝登基前就是在北辰家见的蓝夕羽一面,惊为天人。后来娶的皇后便是北辰家分支的女子,与蓝夕羽容貌有几分相似。
各大世家之间都有姻亲关系,所以席间会有北辰家的人向陈少璟敬酒,论起来都是亲戚。各家安居一隅,互相制衡,又连成一气。所以难有新的世家崛起。偶有名家鹊起,如蓝夕羽和白悦华的外公家洛河白氏,云路天宫申屠氏等,都达不到世家规模,或成为世家姻亲或凋零消亡。
花万卿一个普通的仙二代,其父周赟只是凌云宗一个峰主,其母花无蝶一介散修又已亡故。初期根本拼不过带着一群大背景的白悦华。凌云宗宗主莫天权为防止惹火烧身,干脆就逼死了周赟。
张舟其实挺佩服花万卿的,相当于自己一个人单挑了世家。当初追这本书就是因男主被自己容貌困扰,又跌落尘埃。他对男主的遭遇有共鸣,有代入感。当然,后来男主崛起大杀四方这点和他完全不同,那只能是他梦里的yy。他连杀鸡都下不了手。
到底男主角美成什么样?他还是很期待的。
不得不说世家有世家的风范,这宴席的酒菜比外面酒楼的好吃多了。张舟爱上这种一人一桌的分餐制,放开了吃,不用顾及同桌的人。如果这么一路把各大世家吃一遍,这一趟出门还是很值得的。
抱好白bss大腿,解了他和花万卿的恩怨,以后这种宴席应该会常有的。张舟暗挫挫地想着,又多了一条破坏蓝夕羽和花万卿会面的理由。
酒足饭饱,张舟半瘫在椅子上,听蓝夕羽和北辰励定下的安排。冰城招收弟子的场地定在北辰家的校场。明天是冰城内皇族北辰家及城内各家族的子弟招选,后天则是平民子弟招选。因冰城人口众多,多留两天给平民子弟。
招收弟子已经程序化,来去就几个步骤。作为记录员,张舟已经对整个招收过程感到乏味。到了冰城,他甚至开始觉得累。相较于之前的城镇,冰城这次来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但凡有点底蕴的家族是不会放过子弟进入九霄门的机会的。要是万一就成了呢?一个能回下界的仙君还是值得赌一把的。
因此这批孩子资质好的比较多,张舟写得手发酸。这回一下收的弟子就有五十多人,符合内门条件的就有十九人。大多数是三灵根,偶有几个双灵根。对比看来,张舟觉得自己跳过试炼直接进来内门果然招人恨,他的资质实在是泯然于众。
到招收平民子弟时,来的人更多,毕竟是生活在皇城根的,眼界开阔,跟着大家族一起进派门准没错。
最后一天量资质时,忽然跑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华贵,腰间别了把外观精致镶嵌着宝石的长剑。他一进来就说要进九霄门。
张舟看过去,已经是练气四层的样子。
蓝夕羽放下茶杯,让少年到她跟前说话。
“凛冽是你什么人?”她看少年眉眼间有几分眼熟,问道。
“父亲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绢小卷轴双手给蓝夕羽奉上。
蓝夕羽看了卷轴,敛起笑容,严肃地看着少年,说道:“十八皇子,你已经纳气入体,要改练本门功法就要散功重来。而且你年纪已过最佳入门期,过内门试炼无望。若强要入门,我可以收,但你只能进外门。这样你还愿入本门吗?”
“外门弟子永远只能在外门吗?”少年反问道。
“那倒不是。外门弟子筑基后参加外门比试,前十名者可入内门,前三名者有内门金丹以上修士收为弟子。”蓝夕羽向他解说道。
“凛雪飞愿散功重修,进入九霄门做外门弟子。请蓝真人做主!”少年跪下向蓝夕羽稽首行大礼。
张舟听到少年的名字手一抖,把字抖歪了。凛雪飞是原著里的小bss,九霄门灭门时他正好下山历练,逃过一劫。而后投奔白悦华,也入了魔。
“张师弟是不是想冰虹公主了?要不要师兄我帮你写,你抓紧时间去看看公主。明日一别之后就是十年再见,到时说不定物是人非了。”陈少璟在旁边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调侃道。
蓝夕羽扶起凛雪飞,听到陈少璟的话,向张舟扫了一眼。
张舟咬牙切齿道:“多谢陈师兄好意。师弟的工作还是让师弟自己完成的好。”心里直骂陈少璟,吃多了整天盯着他。
冰城招收工作完成后,蓝夕羽似乎真的怕张舟偷跑去私会冰虹公主一般,把张舟招到跟前严加看管。跟北辰励辞别也带着他这只尾巴。直到上船离开冰城,去往凛风苔原的怒齿城。
登船后,张舟在甲板上望风景,实则在心里评估以目前蓝夕羽对他的警惕程度是否足以让蓝夕羽对花万卿反感?他不想在后面的行程里再扮痴汉了,对着一个没曾经的自己好看的人假装痴迷,羞耻度爆满!
“张师兄?”凛雪飞走近和他打招呼道。
“是,凛师弟有事吗?”张舟回过神应道。他想这船上只有他们两个年纪相近,凛雪飞大概觉得他们比较有共同话题吧?
“听师叔说,师兄你喜欢我十一皇姐?”凛雪飞一脸我懂的表情对着张舟笑。
张舟一听,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八卦的师叔除了陈少璟还能有谁?为什么少年你叫陈少璟师叔,却叫我师兄?连辈分都没搞清楚,你懂个屁!”张舟在内心咆哮着,面上却无力地说道:“别说了,我想静静。”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少年忽然很热情的搭上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凛雪静吗!我有极恩国皇族专用的通讯符,让你们直接通讯,不用忍受相思之苦!”
“……”
“师兄!你怎么了?头疼吗?有没有药?我帮你拿。”少年看着张舟抱头蹲下,立即慌起来。
“不用……我回房运气就会好了……”张舟有气无力地说。
他厚脸皮演技拙劣地借病遁了。这个凛雪飞和他有代沟,不能好好讲话。
一路走走停停,招收弟子的工作一成不变。张舟越发觉得无聊。
没下山之前因为要学要练的太多,连睡觉时间都在打坐,没空无聊。但下山这会突然松懈,白天里破碎时间较多,难以打发。想想前世,不是在电脑前上网就是手机上网,一有空闲就挂在互联网上,一刻不上浑身难受。
不过现在他已经适应了没有互联网的日子。看来治疗网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穿越。
一路上他只好看风景打发时间,好在他们一直在移动,换地方。看看不同地貌的山水,看看不同区域的风土人情,就当旅游了。可惜就是太平淡了,不够刺激。
因为每到城镇,蓝夕羽把他看得紧紧的,生怕他走丢,于是他根本不能愉快的逛街。
凛雪飞刚来的头几天还缠着他说话,在怒齿城知道他还没筑基后,就疏远了。现在几乎是陈少璟的跟班。
大家子弟总是抱团玩,张舟也习以为常,并不气恼。主要是这凛雪飞皇子当惯了,说话不看人脸色,张舟觉得和他说话累。
熬着熬着就到了青麒国靖海陈家。张舟想起了初出发时造谣陈少璟回家要请客的事。陈少璟一路给他找不痛快,他有必要给他放放血。
一行人到鳞波城门口时,张舟兴奋地说道:“陈师兄,到你家了!刚出发时你说要请大家品尝靖海的特色美食。这靖海的特色美食到底有什么?”
张舟这次下山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他对食物的执着,钟鸣等人纷纷笑他是馋猫。但陈少璟并不愉快,嘴角抽了抽,干咳后说:“现在说开了就缺少一份惊喜。张师弟到时便知。”
“那师弟我就耐心等陈师兄给我们和新师弟们开眼界了。”张舟故意大声笑着说,让后面新招收的百来名小弟子听到。
看到陈少璟表情抽搐着向家中传讯,张舟顿时觉得解气。
既然陈少璟说要尽地主之谊,蓝夕羽也不好在城中另寻住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陈府走去。
陈少璟是家主一系二房嫡子,家主无子,三名妻妾生了七个都是女儿,自然把这个大侄子当半子看待。一心想培养其成为继承人,便没送去其他要斩尘缘的派门。加上陈家老祖玉珏真君在九霄门是一峰之主,掌理功善堂,陈家家主陈伯威就把这个侄子送去了九霄门。
因为这样的背景撑腰,陈少璟才能有恃无恐霸凌外门弟子。
陈家家主收到陈少璟传讯,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蓝夕羽。还带着三个年纪在十三四岁的女儿一道。
陈少璟一看几个尚年幼的妹妹已经出落得水灵标致,暗道不好。忙有意无意地站到妹妹前面挡着张舟的目光。
蓝夕羽和陈伯威寒暄完毕,带着众人进陈府。陈少璟挡来挡去终于引起了其中一个妹妹的不满,叫道:“少璟哥,你晃得我头都晕了!”
张舟这才注意到有三个萝莉,长得还蛮可爱的。“陈师兄,你是不是不舒服?要我扶你吗?”他故意走过去说。
“这位师兄,你不用管我哥。越理他,他越来劲。”三个女孩中看起来比较沉稳的那个向张舟福了福说道。
“哦,这位师妹,你可能误会陈师兄了。他离家多时,思乡心切一时不能自已。”张舟说罢向女孩们露出职业性微笑。
前世作为一名合格的s界男神,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遍的笑容自然是用得娴熟。
看自家妹妹们被张舟一个笑容迷得呆住,陈少璟立即沉下脸斥喝张舟道:“张师弟请自爱。才别过冰虹公主没几天呢!”
跟着陈少璟的凛雪飞也忙帮腔道:“张师兄,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啊!对得起静皇姐吗?”
“……陈师兄,我什么都没做啊!”张舟委屈道。
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德性的三个女孩看张舟一脸委屈,马上同情起他来,纷纷指责陈少璟。
“少璟哥,你又欺负人了。”“是啊!这位张师兄刚才明明是关心你,你怎么这样?”
沉稳一些的女孩想了一下说道:“冰虹公主三十有余,才刚与驸马和离,这位张师兄看起来不到双十。哥,你这种玩笑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凛雪飞看陈少璟被自己人围攻,急急说道:“陈师叔说的是事实,我证明。”
张舟干咳一声,拍拍凛雪飞的肩膀说:“凛师弟,你也误会了。我与你皇姐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不信你发信回去问你父皇和皇姐。这里钟师兄也可以证明。”
“没说过话也不表示你没有接触过静皇姐,不然你为什么知道皇姐名字?”凛雪飞见陈少璟不吭声,涨红脸质问道。
“我那天说的是我想静一静。让师弟误会了。”张舟笑笑说道。“我第一次进皇宫,被皇宫的气势惊到,一时走神。陈师兄不过是调侃我罢了。”
张舟一番说辞让凛雪飞无言以对,陈少璟却不打算再和张舟说下去。他转头要跟自家妹妹先去问候大夫人,但三位妹妹让他自己去。看着自家妹妹对张舟起了兴趣,陈少璟暗暗叫苦。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岚秋、陈岚冬、陈岚霜。”沉稳些的女孩依次从自己开始向张舟介绍。
“张舟,舟船的舟。”张舟亦向她们拱手行礼道。
但张舟此时的内心是激动的。陈岚秋!陈岚秋!就是花万卿的后宫之一啊!温柔贤淑与蓝夕羽颇像,因此得花万卿眷顾。女主是小辣椒似的青春激情,陈岚秋便是居家良配。在花万卿心里没有更重要。
不过现在看着就是一枚幼女,不能想象百年后风华正茂的模样,这种心理太猥亵了。张舟及时打住不合宜的幻想。
凛雪飞眼睁睁看着张舟被三个女孩围着有说有笑,心里有些不忿。怎么说他的年纪也比张舟和她们相近吧?
每个世家第一天都设置了接风宴,接待了九霄门的人。往年只有筑基弟子来是没有大宴的,此次由金丹修士带队,显得队伍盛大,各世家也就严阵以待,生怕怠慢。
张舟心满意足的蹭吃蹭喝。
蓝夕羽对他严防死守,除了同门师姐纪珞裳和许艳明,他就接触不到成年女性。连世家派来伺候的婢子也被蓝夕羽婉言谢绝。
张舟甚至怀疑是不是剂量下得太猛,矫枉过正了?好在这回陈家有三只萌萝莉。陈岚秋温柔沉稳,陈岚冬活泼开朗,陈岚霜反射弧有点长,各个长得软萌可爱。张舟完全是把她们当小妹妹看。
至于抢花万卿的后宫什么的他从未想过,只要改变两个bss之间敌对的剧情,他就离主角远远的。
宴席后,他和三只萝莉在花园里。他从厨房借来银筷银碗,把从凛风苔原带来的牛奶倒进碗里,加上生蛋黄和糖粉,搅拌后在银碗外贴上低级冰冻符箓。
三姐妹围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看他用三支筷子不停搅动。碗内壁渐渐凝结,筷子就将凝结的奶液刮下来,奶液由液状渐渐变稠,最后凝固起来。
张舟撕掉符纸,用勺子舀了分到三姐妹的琉璃小碗里。
陈岚冬尝了一小口,高兴地赞道:“这种冰花吃起来软软的,更香浓。”
陈岚秋尝过后点点头,说道:“像乳酪一般醇厚,但是更清凉。”
“再来。”只有十二岁的陈岚霜并没有什么感叹,用行动表示好吃。
张舟细心的分出留给蓝夕羽的分量,贴上冰冻符箓。剩下的分给了三姐妹。
哄女孩子用甜食就是屡试不爽,尤其是她们没见过的。他不敢说这是冰淇淋,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这种词汇,万一哪天因为这个被人怀疑就麻烦了。好在他行乞的时候听说过富人家庭到了夏天会吃一种叫冰花的冰品消暑,就说是牛乳冰花。只是做法和平常的冰花不一样罢了。
反正他示范了一次做法,这三姐妹说不定就会自己做。只要推广出去,没人会计较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是谁,怎么会想出这种做法。
天色渐黑,一旁的婢子催三姐妹回房。三姐妹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看着张舟。“秋姐姐,我们不如自己动手做吧!”陈岚霜说。
“不知府里还有没有鲜牛乳。”陈岚秋皱起眉想了想说道。
张舟闻言大方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个水囊递给她们。“我这里还有很多,给你们两袋。”
陈岚霜眉开眼笑地接过水囊,迫不及待回去做给母亲尝尝。
张舟也不便再多留,就告辞回安排的住处去了。回到院子看见蓝夕羽正端坐在屋里,他忙走进去拿出冰淇淋。
“这是我和三个师妹折腾出来的新冰花,请师叔品尝。”
蓝夕羽尝了一口便眉眼下弯。张舟暗自抹了把虚汗,差点又要被念紧箍咒了。果然不论是小女孩还是大女孩,很少有不喜欢冰淇淋的。
这道牛乳冰花在到陈家第二天被大肆宣扬。
之前张舟为了让陈少璟放血,坑他请客。陈少璟说得神神秘秘,但实际上他是明白一路上的大宴什么没有?他也拿不出什么新花样让众位师叔惊喜的。
昨日陈家大宴后,他提防张舟对妹妹们不利,就远远跟在花园里监视着。把张舟做这个牛乳冰花的过程看在眼里。早上就去了陈岚秋院里请教。
在寻常宴席酒菜过后,他就命人上了这道饭后甜点。还加了些蜜豆坚果做点缀。着实让人惊艳了一把。
有了各种称赞艳羡,他嘚瑟得都忘了狠出了一把血。
自此除了当事人,外人都认为这道甜点是靖海陈家少主的发明。
一大早坐在宝船大厅中间地图的台阶上,低头看着地图,张舟紧张得直搓手。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三个月,招收工作渐渐靠近尾声。
宝船此时正向最后一站,楚雄国的臧城飞去。
要见到男主角了。张舟很孬种地想打退堂鼓。且不说在一个金丹修士面前做戏,就是没到金丹,花万卿也不是好忽悠的。
要是剧情改变不成,肯定会被花万卿记恨。
而且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再有机会。这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两难煎熬着张舟。
“哟!张师弟是怎么了?马上到臧城了却坐立难安的样子。”陈少璟像做日常似的例行给他找不痛快。
“没什么,想起我爹娘是从臧城逃难到益州的。”张舟暂时不想理他,搬出这一世的死鬼爹娘当挡箭牌。他五岁恢复前世记忆后心智迅速回到成年人的水平。那时他的乞丐爹还活着,晚上睡不着打发时间就会跟他讲当年。当年张家在臧城开布庄,是有些资本的,后来张舟的死鬼老爹当家后经营不善,又沉迷赌博又酗酒,最后把家业都败光了。连夜带着妻儿躲债逃到益州。
不是什么光荣的历史,张舟随便说说便不再讲下去。
陈少璟见他情绪低落地说了一句就戛然而止,顿时语塞。“你既然进了修真界,还想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还挂念凡人的那点家产不成。”他讪讪说道。
“说了你也不懂。”张舟看也不看他一眼,一直盯着地图上移动的闪烁亮点,那表示宝船的位置。那个亮点离一个红色的光圈越来越近,那就是臧城。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安慰你,你什么态度啊?”说不到三句话,陈少璟马上又翻脸斥道:“本门要入世修行不是叫你沉沦俗世,就你这悟性难怪还在炼气期!”
张舟被他气笑了。这家伙也好意思说,七年前是谁把他的月例劫走的?让他不得不为生计奔波,耽误了两年。
“是,是,我资质平庸,比不得陈师兄惊才绝艳。”这货不就是看不顺眼自己三灵根竟然还比他高了一个辈分吗?张舟翻了个白眼。陈少璟一直找茬的原因他是明白的。
“张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你资质平庸了?你是要让大家觉得我欺负你吗?”
见二人剑拔弩张起来,一旁和人闲聊的钟鸣忙过来出声制止。
“好了,都别吵。一人少说一句。”钟鸣向陈少璟打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看着陈少璟离开的背影,张舟心里忿忿骂道:“这么拽迟早要被人削。”骂完忽然心念电转有一道什么信息闪过,他却来不及抓住。
“小舟,不管你和陈少璟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他刚才说得没错。入世不是沉沦俗世,斯人逝矣,来者焉可追。”钟鸣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我知道了,钟师兄。”张舟做受教模样点点头。
“那你在臧城可还有亲人?或是未了之事?”
张舟抬头看看钟鸣,张了张嘴,又生生把“没有”二字噎在嘴里。他忽然想到花万卿的免费外挂就是在这臧城附近捡到的。于是改口说道:“我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我光耀门庭后回臧城拜祭祖先。我入修仙门对凡人来说也算是光耀门庭了。”
钟鸣点点头:“好的,我明白。蓝师叔那里我去说。希望此事了,你能专心修炼。”
“谢谢钟师兄!”张舟喜出望外地向钟鸣拱手鞠了个躬。他大喜的是关键时刻想起花万卿的外挂在哪。
既然要改变剧情,那这免费不给力的外挂花万卿也用不着了。张舟想着把那东西找出来据为己有。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改变剧情失败,按剧情花万卿初期是怼不过白悦华的,被白悦华废了丹田,没有了那个外挂花万卿就不能恢复修为。虽然就剧情来说是d,但没有了两个bss的厮杀,世界就不会毁灭。大家都有一条活路。
张舟越想越有理。他可是为了拯救世界,绝对不是贪心。
臧城是楚雄国靠近极恩国的边城。因在极恩国高原下,发源高原冰川的天河与苍梧山脉而出的滨水交汇于此形成盖滨河,水源丰沛,周遭都是大片茂密的森林。臧城西南临江,西北至东南半包在墨渊林海的边缘。
在城门口张舟和蓝夕羽一行人暂时分别。他乘着自己的小船低空徐徐飘向城北的坟山。虽然上坟是借口,但好歹也是他这一世的祖宗,就先拜祭了。
他下船摘了一把野花带到山上。找到了张氏的祖坟,他从碑上刻了他死鬼老爹的名字辨认出是他祖宗的坟。年久无人拜祭,坟上杂草丛生,张舟除了草,添了土,献上野花,倒上几碗苔原的羊奶酒。
“我老爹啥也不剩,不能落叶归根。老祖宗泉下有知遇到了就拉他一把呗!免得他醉得走不了路。”张舟低声喃喃自语,抹了一把眼角。平心而论,死鬼老爹对他还是不错的,沦落到讨饭也没想过把他卖了。醉的时候还知道把讨到的食物先给他吃,虽然讨到的钱都被他买酒了。
“我儿千金不换!”“我儿将来定有出息。”“是我连累了我儿……”
纵有千般错,也是张舟在这个世界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被温柔的对待。父爱原来如此。
张舟默默地坐了好一会,平复了心情,站起来向张氏祖先们鞠了三个躬,转身向另一边乱葬岗走去。
他边走边细细回忆了花万卿捡到那个外挂镯子的细节。原著里在兽潮后,花万卿帮忙把一些死去的无名散修送到乱葬岗安葬。被寒鸦引到寒鸦群巢穴的大树下,然后就踩到了狗屎运。
想明白后,张舟直接上云舟去找寒鸦群巢穴。
那群呱呱吵闹不停的寒鸦很好辨认。张舟不费力就找到那棵都是寒鸦巢的大树。
然而树下的环境并不好。杂草丛里夹杂着上了年份的鸟粪。张舟捏着鼻子,拿着根树枝边走边戳。整整找了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找着。
时间不多,再耗下去蓝夕羽那边就不好交代了。张舟泄气的把树枝摔到地上。难道是主角光环?必须主角出现才能激活这个剧情?
张舟抬头看看树上呱噪的黑鸟,有些不服气。
黑漆漆的雏鸟从鸟巢里拼命伸长脖子对成鸟叫嚷。成鸟站在窝边用喙挨个给雏鸟梳理羽毛。
突然灵光一闪,张舟记得花万卿除了捡到镯子后,还把一只雏鸟放回了窝里。也就是说,那镯子原本是在鸟巢里的。大概是兽潮惊动了寒鸦,致使雏鸟掉下树,连带把镯子也带下了。
这一树的鸟巢,究竟在哪个鸟巢里呢?张舟又犯难了。想了想,他驾起云舟升到树顶上。寒鸦喜欢收集亮晶晶的物品吸引配偶,只要搜查有土豪金闪亮的鸟巢就好。
很快张舟就找到一个鸟巢外缘挂着一个金色的圈圈。就是这个!他按住狂喜的心,向那个鸟巢飞去。
登时树上的寒鸦就炸锅了。成鸟叫喊着黑压压一片纷纷扑向云舟。
张舟急忙拿出一张气罩护符贴在云舟上。一个卵型的透明气囊包裹了整只云舟,将寒鸦群隔绝在外。张舟再加一颗灵石,催动云舟加速向鸟巢。
云舟擦过树冠,张舟眼明手快摘下那个金灿灿的圆环。东西到手,张舟也顾不得分方向,直直飞了老远才摆脱那群寒鸦。
呼!
松了口气,张舟躺在小船中间。他拿出手镯把玩起来。说是手镯也太宽了,不如说像护腕。光滑的外表浑然一体,没有接缝痕迹。
“不会是电镀的吧?”张舟看着这个非常像前世工业流水线出品的护腕自言自语。“不管了,先试试。”
他拿出把匕首在左手食指划道口子,滴一滴血在护腕上。血珠顺着护腕的外壁下滑,滴到他衣服上。
“咦?假货?送回给那些傻鸟吧!”他想了想说道。
“什么假货?本君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一个男人的声音乍然响起。
“不能为我所用,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听说寒鸦很记仇,我还是还给它们算了。”张舟无所谓地说着让云舟转了个头。
“等等!”那男声急切地出声阻止张舟回去。“小友与我留个商量的余地如何?”
“哦?你且说。”张舟把云舟降下来。他打算要是这器灵坑他,就把护腕埋到鸟屎下面。他得不到也不能让花万卿拿了去。
“实不相瞒,本君并非一般器灵。”察觉到张舟的话未说完,那护腕器灵思考了一下说道。“本君原是外界仙君,遭逢变故肉身尽毁,仅剩不全的魂识依附在这件法宝上。你要驭使这件法宝也不是不可,但本君不会认主。”
张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讲的都是废话,不认主不就可以朝三暮四了吗?感情要拿他做跳板另觅明主呢!
“小友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器灵忙出言稳住他。“年轻人不要这么没有耐性嘛!”
“好,你说。”
“本君可与小友你签订平等魂契,这样小友可安心了?”器灵继续说道。
“这还差不多。”张舟撇撇嘴,“好了,开始吧!”
“等等!本君有个条件。”器灵怕他恼怒,赶紧接着说道:“签订魂契后本君可助你修行,待你有能力后需帮本君重塑肉身。”
原著里可没写到这个细节,张舟摸摸下巴思考。“你要我怎么帮你?”
器灵犹豫片刻,还是坦言道:“……你资质平庸,毛毛躁躁的,心性也不佳,难成大器。本君也不难为你了,为本君寻一具资质好的肉身还魂便可。”
张舟嘴角抽了抽,对于所谓的低要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这玩意摆明了看不起他。“我不杀无辜之人。你有耐心等得起就行。”
“你先起誓,以灵魂起誓。”
“我张舟立誓,得……你叫什么名字?”张舟左手拿着护腕,右手虚握食指中指并拢指着天,说了个开头才想起不知器灵叫什么。
“此物名为千机镯,你就叫我千机器灵吧!”
器灵似乎并不想告知自己的名字,张舟也不追问,继续指着天起誓:“我张舟立誓,得千机器灵相助提升修为后助他还魂。如有违背,身死魂消。”
誓成,天际传来隐隐雷声。
“那就劳烦小友把镯子举平眉眼。”
张舟按器灵说的,把护腕举到眼前。只见护腕中射出一道金光直指眉心,金光如线一般连接起两端,须臾后消失无踪。张舟一晃神,手里的护腕消失不见,他再定睛一看,护腕已经装在他的左手腕上。
这亮闪闪的土豪金衬得他的手臂皮肤更白皙细腻。“太娘了!”张舟哀叹一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根备用发带缠在左手腕上。
把千机镯遮好后,他集中精神感知冥冥中感应到的链接。
“千机老鬼,这护腕不就是个超大的纳物空间嘛?你之前还说是真宝贝,到底宝贝在哪?”虽说在看的时候张舟就知道这是个无底袋,但还是期待能有什么隐藏功能。
“有本君在,可不就是宝贝?”
“……”
张舟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鬼?这种状态不能称为人吧?不过好像他也没见过别的鬼。
“还有,不要叫本君老鬼。叫仙君、千机上仙都可以。”器灵抗议道。
“你都死成渣渣了,仙界还有你的位置吗?何况不小心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藏着个仙器,有几条命都不够花。”
张舟理所当然地说,这回轮到千机老鬼无言以对。
“张小子,姑且算你有理。不过话要趁早说,我神魂有缺,需蕴养修补才能离开这千机镯,在你修为有成之前就先要帮我补魂。”
“你怎么在我立誓之前不说?”张舟预感自己被坑了。
千机老鬼干咳几声,继续说:“你我神魂相接,需改练功法,以五行之气相生之力壮大自身神魂,再以魂补魂。”
“你果然是在坑我,什么魂契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张舟咬牙切齿道。
“什么坑你?本君堂堂一介仙君用得着算计你一个连筑基都没有的小崽子?”千机老鬼语气中满满的嫌弃。“本君与你是互惠互利。这就是本君助你之处。”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张舟冷哼一声。
“当然!此界的修行皆依靠吸取外界灵气,一旦落入没有灵气之地就难有寸进,甚至自身灵气枯竭而死,且受灵气限制最高成就便是飞升特定上界。而本君的功法不依靠灵气,无需灵气根,乃是修炼自身的五行之气,形成自身气场阴阳循环,大成者肉身不死便与天地同寿。可在不同世界来去自如。”千机老鬼无视他的冷面,自顾得意的说道。
“这是小宇宙啊!”
张舟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这不就是原著里花万卿的半仙之躯吗?因为自身内有一个独立的小宇宙运转生生不息,所以飘在虚空里也不会死。
“小宇宙?你这样理解也不无不可,此功法就是模仿宇宙运作之理在体内形成一个气场。宇宙万物生息皆是阴阳五行循环往复,力量生于此归于此,你强则强。”
张舟不住点头,这个他是听明白了,就是个能源核心。
看张舟恍然大悟的表情,千机老鬼心想他应是真的听懂了吧?带着些许不确定,他继续说:“此界修士一旦习惯灵气修炼后很难再换别的修炼形式,要修炼此法需散功重修,或趁飞升后转化气元之时重新唤醒体内五行之力。你小子倒是走运,本君观你体内虽充有灵气,却是依照五行相生之理引导运行,激活了身体里的金水木之力。而你又未筑基,未将灵气凝压充满丹田气海,所以不需散功。只要不再引灵气入体,修炼后原本的灵气也会慢慢转化。你的师门冥冥中助了你一臂之力,想必在此界高等宗门里占有一席之地。”
“那当然,我的师门是此界唯一有飞升的前辈能下界的。”说起九霄门,张舟掩不住心中自豪感。
“难怪。你师门的功法虽也依赖灵气却讲究天地之道,即使飞升后也不会被此界排斥。既然如此,你转换功法不难,又锻过体,很快就能修到现在的水平,将来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悟性和机缘了。”
“喂!怎么讲了半天你还阴沉着脸?”看张舟依然面色不虞,千机老鬼嚷嚷道。
“被人骗还要感谢别人,换你笑得出来?”张舟驭起云舟转向臧城。
“哎?你!臭小子,换别人早笑开花了!”
“那是别人,不是我。不然你怎么在我起誓之前不说?欺骗就是欺骗,不管什么理由。”
“臭小子!真不识好歹!”
“千机老鬼,你既然这么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张舟对这个免费外挂还有疑惑。
“这嘛……本君追杀混元怪的时候出了变故,神魂进入千机镯后清醒过来便在此界中了。”千机老鬼犹豫了一番,简单的说明。
“话说回来,到底这千机镯宝贝在哪?”
“非金非木逆五行之物以五行相生阵符塑型,水火不侵,一般力量摧毁不了。”
“莫非是反物质?这么坚固,难怪能保住你穿越境界时无损。”张舟想到原著里就是千机镯爆炸把花万卿弹出了空间漩涡。非金非木逆五行,可能是一个反物质组成的小宇宙,这玩意就是个高能炸弹,大概是花万卿破坏了镯子表面的阵法,释放出里面的反物质小宇宙与正常物质接触就炸了。
“反物质是何物?”张舟的说法让千机老鬼起了兴趣。
“我们平时说的万物是正物质,反过来就叫反物质,正反物质相遇就会相互抵消湮灭。”张舟作为一个半路艺术生,对物理知识的了解也仅仅来自各种二次元作品,没法讲太细。
“你这说法倒也有趣。”千机老鬼一改嫌弃的语气,觉得张舟也不是想象的笨。“阴阳相生却也相克,有阴有阳,有正有反,有光有暗,万物非独立存在。你能晓得此等道理,也非愚钝之人。此镯便是你所说的反物质之物制成,表面施以阵法制衡,阴阳相衍催生无限,故名千机。”
“造出这玩意的人也太牛了。”张舟咋舌,要知道在前世的科技里反物质更多的是理论,还没有人力可以提取。
“哈!修炼本君的功法大成者便有驭使阴阳五行之力经天纬地之能,即使造化一方世界也不在话下。区区千机镯不值一提。”千机老鬼洋洋自得。
难道这才是神话故事里真的神仙?张舟心里暗自震惊。就在他打算问千机老鬼跟过几个人的时候,忽闻下方一阵女子呼救声。
循声看去,张舟见一群乌漆抹黑的寒鸦扑打追啄着一个玉绿色人影。猜想可能是寒鸦追不上他之后遇见此人就迁怒于她。
“老鬼,我下去救人,你可别出声。”张舟说完往身上拍了张气盾符纸,左右手各捏着一张雷鸣咒和火炎咒冲下去。
一声霹雳炸响,群鸦惊起,松开了被追的女子。
张舟特意让雷鸣咒落在鸦群旁边,避免伤到寒鸦。花万卿是因为善心送雏鸟归巢才得到千机镯,他要是为了镯子最后伤了群鸟,会觉得自己矮花万卿一头。为了男性的自尊心,他豁出去了。
趁着鸦群被惊散的时机,张舟冲过去拽起那名玉绿衫裙女子的手臂喊到:“快上来!”
那名女子反应机敏,顺着他的力翻进云舟里。
群鸦飞散到半空,见是张舟,又聚拢了冲过来。张舟急忙甩出火炎咒,一阵火光打散群鸦。
火光消散,群鸦又不依不饶的追着云舟。
多载了一人,云舟有些灵力不济,慢下来。张舟急忙更换灵石。此时群鸦又拉近了距离。
张舟捏起一张水瀑咒打出去,紧接着在符纸化开的水幕上打上冰冻符箓,瞬间空中就形成一道冰墙。
待冰墙掉下地面,群鸦要再追赶时云舟已经远成一个小黑点。群鸦原地盘旋了两圈才飞向鸟巢。
“小女子乃天青门郑展颜,正要回臧城,怎料到路上竟被寒鸦袭击,幸亏道友相救。”摆脱鸦群后,那女子终于松了口气。
“在,在下九霄门张舟。”本是他惹的祸端,被妹子道谢,张舟心里虚虚的,紧张得舌头打结。
“原来是九霄门的师兄,难怪刚才只是恐吓,并未伤及寒鸦。张师兄真是好人。”郑展颜甜甜地笑着说道。
这女子相貌属于婉约美人一类,但笑起来却另有一番明媚特色,让人挪不开视线。
张舟原本看得入神,却被一句“好人”惊醒。莫名其妙又是一张好人卡,还能不能好好把妹了?他心里又咆哮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谬赞了。”他只得无奈摇摇头,似谦虚地说。他看郑展颜也才炼气期,灵力比他还低一些,想到她大约不会御器飞行,便说道:“我正好也要到臧城,就载姑娘一程吧!”
“那就有劳张师兄。”郑展颜高兴道。
飞的总比走的快,没一会云舟就到了臧城外。收起云舟,张舟打出一道传讯符给钟鸣,询问落脚处。
郑展颜也发了传讯符,收到回讯后拧紧了眉眼。
“郑姑娘有什么难处?”张舟问道。
“我是与华阳宗的朋友先到臧城,现在我朋友师门有事先走了。但我宗门的人今天还到不了。现在城里单间的客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张舟想,一个炼气期小姑娘独自在外确实不安全,就邀请道:“在下的师门已经找好了落脚点,如姑娘不介意可与我一道。”
“太谢谢师兄了!”郑展颜听他说完立即舒展愁眉。
张舟既然邀请了郑展颜一道,入城的费用自然一起包了。付了四枚灵石给守门的士兵,才和郑展颜一起进城。
进了城,张舟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不少修士,心里疑惑,这边境小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修士?想到郑展颜和她朋友都是师门有人一起来的,她应该会知道原因。
“郑姑娘,这臧城为何有这么多修士?”
“咦?”郑展颜略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师门没跟你说过?”
“郑姑娘误会了,本门此番出门是招收新弟子,臧城是最后一处站点。所以对臧城此前的事并不了解。”张舟解释道。
“哦!难怪。”郑展颜点点头,接着向张舟解说:“三天前臧城东方墨渊林海深处有红色异光,传言说是有异宝现世。所以这几天各方修士集结在此结队探秘。”
“那你朋友师门回去,是探出结果了吗?”张舟略紧张的捏捏衣袖。他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宝,是兽潮前的异变。
郑展颜摇摇头,说:“华阳宗宗主忽然突破瓶颈要闭关,为防有变就把在外的弟子招回去了。”
张舟心想,闭个关招低阶弟子回去有什么用?多半是招人回去壮势夺///权的。表面上他一脸好奇的说:“这异宝什么时候才会现世?”
“不好说,十天半月,一年半载都是有可能的。”
两个人对臧城都不熟,就算张舟钟鸣要了地址,也是边走边问路,七拐八拐的绕着弯子才找到九霄门租下的院落。
“天青门弟子郑展颜拜见蓝真人。”
待张舟解说救人的经过后,郑展颜恭敬有礼地向蓝夕羽行稽首礼。
蓝夕羽睨了一眼郑展颜腰间的玉佩,问道:“你可是瀛洲郑家的?”
“回蓝真人,弟子是郑家道海分支所出。”
“嗯!”蓝夕羽看她虽修为不高但仪态端方,进退得体,赞赏地点点头。“前些日子本门停驻瀛洲鹿港城招收弟子,得郑家本家盛情款待,此番也收了几个郑家子弟。你既单身一人在外,我自当照拂一二。”
“谢蓝真人!”郑展颜再次恭敬行礼道。
“许艳明。”蓝夕羽召唤道。
“弟子在!”
“你带郑展颜到后院安置吧!”
“弟子领命!”
在许艳明带走郑展颜后,张舟急忙凑上去抢先说道:“美女师叔!我路过乱葬岗时就发现寒鸦不对劲,林子里又不见其他鸟鸣,这异光恐怕不是宝物。”他担心蓝夕羽因他带回郑展颜又要说教一番,忙把话题带向异宝,顺便让她有个提防。
城里的修士都是来夺宝的,此时说是有危险的预兆只会得反效果。原著里兽潮来得猝不及防,死了不少修士,九霄门有蓝夕羽和花万卿护着也还折损了几个弟子。
蓝夕羽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凝重起来。
“钟鸣、云文彦!”
“弟子在!”听到蓝夕羽召唤,钟鸣和云文彦二人立即从屋外进来。
“你们二人到城外探查一番,留意一下鸟兽的形迹。”
二人领了命就行动迅速的出去了。
“小舟……”
“啊!对了!美女师叔,我打听到城里有座茶楼景致不错,茶点是臧城一绝。天色还早得很,我们去吃点午茶?”
蓝夕羽噗嗤笑出来,她握起张舟的手拍了拍手背,说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怪你。你懂得顺手施为救人又能全身而退,做得不错。”
被蓝夕羽一夸,张舟心虚的脸红起来。蓝夕羽却当他是羞涩,笑道:“走吧!既然你想去尝尝茶点,就算做师叔对你的褒奖。”
绕绕弯弯,张舟终于找到了有座茶楼。没错,原作者写的就叫“有座”茶楼。这是花万卿相好开的,此时花万卿就在楼上和女老板开荤段子。张舟挑这时候来就是让蓝夕羽未见其人先闻其言,把花万卿的形象先破坏掉!
前世玩网游做护送任务时,只要把任务np带离地图主干道,路上就不会触发偷袭,平平安安把np带到任务地点。张舟现在就决定用类似的方法,让蓝夕羽避开花万卿这条主线任务。
茶楼在城内地势较高处,窗外整座城尽收眼底,远眺城外的山林毫不费力。此时节已入秋,城外红黄绿三种颜色斑驳交错,甚是热闹。配上蓝天白云,景色怡人。茶楼里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品着茶闲聊着消磨午后的时光。张舟挑了楼梯口附近靠窗的雅座,欢欢喜喜点了好茶和些许茶点。
茶是要自己煮的,茶点上来前张舟熟练的烧水,把茶具烫一遍。第二次水滚后再往茶煲里加茶叶和一些香料。最后把煮好的茶水隔着滤网倒进茶壶里。张舟在卓然峰看蓝夕羽煮了数百次,自然把程序熟烂于心,下山后把给蓝夕羽煮茶的活给自动包揽了。主要是他比其他弟子更熟悉蓝夕羽的口味,每次调出来的茶香都准确无比。
当张舟煮好第一壶茶水时,茶点也上齐了,他将琥珀色透亮的茶汤倒入蓝夕羽茶碗中,夹起一朵米白色的红蕊花放入青釉茶碗中。红艳的花蕊,浅米色肉质的花瓣,静静漂浮在琥珀色的茶汤上,水汽氤氲,一片宁静和谐。张舟也如法炮制给自己来一碗茶。
气氛恬静悠然,两人心神松弛,慢慢品味着这休闲时刻。忽然蓝夕羽的脸色暗下来。
看蓝夕羽脸色不好,张舟默默开心的吃着茶点喝着茶。花万卿和老板娘在顶楼雅间打情骂俏,平常人和修为低的人听不到。但对蓝夕羽这名金丹修士来说,百丈之内哪怕是细碎的鼠迹也能听得清楚。显然是她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某些黄暴的内容。
原著开场就是在这间茶楼里。作为后宫男主文,一开场就是各种黄段子*。
摸摸手腕上的千机镯,张舟心里稳得像山。此前还担心出岔子,现在外挂在手,他什么也不怕。
蓝夕羽收敛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茶桌上,脸色也渐渐恢复平静。
过了一会,张舟听到楼上传来一男一女边走边说笑的声音。
“哼!你这没良心的腿多着,姑奶奶我就不送了!自己认识路就自己回去。”女子声音娇嗔说道。
“是是是!姑奶奶日理万机,请留步。在下能自理。”男子声音低沉中带点磁性的沙哑。
这声音是花万卿?太特么好听了吧?要是去当主播肯定月入百万不是梦!张舟看看蓝夕羽脸色略僵硬,心想答案是肯定了。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这茶楼里应该不会有第二个。
楼上安静了一会,才响起下楼梯的脚步声。本来吧,张舟在看的时候就好奇一个男人得到什么程度才能称为绝色?他对这个男主角的脸充满了好奇。
只见楼上缓缓走下一道颀长华贵的身影。随着先出现的脚往上看,黑底暗金纹靴上一袭黑底靛蓝焰纹暗金滚边的奢华外袍,外袍同色腰带上系着一条靛蓝色缀绿玉珠的绦带。披着一条黑里色藕灰珠光面色的披风,披风领子缀了一排黑色像鸵鸟毛般的羽毛,手上也拿着一把同像鸵鸟毛的黑色羽毛折扇。黑亮的头发全盘在头上,高髻用珍珠金冠束着,左右两端用坠了靛蓝流苏的金发簪固定。
这么华丽又骚包,跟白悦华其实是兄弟吧?张舟在心里暗自吐槽。白是暗骚,这个是明骚。
最主要的是那张脸!白若玉脂削尖的脸上剑眉入鬓,长凤眼眼角上挑,显出一抹媚眼如丝的神///韵。高挑笔直的鼻梁接下来是一张淡粉色的薄唇,嘴角似笑非笑。只论五官组合确实是男女皆可的脸,但偏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看来气质这东西影响力太大。
花万卿走下楼梯,就看到旁边雅座有一个少年站起来目不转睛痴痴地盯着自己瞧。看就看吧!他早已习惯这种眼神。只是接着少年的话让他气极反笑。
“太美了!简直是绝世大美人!能娶到这么美的人当媳妇,就算是男的我也认了……”张舟一张猪哥脸眼睛直直地失神喃喃道。
“噗!”其他茶座上传出喷水声,有人掩嘴偷偷笑。
“噗!”其他茶座上传出喷水声,有人掩嘴偷偷笑。
花万卿眯着眼扫视一圈,把所有茶客都看一遍。
“小舟!休得胡言乱语!”蓝夕羽脸色一变,忙打断他的话,迅速站起来袖子一挥,将张舟扫倒在椅子上。
“你小子真是大胆啊!出门嘴巴没带栓子吗?小小炼气期竟然敢出言调戏金丹修士?活腻了!”千机老鬼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要不是你师叔反应快,你脑子就要变成豆花了!”
“什,什么?”张舟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片铁青。
“别说话!本君是在跟你传音,你把心里话顺着和本君的感应传过来就行了。”千机老鬼说道。
看到张舟吓得哆嗦,蓝夕羽走出雅座向花万卿行礼致歉。
“是本门教导不严。还请道友看在师侄年幼无知,放他一马。”
“是花某计较了。”花万卿看了看蓝夕羽,又看了看呆滞的张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掌柜的,把小友这桌记我账上,当做我的赔礼。”
一旁的掌柜马上点头回应。
“还请教道友尊名以及这位小友姓名,本君再备一份正式歉礼。”花万卿唰的打开折扇,轻轻摇起来,一派潇洒之色。
“九霄门下蓝夕羽,师侄张舟。”
“好,花某记下了。张小友,刚才抱歉了!”
花万卿说罢转身拿出一个银色眼罩戴上,遮住上半张脸,衣裾飘飘潇洒的走出茶楼。
张舟从千机老鬼处得知蓝夕羽刚才帮他挡下了花万卿的神识攻击,心里就一直在咆哮: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无限循环中。
“小舟?小舟?”蓝夕羽唤了他几声不见回应,无奈掐出一道清心诀打在他眉心。
“他,他刚才要杀我?”张舟回过神来依然震惊地问道。
蓝夕羽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你记住这次教训。平日里是我们太纵容你了,疏忽了教你礼数。在宗门外遇到修为比你高的人一定要恭敬。修真界强者为尊,不可冒犯。还有,色令智昏,这次全因你沉迷美色惹出祸事。”
“弟子知错了!”张舟恭敬地用力点头道。但他心里叫苦不迭。一会回修士客栈还得遇见花万卿,他就在隔壁院子!还有,只是为了让蓝夕羽对花万卿反感才装做被迷住的样子,不是真的想变基啊!这回他的名节彻底毁透了!
此时,张舟对整个世界忽然有一种立体感。这是个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世界啊!被杀了真的会死啊!
之前他总有一种雾里看花虚虚实实的感觉。除了他在乎的几个师伯师叔,其他人对他而言只是书里的人物。文字描写,印在薄薄的纸张上。
咬了一口手里的桂花软糍团子,一股桂花的香甜充斥口舌之间,软糯可口。如此美味怎么能说不真实呢?张舟明白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过是面对不了自己死过罢了。抱着不可能的期待,期待或者是害怕着哪天醒来,修真只是一个梦。
吃饱喝足,张舟心满意足跟着蓝夕羽回住处。
路过客栈大堂,果然遇到花万卿。他倚着一根柱子,戴着眼罩,摇着扇子看一旁在吵架的两个人。
原著里这时才是花万卿和蓝夕羽第一次见面。
在张舟不遗余力地破坏下,蓝夕羽现在对花万卿的印象只比厌恶好一点。
看见花万卿,蓝夕羽不着痕迹地换了位置,挡在他和张舟之间。
花万卿看到了他俩,笑了笑,刚想开口说话,不想旁边吵架的两人其中一个跑到蓝夕羽跟前拉起她的袖子说道:“蓝家妹子,你来的正好,给老道我评评理!”
张舟定睛一看,这邋里邋遢红鼻子老道正是当十年前抢了量天尺又把他拐走的疯道人。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你还要不要脸?”跟疯道人吵架的年轻男子走过来骂道。见疯道人松了手,那男子双手抱拳行礼:“道友见谅,我师叔疯疯癫癫,冒犯了道友。”
蓝夕羽笑了笑,说:“无妨,我与淙清道长乃故交,自会谅解他的难处。”蓝夕羽猜想这男子应是淙清的师兄淙明的弟子,本应称一声师侄。但观这男子已是元婴修为,眉宇之间又蕴含一股傲气,不见得肯在自己面前矮一个辈分。
看见淙清道人直往蓝夕羽后面挤,那男子一脸暴怒,大声喝斥:“你一个大男人往女人后面躲,还有长辈的样子吗?你看你一身又臭又脏!”
“我不管!师兄不在了你们都欺负我!”淙清干脆往地上一躺打起滚来。“我就剩喝酒这点爱好,我容易吗我?你们还不给!我生无可恋了!”他捶着地干嚎。
“起来!”男子走过去一脚踹他屁股上。“你说你哪次喝酒不惹事的?”
“你踢我!你竟然踢我!师兄啊!你看看你不在了你徒弟就这样对我!蓝家妹子你看!你看!快叫你大师兄来帮我!让萧玄来看看我现在有多惨!”
他越嚎,那男子越暴躁,又踢了两脚。
蓝夕羽看不下去了,过去劝那男子道:“这位道友稍安勿躁。总归是长辈,有什么话回屋里好好说,这外头让人看见不太好。”
“你也看见了。他要是肯进屋里,我还会在这里听他放屁吗?”
一个疯疯癫癫,一个脾气暴躁,怎么看都不是会好好说话的。蓝夕羽无奈的摇头,好歹相识一场,淙清现在这番模样让她唏嘘。围观的人多起来,蓝夕羽心生不忍,拿出一坛酒。
淙清好似背后长了眼睛,马上跳起来就往酒坛子扑。蓝夕羽身形一闪,避开他。
“淙清,这是我大师兄萧玄准备好给你的,但他有话在先。”
淙清的师兄淙明和萧玄是结拜兄弟,淙明陨落后,也只有萧玄的话能让淙清入耳。蓝夕羽只好借萧玄的名解决此事。
听到萧玄名字,淙清眼睛一亮,灼灼看着蓝夕羽:“好!萧玄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师兄交代,要你老实安分,不惹事端,才能给你这坛酒。你若拿了酒不遵守诺言,此后这辈子你休想再喝到此酒。”
淙清面上尽显失落之声,他犹豫片刻,开始猛吞口水,最后说:“就这次在臧城我老实点成不?”
众人都知道他能这么说已经是极限了。蓝夕羽点点头,把手中的酒递给他。
淙清急急忙忙抱着酒坛转身就走。
“等等!”那男子闪身挡在他面前。“你先把明秀给我找回来!”
“不行!我答应了要回屋里老实呆着。”淙清理直气壮地推开他。
那男子双手冒出滋滋响的电流,花万卿见状忙出声:“阿晃!算了,他这样子就算出去也找不到明秀。”
“是他带明秀出来的,他肯定知道明秀去了哪里!”
趁着两人说话,淙清脚底抹油溜了。
“算了算了。”花万卿拉住他。“你不如多带几个人到城外找找。”
“怎么找?墨渊林海这么大!”
“咳!”之前一直安静当背景板的张舟干咳了一声,向两人行礼道:“二位前辈!在下可能有些线索。”
问淙清也是不知道的。张舟记得原著里蓝夕羽也一同参与了找人,他不想放蓝夕羽和花万卿有独处的机会,于是适当的出来剧透一下。
“在下今日早些时候路过城外东北的林子,见到一位黄衫女子带着三位青色短打衣着的男子往东北方向走。不知可是二位前辈要找的人”
原本暴怒状态的男子听到张舟这么一说,收敛了脾气,说道:“本君乃云路天宫申屠晃宿,欠小友一次人情。”申屠晃宿说罢吹一声哨子,招来七八个青衣短打的男人。
蓝夕羽听说他们要找的是个女子,想到张舟先前与她说的林中异常之处,便将天青门郑展颜被寒鸦袭击的事说了一番。
“我已派门下两名弟子去林中查探,此时可助二位一起找人。”
说罢蓝夕羽打出两道传讯符分别给钟鸣和云文彦,很快云文彦就传回了线索。
张舟默默捏了把汗,他就猜到蓝夕羽会热心帮忙。幸好现在有了线索,不需要她亲自出去了。
“张小友,花万卿今日多有得罪,给你赔礼了。”花万卿认真的向张舟拱手致歉。
“不不不!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真人在先!”见花万卿一脸严肃的道歉,张舟受宠若惊,忙拱手鞠躬。
申屠晃宿道了谢,和花万卿一同直奔城外。
郑展颜等在院子大门口,看到蓝夕羽和张舟回来,恭敬行礼后请张舟陪她出去逛街。
张舟小心地看看蓝夕羽。
“去吧!”蓝夕羽爽快的点头。她想是不是往日看得太严,物极必反,才导致张舟今天说出那种男女不忌的话来?
或许应该适当的疏导。这个郑展颜目前看来比花万卿好太多了,年龄修为也相当。蓝夕羽带着看媳妇的眼光审视。
若是张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必定跪下大呼冤枉。但又不能详说,只能哑巴吃黄连。
今日计划已经完成一大半,蓝夕羽是无可能会和花万卿好上了。张舟心情愉悦,跟着郑展颜走到街上。
接下来只剩最后最关键的一个剧情点——保住蓝夕羽的贞操。就在今晚。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让蓝夕羽换个房间,这样采花贼就扑空了。
不知不觉郑展颜把他带到修士的集市。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摆地摊的市集。熙熙攘攘,不亚于张舟见过的凡人菜市场。
张舟是第一次逛修士的集市,除了草药兽皮兽骨,还看到很多造型稀奇古怪又不知是什么的商品,边看边心里暗挫挫瞎猜。郑展颜倒是不以为然,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看上什么还熟练的杀价。
开始时郑展颜还热情地指给他看,解说物品的功能,但见他听完之后并不心动,也就慢慢冷淡下来。
张舟没看得上的根源在于千机老鬼,他一个劲在张舟脑子里说:“这个东西没价值,没必要。”相对于郑展颜的见识,张舟显然更相信千机老鬼的眼光。
突然千机老鬼很激动地喊他往左前方走。
先前见张舟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忽然有目的的往一个方向走,郑展颜好奇地跟着他过去。
一个书生打扮的修士摊位前,张舟站住脚,低头盯着摊面。这个摊位摆卖的多是一些琉璃饰品类的法器。
“这玩意有什么用?”
千机老鬼催他买摊子边上一块已经显现出裂纹的半张枫叶型黑色琉璃。看起来就是块残片,张舟没有马上问价,而是等千机老鬼说清楚。
“这是空间传送阵的钥匙碎片。修复后可打开本君原本世界的空间通道。”千机老鬼解释说。“这钥匙在本君遭遇变故时被毁坏,没想到一起落入这个世界。”
“哦!也就是说对我没用。”张舟说。“记你账上,将来你恢复肉身后再还。”
“臭小子!本君传你的功法远远超过你现在的家当!你还跟本君计较几块灵石?”千机老鬼一听要记账,瞬间炸毛。
“功法我又不是白拿,我说不练了你答应吗?”
“小气鬼!小抠门!铁公鸡!”
郑展颜和摊主就看着张舟站在摊子前面发呆了很久。摊主终于不耐烦地问道:“道友打算买点什么?”
张舟回过神来快速扫一眼摊面上的所有商品,拿起一支琉璃包金千叶莲步摇问道:“这个怎么卖?”
那摊主不动声色睨一眼他旁边的郑展颜,伸出左右手食指比了个十字。
“老板你也太不厚道了,看见我和女子一起过来就漫天开价。这市集这么大我还真不是非得买这支钗不可。”张舟气呼呼地放下步摇说道。
见张舟竟然敢把话说那么直白,旁边的郑展颜又无任何反应,摊主急忙开口说道:“道友稍安勿躁!做生意么,就是讨价还价。我即使开个低价你不也会砍砍么?你若诚心要,就回个适当的价格呗!”
“三块灵石。”张舟一口气砍掉三分之二。
“太低了。”摊主摇头。“就不说这炼器的活,这步摇上的铭文请个铭文师也要三块灵石吧?怎么也值五块灵石。”
“四块灵石。”
“道友,你这一块一块灵石的讨价还价太没诚意了吧?”摊主怀疑是不是遇到个穷鬼。
“那就……加这个做添头,五块灵石。”张舟看似随便一把抓的把那块钥匙碎片放步摇旁边。
“行行行,哎呀真是的,就当我发市送你了。”摊主抱怨着,好像吃了大亏似的。
张舟拿了五块灵石给摊主,把步摇和钥匙碎片拿起来。转身他把步摇递给郑展颜道:“郑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我是觉得你戴这个会很好看。”
“这……怎么好意思。”郑展颜嘴巴上推辞,却羞涩地接过步摇。
见郑展颜收下步摇,他也顺手把钥匙碎片收进乾坤袋里。
“张师兄我们去那边逛逛吧?”郑展颜又恢复之前的热情说道。
“好。”张舟继续跟着她走。
千机老鬼在他脑子里酸酸地说道:“跟本君斤斤计较,送姑娘东西倒是大方。”
“嘿嘿,谁叫你不是女孩子呢?你要是女孩子我也帮你埋单。”
“呸!色胚子!”
“哦!对了!那块钥匙碎片一共五块灵石,你自己记好了。”
“什么?五块灵石买的不是那支步摇吗?”千机老鬼吼道。
“不是为了买你的钥匙我干嘛要买那支玻璃钗啊?”
“明明是你自己要讨好姑娘才要买的!”
“你神仙当太久不会做人了是吧?进来逛那么久我什么都没买,忽然就盯上个破玻璃,郑家妹子肯定会起疑的好嘛!要是以后她遇到其他碎片,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千机老鬼又被张舟理直气壮地说得无法反驳。
把千机老鬼噎到无话可说,张舟心里总算舒畅了。今天被老鬼算计的气总算给出了。
后面再逛张舟也没什么可买的。日常消耗品师伯师叔们都给准备好了,他并没有需要补充的东西。看郑展颜买了些符箓和丹药,他深深感到众位长辈对他的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张舟无心再逛,提议去吃晚饭。
郑展颜见他对集市并无兴趣纯粹就是陪她的样子,也收起了再逛下去的心思,跟着他去了一间酒楼。
招牌菜色点了几样,郑展颜温柔体贴地给张舟布菜,温婉的模样让张舟的心都要化了。出门这么久,都是他在伺候蓝夕羽,现在轮到他被美女伺候,心里就开始想入非非。
花万卿一踏入酒楼,就看见今天出言冒犯他的少年跟一个女子共桌,有说有笑。他径直走过去坐下。
“张小友不介意我们拼桌吧?”他唰的打开扇子边摇边说。
张舟被忽然插///进来的人搞懵了。看清银色眼罩下似笑非笑的嘴唇时,脸色一下煞白。“前辈请坐。”他忙站起来低着头行礼。
这时申屠晃宿提着申屠明秀也过来了。
申屠明秀挣开兄长提领子的手,走到张舟旁边,一脚踹翻他的凳子,瞪着他问:“就是你给我哥提供的线索?”
“姑娘好好问话便是,何必跟凳子过不去呢?”郑展颜和和气气地说着,把凳子扶起来。
“本仙子问话,几时轮到你插嘴了?”申屠明秀转头对郑展颜翻白眼。
“回仙子的话,在下今天见深林里异常,就……”张舟忙侧移一步站在申屠明秀和郑展颜中间。
“屁话!墨渊林海要出异宝当然会有异常。就是你多管闲事害本仙子寻宝不成,你赔!”申屠明秀打断他的解释,怒道。
“明秀!你给我坐下!”申屠晃宿呵斥道。“你别把人家好心当驴肝肺!就你这筑基初期的水准带着几条杂鱼能寻到宝贝?那这几天从林海空手出来的修士还不得羞死?”
申屠明秀从隔壁空桌拉来一张凳子坐下,倒了杯水润润喉,说道:“这有什么?或许就是我的机缘呢?”
“哼!那么多强手联合都进不到林海核心,要是那异宝选了你这软脚虾,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虽然申屠晃宿在教训妹妹,但张舟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他很不想和申屠兄妹打交道,兄妹俩在原著描写里是那种很暴躁的炮灰角色。没错,就是炮灰。申屠晃宿就是那个被白悦华切掉的花万卿的结拜兄弟。
花万卿睡了蓝夕羽又恐婚,一直拖着,申屠晃宿帮兄弟出头,误闯白悦华的后山,就被炮灰掉了。导致花万卿找白悦华寻仇,两人从此走上互相伤害的道路。
就两次见面的印象看来,申屠晃宿多半是嘴巴得罪了白悦华才被干掉的。
“几位前辈,晚辈已经吃好了,桌位就让给前辈们。晚辈先告退。”张舟一直低着头看也不敢看花万卿一眼,说完拉起郑展颜的手准备离开。
“哎?”花万卿一伸手,扇子挡着张舟的去路。“急什么?反正你与我们同路回去,把菜慢慢吃完。”桌上的菜没动几口,他才不信张舟的说辞。
“可是晚辈出来已久,师叔……”张舟打算搬出蓝夕羽做挡箭牌。
“坐下!”花万卿忽然冷声呵斥道。
张舟立即腿一软,跌到凳子上。
看他和郑展颜的手还牵着,花万卿微微皱眉,命令道:“继续吃!”
张舟战战兢兢拿起筷子端着碗扒饭。
郑展颜无奈,只好跟着坐回位置低头吃饭。一个元婴一个金丹,看脾气都不是好惹的,她自然识时务的不再出声。
“早听话不就好了?别光吃饭,吃菜啊!”花万卿扇子掩住上弯的嘴角。
店小二上好碗筷,申屠明秀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申屠晃宿和花万卿早已辟谷,对口腹之欲并无多少兴趣,只喝了点冷茶水,聊着天。
张舟心里苦,第一次吃饭像上刑一般,糟蹋了好好一桌菜。好不容易熬到申屠明秀吃饱喝好,他自觉的去柜台埋单。
千机老鬼此时又跳出来嘲讽他是软脚虾,遇到硬货就怂。他脑内活动丰富的跟千机老鬼吵了一路。
花万卿跟申屠晃宿边走边聊树林里的异状,申屠明秀坚持是异宝要现世的征兆,被他俩无视掉了。最后得出结论,要尽快离开臧城,还要做好防范措施。
对于跟在后面默不吭声的一男一女,花万卿一直用神识留意。那个少年下午的时候还一脸痴迷的对他大言不惭,再见面后他就低着头,对他并无兴趣的样子。
莫非是中午时吓着他了?花万卿觉得不是。他认为这少年也许在玩欲擒故纵这一套,故意无视他达到引起关注的目的。多少对他痴迷的人玩过?他心里嘲笑少年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
行至九霄门租用的院落,张舟鼓起勇气说道:“启,启禀几位前辈,晚辈已经到了。”
行至九霄门租用的院落,张舟鼓起勇气说道:“启,启禀几位前辈,晚辈已经到了。”
“咦?你们住这?就在我们隔壁嘛!臭小子,明天再找你算账!”申屠明秀高兴地说。她本来还担心张舟落跑,现在知道只隔了一堵墙,决定让人好好盯着。
“你还算什么账?”申屠晃宿直接给了她脑袋一记爆栗。“刚才人家请你吃饭你给钱了没有?”
“他害我错失异宝,请一顿饭就能抵消了?”申屠明秀抱着头跳开。
“你还想着异宝,看来是欠教训。”申屠晃宿追上去一把提起她的领子拖进左边大门。
“呃……晚辈告辞!”张舟尴尬地说道。
“晚辈告辞!”郑展颜也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去吧!”花万卿点头,双手背在背后转身往刚才申屠兄妹进去的大门走去。
张舟和郑展颜进了门口,关好门,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张师兄,他们是什么人?感觉好可怕!”郑展颜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问张舟道。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今天下午我冒犯了那名金丹修士,他是冲着我来的。你放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张舟想着先安抚妹子,解释道。
“那你要不要紧?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啊?”郑展颜忧心忡忡问道。
“呃……应该不会。今天我帮那位元婴前辈找到他妹妹,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就是见面的时候可能会不大愉快吧?”说到底张舟也并不能肯定,毕竟花万卿一言不合就会杀人,随时捏死他也不过瞬间的念头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郑展颜拍了拍胸口,一脸放松。“那张师兄晚安,我回房去了。”
“好的!晚安!”张舟对她微微一笑。
郑展颜愣了一瞬,两颊飞起一片红云,急忙娇羞地转身往后院走。
也许,大概,有戏?张舟原地站着看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傻笑起来。英雄美人,以身相许,按这个套路是十拿九稳。想不到他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
yy够了,他才浑身舒爽地进前院。
“小舟,你们刚才何事惊慌?”蓝夕羽的声音从她屋里传出来。
“美女师叔!”张舟忽然心念电转,想到一计,急忙转进蓝夕羽屋里。“师叔!那个花万卿竟然就住在隔壁!和我房间就隔了堵墙!”他一惊一乍地胡诌道。
“你又遇见他了?”蓝夕羽脸色不好,她担心张舟年纪小容易被骗。花万卿不是什么良人。
“师叔!没想到刚才吃饭的时候会在同一家酒楼里遇到,他还主动和我们拼桌!”
“好了!今晚你住我这屋。专心修炼,否则回去我让你白师叔处罚你。”蓝夕羽打断他的话,强硬的命令道。她必须阻止他再想入非非。
张舟话还没说完,就达到目的,他瞬间懵了。
“诶?师叔!我……”
“行了!你房间有遗漏什么东西就赶紧去拿!”蓝夕羽阻止他再解释下去。
这么简单?张舟挠挠头,说:“没有,我今天还没进过那屋里。”
“那好,我出去了,你先念十遍静心咒。”蓝夕羽站起来甩甩袖子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张舟站着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亏他还准备哭一场,然后打滚说害怕花万卿半夜取他性命。要和蓝夕羽换屋才能安心。
“嘿嘿!”回过神来,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半夜采花贼进来发现换了个男人在屋里,没兴趣了就会离开,这剧情就彻底歪了。计划通!
“傻笑什么?还不赶紧准备好练功?”千机老鬼直接说道。
“嘘!”吓得张舟赶紧把食指竖在嘴巴前直嘘声。
“怕什么?外面又没人。”千机老鬼嗤笑道。“今天你出言调戏那个花万卿时胆子不是挺肥的吗?本君还以为你有胆识。谁知道下一瞬你就吓得腿软了!”
张舟走到卧榻边,把蒲团翻过另一面,脱了鞋坐上去。“你继续大声点啊!一会被美女师叔听到,呵呵!”
“行了行了!我小声点。你就是欺软怕硬。”千机老鬼把音量压低。
“懒得跟你解释。”他盘腿坐好。“我准备好了。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先说完。”
“本君还能有什么……臭小子,你到现在还不信我是吧?”千机老鬼豁然想明白,随即骂起来。
“你说,遇到我之前你跟过几个人?”张舟审问他道。
“什么叫跟过几个人?”千机老鬼自尊心极强的反问。
“啧!就是千机镯在到此界后认过几个主?不会一个都没有吧?”张舟不耐烦的换了个说法。
“有一个,化神期的时候拿到千机镯。”千机老鬼支吾了一下说道。
“他是怎么让千机镯认主的?”张舟记得花万卿就是滴血让千机镯认主的,怎么到他做的时候就不行了呢?
“他神识比本君强,直接与器皿沟通认主。”
张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果然就是欺负我修为低!”
“你个炼气期没有神识也怪本君吗?”千机老鬼不服气反问道。
“……”
就是看上他修为低才骗他订魂契。张舟知道再扯这个就争回原点了。车轱辘似的,没完没了。
“你就没传过他功法?”张舟言归正传问道。他就起疑,既然老鬼把功法说得那么好,怎么会没人学?
“哼!本君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千机老鬼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是没传过功法,对方已经修至化神,无可能重修。此功法与纳灵气修炼相比要慢很多,毕竟自身修炼总没有借助外力来的快。虽然重修因为根骨经过淬炼很容易达到原本修为境界,之后就会慢下来。”
“到底慢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嫌弃啊?”张舟问。
“那要看各人感悟。有人百年就困于炼气期境界,也有人百年达大还真小成境界。大还真小成就相当于纳灵气修炼的渡劫大乘期,是此功法的转化期,可达数十万年寿元,此后绵长岁月进阶甚微,至大成至尊者无数亿年不可得。”千机老鬼越说越虚,怕张舟听到这反悔不干了。
“我就知道。哪有又好又便宜的事?人家大乘后就飞升了,你这里还只是个半仙。”原著里花万卿是因为丹田被废,没得选择。他倒好,是上了贼船。先不说到底这功法能多牛逼,就这漫长的修行之路,在能打之前夭折率可是相当的高。如果原著里白悦华逃过最后一劫,再突破至大乘后期,最后谁死还不一定呢!只能说花万卿主角光环碾压一切。
“咳咳!”千机老鬼干咳两声说:“你师门的功法也并不快吧?”
“呃!”张舟被说中真相,噎了一下,还是死鸭子嘴硬道:“也是看各人资质。我白师叔才六十多已经元婴中期,不比其他派门慢。对了,老鬼,你多少岁了?”
“按凡界算法,本君肉身湮灭前修行了九千七百万年。”
“九千……七百万……”张舟瞠目结舌,心道叫他一声老鬼果然不冤。比地球人类进化史还长,是他见过的最古老的生物了吧?
千机老鬼见他一脸震惊,怕吓到他打退堂鼓,继续说道:“不必惊讶,现世里吾活了十万多岁。”
“嗯?你又想骗我!”张舟迅速回神鄙视道。
“臭小子!整天怀疑本君骗你,你还有什么可骗的?”千机老鬼骂了一句后继续说:“本君正要给你说千机镯的妙处,你就打岔!”
张舟一听到千机镯的妙处,咦了一声两眼放光,甚至忽略了千机老鬼前一句变相承认骗过他。他兴奋地问:“难道这镯子还能缩减修炼时间不成?”
“哼!算你有见识。”千机老鬼哼完继续说:“待你修至小丹有了神识后可启用千机镯内的溯流空间,初始时一天可驱动空间内时光流动一年。随着神识加强,加速的时间可越快。”
“哈哈!这么个宝贝,你早说不就得了?”原来就是个加速作弊器!张舟这回终于有捡到宝的感觉了。“咦?那你之前那个主人难道没用过溯流空间?”
“唉!”千机老鬼叹息一声后说:“用了,所以百年内从化神进阶渡劫。他不是不为功法所动,而是不愿重修,想趁渡劫后转化仙气时转化五元。只是天不遂人愿,最后一道天雷下来除了千机镯一切灰飞烟灭。”
“好吧!修行有风险,没有万全的捷径。”张舟咋舌后认命地说道。“那你可以开始传我功法了。”
千机老鬼见他终于肯乖乖就范,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他选择的这个人有没有赌对。
“你宁心静气,专注感应和本君的契约链接。”
张舟按他说的闭上眼睛,五心朝天。过一会感应到有玄奥的文字涌入脑中。起先像乱码一般,随着不断闪烁刷新,逐渐组合成通顺的字词,再排列好顺序。最后隐入意识中,成为意识的一部分。
“这功法叫什么名字?”张舟睁开眼睛问到。
“《五蕴归元诀》。”
“你介意我传给别人吗?”张舟大意过一遍后有所感悟,隐隐觉得与先前练的《相引心法》有牵引之势。若传给师伯师叔们,就算他们不改功法,也有益处。
“本君无所谓,此种功法在许多世界上古期就是套入门功法。只是世人皆追求快速无上力量,此种进阶缓慢的修炼方式就没落了。你若无千机镯相助,恐怕小成也是遥遥无期。”千机老鬼闷闷道。与他而言这套功法是成也是败,他自身受限于此种功法,必须要同样修有此种功法的人才能助他修补元神,也因此困于千机镯内多年。
现在虽说有张舟愿意修炼《五蕴归元诀》,但修不修得成还是未知数。一天下来看他心志软弱,千机老鬼觉得希望不大。且走一步是一步,反正也已经没得选了。
“你赶紧开始修炼!”千机老鬼觉得为了自己,有必要好好督促这个少年。
“急什么?等我回师门再修炼也不迟。”
一听这懒散的语调,千机老鬼就来气,还不等他发作,张舟又说道:“我忽然改变功法,修为变低了,你觉得明天我师叔会怎样?不管怎么说,在回九霄门前不要没事找事。”
后面还要迎接兽潮呢!修为变低了一会连灵符都驱动不了。张舟心里暗道。
“好吧!今晚你先好好参悟功法。”千机老鬼想想也是。现在在外不是暴露千机镯的时候,万一引起外人觊觎,来个杀人夺宝,他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再来一个愿意练《五蕴归元诀》的?
然而没多久,张舟便熄灯躺下了。理由是要养精蓄锐。把千机老鬼气得说不出话,他越发的觉得押在这少年身上是浪费时间。
蓝夕羽换到主院另一侧厢房。下午钟鸣和云文彦回来后把臧城附近的林中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林海中不闻鸟啼虫鸣,也不见野兽动静。森林里似乎除了植物便不再有其他。
二人回城后特意去问过之前进林海的修士,在一天前森林里还是很正常的,角兔獐子等小型动物并不罕见。
蓝夕羽觉得事态或许比想象的严重,连夜写了讯息发回九霄门,又复制了数份,准备待天亮之后分发出去。
等她忙活完已经月上中天,她分一缕神识巡查整个大院,又特地留意张舟。看他已经躺下睡得正酣,她才舒口气,安心坐上蒲团打坐。
睡至半夜,千机老鬼忽然在张舟脑子里说道:“有陌生人的气息!”
张舟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动不了。透过月光照射,只见屋内地面上有一片黑影从墙角倒影里分裂出来,移到榻前的阴影里,慢慢高起来,变成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咦?怎么这么硬?”那影子摸了摸床上的人,在胸口反复摸了几遍。
“知道老子是男人了还不快滚?”张舟动不了,只好在心里骂道。
“真晦气!”那黑影嫌弃道:“算了,贼不走空,送给师姐也是不错的。”说完黑影朝张舟吐了口白烟。
张舟心里惊叫道:“失策!还有女采花贼!”
接着黑影张开成一大片扑到张舟身上,黑影像潮水一般从榻上退下,榻上空空如也,没留下任何人影。
张舟被黑影扑上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像装进布袋里,而后被提着飞走。
在院子东墙墙头一个人影快速略过,一路飞出大门外。忽然他停下打开葫芦灌上一口,对着路边墙角的阴影里喷出一道火焰。
“疯道人!你有病啊?”掠了张舟的黑影被烧着,从墙角里跳出来就地打滚。
“诶嘿!对啊!我有病啊!呃!”淙清道人打着酒嗝,笑嘻嘻回应他。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别多管闲事!”那黑影站起来提起刚才丢在一旁的布袋。
淙清道人继续喝一口酒,说:“你们灵修派的闲事我不管,呃嗯!我,我就只管拿回蓝家妹子。呃呃!不然萧玄要,要是知,知道蓝家妹子在我眼皮底下被带走,非扒了我,我的皮不可。”
“去去去,找女人你到别处去。”那黑影不耐烦道。
淙清道人二话不说,忽然又是一口酒臭夹着红色火焰喷过去,把黑影逼到月光之下。
黑影一闪身,刚要跑,就被淙清道人欺身一拳到下巴上,一下飞上半空再重重落下。他手里的布袋在被击飞的时候就松手甩到一旁。
布袋里张舟又闷又热,动不了也出不了声,摔得一身疼也只能心里干着急。喊千机老鬼,千机老鬼也是爱莫能助,并且告诉他一个坏消息:他中了软玉烟,不交合渡气就会气海充爆而死。
“乌烟瘴气的事本君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千机老鬼说完这句就沉默不再回应了。
果然免费外挂在关键时刻必定掉链子!张舟心里哀嚎痛哭。
这边黑影还击,拳脚功夫夹杂着术法,勉强和淙清道人过几招。心知打下去等惊起两边院里的人,他再想脱身就难了。他边躲淙清道人的拳头,边往墙角移动,捉准时机往阴影里一闪,没了身影。
淙清道人追了十来步,想到布袋还落在地上,赶紧回来提起袋子甩到背上。
他捉着袋子刚要敲九霄门这边的大门,转念一想,他救人又没人看见,一会那些门人反过来问他蓝夕羽怎么会在袋子里,他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酒鬼的话。
灵机一动,他拍着脑门说道:“把袋子丢到师侄屋里,等师侄把人给救出来不就得了?说不定蓝家妹子感谢师侄以身相许!”他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道。
“喂!麻烦你先打开袋子看一看啊!”任张舟心里如何叫喊,淙清道人一点反应都无,高高兴兴往云路天宫这边院子里走。
张舟非常清楚申屠晃宿屋里现在是谁。原剧情里花万卿在申屠晃宿屋里讨论事情,到一半弟子来报说申屠明秀又跑了,申屠晃宿就让花万卿留在屋里等着。
中了这个什么鬼软玉烟,要是淙清道人把他带回去给蓝夕羽,找个妹子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现在带到花万卿那里……
“吾命休矣!”
花万卿在申屠晃宿屋里等到半夜也不见人回来,正想回自己屋里,打开门一看,门口摆着个黑色大布袋。还扭动着,似乎装了个人。
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袋子。忽然从袋口里窜出个脑袋,面色绯红眼眶湿润,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眼神迷离盯着他。
“美女!”袋子里那人看来他两眼随即色眯眯地扑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就蹭。
被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蹭到,花万卿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再变青。
“谁给你下了软玉烟?”他哭笑不得。看少年脸色涨红,脖子以下白皙,两种肤色泾渭分明,且带有淡淡的特殊甜香,便知是中了灵修派独门软玉烟。
失了理智的张舟答非所问道:“好热!”整个身体几乎贴着他摩擦。
按下暴怒的情绪,花万卿三两步把人带回自己屋里。费了老大劲才把海章鱼似的张舟从身上撕下来。
张舟迷迷糊糊,只觉得浑身发热,气脉胀痛,本能的把身上的衣服剥得剩中衣。
花万卿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停后悔刚才为什么会一股子心虚,然后把人带进自己屋里。这回更说不清了!不论是现在把人丢出去还是让他死在自己屋里,都是□□烦!
看张舟已经脸色通红,他把手指捏得噼啪响。软玉烟是灵修派独门双修秘方,没有解药又没人双修,等天亮就会气海撑破而死。
少年扶着卧榻的边缘,双眼迷离喘着粗气,双手还在胡乱拉扯衣襟,白皙的颈部被他自己挠出几道红痕,绯红的双唇不时含糊的嘟嚷几句。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好在长得还算清俊,花万卿嫌弃的打量着这个才炼气期的黄毛小子。想起他下午色眯眯的蠢样,这种人应该不会有多大长进,不懂为什么九霄门的领队那么看重他。
会不会是这小子自导自演,设计他下的套?他又阴暗地想到。总之现在是没得选择了。
挣扎了一会,花万卿说服自己又不是吃亏的那个,大不了收做炉鼎。想通后过去按住张舟敲晕,嗤剌几下粗鲁的把他上衣撕了,人丢到榻上。
张舟上身剥个精光,一颗冰蓝色晶莹的坠子从他光滑的颈间滑下。
“嗯?寒魄髓?”
花万卿眼睛一亮。
话说那淙清道人隐在暗处,看见申屠晃宿屋里出来的是花万卿,再看袋子里打开竟然是蓝家妹子的跟屁虫。淙清道人顿时酒醒了七分。他暗道,闯祸了!赶紧脚底抹油,披星戴月地急匆匆离开臧城。
日上三竿,张舟动了动眼皮,从榻上支起身子,迷迷糊糊看到屋里坐着个人。他揉揉眼睛再看。
那个榻前案桌旁,披散着长发,在素白的中衣外批件墨蓝袍子,拿着支水烟管吞云吐雾,尽显风流的人,不是花万卿是谁?
张舟意识回笼,顿时清醒过来。想起半夜里发生的事,低头看看自己袒胸露背,花万卿又一副事后烟的样子。他鼻子一酸,一阵涩然。
前世今生加起来保存了五十四年的魔法师就这么被破功了!还不是给妹子的!想到伤心处,泪千行。
花万卿冷眼看着榻上的人泪眼迷蒙越嚎越大声。心里冷笑,接下来就是要他负责了吧?再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耐烦地准备开口解释。
“你哭什么哭?屁事都没有,你裤子都好好的穿着。”张舟嚎得正伤心,千机老鬼忽然在他脑子里嚷道。
“诶?”张舟马上停下,掀开被子动了动屁股,好像什么异常都没有。“嘿嘿!我没事!我没事!”他立即破涕为笑!
“老鬼,究竟怎么回事?”张舟愉快地下地找衣服,看见中衣被撕一地了,只好从乾坤袋里拿件新的穿上。
“幸亏你身上戴着个万年寒魄髓,这个花万卿利用阴阳引气之法催动你吸收万年寒魄髓的水灵气。你肉身为阳,寒魄髓为阴,一边把你身体里被软玉烟催动的灵气导出来,慢慢把软玉烟逼出。你好好感谢人家吧!被你折腾了一宿。”千机老鬼慢慢解释给他听。
“谢谢前辈帮我解毒!”张舟穿好中衣转身向着花万卿拱手一拜,高兴道。
亲眼目睹这个少年上一刻还在啕嚎大哭,一瞬间又立即破涕为笑,花万卿对这迅速变脸的态度微不可查的皱皱眉。或许是他发现哭喊负责并没有用,转换成另一种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花万卿正欲把他打发走,房门突然被破开,碎成几块落在地上。
蓝夕羽怒容满面地冲进来,申屠兄妹跟在后面。屋里两人仅穿中衣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
“诶?花大哥!没想到你还喜欢男的?”申屠明秀嘴快说道。
“花万卿!你这个禽兽!小舟才十八岁,你怎么敢!”蓝夕羽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师叔!”张舟赶紧冲到她面前紧紧扯住她的袖子。“师叔你误会了!我们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张舟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她和花万卿孽缘的剧情,要是这时起了冲突他们两个怎么打得过对方一个元婴一个金丹?一不小心就会把蓝夕羽炮灰的剧情提前,那白悦华二话不说,不,这回整个九霄门都会追杀花万卿到底。
“清白?那你刚才哭那么大声是怎么回事?不许骗我!”蓝夕羽怕他被花万卿迷得神魂颠倒,出言袒护。
“我刚醒不也和你们一样误会他了么……不过后来我确定什么都没有。”
见张舟一副肯定的模样,蓝夕羽将信将疑的抓起他的手腕,输入灵力探了一遍,发现他元阳还在,仍是童子之身。不由得松了口气。
“既然没事,赶紧把衣服穿好了!”蓝夕羽板着脸呵斥完张舟后转头对花万卿行个礼:“花道友,刚才得罪了。还请您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回头,蓝夕羽大早就去敲张舟的门,却发现屋里没人。她随意问了问,郑展颜也不在后院。她以为两人结伴出去了,也就没在意。
因为前一天钟鸣和云文彦在森林里探查到的情况很不妙,蓝夕羽决定先把招收弟子一事押后,并派其他弟子把森林的异状通知城主和其他来臧城的门派。
事情安排妥当后,哪知隔壁院子传来张舟的哭嚎声。她二话不说强开了隔壁的护阵翻墙过去。
感应到护阵被突破,惊动了申屠晃宿,截住蓝夕羽。张舟的哭嚎声申屠晃宿也听到了,猜想得到蓝夕羽的来意,便跟着一起。
回到当前,花万卿把半夜在申屠晃宿房门口捡到张舟,以及发现张舟中了软玉烟,他怎么解毒的事说了一番。
“那你又是如何被丢到本君房门口的?”申屠晃宿问张舟。
蓝夕羽狐疑地看着张舟,他是如何无声无息的穿过本院的护阵?
“昨晚半夜时有一道黑影从墙角阴影里出来,他向我喷了一股烟,就用影子把我包起来。我感觉被装在一个袋子里,被带出了院子。那黑影出了院子就被疯道长截住,黑影被打跑后疯道长就把我带到这边院子里了。”张舟老老实实把经过讲了一遍。
蓝夕羽听罢脸色煞白。她心知若不是昨夜临时更换了房间,那中软玉烟的人就是自己。想到之后会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就不寒而栗。
“多谢花道友为我师侄解毒。”蓝夕羽说着拿出一个玉匣,双手递给花万卿。“此物是本门上界前辈赐下的仙芝玉蓉,凡受创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可护住心脉续命。现赠与花道友做谢礼。”
申屠明秀倒吸一口冷气。张舟倒是明白她惊讶在哪。因九霄门飞升的前辈可返回下界,每次下来都会带点私货补贴后辈。这仙芝玉蓉就是上界仙品,是蓝夕羽的爹元丘仙君飞升前留给白明昭真君之物,只有两份。白明昭又分给蓝夕羽和白悦华一人一份。
原著里蓝夕羽情迷花万卿后就赠与他做定情信物。蓝夕羽死的时候白悦华拿了他自己的给蓝夕羽用,可是蓝夕羽受两股力量冲击,内脏碎成渣渣,仙芝玉蓉失效。而花万卿手上那份却在他被白悦华重创丹田打落悬崖后救了他一命。也因此造成他对蓝夕羽不可磨灭的缅怀。
现在蓝夕羽要送给花万卿,只是换了个理由。张舟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花万卿也不客气,收起来后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大礼。解毒关键还是张小友身上佩戴的万年寒魄髓。没有此物我也难以施救。”
“花道友客气了。我以此为谢礼才足以显示师侄的重要。他能活下来,比什么仙药都值得。”蓝夕羽是重礼买断恩情,让花万卿以后不要挟恩图报。
“是,就当张小友此次是仙药换回一命。”花万卿了然地点头,嘴角一边翘起,露出带着些许邪魅的微笑。他施施然吸了口水烟,顿时缭绕的烟雾掩住了他的笑容。
张舟抠抠太阳穴,他怎么听着蓝夕羽话中有话,浓浓的火药味。
“哎!讲了半天,还没说到底那个黑影是怎么出入护阵不被发现的?”申屠明秀并不关心两人对谢礼的讨论,她一直好奇那道黑影是什么。
“那是灵修派御影公子的化身,此人善于附身影子。因影子是死物,能避开神识和一般的防御护阵。此人是恶名昭彰的采花贼,他既然在臧城,明秀你也要小心些。”花万卿吐了口烟后说道。
申屠明秀听到是采花贼,一阵恶寒,搓了搓双臂衣袖下的鸡皮。
“现在知道怕了?昨晚还一个人偷跑,简直是胆大包天。”
申屠明秀给哥哥翻个白眼,不理他,转头又问:“采花贼也采男人?”
张舟瞬间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他说要把我带给他师姐。”他尴尬地说。
“赤珊蛇姬!”
花万卿、蓝夕羽和申屠晃宿三人不约而同的说出同一个名字。
“这又是什么人?”申屠明秀一脸疑惑。
看三人面色惊异,对这个原著里没提过的名字张舟心里也同问。
“此女是灵修派门主之女,专淫美少年。”蓝夕羽说着不由自主看了张舟一眼,继续说道:“灵修派极少两人同时出现在一处,以防争□□目标和行事频繁暴露行踪。”
“而此时已知有两名灵修派的人同时在臧城,显然是因需要门人之间合作。”申屠晃宿接着推论道。
“啊!我知道了!他们也是来夺宝的!”申屠明秀灵光一闪,立即明白过来。
花万卿吐一口白烟,沙沙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接下去说道:“赤珊蛇姬通兽语,只怕此次林海内的异常与她有关。”
此时轮到张舟恍然大悟。原来是隐藏剧情啊!那就说得通为什么会突然起兽潮了,原来是*。
“此事必须尽快通知城主及各派门,蓝某还须安排弟子做准备,告辞了!”蓝夕羽神色严肃,向花万卿和申屠晃宿点头道。
花万卿和申屠晃宿各自点头。
“小舟,我们走。”蓝夕羽唤张舟离开,走出门后,掐出一道法诀将破坏掉的门板复原。
“我们也要吩咐弟子们做好应变准备。”申屠晃宿说着拉起申屠明秀离开。
花万卿弹了弹水烟管的烟嘴,正要分析赤珊蛇姬和林海异常的关系,却听到张舟在中庭里欢呼道:“大难不死!必走桃花运!哈哈!”
他皱皱眉,心里冷哼一声“浅薄”。拿起羽扇起身,光华一瞬,已然穿戴整齐,摇着扇子背着手走出房门。
张舟难掩心里的喜悦,一路蹦蹦跳跳眉飞色舞地回院子。剧情彻底歪了,再也不用担心九霄门被花万卿灭掉,他怎么能不开心?从此可以安心修炼,安心撩妹了。
蓝夕羽只当他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刚想提醒他几句以后要专心修炼。就见他拉了新收的女弟子问郑展颜在不在后院。
那女孩摇摇头说不在,问她知不知道人去哪了,女孩也还是摇头。张舟正想回头问蓝夕羽,正好刚回来的纪珞裳撞见这一幕。
纪珞裳上前给蓝夕羽行礼后说道:“我方才路过添意楼见郑师妹和其他天青门弟子在一起。”
“师叔!”得知郑家妹子行踪后,张舟眼神求道。
蓝夕羽拿出一块玉简,右手食指凌空比划几下后递给他。“拿给天青门领队,让他们提高防备。”
“是!”张舟接过玉简一溜烟跑了。
蓝夕羽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是暗自庆幸。昨夜的事也暴露了她太大意,危机感不足。幸好淙清发现端倪,幸好顺利解毒。
此时再看他对郑展颜更有兴趣,蓝夕羽更是满心欣慰。
在张舟离开后,蓝夕羽将灵修派赤珊蛇姬在臧城一事通过传讯符发给还未回来的弟子,让纪珞裳再回头跑一趟。接着在院子里加几层护阵以防万一。
添意楼就是昨晚吃饭的酒楼,张舟一回生两回熟,直直跑到了酒楼外。
一进门就看见郑展颜和几个同色系弟子服的男女分三桌坐一起。张舟撒眼望去,就看见陈少璟和凛雪飞也在。
“张师弟,你也来吃饭啊?”陈少璟笑吟吟打招呼道。
“陈师兄。”张舟敷衍的打声招呼,走近郑展颜说道:“郑师妹,劳烦引荐贵派领队。”
“本仙子就是。”坐最里面的一名冷面美女开口道。“天青门泽长峰广浩真君座下,商罗敷。”
从商罗敷隐隐透出的威压看来,是名金丹修士。张舟毕恭毕敬走过去,双手奉上蓝夕羽给的玉简:“晚辈九霄门张舟,奉师叔蓝夕羽真人之命将此简带给商仙子过目。”
经昨天冒犯花万卿一事,蓝夕羽给张舟恶补了修真界的礼数。筑基修士称为上人,金丹修士称为真人,元婴以上为真君,渡劫后称为仙君。女修一般筑基之后都称为仙子,渡劫后与男修一样称为仙君。而女修中也有少数与男修一样称号的,比如蓝夕羽及其母白明昭。
商罗敷抬手凌空一抓,将玉简转入手中,凝识手指轻点玉简。看罢内容,她不禁眉间轻皱。“林海之事我已听陈家少主和郑师侄说了。但这灵修派少掌门你们确定在臧城?”
“昨夜晚辈听御影公子亲口说出。”张舟答道。
“有劳张师侄跑这趟。天青门弟子听令,夜间两人一组轮流值守。”灵修派的出现让商罗敷不得不把警戒度提高等级。
正事办完,商罗敷为表达他出手救了门人,邀请他一道吃午饭。他求之不得,自来熟的坐到郑展颜旁边。
昨天是郑展颜给他布菜,今天换成他大献殷勤。
江管事正在吩咐下属提高戒备,随时应战,保护好圆方阁。忽然感到一阵冷风拂过,他脖子一缩,斜眼看见花万卿抿紧嘴唇看着斜对面的添意楼。不知老板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花万卿站在二楼窗边,透过窗格把斜对面酒楼大堂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正看着张舟一脸谄媚地给旁边女子布菜。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到底是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
从张舟醒来又哭又笑开始,一股莫名的感觉一直在干扰他。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但究竟该怎样才对?想不出头绪让他恼怒。
酒楼这边郑展颜温婉有礼的阻止了张舟的行为。张舟以为她是因在同门面前害羞,就收回了手。
“张师弟,今天一早你就出去了,后来又听你在隔壁嚎哭。是不是云路天宫的人欺负你了?”陈少璟似担心的问道。
这一问,郑展颜也放慢了夹菜的手,扭头看了看他。“张师兄,是不是那个明秀仙子为难你?”
被陈少璟在郑家妹子面前戳爆他跑隔壁嚎哭,张舟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没,没有。只是误会,已经没事了,都说清楚了。”张舟支支吾吾,此刻心里猛戳御影公子的小人。他总不能说昨晚被采花贼捉了,暗骂灵修派果然是专门恶心人的苍蝇。多少人吃了亏顾及颜面不能说。
陈少璟筷子戳戳碗底,一脸认真地说:“臧城现在乱得很,你还没筑基就不要不吭声乱跑。你不知师叔祖听到隔壁传出你的哭声把她急得直接破了护阵就闯进去。幸好云路天宫也没计较,不然两派就有大麻烦了。”
“嗯?原来张师兄还没筑基?”郑展颜满脸惊讶地问。
张舟低头抠抠鼻梁,尴尬地解释说:“那个,云舟就是一件飞行法宝。”
郑展颜感觉到他的尴尬,干咳一声笑道:“幸好张师兄有此法宝,才能救我。”
张舟干笑几声低头扒饭。
后面饭桌上没有他插得上嘴的话题。郑展颜和陈少璟等人聊的尽是些家族之间的八卦。
“哼!这回回去以后你就好好修炼吧!”千机老鬼适时跑出来给他添堵。“不过你这陈师兄真不厚道,竟然在郑姑娘面前落你面子。郑姑娘会不会嫌弃你了?也真是小气量。”
“别乱说。郑姑娘和我没什么。”张舟随便夹口菜塞嘴里,闷闷嚼着。
“什么叫没什么?本君又没瞎。昨天你们俩还郎情妾意眉来眼去。”千机老鬼在他脑子里不满地哼哼。
“什么郎情妾意?昨天你有听到我和郑姑娘说了什么吗?”
“这倒没有。但是她收下你送的发簪不是吗?”
“那也不代表什么。啧!你就别乱猜了!论女人你不如我懂的多。郑姑娘打一开始就只认为我是个好人而已。”
千机老鬼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又似乎是这么回事,嘟嚷道:“哼!你就是姑娘的事懂太多才只是炼气九层。”
“……”
张舟气结,干脆闷声专注吃饭。过一会他被后面隔桌的聊天引起注意。他回头瞄了一眼,那桌一台菜吃得七零八落,撂下几个空碗酒杯,还剩两个穿着丝缎外袍的中年男人醉醺醺的吹牛。
他听到其中一个头戴冠帽的得意洋洋提到“十八年前”、“张家布庄”的字眼。另一个戴幞头的捋着山羊胡子羡慕道:“还是曾哥你有本事。”
张舟竖起耳朵想听个详细,那戴冠帽唤曾哥的却拍出一块碎银子喊埋单。
张舟敷衍地跟郑展颜说了一声“先走一步”,又进去跟喝着茶的商罗敷道别。急匆匆赶出去追那两个男人。
街道上两个男人走得摇摇摆摆,很好辨认。张舟隔着五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哈哈哈!张家祖坟如今都是杂草,那张德安怕是死在外面了吧!”那曾哥笑哈哈说。
“张家绝户,再过几年就可以把那堆老骨头扒了,把那块风水穴拿来转卖又是一笔好价钱。”
“没错没错。呵呵!张渔庆那臭老头永远也没想到他儿子会落入我们的算计。张德安自己又借酒浇愁变成酒鬼,那也是他的命。”
张舟一路听着两个醉汉得意忘形的回忆当年是如何引诱他那死鬼老爹陷入赌局不能自拔,如何与赌场勾结伪造高利贷借据,如何骗他死鬼老爹拿布庄来抵押,如何一步步把张家侵吞。说到兴奋之处不忘嘲笑他死鬼老爹如何如何蠢。
直听得张舟两耳轰鸣,胸口闷痛。他把手指捏得咔咔响。
跟到一个人少的巷子口,他抬手正要把捏在手里许久的火炎咒打出去。
千机老鬼喊停都不行之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你疯了?用这种手段对付凡人?”陈少璟把他拽住。
看他脸色凝重离开酒楼,陈少璟就觉得他不对劲。一路过来不论怎么整他也从未见他露出过这种表情,于是也匆匆道别跟了出来。
“这是他们欠我的!”张舟瞪着陈少璟,眼中露出一丝狠厉,身体却抖个不停。
“凡界有凡界的规矩,被其他修士发现你用术法杀凡人,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谁也保不住你。”陈少璟抽走他手里的符纸。“你自己不争气我不管,但不许你毁了九霄门的名声。”
尽管张舟和陈少璟不对付,但他这么一说,张舟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便泄了气一般低下头。
“你看你,抖成这样。鸡都没杀过,还想学别人杀人。没出息!”陈少璟不客气的喷他。“多动脑子少冲动,至少也得想好怎么毁尸灭迹。”
“哼!”张舟死鸭子嘴硬,扭头不理他。
花万卿隐在别处,他也是看到张舟脸色有异就远远跟着。把整个事情经过看在眼里,此时见陈少璟成功阻止了他的一时冲动,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天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城里一声一声响起沉厚的号角声。
花万卿缩地术,身形闪现向最先吹响号角的城东移动。
张舟脸色煞白,不知是不是自己带歪了剧情的缘故,本应两天后的兽潮提前了。
“你个炼气期别去捣乱,回院子里呆着!”陈少璟吼完掐个乘风诀加速跑向城东。
号角吹响,城里顿时乱成一锅粥。筑基以上修士赶向城东。凡人没头苍蝇似的抱头乱串,随处可见惊慌哭喊的妇女和孩子。虽然城主及各派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但事情紧接着就来了,总是有些措手不及。
张舟仗着有云舟在手,想到万一护城阵破了城内空禁也跟着破,他跳上云舟上天就没事了。他拍了张轻身符给自己,绕绕弯弯躲开乱跑的凡人,也向城东走去。
花万卿、蓝夕羽、商罗敷、城主等几名金丹修士站在城墙上。一个紫电光团极速飞近,现出真身,是申屠晃宿。
“林海深处的妖兽和林精都向着臧城直冲,似乎有什么正在把他们赶出森林。必须马上截杀,等靠近就来不及了。”申屠晃宿浮身在城外,表情严肃地说。“城主还请坐镇城中。”
众人听言,除了城主及属下守城,其他修士皆纷纷跳下城墙御器飞向五里外林中骚乱处。
申屠晃宿化身电球率先抵达,半空引下闪电阵直劈兽群。趁着无人尽可能多劈几下,花万卿靠近后他便收了电网,甩出长剑。
花万卿双手执火,御风卷起火龙冲进兽群。
无法计数的各类野兽妖兽夹杂着各种形体的林木精怪穿过树木之间,密密麻麻如潮水涌向一个方向。奔腾的声势让在场的人心里发怵。
事发突然,众人之间毫无战术可言。只求最大限度的击杀野兽。元婴金丹修士在最前大范围阻挡,钟鸣、云文彦等筑基圆满的修士紧跟在金丹阵线后面,把从前方杀阵拖命闯过来比较难缠的妖兽和林精逐个挑出来击杀。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一股直流的兽潮随着阻挡的人群慢慢横向扩散。狙杀阵线不知不觉中拉长,于是开始有妖兽突破人群,往臧城继续直奔。
林海边缘与城墙之间是一片两百丈宽的草木过渡带,几近平坦没有阻碍,漏网的妖兽又在此重新集结拧成兽潮。
城墙有护城法阵加持,还能顶住妖兽撞击。城主指挥着下属奋力斩杀着靠近城墙的兽群。陈少璟和申屠明秀等初筑基的修士在城墙上配合守城。
张舟在城里找了一个高处的阁楼观看城外战况。总有胆大的喜欢看热闹,因此可观看的阁楼都聚满了人。有和张舟一样的炼气期修士,也有会拳脚功夫的凡人,以及毫无依仗拼死看热闹的普通人。
渐渐开始有胆大的叫卖零食小吃。
张舟抓了把松子慢慢嗑。远远看着几里地外像放烟花似的各种光芒。
“林海里似乎有什么让妖兽和精怪们害怕的东西,让它们想逃离林海到苍梧山上去。臧城正好挡住去路。”千机老鬼观察后在他脑子里说。“没有飞禽,应该是早就飞走了。”
“难道真的有异宝?”
“没有。发出红光那阵子此地灵气并无异常,除非那异宝与千机镯一样不需要灵气驱动。”千机老鬼肯定道。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让妖兽们害怕?”野兽也就罢了,妖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修为,不是那么容易猎杀的。张舟也实在好奇得紧。
“有妖兽变异,或者魔物现世。”
“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妖兽变异了。”张舟结合原著想了想,选择了前一个选项。
千机老鬼不知他为何选第一项,但也没反驳他。
“东北角!”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众人望去,东北角林子树冠攒动,远远传来奔腾的蹄声,快速向臧城冲来。没有人去阻挡这一群分流出来的妖兽,越来越逼近城墙。
阁楼上忽然变得极其安静,似乎大家都屏着呼吸默默等待决定命运的某一刻。
申屠晃宿看见了那一支分流,喊了花万卿一声。花万卿旋风夹火卷出一条路冲向申屠晃宿。
申屠晃宿拉到他的手瞬间化出电光,携带着他急速冲向分流的兽群。
巨大的火龙卷夹杂着闪电砸进兽群里,发出轰鸣巨响,所到之处一片焦黑。
阁楼里的人紧紧锁定那片焦黑之处,大气不敢出。
然而两人之力毕竟有限,冲散的兽群很快又聚合一起,向东门冲来。
张舟看着东门进来的大路,瞬间明白了妖兽的目的。这些妖兽只是想撞开东门直奔西门。他赶忙下楼拍张轻身符给自己,直奔东门城楼上的城主。
“荒谬!”
城主在听他说要清开东西门之间路上的人,打开东西城门让妖兽通过的言辞后,呵斥了一声,令人把他赶走。
“张舟!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我不是叫你回院子里呆着吗?快滚回去!”
在城墙上施法术的陈少璟看见他被城主轰出城楼,冲过来就骂。
张舟只好悻悻下了城墙。看着城门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他也只能干着急。他也明白这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世界,以他现在的修为,说破嘴也不会有人听。他一向不会死缠烂打。
“嗯?你这是做什么?”千机老鬼看他拿出一叠低阶水纹咒往大路上撒,疑惑问道。
“水漫金山寺。”张舟淡淡说道。
“喂!你在干什么?”被淹的大路两旁的居民冲他叫喊。“这个时候你不出去帮忙就算了,竟然在城里捣乱!”
“发大水咯!快跑啊!”张舟也不解释,反正只是浪费时间。他因贴了轻身咒踩在水面上一路往西门走一路扔,这些低阶水纹咒是他这些年练习积攒下来的,所以不要钱的随便扔。但还不够,水会往更低的地方流走。
他跑一趟回到东门,仍然有些顽固的人没有离开,只是站到楼梯或二楼上。
已经来不及赶人了,张舟一手捏着冰冻符箓,一边继续扔水纹咒。忽然间一声巨响,护城阵破了,紧接着城门破开。一大群各式各样的动物嚎叫着涌进城里。
张舟看见先冲进来的踩到水中,远远就扔冰冻符箓,瞬间一波动物的脚被冻在路上。
原先固执的居民见状才晓得张舟的苦心,赶紧踩着冰面连滚带爬离开东西大道。
后面的动物踩着被冻着的动物身体继续涌进来。被踩踏的动物发出阵阵哀鸣。很快就有妖兽扑到张舟面前。
张舟抽出木剑,剑身凝气,经过这些年特训,尽管只是基础剑式,但都是本能的起招应对。格挡、挑、劈、刺,一气呵成,几下就斩杀一只。第一次杀比鱼大的动物,他既紧张又刺激,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让他一时兴奋不已,忘了即将被兽群淹没的恐怖。
城墙上的人也逐渐转移下来,张舟总算没被动物包围。
“呀呵!原来你竟然是剑修?”千机老鬼趁他喘息的空挡调侃道。“本君就奇怪你整天砸符纸怎么会炼出这么强健的体魄。”
张舟嘚瑟道:“你才认识我几天?”
“剑修需以身证道,不为外物所动。你心志软弱,难成大道。”千机老鬼随即评价说。
“你知道什么叫人艰不拆吗?”
“什么叫人奸不差?”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张舟翻个白眼,干脆唱道。
“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也不算一无是处。”
张舟还想顶回去,一转头看见一个跑不及的居民被一只螳螂状的林精夹成两截,肠流一地。断开的身体一直抽搐着。
“呕!”
他立即稀里哗啦把午饭吐了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快招你的船出来!快!”陈少璟杀过来冲他直叫。
他只好捂着嘴招出云舟。陈少璟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把他丢云舟上。
趴在云舟里休息了一会,张舟看着一地的动物尸体,想起他有个炼妖壶,不,叫化生玉净瓶。于是架着云舟在半空收妖兽的尸体。
城东林子里的战线渐渐往后移,离城墙不过百来丈。一是兽群数量庞大,二是经过连番大片火力输出,准备不足的修士后继无力。
整个阵线从横向延长变成径向延长。从城东树林到城内东西大道上。
张舟看着各种林精的尸体,像昆虫又像野兽,但身体上长着叶子,有些还在头顶开了朵大花,只是是吃肉的花罢了,他一种一种的问千机老鬼。他在想玉净瓶能不能炼化这些精怪的尸体。
让他自己去杀妖兽实在太麻烦,遇到兽潮也是个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想过后决定连林精的尸体也收了。和妖兽尸体一起通通丢进千机镯的无底洞里。反正他现在只能用到这个功能。
众人杀得应接不暇,自然没人注意到他这种在背后捡尸的无节操小动作。这也是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的原因。
捡到他手软,趴在船里休息一会。转头看见不远处陈少璟杀得气喘吁吁,显得有些体力不支。
城门又涌入一波妖兽,这波精怪数量比较多,而且个头大,像蜘蛛的外形,身上长着藤木,还带着淡淡的小白花。腿爪尖锐,一爪一个坑,能上房上树又能跳跃,千机老鬼大百科告知这种精怪就叫木蛛。
一只木蛛跳起来,越过张舟头顶,落在陈少璟背后。
“小心!”张舟来不及多想,朝着陈少璟跳下去,把他推开。
“张舟!”陈少璟翻了几个跟头,回头看见木蛛抬起两条前腿对着张舟扎下去。
砰!
张舟身上亮起一道金色护罩,把那只木蛛弹开。
“诶!嘿嘿!没事。”张舟爬起来笑笑。幸好还有蓝夕羽给的护身发带。
突然他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贯穿胸口,低头一看,一支染血尖锐的爪子穿在正胸,白色的发带断成两截落到地上,迅速被地上的血水染红。随即他整个人被提起来甩。
“张舟!”陈少璟嘶吼着冲过去往那只木蛛狂砸火球。
不断有木蛛围上来,层层叠叠,被火球灼烧的吱吱乱叫,发出阵阵焦臭。陈少璟已经顾不上自己,他只想着把张舟从那只木蛛身上弄下来。
“小舟!”蓝夕羽感应到自己做的替身符被破,跃上墙头正好看见张舟被刺穿的一幕。
“阿晃!”花万卿在城门顶上也正好看见,他朝身边最近的人叫道。
申屠晃宿点点头,瞬息移到张舟和陈少璟身边,一道闪电劈在木蛛身上,随即挥剑一斩,把串着张舟的长爪砍断。
一阵风卷过来,把张舟和陈少璟带出木蛛的包围。
蓝夕羽陷入兽潮中无法抽身,还有更多弟子需要她看顾,心焦之际看见花万卿把人带走,只好暂且把精力转回杀妖兽中。
“我才刚把你救回来没多久,怎么你又遇到这种事。”花万卿带着沙哑的声音让他的话增添几分揶揄,他不断往少年身上输送灵力护住心脉,抱着少年乘风飞速往有座茶楼。
“我……也不想……人衰……没办法……”张舟勉强笑道,嘴角随着他说话不断溢出血水,每动一下胸口就一阵剧痛,让他嘴唇直哆嗦。
他不想死,但是看见木蛛偷袭陈少璟那一刻他身体比脑子快了半分,跳下去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冲动是魔鬼!他想他明白前世新闻里那些奋不顾身救人的英雄当时的想法了。就是,根本没有想法。
或许是长期受五讲四美的熏陶有关吧!张舟心里苦笑。
老板娘看见花万卿抱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马上带他上楼安置。
“四娘,麻烦你去准备干净的水。”花万卿扶着张舟坐在榻上,交代道。
一直跟在后面的陈少璟忙对老板娘说:“我也来帮忙。”
花万卿在两人离开后拿出蓝夕羽之前给的玉匣,打开,拿出一朵白雾萦绕白玉如意外观的仙芝。他把仙芝抛到半空,单手掐诀,在仙芝外形成一个圆形气罩,然后对着气罩内吹一口气,顿时气罩内燃起一片赤色火焰。
几息之后火焰消退,原本玉石质地的仙芝炼化成液状。
“你喝下去。”
花万卿勾勾手指,把气罩招到张舟面前。
张舟开嘴轻轻一吸,所有的药液全吸进口中。没有预料中的烫,反而是冰凉润喉,一下全滑进喉咙里。
直接撕开张舟的上衣,花万卿气凝指尖,在他后颈穴位一路按下,把仙芝玉蓉的液体引导至心脉。
护好心脉,陈少璟也端着热水盆进来。
“你扶着。”花万卿让出位置给陈少璟,让他一手扶人一手扶稳张舟背后凸出的木蛛断爪。
待他扶好张舟后,花万卿点了伤口近处的穴道,随后拿出一把匕首,平着张舟胸口利落一划,把木蛛爪切成两截。断开的木蛛爪切面结霜,组织液被冻在壳里。他把前面切下来那段丢地上,然后气凝手掌往张舟胸口一拍,把后面半截逼出身体。
顿时一个血窟窿出现在张舟身上,陈少璟倒吸一口凉气。
花万卿皱了皱眉,让陈少璟再去端盆水来。
“膻中穴破,换其他人不死也废了。”他先把张舟背后的血迹擦干净,撒上去腐生肌的外伤药粉。仙芝玉蓉自心脉经由心脏起搏将药效扩散到全身,配合外伤药,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花万卿心中不禁为仙级的药效惊叹。
张舟安静的随他折腾,他已经痛得没有力气,随时想睡过去。怎么也想不到花万卿会把保命的仙药就这么用在他身上,也就强忍下了所有不适。
陈少璟端来第二盆热水,花万卿又指使他把前面一盆血水倒掉。
等前后都撒上外伤药,花万卿拿布条给他围上包扎好,最后给他把脸弄干净。他出奇的安静,并没有因为伤痛哼哼唧唧的表现让花万卿有些出乎意料。
“多谢……前辈……”
“行了,算我们扯平了。”花万卿把他放躺下。“你说你一炼气期跑那里凑什么热闹?”
“兽潮……要去……苍梧,路过……臧城……开西门……”张舟几乎竭尽全力才把话说完。
花万卿抱着手臂俯视着张舟苍白半死的脸,沉默了好一会。“行,我知道了!”他撂下一句话后直接从窗口跳出去。
陈少璟蹲在房门口。悔恨、羞愧、内疚、庆幸,此时他内心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由申屠晃宿出面,说服了城主打开西面城门放兽群通过。
由于之前张舟水淹东西大道,这条路上的居民早就走光了。在城主放行后,兽群也懒得和人类纠缠,纷纷往西狂奔。
这兽潮就这么过去了,总共死亡人数十一人,其中有五人是兽潮破城后来不及逃走的大道两边居民。
仙芝玉蓉不愧是仙品,张舟睡到第二天中午就能自己起身了。他摸摸胸口,除了还有点疼,已经没什么问题。
“多亏花万卿拿了仙芝玉蓉救你,不然救得回来也是废人一个。”千机老鬼直接传音进他脑子里说。
“就是,你快点谢谢他。”张舟没好气应到。
“关本君什么事?他救的又不是本君。”千机老鬼问。
“要是我死了或者废了,你找谁练《五蕴归元诀》?救我不就等于救你了吗?”
“强词夺理!”千机老鬼气得直叫。
提到仙芝玉蓉张舟心里就发虚,也许别人当做是花万卿威吓之后的补偿,但知道原著剧情的他没法心安理得当做扯平。毕竟他已经先把千机镯据为己有了。
听到屋内有动静,一直守着门的陈少璟敲了敲门问道:“张师弟,你醒了吗?”
“哦!我,我没事了。”听到陈少璟关心的声音,张舟一时不习惯。
陈少璟给蓝夕羽发了传讯符后推门进去,看到张舟已经穿好了衣服站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他赶紧过去扶着。
张舟客气地抽回手臂忙说:“我没事了!”
“别逞强,师叔祖说你只是表面伤口愈合。你中丹田破损,完全愈合之前不能运气,要好好养着。”陈少璟硬是把他按回榻上。
“张舟,谢谢你救了我。”
本想解释说自己没那么脆弱,咋一听到陈少璟的道谢,张舟反而噎住了。
“这……没什么!同,同门之谊,应该的。”沉默了好一会,张舟干笑两声说。
“我之前那么欺负你,你还念及同门之谊,让我惭愧。”说着陈少璟撩起衣服下摆在榻前跪下,向张舟磕头。“以往之错,请师叔责罚。”
“我x!别跪了!快起来!”他这么一跪一拜,把张舟吓得毛都炸了。这画风转变太快,他接受不了,赶紧把陈少璟拉起来。“以前的事就算了,反正我现在也好好的。”
“师叔……”陈少璟从没想过张舟会对他如此宽容,他已经做好了被翻旧账的准备,却被他一句话带过,不禁有些感动。
昨天死里逃生,陈少璟恍然如梦初醒,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深深忏悔。经过一晚上的反省,他仿佛感觉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张舟那舍命一扑彻底改变了他,否则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哎呀!别!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你你转变太快我适应不了。”张舟很直接的对他说。“你比我大,修为比我高,而且我师尊又没了。外面人问起来解释很麻烦。你就照旧喊我名字得了。”
“是。”陈少璟听他说完,笑了。其实这个人除了修为差,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心里想。
看见昨天还对他大呼小叫的人今天站在面前对他笑,张舟是有些无语。他想起下船之前跟陈少璟吵架时忽然闪过却没在意的念头。原著里兽潮之后就没再出现这个人的名字,明明他的妹妹之一陈岚秋就是花万卿的后宫,陈家也是唯一留下的世家,作为少主这么重要的角色却没有再出现过,说明什么?
原本在兽潮里九霄门折损的几个弟子,陈少璟也许就是其中一个。
这样一来关于擎羊峰陈珏反水逼死萧玄一事就有了原因。原著里出现的人物太多,并不会把一些次要人物的转变说得太细。张舟在事情之后串联起来才想得通。
原来不经意间他又改变了一次剧情。
变就变吧!剧情越歪越好,花万卿和白悦华永远不要碰头最好,虽然不可能……张舟心里想着。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拿。”陈少璟问道。
这么一问,张舟确实觉得饿了,他说:“好,我想吃……”
“小舟!”
张舟话还没说完,就被蓝夕羽忽如其来的叫唤声打断了。
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花万卿和商罗敷。
“小舟,小粥。”花万卿扇子羽毛掩嘴低声念道,偷偷笑着。
“师叔,前辈。”张舟急忙起来行礼。
“师叔祖,前辈。”陈少璟跟着行礼道。
蓝夕羽免了他们的礼,走过去扶了一把张舟,扣住他的手腕用灵力细细探查一番。确认他恢复情况尚好后松了口气。
“花道友说是你提的打开西门让兽群通过的法子。你是如何得知兽群只是要借道通过?”她让张舟坐下后问道。
张舟心里组织了下语言,看着她说道:“我在酒楼上看兽潮冲过来并没有看见飞禽,而前天在城外除了寒鸦也没有别的鸟类,说明能飞的早就飞走了。剩下的走兽类只固定往一个方向冲,后面被打散又聚集起来的那支也直冲东城门,没有回头攻击前线的人,也不攻击城墙。说明它们只想打开门。后来城门破后,涌进城里的妖兽没有上城墙攻击守卫,也没有分散,只攻击了在东西道上的人,更证明了它们只是急于通过城市。”
“寒鸦没有离开为何你不觉得奇怪?”商罗敷好奇道。
“寒鸦会飞,地面上的危险对它们来说威胁不大,而且寒鸦以腐肉为生,哪里有战事就意味着哪里有丰富的食物。林海里传来骚乱,以寒鸦贪婪的习性必然不会放过这种饱餐的机会。它们聚集留守反而异常。”
众人恍然,纷纷点头。
“张师侄观察入微,本仙子佩服。”商罗敷说着拿出一个方玉匣递给他。“此乃千年紫果,可助你提升修为。”
张舟受宠若惊,笑嘻嘻接下玉匣。“多谢前辈。”
“张小友此次功不可没,本座亦有谢礼。”
城主和申屠晃宿也来到。
城主捧着一个长玉匣递给张舟。
“此乃林海所出的三千年玉参,植株完整。”城主把玉匣递给张舟后微微叹气。“城门破之前张小友曾来提醒过本座,是本座刚愎自用。说来惭愧。后来幸有小友不弃,水淹东西道驱离百姓,妖兽入城后才没有造成大量伤亡。”
说着城主又向蓝夕羽拱手行礼道:“也仰赖九霄门教导有方,才得出张小友这般弟子。此后臧城愿与九霄门一切方便。”
“城主有所不知,张小友原是臧城之人。”待城主一番赞誉后,一旁沉默许久的花万卿摇摇扇子说道。
城主一听,面色大喜,忙问道:“不知张小友府上何处?”
张舟瞄一眼花万卿,只见他摇着扇子挡住下半张脸,完全看不见表情。
“城南内河崇文巷子口那个院子曾是我家。”
“曾是?”城主皱皱眉。
“十八年前那个院子是张家布庄主家大院……”张舟缓缓说出昨天跟踪那两个男人听来的话。
“他们以为我爹已经客死异乡,我们张家绝户了,算计着过几年把我祖上的尸骨扒出来,把坟地也卖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申屠晃宿冷不丁大声骂道。
“是,如真君所言,此等贼人罪大恶极。本座一会回去派人告知凡界知府,按凡界律法将贼人治罪,还张家一个公道。”城主点头道。
“多谢城主。”张舟心里的憋屈终于疏导通了,激动得想落泪。
“好了,现在不如想一下兽潮的原因。是异宝还是人为?”见张舟的事有了解决的途径,花万卿又把话题引回兽潮上。
“想什么想,不如直接去看。”申屠晃宿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
“那众位觉得如何?”花万卿看看其他人。
“可。”
“可。”
蓝夕羽和商罗敷点头。
“那就有劳众位,本座晚上在府中设宴以待。”城主向其余人拱手作揖道。
城内清理工作还在进行,城主此时离不开也是情有可原,其余四人都能理解。
蓝夕羽交代了一番陈少璟照顾好张舟后跟着其他人离开茶楼。
不一会老板娘腰肢扭扭端着一大盅碎肉粥进来。
张舟和陈少璟面面相觑,他们什么时候点了肉粥?
城内的清理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着,动物尸体并不是清理的要点,在兽潮过去后修士们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捡尸行动,把妖兽和精怪的尸体围抢一空。剩下的普通野兽也被凡人捡去扒皮剔骨兼加菜了。脚夫们忙里忙外清的是打斗中破坏的街道和建筑。被兽群踏过的路面也破损不堪,两边的房子撞倒了不少。
花万卿、申屠晃宿、蓝夕羽和商罗敷四人沿着兽群通过的痕迹一路追至兽潮起始的地方。
墨渊林海核心的边缘。这里曾聚集了许多妖兽,地上各种踩踏过的痕迹。
林海核心被一层上古法阵掩盖,法阵内阳光进不去,神识扩展不了,目力也限制在十步之内。因此得名墨渊。
在林海核心的边缘,四人探查一番后找到一堆雕花木碎片,一些炸开的残躯。从红色的破碎丝质衣服推测此人很大可能是赤珊蛇姬,毕竟谁也没见过赤珊蛇姬的脸。
“出门带卧榻,除了赤珊蛇姬也没谁了。”花万卿踢了踢脚下的雕花断木片。这些木块显然是一张雕花木榻的碎片。
商罗敷仔细看了尸体碎块后说道:“她是从身体里炸开的,没有术法灼伤,像是灵气爆裂。她遇到了什么要自爆丹田?”
“软玉烟!”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商罗敷抬起头看看他们,对他们如此默契的回答感到奇怪。
蓝夕羽微微红着脸看向别处。
“咳!”花万卿干咳一声后说:“前天晚上疯道人跟灵修派御影公子打起来。御影公子每次作案都会使用软玉烟,我们能想到不奇怪。”
“倒是我大意了。”商罗敷道歉。蓝夕羽给她的玉简里也提过御影公子一事,只是她注意力在赤珊蛇姬,忽略了。
她根本想不到这三人为软玉烟差点打起来。
“赤珊蛇姬怎么会自己用软玉烟?”商罗敷又问。
“御影公子下的?”申屠晃宿猜。“见色起意?”
“不会,他们练的一样的功法,不能互相采补。而且赤珊蛇姬自己会解毒。”花万卿摇摇头。
“说明她已经失去意识。”
蓝夕羽接口说道。
“很可能。”花万卿抬起头看着结界里如黑夜一般的景色。“御影公子可能在里面。”
商罗敷站起来转身看着结界内。
“你们等着。”申屠晃宿说着化出护体光飞入结界内。
三人默默等了一刻钟,滋滋响的紫色电球飞快从结界内蹿出来。
申屠晃宿现出真身,往地上甩出一堆黑布。
蓝夕羽一甩袖子,把地上的黑布掀过来,也是炸碎的尸体。包着黑布的头颅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是张笑如鬼魅的脸,两道红色从额头经过眼孔往下到面具边缘,看起来似两道血泪。
从面具看此人应是御影公子。
“也是一样的死法。”商罗敷观察后说道。
“他是从外面跑进去才死的。”申屠晃宿说。
“储物袋都还在。”花万卿说着凌空抓取一个储物袋,打开了看看。“财物都在。看来他们是自己神智错乱,给自己下了软玉烟或者是互相下。”
“跟兽潮的关系呢?”申屠晃宿问。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各人分头又查看了一番。
“这里!”蓝夕羽发现了一个法阵的痕迹,招呼其他人过去。
“这是一个聚灵阵,中间嵌入一个扩音阵。已经被破坏了。”
她蹲下指着眼前杂草伏倒的痕迹,又指指前方一块岩石。
花万卿走过去从岩石上拿下一块黑色圆形表面布满孔洞的石头。
“留影石。”他说着往石头里灌入灵力。
顿时石头发出嘶嘶吼吼的声音。
“兽语。”他说。
“会不会是她为了异宝用兽语操纵妖兽?张师侄说林海里有让兽群逃离的东西。是不是异宝?”商罗敷猜测道。
“人死了,东西都在这,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只能是推测。”花万卿摇摇头。“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异宝,倒像是她用兽语招来了妖兽都害怕的东西,那东西让他们丧失神智。”
“法阵是妖兽或精怪破坏的,可能是阻止法阵继续招来那东西。”蓝夕羽指指一处几道平行的翻土痕迹划断了法阵。
“那东西还在这里吗?”商罗敷忽然紧张起来。
一句话引得其余三人做好防御准备。
“可能,也许跟着御影公子进了核心结界内,也许在附近什么地方。”花万卿谨慎的说。“我们先离开,这东西能让人丧失神智,在没露面之前都不好防范。”
其余三人点头,腾空直接从林子上方离开林海。
返回到离城不远,四人听到呼救声,停下来发现有一个白衣年轻人被一颗巨木压着。此处是昨天的战场,被法术波及的树木随时会倒下。这人大约是来捡妖兽尸体的,一时不注意就被树压倒了。
花万卿降下去御风卷起树干,把年轻男子提出来。
“哪里受伤了?”蓝夕羽跟在后面问道。
那人抬头看看花万卿,又看看蓝夕羽,顿时眉开眼笑说道:“我没事了!多谢二位前辈搭救。”
“嗯,这里的树随时会倒,你自己注意点。”花万卿说完腾空到申屠晃宿身边,说:“你们先回,我去看看张舟说的寒鸦巢。”
“不多几步路,一起去吧!”蓝夕羽跟上来说。
另两人也点头。
四人一同往城北乱葬岗飞去。很快找到那棵筑满寒鸦巢的大树,在一片死寂的林子里显得特别吵闹。
因之前郑展颜被寒鸦攻击,四人将修为气息释放出来,震慑鸦群。
“也太吵了。”申屠晃宿嫌弃道。
鸦群一直围着树上上下下飞,仿佛要阻止他们靠近,又惧怕他们。
花万卿拿出扇子打开,扇子飞近鸦群扇动两下,刮起大风把鸦群吹散。他接着降落到树下。
“原来如此。”他看后笑道。伸手拿了扇子往地上轻轻一铲,一只乌黑的雏鸟蹲坐在他扇子的羽毛上,黑漆漆融为一体。雏鸟已经长出硬羽,只是还不会飞。
鸦群见雏鸟落在他手上,叫得更激烈,又不敢靠近。
他腾空到树冠上,看看哪个育雏的鸟巢是空的。一只寒鸦在一个空巢上激烈的扑棱,他看过去,巢底垫着成年鸟毛,巢边的枝条间挂着一些亮晶晶的物品,猜想雏鸟应该是这个巢里的。
等他把雏鸟放进巢里后,那只扑棱的寒鸦立即落到雏鸟旁边用头蹭。雏鸟也同样用蹭的回应。
此时鸦群也安静下来,大部分落到树上,看着花万卿。
其他三人在周围查看一圈,没发现什么。四人就直接回到有座茶楼。
张舟坐在雅间里和太守派来的参谋谈话。
“他二人一押回来问话就全招了,现在已经画押收监。张公子对他们怎么判……”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一切按律法来。”张舟心里怨气一出,平静许多,完全没了当时恨不得把那二人挫骨扬灰的冲动。
“那二人侵吞的不义之财官府全数罚没,原本属于张府的待清点之后会还给张公子。只是需要耗费些时日。”那参谋低眉顺眼,生怕惹恼了眼前的修士。
“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帮我把张家的祖坟修葺一新,剩下的用来补贴修城吧!”
张家只剩他一个,他也不会来这里住,那些产业留着没用。银子什么的他现在也不缺,修真物品都是灵石买卖。
那参谋详细问了张家祖坟的位置和姓名,记下来后告辞离开。
蓝夕羽进去,看见他闷闷的趴在桌子上。
“你还有什么记挂的?”
“我从没想过原本我也可以是一个二世主,双亲俱在,整天吃饱没事就带着狗腿子上街调戏良家妇女。”
蓝夕羽坐下,轻轻拍拍他搭在桌子上的手背。“你现在不也挺好的。”
“是啊!”张舟捉着她的袖子,瓮声说:“我和双亲缘浅,所以美女师叔和小师叔你们都要好好的。”
看着张舟抿着嘴的样子,蓝夕羽想到刚才被花万卿送回巢里的雏鸟。覆巢之痛可想而知,她心疼握住张舟的手,面上却笑道:“呵!我们倒是不需要你操心,你得好好修炼才能与我们长久。”说完又递给他一条帕子。“眼泪擦擦。”
“我才没有哭。”张舟接过帕子把脸上的水痕擦了。
“是,是,睫毛掉眼睛里罢了。”蓝夕羽宠溺的笑着帮他说道。
“嘿嘿!”张舟恢复笑脸,坐直了说:“又逃过一劫!大难不死,必走桃花运!”
“唉!要是你小师叔知道你下山一趟都想着这些……”
“师叔!美女师叔!我错了!回去我一定好好修炼,您可千万别告诉小师叔!”张舟立即哭丧着脸哀求道。
“那你可记好了,我再说一遍,美色误人。”
“是!我记住了!”
“好,我们走吧!”蓝夕羽再次敲打后站起来捋顺衣裙。
“去哪?”
“去城主府。你不是也爱美食吗?”
一听去吃筵席,张舟立即笑嘻嘻站起来。跟着蓝夕羽走出雅间,看见外面茶桌老板娘在倒茶给花万卿、申屠晃宿和商罗敷三人。
想到这三人的修为,再想到刚才他在雅间里和蓝夕羽说的那些话。张舟的脸刷的一下烧起来。他低着头乖乖跟在蓝夕羽后面,尽量降低存在感。
护城阵还没修复,蓝夕羽提着张舟转眼间飞到城主府门口。附近的百姓看见五人从天而降,认出他们,立即上来围住。
“多谢真君和几位真人啊!幸亏有你们护城!”
“谢谢真君,谢谢三位真人!”
昨日这四人英勇的风姿已经在臧城传颂开来。见过他们剿杀妖兽的人将他们当做救城的英雄膜拜。于是纷纷向他们道谢,顺便沾沾仙气。
“你们也要感谢他。”蓝夕羽拉着张舟的手,把他拉到前面。“是他发现兽群只是借道,建议城主打开西门放行,避免了更大的伤亡。”蓝夕羽向百姓解释道。
“咦?这不是昨天真君从木蛛群里救出来的人吗?”有眼尖的认出了张舟。
“对!就是他!昨天真君他们在外面苦战,他在城里放水淹东西道。”
“我还看见他躲在船上,跟着杀妖兽的修士,手一捞,地上妖兽的尸体就不见了!”
人群里七嘴八舌说起张舟昨天做的事来。虽然没有人指责,但话里俱是他在城危之际在城里捣乱的意思。
蓝夕羽沉下脸,正要发作,张舟急忙回头阻止她。重新钻回她背后扯扯她衣袖说道:“师叔不要和他们计较。”
城主府管事一看气氛不对,忙迎五人入府。
“岂有此理!”蓝夕羽气极骂到。“我要请城主把你的功劳公之于众,为你正名。”
“不必了!师叔,对于不愿清醒的人就算说一万次,他们也看不见。昨天和你们比起来我确实也没出什么力。”对于某些人,解释了他们反而会认为他别有用心。不想横生枝节,他反过来安抚蓝夕羽道。“反正城主的奖励我已经拿到了。凡人怎么看也影响不到我。”
他看得开的原因在于原著里昨天本就是花万卿和申屠晃宿的首秀。
“你……”蓝夕羽点点头,握着他的手说:“回去我跟掌门师兄说,让他再大大的奖励你。”
“谢谢师叔!”他笑得合不拢嘴,有好处拿才是硬道理,虚名什么的,浮云而已。
见张舟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蓝夕羽也松了口气。张舟年纪小,还未筑基,她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他将来的道基。
其他三人虽有不平,但面对那些凡人也不好说什么。愚昧无知的人靠说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愿看他们想看到的。
既然张舟自己也开口说算了,他们更没有立场去说。
筵席上申屠晃宿把林海探查的情况说了。其他派门的代表又各自问了些细节。
“会不会是异宝已经被人拿了?”仍有人不死心的问。
“让人丧失神智,还能是什么异宝?催命符倒是真的。”另有人驳斥道。
“不管是异宝还是变异妖兽,明天起本座会派人到林海搜查,众位若有发现危机,也请迅速通知本座。”城主也歇了寻宝的心思,更担心是异兽留在林海。能让整个林海的飞禽走兽都惧怕,又让人丧失神智,对臧城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张舟依旧低头吃喝,传音给千机老鬼道:“你觉得是什么?”
“觉得?”千机老鬼嘲讽道:“靠猜的什么可能都有。”
“那你没点想法?”
“本君没去现场看过,能怎么想?让人丧失理智的妖兽多的是,魔物也有。如果他们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就确定是个活物。只能肯定到这点。只要不是混元怪,对本君来说都不是事。”
说到混元怪,张舟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他问:“第二次听你说混元怪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让你一直追杀?”
“本君也不知其来历,此物能在虚空里存活,喜好吞食能量,能将整个世界吸食掉。吾之好友的世界就是被此物所害。”千机老鬼说到后面语气越发沉重。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
“无妨。本君已亲手斩杀了那只孽畜。只是不知此物有多少。”
“这东西长什么样?”
“通体赤红,柔软无骨,没有身躯,圆头颅下长七八条软臂。”
张舟撇撇嘴。“这不是芝麻八爪鱼吗?”他忽然想吃寿司,看来只能哪天自己动手弄。
“通体赤红,柔软无骨,没有身躯,圆头颅下长七八条软臂。”
张舟撇撇嘴。“这不是芝麻八爪鱼吗?”他忽然想吃寿司,看来只能哪天自己动手弄。
“与海章鱼像,但软臂没有那么长,也没有眼睛。”
“有防范的方法吗?”
“据本君所知,此物出现前并无征兆,皆是到不可挽回的局面时才发现其身影。”
“这……跟寄生虫似的,宿主要死了才现形。”张舟不由得汗毛倒立。
“每个世界都有世界壁护持,能隐匿形迹,在界与界之间是无垠的虚空,没有明确标记是难以准确找到一个世界的。并且每一个世界的界壁非地仙实力难以撼动,撕开的界壁也会快速自我修复。因此我等皆是在出事后才知,即使赶到也晚了。”千机老鬼进一步解释道。
“简直是无敌了!”张舟吐槽道。
“怎么会是无敌?只要发现,倒是很好杀的。所以整体数量不多,本君所知也不过才发生了十多次。”千机老鬼以为张舟说的是混元怪无可匹敌,一本正经的说。
“呃……好吧!既然你追杀的那只已经被杀掉了,那林海里的应该不会是混元怪。”张舟笃定地理由是原著里这个世界是白悦华献祭掉的,并没有什么怪物。
“但愿不是。”千机老鬼只能这么说。
平安渡过了兽潮,九霄门招收弟子的工作重新开始。因为兽潮里修士们奋勇拼杀的景象太震撼,整个城里的孩子几乎都被带来。哪怕是当杂役弟子也好,凡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沾沾仙气。
院子里人多吵杂,蓝夕羽为能让张舟好好修养,让陈少璟和凛雪飞陪他在有座茶楼呆着。
临近中午时郑展颜提着一个食盒找到茶楼里来。她先开口对陈少璟说道:“陈家哥哥,这两天你照顾张师兄也辛苦了。小妹我借了添意楼的厨房做了些小菜,你和十八皇子尝尝。”
陈少璟见她把饭菜摆到桌子上,只有两个人的分量。皱了皱眉,问道:“郑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点实在不够我们三个人吃,张舟还有伤在身。”
“陈哥哥放心,我另外给张师兄准备了清粥,带伤的人要吃清淡些。”说着郑展颜打开下一层食盒,端出一盅清粥来。
揭开盖子一看,果然是清粥,清澈照影,水米分层,把张舟的眉眼照得清清楚楚。张舟也许久没见过这样的粥了。前世半夜肚子饿的时候他把电饭锅里的剩饭加水随便一按,得出来的就是这种形态的粥。
对比旁边的小炒,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连凛雪飞这个粗线条都皱起眉。
见陈少璟不动,郑展颜红了眼眶说道:“是小妹手艺不好,拿出来献丑了。”说着她拿起食盒要走。
“不是!”张舟拉住她,转头对陈少璟说:“陈师兄你们先吃,老板娘也熬了粥的,我要是不吃一会前辈过来不好交代。”
“也好!”陈少璟点头。他见气氛变得尴尬,就应了张舟。毕竟郑展颜也是好心而来,要是让她哭着回去对天青门不好交代。
从称呼的亲密度张舟看得出来郑展颜是对陈少璟有意,自觉的找了个借口到隔壁桌烧水煮茶。
花万卿上午又去探了一遍林海,跟申屠晃宿进了核心结界。两个人也不敢太深入,沿着边缘搜寻了一段,没有比昨天多发现什么。
等他回到茶楼,看见张舟独自落寞地坐一桌,再看见郑展颜在另一桌,他有些不悦,走过去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他喝了一口,抿抿嘴说:“嗯!火候掌握得不错,没有把茶叶煮涩,香料又正好出味。”
“前辈过奖了。”张舟从他一坐下,就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怎么?你怕我?”花万卿看他一副瑟缩的样子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判若两人。他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便不再对自己有兴趣,甚至有些无视。
难道第一次见面时他是装的?不会,花万卿看得出当时他的眼神里闪着光芒,这种眼神花万卿在很多人眼睛里看到过,不会有假。但是后来看见他对郑展颜大献殷勤的眼神也是真的。
如果他对自己有兴趣那一面是装的,为什么?
花万卿一直觉得张舟有问题,就是想不出关键点在哪。
“不,不是,晚辈只是怕又,又冒犯了前辈。”
花万卿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揶揄道:“那你抖什么?”
张舟忙把手里抖得茶水四溅的茶碗放下。
“啧!好了!那天吓着你是我不对,我道歉。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能感到张舟是真的怕他,但是真的是因为那天的惊吓吗?
张舟一半是怕花万卿发现被他骗了,一半确实是对他不动声色就下死手有阴影。
见张舟死活不肯抬起头来,花万卿有些恼怒。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名身着纯白衣裳,束着素白发带,手执白色纸扇,扇面狂草书写着“自在”二字的年轻男子踏进茶楼。他环视一圈,眼神停在张舟这一桌上。他面露喜色,大步走过来对着花万卿拱手作揖道:“昨日多谢花真人出手相救,在下奚昊然。”
张舟听来者报上名号,愣了一下。奚昊然?这个一身穿全白像西门吹雪似的人叫奚昊然?花万卿未来的一号小弟奚昊然?他怎么提前二十年跑出来了?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西临大陆当二世主玩宅斗吗?而且已经筑基了!
究竟是自己改变了剧情还是剧情早就不按剧本来了?张舟忽然陷入迷茫。
“顺手而为,不用记挂。”花万卿喝着茶淡淡应道。
“没想到在此遇到真人,晚辈欣喜,与真人有缘。”奚昊然一脸狂热看着花万卿。“昨日进城便听到真人在日前英勇护城的壮举,晚辈万分崇拜。晚辈斗胆,想追随前辈左右,甘为前辈马前卒,望前辈不要嫌弃。”
哇!一上来就这么狂热的告白!张舟看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眼前此人和原著中沉着机智的一号小弟画风不符。
前面怎么哄都不抬头,现在又盯着另一个人瞧,花万卿看张舟这样子不由得来气。他第一次被人嫌弃至此。
“我目前还是觉得一个人比较自在。你若想找个依靠,去云路天宫试试看。”花万卿把扇子抖开,轻轻摇了摇。
“花郎!”楼上传来老板娘的叫声。
“哎!姑奶奶又有何事?”花万卿懒散的腔调应到,随即起身上楼。
呼!
张舟终于松了口气。跟花万卿独处的压力太大,让他连话都不敢说,怕露出马脚。
奚昊然表忠心被拒绝,见花万卿上楼,也没离开,反而大喇喇坐下,自觉拿起水壶和茶碗倒茶。大口大口的灌了一碗。
“喂!去拿点茶点来。”他折扇敲敲桌面,把张舟当茶童一般使唤道。
张舟也不分辩,去找掌柜点了几碟茶点。
他回来坐下,奚昊然又指使他煮新茶。
“你在这里多久了?”奚昊然一边扇凉一边问。
“两天。”
奚昊然看看张舟,皱皱眉头。显然对他各种嫌弃。
张舟煮好新茶,替他倒上,夹了几根白雾松松针放进茶碗后推到他面前。他看了看茶碗,嫌弃的把松针挑出来丢掉。“这加的什么玩意?又不能吃。”
这世界的茶道讲究花式和意境,茶碗里最后加入之物要么养生要么美观。这白雾松的松针有一定的安神作用,加入茶碗后悬针半浮饶有趣味,是大多风雅男士喜爱的花式。甚至衍化出一些从悬针图案占卜的玩法。
奚昊然似乎对此没有兴趣。
“张公子,您叫的点心。”小二端着托盘上来,恭敬地把茶点摆上桌。随后又说道:“您的粥还差点火候,老板娘让您别急了吃点心,对身体不好。”
“好的。”张舟点点头。
小二走后,奚昊然惊讶道:“原来你不是这里的茶童啊!你早说啊!”
“你也没问吧?”张舟淡淡地啜一口茶。
“兄弟,不好意思哈!刚才失礼了。”奚昊然向他拱手道歉。
“没事,都是小误会。”
“呃,兄弟,你跟老板娘是?”奚昊然挑挑眉,一脸“你懂的”表情。
“借地暂住,过两天就走。”
“那你跟刚才那位花真人是?”
“前天兽潮,他救我一命。”张舟想了想说道。他也实在不想和花万卿有什么关系,过两天回九霄门就拜拜。
“哦!”奚昊然一听张舟和花万卿没关系,态度又随便起来。“那,不知兄弟是哪派弟子?”
“九霄门。”
张舟看见奚昊然听到九霄门的时表情立即微妙起来。
“兄弟,相逢就是有缘,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趁早换个师门的好。”奚昊然一副欲言又止,沉痛又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
看到他的样子他的反应,张舟心里有个想法隐隐生起。
“九霄门有何不好?”张舟佯怒道。
“也没什么不好,兄弟你别生气。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奚昊然说着塞一口冰露琼羹。“不过也是,看你一把年纪还在炼气期,要去别的派门也不容易。要么你跟我混,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喝粥。”
张舟哭笑不得,这浓浓的穿越文男主气息扑面而来。他试探的说道:“要药切克闹。”
奚昊然登时愣了一下,看着他接道:“煎饼果子来一套。”
两人无语了一会,接着奚昊然开口道:“留图不留种。”
“菊///花万人///捅。”
张舟低头揉揉额角。不是剧情自己脱///肛,原来也是穿越的锅。
“原来是自己人啊!兄弟!”奚昊然笑起来。“你是怎么来的?”话语间他放松了姿态,随意的侧靠着桌子,一只脚翘到凳子上,标准男生宿舍坐姿。
张舟右手中间三指并拢,拇指和小指张开,比了一个飞行的动作,然后手往下栽。
“d航空?”奚昊然一脸惊疑。
张舟无奈的点头。
“啧!那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这都是缘分啊!兄弟!”奚昊然激动的抓住他的手用力握。
“你也是?”轮到张舟惊讶起来。
“是!我特么第一个冲去砸门的。那帮□□的害人害己。”讲起当时的情景,奚昊然仍掩不住激动。
“嘘!冷静点!”张舟紧张地看了看陈少璟那桌,看他们边吃边聊,郑展颜正开心笑着,才稍稍放心。他真怕他一激动大声起来。
奚昊然捂着嘴安静了一会,严肃脸问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一本?”
“知道。”
“兄弟,既然咱们是老乡,你可别坑我。你跟花那个人到底熟不熟?”
“不熟。”张舟果断摇头。
“那好,你也别回九霄门了。我们抱紧这条大腿,熬到他飞升之日,有我们的好处。”
张舟皱皱眉,他对奚昊然的提议并没有兴趣,见他笃定花万卿会飞升,又试探道:“好像结局不是这样吧?”
“那是套路,知道吧?那文都坑了两年了,肯定太监了。但这种文都这种套路,框架早就定了。估计作者也觉得没意思,既然把剧情都交代完了就懒得写了。”
好吧!原来奚昊然那天并没有看到更新的结局。张舟有点无语。碍于千机老鬼在,他不能直白的讲出来。不过事到如今,剧情已经脱离死结,也就不必告诉他最后那章的结局了。
“其实有时候剧情也有可能会偏离,我会尽量阻止蓝夕羽悲剧的。”张舟说。
“那怎么行?你阻止了剧情还怎么发展?套路就是这样的,主角历经挫折才能苦尽甘来,都是环环相扣。”
看来奚昊然是坚定的原著党。
“好像也不是吧?主角进秘境得天材地宝,把妹子的时候没反派什么事吧?”
奚昊然听他这么说,想了一下,点点头。“说的也是。反派没给主角加过经验。后宫是自己贴上去的,秘境也都是主角自己的运气。”
“所以,能改改反派这边不是挺好?起码你不会被连累到。”
“说得有道理。不过你才炼气期,行不行啊?”奚昊然一脸怀疑。
“尽力而为吧!”
“啧!要是不行也别勉强,麻溜点下山来找我。”他义气凌然地拍拍张舟肩膀。
张舟但笑不语。
盯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奚昊然又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会挑壳子呢?同样过来的,我怎么就脸没你俊。过几年长开了肯定是师奶杀手。”
“这……我原来就长这样。再生出来也是这张脸。”忽然拿他的长相来说事,张舟心里郁闷的。
“原来你是原生的?难怪资质平庸。上帝是公平的。”奚昊然惋惜道。
两人东拉西扯聊着聊着,小二端了肉粥上来。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张舟闻着肉香,肚子饿了,边吃边问。
“学顾秋鹃呗!”奚昊然说。“今天被拒本就在我预料中。他这人不经缠,缠着缠着习惯了就自然接受了。顾秋鹃不就这样缠上他的吗?”
张舟无语。顾秋鹃是妹子,人家异性相吸。
“唉!好了,我也不妨碍你吃饭了。我去别处逛逛,拜拜!”奚昊然说罢站起来,啪的一声打开扇子,露出“自在”二字,潇洒地摇一摇,把头发扇得飘然。
张舟朝他挥挥手。
奚昊然刚走,千机老鬼立即传音过来问道:“你们是老乡?”
“是的。”张舟边吃边应他。
“你祖籍不是在这吗?”
“我没跟你说过我在益州讨饭长大的吗?”
“呃……抱歉!”千机老鬼忽然心虚起来。“低矮木行空是什么?本君困在此地已久,不懂外界变化,就是好奇而已。”他不忘解释道。
“那是我们小时候对马车的叫法。”张舟早就在心里备好说辞应付他。
“是什么?”
“话本,讲故事的书。你以前没看过?”
“呃……没看过。”
“哦,那我解释给你听。就是故事书,故事里的主人翁叫主角,男的叫男主,女的叫女主。……”
张舟真假参和了一本正经解释给千机老鬼听,把他的疑问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楼上花万卿坐在窗台上,一副悠然潇洒的姿态看着窗外的街巷。
“这个张舟说话怪怪的,跟刚才那个奚昊然像在打哑谜似的。”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把小炉子下面的灰清出来,添上新碳,再把烧水壶等上去。“说什么要阻止蓝夕羽的悲剧,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要不要提醒一下蓝真人?”
“先别着急,看下去。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花万卿反复回想那天初见张舟的一幕。
按说蓝夕羽这般相貌出众的女修应是第一吸引他注意的,但这几日接触下来他完全对蓝夕羽的美貌没有什么感触。反而是张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占据了整个事情的回忆。
显然张舟是要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且经过接二连三的事件,他也确实注意到这个少年。
但是之后,那个少年就完全对自己没有兴趣的样子。
花万卿咔咔咔捏响了指关节。这中间到底是哪里不对?
九霄门招收弟子一事圆满落幕。张舟一直老老实实的等到要启程的时刻。
在回程之前,他请陈少璟载他去看了张家祖坟。
臧城知府因着是为修士修葺祖坟,效率非常高。张舟到坟地的时候已经弄得七七八八,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在几个石匠的围观下张舟摆上花开始拜祭张家祖坟。
“老祖宗,陷害张家的贼人已经受到制裁。你们告诉老爹和我娘一声,让他们安心吧!不肖子孙以后不能常来拜祭,所以我把拿回来的张家财产用来给你们维护这片安身之地,也算把你们赚的花在你们身上了。”张舟说完跪下拜三拜,泼了酒,转身。
凉风拂过,吹得他鬓发飞扬仿若谪仙,看呆了围观的石匠。他衣裾飘飘大步上了陈少璟的飞印法宝。
两人乘风而去,身后只留一片凡尘俗世。
那围观的几个石匠回去七嘴八舌的说了给仙人修祖坟的事。于是渐渐有人去张家祖坟求神仙,久而久之香火旺起来,多年后竟建了庙宇。这些都是后话。
花万卿和申屠晃宿站在城楼上看着九霄门的人上了宝船。
“喂!”申屠晃宿手臂拱了拱花万卿。“你是不是动心了?动心了就去追啊!”
花万卿斜了他一眼,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呵!我才没你那种绕绕弯弯的花花肠子。我就是简简单单,认定一个人,哪怕上天入地也要追过去。”申屠晃宿嫌弃他不够直爽。
花万卿叹口气,有点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你啊!啧!迟早要吃亏的。”
两人谈话间,宝船缓缓启动。上升到高空后快速往东南方飞去,瞬间只剩天际一抹残影。
只需一天一夜的功夫,宝船就载着一船人回到九霄门。
宝船回到出发时掌门殿前的广场上空停下。庄严宝殿下华盖高耸,掌门萧玄及执掌有教务的长老各个神情肃穆,在大殿门口一字排开,气势如虹,尽显天道威仪。
船上所有人都下来后,以蓝夕羽为首上前向掌门行礼道:“拜见掌门!”
后面新收的弟子依葫芦画瓢稽首齐声道:“拜见掌门!”千人同声,气冲云霄。
“好!”萧玄真君笑呵呵的捋捋下巴上的长须,一手虚托,散出灵力将众人扶起。“众位辛苦了。”
蓝夕羽说道:“我等不辱使命,圆满完成此次招收弟子任务。此行得内门资质者二百七十七人,外门资质者五百三十四人,以及杂役弟子四百一十六人。”
“嗯!在列的诸位将是本门未来之基石,万望诸位勤勉克己,惜取少年时。天道酬勤,有恒者方能证道。”萧玄真君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后钟鸣等人按早已分好的队伍带着新弟子们分别去内门试炼阵和外门。
张舟则跟着蓝夕羽进入掌门殿内。在臧城兽潮结束后,蓝夕羽曾发过传讯回来。此时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适当的隐瞒了张舟中软玉烟的事。
叶添云扣住张舟的脉门细细探查了一番后说道:“幸好及时救治。恢复良好,再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萧玄和杜安语听叶添云这么说,脸色才放松起来。一旁的白悦华依然是那副不变的表情,却丝毫不让人怀疑他对张舟的关心。因为他若不关心便会直接离开。
“大师兄,此次遇兽潮多亏小舟观察细致,发现兽潮只是借道并非攻城,才能让城主及时疏导兽群离开。况且他受伤是舍命救同门。两件都是大功,应记入功善堂和大力嘉奖。”蓝夕羽没忘记在城主府门口张舟被百姓误解的事,便主动为他请功。
“嗯!小舟此次下山表现不俗,可立为表率。列入功善堂二等功绩。”萧玄点头应允道。
“谢掌门师伯!”张舟一听二等功绩立即笑得合不拢嘴。二等功绩的功绩点数相当于一次天级任务的功绩点数。以往他为糊口接一次打理药园的任务才五个功绩点,得做一百年才能达到天级任务的点数,而天级任务往往需要团队一起,点数也是按团队人头均分。这二等功绩的点数都归他一个人,比做任务爽多了。
功绩点数可以在九霄门内换取各种物资,他一下就壕起来,怎能不笑?
几人讨论了下灵修派引起兽潮的事后各自散去。蓝夕羽带张舟回卓然峰,白悦华跟着。
回到石洞府,白悦华开口冷冷训道:“实力不济才需舍身取义。”
“悦华!”蓝夕羽拉着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说。
“愚昧!”白悦华抽回手,显然不悦。“尔等只会一昧褒奖,却不思量下次再遇同样之事他会不会脑热再冲动一次。仙芝玉蓉有多少?够救他几次?”白悦华连蓝夕羽一并数落道。
蓝夕羽见他一次说这么多话,心知他是真的生气了,静静听他说完。
“不自量力者皆是以命赌博,修真一途峰回路转,凶险难测,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你若存了赌机缘的心思,不如趁早下山置一份田产,只要无枭雄野望,凡人赌机缘至少留得一条命在。”
听他训完,张舟噗通一声跪下,诚心认错道:“我知道错了!师叔教训得对。我以后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虽然白悦华的观点很不合主流,但听得出是为了他着想,张舟听得心里发热,真心接受教训。
白悦华盯了他一会,语调明显缓和说道:“救人一命本无可厚非。但吾从不赞成以小博大一命换一命。急公好施,可,需先练好本事。”
说至此,蓝夕羽也不得不点头赞同。
“是我思虑不周,悦华说的极是。我也受教了。”她把张舟扶起来,对白悦华说:“小舟此番下山经历颇多,应有诸多感悟。我们先让他静一静。”
白悦华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张舟忽然叫住他们说:“二位师叔请留步!弟子有事要说。”
蓝夕羽转头看看张舟。
“美女师叔,对不起,我有事瞒着你。”张舟首先向她道歉。
“有什么事你先说。我不怪你。”
得到蓝夕羽的谅解后,张舟继续说:“初到臧城那天,我在救郑展颜之前在林子里有奇遇,得了一部功法。此功法和本门《相引心法》有相通之处。现在想通过二位师叔献给师门。”
“嗯?此世间除了九霄门外还有别的功法相同?”蓝夕羽倒是好奇起来。
“拿来。”白悦华直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
“当时只是一道光华打入我脑中,就留下了功法。这是我按脑中所记抄写下来的。”
张舟说着拿出一叠昨日上船后默写出来的纸张小心翼翼放到白悦华手里。“此功法名为《五蕴归元诀》。”
白悦华拿着字迹差强人意的纸张快速,读着读着他周身气流忽然波动起来。他读完后匆匆把功法往蓝夕羽手里一塞,竟然闭上眼睛原地顿悟。
蓝夕羽面色一惊,看看张舟,也低头翻阅起功法来。
“那小子竟然直接顿悟!真是可塑之才!”千机老鬼在张舟脑海里惊叹道。颇有相见恨晚的懊恼。
张舟懒得理他,找了椅子坐下。
一个时辰后白悦华睁开眼睛,对蓝夕羽说道:“你拿给掌门师兄,吾要闭关两年。”说罢急急忙忙离开了张舟的石室。
蓝夕羽郑重的交代了张舟寻得功法的事不要泄露出去。
怀璧其罪的道理张舟懂的,所以才在被白悦华一番担心的训斥后才被感动得下定决心把功法拿出来。
《五蕴归元诀》在九霄门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在萧玄与几位太上长老参详之后皆认为现九霄门的心法与此功法同源。差别在于《五蕴归元诀》需先锻体,再以肉身为鼎炉化体内五行元气炼制内丹,而《相引心法》则是以灵根吸纳外界灵气以五行原理运气化丹。
两部功法皆以五行之理为基,沟通天地以达大道。
众人还发现《相引心法》中原本模糊难解之处在《五蕴归元诀》中得到佐证。看过《五蕴归元诀》再回头看《相引心法》就通顺很多。于是纷纷猜想将两部功法取长补短是否可弥补九霄门弟子修行途中易动摇道基乃至折损的缺陷。
《五蕴归元诀》很快在九霄门各长老中人手一份。对此功法来历,萧玄真君对外宣称是白悦华寻得,他已经有所感悟,闭关去了。拿到功法的人一听更是加紧时间研究。
而萧玄真君则籍着张舟解决兽潮侵城和舍身救人两件事大大的奖励了他一批天材地宝。
在萧玄拿奖励来时,张舟表示看了《五蕴归元诀》有感悟,想改练此功法。萧玄又招来白悦华之外几个师弟师妹围着讨论了两天。最后结论是,张舟可以改功法,但他们会常过来观察,一旦发现有不对之处立即终止张舟继续练下去。
张舟觉得和往常修炼时并无不同,也就欣然接受。
蓝夕羽把白悦华交代的剑谱交给张舟,说是张舟的师尊吴卓朴的剑法,而他作为吴卓朴唯一传人,必须练此剑法。
看完剑谱,千机老鬼出声道:“剑法属上乘,但以你现在的资质看最多能练到第七重。发挥不到七成实力。”
“不行也得练。这是硬指标。谁让这剑谱是我师尊的呢!”张舟也知千机老鬼预测得□□不离,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话说回来,这剑谱难点到底在哪?”
“不是剑谱难,而是你自身限制。剑法招式只是锻炼剑者对剑的感觉,最后需将对剑的感悟凝练成剑意,剑意最高境界可凝出心剑,无形破有形。以你这种畏畏缩缩摇摆不定的心志是绝无可能练出剑意的。若是飞剑功法,你或许能摸到剑气的门边,但偏偏这是一部剑心功法,心中有剑,剑即在手。”千机老鬼详细解释给他听。
“修真一途凶险难测,最忌讳半吊子功夫。你若只能尽七分实力,无异于将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那怎么办?”张舟听得心里一紧。
“既然你有非练剑法不可的理由,那也只能将这本剑谱的招式练通透。本君再另传你符篆之法。”千机老鬼思索之后说道。
“符篆?跟符箓有什么区别?”张舟心里略略失望道。
“本质一样,但符篆威力更大,且不需丹砂符纸事先绘制好。即书即用。本君观你用符箓自有一套,故而才选择传你符篆之法。你以符篆配合剑法可弥补你剑法不足。但无法助你剑法精进,仅是对敌之术。”
张舟想象了一下自己一手拿剑一手画符的画面,顿时满额黑线。“得!这回真成茅山道士了。”修真高大上仙气飘飘的形象瞬间碎成渣渣。
“符篆之法起源言灵术,早于凡人修真术成型之前,并非道修独有。”千机老鬼不知他吐槽,仍一本正经解说道。
“是,了解,知道了……”张舟摇着头一脸无奈。依千机老鬼所言,像上次传《五蕴归元诀》那样将千机镯举起平眉眼之处,从千机镯射出一道金光没入他眉心。
他刚把符篆法融入意识,就感应到卓然峰的封山阵有人触动。他取出传音符纸撕开,听到陈少璟的声音隔空传来。
“张舟,我是陈少璟,今日携礼来感谢你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
陈少璟这些日子与以往判若两人,待他犹如手足,他没理由将人拒之门外,便拿出阵盘将封山阵打开。
一会陈少璟便乘着法宝飞印落在院子里。
他第一次上卓然峰,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和山壁凿出的洞府,不禁微微蹙眉。他听说过吴卓朴醉心剑道,作风俭朴,却没想到曾有元婴真君坐镇的卓然峰竟俭朴到简陋的地步。
“你就这样一直住着?”他指了指四周问。
“嗯?是啊!”张舟不明他为何这么问。
“掌门和师叔祖他们没叫杂役弟子上来拾掇拾掇?”
“不需要啊!反正练功的时候也会弄得一团乱。”张舟摊手。师伯他们自己也会打起来,做什么装饰点缀都白搭,连院子里的石桌石凳都换了好几拨。
陈少璟才注意到周围那些斑驳的痕迹是打斗造成的。密密麻麻新旧交叠,可以看得出这些年张舟是如何被教过来的。他曾嫉恨张舟得掌门一系的长老亲自教导,却不曾想过那背后的艰辛。现在亲眼所见,说不出的震撼,试问自己能否坚持多年。
“你……就你自己住在这?总要人打理起居吧?”他走进洞府,看见就简单一个石室,一张石床、一个矮柜子、一张案桌两张椅子,门口旁边一个木架上放着一个铜盆,再挂着一条旧布巾。他家里的婢子住的都比这奢华。
“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修炼,也没什么好打理的。饿了吃辟谷丹,洗漱丢一张水纹符就行。”张舟讪讪笑道。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过得很粗糙,主要是修炼占满了时间,累得他也没心思想别的,过得一天是一天。
陈少璟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才涩然开口道:“难怪你身上没几两肉。”过去他总拿张舟修为低来耻笑,以为他仗着有掌门一系撑腰就逍遥虚度时光,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回事。他还和凛雪飞一起嘲笑他是饿死鬼投胎,到哪里都是吃吃吃。
“给你。这里都是些海产的稀有素材,等你筑基后做法衣也好炼制法宝也好,总有用得着的。”陈少璟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以后有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张舟笑嘻嘻的样子,陈少璟也不禁温和起来。
“不客气就对了!你敢跟我见外,我就天天来找你麻烦!”
“你这么说我更不敢了!”张舟笑道。
“好了,我也不妨碍你了!告辞!”陈少璟向他拱手行礼道。
“我就不送了。”张舟也回礼道。
陈少璟走出石屋抛出宝印,跳上去乘着宝印离开。
张舟把封山阵重新关起来。
他把陈少璟送的谢礼转移到千机镯里,想起千机镯内一堆妖兽的尸体,提了一只角兔的尸体出来。
“烁金炼生瓶?”千机老鬼看他催动化生玉净瓶把角兔尸体吸进去,开口问道。
“你知道这个瓶子?”张舟反问他。
“本君在其他世界游历时见过。没想到竟到了你手里。”千机老鬼语气仍不可置信地说。
“现在这个瓶子叫化生玉净瓶。也许和你看见的那个不一样。”
千机老鬼传了一道口诀到他脑中,说:“是不是你试试这道口诀便知。”
张舟试了一遍,竟然真的让瓶身亮起符纹。
“加一株慧灵草进去。”千机老鬼指挥道。
张舟按着他的指示,一刻钟后倒出一颗莹绿色的浑圆丹药。
“清心丸!”张舟惊喜地说道:“可以按配方炼指定的丹药!不用撞运气了!”之前萧玄真君传他的使用说明里只有什么等级的妖兽会出哪几种丹药,哪种的出丹率是几成。所以放什么妖兽进去出什么丹完全看运气。
“每个世界的妖兽和灵植不尽相同,但掌握方法后可根据妖兽属性和灵植药性推测出可得的丹药,并不限定于妖兽加灵植的配方,多种不同属性的妖兽也可以炼制出丹药,在高级单方里某种稀有材料没有时就可以用妖兽代替。”千机老鬼语气掩不住嘚瑟。“而且不止可以炼制丹药,还可精炼提高材料的等级。”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张舟一听就想到如何炼制稀有丹药和材料拿去卖。
“想不到你资质平庸却有这种狗屎运。”或许千机镯落在他手上就是天意。千机老鬼心想。
“还有什么杂务没弄的赶紧办,办完抓紧时间修炼。”他催张舟道。
张舟在陈少璟给的材料里挑出一块绿珊瑚,再拿出一只白臀獐子的尸体,一起收进化生玉净瓶内。
“好了,可以开始修炼了。”他弄完走到石床边。
“出去,在屋外修炼。”
“哈?”张舟一听就懵了。到户外修炼?户外!风吹日晒,怎么有种变苦行僧的感觉?
“躲在洞里你怎么参悟天地的五行变化?你现在是要通过天地的五行运转来激活你体内的五行元力。通俗讲就是要吸收日月星精华。”
张舟只好拿了一个蒲团到院子里坐下,五心朝天,很快进入冥想之境。
按《五蕴归元诀》描述,每个生灵生来皆俱精气神,五行元力便是精气神中的气。人体五行失衡便会导致气衰,气若衰竭便生病痛。此功法的炼气期便是激*内五元之力,按天地阴阳法则运转自己的五元,使之能自行循环运转,生生不息。待体内五元循环稳固之时肉身进一步得到强化,从此不再受邪气侵扰滋生病变,便是达到筑基期。
五元之力循环往复便会不断壮大,修士就要精气神一道炼化凝实,压到最后形成内小丹。成丹后五元之力就得到足够的能量开始衍化,开始出现相生相克的制衡局面,结出更稳定的丹核,丹核壮大,原先的内小丹破碎,放出壮大的丹核,成为大丹。大丹的运转法则较之小丹相生法则更复杂,开始出现孕化五行之外的能量,此时称为结胎期。
结胎期现象为大丹内出现如卵黄之物,似有呼吸跳动的规律。最后大丹化分为两种能量,互相追逐旋转,此为阴阳丹。
在修炼过程中不止要炼五元之力,进入小丹期开始可锻神,炼出神识。进入阴阳期后精气神归一,炼化出元神。
之后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合道期修士道法自然,返璞归真,外表看不出能量波动与凡人无异。就是千机老鬼说的小成还真境界,功法转换期。
张舟因之前炼的《相引心法》运气原理与《五蕴归元诀》相同,待激活五元之力后迅速将体内灵气转化成元气。再通过五行相生之理将五种元气调制平衡。重练没多久就达到原本炼气九层的境界。
萧玄等人时不时来探视,见他在室外打坐,观察之后也不同程度受到启发。蓝夕羽沉寂许久的瓶颈也有了松动。
张舟还要修习剑法和符篆之法,因此服用了商罗敷赠的千年紫果。在千机老鬼的指导下将千年紫果的能量吸收转换成自身的五元之力。
重修的三年后,张舟体内的五行元气自身循环结构终于稳定下来,他踏入筑基期。他的身体经过自身元气的洗髓伐经,拉高了个子,容貌比前世的巅峰期更出色。
他照着水镜看了半晌,一股终于找回自信的满足感。那个迷倒万千少女,改变社会风气的男神又回来了!再也不会有人拿他当毛孩子了!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咳!”千机老鬼对张舟这般自恋的神态无比尴尬,虽然知道他是色胚,但没见过谁自己照镜子也会色眯眯的。他干咳一声后说道:“你的元气循环已经稳固,因力量来自自身,故而你运气时身上将不会再出现灵气波动。”
张舟忽然清醒过来,说:“那我以后怎么催动灵符法宝啊?”他隐约觉得又被坑了。
“灵气本就是五行之气衍化出的,你一样可将元气转换成灵气释放。但切记!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极有可能将你当做灵脉抓走。”
“我去!你特么这么重要关键的事现在才说!”张舟暴怒道,水镜抖了抖,碎成一片水珠洒了一地。“你这老鬼特么骗得一步是一步,是觉得我太好欺负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你不要得寸进尺惹怒我!”
“咳!这次是我不对。我就是之前觉得你筑基可能要很多年嘛……”千机老鬼心虚地说。
“你干脆说你就没指望我会在有生之年筑基得了!你是不是想熬到我死了去忽悠下一个傻瓜?”
“呃……这个嘛……”千机老鬼犹犹豫豫的语气在张舟看来就是默认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埋了,让你再等个几百万年?”张舟气得咬牙切齿,这次他是真的很火大,把手指捏的咔咔响。
“我错了!我错了!你一个大好青年就不要和我这老鬼计较了嘛!我这不是要告诉你掩饰的方法吗?”千机老鬼完全失去往日的傲气,低声下气地哄道。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拽,不许嘲讽我修为低。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把你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埋了。”
“是是是,你消消气,消气了我教你如何伪装成普通灵气筑基的修士。”他因自己错误的判断错失提前告知的机会,心里发虚,便对张舟提的要求都接受了下来。
千机老鬼确实没想到张舟只用了三年就元气筑基了。他似乎对五行元气的理解比较深刻,从一开始重练只是在感应自然五行的时候卡壳,后来慢慢找到感觉后几乎是水到渠成。
其实是千机老鬼并不知张舟乃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而在张舟前世的世界中黄老学说与《五蕴归元诀》有相通之处。虽然他前世只是死宅一个,但在中///国这个全民热衷养生的国度,中医五行并不陌生。反而是吸纳灵气这种方法对他来说更耗脑力。
有时学习需要一些信仰,从小耳濡目染的学起来就轻松一些。在此世界的主流修炼方法都是以吸纳灵气为主,灵根单一就意味着只需吸纳炼化一种灵气,灵根越多耗时越大。千机镯上一个主人不愿重修就是因五灵根是杂灵根的想法根深蒂固,无法转换修炼五种元气的观念。
张舟没有思想负担,关于中医五行不管对的错的从小听到大,对修炼五种元气接受度比较高。他就是占了这样的优势,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罢了。
在做了身体周围环绕着筑基期的灵气伪装后,张舟才走出卓然峰,到萧玄真君的掌门殿去。
两个月前在练习符篆之法时他忽然灵感一动,感觉经脉中元气暴涨,千机老鬼提醒他这是要元气筑基的预兆。他只来得及匆匆在封山阵上留了一道闭关传讯符后立即原地打坐稳固元气的循环。
萧玄等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踏足卓然峰,自然不知他已经筑基成功。他便主动去向他们汇报。
到了清霄殿后,在偏殿内只有萧玄和四个师弟师妹,侍奉童子等都被遣开,每人都还下了一道各自的隔音禁制。
白悦华半年前出关,已经进入元婴后期。这让其他峰长老对《五蕴归元诀》更狂热。但因每人对功法的参悟不同,也各自不同的进入瓶颈期。
而萧玄众人出于安全考虑,并未将张舟改功法的事泄露出去。也因此其他峰并不知派门内有一个完全靠《五蕴归元诀》炼到筑基的弟子存在。
除白悦华外其余四人都探了一遍张舟的气脉,纷纷疑惑的看着他,等他自己解释。
张舟自觉的停下转灵法诀,顿时身上的灵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蕴含五种属性的能量波动。
“这功法练就的是另一种能量。外层的灵气只是我的伪装。”张舟解释道。“灵气并不是独立存在的。乃是自然界中五行衍化后形成的更精纯的气。”
“所以你现在运行的是更接近天地本源的气?”叶添云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张舟点点头算同意他的说法。“按功法运转元气后外界灵气就不能再导入身体。强行吸纳也会被元气驱散,不能驻留。但我可以将元气转换成灵气释放,你们看到的灵力波动就是这么伪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你还能使用灵气法宝咯?”叶添云扇了扇羽扇问道。
萧玄一听,随即拿出一个藏青色底纹的布卷轴递给他道:“此乃飞书铁卷,你试试。”
张舟接过卷轴,将元气转换成灵气灌入卷轴内。只见卷轴旋转着升空,横着拉开,随着卷轴展开,露出一把剑的图案。图中的剑款式古朴,没有华丽的装饰,通体青灰色,剑刃的锋芒绘制得十分逼真,剑身上铭文写着“飞书”二字。接着灵光一闪,剑从图画变成真的兵器从卷轴中飞出,直立在空中。
从剑一离开卷轴,张舟就感觉原本控制卷轴的灵气自行分成两股,他又加大灵气输入,尝试控制那把飞书剑。尝试一下后便将剑召入手中。
“不错。”萧玄赞许地点点头,摸了摸胡子说:“除了飞书剑,铁卷本身就是一件防御法宝。现在都归你了,拿去炼化吧!”
“谢谢掌门师伯!”张舟大笑着将剑收回卷轴,再把卷轴收好。
他原本还想用功绩点数换一把真的剑替换木剑,现在萧玄直接送了一把给他,还是攻防配套的法宝,自然喜不自胜。简直要把嘴笑裂到耳根去。
“你先回峰,一会吾要验收剑法。”
白悦华一席话又立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张舟筑基的第一天便在白bss的无情打趴打趴再打趴中结束了。
功法不同,白悦华与萧玄等人也无法在功法上指点张舟什么。于是都把精力放在教他外功上。
对张舟来说除了对招时下手更狠之外和之前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每天累成狗。
陈少璟听说他筑基成功,来送贺礼时亲眼目睹他是如何被白悦华揍得没有招架之力。迫于白悦华的威仪,陈少璟就站旁边看了几乎一天,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等白悦华走了才敢靠近。
他带来的酒菜等了一天早就凉了,张舟清洁术给自己一扫,抹把脸乐呵呵的吃得津津有味。
之后每隔四天他等入夜后才带着酒菜来看张舟。喝开后两人称兄道弟的乱扯谈一番。
日子就这么稳定的过了三个月。白悦华再一次把他打趴下后告诉他可以下山历练了。
张舟豪情万丈,觉得终于可以开始按自己的意愿去冒险刷副本撩妹子,终于等到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张舟得到下山历练的许可后先去执事堂用功绩点数换必要的消耗品。疗伤丹药、辟谷丹以及灵石等,这些都是必备的。又用这几年精炼提高了等级的材料换了几套法衣,下山之后就不用再穿着弟子服,所以先换几套看得过去的用着。
所谓历练,并不是放任弟子出去闯荡,而是有任务要求。在每个境界期必须积累一定的功绩点数。张舟从执事堂出来转头又进了功善堂。
功善堂把任务录在玉简上,按修为分阶,分为筑基、金丹、元婴三个等级。进入化神期后就不必再为功绩忙碌,可以安心享受派门的供奉了。
每一个等级的任务主要又分为采集、狩猎、除恶三类。采集和狩猎的玉简内是需要带回的任务物品及数量的清单,而除恶类的玉简里则是一大串名单。
除了分类任务,还有一些限时任务。一般是委托人发布的,多半是帮助委托人解决问题,所以接了就必须立即去完成。这种限时任务难度大,但功绩点数高。
张舟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第一次下山什么都不熟,接了限时任务完不成是小事,万一害了委托人就是大事了。既然初下山以锻炼为主,还是接分类任务比较稳妥。如此想后他把筑基等级的三块分类任务玉简都接了。反正又不是必须全部做完,路上遇到哪种就顺便做掉就好了。
傍晚,当他一切准备妥当后屁颠屁颠坐上铁卷,这套法宝被他炼化后两样都能拿来当飞行法宝。飞书剑的速度很快,铁卷较慢,但胜在可大可小又柔软,坐着舒适。初飞时他小心翼翼贴着地面,被千机老鬼大笑。慢慢飞着飞着他觉得跟走路差不多,意识到飞的并不是法宝,而是法宝因他才能飞,这样想通后他才大胆起来。
今天他要跟萧玄说下山的日子,直直飞到掌门的清霄殿,也不叫人通报就直接飞进去才降落。贸然惯了的他看见清霄殿里多坐了两个不熟的人,才想起自己闯的是掌门殿,被外人看见了怕是会传出各种麻烦的声音。正要告罪之际一看来人便愣住了。
剧情不是已经漂移了吗?申屠晃宿来九霄门做什么?张舟看到申屠晃宿心里警铃大作,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花万卿。
咳!
张舟在萧玄提醒地干咳声中回神过来,恭敬地拱手对申屠晃宿和花万卿行礼。
“晚辈张舟见过二位前辈。”
“嗯!不错,已经筑基了。”申屠晃宿点头赞许道。
“当年在臧城多亏申屠贤侄和花道友及时相救,本君这师侄才有今天。”萧玄作为长辈也郑重其事地道谢道。
“萧掌门既叫我一声贤侄,就休要再提谢。都是自己人还何须言谢?”申屠晃宿豪爽地摆摆手。
两人谈话间张舟低眉顺眼站到萧玄背后。从两人接下来的谈话里张舟听到原来申屠晃宿是为了一年后东临大陆和西临大陆举办的东西论道会而来。他暗暗松一口气,只要不是来找白bss的麻烦的就行。
他武断地认为申屠晃宿和白bss肯定合不来,就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他之前拼着自毁形象好不容易才把蓝夕羽和花万卿的孽缘斩断。
申屠晃宿可别按原著剧本来!现在正好也是原著里申屠晃宿到九霄门来的时间,怎能让他不提心吊胆?
怕什么来什么,张舟暗自捏袖子的时候,只听申屠晃宿话题一转说道:“此前听闻九霄门有一位白长老与小侄二人一样半百前结丹的同龄俊杰。若小侄没猜错,此次东西论道白长老应是九霄门派出的代表之一吧?”
“贤侄猜的没错。本君这师弟便是此次论道会的领队。”萧玄笑着点点头。
这五十年一次的东西论道会就是东临大陆与西临大陆的修士大比试,不论是门派还是散修,百岁以内皆可参加。擂台形式,决出十台擂主,最后是排名赛。
申屠晃宿与花万卿以参赛者身份来拜访的目的就是先与九霄门通个气,三派之间不要太早挑上彼此的擂主。
“贤侄想拜访白长老结交一二,麻烦萧掌门引荐一番。”申屠晃宿诚挚地对萧玄说道。东临大陆百岁以内元婴的就他和白悦华两人,既然和九霄门同盟,当然要先和领队认识一下的好。而且他有预感,最后排名之争必是他们二人。
“不行!”
张舟想也不想地接口说道。
见他如此突兀的插话,其余三人齐刷刷看着他。
“怎么不行?”萧玄扭头看着他猪肝色的脸问道。
“小,小,小师叔这这几天不是闭门吗?”张舟结结巴巴解释说。
“对,本君差点忘了。”萧玄一拍脑袋说道。
“等小师叔闭门结束后传讯让他出来就好了。”张舟提醒萧玄道。
“嗯!嗯!是!”他听张舟说完转回头跟申屠晃宿和花万卿说道:“本君这师弟性子孤僻,还是等他此间事了了和他打个招呼。”
“无妨,我们等就是。不知还要等多久?”申屠晃宿问。
“再等两日。”萧玄应完申屠晃宿,转头问张舟:“小舟你方才闯进来是有什么事?”
“我,我只是想来跟师伯说一声,我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动身。”张舟恭敬地跟萧玄行礼道。刚才忽然闯进来在那两人面前已经失了礼数,不能再让掌门丢脸。
“嗯,本君知道了。你现在先带申屠少宫主和花道友去东来峰休息。”萧玄点了点头,顺便支使他说:“你可缓两日,陪陪客人逛逛本门美景。这两位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要怠慢了。”
“是!”张舟捣蒜般猛点头。他求之不得,现在有借口光明正大一直盯着申屠晃宿,阻止他闯玉澜峰。
出了掌门殿,张舟招出云舟,放大至四五个人坐还有余。“请两位前辈随我来。”他恭敬道。
申屠晃宿和花万卿上了云舟,跟着张舟向东来峰驶去。
云舟速度并不快,一路上如游览般,张舟不时指着山山水水介绍给两人。
远远路过玉澜峰时,花万卿抬头看了看红日浸染下高耸雪白的山峰闪耀着金光,问道:“那边最高积雪最盛的,想必就是白长老所在的玉澜峰了吧?”
“回真人,正是。”张舟暗暗加快速度离玉澜峰远远的。
一刻钟后云舟到了镜湖边的东来峰。东来峰只是镜湖边上一片丘陵,此处湖光山色风景怡人,是专门用来接待来宾的居所。离门内传经堂和演武场不远。
张舟带着二人到山下客来居的入口,与管事说了一下,管事便亲自带着他们传送到一片风景颇好的客房区。
“二位前辈可在此安然下住,稍后便有童子来随侍。有什么需要,差遣童子即可。”管事恭敬地说道。
待申屠晃宿和花万卿点头后管事就告辞离开。张舟见两人也没什么事,跟着也要告辞。“二位前辈若有事,传讯给我即可。”他说着拿了一小叠画有他花押的符箓递给申屠晃宿。
申屠晃宿接下传讯符后他转身要走。
“小舟!”花万卿忽然喊了他一声。
张舟回头猝不及防的就看见一张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他一时看呆了。为什么这么美的人不是女的?他心里不断纠结着这个问题。
看着张舟两眼痴迷的眼神,花万卿嘴角微翘。
过了好一会,张舟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变痴汉,吓得面如土色,低着头忐忑地问道:“前前前辈还有什么事?”
“哦!我刚才只是想说你长高了啊!”花万卿心情愉悦地摇着羽毛扇,拍了拍张舟的肩膀。说完他笑着和申屠晃宿进屋去了。
张舟松了口气,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刚才真是吓得腿都软。都怪花万卿,忽然把面具拿下来,害他看得入迷。幸好没说傻话,不然今天就要横死在这里了。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离开。
不过经花万卿一说,他才发现自己长高了,刚才站在花万卿面前不比他矮多少。想着自己帅出新高度,身材也变棒,张舟心里忍不住乐呵,走出客来居坐上铁卷飞去找陈少璟喝酒。
花万卿关了门张开隔音禁制后懒洋洋地把银色面具往桌面一撂,挨着案桌坐下。“刚才靠近玉澜峰的时候我的金蟾动了一下。”他说着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金蟾挂饰。
“有宝贝?”申屠晃宿拉了个蒲团凑近坐下,问道。
“看萧掌门和张舟的反应,有六成可能。”花万卿分析道。“白长老闭门就闭门吧!萧掌门只是说等他出来,刚才远远路过,我只是随口问问,张舟立即讳莫如深的模样。似乎他们都不希望有人上山。如果不是金蟾动了,我还真以为是因为白长老孤僻。”
听花万卿这么一说,申屠晃宿顿时来了兴趣。
“会不会是仙家宝物?”
花万卿眼里现出一丝茫然,他摇了摇头说:“奇怪的是金蟾动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似乎也有一丝感应。或许是我一直在找的炼器材料也不一定。”
申屠晃宿撇嘴。
“仙器宝物我倒想开开眼界,若是你要的炼器材料就算了,没看头。不过九霄门的仙家宝贝应该不少,上次蓝夕羽送你的仙芝玉蓉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你给用了。想起来我就心痒痒,到底上界的东西什么样?我师傅到死都心心念念飞升的上界到底什么样?”
“你自己飞升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花万卿对他的好奇心略无语。
“太久了。这里既然有现成的,看一看就行。”接着申屠晃宿话题一转,讲到花万卿身上。“你呀!把心思都用在炼器上,把自身修炼都耽搁了,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结婴?你还想不想飞升了?”
“人生路漫漫其修远兮。待我看够风景吧!不然枉走这世间一遭。”既然已经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不妨走慢一些。花万卿自知与常人想法不同,也不分辩,自己决定的路自己走下去便是。
“什么风景?风流是真。”申屠晃宿一脸促狭地揶揄道。
“哎!哎!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山水是美,美人也是美。都是人间景色。”被申屠晃宿戳穿,花万卿也只是粲然一笑。
第二天早上,张舟从蓝夕羽殿里出来,想着要看好申屠晃宿,便往客来居飞去。
客来居,张舟只见院子里戴着面具的花万卿一人支使着两个童子在煮茶。
“花前辈,怎么不见申屠前辈?”他张望一番似乎不见申屠晃宿在院子里,只好壮起胆子问花万卿。
“哎!小舟,你来的正好,来煮一壶茶。还是你煮的茶够滋味。”花万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管招呼他过去坐。
“呃!抱歉!刚想起我还有事!”花万卿的答非所问让张舟更确定申屠晃宿不在客来居。他急急忙忙推辞了转身就跑。
他一边跑出客来居一边想着怎么利用传送阵快速传去玉澜峰,很快在脑子里整理出一条传送路径。到了客来居接待大堂,他直接踩上传送阵。
不知申屠晃宿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也不知他怎么去,但是元婴化光的速度极快,张舟急得手心里直冒汗,祈求还来得及。
从玉澜峰山脚传送阵出来,张舟马上踏上飞书剑环着山找人。
果然让他在半山腰截住走着上山的申屠晃宿。
“申屠前辈!”他落在申屠晃宿面前拱手行礼道。
“咦?你怎么来了!正好,陪本君上山看雪景。”申屠晃宿装傻说道。
“申屠前辈!小师叔闭门期间谁都不能上玉澜峰,还是请前辈下山吧!”张舟恭敬地说。
“不用上玉澜峰,在半山有雪的地方就行。”申屠晃宿装着真是来赏雪的样子。
“申屠前辈!”张舟忽然抬起头眼泪汪汪看着他说:“掌门师伯命我好好招待前辈,要是让他知道我带前辈来闯山,掌门师伯一定会严厉惩罚我的!到时小师叔出来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申屠晃宿看张舟忽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登时语塞。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像个娘们似的哭唧唧。都老大不小了。”心有不甘,却又觉得自己欺负弱小,申屠晃宿瞬间暴躁起来。
“谢谢前辈!”只要申屠晃宿下山,张舟并不在乎他怎么说。
“阿晃!”花万卿跟着也到了,从空中落下来。“你怎么跑这来了?”
“哦!我就是觉得无聊,想来看看雪。”
两人一唱一搭,似乎只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只要这两人下山,张舟才不管他们唱什么戏。
“对了!小舟,刚才你急匆匆跑来找阿晃有什么事?”花万卿见他在一旁默不作声,问道。
“我……我……”这回轮到张舟吃哑巴亏,他总不能说他就是来盯梢申屠晃宿的吧!我了半天他才勉强想出一个很烂的理由。他干笑着说道:“晚辈是打算请二位前辈到寒舍坐坐,一谢当年救命之恩。”
花万卿和申屠晃宿相视一笑,都颔首同意。
张舟只好硬着头皮招了云舟把人带往卓然峰。
“寒舍粗陋,还望二位前辈不要太嫌弃。”打开封山阵,张舟涨红着脸将人带到石室前。“前辈请坐!”他尴尬的用袖子扫了扫石凳。
花万卿打量了一圈环境,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直接坐下。
申屠晃宿却被四周留下的剑痕吸引。“这些剑痕是你的?”
“不是,是我小师叔留下的。平日里都是他来指点我剑术。”张舟如实回答。
申屠晃宿没有再理他,而是独自看各处的剑痕去了。
“花前辈稍等,我去去就来。”张舟说完马上飞速冲去外门坊市的酒楼订酒菜。
等张舟走远了,花万卿走到申屠晃宿身旁说:“我绕山的时候,在后山方向金蟾震得最厉害。”
“藏在后山……啧!也就是说不会是轻易拿出来展示的东西。看不到了!”申屠晃宿泄气地说道。
“我心里的感应也非常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似的。”花万卿反而爆出了浓烈的兴趣。“我必须去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别去!”申屠晃宿摇摇头,不赞同他。而后接着说:“我去帮你探个底,就算被发现,凭我师傅和萧掌门的交情,我也能全身而退。”
“也好。你自己要小心,如果有危险就不要看了。”
两人简短交流完毕,申屠晃宿继续看剑痕,花万卿则悠然自得地随意参观张舟的住处。
张舟下好定金,留了送餐地址,走出酒楼招出铁卷,直接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一屁股坐上去。
“喂!小子!我问你,申屠晃宿是不是在九霄门里面?”
张舟定睛一看,不是那个坑货疯道人淙清还有谁这么一身酒臭冲天。
他捏着鼻子点了点头。
淙清伸手一捞,把他扯上铁卷上,说:“好!你既然知道,赶紧带我去找他!”
吃过疯道人暗亏,张舟不想直接和他过招,转念一想,有他缠着申屠晃宿也是好的,于是赶紧御器飞回卓然峰。
申屠晃宿在看见淙清道人的一刻,面容就绷起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淙清挺挺胸膛,理直气壮道。
张舟收了铁卷,走到石桌旁从乾坤袋里拿出茶具和炉子。用符箓引了水,一边烧水一边拿出陈少璟送的茶叶和蓝夕羽给的各种香料。
花万卿安静地坐下。
空地上徒留申屠晃宿和疯道人在那吵吵嚷嚷。
“我来是办事,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啊!你是我师侄,找你有什么不行?”
“你!你既然来了,就给我老实呆着,别给我丢脸!”
“我去会会老友你管不着!”
张舟不管那边两人喝不喝,只管冲了四盏茶。两碗不动,一碗端到花万卿面前,一碗自己拿了。
“嗯!不错!小舟煮的茶还是这么香。”花万卿啜一小口后笑着夸赞道。
“花前辈谬赞了。”张舟只当他是客套,看着庭院里吵不停的两人,说道:“申屠前辈对他师叔还是很孝顺的。换别人早就把疯道人前辈赶走了。”
“淙清真君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阿晃小时候跟他很亲近。”花万卿扭头看了看那两人,无奈的说。
“呃……淙清前辈真的是……我还以为他就是这种个性呢!”张舟略吃惊。他一直以为疯道人的人设就是这种疯疯癫癫的个性,类似大智若愚的隐藏高人。没想到真的是脑子有病!
“阿晃的师傅渡劫失败,淙清真君亲眼目睹淙明真君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或许是受了刺激,就变成了这样。”花万卿一声叹息。
“这……他们师兄弟感情一定很好。”张舟听了不由得感慨道。
“是吧……”花万卿拿起茶碗细细品尝。“天劫凶险,十不存一。不如好好享受一番人世乐趣。”说罢他想起什么,抬眼看看张舟笑道:“我倒忘了你没有这种忧虑。九霄门渡劫跟玩似的。”
张舟忽如其来的心虚,低下头看着茶碗。台面下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缠在布条下的千机镯。
“哎呀!我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见气氛淡下来,花万卿忙说。
在张舟不知该如何应的时候,万幸酒楼送酒菜的到了山下。张舟取下面前闪亮的传讯符,起身说道:“前辈稍等。”赶紧冲下山拿酒菜。
等张舟提着一组很大的食盒上来,疯道人撇下申屠晃宿,抽吸着鼻子一路嗅到他身边。
“你小子会过日子!有酒有菜!”疯道人搓着手,不停地吞口水。
张舟把食盒往石凳上一搁,才发现石桌放了茶具,已经没什么位置放酒菜了。他准备进屋把里面的案桌扛出来,却见花万卿手一挥,撒出一把光点,接着空地上凭空多出一条黑楠木长桌和两列蒲团。
一下解决了座位难题。张舟充当着小厮的角色,摆碗筷上酒菜,务必把这三个大爷伺候好。
疯道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端起酒坛子拍开封泥就往嘴里倒。
申屠晃宿急了骂道:“等都上桌了再喝酒虫能咬死你?”
“啊!”疯道人猛灌一口,缓了酒馋,对张舟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老道我急了点。你拿去装好酒壶,剩下的再给我。”他说着把酒坛递给出来。
不要妄想跟脑子有病的人讲道理。这是前世张舟在网络上学到的真理。他既然已知疯道人是真的脑子有病,当然不会和他计较。
“淙清前辈等不及就先解馋好了,先前下山订酒菜的时候我先带了几坛回来。”他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和疯道人手上一样的酒坛子。
“哎!你小子诚意足!老道我喜欢!”疯道人欢欢喜喜地收回手上的酒坛仰头大喝起来。
张舟把新拿出的酒分装到瓷瓶里,再恭敬地给申屠晃宿和花万卿满上。
“粗浅酒菜,还请二位前辈多多包涵。”他说着端起酒碗向申屠晃宿和花万卿敬酒。
两人举起酒碗颔首致意,三人一起干了这一轮酒。
“啧!这酒滋味还成,就是不够喝。张小子你再拿一坛来。”疯道人灌完一坛,一抹嘴,把空坛子往旁边一丢。
“你少喝点行吗?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在晚辈面前醉成一滩泥,你好意思?”申屠晃宿挡住张舟再拿出酒来。
“笑话!这种俗酿哪那么容易醉倒我!再来十坛老道我也醉不了!”疯道人直接绕开申屠晃宿,跳到张舟身旁,示意他赶紧再来一坛酒。
申屠晃宿站起来直接把他扯开。
“你来蹭吃蹭喝就老实点!别欺负晚辈!”
“张小子自己说要了几坛酒,你们仨加起来也喝不完,我这不是为酒席尽兴吗?”疯道人甩开申屠晃宿,转身回到长桌,捻起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
“你是乞丐啊?哪有客人追着主人要酒喝的?”申屠晃宿继续骂道。
“你们这种一碗一碗的喝太累。”疯道人干脆拿起张舟开封还没倒完的第二坛酒。“得得得,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喝嘛!”
申屠晃宿这才坐回座位。
没吃几口菜,疯道人又不安分起来。
“你们这种小口小口喝真没意思!连带着这酒都酸了!”说完他嫌弃的把空坛子一丢,跑到空地中央,两只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道:“萧掌门!老道我来了!速拿好酒来!”
张舟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在这卓然峰一喊,来的可不会是萧玄一个人。可不能让花万卿和申屠晃宿搅混水后趁乱跑玉澜峰去。
果然如张舟所想,除了白悦华之外平时常来的接二连三来齐了。萧玄自是第一个到的。
萧玄真君一落下,看见疯道人,略微蹙眉,显然也为他头痛的样子。
“萧大哥!宴无好酒不成宴。既然你门人要设宴谢恩,你做掌门的理应出一份力才显得有诚意。”疯道人为了诓萧玄的酒,无理也要说出理来。
随后来到的叶添云看见石室门前摆的长桌,笑道:“我道是卓然峰为何如此热闹,原来是小舟一大早就摆筵席啊!”
蓝夕羽看了看,默不作声走过去坐在张舟和花万卿之间。
“你们都不如师妹直接。”杜安语哈哈笑着走过去。“既然是小舟摆的筵席,吃喝就是。当做是给小舟践行。”
萧玄迫于已经入席端坐的师弟师妹们,只得拿出两坛自酿的神仙醉。
疯道人终于得逞,也收起前面牛饮的姿态,老老实实跟着其他人拿起酒碗。
一口入喉,张舟才知道为何这酒叫神仙醉。普通世俗的酒水入喉只要修士一运气就化解掉了,喝再多也不会醉。而这神仙醉里蕴含着一股绵绵的气,附着在经脉上缓缓释放酒劲,张舟运气都不及酒劲释放得快,一口下来竟然有些发热。
平时难得一醉的众人一轮干下来,都各自出现了微醺的姿态。
酒桌上易论交,众人一喝开了就玩起来。连平时文静的蓝夕羽也禁不住师兄的闹腾加入猜拳游戏。
只有张舟默默黑线,他抹了抹脸一直挨近申屠晃宿,表现出憧憬的模样猛夸他当年在阻止兽潮时多么多么英勇。
别人怎么玩他不管,只知道要死死粘着申屠晃宿就对了。
修士与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精力充沛,叶添云几人既然当是为张舟践行,干脆放开了玩。唤弟子来加菜,甚至架起烤肉炉。这一闹就是一天一夜,待第二天大早才在蓝夕羽的出面下散场。
一干人等醉得步履蹒跚。疯道人自然是成了一滩软泥,死活拽住萧玄袖子不放。“师兄走了,连你也要走,呜呜呜呜……”萧玄一听他哭腔,只好无奈拖着他回清霄殿。
蓝夕羽见张舟只是涨红脸,走起路来仍然是直线,就放心的回去了。
叶添云和杜安语跟申屠晃宿头碰头说了一会醉话后也各自离去。
张舟看看申屠晃宿一站起来就打摆子,叹了口气,招出云舟。等他转身要扶申屠晃宿的时候,花万卿忽然搂着申屠晃宿跳进云舟里。他心里一惊,诧异花万卿喝了那么多竟然还很清醒,结果仔细一看,云舟里两人搂一起摇晃。他无语地跳上云舟往客来居飞去。
“九霄门,真有意思。”花万卿瘫坐在云舟里笑道。“只有敢醉的人,才能酿出醉人的酒。好酒!”
“哈哈哈!好久没醉过了!爽快!”申屠晃宿和他肩膀相靠并排坐着,也醉醺醺的嚷嚷。
“只有想醉的人才会醉。”张舟小声吐槽道。他才不信这些修士是真的醉,回去打坐运气,一会就清醒得不得了了。他背对着花万卿,自然看不到他吐槽完后花万卿眼中闪过的锐芒。
就像疯道人喝酒时一再说的:“好不容易醉了,硬是要把自己弄清醒就浪费了这酒。”花万卿和申屠晃宿回到客来居好好的享受了一回醉酒的体验。
张舟在两人房门口打坐硬是把自己弄清醒了。他得守着申屠晃宿直到他安全离开九霄门。
花万卿相对其他人喝的少,且他一直在观察张舟,对他忽然冲着申屠晃宿大献殷勤感到疑惑。
昨日上午张舟在玉澜峰山腰截住申屠晃宿,应该很生气才对,却反过来讨好申屠晃宿。为什么?
躺了半日,花万卿醉意消散很多之后走出屋子,就见张舟寸步不离坐在申屠晃宿门口。莫非他猜到他们的计划?花万卿心中暗想。
“小舟。”
他出门前把面具取下,脸上还带着微微酒熏的醉红,脚下重心一时不稳,踉跄着向张舟扑下去。
张舟火烧屁股似的一个侧滚躲开。他心跳如雷,涨红着脸。虽然觉得被美人扑倒不吃亏,但是他非常清醒:第一,这个美人是男的;第二,这个美人被占了便宜会杀人。
差点被碰瓷!他为自己及时做出的反应点赞,总算平时练功没白挨。
等他爬起来回头,看见花万卿半躺在木地板上,美目半掩,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两腮桃红,仿若贵妃醉酒的姿态。张舟鼻子一热,他手一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为什么这个美人是个男人?张舟暗自痛心疾首。他看了半晌才想起要把花万卿扶起来。
“花,花花前辈,你没没没事吧?”他伸手扶花万卿问道。
花万卿拽住他的手顺势站起来,笑道:“似乎你比较严重。”
张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背上一抹血痕,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糗大了。
“对不起!对不起!晚辈冒犯了!”张舟立即点头哈腰道歉道。
花万卿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道歉,略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语气说道:“行了,先擦干净。”
张舟以为他对自己生气了,二话不说转身拿出一条布巾运气凝水打湿了往脸上抹。再画了面小水镜照了照,确认脸上干净后把清洁术弄干净的布巾收起来,才转身低头对着花万卿。
“前辈。”他紧张地说道。
看他一副对着洪水猛兽的模样,花万卿气笑了。“你紧张什么?我责怪你了吗?”
“没有……”张舟小声应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赶紧去煮茶?你以为我找你做什么?”花万卿说着转身往廊道转角的亭子走去。
张舟急忙跟上。
煮好第一道茶,申屠晃宿也走出房间,看见他们在院子里喝茶,径直走进亭子里坐下。
他双眼清明,完全没有了醉态,应是出来前化解了酒劲。
“嗯?你还没清醒吗?”他看见花万卿面上醉红染鬓,问道。
“人生难得几回醉。醒太快了没意思。”花万卿背靠着亭子一角的支柱,慵懒的样子。
“申屠前辈请喝茶。”张舟恭敬地把茶碗端到申屠晃宿面前。
申屠晃宿拿起茶碗抿上一口,细细的品尝后点点头:“这茶煮得不错。”接着他又转头对花万卿说道:“你哪天不给自己醉生梦死找借口,肯定是受了什么打击。”
张舟听了暗挫挫点头比赞。在被白悦华打败前,花万卿就是一纨绔子弟,仗着老爹是大门派一峰之主,整日不思进取,到处吃喝玩乐撩妹。
“哎呀!明日愁来明日忧。早点修炼也不过是早点换个地方再修炼,哪天修炼不是一样?快乐不是天天有。”花万卿非常贴合形象的说着,慢悠悠拿起茶碗细细喝。
“哼!要不是小时候被你救过,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你结交。一不注意就要被你带歪。”
“怪我。”花万卿毫不介意的笑了笑。
两人聊着聊着端出棋盘对弈起来,张舟就一直默默地在一旁当茶童。只要这两人不乱跑,张舟不介意坐在这一天。
花万卿和申屠晃宿来九霄门等了两天后,白悦华终于打开了玉寒殿的门。
收到萧玄的传讯符后张舟立即赶到客来居。原本张舟暗示过萧玄不要让人进玉寒殿,免得惹恼白悦华。但疯道人一直闹要看雪,萧玄怕他自己乱闯玉寒殿,不如人多好镇着他,便和白悦华约在了玉寒殿坡下的忘雪亭。
张舟这便来带着两人去忘雪亭。
在张舟招出云舟之时,花万卿和申屠晃宿在他背后交换了眼色,须臾后又各自若无其事的上了云舟。
萧玄真君带着疯道人在玉澜峰山脚等待。
张舟带着花万卿和申屠晃宿过来与他汇合,咋一眼看过去差点认不出疯道人。他终于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头发也整齐的盘好在头顶,用一根绿玉簪固定着。如果不是他标志性的红鼻子和安静不到三息的举止,张舟甚至不敢确定是疯道人。
显然申屠晃宿也被疯道人的外貌变化吓到,过去捏起他的袖子前前后后看了个遍。看完后他转身对萧玄拱手道:“多谢萧掌门!为我师叔费心了。”
“本君与淙清乃故交,贤侄不必客气。”萧玄真君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谢礼。“我与白师弟约在忘雪亭,你们随我来吧!”
萧玄真君说罢抛出玉圭,众人跳上玉圭后便飞上玉澜峰。
忘雪亭是玉寒殿下坡转折凸出的山崖上的一栋小楼阁,楼阁里抬头可遥望玉寒殿及殿后的玉澜峰顶,低头则是俯视一半的玉澜峰前山雪景,远望可及镜湖区。可谓风景开阔。
萧玄真君的玉圭直接停在忘雪亭二楼外,众人纵身一跃,跳进楼阁里。白悦华已经在楼阁中烧茶以待。
萧玄真君站在中间将进来的人与白悦华隔出一定的距离,接着作为引荐人,他将两边都做了介绍。两边的人都听说过对方,白悦华更是听蓝夕羽说了不少对方在兽潮中的表现。而花万卿为了表示诚意,在介绍时主动摘下面具,以真容示人。因此楼阁内气氛在一片“久仰”声中平和升温。
作为修为辈分最小,张舟很是自然的接过煮茶的棒子。
申屠晃宿将一年后东西论道会提出来讲。
“虽是个人擂台,也涉及东西两大陆颜面声势。吾同意。”白悦华听完申屠晃宿对比试前段三派不互相攻擂的提议表示赞同。
“此类事并不是没有先例,往届亦是各派皆有同盟,彼此约定不在前期消耗战力。”萧玄真君说道。
“那正好,我们也不必向其他派门多做解释。”花万卿点头。
疯道人捧着茶杯咂咂嘴,说:“茶不错,就是淡了点。你们正事聊完不如饮两杯酒开开怀?顺便再打两只兔子烤一烤。”
“吾不饮酒,汝等自便。”白悦华先把自己撇出来。
但主人已经表态不喝酒,其他人又怎好意思自己开酌。申屠晃宿瞪了疯道人一眼,说道:“师叔若馋了可先下山。”
疯道人撇嘴,往萧玄真君身边靠了靠。有萧玄真君这个大靠山,在九霄门内申屠晃宿也奈何不了他。
“你嚷着来看雪,就老实看雪。若是得寸进尺,本君只好请你下山。”萧玄真君严肃地对他说。
听萧玄真君这么一讲,疯道人立即老实地缩到窗边认真看起风景来。
张舟清掉茶渣,准备另配一剂香料,花万卿走近他身旁伸手越过他去抓香料,说是要教他一种新的搭配。
申屠晃宿侧身小声和萧玄真君说道:“萧掌门,小侄刚才一听白长老开门见客,一时高兴,出来得匆忙,把云路天宫的信物落在客房。待小侄现在去拿过来给白长老。”
“速去速回。”萧玄真君挥挥手道。
重新烧好一壶茶,斟完茶张舟才发现申屠晃宿不见了,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他站起来说道:“掌门师伯,小师叔,昨天蓝师叔交代我今早过去拿新茶叶过来待客的,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丢三落四,去吧!去吧!”萧玄真君又是大手一挥,让他赶紧去。
花万卿微微皱眉,看白悦华一脸毫无表情地在听萧玄真君讲话,只好又作不在意的样子慢慢叹茶。
出了忘雪亭,张舟唤出飞书剑直直冲往后山。果然看见后山入口一侧峭壁上蹲着一个人。
“申屠前辈!此处不宜久留,请速速离开。”他落下去,把飞书剑拿在手里。
“别吵!本君只是好奇,看个明白就走。”申屠晃宿完全没有做贼心虚的气势,反而是大喇喇地说。
张舟不明白他究竟为何对后山如此执着。原著里他登门拜访白bss时正好在白bss闭门期间,为了见到白bss他才想从后山闯寒玉殿。现在没有为了花万卿举办双修大典的破事忙活,白bss他也见到了,还闯后山做什么?
见张舟越走越近,申屠晃宿加紧了破解后山护阵的动作。
“申屠前辈,不要解结界!这是小师叔分出神识加持的,他马上就会感应到!”张舟见他作死的动作,急忙冲过去拉开他。
“放手!”申屠晃宿自知擅自闯他人禁地已是理亏,更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对这个胆大包天的筑基期小子出手。
两人拉拉扯扯,分不清到底是谁推谁,谁又扯了谁,总之是一起倒下峭壁,双双坠进结界里。
峭壁也就三四丈高,两人掉进厚厚的积雪里,砸出俩人形坑。张舟啐着落尽嘴里的雪,一边爬起来。
忽然一阵寒风夹雪狂扫而至,风雪又停得骤然。张舟定睛一看,白悦华一脸寒霜,踏在雪上,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握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剑抵在申屠晃宿的脖子上。
申屠晃宿咽了咽唾液,感觉脖子有些微微刺痛。
“小师叔!你可得冷静点!”张舟瞪大眼睛,忙叫唤着扑腾到他脚边。“他他他只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哼!”白悦华冷哼一声,冰剑消散,他负手转身,边说道:“念及汝曾救吾师侄,留汝一命。即刻滚出玉澜峰。”
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肝终于落回原处,张舟抹了把冷汗。
但申屠晃宿可不轻松,他失足坠落,毫无防备之时被人用剑抵着咽喉便罢了。对方放他一码的话在他听来倍觉侮辱,他登时怒道:“白悦华!你不过是趁本君没有防备时偷袭,本君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噗通!张舟一听申屠晃宿的话,吓得腿一软,又扑倒在积雪里。
“本君要与你堂堂正正的比一场,你敢答应吗?”申屠晃宿继续叫嚣道。
白悦华气势凌然回头道:“演武场恭候。”说完化作六出雪晶神光冲天而去。
申屠晃宿化作电光球紧随其后。
张舟急忙踏着飞书剑追着去演武场。刚飞出玉澜峰,萧玄真君带着疯道人和花万卿追上来问是怎么回事。
张舟长话短说,讲申屠晃宿在后山迷路不慎跌入护阵结界,惹恼白悦华,两人相约演武场比斗。交代完毕,他转头跳上玉圭拉着花万卿的袖子说道:“花前辈,你赶紧去阻止申屠前辈,他不是小师叔的对手!”
“你就这么担心阿晃?”花万卿表情微妙地看着张舟。
“怎么能不担心?他要现在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指望了。”张舟苦着脸说。
花万卿按下心里翻涌的莫名酸涩,提起张舟离开萧玄的玉圭急速飞往演武场。他们赶到时演武场刚清完场,退出来的弟子都围在场边观看。
“阿晃!”花万卿冲着演武场中央的两人喊话。
“你别管,这次是我个人的事!”申屠晃宿一直看着白悦华,连头都没扭,应花万卿道。
“怎么比?”白悦华同样只盯着他,面色泠然地问。
“只比剑。”申屠晃宿傲然答到。
“可。”白悦华手里闪出一柄锃亮的金属剑,他随手挽了个剑花,长剑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申屠晃宿也同样祭出长剑。
“花前辈!”眼看两人一触即发,张舟急得猛扯花万卿的袖子,完全忘了之前对他避之不及。
“放心吧!他们俩只比剑术,死不了的。”花万卿有些不耐地说。
察觉到他语气的不耐烦,张舟立即松开他的袖子,转头默默看演武场里的两人。
花万卿见他如此干脆撒手,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烦躁。
为什么他明明会对自己露出痴迷的表情,却偏偏总是追着其他人跑?花万卿很想把张舟绑起来拷问。
演武场里的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两人一动不动,场外围观的弟子等了许久,从一开始都屏着呼吸生怕错过,到渐渐不耐烦,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忽然间谁也没看清是谁先动,两道剑光就交织在一起。
张舟看的人都是残影,只有闪烁的剑芒铿锵的鸣金声标明战况激烈。
“放心吧!他们都收敛了灵力,只凭剑术造诣在比斗。”千机老鬼的解释终于让张舟安心下来。
“你师叔真不简单,才元婴期就已经悟到剑随心欲,凝气成剑了。刚才在山上他手里的剑就是灵力凝化的。”千机老鬼继续讲道。“看得出他在剑道一途心无旁骛。可惜他又太过于执着,过刚易折,一走岔很容易走火入魔。”
“等他娶媳妇了就自然有绕指柔来平衡了。”张舟说。
“他这等人才怎么会沉迷女色?”千机老鬼不可置信地反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表面冰冷,心里可是爱惨了我的美女师叔。他俩郎情妾意,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哦!如果是你蓝师叔做道侣,倒是能化解他心中过度的执念。”千机老鬼对蓝夕羽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你觉得申屠晃宿怎么样?”听完千机老鬼对白悦华的称赞,张舟想知道这场公平对决下来谁更胜一筹。
千机老鬼过了一会说道:“这个申屠晃宿也是个强中手,他的剑法霸道,遇强则强。若不能尽快击败他,则很有可能后势被他压住。也是可惜,他还没领悟剑随心欲的境界,招式之间放不开,略有迟疑。”
场中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衣裾翻飞之间夹着飞沙走石,所到之处地面皆被剑气划出一道道沟壑。
张舟只凭眼睛看不懂白悦华和申屠晃宿之间的招式,像前世看武侠剧一般看个热闹,全靠千机老鬼在旁解说。
“张师叔!”凛雪飞不知从哪边冒出来,看见张舟高兴得直扑上来。“张师叔,我听陈师叔说你已经筑基了!”
“嗯。”张舟把他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拉下来。
“恭喜你啊!”凛雪飞顺势握起张舟的手,说道:“张师叔,我听说你的剑术是白长老教的。等我筑基通过内门比试以后一定要拜白长老为师,劳张师叔替我美言几句?”
张舟摇摇头抽回手,说道:“坦白和你说,我在白长老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份。你不如试试到时求蓝师叔。”
“也是,蓝真人说话的分量比较足。到时候我成了白长老的弟子,师叔和我就是师兄弟了!”凛雪飞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先专心筑基要紧。”张舟一副长辈的语气拍拍他的肩膀。凛雪飞散功重练,现在才炼气四层,离筑基还早着。而且张舟知道白bss是不可能收他为徒的,玉澜峰夜不留客,当初他就是这么被拒绝掉的。
“张师叔,你能不能先透露几手白长老的招式?让我先打个基础。”
花万卿见他的毛手又要抓到张舟身上,伸手把张舟往自己身边一拉,说:“你还没说阿晃是怎么跑后山去的。”
对着咫尺的绝美俊容,张舟瞬间倍感压力加大,紧张说道:“晚辈真不知,花前辈还是亲自问申屠前辈吧!”
“那你呢?你不是去拿茶叶吗?怎么也到后山去了?”花万卿故意逗他,又逼近了一些。吓得他要后退,无奈手腕又被花万卿扣住。
“我,我,我是路过后山看见申屠前辈,好心过去提醒他不能进后山。”顾不上花万卿会不会信,张舟情急之下只能这样说。
看着他睁眼说瞎话且面不改色,花万卿心里对他的评价又变了些,此人表面装作软弱畏缩,实则大胆细算。此时他已经笃定张舟是早已知道申屠晃宿要去闯后山的。在忘雪亭,申屠晃宿前脚一走,张舟急忙找理由后脚跟出去,并且准确的在后山找到申屠晃宿。说只是路过,并不能说服花万卿。
只是看得出张舟维护申屠晃宿又是真的。为什么?张舟如此紧张申屠晃宿的安危?这又是张舟让花万卿想不通的地方。
“专心看,这种比试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花万卿松开他的手说道。
张舟注意力又转会演武场上。
“喂!”凛雪飞靠上来挤了挤张舟的手臂,小声说道。“你旁边的大美人是臧城那个花万卿真人吗?”
“嗯。”张舟扭头看看他,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红晕。感叹花万卿的脸真是男女通杀。
“唉!美是美了,可惜是男人。师叔你要是选他还不如选我静皇姐……”
“嘘!”见凛雪飞越说越不着调,张舟吓得忙捂上他的嘴,压低声音说道:“你想死啊?不许乱说。”世上美人何其多,为什么他非得在凛雪飞说的人里二选一。张舟小心翼翼看看花万卿,见他专注着演武场里,又回头翻个白眼给凛雪飞。
“咳!你不是要我透露秘诀吗?基本剑式,每天一万遍。”张舟干咳一声,正常嗓音说。
凛雪飞挑起一边眉毛瞪着张舟,说:“张师叔,你以为我几岁了?”
“不信就算。我就是这么练过来的。”张舟冷哼一声,扭头继续看白悦华和申屠晃宿比斗。
“是真的?”凛雪飞见他似乎生气了,将信将疑地再问。
“不信别问。”
“对不起啦!张师叔,我是说原来陈师叔说的是真的。他跟我说你被白长老禁足在山上苦练,我还以为他是夸大唬我。原来是真的啊!张师叔,对不起啦!我不应该怀疑你。”凛雪飞低声下气道。
“嗯,你回头练习不用一万次这么辛苦,有三千次就够了。”张舟心里又有些心虚,改口道。
“不!既然白长老定的一万次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一定要做到。”凛雪飞坚定的说。
“呐!你记得这是你自己选的啊!”张舟赶紧把自己撇清。
“那是当然。”凛雪飞两眼放光,热血十足地说。
张舟抠抠鼻梁,继续看比斗。
白悦华和申屠晃宿在演武场里打了三个时辰。演武场边缘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站不下的就想方设法往高处爬,连半空都挤满了御空飞行的人群。
萧玄真君的玉圭一到演武场就没有降落过,蓝夕羽闻讯而来就停在他旁边。
这场不用灵力单纯剑术的对决在九霄门弟子眼中可谓是世纪大战。长老们就算有切磋也是私下里在各自地头动手,像这种公开让人围观的实属罕见。
白悦华的剑越战越冷,凛冽果决,如劲风如暴雪。
随着比斗的强度攀升,申屠晃宿的剑越走越霸道,劈破如雷霆如疾电,气势磅礴。
两人各展其威,越战越放开,两道银龙在二人间游走缠斗,战得精彩绝伦。
观众看得淋漓酣畅,大多数人第一次见识到除开灵力的战斗竟也有如此强大的震撼力。或多或少的从这场比斗里有所感悟。
萧玄真君见状,捻着胡须颔首微笑。至于最后谁胜谁负并不重要了。他却没注意疯道人一反常态老实的坐在玉圭上,盯着他的胡须瞧。
自吴卓朴陨落后,便不再有人和白悦华剑上论道。这一场比斗已经从最初的意气之争转为剑道较量。
申屠晃宿这般遇强则强的霸气剑道是白悦华不曾见过的。每每他提高一丝剑意,申屠晃宿只要接下,下一刻就跟着提高剑意压制过来。
渐渐地,白悦华便放开了心里约束,尽情的把这些年领悟的剑意一层层施展在对方身上。
对于白悦华不断提高的剑意,申屠晃宿也很有兴趣。在卓然峰见到遍布的剑痕,他就想和施招的人比试一番。这一战下来他通过白悦华施展的剑意收获颇多。
一阵密集的交锋后,两人感应到接下来对方将出绝招,定出胜负的时刻终将来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收回剑各退三步。
白悦华剑尖入地直立在跟前。
申屠晃宿剑指天,树立在面前。
白悦华双手离剑,目中放空。
申屠晃宿心中拨开迷雾见月明,新感悟的剑意灌注剑身,气势万钧随着剑身直挥抛洒。他脚踩破万军之力如响弦之箭直取白悦华。
白悦华戴着手套的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在面前虚空比划出八卦阴阳走势,以指代剑冲向申屠晃宿,矗立在地的剑随着他的脚步划地前行。
一道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划空而过。
众人再屏气凝神看去,只见白悦华右手双指直指申屠晃宿胸口,左手反握金属剑格挡住申屠晃宿落在颈间的剑锋。
半招之差,白悦华胜。
场内外一片寂静。
“我输了。”申屠晃宿收回剑,笑着作揖道。“心服口服。”
“汝之剑亦不差。吾胜在剑意略高一层。”白悦华面无表情地坦率直言道。“以后汝可来玉澜峰比剑。”
“你二人此战让九霄门弟子受益匪浅啊!”萧玄真君玉圭落在两人旁边,他笑呵呵说道。
“东西论道会贵派有白长老领队,云路天宫也能放心在前期全力以赴。望十擂主大比时再能与白长老尽全施为一战。”申屠晃宿并不因刚才的落败损了气势,反而斗志昂扬。
“吾亦然。”白悦华依旧瘫着脸,颔首道。
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随着此战消弭,申屠晃宿闯后山一事就此揭过,无人再提起。
当事者两人各有感悟,匆匆别过回去静思。
张舟的心肝肺终于完完全全安安稳稳呆在原处。他甚至内心是窃喜的。一场架打下来,白悦华和申屠晃宿可谓一炮……不是,一战泯恩仇,不打不相交。也就意味着白悦华不再与花万卿一派的人站在对立面。他再也不用担心白bss和主角一言不合开杀了。
这样原著剧情才算是彻底脱轨。他也可以功成身退,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毫无牵挂地去走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路。
“唧哩唧哩爱……奇哩奇哩唛……”回到卓然峰他忍不住低声欢唱前世的洗脑神曲。
第二天天未亮,换了一件栗色提花缎交领长袍的张舟悄咪咪地到玉寒殿向白悦华辞行。
白悦华抛给他一个储物袋,说道:“若有危险,性命为要。脱不了身便传讯与吾。”
张舟瞧了瞧储物袋内除了白悦华花押的传讯符,就是一堆灵石和丹药。
“切记,历练练心,不可沉溺俗世,不可伤天害理。一年后海空城论道会不可缺席。”
在白悦华的叮嘱后,张舟稽首大礼,拜别,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昂首挺胸,豪情万丈地走出寒玉殿。
出了九霄门地界,他坐着铁卷越飞越高,慢慢看见地平线变成一道弧形。
“你在做什么?”千机老鬼不明白他这样做意义何在,发声问道。
“我就想看看这地是圆的还是平的,有没有边界?”张舟边说边开气罩,继续往上飞。直到天空变成一片漆黑,大地变成一个球形。世界变得无声寂静,原本踏足的土地和张舟一起安静的悬浮在更广阔的空间里,亲眼所见的这一幕让他倍感震撼。“都是圆的。”他确认后喃喃自语。
对于这个书中的世界,张舟之前好奇它是像电脑游戏地图那样有边界还是像前世生活的世界那样。
“嗯!看来这个世界还不小。”千机老鬼说道。
张舟满足了好奇心,又慢慢落回正常飞行的高度。
“老鬼,你怎么判断世界大小,难道还要绕世界边缘走一趟?”
“世界有无数形式,小的可如沙砾、水滴、气泡,大的无限扩张。各自因着五行衍化规律而成。一个世界若形成宇宙循环,日月星辰自有规律,就属于一个完整的良性世界。在世界中孕化的生灵种类越多,世界就越大。方才你也看见大地不过宇宙中一颗星辰,说明此世界已是一个完整的良性世界。孕化生灵耗时长久,世界在此过程中又不断生长壮大,所以此一方世界不小。但有多大本君也不知。”
“大世界,小世界,无数存在,宇宙……不过沧海一粟……五行……本源……”
张舟听完千机老鬼的解说,忽然定在半空,低头喃喃自语着。过半刻他陡然睁开眼睛,墨瞳内点点星芒闪烁,无色无相的元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汇聚。他站起来,双足踏出八卦图,双掌搅和气流翻出阴阳漩涡。
如若此时千机老鬼有眼睛嘴巴的话,必定是瞠目结舌的模样。但他也已经彻底郁闷到说不出话来。他怎知不过是简略的解释一番世界的分类,张舟就竟然顿悟了,并且陷入与天地沟通的境界。
汇聚而来的元气进入张舟身体,又穿出来,与他体内初成循环的元气交汇,分离。他身在世界中,世界亦在他身中。在不断与外界元气交融的过程中他体内的元气循环愈加稳固,渐渐有凝缩的趋势。
他若持续下去元气循环便会凝缩成小圆珠状,踏入小丹期。可惜他元气循环提供的能量不足以让他凝压元气,总有元气从循环中散溢。尝试一天下来他被咕咕叫的肚子唤醒。
张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半空,天色已泛黄。他摸摸肚子,坐回铁卷继续之前的路程。他得在天黑前找客栈落脚吃饭。野外露宿吃辟谷丹什么的完全不在他考虑之列。
“小子,不错嘛!已经筑基中期了!”千机老鬼出声称赞道。
“嗯?”被千机老鬼这么一说,张舟赶紧内视一番,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咸鱼也要翻身了!还要交桃花运!”
“想不到筑基中期你只用了三个月,以前是本君看轻你了。”千机老鬼声音柔和几分地说。或许真是冥冥中注定,他心里想到。张舟意外的亲和五行元气的功法,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就是时也命也。鸿运当头挡也挡不住。”张舟眉飞色舞,尽显洋洋得意之色。
天黑前他终于到了一座小城,顺利住进了客栈。这座小城镇没有专门提供修士住宿的灵穴洞府,修士凡人混杂着住很普通的客栈。
只要不用幕天席地,张舟就心满意足了。前世作为一个死宅,他并没有野外生存技能,就算穿越过来在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有个破庙和其他乞丐挤一挤。
他直接叫了一菜一汤一份米饭送到房间里。闻着饭菜香,他不禁猛吞口水,举起筷子迫不及待先夹一块红烧肉。
“有人来了!”千机老鬼在他脑中发出警报。
此时他正要把红烧肉送进嘴里,就动不了了。张着嘴,瞪着嘴边的红烧肉,他使劲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动弹一丝一毫。
“哟!这肉烧得真香。”
花万卿那标志性沙哑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
“我尝尝。”
申屠晃宿从他后面走出来,手指捏起一块肉丢嘴里,还啜一下捏菜的两根手指头。
花万卿直接抓了张舟的右手,把他夹在筷子里的肉送进嘴里。
“嗯嗯!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花万卿嘴里嚼着红烧肉边称赞道。
张舟肚子饿得咕咕叫,到口的肉就这么被抢了,他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如果他此时能动,一定是一脸斯巴达的表情。
“饿了吗?”花万卿微笑着拍拍他肩膀,他的嘴巴能动了。“想吃饭,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二位前辈所为何事?”张舟颇为怨念的反问。
“你是何人?何时进入九霄门?有什么目的?才过了一夜怎么就变筑基中期了?”申屠晃宿也站到他旁边,双手抱臂俯视着他。
“晚辈叫张舟,八岁时被疯道人从益州城拐骗,之后被萧掌门带回九霄门。晚辈进九霄门的目的是不用挨饿受冻。今早离开九霄门,我飞出云层看见天空本色,心有感应就顿悟了。”张舟逐条回答道。
“姑且信你就是张舟。两天前你直接离开客来居到玉澜峰半山腰拦截阿晃,你是如何得知他当时在那?昨日阿晃离开忘雪亭,你也随即离开,并且准确的在后山拦下他。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别跟我说是巧合,我不信。”花万卿俊美的面容逼近张舟的脸,嘴角挂起一丝邪气的微笑。
“这,前辈若不信,晚辈也无可奈何啊!”张舟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呵呵!”花万卿低低的笑起来,直起腰悠闲地打着扇子。“从你第一次拦住阿晃,你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举动。你敢说你不知他有心要闯后山?你不想说,或者是胡说糊弄我们,都没关系。从你嘴里得不到我满意的答案……”
“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是才和九霄门结盟吗?”听出花万卿的威胁之意,张舟急了,生怕小命不保。“而且我确实没有对二位前辈不利之心。我只想好好修炼好好过日子。”他说着不禁落下几滴眼泪。
“行了行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对他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申屠晃宿呵斥道。
“就是。我救了你两次,怎么会舍得杀你?不然两次不都白忙了?”花万卿温热的指尖抹去他脸上的水痕,拇指搓了搓。
“真的?”张舟抬头看着花万卿,想从他眼神里看出点什么。他才不相信花万卿会轻易放过他。
“当然。”花万卿眯眼一笑,风情万种。“我就是用用搜魂术。这样你不会死,我也不用担心被骗。”
张舟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被用搜魂术还不如让他死死干净。被搜魂过的人大多会变弱智的好吗!他脸色发青。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招了!”
花万卿和申屠晃宿对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转回张舟身上。
“呃!我想说,不论接下来我说的你们觉得多么不可置信,都是我的实话。绝对没有骗你们。你们不信就当故事听听得了。不要发火。”张舟看看花万卿,又看看申屠晃宿。
“你如何自证?”花万卿反问。
张舟想了想说道:“花前辈是圆方阁的东家,真正的杀招是御龙刀法。”
花万卿听罢眼睛半眯,不置可否。“骗没骗我心里有数。你尽管说就是。”花万卿拉了张凳子坐下。
“我前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是我前世看的一本传奇话本里的世界。”张舟先战战兢兢的抛出一句前情,看看这两人是不是能接受。
花万卿和申屠晃宿倒是坦然的等着他接下去。
“你们……不觉得我在乱说吗?”张舟反而按耐不住。
“大千世界,不同世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申屠晃宿耸耸肩,表示他少见多怪。“继续说。”
“花前辈是这个话本的男主人翁,和我小师叔是宿敌……”张舟把花万卿和白悦华的恩怨一一道来,解释了他为何一定要拦着申屠晃宿进玉澜峰后山。
接着他把原著里的主线剧情讲给两人听,包括最后灭世的大结局,一共讲了一个多时辰,直讲得他口干舌燥。
终于讲完后,花万卿打个响指,解开张舟身上的禁制。他放下筷子后立即先倒杯水润喉。
“所以……你第一次到有座茶楼,只是为了让蓝夕羽对我产生隔阂?”花万卿收起扇子往手心一拍,发出极响亮的一声。
张舟心里一惊,手里的茶杯差点滑脱出去,茶水也洒了出来。
“花,花前辈!我,我重点在蓝师叔,不是有意要骗您的!而且您的命定之人以后会出现,您就别惦记着我蓝师叔了吧?”张舟小心的赔罪道。他并不觉得原著里花万卿一开始对蓝夕羽用情有多深。真喜欢一个妹子会巴不得马上娶回家天天粘着,哪会左右徘徊到恐婚的地步。
这回花万卿和蓝夕羽并无多少交集,他应该不会还是看上蓝夕羽吧?张舟不能确定,心里悬着,眼神有些飘忽。
花万卿盯着他,强硬按住自己恼羞成怒的情绪。原来一开始以为的他的痴迷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难怪他总是一转身就对其他人献殷勤!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从头到尾自己只是被耍弄的那一个!越想他理智的弦绷得越细。
“好你个臭小子!原来花万卿才是本君的机缘!”千机老鬼忽然大声嚷起来。“你几年前说的益州城的传说方言什么的原来都是骗本君的!”
花万卿闻声抓起张舟左手,扯开手腕上的布条,露出金闪闪的千机镯。“这就是千机镯?”
看花万卿眼神闪动,张舟心虚地低头小声应道:“是的。”
“嗯!铸造手法很玄奥。”仔细看过后,花万卿点头称赞道。
既然被原主捉脏,张舟只好物归原主。他说道:“老鬼,你有没有办法终止魂契?我把你还给前辈。”
“我不需要。既然你拿了就拿着。”花万卿放下他的手,拒绝了。“你有什么要问的?”花万卿看看申屠晃宿说。
“有什么好问的?本君现在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如果他所说属实,你可是大气运加身,要千万小心,别被有心人算计。”申屠晃宿表示担忧。他并不完全相信张舟说的故事,那只恰好给他和花万卿的疑问做了解答,而又没找到值得怀疑的漏洞而已。他怎么会信昨天自己死在白悦华手里。“说归说,你还是验一遍的好。”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验什么?”张舟一听,立即警惕地看着二人。
花万卿拿出一颗晶莹如豌豆的种子,说道:“验你的魂魄是否异常。”他说着直接把豆子塞进张舟嘴里,命令他吞下去。
“这是魂灵花的种子,被活物吞食后立即生长,迅速开花结子。但活物魂魄不全或是夺舍,魂灵花便不能开花。不会伤害身体,只吸取宿主一点养分。”
随着花万卿的解说,张舟头顶迅速长出一株五六寸高的植物,痒得他想挠。花万卿及时伸出扇子拍掉他的手。
转眼间那株魂灵花结出花苞,绽放出洁白晶莹如睡莲般的花朵,顿时满庭馥郁芬芳。比昙花一现更短暂的花期,魂灵花灿烂一瞬即凋零,留下一个鸽蛋大小的花蓬,内结三粒子实。
咕——!
张舟肚子发出抗议,他更饿了,感觉就像身体被掏空。他有理由怀疑这两人只是在整他。
花万卿扇子一挥,取下种子,整株魂灵花化作光点消散。
“可以确定不是夺舍了。”申屠晃宿点头。“你以后注意点,别再让人起疑。这事不许再透露出去。”
“是是是!晚辈一定注意!”张舟低声下气应和道。心里却想,如果不是落单在他们俩手里实在无力反抗,他才不会说。不是他无能,是敌人太狡猾。换别人也没那么闲盯着他。
“小舟,你知道玉澜峰后山到底有什么吗?”花万卿依然对那处后山念念不忘。他扇子往桌面一扫,用灵力把桌面的饭菜加热。
“现在的后山保存着小师叔母亲的遗体,故事里蓝师叔的遗体也保存在那里。后来前辈您的未来道侣顾秋鹃进入后山偷走蓝师叔遗体时不慎弄坏了小师叔母亲的遗体。将来您遇到她可得把她看紧点,别让她闯玉澜峰后山。”张舟语重心长地劝花万卿。
听来只是某种能保存遗体的宝物,花万卿心中暗咐。他对玉澜峰后山的藏物顿时失去兴趣。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继续吃你的饭。”
得到大赦一般,张舟松口气,拿起筷子先扒了口饭。
“喂!那我先回去了。话说,你想清楚……唉!”申屠晃宿脸色僵硬,站起来对花万卿说,又看看张舟,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样子。
“行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花万卿不欲多说,挥挥手。申屠晃宿从窗口跳出去,化光离开。
在花万卿的注视下,张舟低着头默默吃饭。他猜不出为何花万卿会留下。
“花万卿,你真的不考虑收了千机镯吗?”千机老鬼出声问。
“你既然先被张舟所得,何尝不是另一种机缘。此时不同话本所言,不必执着于不存在的因果。”花万卿再次摇头拒绝。
被拒绝了两次,千机老鬼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花万卿的话也有道理,虽然张舟初见时资质平庸,但改功法后却意外的适应。而张舟所说的话本故事已经被改变,他也不可能说服花万卿散功重修。
客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张舟小心翼翼夹菜吃饭,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花万卿看着他,心绪万千。申屠晃宿显然是不信张舟的话,他也同样不能说服自己尽信,毕竟听起来还是太过离奇。只是他终于明白三年前在臧城总觉得不对的感觉是为何了。若按张舟所说的故事,他作为被改变命运的核心人物,是对当时正在被改变的命数有所感应。但现在他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另有烦恼。
最初他只是把张舟当做迷恋自己外貌的冒失鬼,把张舟的所有举动都当做欲擒故纵的吸引手段。当他每次都发现一些亮点,渐渐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小鬼身上,被这小鬼吸引。
他施了寻踪术追过来本欲把事情挑明,现在事情发展却与他所想的南辕北辙。这个小鬼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会错意!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不恼怒是不可能的,这是他生平最大的耻辱,刚才他甚至差点失控。这小鬼甚至以为他在惦记着蓝夕羽。他既抓狂,又后悔。几年前解毒的时候就应该顺势生米煮成熟饭,把小鬼吃干抹净了,他此刻就不会如此无力又烦恼了。
可恨的是张舟此时对他的烦恼却一无所知,让他心有不甘,愈加烦躁。他其实很想直接把这小鬼绑起来带走,才不管他愿不愿意。但看到他对自己总是一副瑟缩害怕的模样,当初吓他一次就这样,真动手以后就更难了。
花万卿握紧扇柄。似乎是想得越多,就越在意,他开始耻笑自己竟然对一个小鬼如此执着。
吃完饭,张舟叫了客栈小二来收碗碟加开水。店小二看见花万卿愣了一会,迟疑地说道:“客官,小店依照例律,凡住店一律要登记收费,即使同一房也不能例外。”
花万卿拿出一本文牒,加上一枚灵石,放在桌子上。“够了吗?”
“够!够!够了!”小二把文牒和灵石揣进怀里,麻利地收拾了碗筷退出客房。
“小舟。”花万卿走近张舟。
不经意扭头就看见花万卿的脸,张舟瞬间又进入痴汉状态。
花万卿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他确定至少有一样是真的,这小鬼对他的外貌痴迷的眼神是真的。
到店小二敲门,把文牒还回来,张舟才如梦初醒。他暗自唾弃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一再迷倒。
“前,前辈刚才叫我有什么事吗?”他迅速低头,决定以后眼睛要避开花万卿的脸。
“你说的传奇话本里我在迷雾峡拿到了星屑石?”花万卿双手抱臂倚着门板似笑非笑地盯着张舟。
“是的。”
“那好,你明天开始和我跑这一趟。我近期就要拿到星屑石。”
等了一会见张舟支支吾吾不接话,花万卿提高声音问:“怎么?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我愿意!”张舟急忙表态。“只是……我带着任务下山,路上可能会耽搁前辈的时间。”
“什么任务?拿来我看看。”花万卿走近,不容置疑地说道。
张舟只好把任务牌子拿出来给他看。
花万卿释出神识把任务过一遍记下来,把牌子还给他,笑道:“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事,路上遇到做了便是。这点时间我等得起。”
“是!是!”张舟收起牌子,强扯一个笑脸狗腿地点头。接着他又讨好地说道:“天色已晚,前辈要休息尽管使用床榻,我打地铺。”说着他拿出席子准备铺到客房一隅的空地。
“不必了。床榻归你,我打坐即可。”说着他大袖一挥把凳子拼起来,甩上一个蒲团。
是夜,张舟侧躺着面壁,大气不敢出,脑子里一团浆糊。这剧情已经乱七八糟了。主角和炮灰都知道了自己是一本的人物。原本作者安排在二十年后主角用来邂逅陈岚秋的迷雾峡地图被提到当下。而且主角还要逼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关的人带路。
说好的下山走自己的路呢?带着这么一个绝世美男,他还能好好把妹吗?这么一个闪亮发光体站在他旁边,还有美女看得见他吗?
张舟越想越心塞。
花万卿只是为了能和张舟多相处,随便扯了个理由。几天下来张舟虽然跟着他走,却讲不了几句话。都是他问一句,张舟答一句,而且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正眼瞧他。
张舟倒也不是对他冷淡,每到一处落脚点,张舟便如随从一般事无大小巨细主动打理妥当,将他伺候舒坦。他就算自己主动动手,一转身张舟就会把另一件锁事做好,俨然一副狗腿的模样,让他不要如此他点点头下一次照做。
这种置人于千里的态度让花万卿简直没脾气。一路上带他做了不少采集任务,妖兽也杀了不少,除了谢谢他就没再多一句话。
现下又准备要出城,张舟一早起来打包肉食和补充茶叶香料。他昨日进城后将狩猎的妖兽切下可兑换功绩的部位,剩下的肉身交给客栈厨房处理,盐渍或卤起来。茶叶香料则是为了花万卿准备的,休息的时候会煮点茶。
花万卿坐在大堂里看着他忙,替他叫了些早餐,一笼肉包子一盅鸡丝滑菇肉粥。
张舟把东西清点完毕收入千机镯,储备可以用上好长时间,他就是喜欢这种储备满满的感觉。家有余粮,遇事不慌。
他回头看见花万卿老神在在喝着茶,面前放着一人份的早餐,自动走过去恭敬行礼。“谢谢前辈!“
花万卿表面笑笑,差点没把茶碗捏碎。
“连肉包子都没有,你们还开什么店?趁早关门拉倒!”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女声在柜台处叫起。
张舟很八卦地竖起耳朵。
只听掌柜的低声下气说道:“正好客官你点的两样都没有了,真是对不起!客官可以换点别的,酥蓉花卷、水晶饺、卤凤爪这些都是本店早茶招牌。”
“本仙子每日起来一笼鲜肉包一盅鸡丝滑菇粥的习惯岂是你说改就改?”那女子不依不饶,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开店做生意准备不足,让客人大早起来憋一肚子气。这就是你们客栈所说的宾至如归吗?”
张舟在听到女子要点的早餐时,看了一眼戳在筷子上的鲜肉包,咬一口。这是巧合?还是套路?他想。
“这,客官你这样我也很难办啊!”掌柜依然和和气气地说。
“这样吧!毕竟是贵店的责任,住店的钱你给打个折,本仙子就不与你计较了!”女主看似大度地说道。
掌柜的一脸为难,片刻后说道:“客官首次投宿本店,做个小优惠,住店钱打个八五折吧!”
“八折!”女子两只手臂趴在柜台上,大有不答应就不走的趋势。
一大早的不想闹得难看,掌柜的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答应,拨了拨算盘,算出折后价,再把折出来的钱找回给女子。
果然!张舟隐隐觉得这女子不简单。正想着,岂料那女子直直往他们这桌走来。
“小女子荆无色,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女子拱手向花万卿行了个礼。
张舟见状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他怕花万卿又一个不爽对女子动手,忙起来招呼到:“荆姑娘,你还没吃早餐吧?正好这里有你喜欢吃的,不嫌弃就一起吧!”
花万卿淡然喝着茶,不言不语。
那荆无色并不恼花万卿,而是坐下继续说道:“我无意冒犯,只是见了公子容貌,一时情难自禁。”她一边说一边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双筷子,戳起一个肉包。
“前,前前辈!有话好好说,咱们一会就出城!”虽然花万卿不动声色,但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荆无色,张舟不确定花万卿会不会生气。
“小舟,我好像把扇子漏在客房里了,麻烦你去看一下。”花万卿张嘴却是对他说道。
“好!我马上回来!”说完,张舟一溜烟跑去刚退的客房。
他跑到客房里,千机老鬼才出声提醒他:“他骗你的。法宝炼化后自有法力牵引,距离近的时候随时可以召唤法宝飞到手上。”
“糟了!”张舟只想到花万卿支开他然后向荆无色下杀手,赶紧回头。
等他跑回去,却见荆无色还好好的坐在那里,没有缺角。
“这么快,找到了?”花万卿抬头看看他。
“前辈拿我取乐呢!您的扇子落在哪儿您还能不知道?”张舟坐回位置继续吃早餐。
“啊哈!在俗世待久了我都给忘了,一时想不起来。”他笑笑,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呃!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荆无色扭头对张舟露出个友好的笑容。
尽管张舟对她忽然变热情的态度起疑,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我叫张舟,弓长张,舟船的舟,你叫我小舟就可以了。”
“哦,小舟啊!听说你们准备去迷雾峡,正好我也同路,不介意搭个伴吧?”荆无色说完继续啃包子。
“这嘛,我做不了主,得看前辈的意思。”张舟瞟一眼花万卿,赶紧移开视线,生怕多看一眼又被迷住,当妹子面出丑。
“没事,我刚才问过他了,他说你愿意就行。”荆无色大喇喇拿起一个碗自己盛粥。
张舟心里疑惑,又不敢明着问。妹子既然有求,他也拒绝不了,点头道:“荆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走便是。”
这荆无色筑基中期,长得端正大方,属于好看及格线上的那种,穿着如其名,一身道姑灰,没啥色调。就是声音很好听,婉转动人,余韵不绝,比喻成黄莺恰如其分。
不过和自己没啥关系,张舟暗搓搓地想着。又是追着花万卿而来的。这都是第几个了?自从他们组队去迷雾峡,花万卿就一直真面目招摇过路,迷倒一路上的姑娘。
偏偏花万卿也是个眼界极高的人,一般漂亮的他是看不上,姑娘们刚表白就被拒绝了。所以这荆无色忽然加入队伍实在太让张舟起疑。莫非荆无色只是个马甲?其实是花万卿哪个后宫易容了追来的?
这么一想,张舟使劲盯着荆无色的脸,想看出点易容的破绽。
啪!
花万卿捏碎手里的茶碗。
张舟犹如惊弓之鸟,打了个哆嗦。直骂自己作死,怀疑是花万卿的后宫还盯着瞧,不知道其实男主角心眼小吗?
“小舟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好启程了。”荆无色干咳一声赶紧活络气氛。
“哦哦,再等一会!”张舟顺势低头猛吃。
三个人一起走,路上气氛终于好些了。荆无色是个会来事的,相当活泼的找张舟聊天。碍于荆无色可能存在的另一层身份,张舟客客气气的当陪聊。
话多了行动自然慢下来,因为要一路采集任务物品,而原本寻到的灵植妖兽都是张舟一个人独吞,现在要分荆无色一半。搞到天黑,三人仍在山里。
最后一只角兔额中间的小尖角被切下,张舟把角和兔身分开放好。筑基期任务里有一个收集五万个角兔尖角的任务。成年角兔的额角有成人拇指大小,圆锥状,似玛瑙质地,是做扣子的天然好素材,不需要切割形状,打磨好钻孔就能直接使用,因此使用率很高。幸而角兔繁殖力很强,一只成年雌角兔一年下三窝,一窝最少八只,最多十二只。角兔生性狡猾,逃跑速度极快,凡间猎户难以捕捉,因此成为散修们换资源的初始目标。
花万卿一个金丹修士杀起角兔毫不费力,采集灵植时顺便把附近的成年角兔一锅端了,张舟就只用跟在后面捡尸体。
“前辈……不如我们御空飞行,加快速度,还是能赶在打烊前投宿的。”收拾完猎物,张舟忍不住开口求道。
花万卿和荆无色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张舟有些急,他还没做好幕天席地的准备。想想睡着之后可能在身边爬过各种虫子,说不定还自己加菜,钻进嘴巴里去。虽说都是蛋白质,但是长得太丑,吃了会有心里阴影。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露营也不错啊!”荆无色收拾完自己的储物袋,张开手臂伸个懒腰。“看这夜色多美!星星好多啊!”她高兴地说着,一脸陶醉。
张舟顺着她的指向抬头看,群星闪耀,确实美。
“露营还可以省一笔费用,真是一举两得。”荆无色美滋滋的补了一句。
妹子!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张舟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到底这妹子会是花万卿现有的哪个暧昧对象?声音好听的,好听的,难道是百灵歌姬韩绯樱?他想了想,又不能确定。荆无色言辞举止带着几分豪放,百灵歌姬可是无比优雅高贵。
“你实在不想露营就算了。”花万卿看他愣了许久,以为他委屈了。
“啊?现在就走吗?”张舟回过神,准备唤出飞书剑。
“别急。”花万卿按住他的手。“你看着。”他说完,掌心翻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迷你两层木楼,往旁边空地一抛,木楼咻地变大,轻盈安落在地上。
“哇!”荆无色两眼放光,看着木楼,跑过去摸摸。推开门进去,屋里亮起来,荆无色更是惊叫连连。
“我带你上楼看看。”不等张舟回话,花万卿一把搂着他的腰,眨眼间把他带到二楼阳台。
“我我我自己走。”张舟脚一落地,急忙转出花万卿的臂弯。
花万卿淡然地把手臂收回背到身后,另一只手推开门。
开门之后张舟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荆无色在楼下大呼小叫。屋内房顶中央吊着四个水晶吊龛里面着排球那么大的夜明珠,照得屋内亮堂堂,简直与他前世见过的水晶吊灯一模一样。
明亮的光线下,屋内摆设一目了然。精工雕琢的金纹木家具一应俱全,在床榻前的地板上还铺了一大张白色毛绒兽皮。约二十尺见方的屋内一派奢华。
很好,很花万卿的风格。张舟心里吐槽。他走进去东摸摸西摸摸。书案上的毛笔镇纸等光看就觉得价值不菲。但是修士不是都用玉简了吗?有几个还正儿八经写字的?不愧是圆方阁的老板,有钱!任性!
“你喜欢这种?”花万卿侧身靠着门边,看他摸得不离手的青金珊瑚镇纸。
“呃……钱,不,财财侣法地谁不爱?”张舟一时财迷心窍忘了正在谁的财产里,被花万卿一语惊醒,放下镇纸胡乱找藉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花万卿点点头,笑起来。“嗯!说得好!财,侣,法,地……”
“先把晚饭解决了吧?”荆无色的声音忽然打岔。
花万卿微微皱眉,回头看看正站在身后的荆无色。
“我做饭是没问题啦!问题是,你们不会想让我一个弱女子剥兽皮吧?”荆无色后退一步,继续说。
“我来吧!”张舟赶紧接下话头。
不等花万卿说什么,张舟挤出来招呼荆无色一起下楼去。花万卿只得跟着他们走下楼。
荆无色去拾柴火,张舟处理角兔的尸体,晚饭就是烤兔子。
花万卿想帮他一起处理角兔,却被他委婉谢绝。看着他麻利的剥掉毛皮,掏空下水,再用法术引水冲洗干净,花万卿也只得由着他弄剩下的两只角兔,转而去挖火坑搭烤架。
三人分工,倒也顺利的烤好了兔子。
虽说荆无色也就抱回了一堆柴木,烤肉完全跟不上花万卿的步骤,最后都是花万卿烤的兔子。在开吃的时候张舟还是很乐意的拿出甜奶酒和她分享。围着篝火,两人客客气气的聊了些闲话,交流交流低级材料的采集经验。
吃饱喝足,三人把篝火熄了,准备休憩。
荆无色占用了一楼,张舟自然往楼上走,花万卿跟着他到门口。
“花前辈……还有什么事吗?”张舟转身欲关门,看他站在门外。
“怎么?”花万卿从容地从他身边侧过进屋。
花万卿不跟妹子一起,到楼上来挤,难道那妹子不是后宫?张舟脑子飞快一转,想着怎么说才显得自然。
“今晚夜色挺美的哈!”张舟堆出一脸职业笑容。“是不是休息得太早了?”
“嗯!好!”花万卿回头应道。
“哈?好什……”张舟话未说完,被花万卿过来一提胳膊,人一悬空,瞬间移动到了屋顶。
张舟还一脸懵,花万卿已经盘腿坐下来。
“花前辈……”张舟蹲下来,瞄一眼他的侧脸。“你,你邀荆姑娘一起看……”
“你想和她一起看星星?”花万卿提高两分音色,扭过头来看他。
“不!不!没有!我不想!”张舟像被蛇盯上的青蛙,瞪大眼睛,气血冲顶,顾不上花万卿总迷惑到他的姿容,惊慌得直摇头摆手。
“呵呵!”花万卿觉得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越来越可爱。初见到这小鬼时只觉得蠢得不行,现在确定自己心意后越看越顺眼,他盘算着如何一步步让小鬼接纳自己。“坐下,陪我看星星。”
张舟行动乖巧的坐好,心里却不住吐槽。皎皎星河划破夜空,虫鸣凄凄悦耳动听,大好夜色下,两个大男人坐在屋顶,好凄凉!
花万卿手里冒出一个酒葫芦,拇指一顶,把葫芦塞子顶开。他仰头灌了一口后递给张舟。
“陪我。”
接过酒葫芦,张舟隐晦地用袖子擦擦葫芦口才对嘴喝上一口。
“嗯?这是!”他一口酒入喉,整个人都精神了,再喝一口确认。的确是神仙醉无疑!
“没错,是神仙醉。”花万卿笑笑。“临别时我厚着脸皮向萧掌门讨要了一坛。”
“你才不会白拿。”张舟把葫芦递回去。
花万卿拿起来豪爽地饮一大口。
“你很了解我嘛!”
“嘿嘿!”张舟尴尬的干笑两声,他最初就是冲着主角追的文,怎么可能不了解。
“没错,我拿了一份炼器图纸送给萧掌门。”花万卿坦诚道。
很快两人又无话可说,干坐着看星星。
沉默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张舟硬是鼓足勇气先说道:“我,我先下去休息了。”
“一起。”花万卿说完又带着他落到二楼门口。
“前,前辈,你要不要下去看看荆姑娘?这里荒郊野外的,她不会有危险吧?”张舟小心的试探。
“放心吧!这栋楼抵御普通妖兽绰绰有余。你先顾好你自己。”花万卿不满他老惦记着别人,语气有些硬。
在张舟听来,是不满别人惦记着他的妹子。果然,荆无色是花万卿的相好。
花万卿依旧把张舟赶到卧榻上,自己拿出蒲团席地打坐。
就算有妹子在,花万卿也还是勤恳修行,真不愧是主角,定力就是好!张舟心里感叹着打个呵欠睡觉。
自打花万卿亮出小木楼,三人的行程又慢了两成。再也不赶着找村镇落脚。
两天下来,张舟越来越看不懂荆无色。她到底是花万卿哪一个后宫?除了声音好听,一点女子力都没有,分配猎物跑第一。
就像现在,她极其豪迈的抡起镐子哐哐哐敲一簇木英灵矿,连张舟都自愧不如。
张舟手指划动,画出一道符篆打入浅棕色的矿簇中部,符篆纹路化成一个透明气囊,迅速扩大。张力把一根根灵矿簇条挤断,散落下来。他是没法做到荆无色那么粗犷的挖掘动作。
这样粗暴好不做作的女汉子,对不上原作里的名单啊!难道是男主角的地下情缘?隐藏角色?张舟抹一抹汗,把散落的矿簇捡起来。
相隔六里之外的山头,花万卿把引来的一群鬃狼卷进风团里,直接将狼群扭断颈椎。这么一群群的猎杀低阶妖兽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让那两人自己杀也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因此在他们做采集任务的时候他便跑几个山头狩猎。
等他把猎物带到矿坑,张舟和荆无色已经把这小片木英灵矿挖得七七八八。
“你回来得正好。”荆无色收起镐子,向花万卿伸出手。
花万卿丢一个储物袋给她。
“哇哈!哇哈!这边的妖兽这么高级!”荆无色打开储物袋看后笑得合不拢嘴。
见张舟也接下一个储物袋,荆无色凑过去看。
“咦?他袋子里有一把丹琴鸟尾羽,我怎么没有?”看完后荆无色质问起花万卿。
“不过是种凡鸟,只有他师门用尾羽来做弟子服的标志,你要来何用?”花万卿反问。
“我不管,说好的一人一半。他有的我也要有,他师门专用的我可以卖给他的师门。”荆无色理直气壮地说。
“强词夺理。”花万卿不打算理她。
看见花万卿竟然和荆无色僵持起来,张舟赶紧挪一边当吃瓜群众。
荆无色眼见花万卿要冷处理,追过去理论道:“你这人太没契约精神了!一开始是你承诺一人一半,现在分配不均就给自己找藉口。”
花万卿抱胸看着荆无色,他现在后悔让这个女的跟他们同路。
张舟耳明心快,迅速抓到重点词汇,再一看花万卿架势不对,立即上前和稀泥。
“荆姑娘,不就几根鸟毛嘛!前辈只是一时忘记而已,我分你一半就是。”他拿出那把青蓝色的长羽毛,分出一半给荆无色。
“现在不是几根鸟毛的问题。是做人的本质出了问题!”荆无色收下鸟毛,操着张舟熟悉的辩论套路在发散。
张舟心里晃过那个“上帝凑齐一船人”的笑话。自从有了奚昊然这个意外,他已经有了坚实的心理防护,不会再大惊小怪,他甚至暗暗猜想,该不会一飞机的人都来了吧?这剧情要搅成糊糊了!
“没有那么严重。”他向荆无色笑笑。“你看,前辈也不是故意短你的,值钱的贵的都有你一份不是?”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清花万卿和荆无色有什么约定,为什么他有的花万卿要分一份给她?不过刚才花万卿确实表现出不耐烦。
“都说了不是鸟毛的问题。主要是他那种态度。做错了承认很难吗?”荆无色不依不饶。
张舟虚抹一把汗,这个妹子好像根本没自觉,对一个金丹修士得寸进尺喋喋不休理论,还以为是在法治社会?他都替她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了。“荆姑娘,你就别计较了。人都是要面子的,退一步日后好相见。”
“行了行了!你也别婆婆妈妈的,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荆无色让他闭嘴。
“……”张舟闭上嘴,深深吸一口气。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是他有求于我!不是我求他什么。是他出价让我陪你们走这一路。价也是他开的。现在为了几根鸟毛他想甩脸就甩脸,谁知道后面他还能再做出什么来?”荆无色连珠炮似的向张舟把话抖开,控诉花万卿的“罪行”。
“嗯?出价让你陪我们走?”张舟发现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快速瞄一眼花万卿,看见他靠坐在大石头上,一脸尴尬。
“咳咳!”花万卿眼睛望天,拿起扇子挡脸,干咳两声。
“前辈为什么要你陪我们走?”张舟一头雾水。
“我怎么知道?那天你傻乎乎的被支开,他就传音给我。让我陪你们走一趟,路上和你聊聊天就成。每天付我一笔灵石。”荆无色把事情一股脑说完,眼睛一转想到什么,又对张舟道:“啊!他是不是想骗你去做什么?你要小心了!最好一口价让他一次性付完费用,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偷偷克扣。”
荆无色讲来讲去都是为财,张舟虽然财迷,也对她这样死要钱明着跟金丹修士讨价还价的行为深深叹服。
“说完了吗?”花万卿终于开口。
“说完了!”荆无色插着腰无所畏惧地瞪向花万卿。
“按约定,你暴露了就离开。”
“走就走!你这种烂人品,老娘还不乐意奉陪了!”话虽如此,荆无色的脚却没有离开半步。
就在张舟为她捏一把汗的时候,花万卿又向她丢出一个储物袋。
“快走快走!”花万卿对这女的无语了,不愿与她纠缠只求快点了事。
“这是精神损失费!”荆无色看过后嚷着离开。
原地剩张舟和花万卿,两人无语,微微刮过的凉风吹的都是满满的尴尬。
“噗!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张舟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等他笑够了,花万卿问道。
“呃……我在笑前辈也有迷不倒姑娘的时候。”经过荆无色这一闹,张舟觉得花万卿也没他想象的那么黑。
原来他也有在妹子身上吃瘪的时候。刚才被荆无色戳爆黑箱的那刻几乎可以看见他满脸黑线。那一瞬间张舟莫名感觉到心理平衡,能看见原作拉风的主角栽在一个路人女身上,真是喜闻乐见。
“我又不是财物法宝,怎么可能人人爱。”花万卿摇摇头,讪讪自嘲道。
说完他把扇子一抛,放大飘在半空。“走,去找个客栈。”
他载着张舟极速飞往最近的城镇。
张舟老实的坐在扇子上,发散思维。
“想什么?”花万卿问。
“前辈为什么请荆无色陪我们走?”他眼睛看到花万卿的鼻子后又移开,避免看见他全脸。
“我看你一路闷闷不乐,请她来陪你聊天。”
花万卿简洁的答案让张舟一时语塞。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陪聊,替花万卿照顾妹子。其实荆无色一路表现破绽百出,他自己设了一个前提便无视了她的异常。现在想来,他是不是对花万卿有点反应过激?接着他又干笑两声,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你应该不会真的是为几根鸟毛和她翻脸的吧?”他记得花万卿最先回绝荆无色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
花万卿想了想,既然事情暴露,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略去他的确用容貌刻意吸引了荆无色的前情,说道:“最开始时说好一天给她一颗上品灵石,采集狩猎与你对半分。谁知她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加价,甚至陪你说了多少句话也列给我看。我要是不答应,她就说要走。昨晚结算昨天的费用时,她忽然提出要我一次性结算后面路程的费用,让我拿木楼来支付。”
“你答应了?”张舟有些小小心痛,那栋小木楼他也很喜欢。
“没有。她每天都能想出加价的由头,就算我把木楼给她,她也还是会再想办法要价。”
张舟心里舒了口气,他还以为荆无色得逞了,所以花万卿才带他去找客栈。“荆姑娘真是……沟壑难填啊!”
“为财而动的人必对财物*无限。花万卿你这次是看走眼了。”千机老鬼忽然插嘴评论道。
花万卿点点头:“老鬼说得没错。我急于找个人来缓和一下小舟的紧张,没想就正好遇到这么个爱财如命的。小小筑基敢跟金丹修士抬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开眼界了。”
在前世的世界里,搞传销的不要命,搞保险金融推销的要人命,他们共同点都是有各种姿势要钱。张舟暗搓搓的猜荆无色之前是做什么的。
眼看张舟又低头,花万卿忙拿出小木楼塞到他手里,说道:“这个给你。”
“不,不,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敢收。”张舟违心的推托道。
花万卿见他嘴巴上说,手是没有推回来,眼睛盯着小木楼几乎变成星星。明明就是一副很想要的样子,还嘴硬,也真是好笑。花万卿暗自笑了会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意气用事,想找回面子。看你旁边有一个金丹修士护着才故意吓你,是我的错。那天我说了会另备赔礼,虽然迟了些,你就安心收下吧!”
印象中这是花万卿第三次道歉,再纠结于此显得他很小肚鸡肠似的。张舟实在经受不住小木楼的诱惑,开始给自己找理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有责任,把一个大男人说成媳妇,是个汉子都不乐意。他也曾遭受过面貌上的歧视,不是不能理解当时花万卿的愤怒。
“前辈言重了。我当时嘴贱,先挑衅了前辈。这事就此揭过吧!”张舟虚假的笑笑,心安理得把木楼给收下了。
“好,以后不必刻意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我也不需要你当侍童。咱俩平辈论交。”花万卿见他收下东西,趁机提要求。
拿人手短,见花万卿说得诚意满满,张舟也不好再想着划清界限,也拍拍胸脯道:“前辈放心,这迷雾峡我一定带好路。你还想了解哪个秘境,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打死也不会说他原来还想着怎么半路落跑的。
见张舟终于放开拘束,花万卿满意的笑出声来。虽然出来些纰漏,但总归是完成第一步,让小鬼不再抵触他。就这样徐徐图之,总有一天小鬼会落在他手里。
又恢复了两人队伍,张舟拿人钱财也信守承诺,跟花万卿慢慢熟络起来。
在听张舟详细说了迷雾峡内的状况后,花万卿表示要指点指点张舟的实战技术,以免进峡谷后出意外。
所以此时花万卿引来五只巨角斑鹿让张舟练手。巨角斑鹿被困在风圈内,张舟先要学会怎么把要击杀的目标分离出来。
巨角斑鹿是群居性妖兽,脾气暴躁,遇到噪音便会群起攻击。一般成年巨角斑鹿为三阶妖兽,能释放简单的一级土属性术法——沙土趵突。鹿前蹄跺地,蹄下的沙土便如泉极速奔突向前方,沙土的冲击力可击穿一株两人合抱之木。巨角斑鹿的巨角粗壮,如两只大手,角尖锐利,若近身也讨不到好。
筑基期的散修不会想单独面对这么一群暴躁的妖兽。
张舟站在风圈外,右手执剑,左手快速书空绘制符篆。“去!”他低喝一声,手指前蓝色光芒一闪,显现出符篆纹路,而后疾射向巨角斑鹿群。
只见蓝光化作一条冰柱直直落在鹿群前。巨角斑鹿们前蹄一顿,一道道沙土奔突出地面涌向冰柱,瞬间水桶粗的冰柱碎裂一地。
张舟又如法炮制,丢出几根冰柱。他在观察沙土趵突的有效攻击距离。试了几次后,他发现沙土趵突的威力虽大,但六步之后威力递减明显,八步之后便没有杀伤力了。(*一步约六尺)
也就是说保持离巨角斑鹿八步的距离就可无视沙土趵突的攻击。
给自己画了道极速符,张舟提着剑跑到离鹿群较远的一边,然后跳进风圈。
鹿群本是沿着风圈的边缘追着他,见他跳进风墙内,更是急躁追赶上来。
“来啊!来啊!来追我啊!哈哈哈哈……”张舟如嘲讽群鹿般放肆大笑。
对于刺耳的狂笑声,鹿群仿佛受到刺激,纷纷释放术法攻击。由于边追张舟边跺脚,鹿群被拉成长串,就像在赛道上一般排列。斑鹿也怕术法攻击误伤到同伴。
张舟带着鹿群沿着风壁跑,慢慢变成首尾相衔的一串。
听说闪电侠绕圈可以哔到自己屁股。究竟是不是真的,张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可以摸到前面鹿群最后一只的屁股。
追红了眼的巨角斑鹿只知敌人在前方,一股脑的往前奔跑,哪顾得上后面。于是殿后的斑鹿被张舟从后面追上,一剑斩了脑袋。
咔嚓咔嚓咔嚓!
连续斩了三头后,最前面的两头终于回过味来,紧急掉头往回冲。
“哎!哎!哎!后车与前车应当保持足以采取应急制动措施的安全距离!”张舟大声嚷嚷着转头就往侧边跑,因与前鹿保持着距离,他及时跑出奔突而来的土流的攻击距离。
“就剩你们俩了,好办!”张舟嘚瑟的往后丢出一根冰柱。
被挡住前路的巨角斑鹿喷着粗气低头撞过去一撬,把冰柱撞得粉碎。
张舟听着声音,急忙念一声:“收!”
破碎的冰柱中闪现一道符篆文字,散碎的冰块迅速收拢凝结在一起。把鹿角给冻住了。
这头斑鹿长哞一声,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地,空蹬着四只蹄子。
“哈哈!还有一只!”张舟得意的笑起来。极速符的时效到了,他忙丢出一根冰柱,并跳到上面站着。
最后一只斑鹿鉴于同伴被冻住角的教训,并不靠近冰柱,远远站着用土流冲击冰柱。
张舟也不急着攻击,丢出另一根冰柱又跳过去。斑鹿也跟着更换攻击目标。
斑鹿打一根,张舟就换一根站,逐渐把斑鹿围了一圈。
“收!”
他往斑鹿身上打出一道符篆后跳出圈子,一圈冰柱被攻击过的地方断裂开,集中倒向符篆闪亮的地方。面对四面八方倒下的冰柱,最后一只巨角斑鹿无处可逃,被压了个正着。
打完下来张舟气不喘脸不红,显得游刃有余。
浮在半空的花万卿见战斗结束,收起风圈,落在张舟身边。“不错!懂得谋定而后动,合情合理的利用了妖兽习性,用最少的力量谋取胜算。”他点头夸赞道。
“哈哈!这就叫意识淫///荡,走位风骚。”张舟毫不谦虚的自夸道。
花万卿被他的用词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笑:“有意思!你总是让我能眼前一亮。你用的法术也有意思,是符咒术吗?”
“类似符咒术,具体名称为符篆之法。”张舟被夸得有些飘,问什么答什么。
“哦?两者之间又有何区别?”花万卿认真请教的模样。
“符篆之法用的文字是古早时期的篆体变形绘纹,详细区别嘛……我还没想过,老鬼你来解释解释。”张舟平时只管练习,还真没想过符篆之法和平时用的符箓具体区别在哪。
千机老鬼见张舟开口请教,也不吝指点道:“符篆自然是符咒术的一种。你们平时使用的符箓绘制的符文使用的是造化法术。造化法顾名思义就是凭空制造出法术效果,需要消耗施术者的大量法力来换取。法力换取的其中细节我就不赘述了,花万卿你已到金丹期应懂其中关窍。”
“是。请老鬼直叙符篆之法的奥妙便是。”花万卿语气恭敬道。
“符篆之法绘制的符文属借化法术。借化法术则是用法力催动本源元气依据衍生法则生成法术效果,如同从本源借取力量。好比冰从水来,借化法术只是改变水形态,并不增加水的数量。借化法术需元气条件配合方能成最佳效果。如方才张小子借水成冰,因此间山林水汽充沛,若是在戈壁沙漠缺乏水汽的地方,借化收效甚微。如此简述你等可听得明白?”千机老鬼讲述一大串后停顿问道。
“是,我明白了,并不是符术施化的差别,而是法术不同源之别。只是这借化法术还望老鬼解说一二。”花万卿对借化法术这一新事物升起兴趣。
千机老鬼继续耐心解说道:“借化法术说来话长,学习之后方能领悟精髓。粗浅的说便是利用五行本源相生相克的演化法则。自灵根修行兴盛后借化法术逐渐消弭,只因灵根倚重属性,灵根越少修习的属性越少,法则不全则难以驱使借化法术。全灵根的人也稀少,修行之法不全,故而此间世界稀少听闻借化法术一说。而偏重属性则兴盛了符术,将造化法术的法诀制成符箓,用法力暂存在媒介上,当修士用法力将符箓释放时则不受限于灵力属性。所以一个风火灵根的人也能施放冰属性符箓。其实施化法术并不拘泥于施法手段,符篆之法将符文事先刻画在媒介上也未尝不可。”
“嗯,施法手段这点看小舟一番运用我已知晓。只是见他连续施法并不见法力有明显衰减之象感到好奇,故而想探究一番。”花万卿说。
“这便是借化法术的优点,法术效果从自然中来,法术只是催化本源演变,因此所需法力相对造化术法而言少很多。短处则……”千机老鬼话未说完,突然被一声哞叫打断,接着一阵纷乱的蹄步声冲过来。
张舟来不及回头看个究竟便被花万卿搂着腰跳到半空。
唰唰两声,花万卿空出的手挥出两团火焰直取下方的妖兽。
“哞呜——!”
巨角斑鹿惨叫着烧成一团焦炭。
张舟挣开花万卿的手臂,落到一大团焦黑的兽尸旁边。看了一眼场地,原来是冰柱时效到了,被冻住鹿角的斑鹿挣脱禁锢。
“借化法术的短处在于时效短以及需要适宜的施法条件。”千机老鬼将之前被打断的话说完。
“嗯,感谢老鬼解惑。”花万卿走到张舟旁边,拍拍他的背说道:“你对突发变故的反应慢了。要多加练习。”
因这一突发事件,花万卿专门针对性的带着张舟闯猛兽领地。虽然张舟仍有些慢半拍,但借此建立起警觉性,顺便积累了实战经验。
七日后两人到了迷雾峡的外围。
迷雾峡乃一处天然险境。在青麒国南部两河平原西的雨林里。平原中陡然裂开一道狭缝,从空中看去恍如一道大地的伤痕,撕裂了平坦宁静的雨林。峡谷中白雾终年不散,地形复杂,沼泽、洞穴、暗河错落,精怪聚集。
张舟二人到的时候不巧,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暴雨,并且雨势仍在持续。他们只得在迷雾峡外围一个村落租了间农舍暂时休整。
自从花万卿明言不需张舟伺候,张舟便随意开来。吃吃喝喝全凭自己喜好,花万卿也就蹭个茶喝喝。
凡是要花费的地方都由花万卿全包了。租农舍也是惯例由花万卿掏钱,他还动手改善了住房的舒适度,让张舟住得舒服。
其实跟花万卿站边也挺好的,他这人对自己人特别讲义气。现在白悦华也不会再跟花万卿对头了,顺便抱抱这个大腿还不错。张舟心里乐呵呵的想。
两人坐在屋内喝茶,伴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下五子棋。花万卿时不时被他冒出的词句噎一下。
自打张舟把穿越的事全招了之后就把心理包袱丢了,在花万卿面前放飞本性,甚至有些走火入魔。这几天说的话比前二十年都要多,当然也有花万卿问他秘境的缘故。
“这个秘境重点不在宝物,里面有一个黑色面具,那是一份传承。”张舟拈起一颗白子放进棋盘,边讲着花万卿东山再起后的一个重要秘境。“你拿到传承后称号改为未央仙君。”
“等等,张小子,这时花万卿按练的五蕴归元诀算才到结胎期,对应灵根修行的元婴,不是应该叫未央真君吗?”千机老鬼插嘴问。
“你动动脑子……我真是废话,一个鬼哪来的脑子。花万卿现在的称号是炼封君,字承与,跟未央半毛关系都木有。显然是传承的称号啊!继承那份传承里包括了未央仙君这个称号,懂?”张舟说完丢一块肉干进嘴里。
“你是说那个秘境是凌云宗开启的?”花万卿的关注点不一样。
“对,莫天权,呃,莫宗主有秘境钥匙,但一直没找到开启方法。你回到东临大陆的时候恰好听到凌云宗开启新秘境,就混在弟子里跟进去,那时你爹已经自尽了。在书里的你爹,不是现在的周峰主。”张舟补充说明。
“我分得清,你不必紧张。”花万卿笑道。
“这个秘境对你比较重要的,传承里有炼器术和刀法,弥补了你现在炼器和刀法的不足。而且你的媳妇顾秋鹃就是在这段秘境剧情里刷出来的。”张舟好心强调道。
花万卿呵呵几声,并不接话。炼器和刀法传承他是有兴趣的,至于媳妇嘛,他自认和故事里的主角不同。
张舟把他的笑声理解为志在必得,感叹不愧是主角,即使没有外挂依然充满王八之气。
他尽可能的把他记得的秘境细节讲给花万卿知道,包括原著里其他剧情里的秘境,就当占了千机镯的补偿。虽然剧情不同了,但秘境金手指还是可以开开的。
有了足够的天材地宝,加上主角光环加持,那么花万卿还是有飞升的机会。如此一来他也就不欠花万卿什么了。
闲等了三天之后,雨过天情,阳光明媚。花万卿又再等了两天,等积水退去。寻思着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一大早将农舍退掉,准备下峡谷。
站在空中向下看。峡谷中白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底下。为免在半空的迷雾中遇到飞行妖兽,他们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决定从裂谷的一头下去,只有那条蜿蜒崎岖的小路通往谷底。
走至半坡,他们已经彻底陷身雾海。上不见天,前后不见路,三步之外皆白茫茫一片,花万卿放出神识也如视觉一样受限在方圆三步。两人摸着石头终于下到谷底。
谷地入口是一个天然的迷阵。阵中山石矗立,加上浓雾遮掩,人走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张舟只知原作里描述此阵按天干地支排布,看着眼前怪石嶙峋,他怎么也看不出其中关窍。
花万卿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掐算好时辰方位。“跟我来。”他握起张舟的手,十指紧扣。
张舟看看他的侧脸,心想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心安理得地让他牵着了。
花万卿催动真元,运气将两人裹在气团中,缩地成寸,两人落在每一个激活点上。不到一盏茶,生门显现,两人轻松穿出了迷阵。
迷阵出口,紧接着是一大片沼泽。散发出阵阵淤泥腐臭。张舟捏着鼻子,扇了扇风。“真臭。”
“雀舌目,辟五毒,除臭。”花万卿拿出拇指大的一颗绿珠挂在他脖子上。
张舟瞬间觉得鼻子得救了。尽管仍有淡淡的味道,但好歹鼻子可以自由呼吸。他放眼看看前面的沼泽,觉得又是另一项新的挑战。
脚下矮草匍匐延伸出一大片,掩盖着极可能致命的泥潭。低洼处浸泡着积水。三步开外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这样的环境让人感到压抑。
“把你的云舟拿出来。”花万卿说道。
“哦,对,我还有这个。”经提醒张舟才想起自己还有一艘云舟。
两人站在云舟上,贴着地面缓慢滑行。前方雾中隐隐约约现出一团巨大的黑影。慢慢凑近,显出枝叶,原来是一棵巨大的树。树冠伞状盛开,边缘低垂,一些树枝甚至戳到了泥沼里。树干上缠着藤,长满青苔,外观显得有些恐怖。
两人绕过大树继续前进。张舟看见树干下的树洞里钻出一只老鼠,行动迅速的蹿到树根边缘的水洼。当老鼠经过一截枯木的时候,枯木忽然倒下。
张舟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枯木?是一条泥灰色的沼泽鳄鱼。先前以为的那一截枯木是鳄鱼的张着的嘴巴。张舟凝神再看,才发现在这样的水洼边,还有许多这样的鳄鱼在守株待兔。
再往前走,张舟听到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近了,张舟看见一团奇怪的,像蛞蝓一样的泥团在蠕动。这条巨型蛞蝓五尺来长,浑身流着泥浆,背上长着一块草皮,正开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更近了看,张舟发现这蛞蝓竟然长着腿,两侧各长着三四条腿。这些腿并不是固定生长着的。蛞蝓的身体最前端会缓慢伸出两根触手,越长越长,逐渐增粗。触手落到地面,就变成了腿,将蛞蝓的身体向前拉扯,最后的两条腿又会慢慢的缩进身体里去。这样轮番更替,使蛞蝓缓慢地向前爬行。那怪异的咕噜咕噜声,便是这些腿伸长或缩回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看起来真恶心!”张舟问道。
“这是泥沼怪。枉死在沼泽中的怨气聚集而生,没有知觉和意识。”千机老鬼解说道。
“那就只是一团会走路的泥浆嘛!”张舟撇撇嘴。
“也可以这么说。”千机老鬼应道。
张舟手贱的向泥沼怪,弹出一道符篆。符篆没入泥沼怪的身体后,砰的一声,将泥沼怪炸得四分五裂。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四溅的泥浆点互相牵引融合,慢慢又重聚回一只泥沼怪,只是顶上的草皮没了。
“变秃了,更恶心。”张舟嫌弃道。
“这只是低阶的,只会重聚身体。”千机老鬼说。
“高阶了会怎样?”张舟好奇地问。
“破碎的身体会各自形成新的泥沼怪。”千机老鬼回答说。
“雾草!翻倍的恶心!”张舟惊叫道。
“这样解决就好了嘛!”花万卿说着向那只泥沼怪甩出一团红色火焰。瞬间,那只泥沼怪烧成了硬邦邦的一团泥块。
“干的漂亮。”张舟笑着再补上一招,将泥块打成碎块。这回那团泥浆终于尘归尘土归土了。
云舟继续前进。
慢慢的遇到大树的间隔越来越短,雾霭中不时传来扑棱扑棱的鸟类拍翅膀声。
“沼泽花。”千机老鬼说道。
“在哪里?”张舟向四处张望。
“左边的树根旁。”
顺着千机老鬼说的方向看过去,张舟果然看见在一棵老树根旁,长着一株开着黑色的喇叭状花朵的植物。
那块地面老树盘根错节,不远处还有一株枯掉的树干,表示这是一块硬土地面,不会有烂泥沼陷阱。
张舟观察之后,放心的跳过去挖取那株沼泽花。一株带根的沼泽花能换取两百点功绩点数,他盘算着要是能多挖几株,就能少杀上千只兔子。
突然,地面发出咚咚咚的震动声。张舟身后的枯树,扭动着树根,快速冲过来。
“起!”张舟飞快打出符篆,一大块冰冻住树根,将那株枯树冻在地面上。
枯瘦的枝干嘎吱的动了一下,几条树根快速的从张舟脚下破土而出,将张舟缠在地上动弹不得。紧接着,噗啦啦的从枯树顶上的树洞里飞出一群黑色的蝙蝠,直直冲向张舟。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火龙卷绕过张舟,直取密密麻麻的蝙蝠群。蝙蝠群闪避不及,被烧得吱吱惨叫纷纷跌落在地。
枯树吼叫一声,收紧树根,把张舟勒得喘不过气。
花万卿对着树根出土的地方射出几道火箭,树根被点着,松开了张舟,扑腾着想拍灭火。
张舟红着脸咳嗽几声,爬起来喊道:“怕火是吧?我也会!”接着他向树干打出几道符篆。符篆爆裂,闪出火焰,迅速把枯树点着了。
枯树冒着熊熊火焰,吼叫着,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这回叫你*,爽个够!”张舟恨恨地说着,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花万卿跳到他身边,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沾了点泥。”张舟拍掉衣服上的泥土,站直了说。
“这里还有。”花万卿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泥巴。
张舟一抬眼就对上花万卿温柔的眼神,胸口猛烈的砰砰直跳,迅速沉溺在那双勾魂的眼睛里,陷进痴迷之中。
很快一旁烧得惨烈的枯树嘶吼声把他惊醒。
要死!还在战斗状态就变痴汉!张舟极度唾弃自己,明知道是张男人的脸,还老发痴。
花万卿火上添油,给枯树加了一股风。没一会儿,那株枯木就烧成了炭头。
“这个又是什么鬼东西?吓死人了!”张舟指着那堆黑炭问道。
“这是沼树精。”千机老鬼又出声解说道。“常常和血蝠共生,合作捕猎。”
花万卿凌空摄物,从木炭堆里取出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抛给张舟,说道:“拿着,这是木精内丹。”
“哎呀!真不错,这样的东西多来几个。”张舟笑呵呵的把内丹收起来。
两人跳上云舟还没走,千机老鬼又喊道:“右边右边!蛇鞭草!”
“注意,蛇鞭草旁必有藤蟒守护。”花万卿在张舟下船之前提醒道。
“收到!”张舟叫喊着又跳下去。
这回张舟小心翼翼的辨识出了附近树干上伪装成树藤的藤蟒,先下手为强,将蛇冻了个僵硬。
“去掉头,鸡肉味嘎嘣脆!”他念叨挥剑着将藤蟒碗口粗的头砍下。
干掉了藤蟒,张舟将长得像含羞草似的蛇鞭草挖起来。
连续三样收获,将张舟心头压抑的情绪驱散。他心情飞扬的将这一趟峡谷之行当作探宝之旅。
花万卿乐得陪他慢慢扫荡这片沼泽。
避开各种沼泽陷阱,张舟陆陆续续采到更多的沼泽花与蛇鞭草。遇到打不动的高阶沼树精与沼泽鳄鱼的时候,就由花万卿来收拾残局。
有大号带就是爽!走这一趟沼泽的收获,就完成了功绩任务的三分之一。张舟觉得自己也并非白陪花万卿走这一趟。
走着走着,大树又渐渐稀少,花万卿掏出罗盘,看了一下确认方位,调整船头方向。
云舟走了一小段,张舟发现,前方浓雾中有十几盏灯笼飘忽着。灯笼飘过的下方都是硬地面,仿佛在引路一般。
“那是鬼火吗?”张舟问。
“是灯蚊。”花万卿回道。
“灯文。”张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云舟靠近灯笼的时候,那十几盏灯笼显出真面目。“雾草!是蚊子!好大的蚊子!”
要说张舟讨厌的昆虫,蚊子名列前茅。被叮的时候,虽然不会马上有危险,但是会让你痒的抓个不停。夏天在打着副本的时候,上面一边打的激烈下边腿一直抖抖抖。睡觉的时候还总在你耳边嗡嗡嗡。简直是最能骚扰人的虫子。
此时的蚊子发光的屁股就有灯笼那么大,肉眼明显可见的蚊子头上,长着一尺来长的长嘴巴。被叮一下绝对不是挠一挠的事儿,还十几只那么多。张舟看得心里发怵。
“你留在这儿,要是他们过来你就烧他们。”花万卿说着跳下船。他三步两步跳到那群蚊子旁边,扇子一挥催起一阵龙卷风,将灯蚊卷进去。
只见那十几个灯笼在风里快速旋转。过了一会儿,花万卿收起风。啪啪啪,那十几个灯笼纷纷掉到地上,火光有气无力的闪烁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花万卿拿出一把匕首,走上去,挨个的把这些灯蚊的透明翅膀一一收割。
“这些翅膀有什么用吗?”张舟好奇地问。
“很受女修欢迎的制作法衣的材料。剔掉硬骨,轻薄且柔软。”花万卿说着递了一根翅膀给他。
张舟摸了摸,确实很轻薄,柔韧度也好。
后面遇到的灯蚊群无一幸免,都被花万卿割了翅膀。看着蚊子一群一群被灭杀,张舟看得大呼过瘾。
最后遇到的一群灯蚊里,花万卿留下一只收起来。
两人终于走出了沼泽。
浓雾中,隐约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按原著描述,应是到了暗河附近。
花万卿再次拿出罗盘,看准方向,指着左前方说道:“这边。”
张舟记得,出了沼泽,在暗河的附近往西走,有一片森林。
林中植物茂密,云舟不能再前进。两人跳下船,站在森林的边缘。花万卿放出刚才收服的那只灯蚊,灯蚊尾端的光变成了赤红色。
“你跟好了。”花万卿说完跳进森林里。
浓雾中,灯蚊的红屁股异常醒目。张舟跟随着红光在林中穿梭。
林中有不少藤蟒,花万卿遇到时总会停下来,等张舟杀蟒剥皮,挖蛇鞭草。
张舟在挖取一株蛇鞭草时,忽然从旁边灌木里窜出一只长嘴如镐的巨鸟。这只一人高的鸟抬着头对着张舟的方向,一嘴啄下去。
张舟手一撑,向侧边跳开。那巨鸟一嘴啄下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巨鸟反应极快,随即转身,长长巨爪向着张舟又是一刨。
花万卿闪上去,提起张舟的后领将他拖出巨爪的攻击范围。鸟爪在地上留下三道深深的泥痕。
巨鸟眼看连续两次攻击落空,竖起两侧短小的翅膀,嘎啦嘎啦伸长脖子仰天大啸,接着狠狠的瞪着两人。
“镐喙鸟!那身毛可是好东西。”千机老鬼说道。
天机老鬼这么一说,张舟注意到,那鸟一身黑毛油水发亮。
“此鸟速度极快,你注意闪避。”花万卿挡在张舟面前说道。
看架势,花万卿是要动手了。张舟自觉地退到一边,他只需保护好自己。
花万卿要取鸟毛,自然不能用火烧等方式攻击镐喙鸟。他正面向巨鸟甩出几道风刃,巨鸟用硬喙或巨爪挡住了风刃。
巨鸟抖了抖身上的毛,咯咯咯叫唤,似乎得意地彰显花万卿对它无可奈何。
花万卿打开羽扇抛到他和巨鸟的中间。羽扇半空中快速旋转,形成一股旋风,将附近的落叶卷进旋风里。
巨鸟左右晃动长嘴,好似在说这招对它无用。
旋风越来越大,附近的风流刮得张舟的衣服呼呼直响。
距离旋风很近的巨鸟被风卷起的落叶枯枝啪啪啪打在脸上。这举动惹恼了巨鸟,它呱呱叫了两声,冲向花万卿。
花万卿等着巨鸟冲过来,贴着鸟头擦身而过。当他落在鸟身后时,巨鸟惨叫着,一头栽在地上,侧边眼睛赫然被一截树枝捅了个对穿。
待巨鸟死透,花万卿招呼着张舟上来一起拔鸟毛。
镐喙鸟一身都是细长形的鸟毛,顺滑柔软,层层叠叠,好似一身斗篷。
花万卿取了鸟毛,告诉张舟鸟嘴和爪子,都是好东西。张舟自然把剩下的照单全收。
两人又步行了一段,隐约听到浓雾中传来细细的嘤嘤嘤声,好似女声啼哭。
“去看看吧!”张舟央求道。
“好。”花万卿在前面开路。
走到声音来源处,两人看见一个头上顶着粉红色大花的小绿人吊在一棵树干上,正被藤蟒缠得动弹不得。
除了头顶粉红色的大花,小绿人只有脸部白皙,其余地方皮肤皆呈嫩绿色,皮下深绿色的经脉清晰可见。身上包裹的衣服皆是长出的片片绿叶。
“一只小花精。”千机老鬼说道。
张舟见状提起剑上去刷刷两下,把藤蟒砍成几截救下小花精。
“多谢恩公搭救,我叫小粉红。”得到自由的小花精拱起双手向两人鞠躬道。
“小事一桩,不用谢,以后小心点,别再着了藤蟒的道。”张舟摆摆手,客气地说。
“阿夭说,做人要知恩图报。请两位恩公到我家,让我好好答谢。”小粉红说道。
听一只花精讲做人的道理,张舟不由觉得好笑。但他并不因对方说要答谢而放松警惕,他可没忘记这峡谷的凶险。
“不必了,我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答谢。”张舟拒绝道。
然而他话音方落,只见小花精圆溜溜的两眼滴出泪水。“可是阿夭说,欠人因果,在渡劫的时候会被天劫劈成草灰,魂飞魄散。”小花精带着哭腔说道,仿佛下一刻就要啕嚎大哭起来。
看见小花精这副样子,张舟又犹豫起来。
“前辈……”
“那就去看看吧!”花万卿见他开口,便知他已妥协,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小花精听花万卿这么一说,立即破涕为笑,鼓掌说道:“两位恩公,请跟我来。”
花万卿的那只红屁股蚊子,飞到小花精的头上飘着,像一只醒目的路标。
两人跟着小花精在灌木丛中穿梭。若没有小花精的带路,他们还真看不出脚下是条路。
路上张舟遇到几株灵植,又停下来挖了一番。小花精眨着眼睛在旁边安静的看,若有所思的样子。
“到了,我家到了!”
穿过层层灌木林后,到达一片开阔的平地,浓雾在这里稀薄很多,依稀可以看见地上开满各色的花朵。小花精指着平地开心地叫道。
花万卿将灯蚊收了起来。
“阿夭,阿夭!”小花精沿着花丛中的小路,边跑边喊道。
“听到了,听到了!”一声温婉的女声回应道。接着从薄雾中走出一名纤细身段着桃红色衣裳的女子。
小花精跑到那名唤作阿夭的女子身边,噌噌噌一下爬到她肩膀上。
“这两位是我的恩公,杀了藤蟒救了我。”小花精指指,花万卿和张舟对阿夭说道。“我要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多谢两位贵客救了小粉红。”阿夭向二人福了福。“我叫阿夭,和小粉红住在此处。请二位贵客随我到寒舍坐坐。”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张舟也不好意思再推却。他二人跟着花妖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路,周围的景色瞬间起了变化。他们进到一处小院子里。白雾消失,视野清晰,张舟抬头看看天,白茫茫一片。小院里依然充满各色花草,最多的是桃树,蔚然成林,还有一栋小藤屋。
阿夭手一挥,在屋前迅速长出藤蔓,编织成藤椅藤桌。“二位请坐。”
张舟和花万卿走过去,各自落座。
小粉红从阿夭的肩膀上滑下来,手里冒出一个花型的杯子。“这是今天早上新采的晨露。”小粉红将杯子放在张舟面前,随即又拿出另一个放在花万卿的面前。
张舟拿起杯子,小心地舔了一下杯子里的液体。清香中带点甜。他瞄一眼花万卿,见他大方地喝着杯中的液体,也跟着放心地喝了起来。
看见两人喝起晨露,小粉红又开心地端出一盘红得发紫的果子。“请吃,请吃,这是今年成熟的蛇木樨果子。”
蛇木樨树六十年开花六十年结果六十年成熟,据说对蛇类妖兽化蛟有奇效,成熟时会引来蛇类据守。
张舟大约猜得出这只小花精为何会被藤蟒缠住了。他拿起一颗蛇木樨果在衣袖上随便擦擦,咬一口,甘甜多汁。如果硬要类比的话,他觉得像以前吃过的布林。果肉里含有浓郁的灵气。他现在不能直接吸收灵气,要经过逆转化分解成五行元气才能吸收,因此只吃了一个过了把嘴瘾,便罢了。
花万卿辟谷已久,对口腹之欲并不看重,也只是尝了个鲜。
小花精却认为是自己拿出的食物不好,很是苦恼。他转头对阿夭说道:“阿夭,阿夭,先借你的酒招待恩公。”
阿夭笑着说道:“来者是客,哪还需要你借。”说罢手中冒出一个玉壶。
“这是我私酿的薄酒,还请两位贵客不要嫌弃。”阿夭说着往两人的杯子里斟酒。
张舟尝了一小口,接着直接把整杯酒饮干。他咂咂嘴,意犹未尽的说道:“好喝,这酒叫什么名字?”
“这酒叫做桃花酿。”阿夭往他的杯子里继续倒满酒,看着他的脸,眼睛笑成两道弧。
忽然,阿夭的头发上啪啪啪,连续开出几朵桃花来。原来阿夭是桃花精。
“对不起,让贵客见笑了。”阿夭忙用袖子遮住涨红的脸,侧到一边。
“呃,没事没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张舟以为是花精的生理现象,为免尴尬,张嘴随便说说。
阿夭闻言,喜上眉梢,她发髻上的桃花又接连开了好几朵,转过头对着张舟道:“真的吗?贵客真的理解吗?阿夭受宠若惊呢!”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不就是自然现象嘛!很正常啊!”张舟继续瞎说。
“能和贵客两情相悦!阿夭实在是太高兴了!”桃花精说着,喜极而泣,扑到张舟怀里。她头上的桃花就像放鞭炮似的竞相开放,飘落的花瓣像下雨般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张舟对这样的神转折一脸懵逼。莫名其妙的就,收获了一个妹子!他整天喊着桃花运,桃花运,结果就真的收到了一只桃花精!
看着张舟满脸陶醉,花万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那只碍事的桃花精一把火烧了。然而,他还是强忍下了放火的冲动,把手中的杯子捏爆了。
被捏爆杯子的声音惊醒,张舟抬起头看看花万卿,脸色不虞。心想,在人前秀恩爱总是不太好。干咳两声,把桃花精扶起来。
“姑娘,要矜持些。”
“对不起,我一时高兴,失态了。”桃花精这时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连忙站直了,向花万卿作揖道歉。她头上的桃花也收住了绽放的势头。
“小粉红呢?”花万卿问道。
这时张舟才发现,那只小花精不在院子里。
“请贵客稍待,小粉红去拿谢礼了。”阿夭说着重新拿出一个杯子放在花万卿面前,并且斟满酒。
虽然不知为何会被妹子看上,但张舟心中被那种赢了的满足感填满。总之妹子无视了旁边的花万卿独独看上他,此时他的心中就是那桃花朵朵开。
花万卿就这么看着张舟和桃花精眉来眼去,紧握的手把扇骨抓得嘎吱嘎吱响。
“请问阿夭姑娘,这附近是不是还住着一个叫贺知行的人。”他忽然问道。
张舟也冷静下来,看着桃花精。
原著里,树林深处是有一片桃花林没错,但桃花林中的藤屋里,住的是一个叫贺知行的老头子。
阿夭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说道:“峡谷中并没有人居住。”
“那这附近是不是还有别处藤屋?”张舟又问。
“不瞒贵客,阿夭在此峡谷中居住千多年,这藤屋也是我六百年前化形之后所变而出。六百年来,只有我与小粉红居住在此,并未听过别处还有藤屋。”桃花精肯定的说道。
“这下糟了。”张舟急得抓耳挠腮。原著中,描述花万卿一共下了两次迷雾峡。第一次下来便是遇到一名叫贺知行的老头,老头提出只要给他一坛百花酒,他便带花万卿下天坑取星屑石。花万卿只好回头买百花酒,才顺利地下到天坑。
张舟他们早来了二十年,却没想到老头并不是一直就住在峡谷里的。
“贵客有什么困难吗?”桃花精关切的问道。
“不知阿夭姑娘有没有听闻此谷底有一个天坑。”花万卿说道:“我们欲往天坑去,但此时却断了线索。”
“原来贵客是要去天坑啊,就交给阿夭吧!”桃花精安心的笑了笑,头上又开出桃花,她羞涩的对张舟说道:“阿夭不能离开森林,就在此等着贵客回来与我喜结……”
桃花精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叫声打断。
“阿夭阿夭,我回来啦!”
只见小粉红从天上掉下来,落到屋顶上,再弹到桃花精身上。
桃花精一时没站稳,整个身体扑倒在张舟身上。张舟闪也不是,不闪也不是,一时犹豫,被桃花精扑了个满怀,手卡在某个尴尬的地方。
不愧是桃花精,结的桃子也很大个,就是长的地方有点奇怪。张舟迷迷糊糊的想着。等他摸清楚手被夹着的部位,吓得差点没哭出来。
“要要要……阿阿夭姑姑姑娘。快快快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张舟带着哭腔结结巴巴的说道。
等小粉红从身上跳下来,桃花精才爬起来。她红着脸,头上的桃花又竞相争放,羞涩带点娇嗔的说道:“咱们就要结为连理枝,亲近一些又何妨。”
张舟赶紧从椅子上蹦起来,跳到花万卿身边。“姑娘,对不起,是张某让你误会了!”他赶紧说道。
“前辈,帮帮忙。”他弯下腰,在花万卿耳边小声说。然后搂住花万卿的肩膀,对桃花精说:“我,我喜欢的是他。”
花万卿打开扇子掩面,顺势靠在张舟的怀里。
看到花万卿如此配合,张舟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桃花精一脸惊愕的看了看他们,头上的桃花全谢了。全场沉默了片刻,桃花精又说道:“阿夭不信。你一直都没有正视他的脸。”
“谁说我没有看?我我就,看给你看。”张舟豁出去了,大胆的抬起花万卿的下巴,正视他的脸。
花万卿露出极致魅惑的笑容,不只张舟,连桃花精和小粉红都看呆了。
张舟回过神来,抹了一把鼻血。“怎么样这回你相信了吧?”
方才张舟一脸痴迷,花万卿目光灼灼的样子都看在眼里,桃花精黯然说道:“你是第一个夸我的酒好喝的人。”
“姑娘酿的酒确实好喝啊!别人喝了也会夸你的。”张舟说着放开花万卿的肩膀。
“峡谷东边巨木上的阿乌就说人间酿的百花酒比我的桃花酿好喝。”桃花精说得泫然欲泣。
听着桃花精的取名风格,张舟猜,阿乌大约是只乌鸦精。
“我们正好带了一坛百花酒。姑娘不妨尝一口,自己做个对比。”花万卿手掌一翻,捧出一坛酒。
桃花精喝了之后,万分纠结地说道:“各有各的味道,我也不知哪个更好。”
花万卿摇摇扇子,笑了笑说道:“评定好与不好,更多的是按照心中的喜好。在人间,臭不可闻的食物一样是某些人的心头好。但凭本心。”
“我本花木,无心无情,不知何为本心?”桃花精请教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谁知春意几多仁。其见天地之心,以为心也。”花万卿娓娓道来。
忽然刮起一阵凉风,空中洒满桃花花瓣,仿若一场粉色的雨。接着,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
桃花精拱手向二人作揖道:“感谢二位恩公点化,解去阿夭心中多年疑惑。阿夭天劫将至,还请二位在此间多待些时辰。若我渡劫失败,小粉红则带二位寻阿乌另辟蹊径。”
“但愿内中器物能助姑娘一二。”花万卿说着摘下手中一个戒指,递给桃花精。
“多谢恩公相助。”桃花精接下戒指,感激地做了个万福。她转而又交待小粉红,在雷声停息之前不要离开桃林幻境。
桃花精离开后,小粉红抱出一个比他还大个的叶子包裹,高兴地献给张舟二人。
张舟疑惑的打开包裹的叶片,看完之后乐了。包裹里的是大把大把的珍稀灵植,先前挖到的沼泽花、蛇鞭草这等都不必说,还有许多通草、雾面果、凤尾花、蓼木仙、萤草菇等等,并且年份都不低。
看到张舟笑得合不拢嘴,小粉红也高兴地跳起来转几个圈。
“恩公喜欢,还有,还有!等阿夭渡完劫,小粉红再去拿!”
“够了,够了,不用了,不用了。”张舟懂得适可而止,有了这些,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小粉红见张舟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加谢礼的事。她开始唠唠叨叨的讲着峡谷里各处精怪的故事。之前张舟猜的没有错,那个叫阿乌的确实是一只乌鸦。
讲着讲着,花万卿问起了天坑里的事。
“小粉红走不出树林。只听阿乌说过,天坑里有很多蛇,有翅膀,飞得很快。在大水潭里还有一条大蛇有三个头,专门吃我这样的小花精。”小粉红说着打了个哆嗦。
小粉红把峡谷里的事讲得差不多后,雷声停止了。不多时一阵清风刮过,满院的桃花全都盛开,桃花精徐徐从天而降。
“两位恩公久等了!”
张舟看她气势与先前有所不同,多了一份出尘飘渺的气息。
“阿夭,你成仙啦!”小粉红高兴地叫道。
“是的,小粉红,你要勤加修行了。”桃花精温柔地对他笑笑。
“好,你在天上等着,我很快就来。”小粉红自信满满的说罢转身对张舟两人拱手作揖。“二位恩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桃花精转头对张舟和花万卿说道:“小仙在此间停留时间有限,这就带二位恩公去天坑。”
“有劳仙子。”花万卿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
桃花精长袖一甩,四周景色再起变化。张舟和花万卿站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壁旁。
“我因机缘得到一块天外石,得以开智修炼。这天外石可解天坑地面的幻境。但经千年炼化,这天外石已与我的元丹融合。为方便恩公出入,此次我便将幻境永久解除。”桃花精说罢,张开嘴吐出元丹。
桃花精催动内丹显现出发光的纹路,光纹照应到巨石上。石壁渐渐消失,视野中现出一个向下大坡。
张舟一眼望下去,坡下浓雾尽散别有洞天。
“小仙期待着在仙界与二位恩公再次相见。”桃花精吞回元丹后说道。“最后让小仙为二位恩公祝福。”
桃花精两手各化出桃红色舞扇,莲步轻点,长臂一甩,舞扇上的红绸仿佛水袖抛洒,随着她的动作阵阵起伏,荡漾似水波。天上落下点点金色的光雨,桃色红绸翻舞间洒出片片粉色的桃花花瓣,随风飘荡。
一朝兮闻道,一朝兮闻情。
之子美兮如木,得同心兮连枝。
之子皎兮如华,比花叶兮相随。
夭夭鼓兮祈舞,岁岁情兮长浓。
渺渺歌声,翩翩舞姿,桃花精尽展在此间最后的灼灼风华。
她扇子里撒出的花瓣围绕着张舟与花万卿,与金雨化作祝福落在他们身上,消失。
一道金光穿透浓雾落在桃花精身上,只见她身形缓缓腾空而去,留下身后纷纷扬扬的桃花雨。
看着漫天桃花金雨,张舟也不禁赞叹:“真漂亮!”他伸出手去接,盯着一片落下的花瓣,不经意间,与花万卿对上眼。
如梦似幻的美景中,两人相视而立。
对着为自己痴迷的面孔,花万卿寻思着,从哪里开始亲好呢?还是从嘴唇开始吧!就是从这双唇里吐出口不择言的话,吸引自己开始的。
就在他要亲上去的时候,啪嗒一声,一块七色的石头正好砸到张舟的脑门上。
“哎呦!”张舟捂着脑门蹲下。“是谁那么缺德?”
“呱呱!你们帮了阿夭的谢礼!哼!”一只金色的乌鸦站在旁边的树上,对他们说完话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真没礼貌!”张舟说着却捡起石头。等他站起来后发现,花万卿已经走下天坑的入口。“前辈,等等我!”
他追上去后,说:“谢谢前辈之前陪我做戏。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不必谢,小事一桩。”花万卿打着扇子继续走在前面。
“张小子,你之前不是挺喜欢桃花精的吗?怎么忽然间就变脸了呢?”千机老鬼适时的出声问。
“我喜欢妹子,但我可不喜欢下面长物件的妹子。”张舟说着,心里一阵恶寒。他万分庆幸能及早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桃树本就雌雄同株。”
“我哪想得那么多啊!我以前看的里桃花精都是美女。”张舟辩解道,他哪可能想到娇媚动人的桃花精竟然是伪娘。
亏他还以为美女独具慧眼,以为自己赢了花万卿一截,还沾沾自喜。原来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妹子。
“你就是好色!”千机老鬼一语中的。“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喜欢人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张舟扣扣鼻子,讪讪地为自己辩解道:“第一印象只是决定了是否喜欢的契机。觉得对上眼了,才能开始相处相处,磨合磨合。相处不来,磨合不了,那当然就只能一拍两散了。”
“什么?你还想一拍两散?根本就是想始乱终弃!”千机老鬼惊呼。
“哎呀,你不要这么封建好不好!”千机老鬼的反应在张舟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解释道:“你不要老觉得是我在挑妹子,妹子也有挑选的权利,万一是她觉得我不好呢?”
“嗯……这……”千机老鬼支吾着,说不出话。
“是不是?是不是?而且把两个不适合的人硬绑在一起,日子也不会过得快乐啊!谁没有个后悔的时候啊!”
“你,你就狡辩吧!”千机老鬼依旧嘴硬道。“你就是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怎么就不行了?总得有个让我喜欢的地方吧?”张舟说得满不在乎,他也不指望能说服千机老鬼。脑波不同频率,谁也不会服对方,何必浪费口水。“要是一开始我知道她是那样,我肯定就不招惹她。她有的,我也有,这有什么意思?”
“哼!”千机老鬼词穷,只能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原本还想告诉他关于祝福的事,现在觉得还是不要管他了。
“除了不是真妹子,桃花精其实还是不错的。通情达理,还给我们祈福。哈哈,有了桃花精的祝福,这回我一定走桃花运!”张舟回想起刚才那场绝美桃花雨又激动起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桃花精的祝福就是增加桃花运。
“啊,就是可惜,我们来的太早了!要是晚来二十年,前辈还能拿到贺知行的那块石头。”张舟想想原著里的剧情惋惜道。
花万卿回身拿着扇子轻敲了一记他的脑门:“那石头除了破天坑的幻境,之后还有什么用吗?”
“那倒是没了。”张舟揉揉脑门说道。
“既然无用,就别惦记着。”花万卿背起手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来,天坑里视野清晰,完全不受浓雾侵扰。花万卿尝试放出神识,却依然还是被限制在三步之内,他提醒张舟提高警戒。
天空之上浓雾厚重,而天坑内完全不受影响,光线明亮。张舟边走边看,观察之后,发现原来是天坑四周的峭壁在发光。不只是峭壁,一些巨大的岩石也在莹莹发光,再仔细一看那些光源,黄、白、橙、绿……有好几种颜色。路过一块,他伸手摸了一下,手上便沾了一层莹莹的光粉。原来是在岩石表面长着一些发光的苔藓。
这些光源并不强烈刺眼,因遍布面积大,因而照亮了整个天坑内。
或许是因为光源多彩,这里的植物颜色显得更为多彩绚烂。张舟惊讶地看着路边一棵唐枫树树冠呈现出,蓝、黄、橙三种颜色的过渡,整棵树的色彩明亮而艳丽。这样的风格色彩在整个天坑内比比皆是。
在张舟的美工生涯中,这样的景象只在画中出现。而此时他就身在这样的画中美景里,令他不得不惊奇。
半坡就开始听到隐约的水流声,随着他们的步伐渐渐下到坑底,倾泻的水声越渐清晰,由哗哗的水流声变成了长长的轰鸣,震耳欲聋。当张舟远远看到水声的源头,又再次惊呆了。
高耸的峭壁上,奔流直下一道银色的水瀑,瀑布正前方的半空中悬挂着一道彩虹。激昂的水流奔腾直下,注入下方墨蓝色的水潭中,砸起一大片水雾。
“哇噻!真是美极了,简直象精灵的国度。”张舟惊叹连连。“难怪二十年后,陈少璟的妹妹会在这里对前辈一见钟情。这样美如画的风景里,遇到前辈这样的人,一定以为是神仙下凡了。”
花万卿抿紧嘴唇,不接话。
张舟顾着欣赏美景,也没有发现气氛不对,继续说道:“前辈,你二十年后再来可是轻车熟路了。陈岚秋对你的仰慕肯定更上一层楼,马上愿意给你生猴子……”
话音未落,张舟被花万卿搂着腰侧移了数步。
啪啪啪!
花万卿挥开扇子,挡下数道攻击。
“打开气罩。”他说道。
张舟随即运气撑开气罩护着两人。
气罩撑开后,又有数道攻击撞在气罩上。张舟仔细看,这些攻击竟是一条条色彩艳丽的各色小蛇。先前被花万卿打下的几条掉在地上,约莫四五寸长,蛇颈上长着一圈稀落的翎毛,身上还长着一对羽翅。这便是小粉红所说的羽蛇。
被气罩挡住的小蛇们,围着二人飞舞。三角脑袋上的两颗小眼睛露出凶光,呲牙裂嘴,吐着红信,现出尖锐的毒牙,脑袋后的一圈翎毛全都竖了起来。
“你走神得太厉害。”花万卿放开搂着他的手说。“这些羽蛇的速度极快,正好让你再练练手。”
想起自己刚才被景色震撼,放松警惕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张舟只好心虚地应承下来。
花万卿拿出一把棕褐色的梭子往头顶一抛,梭子在他们头上一丈的地方旋转停驻。随即,梭子撑开一道淡金色的圆顶光幕罩下来。
把几条围着的小蛇清理掉后,花万卿走出张舟的气罩,把地上的小蛇捡起来剖开挤出蛇胆。
张舟见状,把气罩收起。
“这些蛇胆是蛇毒的解药。你出去跑一圈,以身为饵,把羽蛇引出来杀掉。被咬到就进来解毒。你什么时候跑一圈能全身而退,我们就什么时候做下一步。”花万卿说完,摆出一套席案,原地坐下。
眼见花万卿不容质疑的样子,张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给自己打上极速符之后跑起来。
围着光罩跑不到半圈,张舟才知道自己的警戒性有多差。往时白悦华的训练都是从正面袭来,此时这些羽蛇从四面八方出现,如同苍蝇见到肉似的冲上来。蛇身细小,快不见影,让人措手不及。
张舟手忙脚乱,首尾难以兼顾,杀得一身狼狈。他逞强地把这一波杀完后,不止身上多处伤痕,连脸也肿得像猪头。很多处伤口挨的得很冤,他慌乱中直接把一些蛇的头砍下来,蛇头砍下来之后还能继续活动,落在他身上就直接把他给咬了。
“泡进去解毒。”花万卿按原著里提到的解毒方法早已准备好一浴桶热水等着他。
被蛇咬破的伤口剧痛难忍,张舟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脱了衣服跳进浴桶中。混有蛇胆的水渗到伤口,虽是热水但药力带着丝丝凉意缓解了中毒的痛楚。
脸上的灼痛感缓解之后,张舟把脸从水里抬出来,舒服的靠在浴桶边上。他才发现,没有任何遮挡的在做露天浴。尴尬不到三息,他转念一想,这里别说女人,连女妖精都不多一个。随即坦然地继续泡澡。
取了一圈蛇胆回来,花万卿看到张舟的脸依然浮肿,料想他受的伤比他表现出来的要严重许多。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发现这小鬼是自尊心极强,死要面子的人。为了面子爱逞强。
他走过去,往浴桶里再加了些蛇胆,以及些许加速药效的灵草。
“光泡着太慢了,我帮你引导一下药效。”他说着手掌凝气放到张舟背脊上。
“啊!疼!疼!疼!慢点……呜……慢点……”
张舟两手紧紧攀着浴桶边缘哀嚎。
“哈!现在知道疼了?你走神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花万卿还在恼他先前的胡言乱语。什么一见钟情生猴子?知道他讲话惊世骇俗,但不代表就要忍着,故而动作刻意粗重几分。“你不是说陈岚秋异常坚忍,硬是一声不吭,是个好女孩吗?再看看你,连个姑娘都不如。”
听到花万卿的调侃,张舟硬是把声音又咽了回去。
被这么一调侃,张舟想起原著里陈岚秋也是被羽蛇所伤,花万卿也是这么为她解毒。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怪怪的。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因为脱光光了害羞?他觉得大约是这样的原因。于是又安慰自己,以前去大保健,不是,是盲人按摩的时候不也光了膀子让盲人技师推拿嘛?老板请他们去洗桑拿的时候还一群大老爷们赤///条条的哩!想着想着他又放宽了心。
花万卿顺着经脉走向催动药力,心里默默比较着手掌下的体格这三年来的变化。更强健与成熟,俨然成年男子的身体。
“前辈,等一下!下面我自己来就好了!”张舟捉住要往腹部下移动的手。“你只要告诉我走哪一路经脉。”
稳了稳心神,看他脸上和上半身已经消肿,花万卿淡定的收回手。
低下头时,张舟发现在心口处的皮肤上有一片小指甲盖大小的粉红色印记。仔细看了看,是一片桃花花瓣的形状。想起桃花精祝福时落到身上的花瓣,他猜想,这是桃花运的状态印记吧!
看一眼转身到旁边正在把丹药兑水化成膏的花万卿,想到他刚才也接受了祝福。本来就已经有很多后宫了,这回是要继续壮大了吗?张舟暗搓搓的想。他要再加把劲,早日找到合适的妹子,早日脱团。
蛇毒清完,创口抹上药膏后迅速愈合。张舟换了一身蓝白配色的衣袍,准备再次出去挑战时,花万卿开嘴提点了他两句。
“你虽还未生出神识,但可提高听觉及触感的灵敏度,重点感应视线以外的方向。莫要等眼睛看到了再作出反应。”
“是,明白了。我再去试试。”张舟谦虚地接受指点。他给自己拍上极速符后再次跑出光罩。
这趟走得比上一圈稍大些,又引来一群群羽蛇。这回他按花万卿所说的,更专注听觉和肤触感,提高灵敏度。当小蛇从视觉死角急速冲过来时,他的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声音,抬手用剑身在感觉到空气变化的地方用力拍打。
啪啪啪!
一连几条小蛇被他拍晕在地上。慢慢掌握诀窍后,他的动作变得精准有序。这一趟坚持得相对比较久。被咬得他觉得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快速把地上掉的小蛇收一收,跑回光罩内。
依旧是露天浴,他驾轻就熟地剥光了,直接跳进浴桶。
“你把整条蛇都捡回来做什么?”花万卿打开它提回来的布袋子,里面都是完整的羽蛇。
“诶嘿嘿,我跟你讲。”张舟趴在桶边,猥琐的笑了笑。“那个蛇肉壮阳。你把蛇胆取了蛇肉留给我。”
“你肾亏?”花万卿面色古怪地问。
“当然不是!留着以后用嘛!”张舟贼贼的笑着。
花万卿眉毛一挑,说道:“我也拿一些。”
“尽量拿!你拿多点,你比我需要。”张舟一副很了然的表情,转了个身背靠着浴桶边,继续舒服地泡澡。
完全没看见背后花万卿悠然的喝着茶,满脸欣赏的神态。
被逼着独自在草丛里跑了十几趟后,张舟终于能娴熟的防备视觉死角。
天坑内没有黑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子时。而张舟在下峡谷之前,已经吃过辟谷丹,也就没有留意时间的流逝。
花万卿对张舟在短时间内能把握要领很满意,眼见经过多次蛇胆浴,直觉灵敏的羽蛇已经不再主动攻击张舟,便让他把小木楼拿出来休息。
张舟这才发现,入谷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有余。花万卿让他进入木楼内休息,自己独自在外守夜。他也不好推辞,便欣然进了木楼。
经过一夜休整,张舟精神饱满地走出木楼,见花万卿好整以暇,轻裘缓带的站在木楼外。
“休息好了吗?”花万卿回头对他微微露笑。这万种风情尽堆眼角的回眸一笑令张舟又看呆了。
只因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办,花万卿收起扇子往手心拍,扇骨发出啪的一声,惊醒张舟。
“哦,前辈,接下来是要去拿星屑石了吗?”张舟摸摸碰碰直跳的胸口,尴尬的问道。
“是。先把潭底那条三头蛟引出来。”花万卿若无其事的说。
“好,但凭前辈安排。”张舟把木头收好,跟在花万卿后面。
“这多日来的历练用在今时,你靠近瀑布,将那三头蛟引出来。我趁机进入蛟穴将星屑石取出。途中若你招架不住,只管逃命便是。”花万卿边说着边将昨日的梭子放到张舟手里,并传了他使用方法。
这三头蛟龙已是金丹期,三个头各自独立思考,分别喷吐冰、火、毒三种吐息,因此相当于同时面对三个对手。花万卿一人都难以应对,张舟只有跑的份。
好在这只三头蛟不会飞,他们的计划就是由张舟引着三头蛟绕圈,花万卿则趁机进入巢穴将星屑石取走。
两人准备好后,花万卿敛息隐去踪迹。
拍上极速符,张舟跑到瀑布边,往瀑布后丢了颗石头。随即在瀑布下冒出巨大的,白色水泡。水泡越来越多,水象滚开似的翻涌。
随着三声奇异的嘶吼声,三个似蛇似龙水缸大的脑袋伸出水面。三只蛟头看到岸边的张舟,眼睛直冒绿光。争先恐后地张大嘴伸过去。
张舟飞快地向水面打出几道符篆,水面迅速结成冰块。三头蛟毫无戒备的忽然冻在水面,被张舟的行径激怒,仰天嘶吼。
中间的蛟头对着水面,喷出一阵火焰,将冻结的水面融化。
张舟趁着三头蛟融化冰面的时候跑了。
三头蛟前爪爬上岸的时候,早已不见张舟的踪影。三只蛟头在张舟刚才站立的地方用力的嗅了嗅,嘶叫着爬上岸,追着张舟的气味而去。
隐匿在一旁的花万卿趁机跳进瀑布下的水潭中。蛟穴的入口就在瀑布正下方二十多丈深的地方。进到洞口十多丈,有七个岔口分布在石壁上。
按张舟所说,此处是一天然天罡奇阵。
花万卿观察了一会儿七个洞口的排布,一洞居中,六个围绕一周。他打出羽扇,羽扇张开,化作十二把,对应两两洞口之间的间隔。
“阴阳造化,斗换星移,乾坤日月,鞭山倒海……敕!”他口中念念有词,掐诀打出数道法印。十二把羽扇感应法诀,发出光,排布成阵图。阵图定型后,十二把羽扇又集中成一把。
花万卿对着那把扇子指住的方位打入一道法印。
天罡奇阵,破!
七个岔口的石壁消失,显现出一道直直的通道。
岸上张舟正被三头蛟追赶得屁滚尿流。
这三头蛟身负冰火毒三种属性,蛟皮水火不侵。并且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张舟的法术对它无可奈何。
张舟只能不断制造路障阻挡三头蛟的追击。
三头蛟对不断冒出的巨木巨石不屑一顾,火毒吐息轮流交替,将路障或烧或溶,喷出通路。
对于比自己大了数倍的庞然大物,张舟的步子显得短小,三头蛟一步抵他五六步,他只能极速符不断脚不停的跑。所过之处后面都会被三头蛟吐息摧毁,好好的景色此时处处疮痍。
昨天跑过的地方不是冒着火就是积了毒液,不能绕圈回头,张舟开始往新的地方窜。他渐渐感到吃力,把花万卿给他的梭子往头顶抛,梭子迅速打开光罩跟着他移动。
新区域隐匿在草丛里的羽蛇被惊动,冲出来攻击闯入者,一头撞在光罩上。接着看见闯入者后面跟着的庞然大物,赶紧四散逃跑。
茂密的草丛和大树阻碍视野,张舟还要不断往后面制造路障,脑子跟不上局势变化,慌不择路起来。绕绕转转,他竟然跑到了天坑的边缘。
他暗自在心中叫一声“糟糕”,沿着峭壁找路。
破除障碍物,三头蛟终于能靠近猎物,左边的蛟头深深吸气,对着还在跑的猎物喷出一道冰霜吐息。猎物周围随即冻成一片冰块。
张舟也被冻在一层冰壳子里。他头上的梭子持续转动,硬壳子很快就破碎抖落下来。他踩着结冰的路面打滑着继续向前跑。
喷冰霜的蛟头见猎物逃脱,一阵嘶吼。又喷出一道冰霜吐息,猎物还是从冰壳之中逃脱出去。
连续两次让张舟逃出后,三只蛟头嘶嘶叫声此起彼落。短暂交流之后,左边的蛟头先喷出冰霜,随即右边的蛟头喷出毒液淋在冰壳子上。
梭子被冻的一瞬沾到毒液,发出溶解的咝咝声。张舟暗道不好,光罩要被破掉了。他赶忙唤出铁卷,铁卷张开变长,围绕着他,护着他破出冰壳子。
“差距太大,这法宝护不住你。逃吧!”千机老鬼出声提醒。
“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张舟停下,转身面对三头蛟。他咬破左手食指,用血在剑身上画下一道符篆长纹。“去!”他画完后,横着剑手指一弹剑身,符篆应声弹出,化作一面巨幅冰墙落在他和三头蛟中间。
“行了!就是现,在赶紧跑!”千机老鬼催促道。此时,只要他踏上飞速剑腾空离去,三头蛟便对他无可奈何。
他对千机老鬼的催促,充耳不闻,继续画着符篆。
哗啦!
冰墙中间破开一道口子,三头蛟的头越过来,看见猎物依然站在冰墙后,右边两只脚头嘶吼。左边的蛟头深深呼吸,对着猎物一阵喷吐。
张舟符篆堪堪画完打出去,含着极寒法力的蛟息迎面扑来。
“张小子!”眼看情势危急,千机老鬼大叫。
眼看避之不及,张舟本能地抬起双臂挡在面前,闭紧眼睛等着变成冰雕。没关系,三头蛟还要把冰融化了才能吃到自己,他安慰自己道。
耳边风声大作,他迟迟等不到寒冷降临。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立着一个背影,持着一柄龙首金刀。寒冷的蛟息呼啸着从刀刃向两边分开。
场面之壮观,犹如刀劈分海。
真不愧是主角呀!帅就一个字!张舟心里小小的震撼。
三头蛟一道吐吸喷完,发现不但没有冻住猎物,还多了一个气势相当的对手。三个头仰天嘶叫。停下来后发现,冰墙不知何时已转换成石墙,墙中间的破口愈合。将三只蛟头的长颈脖困在石墙三个洞中。三头蛟进退不得。
“你又逞强了!扛不住就逃,你听不懂吗?”花万卿回头,把一个甜瓜大小的石头塞进张舟怀里。“拿着,到一边去。”
张舟踩上飞书剑,脱离战团飞到半空。他抽空好好的看了看揣在怀里的石头。乌黑发亮的石头中点点闪烁,好似有一个星系孕育在其中。透着一股神秘又华丽的味道,难怪花万卿会对这块石头产生兴趣。
下方被困住的三头蛟使劲挣脱,用两只前爪不停的扒抓着石墙。张舟只是将冰墙转换成了普通的岩石,三头蛟只需喷毒便可将岩石溶解。但此时被岩石困住的是三头蛟脆弱的颈部,三头蛟不能冒险对着颈部的岩石喷吐毒液,只能用体力将岩石挣开。
三头蛟一面顾着挣脱,一面顾着对抗花万卿的攻击。
如果是二十年后来,花万卿对付三头蛟,不过是砍菜切瓜。现在势均力敌,并且是一对三的局面,花万卿狂砸法宝也没能占到上风。
他们原本也没计划要取下三头蛟。只需要张舟将三头蛟引开,花万卿将星屑石取走,两人便离开。
花万卿哪曾想到,当他从潭底出来便看见小鬼面对着三头蛟的场面惊险万分,心中一急,抽刀冲上。
虽说是小鬼意气用事,想着三头蛟差点伤到他,花万卿也憋着一股气,决定与三头蛟拼一拼。
张舟在半空,看着花万卿掷出的法器被蛟毒溶毁,蛟尾又接连而至。不由得心也提到嗓子眼。打了半天,花万卿也没能占到半点便宜。眼看着困锁三头蛟的岩石出现了松动,他喊道:“前辈,我们走吧!”
然而花万卿并未理会他。
“哼!现在你知道着急了吧?”千机老鬼埋怨他刚才不跑。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张舟并不认为自己刚才有错。按他的设想,他最多被冻在原地,只要护着一口真气,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三头蛟被困在石墙中,要吃到他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要么他等到花万卿出来,要么他找到机会挣脱冰箱,迟早是要跑。赌一把时间罢了。
但现在花万卿不同,他显然是想要杀死三头蛟。三头蛟被困着尚不能占到便宜,一旦挣脱出来,花万卿必定落下风。
想着下方华丽的身影狼狈染尘的模样,张舟心中升起惋惜之情。这可是日天日地华丽无双的男主角呢!怎么能被这三头小蛇破坏形象?
他挠腮抓耳,急急搜索着玩过的游戏中有没有相似的应对方法。然而并没有。他又想,如果能判断蛟蛇的动向,或许能助花万卿一臂之力。
他想,如果他是蛟蛇其中一个头,会怎么做?比如喷火的那个头……
正想着,他发现三头蛟中间喷火的那个脑袋,呆住了。
喷火啊,怎么不喷了呢?
他想着,那个蛟头就随即毫无目标的地喷了口火,差点烧着喷毒的蛟头。毒蛟头愣了一下,对着喷火的蛟头一声嘶吼。而喷火的蛟头仍一脸呆滞状。
“难道是……”张舟心中冒出一个不可能的想法,随即又想到,对那个吐冰的喷一口火。
接着那只头对着冰蛟头喷了一口火。冰蛟头也愣了,扭头撞了一下喷火的脑袋。
张舟乐了。
“这回有戏看了。”他自言自语道。
当他在想着“喷火!喷火!”的时候,中间的那个脑袋没有再听他的想法,而是继续对付着花万卿。
“嗯?难道是刚才被撞醒了?”他想了想,又按着之前的想法,想再次控制中间的脑袋。没有成功。“难道是冷却时间没到?”他决定换另一个脑袋试试。
如果是有毒的那个脑袋,对着喷出的冰来一口。张舟想着。
只见毒蛟头对着冰蛟正在喷出的冰霜吐息喷出一口毒液。那口冰霜吐息瞬间被毒液溶解掉了。
不等冰蛟头发怒,张舟连忙想,对着三条被困住的脖子来一口毒液。
冰火蛟头看着不对,撞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口毒液洒在他们的脖子上。岩石和蛟皮发出咝咝声,火蛟连忙对着沾了毒液的地方喷上一口火,要把毒液烧掉。
冰蛟则一头撞在毒蛟的脑袋上。
花万卿看见三只蛟头的异常行为,趁机甩出一把玉蜂针,三头蛟的脖子密密麻麻中了一大片。
玉蜂针细如毫毛,遇血肉则往内钻,最后会顺着血液流动到达心脏。扎到鳞片缝隙的玉蜂针迅速没入蛟皮内。
三头蛟吃痛,仰天嘶吼。三只蛟头停止争斗,身躯蜷缩,四只爪子猛扒石墙。困兽之斗,垂死迸发,三头蛟顾不上颈脖溶破的皮肤,尽全力挣脱出石墙。
三只头同心协力齐攻花万卿。
忽然间,冰蛟的头向后转,对着另外两头的颈脖伤口处猛喷一口冰霜吐息。接着狠狠地撞向伤口。
三只蛟头的同盟瞬间土崩瓦解,互相打起来,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张舟站在半空,捧腹大笑。
趁着三只蛟头混战,花万卿甩出风刃,将蛟头互相制造的创口慢慢削大,再往风中散入活血的药物粉末。
原本砸了一堆消耗性法器也攻不下的三头蛟,互相争斗之下渐渐皮开肉绽。争夺进入白热化之时,三只蛟头忽然凄惨的吼叫,蛟身卷曲抽搐。
花万卿防备地站在一旁观看,他估算这应是玉峰针到达了三头蛟的心脏。看着三头蛟奄奄一息,他上去三个头一头一刀直捣脑门,加快了它们的死亡。
他换了把匕首,熟练地拨下蛟皮,抽筋剔骨,迅速把这头巨兽分解掉,留下一堆肉和内脏。
“走,我们找个地方给你做些法衣。”收拾完残局,他飞到张舟身边。
意外的赢了一场,想到自己还能蹭到这只蛟的好处,张舟也很高兴,心想自己这次对腿毛当得值。“谢谢前辈,星屑石还给你。”他说着把星屑石递给花万卿。
突然,毫无预兆的,星屑石在他手中啪的一声裂开了。
“假的吧!太漏野了!”张舟惊呼道。
刚才在控制蛟头的时候,他已大致猜得出是这块石头的功劳。没想到只用了这么一次石头就坏了。
“什么假的漏野的?”千机老鬼忽然不满的嚷嚷起来。“这是真正的龙涎石!”
他激动地说道:“此乃天龙龙涎!张小子,刚才你能控制蛟头,就是此石的功劳。”
“好好好,你别激动!”张舟安抚道。“那现在石头裂开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三头蛟成形应是吸取了这龙涎石中的法力,经年累月,法力已不剩多少。你方才控制蛟头,将剩余的法力消耗一空,石头自然就裂开了。”千机老鬼解释说。
“无妨,裂开就裂开吧,反正也是要用的。”花万卿把石头收了起来。
两人按着来路返回,出了迷雾峡。在峡谷西南找了个小镇安置休息。
迷雾峡西南三十里,链接青麒国与楚雄国的要道上有一处驿站形成的小镇,名为靖安镇。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住、行、吃、喝玩、乐等场所围绕着驿站,占据着这个小镇中最好的位置。往来客商造就了这些行当的兴盛。
为方便整理峡谷之行的收获,花万卿出手大方的租下了客栈的后院。一进后院,他随即布下法阵,防止被打扰。
张舟对他一进小镇就收敛金丹气息的举动心存疑惑,但没有问。一路跟着他进了后院随便挑了个房间,然后再到他房里,准备跟分赃。
两人将收获拿出来清点,但凡能换功绩点数的,花万卿都让张舟全数拿去。高阶的炼器材料则对半分。
“拿去挂拍卖行也很麻烦啊!”张舟看着眼前成堆的炼器材料说。“既然前辈是圆方阁的老板,不如我卖给圆方阁吧!”
“行吧!你跟我到城里,我让掌柜开个好价钱。”花万卿爽快地应道。
“啊?啊,那好,那就谢谢前辈了!”张舟愣了一下,紧接着马上堆起笑脸把材料收起来。
他本是想过了这个小镇就和花万卿分道扬镳。早知如此,他刚才就应厚着脸皮说把材料卖给花万卿本人。
因他总避着直视花万卿,没看到花万卿窃笑的嘴角。
花万卿哪能不知他的小心思,刚才便顺着他的话公事公办地说。这小鬼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愿望,他才不会给他去实现的机会。
小鬼满身破绽,要留住他实在太容易了,只需要给他一些诱惑。花万卿笑笑说道:“我用蛟皮给你做件法衣,今天你就先在镇子里自己逛逛吧!”
说到蛟皮制作的法衣,张舟眼前一亮,连声应道:“是,是,前辈你就安心的做你的东西。”
原著里,花万卿可是给陈岚秋做了一件蛟鳞甲。此甲水火不侵,坚韧舒适,只要不是实力碾压,基本没有破绽。女主角都暗暗地羡慕了许久。
现在他能蹭到一件,简直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他高兴的是,以后打完再也不用邋邋遢遢破破烂烂的换衣服。那蛟鳞甲有自净功能,这对保持形象很重要。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那块星屑石。知道它能控制蛟蛇实属意外,原本花万卿只是拿来做装饰罢了。今天一看确实很漂亮。
“前辈,那块石头能不能让我再看看?”
花万卿爽快地把星屑石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盯着石头看了一会儿,张舟总觉得里面的星云在流动,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就这么断成两块了,真可惜。”张舟遗憾这石头的完整性被破坏。仿佛星河在断口,硬生生被截断。
他拿起略小的一块放在手心里。
“咦?好像在响。”他把石头放到耳边仔细的听。确实有一阵阵细小的沙沙声,好似微风拂过柳枝,又似松涛。
“它在牵引另一半。”千机老鬼出言解释道。
花万卿拿起另一块放在耳边倾听。“两半石头在互相牵引。”他说道。
“好玩!拿过来我看看。”张舟像花万卿讨要另一半。
拿过来后,他把两半石头合在一起放到耳边。“声音没有了。”他说。
“本是龙涎凝结而成的石头,即使变成石头还是会有缓慢的液体变化,因此碎掉之后会产生牵引。”千机老鬼说。
“嗯嗯,这个我知道,就是内部的结构还在继续变化。”张舟自动对应到自己的知识系统。
叽叽叽!
忽然,一联串清脆的急叫声打断他们对星屑石的关注。
“是什么?”张舟发现声音从花万卿的腰间传出。
“我的金蟾也对这块石头兴趣浓厚。”花万卿把腰间的金蟾吊坠拿出来。
穿了挂绳的红亮珠子上,紧紧抱着一只金色的小蟾蜍。小蟾蜍瞪着眼睛震动着,两侧腮边的圆泡随着声音起伏鼓动。
“这金蟾竟然是活的?”张舟连连称奇。他知道花万卿有一只遇到宝物便会震动的金蟾,他一直以为这是探宝用的法宝,没想到却是一只活物。“它为什么忽然叫了?”
“它想换一颗珠子。”花万卿说道。
“换珠?换到星屑石上?”张舟更好奇了。
“龙涎对蛇类有震慑之效,蛇类是金蟾的天敌,它自然想依附在龙涎上。”千机老鬼解释说。
“这小东西真是势利。竟然也会抱大腿!”张舟笑骂。
看张舟拿着爱不释手,花万卿开口道:“你喜欢就拿着吧!”
“不,不用了,谢谢前辈!”张舟听到赶紧把金蟾还给花万卿。他虽然想要,但也知道这是花万卿用来寻宝的利器。“这玩意儿对前辈更有用。”
“你想要就拿着,这小东西是对生的,我再去把另一只捉来便是。”花万卿轻描淡写地说。
“老鬼,这玩意儿真的还有吗?”张舟不放心,传音向千机老鬼求证道。
“花万卿说的没错,这小东西是对生的,只要还活着,就可以再捉到另一只。”千机老鬼回他说。
得到千机老鬼的证实,张舟喜笑颜开。既然花万卿已经捉到一只,再捉另一只也应不难。
“那就谢谢前辈了!”张舟对花万卿的大方点了一连串的赞。
“就当是你陪我走这一趟的谢礼吧!”花万卿笑笑。
“呃……现在要怎么样才能让它停下来呢?”不会是真的要给它星屑石吧?那个花万卿可没有说要给他。张舟心里犯难。
“把金乌鸦砸给你的石头拿来。”花万卿说。
张舟赶紧把那块亮晶晶七彩的石头拿出来递给花万卿。
只见花万卿拿到七彩石后,掌心冒出紫色火焰,炼起七彩石来。
张舟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花万卿炼化石头。他知道花万卿收服有紫离火种,随时可以炼器,但第一次见还是会觉得神奇。
看着火焰驯服的在他手掌上跳动,慢慢将七彩石烧软,他的手掌却一点事都没有。
花万卿一边催动离火烧炼,一边控制旋转七彩石,逐渐将七彩石熔炼成一颗浑圆的七彩珠子。
他将珠子串好挂绳,靠近金蟾。小金蟾立即停止叫声,跳到七彩的珠子上,牢牢抱着。
“这个石头又是什么来头?”看着小金蟾满足的闭上眼睛,张舟问道。
“这是块日虹石,集太阳精华而成。金蟾乃阴月产物,自然被日虹石吸引。你把日虹石炼化,这只金蟾就会认你为主了。”花万卿说着,把金蟾递给张舟。
张舟开心地接过金蟾,顺手把之前的黑珠子还给花万卿。忽然,他心有感应,抬起手书空。一只金色羽毛显现出来。
“是蓝师叔不放心,发讯来问候。”他发了传讯符后,向花万卿解释。
“你下次遇到危险,不要再逞强。”花万卿话锋一转,严肃说道。
“我们既然组队,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下队友吧?”张舟低头把金蟾挂到腰上,他知道主角有光环,但他也有身为男性的尊严。随便弃队友下线,这样的猪队友他做不来。
花万卿沉默了一会儿,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也知我逃跑技术一流的,以后不用担心我脱不了身。你先跑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是,我记住了。”张舟听了有些感动,他应着抬起头来看花万卿。
过了好一会儿,花万卿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自己出去逛逛吧!我两天后才出来。”
“好的,那我出去了。”张舟站起来,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觉得好像没看够。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花万卿发现他的发带上绣着金色的羽毛印记。心里盘算着要给他做一根新的换下来,不止发带和衣服,全身都要给他换掉,全换成他做的。
第一次有闲有钱自己逛,张舟出了客栈,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赌场。做乞丐的时候他是十分喜欢在赌场附近乞讨的,因为赢钱出来的人出手阔绰。当然也见过输得被扒光丢出来的人。因此他对这个令人嬉笑怒骂的场所一直很好奇。
然而进去逛了一圈,他便很无聊地退了出来。里面就是一群群的糙汉子围着好几张桌子群情激昂的叫喊着,每一次叫嚷过后,有人哭,有人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汗酸味,乌烟瘴气。什么烈焰红唇,裸///露着半个肩膀晒刺青,手法娴熟摇骰子的庄家妹子根本没有。
他不知这种驿站只有过往商客和马帮汉子,赌场只不过是马帮汉子们打发时间的地方。
转出赌场,一抬头又看见春楼的匾额。他刚想进去,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揽客姑娘,脸上敷着厚厚的粉,立即调转方向。最终转进了一家酒馆。
他揣着钱兴致勃勃的出来转了那么一圈,这个小镇并没有值得他消费的地方,失落的不是一点点。于是找了个位子坐下喝闷酒。
想到要这样等两天花万卿,实在是无聊得很啊!他趴在桌子上数黄豆,无意中听到隔壁桌在聊天。
“要我说啊,这春杏楼最漂亮的就是绿翘姑娘。那水嫩嫩的小手啊,是全镇第一!”一个黝黑的汉子说道。
“你要是见过赵凤的脚,你肯定不这么说。赵凤的脚,小巧精致,镇里绝对找不出第二个。”黑汉子对面的老汉一脸陶醉地说。
于是这两人就这手和脚的问题开始了争论,各自坚持自己说的姑娘才是全镇最美。
争论中,酒馆进来一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张舟一看,此人已有练气五层。
“贺老七,来来来坐这边。”黑汉子和老汉看见此人进来,忙热络的招呼他入座。然后又把刚才争论的问题说了一遍,让他评理。
那叫贺老七的有滋有味的喝了一碗酒后,慢悠悠地说:“绿翘的手,和赵凤的脚,各是全镇最美的。不过论姿色,在我贺知行眼里都是庸脂俗粉。”
张舟一听那中年书生自报姓名,耳朵立即竖起来。没想到他们原本在迷雾峡中要寻找的贺知行,此时却是在这镇里。
黑汉子和老汉听他这么一说,都噎了一下。“我们是没你见识广。但听你的意思,是这小镇附近还有比绿乔和赵凤更美的姑娘?”黑汉子酸酸的问。
“此去东北三十里的迷雾峡中,住着一位桃花仙。风姿绰约,出尘脱俗,艳绝百里。”贺知行娓娓叙述道。
“你去过迷雾峡?”黑汉子愣了愣又问。
“没有。”贺知行摇头。
“你没去过你又怎知那里住着一位绝美的桃花仙?”黑汉子表示怀疑。
“是乌金贵说的。”贺知行回答道。
张舟一听乌金贵的名字,差点把酒喷出来。原来那只臭乌鸦的名字这么接地气。
“就是前年常来喝酒,一把把金珠子掏出来的那个乌金贵?”老汉一脸敬仰之色问道。
“对,没错,就是他。有一次我跟他去喝花酒,他喝醉的时候说漏了嘴。”贺知行点头说道。
“贺老七,你行啊!还能跟乌金贵一起喝花酒。”黑汉子拍了一把贺知行的背。“来来,干了,让我也蹭蹭喜气。”
张舟听着他们说酒话,听出似乎那只臭乌鸦在这里名声不错。
等那三人走后,张舟结账时顺便问掌柜道:“掌柜的请教一下,刚才那三人是做什么的?他们说的乌金贵又是何人?”
“那贺老七是靖西城,贺家派过来的捉驿,另两人是驿丁。他们说的乌金贵啊,可是我们靖安镇的大恩人。”掌柜的收了钱,便拉开话匣子说道。“前年春末一场倒春寒,下了几天的雪。大雪封路,镇里粮草告急。官道附近的土匪窝也要断炊。于是土匪围了镇子,要镇里的人把粮食都交出来。危急的时候,这乌金贵从天而降,把土匪打死,救了全镇的人。从那天起,他便时常到我这儿来买酒喝。”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可知乌金贵到底是什么人?”
“至于他是哪门哪派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只知他自称乌金贵。”掌柜的老实相告。
张舟谢了掌柜的起身回客栈。他已大致明白为何书中在峡谷内的是贺知行,多半是臭乌鸦一时失言将贺知行引了去。
他回到院子天还未黑,看看花万卿房门紧闭,忽然有种热血的冲动。跟主角对比,自己实在是太混日子了,他决定回房梳理梳理这几天战斗的体悟。
一番冥想下来,他确实领悟了一些符篆的新用法。开始学的时候,千机老鬼传授给他的只是最基础的字符以及法则。更高等级的绘制法只有靠他自己在使用中不断领悟。
接下来无事可做的心情让他明白为何赌场里那么多人。都是没事可做,闲出来的。
实在找不到什么乐子,他又去了昨日的酒馆。那驿站三人组又在酒馆里唠嗑。
张舟坐在一旁,听那贺知行吹牛,竟然也听了一个下午。那贺知行自诩风流倜傥,对着两名属下吹嘘自己的艳情史。
什么靖西城里的哪家小姐对他一见钟情啦,哪家春楼里的红牌对他念念不忘啦,以及他三言两语把哪家哪家姑娘撩拨的春心荡漾。张舟就当在听广播。
“此人与你臭味相投,都是色胚。”千机老鬼听完评价道。
“我又惹你啦?”张舟被说得莫名其妙。“我不会同时这样到处撩拨女孩子的好吗?”
好不容易第二天就这么打发过去。
张舟懒筋发作,硬是赖床赖到日上三竿。他决定到客栈隔壁的饭馆打打牙祭,走到院子中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到花万卿的房门大开。
这离满两天还有两个时辰呢?张舟正疑惑着,听到花万卿慵懒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小舟,你进来试试衣裳。”
抱着更新装备的心情,张舟愉悦地跑向花万卿的房间。
屋内花万卿正慵懒着依靠在桌边抽着水烟,他面前摆放着一摞整齐折叠的衣物。“用完元婴足矣。”他扇子指指衣物说道。
“诶嘿嘿,谢谢前辈!”张舟高兴地抱着衣服托盘到旁边的屏风后。
绀蓝底色配上银灰饰纹,低调奢华。细细看来,外甲上的水波纹实则是蛟鳞的纹路。张舟拿起衣服,才发现这一摞是全套装,包括发带、里衣、裤子,衣服下还压着一双蟒皮长靴。除了发带,每一件在隐秘处都打着花万卿的火焰印记。发带上则是明晃晃的金火银水纹路,高档华丽。不愧是花万卿出品,审美有保障。
换上衣服,张舟自己画个水镜照上一遍,觉得自己又帅上几分。好马还需好鞍配,太子还是龙袍帅。心里夸了自己几句,他才走出屏风。
“嗯,不错,很合适。”花万卿站起来,收了水烟壶。
“那是因为前辈技艺精湛。”张舟适逢其时拱手拍马夸赞。
“好几天没吃顿像样的了,走吧,去打牙祭!”花万卿说着披上他那条华丽的羽毛披风,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张舟换上了新行头,和花万卿站在一起,两人就像出游的富家子弟。走进饭馆,店小二随即热络的上来招呼。
那掌柜的是个已经引气入体的,听到小二的谄笑,停下正在打的算盘抬起头来,赶紧走出柜台亲自迎接张舟和花万卿。
“二位仙师大驾光临,需要点些什么?”
掌柜的看到花万卿侧头看着张舟,赶紧两步移到张舟旁边。
“招牌菜来个三菜一汤吧!”张舟看了一会儿菜单,也拿不定主意,便随口说道。
“好,仙师稍等,很快就上菜。”掌柜的以张舟为主招呼着,转身后让小二赶紧上茶上两碟开胃小菜。
店小二忙不迭地上茶上菜,张舟自己大喇喇的倒完茶,悠闲地夹菜吃。没留意到,自打和花万卿同路来,今天的掌柜和店小二态度有所不同。往时招呼的都以花万卿的意见为主,他就是个隐形跟班。
他正自我感觉良好的在和花万卿聊天,之前两天都在酒馆里遇到的贺知行踏进饭馆里来。
“雾草!”张舟一看,低咒一声。他预感贺知行要过来。
花万卿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问道:“怎么?你认识?”
“是个麻烦。前辈,一会不论他说什么,你可别跟他计较。”张舟小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动便是。”花万卿应承道。
那贺知行扫视了一圈饭馆内,走到柜台跟掌柜的要了一瓶酒两个酒杯,转身往张舟这一桌走来。
“小生贺知行,有礼了。”他对着花万卿虚虚一礼说道。“不知小生可否有幸敬美人一杯。”
他不管不顾地倒上两杯酒,放了一杯到花万卿面前,自己端起一杯说道:“小生先干为敬。”
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自己面前自称小生,激起张舟一身鸡皮,恶心的抖三抖。
花万卿似笑非笑的端起酒杯,他想看看张舟接下来的反应,将酒一饮而尽。
看到花万卿将酒饮尽,贺知行笑道:“小生乃靖西城贺家人,行第七,人称贺七郎。不知美人作何称呼,仙乡何处?”
“凌云宗,周承与。”花万卿将父亲的姓氏与自己的字合在一起,报与贺知行。
他一开口,贺知行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周兄啊,失敬失敬!我还有事,失陪!”
看到贺知行急忙收了酒瓶酒杯躲到远远的另一桌去。张舟伏在桌子上,笑得桌上的碗碟乱颤。
“你好意思笑?前两天你不也这样?”千机老鬼小声嘀咕。
“就是看到别人也栽了,这才觉得好笑嘛!”张舟幸灾乐祸道。
“如果桃花精还在,不知道这货下到谷底会……”他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味。
花万卿扇子轻拍到他脑门上,打断他的思路,指了指小二上完的菜,说:“赶紧吃,吃完了我们下一站到象州城。”
看着荤素搭配卖相极好的三菜一汤,张舟食指大动,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吃啥啥不剩的含义。
结完帐,张舟看见贺知行又拿着酒瓶去撩别桌的姑娘,悄悄地画了一道符篆打过去。贺知行忽然脚底一滑,扑到旁边的酒坛子上,扒下几坛子酒哐啷砸了一地,人给摔得个鼻青脸肿。
“你这是同类相残呐!”千机老鬼嘲讽道。
“哼,这样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张舟马不知脸长的自夸。
两人坐着花万卿的扇子,缓缓向西朝象州城飞去。
“前辈,你为何要隐藏气势?如果你金丹气势显出来,那贺知行哪还敢上前来多嘴?”张舟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小舟,我记得你有三类任务牌的吧?”花万卿没有回答,反而问他道。
“对呀,怎么了?”张舟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转移话题。
“你一路来都只做了采集和狩猎类的,我们今天换个类型做做。”花万卿说着提起张舟落到地面上。
瞬间,四道人影唰唰地将他们围住。
“小子,警觉很高嘛!”四人中一个金丹气势的人对花万卿说道。
“不高,不高,神识看见而已。”花万卿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气势全开。
“大哥!他他他是金丹!”三个筑基的一看,脸色全白了。
“怕什么?他和我一样,别忘了我们有四个人。”那为首的金丹修士扬扬手中双鞭说道。
“你等四人便是游走在两国边境的匪帮四魁手吧?”花万卿看看为首的双持水磨八棱钢鞭问道。
“是又怎样?知道了就乖乖束手就擒,赏你们个痛快!”那金丹匪首叫嚣。
花万卿把扇子一收说道:“等的就是你们!”
“那就各凭本事吧!”匪首说着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而后向花万卿砸出三颗弹丸。
花万卿扇子一推,挥出一条火龙卷向弹丸。
嘭!嘭!嘭!
三颗弹丸随即被引爆在半空,散出大片迷烟。
“你当心,他们要偷袭你。”花万卿提醒张舟道。
“知道了!”张舟应承着,召出铁卷,提起飞书剑全神戒备。
那匪首带着两人借着迷烟的掩护,三个方向向花万卿攻击。
花万卿羽扇抛出去,卷起旋风将迷烟卷走,出手又是两件法宝和那三人法术缠斗起来。那三人见花万卿随随便便就甩出两件法宝,看着眼热,出手更狠辣。
张舟感觉到左后方细微声响,跳开的同时甩出一道符篆。符篆打空落在地上,变成一片冰面,偷袭的那人躲开了他的攻击。
看着那人呼呼甩着两截枪向他袭来,他赶紧又向后跳几步,拉开距离。随即迅速在剑尖上画上几道符篆。“敕!”他一声喝令,射出数道剑影,影由虚化实。一排飞书剑的分///身射向那人。
那人将两截枪拉直一并,化作一道□□,枪身旋转,锵锵作响,将飞过去的剑全数打落在地。那枪头红缨处乃是一簇真火,枪头划过之处,焦黑一道。被枪头挑开的飞书剑分///身灼烧过之后迅速消散。
“雕虫小技。”那人轻蔑的冷哼道。
张舟此时感觉有些棘手。这回的对手是人,与先前打的动物有很大的不同。人的反应更迅速,且会变通。他理解起来,就像网游副本打桩和打竞技场的差距。
他又打出几道符篆,不是被对方躲开,就是被对方枪头火缨打散。而对方的武器可折可直,长攻近守,滴水不漏。
花万卿也察觉到他的支绌,看准时机引爆两件法宝,两个筑基劫匪气罩炸破,被掀倒掉地上。花万卿随后送上两道风刃直取二人咽喉。
金丹匪首没想到花万卿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引爆两件法宝,破了两个小弟的防御,眼都气红了。
“今天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他见一下两个兄弟惨死,睚眦欲裂怒吼道。
“尽管来!”花万卿伸手勾勾说得云淡风轻,眼底尽现藐视之情。
这边手持火缨双截枪的匪徒窥得张舟的施法空隙,半空中一记飞龙探海突刺而来。张舟急忙停下书画符篆的动作,提剑挡开枪头,后退几步。
那人再旋回□□趁势反手一招梨花点落,枪头猛刺发出一片带火焰的气丸。张舟防御不及,一退再退。
□□划一圈,枪头蓄气从半空鞭下来,张舟气贯剑身硬扛住,接着脚划乾坤步,侧身回旋,剑顺势下收。电光火石间,他凭本能沿着枪身贴近匪徒,左手捉住枪杆,长剑直刺执枪两臂间的空档,正中心口。
“你……居然……是剑修?还……用什么……法术啊?”那人看着正中胸膛的剑,一脸惊愕。
散修资源不足,大多选择兵器锻体近战,身手敏捷,手段残横。此人见张舟法术起手,以为是法修。
张舟盯着手里的剑,也愣了。
那人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刚想发声求饶,哪知张舟触了电似的赶紧把剑抽出来。
“喂……”那人胸口喷血,怒瞪着张舟不甘心的倒下。
“张小子?”千机老鬼疑问声中,张舟提着剑忽然转身跑走。
金丹匪首见又折损一名兄弟,双鞭猛然敲击,炸出一道雷电直取花万卿。花万卿不慌不忙,一手一团不同转向的风旋,在雷电到来刹那三样合一,形成一团风雷。
“去!”花万卿将风雷砸给匪首。
匪首避不开,被巨大吸力吸入风雷团内,电得嗷嗷惨叫。雷电术消失后风团散去,匪首重重砸在地上。
“凭……什么?你我……明明……同是金丹……”匪首硬撑着要爬起来。
花万卿衣袍飘飘,一步一步走近,一脚踏上匪首的头。“因为,我的是超品金丹啊!”他和煦的说着脚下贯力,将匪首脑袋踩到地里。
超品金丹,可与元婴初期一战。匪首悔不当初被这两人一身奢华法衣蒙蔽,以为只是两个筑基的世家子。
嫌弃的抽回脚,花万卿决定下次再也不踩脑袋。他打开扇子一挥,将四具尸体的储物袋和兵器全收了,弹出四道火苗落在尸体上,转身去找张舟。
这小鬼真能跑。花万卿十步一瞬的走了几十步才在溪边找到张舟。他蹲在水边不停搓着发红的手,飞书剑一半浸泡在溪水中。
“胆小鬼,看把你怕的!不就是杀了个人嘛?”千机老鬼笑道。
张舟停下,抬起手来,对着双手大喊:“没错,我就是胆小鬼!怎样?杀人很光荣是不是?我杀个人你也余有荣焉!”
“臭小子!你不杀他,难道他会放过你吗?”千机老鬼毫不示弱的呛回去。
“他要杀我是一回事。我杀了人,我难受,我害怕是另一回事。我做了我不想做的事情,难道还不许我难受了?”张舟干脆对着双手吼起来。
“你既已踏上这条路,就该有觉悟,依靠力量的世界没有公平。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你心有彷徨,怎么争夺机缘?”天机老鬼冷声说道。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这个世界,我修炼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但不代表我能接受你们的规则,杀人夺宝视人命如草芥。你们修的是什么仙?为了抢占资源,陷入永无休止的纷争,就算最后得道飞升,也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这样的神仙你们做得很有意思吗?”张舟爆发了,将心底压抑的想法连珠炮地喷出。
见千机老鬼沉默,张舟又说道:“是,我知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道理我都懂,可我终究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还想要回家,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就算我上辈子活到三十几岁,一事无成,我还是想回那个世界去。有电脑有网络,出门有汽车,楼下美食一条街,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要是变得像你们一样,我怕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说着说着哽咽到说不出话,花万卿走近,握住他颤抖的手,看着他竭力抑制泪水惶惶不安的模样,仿若受惊的小角兔。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花万卿低沉的磁性嗓音以及他手上传来的温暖让张舟惊惶的情绪缓和了些。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明明应该已经死掉了。为什么我还会带着前世的记忆?为什么又和前世长着同一张脸,名字也没有变。甚至连废物程度也和前世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眼看着他的泪水就要落下来,花万卿伸手一拉,将他拥抱住。
“你并非一无是处,我看到你很努力的改变了很多事。”
靠着花万卿的肩头,张舟吸了吸鼻子,觉得耳边传来的声音很好听。
“我尝试着把一切当作一场游戏,只要很努力的通关,总有一天我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张舟解释说。
“你听说过人生就像一场游戏吗?”花万卿抚着他的背问。
张舟点点头。
“是啊,如果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那你又何必拘泥于在哪一个世界呢?哪一个世界不要好好的活着?”
听完花万卿的话,张舟沉默了好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他红着脸轻轻挣开花万卿的手臂,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谢谢前辈。”
“张小子,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千机老鬼插话进来说道。“你如果对修途心中存疑,待到碎丹期,你将无法凝聚道心。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引来天劫灰飞烟灭。你若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勤加修炼,打破世界壁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中途陨落则什么都没有了。”
听完千机老鬼说出事情的严重性,两人又是一段沉默。
“小舟,你还记得桃花精是怎么飞升的吗?”花万卿想了想,问道。
“记得。”张舟回想了一遍,点点头。
“桃花精是草木成形,无心无情。但凡妖修得成正果之前,先要修成人。然而人心难测,桃花精不得要领,困于情关多年。与你我的一番际遇助她窥破关窍,一朝飞升。而此时,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不论在哪个世界,虚虚实实,首先你是个人,这一点是最真实的。”花万卿尽量深入浅出地说。
“我是个人,这一点是最真实的。”张舟反复念叨着这一句,忽而抬起手来,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对呀!这么疼,我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他似有所悟,仿佛在洪荒梦境之中,找到一个万变不离的立锥之处。
“对,你是真的,你就是你。”花万卿看见他周身的气势凝实了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来日方长,慢慢悟吧!这也是你们九霄门弟子要下山历练的缘故。”
不入红尘,焉识红尘,何来堪破红尘。
先入世,会做人,方能看破虚实坚守本心。九霄门所求,不过是弟子先能寻得本心罢了。
经事还谙事,张舟逐步领会诸位师伯的提点。
花万卿拾起飞书剑还给他,拍拍他的背。
“冷静点了吗?我们继续走吧!”
“谢谢前辈开导。”
坐上花万卿的扇子后,花万卿将刚才那四人的武器和储物袋摆在张舟面前。
“到了象州,你将这四人的武器拿去正徳堂换通缉令牌,这桩任务就结了。”
“那这些储物袋呢?”
“归你了。”
张舟打开一个储物袋,看到内中除了少量的低阶灵石,还有一堆法器。大多是筑基阶段的品级,其中有飞剑拂尘这一类并不像他们使用的法器。
“这些……是……”张舟拿出一柄金色的小飞剑。
“没错,这些都是赃物。”花万卿点头说道。“以他们的手段,这些赃物的主人应该已经死成灰了。”
花万卿看着他又去开其他三个储物袋,没有答话,就继续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这便是天理循环。修道者因窥得天机以增修为,不单要问心无愧,也要偿还天赐。冥冥中自有定数,你的到来也并非偶然。”
“前辈你这些话好世俗!”张舟知道花万卿是在消弭他对杀人的抵触感,但仍忍不住吐槽道。“你那边不是都认为修行是逆天之行吗?斩断因果,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些才是前辈宗门的修行之路吧?怎么你今天会讲这些比较尘世的想法。”
“呵呵!”花万卿轻声笑道。“我在尘世中呆久了,自然就会认同到他们的想法。只要道心稳固,何必拘泥于修行的方式呢?这不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张舟愣了一会儿说道:“为什么我会听起来像狡辩?”
花万卿忍不住,伸出手揉揉他的额发,觉得和想象中一样柔软。他说道:“不要太将故事里的形象当真。万物并非一成不变。”
“好吧,至少你现在没有苦大仇深。”张舟想了想在原著里此时花万卿的处境,点头说。
张舟把劫匪的东西分类收好,抬起头来远眺,已经依稀看到象州的城廓。
“救命啊!”
下方树林里传来尖叫,并伴随着一片嗡嗡声。
花万卿看见张舟探头下去看,就知道要惹麻烦了。
“是火土蜂,不能用火烧。”他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张舟踏着剑向着求救声飞去。
贴着树冠,他终于找到求救的人。一个姑娘被一群黄澄澄的火土蜂追赶着,姑娘一边跑一边往后砸火符。
“去!”他追上去,唤出铁卷横在姑娘和蜂群中间,一边砸出一道水纹符,一边画出一道符篆打向蜂群。被水淋过的火土蜂立即冻成了一颗颗冰豆子掉到地上。
那姑娘见自己困境解除,忙跑到张舟面前。“多谢道友相救。我叫黄小琴,从西临大陆而来,还劳烦道友指路象州城。”
黄小琴筑基初期,长得娇小可爱,一张大眼睛萌系脸,胸围可观,属于合法萝莉类型。张舟再一听她也要去象州城,立即高兴地说道:“正巧,我们也要去相州城,你和我们一道过去吧!”
“那真是太巧了!”黄小琴也很高兴道。
张舟便邀她上剑回到花万卿的扇子上。
“这位是花万卿真人。”
“见过花真人,晚辈黄小琴,从西临大陆而来。”
花万卿看看黄小琴又看看张舟的样子,心里不大爽快,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拿出面具戴上,催动羽扇快速飞去象州城。
张舟并不在意,只当花万卿是看不上黄小琴的样子。
他们三人步行进到城里,正要去找供修士租赁的洞府。前方十字路口声声锣响,唢呐凄凄哀哀,夹杂着女性低泣。一支出殡队伍正在走来。
张舟三人避让站到路边。看着长长一大串白衣队伍,想必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出殡。张舟站得脚有点麻,重心换了又换,姿势也换了几遍,好不容易等到整齐的队伍走过。
有一个慢悠悠落单的没有跟着队伍走,而是径直的向着花万卿走过来,一脸惊喜道:“花前辈!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臧城救了我一命?今日在此相遇,真是有缘啊!”
原来此人是奚昊然。
“嗯。”花万卿冷淡的点头应道。接连出现两个打扰他和张舟的麻烦,他心情不佳。
“那个,请问,你还不走?前面已经走远了哦!”黄小琴疑惑地对奚昊然说道。
奚昊然一听黄小琴将它与前面的出殡队伍混在一起,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张舟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奚昊然这一身雪白雪白的,不知为何今日又加了一根坠玉白抹额在头上,无怪乎黄小琴会这么说。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黄小琴依然一脸无辜,扑朔着大眼睛望望张舟,又望望奚昊然。似乎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小舟,你将要卖的东西拿来。”花万卿率先打破沉默。“你的事办完了就到圆方阁来领取报酬。”他将张舟递过来的储物袋拿了转身就走。
“张老弟,回头聊。”奚昊然匆匆忙忙打了招呼,追着花万卿去了。
“那个人走错路了。”黄小琴指指奚昊然对张舟说,她仍以为奚昊然也是送葬的人之一。
张舟捧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黄小琴解释说:“那个人他只是喜欢穿得很白。”
“这样啊?那是我弄错了哦!”黄小琴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让对方变得尴尬,看来是一个神经非常粗壮的妹子。
结合先前见到花万卿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张舟暗暗推测黄小琴的性格。
“走吧!”
“去哪里?”
“先去找落脚的地方。”
张舟一边走一边问,终于找到了修士可租赁的洞府。
象州城乃东临大陆西南大城,城市规模较大,人来人往,客栈入住率很高。张舟看了一下洞府排列图,已经没有相邻的空置洞府。他想了想自己并不需要灵气,因此自己挑了位置相当偏僻的竹院,帮花万卿挑了一个灵气浓郁的洞府。黄小琴只顾着好玩,挑了在荷塘附近的位置。
本以为黄小琴会就此分道扬镳,哪知张舟认了洞府出来,她就在大门外等着。
“张大哥,我有事和你商量。”她跟上张舟说道。
“有什么事要我帮的吗?尽管说。”想到妹子可能有求于自己,张舟头脑一热说道。
“不能在外面说。张大哥先把你的事情办完,回头到洞府里再讲。”黄小琴神秘兮兮道。
既然黄小琴这么说了,张舟也就没有再问。他先去正德堂拿四魁手的武器换了牌子,接着去圆方阁拿报酬。
圆方阁的掌柜见他进门,打量了他一身衣裳,随即主动上前来询问他的身份。确认无误后,便将一袋灵石拿给他。
张舟猜想花万卿应有很多圆方阁的事务要处理,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他,便将租赁洞府的牌子交给掌柜,让他转交。
从圆方阁出来,从黄小琴身上传来一阵腹鸣,张舟看看天色渐暗,说道:“我们先去吃饭,再回洞府。”
“吃饭?好啊!”黄小琴一听说有饭吃,眼睛顿时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张舟一看,这个妹子有吃货属性,心里开始估算着可攻略的几率,大大方方的带着黄小琴到酒楼吃了一顿好的。
似乎在吃的方面找到了共鸣,张舟觉得这象州城的酒楼厨艺特别好,饭菜特别有滋味。
两人风卷残云,厨房忙活了半天的饭菜,两人只消半个时辰便吃了个干净。酒足饭饱之后,黄小琴对张舟的态度显得更亲切,急切的催他回洞府要和他说事。
看黄小琴如此迫切,张舟心想饱暖思那啥,两人独处是让感情迅速升温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着有机会就要把握,张舟跟着黄小琴去了她的院子。
启动了护院法阵,黄小琴又再施一道隔音咒,这才安心地对张舟说:“张大哥,你今天救过我,又请我吃饭,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面对黄小琴的评价,张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请她吃饭就不是坏人了,这个妹子实在是太天真了。
“所以我请你和我去一个秘境。”黄小琴继续说道。“我到象州城来,就是为了这个秘境。”
“象州城附近有什么秘境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张舟回想了一下剧情,然后问道。
“我在家中翻到一本游记,游记里夹着一片黑色的琉璃碎片。根据游记内容记载,我推测出这象州城附近有一处叫丹霞彤鳞的小秘境,而琉璃碎片就是小秘境的钥匙。”
“答应她去这个秘境。”黄小琴刚说完,千机老鬼就在张舟脑子里说道。
“讲清楚,我为什么要去这种小秘境啊?”张舟传声千机老鬼问道。
“她手上的碎片就是我的钥匙的一部分。”千机老鬼说道。
“那就只拿钥匙就好了嘛!这个小秘境,我听都没听说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张舟表示对秘境兴趣缺缺。
黄小琴不知道张舟和千机老鬼在打她的钥匙的主意,还在继续说道:“这个秘境很小,只有筑基期的人才能进入。既然张大哥和我一样都是是筑基,正好进去练手。”
“嗯。让我考虑考虑,你这消息来得突然,我原计划要做的事情都还没有着落呢!”张舟想着拖延一下,看看有什么机会能拿到黄小琴的钥匙,又不耽误她的秘境之旅。
“好的,那我等张大哥先把事情办完。”黄小琴按着张舟说的字面意思理解,高兴道。
看着她天真又期待的样子,张舟心里升起一股罪恶感,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黄小琴的院子。
“你答应她去,就不会心虚了。”千机老鬼说道。
“你对那个秘境这么迫切,肯定有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我就把你埋了。”
“其实那个秘境我去过。”千机老鬼见张舟这么说,只好坦白道。“那原本是本君的一个芥子空间,应是随着本君穿越到这个世界,里面说不定还有我的旧物。”
“没兴趣。我帮你把钥匙拿回来,等你有了身体后自己进去拿就好了。”张舟一听是要去帮千机老鬼寻物,就更没有兴趣了。
张舟回到自己租的小竹院,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维,他趴到竹榻上闭目沉思。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他还没能完全缓过来。握着剑捅穿人的恶心感,拔了剑后那喷涌的热血,以及那人扭曲狰狞的垂死面容依旧挥之不去。就那么一瞬间的事,他便杀死了一个人。回想起来他的双手仍忍不住发颤。
生死就是一个念头一刹那最简单不过的事。
前世各种媒体中天天报道死亡事件,除去各种意外和作死的,人杀人的不是少数事件。他穿越前某地区还在宗教分支互相火拼,幼儿园的孩子首当其冲被屠戮,近距离的在本城也刚爆出美女总裁被亲戚谋杀的新闻。
每次看新闻都会想,这些是什么样的人,在想什么,才下得去手?
今天当他亲手杀了一个之后,才觉得杀人并不难,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藉口,谁人不能杀?
尤其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似乎不杀人的才是稀奇。
“张小子!你在干什么?”千机老鬼忽然大声喝道。
张舟恍恍惚惚睁开眼看看横在眼前的左手腕,呐呐问道:“怎么了?突然那么大声。”
“你刚才差点招来心魔,你说怎么了?”千机老鬼呵斥道。
张舟一听,浑身打个激灵,清醒了。“我就是想了想今天的事……”
“有什么疑惑你说出来,我和花万卿都能给你讲讲,别自己憋着瞎想。你现在浑身破绽,容易被心魔乘虚而入。”
“哦!”张舟也感到事态严重,盘起腿坐起来,老老实实说道:“我刚才就是想了想人很容易被杀死。”
“嗯!你是不是想给自己今天的事找一个理由,让自己的罪恶感不那么重?”千机老鬼问。
“是吧!毕竟前辈也说那个人该死。”
“老实说,今天你在溪边骂我的话,我想过,你说的并没错。杀人不是光荣的事。”千机老鬼先肯定了他的一些观念。“你我都死过,我们该死吗?”千机老鬼又问他。
“我自问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张舟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该死。
“如果有机会让你再遇到害死你的人,你会原谅他吗?”
“应该不会,我还不是圣人。”
“可是有很多无辜者并没有机会再活一次,更不要提遇到害死自己的人。”
“所以呢?”张舟追问。
“你既然没有错,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要有罪恶感?你不会原谅害死你的人,为什么要宽待即将要杀死你的人?”
千机老鬼连串的提问让张舟无言以对,千机老鬼又继续道:“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给自己找借口?你平时不是很厚脸皮吗?这么严肃的事你却开始退缩。”
“那个手感真的好恶心,好像正在切一块肥肉。”张舟终于开始辩解。
“当然恶心,不然人人都能杀人不愧疚,那还得了?天地次序要乱套。”
“……我跟不上你的思维。现在又说人杀人要愧疚,和你前面讲的不是矛盾了?”
“你怎么这么死板?花万卿今天不是和你说了万物不会一成不变吗?因为生命的脆弱,所以衍生出仁义道德的法则。但总有失衡的变化,让一些人迷失初心,于是又衍生出制裁迷失初心的法则。这便是天理循环,不论你个人如何感受,跳脱不出这一套法则,除非……”
“除非什么?”张舟对千机老鬼卖关子感到不满,潦草催促道。
“除非你强大到自己创造一套法则。”千机老鬼简单粗暴的给出答案。
张舟撇嘴,这是废话。能自己玩的谁还遵守别人的规则?
“好吧,虽然你讲了那么多,我总觉得有听没有懂。不过确实好很多了。对方要作死,我难受个屁啊!只要我不是主观上要滥杀无辜,我就问心无愧。”他懵懵懂懂的听了一大把,心里踏实很多。
其实白天花万卿讲的他不是没听进去,只是道理归道理,真正做起来有难度。他就是一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中的侏儒,想的多做不到。
要命的是他就是想得太多!
今天冷不丁被花万卿抱一下,现在想起来好尴尬!但是当时他有那么一丢丢感动。两世为人,除了安利耶稣的,第一次被人拥抱安慰。那个稳健的肩头确实让他觉得安心……想着想着,他的脸不自觉烧起来。
他忙捂起脸,暗骂自己,实在是想太多,花万卿只是把他当晚辈安抚一下而已。
“你又在瞎想什么?脸那么红,又在想姑娘了是吧?不论如何你都要拿到那块碎片,别迷昏头了!”
“哎呀!知道了!啰嗦鬼!”张舟恼羞成怒。
千机老鬼又嘀咕了两句,见张舟不理他,自己沉寂了。
张舟此时在纠结的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带完路了,星屑石拿了,材料也卖了,该告别了。花万卿一路上对他诸多提点,这些他还是很感激的,又那么大方的给了他那么多好处,他其实是有些舍不得这根粗壮的超级大腿。如果他像奚昊然那样非要当腿毛,花万卿肯定不会拒绝。
但是他凭什么跟着花万卿?奚昊然好歹是原著里名正言顺的第一号小弟,是花万卿的第一助力。虽然现在这个奚昊然换了芯子,不过人家依然是男主角的头号粉丝。他摆明了是去混吃混喝的,动机不纯。时间久了说不定会被花万卿鄙视,就算他不说什么,其他人也难免会传出难听的话。
还是自己的路自己走吧!他按下摇摆不定的想法,有些痛惜。该想想从小黄鸡,不是,是黄小琴手上怎么拿到碎片。秘境对他吸引力不大,他得筹备筹备明年东西论道会,要是擂台赛输得太惨,一万诺夫.悦华.白一定会让他好看。难说不会变成亿万诺夫。想到面瘫小师叔,张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翌日,奚昊然大早来拜访张舟。
“张老弟,你行呀!没想到真的让你给办成了!”奚昊然坐定后说道。
张舟心里明白他指的是阻止白悦华和花万卿起冲突的事。
“侥幸而已。”他干笑说道。
“才三年时间还到了筑基中期,就不要谦虚了吧?对了,你昨天是怎么和花万卿一起的?你搭上他了?给哥说几句好话呗!”
“我,我路上遇到的,跟他过来卖点材料。”张舟把一路的事简略成一句话。要是让奚昊然知道他把穿越的事给招了,难说他不会翻脸。“我有机会再见他一定会帮你说好话。不过你别太指望我的话马上见效果。”他心虚的应承道。
“你有机会就说就成,我也不指望你一句话能指使他。就是让他对我留个好印象。”奚昊然笑笑。
“话说,你这几年过得怎样?在这里习惯了吗?”张舟赶紧转移话题。
“挺好的。我以前看的时候就想,要是让我有这种机会,肯定干得比原角色好。就是遗憾这里生活太素,美女都端着。连春///宫图都太含蓄。”
“不会吧?这里交易又不犯法……青楼你别说没去过!”张舟调侃。
“女修看多了,对那些庸脂俗粉看不上。而且这边没个防护措施,想想那么多人……就倒胃口。”奚昊然扇子掩鼻,嫌弃道。
“那倒是。”张舟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嗯?你是不是没进过青楼?”看张舟一脸醒悟,奚昊然追问。“别告诉我你这一世还是个雏!”
“咳!我,我们说点别的。”
“昨天那个是你妹子?”
“不是。”
“哼!我说呢!这么没眼色的女生怎么会有人追。”奚昊然还在记恨黄小琴昨天让他下不来台。
“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张舟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娶妻当娶贤。原本看文的时候,陈岚秋就是我的女神!”奚昊然神采飞扬地说道。
“这个……不好吧?”
“哎呀!想想而已。老大的后宫我怎么会动。不过肯定是按照这个模板找。”
看着奚昊然目标明确,张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怎么能继续浑浑噩噩混世呢?他不是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而是他从没明确过目标,每次看见美女就迷花眼。
不行,他得自己明确一下,他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蓝夕羽的温柔体贴,陈岚霜的活泼可爱,小黄鸡的胸围,花万卿的美貌,不,上一个划掉……综合起来,他觉得这样的妹子能不能单身等到他的到来?不过真的有,就算做接盘侠也没什么。
两个老乡憋了多年的故乡情今天一吐为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人能聊聊黄段子,聊聊里番,聊聊游戏,说点梗也不会冷场,真好!
聊到尽兴,两人觉得腹中饥饿,往屋外一看,已经过午时,随即决定一起去下馆子。
走出院子,看见黄小琴在外挨着一棵歪脖子树。“张大哥!”她看见张舟出来,高兴的挥挥手。
“你怎么过来也不叫一声,在外面站着不累?”张舟问她。
“我等你一起去吃饭,进去了也马上要出来,干脆就在外面等你。”黄小琴笑眯眯的,好像等等并没什么。
“呃!那走吧!我们一起。”
张舟说完,黄小琴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她看了看奚昊然一身白衣才说:“哦!你是昨天绑孝带的那个人。你好啊!”她边说着边比划着额头。
“你!真是脑子都长在胸口了!”奚昊然气结,扇子指着黄小琴。觉得跟个女的吵架太掉档次,转头对张舟说:“老弟,我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聊。”
“呃!好吧!下次见。”对于黄小琴的反应,张舟也很无语。
奚昊然愤愤离开,黄小琴却低头在看自己胸口。张舟想,小黄鸡到底是怎么能自己从西临大陆跑到这来的?想想昨天她边跑边往火土蜂群砸火符,根本就是缺根筋啊!
这个妹子好像是不能招惹的类型,极有可能会把旁边的人带进沟里,自己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张舟暗暗想着怎么全身而退。
“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如果我帮忙,张大哥的事情就能尽快做完。”黄小琴嘴里嚼着鸡腿说道。
“呃!这个……我的事情你不好帮。”张舟堆起笑脸婉言谢绝道。
“什么事情不好帮?”
张舟一听声音,扭头看果然是花万卿,忙站起来拉椅子。“前辈请坐。”
“刚才你说什么事情不好帮忙的?我试试。”花万卿坐下,摇着扇子慢悠悠说道。
黄小琴停下筷子,鼻子像狗似的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说道:“花真人,你身上好浓的长寿香。吸这个不好,你赶紧戒掉吧!”
花万卿看看黄小琴,没理她,继续问张舟:“你有什么困难的事说出来我听听。”
张舟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忙陪笑说:“也没什么,就是个人私事,姑娘家哪能帮得了。”他心里在疑惑,长寿香是什么?花万卿现在身上的味道不是水烟味吗?就是比平时浓烈些。
不知为何,凡投宿客栈时花万卿总会拿出那个精美的鎏金水烟壶吞云吐雾。
“哦?那黄姑娘为何想帮你?”
“这个……嘛……”
“张大哥办完事才能和我去秘境呀!”见张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黄小琴很爽快的替他回答。
“哦?这附近有什么秘境?”花万卿温和的笑笑。
黄小琴看不见他面具下的全表情,听他语气和善,便应答道:“小秘境而已,不过可惜花真人已经过了筑基,进不去了。”
“嗯嗯,这样啊!我明白了。”花万卿心想,一个仅限筑基的秘境能出什么好东西,值得小鬼奔波,只怕他醉卧之意不在酒。
“小舟,你这套衣裳还缺一个头冠,我昨晚赶着做出来了,你等会去我那取。”花万卿说完起身离开。他不同意小鬼陪那女的单独去探秘境。
“哦!好!”张舟对着花万卿的背影应道。他现在就长寿香有话要问小黄鸡,不然也想马上跟着走了。
“小黄……不,黄姑娘,你刚才说的长寿香是什么?”
“张大哥你叫我小黄就可以了,我的哥哥们都是这么叫我的。我哥哥……”
“小黄,等等,一会再说你哥哥,先说长寿香。”张舟扶额,小黄鸡关注点总是特别歪。
“哦!长寿香是西临大陆一种香料,只有沙漠里磐若人做祭天仪式的时候使用。磐若人以外的人吸多了会一直想吸,修士如果上瘾,会影响道基的。刚才花真人身上很浓的味道,应该是吸了很久了,张大哥最好劝劝他不要再吸了。”
张舟一听,心想,这不就是修真版的大烟嘛?剧情变乱会冒出这种事来也是匪夷所思。但仔细回忆,在三年前就见他吸过这种烟,味道闻起来也是这个,难道是他蜕变前放荡不羁的黑历史?
现在剧情变了,他不会再被白悦华陷害,那会不会就戒不掉了?
张舟带着这样的担忧找上花万卿的洞府。
一进门花万卿就叫他烧茶,他坐到茶桌边开始烧水,配茶叶和香料。
“你去那个秘境做什么?”花万卿倚着茶桌边缘看着他问。
“其实我也不想去,所以才借口有事没办完。谁知黄姑娘听不懂我的推托之词。”讲到刚才不能当面拒绝黄小琴,张舟也很无奈。
“是吗?你不想去?”花万卿见他一脸无奈,心里轻松很多。
“对了,前辈,我刚问过黄姑娘长寿香的坏处。你那个水烟壶里是不是放有这个东西?”张舟有些忐忑的问道,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花万卿。
“是,水烟壶里放的确实是长寿香。”花万卿点头承认。
“呃,前辈,我僭越了,请见谅。我想说,这种东西虽然让人一时爽,但能成瘾就相当于给别人一个把柄,弊大于利啊!”张舟苦口婆心劝到。
“你担心我?”花万卿嘴角勾起。
“我前世的国家曾经因为类似的东西蒙受百年耻辱,我也见过成瘾的人最后变得不堪收场。前辈还是慎重的好。”
“好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花万卿亲昵地揉揉他的头。
“我是很严肃的说这个事,绝不开玩笑。也许前辈觉得只是玩玩,不会被影响,那只是还没爆发前的错觉。”
“呵呵!你的话我记住了!你要知道我可是你说的男主角,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看张舟一脸严肃,花万卿觉得很有趣,没想到他还能有这种表情,并且还是为了自己,心里一舒畅,言语也带着几分宠溺。
既然花万卿这么说了,张舟也适时收住这个话题。
茶烧好,两人喝着茶闲聊了些别的,说着说着聊到奚昊然。
“那个人烦死了,一直跟我跟到圆方阁,坐在对面茶楼里等着。我实在不想理他,干脆待在炼器室把你的头冠做出来。一做就做到今天中午。”
“呃,其实他这个人不坏,对前辈你是真心敬仰。”
花万卿放下茶碗,看了张舟一眼,说:“我知道,他和你一起来的。他第一次到有座茶楼和你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张舟干笑,暗暗擦了把冷汗。幸好他后来没骗花万卿,不然……
“好了!好了!不聊别人。”看他有些局促,花万卿拿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匣子放到桌面上。“看看。”
张舟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顶精致的发冠,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盖上匣子推回给花万卿。
“前辈,这个我不能收。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慌忙站起来。
“等等!”
花万卿伸手要拉他,他连忙闪避退后。
“你躲什么?一顶发冠也把你吓成这样。”花万卿站起来。
“不是,那实在不适合给我。”张舟苦逼说着退到墙边。
那匣中的发冠是用稍大那半星屑石制成的。他记得原著里花万卿用星屑石给每一个后宫都做了一块挂佩,他怎么敢收这么大一块?
“小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花万卿走近了抬起两只手按在张舟两侧的墙上,将他困在中间。
雾草!壁咚了!张舟瞬间全身寒毛倒竖,头皮发麻。“我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他嚷着赶紧身子下缩背脊往下滑,想从花万卿手臂下面空档溜走。
“啊噗!”张舟怪叫一声捂着胸口蹲下。
见他要逃,花万卿条件反射,一个膝顶直接撞到他胸口,把他撞得眼冒金星,气呛口鼻。花万卿这回也惊慌失措,赶紧把他扶起来抱到椅子上。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咳咳咳!没……不要……咳咳……”张舟顾不上还在咳喘,赶紧捂紧胸口。
“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看到你要跑我腿就比想的快了一步。”花万卿低声下气赔罪,手一边给他顺背。
喘了一会,张舟终于平息下来,说道:“前辈,我先回去了。”
“不行!”花万卿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强硬说道。“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
“前辈……”张舟起不来,只好哀嚎。看见花万卿要摘下面具,他赶紧闭上眼睛。
花万卿掐起他的下巴,命令道:“把眼睛睁开!不然我就亲你。”
张舟睁开眼皮,眼瞳歪向右边。花万卿掰着他的脸侧向左边,他的眼瞳又斜到左边,就是不看花万卿。
被他的举动气笑,花万卿问:“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张舟不答,心里嘀咕,因为这张脸作弊!看了还想跑?
“你不敢看我证明你心中有鬼。”花万卿笃定地说。“张舟,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不能!”他斩钉截铁。
花万卿捧着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说:“我不是和你说笑,我是认真的。我心悦你。张舟,我心悦你。听清楚没?”
“可是我不悦你!”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不看!”张舟心一横,抵死耍赖。
“你耍赖也没用,你要知道你早就……”
“圆方阁曹掌柜求见花真人。”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张舟喜极而泣,得救了!
“你先回去,老实待着。要是你敢跑,我就立即押你回凌云宗举办双修大典。”花万卿把装着发冠的匣子塞到他怀里。
他抱着匣子赶紧跑出花万卿的洞府。
“死老鬼,快点!我要可以收敛气息逃避花万卿追踪的功法!”他急吼吼在脑海中对着千机老鬼叫。
“简单,花万卿是通过你残留的灵气追踪的,只要你把灵气伪装去除,他自然就找不到你。”
张舟卸除灵气伪装,赶紧跑去找黄小琴。
“快!我们去秘境!没时间解释了,先走再说。”
“好啊!我马上就可以走。”黄小琴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一听马上走,二话不说就跟着出城。
出城后两人踏上飞书剑,黄小琴指路,张舟卯足全力开速,一路向南。很快到了一片红岩山群地区,丹霞彤鳞秘境便隐秘在此山群中。
丹霞指的是这些红色的岩层,从天上看下来,一座座小山在云雾中鳞次栉比。
“入口在哪?”张舟急得五内俱焚。
“我还没想过怎么找入口。”
看见黄小琴一脸认真拿出一本破烂的皮质手扎开始翻阅,张舟简直要吐血。
洞府这边,花万卿处理完圆方阁的事,走到院子中放出神识。此前张舟吓得不轻的样子让他也一筹莫展。原本他计划是要小鬼慢慢适应,变得依赖他,离不开他。而黄小琴曝出探秘境的事让他情急之下提前走了这一步,虽然小鬼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可是具体怎么让小鬼接受,他真是技穷,最坏的打算就是直接把人强行带回去。
把人圈住了,再投其所好,拿财物法宝砸晕他,还怕他不从?
“张舟!”
花万卿忽然咬牙切齿道。他神识扫过小鬼的院子,里面空空荡荡,小鬼的灵气消失无踪。他再扫过黄小琴的院子,也无人在内,串起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鬼抱着匣子低头跑出去的时候他就该想到,小鬼根本不可能听他的。
“是你迫不及待要举行双修大典,我怎会言而无信?”一阵强风起,花万卿衣袂狂飞,他握着扇子背起双手大步踏出洞府。什么步骤都省了,直接把人押走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出了洞府,奚昊然正找上门来,他笑着拱手行礼道:“前辈,我是真心想……”
他话还未说完,花万卿身影已经掠过老远,完全被无视了。
没关系,再接再厉,女主角被拒绝得还要多。奚昊然抓紧扇子安慰自己。
丹霞山群中,黄小琴还在慢慢翻书。
千机老鬼都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叫她把碎片给你!我教你找入口。”
“是谁在说话?”黄小琴抬起头看看张舟身边,一脸好奇。
“咳!是我的器灵。”张舟解释说。
“器灵?是什么器灵?我可以看看吗?”
看着黄小琴瞪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只小黄鸡。张舟一时心软,拉开束袖护腕,亮出金灿灿的千机镯给她看。
“就是这个。”
“哇!好漂亮!那他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黄小琴星星眼称赞道,把碎片拿出来给张舟。
小黄鸡,你的逻辑呢?张舟对于如此简单就把碎片拿到手各种惊愕,早知道给她看镯子就成,根本不用经历今天的糟心事,还屁滚尿流跑这里来躲。
“你仔细感应碎片的元气,找到其中比较旺的属性,按属性的方位去找。入口附近汇聚的元气和碎片相近。”千机老鬼说。
按着千机老鬼所说,张舟往南慢慢寻找,没有神识只能边走边感应。翻了三四座山头,终于在一座山脚找到疑似入口之处。
两座山之间如两颗对合的黄豆般的缝隙,源源不断散出与碎片相似的气场。
“碎片导入元气,使之与秘境入口共鸣。”千机老鬼指示。
不消多时,秘境入口受碎片牵引,逐渐显现出光门。
“张舟!”花万卿从天而降,气势十足。“随我回去!”
“快走!”张舟顾不上黄小琴,赶紧连滚带爬侧身钻进秘境。
“张大哥等我!”黄小琴立即跟着钻进去。
“张舟!”花万卿冲上前却被光门阻挡在外。他双手聚起两团紫焰一齐砸在光门上,轰然巨响,周围山石滚落,惊起一群群飞鸟,而光门纹丝不动。
他发狂般砸了几次,光门仍稳固如初,发泄够了,他渐渐冷静下来。
“哼!一年后东西论道会看你怎么躲。一年而已,并不长。”他喃喃低语着,想到刚才张舟那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又不禁笑了。“这一年也轮到你尝尝坐卧难安的滋味。”笑罢他摇着扇子飞离丹霞山群。
花万卿前脚刚走,丛林里串出两个蒙面人,走到光门前摸索。
一刻后,光门黯淡,迅速消失。
旋转,旋转,旋转,张舟差点以为自己进的是涡轮洗衣机。等到脚落地的时候他全身都软了,干脆趴着干呕。
“雾草!死老鬼!你的芥子空间装在洗衣机里的是吧?”他翻身躺着喘气,顺便骂骂千机老鬼。
“雾草是什么?洗衣鸡是什么?”黄小琴完全无事的蹲在他旁边捧着脸看他。
“咳咳!雾草……嗯啊……就是口头禅,就像有些人一开口就亲娘喂一样。洗衣机嘛……就是洗衣服的时机的简语。”张舟完全忘了还有小黄鸡在。
“呵呵!你们东临大陆的人说话真好玩!”
看着天真好骗的黄小琴,张舟呆了一下,他想想,似乎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花万卿面前口没遮拦惯了,以至于忘了要掩饰穿越的身份。
他没忘了申屠晃宿的叮嘱,不能让花万卿身负大气运的事暴露。
啊呸!管他去死!他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江湖不见,手动拜拜!想起今天一夕风云变,张舟心里百般抵触。
“张小子,是你自己急急忙忙冲进来忘了用御空飞行,别乱叫。”千机老鬼抗议。
“啊?是这样吗?”他站起来拍拍土,看看啥事都没有黄小琴,好像确实是这样。
“张小子,你怎么突然急着要跑到秘境来?”千机老鬼也是看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欸?你不是废话吗?刚才在花万卿洞府的事你没看到?我不跑等着跟他回去拜堂吗?”
“那你还拿着那个匣子?”
被千机老鬼提起,张舟才发现左手还紧紧揣着那个匣子在怀里,手一抖,匣子滑脱出去,他又急急忙忙伸手捞回来。
“我这不是被他吓傻了嘛!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还给他就是。”他顺手把匣子塞进千机镯里。
“你还收了他不少东西。”千机老鬼提醒他。
“其他的我也有出力,像你说的,问心无愧就行。”
“你不要把本君的话套用在这种事情上!”千机老鬼简直觉得被拉低了品级。
“没想到他一路上对我好都是有预谋的。”张舟有些泄气。原来还以为是条粗壮的大腿,还觉得感动,结果全变了味。
“也许他是真心的呢?”
“别逗!不是想杀我就是想对我搜魂的人你是怎么看得出真心的?”张舟颓丧的一盘腿又坐下来。“他这种被美女环绕的人怎么会对我一个男人认真?只是想找回丢在我这里的面子罢了。肯定是气不过我当众调戏他,后来又知道只是我随口骗他。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我清楚得很。”
帮他清任务,陪他练手,送他法宝,开解他安慰他,这些好都是假的。张舟掩不住失落,不自觉摸了摸腰间的金蟾。怪自己太天真,忘了男主记仇。
叽叽叽!金蟾回应了几声。
“说不定后来相处久了真的喜欢你了呢?”千机老鬼安慰他说。
“哈哈!你跟我相处那么久,你有没有那种喜欢我?”
“没有!”千机老鬼回答得干脆响亮。
“那不就得了!”张舟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个不给面子的死老鬼。
“本君与你等不一样。”
“小黄,你喜欢我吗?”张舟扭头看看在周围东摸西摸的黄小琴随口问。
“喜欢!张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们一样。”黄小琴回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行行行,我知道了。”小黄鸡补充的后一句给了他巨大的暴击。嘀!哥哥卡!
特么的此生收到的第一个告白为什么偏偏是个男的?还是骗他的!难道这辈子他就这么没有人缘?
他画了块水镜照照自己。如此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帅哥竟然不受欢迎?
“别照了!你打算把花万卿怎么办?”千机老鬼受不了他一照镜子就没完的毛病。
“怎么办?先躲他个一年半载的,熬到东西论道会。大不了回卓然峰蹲着,等女主刷出来缠着他,我就自由了!”
“随你吧!你们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本君不掺和。那现在你要做什么?”
“嗷嗷嗷!”千机老鬼刚问完,响起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
“笨熊!看锤!”紧接着是黄小琴的娇喝。
张舟忙提剑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
只见黄小琴手持一对金瓜锤跳起来直往一头巨型月熊脑袋上轮。
嗷嗷!
月熊巨爪挡下金瓜锤,屁股敏捷的侧移,闪到黄小琴左边。黄小琴左边挡下巨熊一击横扫,右手甩着锤子又接着锤上熊脸。
张舟看得一阵鸡皮疙瘩。这小黄鸡轮着一对巨锤便罢,格挡熊扑轻松得像跟玩闹似的。这么巨力的妹子是闹哪样?幸好没惹到她,否则不经意之下吃她一击就有得受的。
月熊站起来双爪抱空,被黄小琴一锤击中肚皮,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笨熊!再来再来!”
看到一人一熊打得正酣,完全没有张舟帮手的余地。但是看着一个妹子激战,身为男人不出手好像又过意不去。张舟瞄准时机,画了一道符篆打出去,冻住熊腿。
“嗷嗷嗷!”月熊被冻住移动不了,气得连声大吼,喊出的声浪推得张舟后移好几步。黄小琴定着双脚,愣是在地上被推出两道土痕。
熊吼停息,黄小琴并没有冲上去攻击,而是回头对张舟说道:“张大哥,谢谢!这笨熊我能自己应付。我到秘境来就是为了一年后参加东西论道会做准备,在这个小秘境里不怕影响到其他人修行,我一定要修到筑基后期。张大哥就放心的去探秘境其他地方吧!”
看着小黄鸡说着热血少年的台词,张舟觉得好惭愧,他还有什么理由闲着呢?去搜刮宝贝走起!
“那小黄你多加小心,有事传讯给我。”张舟给了她一叠通讯符。
“张大哥也保重!”黄小琴同样也给了张舟有自己花押的通讯符。
暂别练级狂魔小黄鸡,张舟踏上飞书剑去探索秘境其他区域。身后传来震撼的吼叫,以及清脆的娇喝声。
“老鬼,你还认得路不?”
“变化甚大,已无原貌。”
“啧啧,我就预想到你关键时刻靠不住。”
“臭小子!有本事你下次遇到花万卿别叫本君!”
“别这样!我错了!鬼大爷!仙君大爷!”
这秘境之内灵气浓郁,几乎要凝成液状,按千机老鬼的话说就是这秘境内的五行元气循环状态很好,已经自行衍生出法则。
灵气浓郁,灵植便长势喜人,目测千年份的简直遍地都是。当然,这也与鲜少有人进入此秘境有关。
疯长的不止灵植,当然还有妖兽,但因此处空间法则的压制,妖兽等阶不高于筑基。等阶不高并不妨碍它们横向生长,也就是说个个身强体壮胃口大。
在这秘境里才是张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制敌。他将之前在靖安镇领悟到的新符篆法拿出来使用,起初因轻视,以为和外面的同类型妖兽一样而吃了不少亏。
落荒而逃几次后,他总结出这里的妖兽比外面同阶妖兽强硬二点五倍,法术伤害强三倍。比如同样的角兔,他站着让撞,外边的角兔顶撞攻击十次才能撞破护体气罩,而这里的角兔顶撞攻击三次,气罩就岌岌可危了。
好在角兔攻击技能单一,不然真的会有被角兔顶死的危险。
虽然危险性加强,但不是没有益处,妖兽抗打的好处就是可以反复试验符篆的组合。光一个冰属性法术,张舟就在角兔身上试出五种不同组合。除去之前常用的冻结,他领悟出霜雪符篆,就是小区域内结霜下雪,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寒气符篆,就是区域内的空气温度降低,再也不怕做冷饮不注意冻成冰块。塑冰符篆,随心所欲结出想要的冰块形状,比如像白悦华那样结一束冰花。另外还有什么冰箱符篆,结层冰壳挡攻击。冰心符篆,就是只把物体内部冻住。
其他属性也相应增长。
唯有剑术一直停留在招式阶段,即使所有剑招都用得炉火纯青,使用剑术时仍然存留的杀人阴影成了他跨不过的一道坎。
在千机老鬼看来,他已到达剑道的终点,平时指点两句时也不太苛求。
有花万卿给的小木楼和平时囤积的食物,张舟在秘境里过得还算舒适。某天他正在炖汤,黄小琴寻过来蹭了一顿,自此三天两头过来蹭饭吃。没过多久,她不但来蹭饭,还带着一头巨型月熊一道来蹭。
张舟更换据点根本不用通知,那头月熊闻着味就载着黄小琴找上门来。好在他们偶尔会带些猎物和蜂蜜过来,张舟也就默许了自己当厨子的定位。
有半个月黄小琴和月熊销声匿迹,张舟开始不安的时候,月熊哐哐哐的奔跑巨响又奔过来。黄小琴一如既往地骑在熊背上,巨熊显然瘦了一圈。张舟正想问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等黄小琴到了跟前才发现她已经筑基中期。
张舟看得瞠目结舌,原来小黄鸡在秘境内要达到筑基后期并不是说说而已。千机老鬼还就这事念叨了他几天。
被黄小琴这事刺激得不轻,张舟终于往秘境中心进发。
一日他路过一片丘陵,腰间的金蟾忽然震动不已。他心中窃喜,在秘境探了许久,终于有让金蟾震动的宝贝了!
他落下地面,周围地貌忽然起了变化,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宫楼拔地而起。
“恭迎陛下!”
一群宫婢在他面前左右两列齐刷刷地跪下行大礼。
“怎么回事?”张舟一阵疑惑。
“大家*症又犯了?”一名年老的太监从他身侧冒出来,一脸担忧看着,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要不大家还是回宫秘宣太医看看?”
“*症?”他有些恍惚。
“对,大家患了*症,时而将自己当作其他人。刚刚又犯病了。”太监小声解释。
将自己当作他人?自己?又是谁?他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精绣皇袍,普通人没事不会这么穿吧?
“我……刚才好像还在修炼来着……”他呐呐道。
“大家龙体为要,那国师的丹药……自打国师入宫,大家就……终日恍惚着说要修仙。”老太监忧心忡忡,语带哽咽。
“好了好了,我,咳!朕要做什么来着?”他大袖一挥,不耐烦地打断老太监的话。
“大家此时正在锦乐宫。”
“锦乐宫?”是干嘛的?听起来好像有点印象。
“贤妃娘娘住在此处,大家今夜……”
“哦!哦!懂了!”他手一挥,又阻断太监的话。就是来临幸这个贤妃的嘛!他懂了!
“张小子!你搞什么?”他脑子里串出一道二熟的男声。
“当然是去临幸我的爱妃了!”他在脑子里回答道。“话说,你又是谁?怎么直接传声音给朕?”
“张小子!你醒醒!”
“朕知道了!你一定是国师说的心魔!朕不会回应你了!”
“臭小子!竟然说本君是心魔!”
那声音在他脑子里咋咋呼呼,他憋着一口气想象脑子里有一扇门,咔哒一下把门关起来。那声音竟然也跟着没有了。世界终于清净了!
他兜兜转转终于走到寝宫。“爱妃!朕来了!”他搓搓手推开门。
屋内灯火通明,纱幔层层,最里面一张华贵卧榻上侧卧着一具珠光宝气妙曼玲珑的身体。隔着层层纱幔,那朦朦胧胧的身影透出致命的诱惑。他放缓脚步,生怕唐突了内中的美人,又怕惊碎一场美梦。
撩开一层又一层的轻纱帐,美人呼之欲出。他目光从圆润的臀线到细致的蜂腰慢慢欣赏,拨开最后一层薄纱,清晰的看到齐胸襦裙紧紧包裹着的羊脂玉般两团白皙,随着呼吸随时要爆出来似的。
这样的身材要搭配怎样国色天香的脸?
“美人!”他呼吸急促到往脸上看。
“祥瑞辟百邪!退散!”
他一看到美人的脸随即催化符篆,一块石砖往美人脸上拍去。
“啊啊啊啊啊!陛下!陛下!”那美人头破血流,正脸被熨平一般,诡异尖叫着,宫殿碎成一片片纷纷往下砸。
“去你的陛下!”他赶紧筑起一个冰箱将自己封在其中。
落下的碎片砸得冰箱颤颤巍巍。他透过冰层往外看,垮塌的宫墙外升起另外的景象,大型篝火旁一群群人在对他伏地叩拜,请他出来。
这真是没完没了了!他暗道,自己并非那些人念叨的天神。自己是……是……谁?
他在冰箱中抬起双手,一片茫然。
“对,你是真的,你就是你。”
他想起一个磁性好听的声音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但是想起来他却一身鸡皮疙瘩。
“我就是我,那我首先是谁?”他迟疑了一下,画出一面水镜。“这么帅的人竟然是我!太幸运了!”他自我欣赏片刻,又想到,这么个大帅哥总该有个称呼吧?
“好像是叫……粥?粥什么?”他收了水镜坐下来,托着腮思考。“不,是什么粥?鱼片粥?海鲜粥八宝粥艇仔粥腊八粥……不,是小粥。咸菜小粥?不是,是船……摇来摇去的……小船……舟!丢到海里要有帆,扬……扬……张……张舟!”
他终于想起自己叫什么,所有的思维立即清晰起来。他特么是来找宝贝的!结果下来进了幻境。
张舟拿出杜安语赠的九韶今音铃。随着清脆的铃声响动,一圈圈声波漾开,他心神安定下来,冰箱外的篝火人群扭曲着消散无踪。
一只拖着大丛尾巴的大白狐狸赫然显现在前面山包上。那狐狸面上布着几道黑纹,额头上的毛染了些血痕,张舟数了数狐狸屁股后一共六条尾巴。
“老鬼!”
“你清醒了?”
“醒了!这头上写个丑字扮老虎的是什么货色?”
“人类!你说谁头上写丑字?”那只大狐狸尖叫。
“说的就是你!难道你没照过镜子?”张舟指着大狐狸说。“哦!我忘了,你们不这么写丑字。没关系,我教你啊!就是王字右边加一竖,简单很多,抄一百遍手也不会累。”
“臭小子!找死!”大狐狸尖叫着甩动一根尾巴,张舟头上迅速聚起一团雷云。
眼看惊雷就要劈下,张舟赶紧收了冰箱飞速跑开,顺手往大狐狸丢几道冰锥。
“先跑,这只是玄天狐,已经修出六尾,你毫无准备是打不倒它的。”千机老鬼直接在他脑中说。
看大狐狸反应迅捷,又懂应变,与人无异,张舟对千机老鬼的话深表认同。
六尾玄天狐看出张舟要跑,毒尾转动,丘陵地区顿时笼罩在一片绿雾中。
张舟反应不及吸入一口,立即感到头痛欲裂。他艰难画出暴雨符篆,将要逃的方向纳入降雨范畴。毒雾被雨淋到落在地面形成毒水,张舟跳上飞书剑急急逃窜。
很快便逃到昨晚的据点,此时他已经疼得两眼一片黑。瞎摸了一遍丹药,每瓶尝一颗,好不容易才吃到解毒丹,赶紧打坐运气推动药效解毒。
“能在法则压制下修出六尾,此狐定是取得了芥子空间的核心。”
事后讨论对策,千机老鬼说道。
“到底这狐狸什么来头?妖兽不是固定属性的吗?它又雷又毒的。”
“玄天狐乃天地孕化,出生便拥有三尾,最高可修九尾,一尾一属性,每只九尾玄天狐所得属性又不相同,有些甚至可开生死门。这只六尾的属性还需一一试过。”
“那个毒雾好厉害,我就那么一下来不及闭息,就疼得眼睛瞎。”张舟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你也别急着去挑战它,先提升一下实力。”
“只能如此。我今天先休息休息。”他说着抛出木楼。
他住二楼,一楼黄小琴偶尔会带着那只月熊使用。坐上床榻,他盘腿打坐起来。自从被花万卿惊吓以来,他几乎不能睡觉,一做梦很容易就会梦到花万卿的脸,干脆就冥想代替睡眠。短时间内他能悟出多种新符篆组合也得益于此。
话说花万卿自张舟逃入秘境之后,因心事已传达出去,心中轻松许多。既然已经闷了三年,他不在乎多等一年。原本只是他自己烦恼,现在多一个人分摊,他当然会觉得愉悦。
为准备东西论道会的擂台赛,他将张舟提供的目前能去的秘境搜刮了一遍。也不知是张舟提供信息的功劳,还是因他的运势极佳,每个秘境主道暗道都不必杀空就被他顺利通过。
赤红的火龙卷熄灭,地上原本是一个六七丈见方的斗形沙坑被赤焰烧成琉璃坑。而坑底探出头的沙虱也一并烧成琉璃雕像。
自打见识张舟使用术法的手法后,花万卿也受到启发,不再催使法术硬碰硬。
他轻飘飘落到坑底,一脚揣碎沙虱琉璃像,掏出沙虱巢穴里藏匿的定影镜。这只沙虱便是利用此镜制造影像吸引活物到沙坑边缘,再喷射沙粒射晕猎物,使之掉入沙坑中吃掉。
定影镜掠过一连串影像,大多是此前的受害者摸索到沙坑边的画面。花万卿手掌拂过,抹去所有影像。这玩意是留给小鬼的。
他收起定影镜,按原路返回秘境主道。这是能探索的最后一个秘境,他接下来要找地方炼制一批针对擂台赛的法器。
离秘境出口尚有一段距离,两名金丹修士正在寻路,远远看见花万卿立即戒备起来。
“停下!”
一人祭出飞剑对着他。
“遇到我二人算你倒霉!”那人叫嚣道。
“你将如何?”花万卿不慌不忙,仍旧慢悠悠打着扇子问。
“我等亦非赶尽杀绝之辈,将秘境所得交出九成,便留你活路。”那人说的理所当然。
“我若不呢?”花万卿淡淡笑问,好似对方在同他说笑一般。
“嗯?劝你莫做困兽之斗,你虽也是金丹,然而双掌难敌四拳。白白枉送了性命不但,财物还最终全落我二人之手。”
“章兄,这人的面具好像在哪见过。”一旁略瘦的男子拉拉他袖子说。“啊啊!想起来了,他就是绝焰炼封君。虽是男子却是个绝色啊!”瘦男子兴奋起来。
“哦!对,这面具,是人称艳绝炼器宗的那个美人炼器师!”被称为章兄的男人两眼放光,神色猥亵。“美人,你一个炼器师就别逞强了,弄花了脸我俩心痛。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猥琐的笑完又道:“我俩改变主意了,你人我等也一并收……”
一阵风刮过,那人话音未落,只听旁边发出噗嗤一声,那瘦男子脖子上平平的切口,血液如喷泉般朝天喷洒。接着一颗目瞪口呆的脑袋掉下,落在他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那人惊叫着抖落人头,等他反应过来,飞剑直取花万卿面门。“还我义弟命来!”
花万卿却笑笑说:“我若是你,便先逃为上策。”
那人只见一阵电光火石,腹中一阵绞痛,他的剑断成两截掉地上,光华尽失。而他的腹部不知何时被戳了个窟窿,金丹碎成两半。
“你!你!”他顿时跌坐在血泊里,同伴的血迅速浸染在他身上。“你好狠!”
花万卿一脚踏上他的胸口将他踩倒,语气略带轻蔑道:“你也配姓张?”
那人想分辨什么,奈何嘴里只剩出的气,只能瞪着花万卿直到无力再看任何事物。咽气前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没人提过这美人炼器师竟然是个煞星。
“哎呀!踩胸也没好到哪里,一样死状可怖。”花万卿抽回脚,决定以后还是不要踩死人了,除非像这种不踩不解恨的。他收了两人的储物袋,把里面的物品一扫而空,一把火将储物袋烧成灰烬。那些物品他虽然看不上,但是自家小鬼像小动物似的喜欢囤积一切财物,带回去讨他欢心也是好的。
想到张舟,他的心情好多了,不知小鬼是否还躲在秘境里。他扇子挥挥,将血腥之气吹往秘境深处,待会秘境中的妖兽便会闻风而来,将这两具尸体分食。
妖兽吞了二人金丹可是大补,往后进此秘境的人要多费心力。到头来却又寻不到宝物,白忙一趟。
花万卿一出秘境,踉跄地跌在地上滚两圈,匆匆忙忙抛出扇子爬上去大口喘气,一副被人追赶的狼狈样。他回头看了看,催着扇子急忙飞走。
彤鳞秘境中,张舟是跟那只六尾玄天狐卯上了,三天两头去撩拨一次。
起初他备好解毒丹,一旦中毒马上服着解毒丹逃。六尾玄天狐被他逃几次后,亮出新法术,重力术。张舟浑身灌铅似的难以动弹,手指艰难的画出冰箱符篆,千钧一发之时隔绝了毒雾的包围。
他发现毒雾和冰壳没有受重力坠压,推测这重力术是施在了他身上。唤出铁卷环绕,顺重势趴到飞书剑上,嗍了藏在护腕内的解毒丹,含着丹药逃窜离开。
眼看张舟又逃脱,六尾玄天狐气得嗷嗷直叫。
经过这次,张舟陷入沉思,苦想应对之策,一坐就好几日。黄小琴找上来看见他只顾着苦思忘了做饭,只好跟着月熊去猎了一头泽麋回来随便烤烤。
吃丹药是一个多余的动作,在战斗中争分夺秒,能不能先把解毒问题解决了?要是有个辟毒的宝物就好了。他觉得能免疫毒雾,剩下就是比速度,说不定可以打断大狐狸摇尾巴施法。没有法术的大狐狸差不多就是只死狐狸了。
在拆解基础符篆法术无数遍后,他终于在冥想中领悟出新的符篆之法,拆解术。一块石头经拆解还原成元气要素,虽然法术等阶不高,但分解一些同阶法术效果还是可以的。进而他悟出驱散符篆,拆解符篆经重新组合可以施于物体上而不拆解物体,只拆解法术效果。问题是,会连极速符暖身术这种法术效果一并解除。
但在没有辟毒宝物的情况下实在没有更好的了,驱散符篆会保持一段时间,效果跟挂个宝物也差不多。
他试验几遍后确认安全,便又跑去找大狐狸试,最好测一下能不能连重力术一起驱散了。
六尾玄天狐发现自己的毒雾和重力术困不住张舟时,恼怒的将其他三种押底的属性法术一并施展,强大密集的法术攻击压得张舟只能防御。但测试目的达到,他瞅准机会又开始逃。
这次六尾玄天狐一直追着他出丘陵好长一段路。
知道六尾玄天狐剩下三种属性分别为土、火、风之后,张舟心里踏实很多。这次他还发现大狐狸换尾巴抖是没有间隔的,甚至还能一起抖,意味着狐狸法术可以连续施展以及同时施展。
又思考了几天战术,张舟再次上门挑衅。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年,张舟已经能和六尾玄天狐磨个平手,谁也干不掉谁。张舟心里已经把这只狐狸当作陪练,法术多,灵气足,身体强壮速度敏捷,还狡诈多端,这么全能的陪练上哪找?
面对日益成长的张舟,六尾玄天狐干着急,它已经是在这秘境中最高阶的存在,无法再精进。
“人类,你三天两头来一趟,累不累啊?”张舟再一次来叫战的时候六尾玄天狐问道。
“我也不想。不如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如何?”张舟抢先抛出和谈契机。
六尾玄天狐嘴角抽了抽,它本欲引张舟谈判,却被抢了先机。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把在秘境里得的宝贝通通拿出来。”千机老鬼只说核心又讲不出是什么,张舟只得狮子大开口,全拿了总有一样是对的。
“臭小子,口气不小啊!你是准备拿命来换吗?”六尾玄天狐一听他开口,语气立即尖锐起来。
“没错!拿你的命来换。”
“放肆!”
“我带你出秘境,是不是用你的命来换?”眼看着大狐狸前爪刨土蓄势待发的姿态,张舟补充说道。
六尾玄天狐一听,安静了下来。想了好一会,在权衡利弊之后问道:“我要如何相信你?”
“这嘛……我抵押什么都不如你一命贵重,所以只能你自己决定信与不信。”
“你先说怎么带我出去。”
“你受法则约束,只要空间不破,你是无法自主离开。一般只要认主,接受了外部法则便可随主人离开。”
“哼!臭小子,只怕你贪得无厌,拿了宝物不但,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吧?”
“哎呀!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张舟清了清喉咙继续说:“我有一个空间法宝,可以把你收进去再带出秘境。不收你作为灵宠,就是我最大的诚意。怎么样?”
于六尾玄天狐而言这无疑是一场豪赌。比起给张舟的宝物,它更想离开秘境,到更广阔的法则空间里去。然而活了这么久,见识过到秘境来的形形□□人类,它也深知盲目相信人类等于死亡。
丘陵只有风吹动草木的声响。张舟早已等得不耐烦,坐在飞书剑上。
六尾玄天狐整整思考了一天,在夜幕笼罩之时答应与张舟交易,到外面的欲///望摧毁了它的多疑。它把在秘境内搜集的宝物悉数堆放在面前空地上。
张舟落下,亮出左手上的千机镯,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不要抵抗我的法术,否则进不去后果自负。”
当六尾玄天狐看见千机镯时,看出那镯上玄奥的运行法则,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说道:“来吧!”
没有意外的,张舟终于结束了与六尾玄天狐的对峙。他把大狐狸放出来的宝贝一一清点,并没有千机老鬼所说的核心。金蟾也在持续震动着。
他把东西都收好,开始搜寻丘陵。向东走了百步,金蟾对一座山包震动更为激烈。
“本君也感应到了,就在这土包下面。”千机老鬼有些激动的叫起来。
张舟掘土符篆打出,直接在山包侧边开了条隧道,没一会隧道内发出红光。他走进去,果然找到一颗赤红发光的大珠子。
那珠子半掩在隧道右壁泥土里,拳头般大小,通体红光,依稀可见珠子内部有云雾般的纹理在涌动。张舟走近刚想把珠子取下,不料珠子忽然对着他面门直直冲过来,啪的一声砸在他额上。
张舟猝不及防被砸那么一下,晕了过去,珠子径自没入他前额。
“张小子!别晕!快起来!”千机老鬼爆炸般的声音直震张舟脑海。
“雾草!”对于这般魔音灌脑似的喊叫,张舟转醒抱着头。“你有病啊?震死人了!”
“快!抱元守一,运转功法!不然你就真的要死了!”
张舟一听,也隐隐感觉自己不对劲,赶紧按千机老鬼说的做。
有一个不同于自己丹田中的元气循环团在向丹田移动,经脉中的运行的气正在被这一团元气转换。张舟梳理新的元气,将新元气隔离出气海,慢慢将多出来的这团循环推回印堂的泥丸宫,此处又称上丹田,乃藏神之府。
“将你与本君的魂念感应提升至最大,本君暂时移到你髓海中牵引此元气循环。此元气循环等阶高出你太多,因此本君要强行帮你开辟神府化消部分能量。而后你运用神识逆转此循环,将其拆解。”千机老鬼说道。
此法相当于开放神府,若千机老鬼包藏祸心,便可趁机夺舍。然时间紧急,千机老鬼来不及述及利弊,而张舟又懵懂无知,故全照千机老鬼说的做了。
入体的元气循环轻易被千机老鬼稳住,不再转换张舟自身的元气。紧接着张舟感觉头顶一直有把凿子在撬他的头,强忍着怪异的痛苦,直到忽然感觉脑袋一松,整个人轻飘飘起来。
“凝神!不要把神识散出去!你还未结丹,散出去就收不回了!”千机老鬼喝道。
张舟心神收敛后,他一步步教张舟拆解此循环的法则。如同抽丝剥茧般,这团循环被拆分成五行元气。
“神识扫一下神府,感应本君。”
张舟內视新开的神府,看见一团有些透明的红光团。
“很好,分一缕神识与本君链接。”
张舟尝试了几次,感觉像分出多个视角般,分了一道与那团红光接触。
“放松,本君带着你这缕神识助你转化这些新的元气。你专注稳固自己的元气循环。”
一番转换下来,张舟的元气循环变得浑圆稳固,千机老鬼的光团也凝实了许多。
“你已筑基圆满,此时并非凝丹的契机,还未转换的元气本君将封于你的神府中。你因外力开辟神府,又未凝元丹,神识容易飘散出去,因此本君也将神府暂时封住。待你凝丹便会自动解封。”
神府关闭,张舟感觉四肢忽然沉甸甸的,接着他感觉到一阵震动。地震!他潜意识警觉起来,急忙爬起来跑出隧道。
他明白为何千机老鬼说此时不是凝丹的契机了,秘境开启了震动模式,他感觉到四面八方挤来的压强。
“核心被拆解,秘境摆脱了核心法则要自我修复,会将牵连着外部法则的所有活物排挤出去。”千机老鬼说。
“遭了!小黄鸡!”张舟想到还有一个黄小琴,急忙御剑飞起去寻人。
没多久他便寻到一人一熊的身影。
“张大哥!”黄小琴看见他便挥手叫道。
“秘境要关闭了,我们准备离开。”他落下去对黄小琴说。
“张大哥!我想把小月月一起带走,它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擂台赛。”黄小琴说着泫然欲泣。
“嗷嗷嗷!”月熊点头低低叫起来,一副对黄小琴依依不舍的模样。
张舟惊讶的看看一人一熊,他以为小黄鸡早就把月熊收作灵宠了。“多带一个也是带,你老实点。”
月熊点点头。
张舟元气裹起月熊收进千机镯内。他还未有神识不能与千机镯沟通,因此不能随意使用活物空间,之前收六尾玄天狐是从与千机老鬼的链接传进千机镯内。为保持镯内生机,他必须源源不断将元气输送入镯内空间,而六尾玄天狐也闭息进入休眠状态。
看黄小琴破涕为笑,张舟就当是拿了钥匙碎片的报酬。
没多久他们俩就被秘境丢了出去,重新回到丹霞群山的入口处。
一狐一熊被张舟放出来,清醒后东嗅嗅西嗅嗅,似乎不能确定什么。
“我真的出来了?”
“嗷嗷嗷!”
“小月月!”黄小琴兴奋的抱着熊脖子。“以后我带你去吃香喝辣的,我们俩合作,打遍天下!”
“嗷嗷!”月熊抬起前爪回抱她。
张舟看看一人一熊的感人互动,黄小琴周身灵气内敛,是即将进阶的表现。想起她要冲筑基后期的豪言壮语,张舟有些心虚,他拿了大头好处才导致秘境生变。
“小黄,你顾着修炼也没找到什么宝贝,我给你一些好东西,你找个地方突破吧!”他说着拿出一个储物袋分了一半秘境内采到的灵植给她,主要是些有助突破晋级的灵果。
“好的!谢谢张大哥!”她开心的接下储物袋,转身跳上熊背挥手道:“张大哥论道会上见!”
“好!再见!”张舟挥手,看着黄小琴远去。小黄鸡就像单纯的邻家妹妹,只要能忽略她奇葩的关注点,相处起来轻松不费力,因此塞储物袋时他可是一点都不心疼,尽量塞好东西给她。
还剩一只大狐狸看着他。
“好了!我也信守承诺了!外面天大地大,任你闯荡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类。”六尾玄天狐说道。
“呵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后你还会遇到各种怪胎。”张舟尴尬的笑笑,被说奇怪开心不起来。
“不,我是说你的心独特。你好像很复杂,又好像很简单,如此矛盾却又能保持灵台清明。与我见过的修士都不同。”
“嗯?你这算是夸我吗?”张舟心想,狐狸的思维人类果然看不懂。
“算是吧!总之感谢你带我出来,我欠你一份情。”六尾玄天狐说罢,抬起一只前爪,渐渐凝出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飘到张舟面前。“这是我曾被别的人类砍下的尾巴,已经没有属性法力,你若有难,可用此召唤我。”
“那就多谢了!”张舟拿着大尾巴缩小成两尺来长,握在手里把玩,毛绒绒的很舒服。
“此一年内不行,我即将突破,需要闭关,一年后随意。”六尾玄天狐感觉到进阶的屏障在新法则下开始松动,便回头补充道。
“好的,我记住了。先恭喜你突破。”
张舟说完,六尾玄天狐纵身一跃,钻进群山中。
“先去吃顿好的!”张舟跳上铁卷坐好,手里甩拂尘似的甩着狐狸尾巴。
象州城他是不敢去了,那里圆方阁的人见过他,万一给花万卿通风报信,他这回可没地方躲。
张舟一路往西飞,反正要去举办东西论道会的海空城,早去晚去都一样。他边飞边接收之前被秘境阻隔的传讯符。好几道蓝夕羽的问寒问暖,张舟赶紧发了回复,解释了自己之前在秘境之内没能及时收到传讯符。
再接几道,有陈少璟和凛雪飞闲聊的,有一道申屠晃宿发错的,内容是威胁申屠明秀不好好修炼就关禁闭。接着是一道火焰形符文,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发的。
“小舟,我等着你出来办双修大典,不要乱勾搭黄姑娘,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别家姑娘也不行。”花万卿沙哑的声音从传讯符中飘出来,把张舟听得背脊发寒,他马上换下一道。
“论道会将近,速往。”
看来白悦华是在路上了,张舟看看符文上的寒气未散尽,应是不久前发的。
张舟想尽快与白悦华汇合,整个白天都在赶路,忽略了每到一处城市的酒楼客栈,掌柜的打量了他的衣裳后立即热情备至的提供各种服务。
半个月的时间,他飞速横跨了半个楚雄国到达东临大陆西侧的内海边上,他找到一个港口有发往海空城的船只,便开始了飘摇的水路旅程。内海几乎被东西大陆环绕,北部陆桥有一道狭窄的海峡,南部则散布大片群岛。海空城则在内海中央一座高山的上空,是一座浮空的城市。
海空城的茗月楼内,申屠晃宿和花万卿随意坐在雅间内品茗闲聊。
“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我还是想不通!”申屠晃宿随便落下一颗黑子。“当初我还以为是蓝真人入了你的眼。蓝真人多好!”
“没什么想不想得通的,缘分到了自然清明。”花万卿白子断了一路黑子。
“欸!你不会是被那小子的故事忽悠住了吧?觉得那蓝真人会招来杀机?”
“你觉得我是吗?”
“不是,那小子越说不能做的事你做得越起劲,才是你的行径。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怎么下得去手?对一个……”
“也没错,越不能我越想试试。头三年我也想不通,和他走了一段路我才越想越明白。至于那什么,我从来不在乎。”
“你爹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花万卿沉默了会,喝了口茶,说道:“反正事实已定,他接不接受也改变不了了。”
“当你爹不容易。”申屠晃宿给他比了个拇指。
“加倍孝顺他就是了。”
“万一他就是想要你留个血脉呢?”申屠晃宿对云渺峰峰主的认知停在爱妻狂魔上。为了爱妻血脉的延续极有可能会有这般执着。
“随便找一个给他。”花万卿很认真的说道。
“你真敢啊!”
“修道人,执着血脉本就可笑。”花万卿摇头。“看他是想要血脉还是要我极登大道?”
“你狠……”申屠晃宿心里默默为云渺峰主默哀。
“道侣本就是为修途上有个互相扶持的伴侣,血脉本就可有可无,不必强求。我过去未考虑过,将来也不会费心。”
“咳!那是,我扯远了。眼下的问题才是为要。你宗门的弟子已经来全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汇合?”
“让他们再等等吧!我等的人到了。”花万卿笑着收下一道传讯符。
看着花万卿迅速消失,申屠晃宿不由得骂一句:“有……有伴侣没人性,啧,不押韵。”
张舟下了船,像个醉汉般在栈桥上站了好一会才适应。坐了半个月的海船,他一上岸就感觉腿发飘。
这内海也是够大的,海船到中央都航行了整整半个月。他抬头看看高耸的定海山,之前在船上他已经震撼过一次了。
从海中忽然矗立出来,直戳天际,山顶上浮着一座巨大的城市,以至于站在山脚下垂直往上看不到天空。
定海山方圆一百海里布了禁飞阵,无法御空飞行。山顶有传送阵传到城里,或者使用邀请牌从山脚的专用传送阵入城。
此时张舟震撼于,这么高的山是要爬死人啊?他拨开被海风吹到嘴巴里的头发丝,发了道传讯符给白悦华,说一声他到了,看看会不会有人下来接他。
“小舟,总算等到你了。”
张舟发完传讯符,立即听到不想听的声音。从上岸人群中逆行而来,衣摆飘飘摇着扇子徐徐走过来的那人,银色眼罩面具下露出的嘴角明显翘起。
他平时不都懒懒散散的吗?为什么会提前到了?张舟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抖了抖结结巴巴道:“前前前辈……”
“嗯嗯!叫得真好听。许久不见,你说什么都好听。不过你得想想双修大典后你该怎么称呼我。夫君?这个不错,我喜欢听你这么叫。”花万卿走近不容他分说,一把搂着他的腰往回带,对于他独自来到海空城感到满意。
一年不见,已经筑基圆满,身体更结实,手感好,不错不错。花万卿的手肆无忌惮地摸他腰身。
“前辈……”张舟左闪右躲都甩不开一直在骚扰的手,哭丧着脸哀叫。
“哎!是不是太想念我了?”花万卿笑吟吟地应道。
“不……不是……”
“嗯?”花万卿手上稍微使劲捏了一把。
“是是是……不是……哎呀!我是说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晚了!覆水难收,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什么意思?”张舟一脸懵,完全猜不出他的话谜。自己有让他承诺过什么吗?
“我说过,你要是跑了,被我抓到就直接押你回去举办双修大典。”花万卿好心提醒他。
听到这句话,他简直听不懂,有这么说过吗?“老鬼,你听到他这么说过吗?”他暗中问千机老鬼道。
“听到了。他把匣子塞你怀里的时候说的。”
实在是不太好的消息。张舟一时半刻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我说得这么明白,你也跑得这么干脆,为夫只好理解为你是迫不及待要举办双修大典了。”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花万卿及尽所能地搂搂抱抱占尽便宜,一手揽紧他的肩头继续说:“不过你也别太急了,先安心参加擂台赛,为夫也争取拿个好彩头为双修大典增色。”
大哥!大爷!可不可以不要自己想当然的自说自话?张舟听他讲完都要哭了!这是准备不讲道理了!
两人从码头的专用传送阵传进城内。
“前辈……我知道我不该跑,又让你丢了面子,是我不对!你也不要冲动,不要拿自己来赌气,冷静冷静好不好?”张舟低声下气给他赔不是。
“我冷静着呢!”
看到花万卿微笑的嘴型,张舟理解为他在赌气说反话。正愁着要怎么劝说时,大救星到了。
“张舟!”陈少璟叫了一声跑到两人面前。“见过花真人。”他恭敬朝花万卿行礼道。
对于这么个半路截胡的闪亮发光体,花万卿冷淡的“嗯”了一声算回答。
幸好海空城管制严格,严禁修士在城内私斗,不然张舟要被他这一声嗯给吓死。以张舟了解的花万卿,这一声充满了敌意。
他掰下花万卿搭在肩膀上的手,往前站开一步,问道:“陈师兄,是小师叔让你来的吗?”
“对!白长老命我出来接你。”陈少璟处于久别重逢的兴奋中,没注意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张舟回头跟花万卿说道:“前辈,我去见小师叔了,让他久等就太失礼了。”
“好!”花万卿干脆的点头,而后说道:“我也一道去拜访白长老。”
张舟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节奏?这还是风流倜傥翩翩潇洒的男主角?他正想怎么拒绝让花万卿跟来,又有人解围。
“五师兄!”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姑娘蹦蹦跳跳跑过来伸手就要抱上花万卿的手臂。
花万卿不着痕迹的侧侧身,拉起张舟的手,塞了个储物袋给他。“拿着,给你的晋阶奖励。你先去跟宗门汇合吧!”
“告辞!”张舟迫不及待的拱手行礼完,转身就走。果然人多的地方就是安全!到处都是小天使,及时出现搭救他。
“张师弟,这边!”陈少璟赶紧把张舟拉回头走他转身之前面对的方向。忽然一阵风照着他的脸刮来,他松了拉着张舟的手拨顺被吹乱的头发。
“五师兄,他们是谁啊?”那姑娘抱了个空,又挨近了些问道。
“九霄门的弟子。”花万卿轻描淡写应她后,打着扇子转身也要走。身后传来陈少璟的嬉笑声:“行啊!你小子短短时日就筑基圆满了!”
“哎!师兄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啊!”那姑娘三步并作两步追赶起花万卿来。
张舟跟着陈少璟到海空城安排的九霄门据点。白悦华依然高冷的姿态,像庙堂内供奉的法像一般端坐着。张舟稽首行完大礼,便开始讲述秘境里的磨炼。
讲完,白悦华检视无问题后,让陈少璟带他去休息,准备过两日的擂台赛报名。到了卧房,陈少璟听说他是坐了半月的海船过来的,也让他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赶了一个月的路程,张舟终于能放松放松。他关上门伸起懒腰。
“你不是说有机会就把匣子还给花万卿吗?”千机老鬼出声问。
“啊!刚才给忘了!”他一拍脑袋惊呼起来。
“不但如此,你还又收了他一袋东西。”千机老鬼提醒他道。
张舟想起自己愚蠢的行为,无力靠着梁柱,忍不住抱着用头连撞。“我靠!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他给什么都收。”他就是习惯性的拿了收起来。
“谁让你之前都拿得理所当然,这回拿出习惯了吧?”千机老鬼继续补刀。
“不行,下次都要还给他。再拿就剁手!”他又用力撞了一下梁柱说道。
千机老鬼这回没接话,觉得就是蜈蚣精也不够他剁。那花万卿算是把他看得透透的。
却说花万卿把师妹落大街上,自己闪回了宗门的据点。凌云宗此次大会领队是花万卿这辈内门弟子的第四位师兄,九十四岁的金丹真人巩学真。顺道一提,那位落在大街上的姑娘则是排行第八的师妹莫美侬,筑基后期,她亦是凌云宗现任宗主的独女。
一年前花万卿与申屠晃宿拜访九霄门结盟一事,花万卿是事先得到了宗主的法旨,申屠晃宿搭桥也顺便一道。事成之后,花万卿人未回凌云宗,但托了九霄门掌门的弟子钟鸣将结盟信简送去凌云宗。
见到一板一眼的四师兄,花万卿拱手寒暄一番后把宗主的法旨信物一枚钮印交给他。
“宗主还是希望你做领队。”巩学真没有马上接手,而是把宗主交代的意思说出来。
“四师兄你既然已经当着领队就不必换来换去了。影响下面弟子们的斗志。”花万卿两根手指夹着钮印往他衣襟里塞。
“今次论道会门中无人比你更能激励弟子。”巩学真捉住他的手认真劝。“半百结丹,如今又已是金丹圆满,有望成为东临大陆第三个百岁结婴之人。今次擂台亦有望问鼎五擂主。你若做领队,弟子们必斗志昂扬。”
“四师兄,你觉得领队杂务会不会另我分心?”花万卿扇子敲敲胸口问道。
“这……”巩学真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做领队要顾及弟子,不可能做到专注比赛。而宗门参与论道会实则是一种宗门实力的展示,自然比赛更重要。
见他犹豫不决,花万卿把钮印还是塞进了他衣襟里。
“所以没有人能比沉稳的四师兄更适合做领队。”
“也罢!此次宗主和几位峰主亲临观战,弟子们同样会受到激励。”
“宗主要来?还有谁?”
巩学真看了他一眼,说道:“师傅说要来给你押阵。”
花万卿不自觉的加快了扇子的频率。
“谣传你几年前在臧城定下道侣,去年出了九霄门一年未归又是另结交好。师傅要来问你到底几时能安定下来?”
“这……老爹什么时候到?”花万卿追问。
“原本要与我们一道来的,但临行前他炸炉……”
“炸炉?他怎么样?伤着没?重不重?”花万卿一听老爹炸炉,立即紧张起来。
巩学真看他焦急的模样,感到欣慰,说道:“他就是离开了那么一会,炼炉就炸了。虚惊一场。但那炉中有他藏了多年的九阙岩心,他要从碎料中提炼回来,所以也不知几时到。”
“他炼什么要加岩心?”九阙岩心是种炫彩金属,就是看着漂亮。但极其稀少,故而也是珍贵的装饰品。花万卿想不通他家老爹怎么会突然要拿出来用。
“咳!”巩学真干咳一声说道:“给你做聘礼。”
“嗯……”花万卿思考,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知小鬼有没有兴趣?
“五师兄!你到底是要给哪个下聘?”莫美侬大剌剌的闯进来逼问道。“是百灵仙子还是水华仙子?或者是谣言定要和你做道侣的人?还是你结交的新欢?你给我坦白招来!”
“师妹……我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说?等我定下来了就告诉你,一定。”花万卿闪开她的急扑,回头跟巩学真说道:“我去阿晃那,有事传讯给我。”
“五师兄!你回来!”莫美侬追出去已经不见他踪影,又折回去拉扯巩学真。“四师兄,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巩学真问她。
“我就想看看五师兄到底倾心什么样的人,好奇嘛!”莫美侬口不对心的说道。
“唉!这么多年你也该死心了。他心里若有你的位置,早就该有你了。”巩学真虽然不懂花万卿,但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你瞎说什么?就你最诚实是吧?讨厌!”莫美侬甩开他的袖子跑了。
“那要怎么说?骗你你就高兴了?”巩学真叹气。
好好休息了两天,张舟一早跟着同门队伍一起去报名参加擂台赛。九霄门此次与会者三十九人,筑基三十四人,金丹四人,元婴一人。
这东西论道会参赛者限定百岁以内含百岁,筑基以上者,不论宗门,皆可参加,生死自负。擂台赛不分专精类别,各凭本事,因此称为论道会。
擂台形式采用积分挑战塞加车轮战。挑战胜出者得一个牌子成为擂主,接受下一场挑战。牌子可换取相应奖励,赢三场以上者可用所有牌子换取一次挑战资格。
五十年一次的论道会便成为散修们获取进阶资源的一次盛会,不少有实力者攒够牌子先换奖励再换挑战资格,落败了还能有机会重新挑战。
初到那日,张舟被花万卿搅得心神不宁,行走匆匆,并未留意整个海空城的街景。今日出来,他才好好的观赏一番此城的风情。
走了几条街道,张舟发现此城的建筑风格统一,不论不同的宅院如何雕梁画栋,总体都是白墙蓝琉璃瓦。与海天极其搭配的配色风格。从墙院中伸出的花枝绿叶便显得格外清新。
海空城因处内海中央,是东西大陆水路的重要枢纽。山脚下已是凡人贸易集散地,城中往时也人来人往。此时因盛会在即,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报名处设在海空城的校场,因参赛者要测骨龄及签生死状,分出十多个柜台,报名者排起相应条长队等候。九霄门一行人也分散找了队接着排。
此次来参赛的同门熟面孔除了白悦华和陈少璟,还有钟鸣,他已结丹,此外还有蓝夕羽的弟子许艳明,杜安语的弟子纪珞裳。排队无事可做,张舟便同他们聊起天来。
没过多久,大门外传来哐哐哐的动物奔跑声,张舟猜想是小黄鸡来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黄小琴就骑着月熊进到校场里来。
“张大哥!”月熊进到校场,就驮着黄小琴找到张舟面前。
“嗯!不错!你也晋阶了。”张舟看看她已是筑基后期,安心地点头。
“多亏张大哥送我的灵果。”黄小琴从熊背上跳下来,高兴地说。“连小月月都晋阶了。要谢谢张大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师门的人。”
张舟先指了指前面队伍中周围三步无人靠近的白悦华,再一一介绍钟鸣等人。黄小琴一一拜礼后,张舟又道:“后面人太多,你和我们一道排吧!”
黄小琴摇摇头说道:“谢谢张大哥,我哥哥们都已经来了,我和他们一起。”
“那好,我们回头聊。”见她这么说,张舟也就不再挽留。
“好!一会见。”黄小琴说罢领着月熊往更深的队伍走。
过一会,张舟便听到嘈杂的人声里有几名男子对黄小琴嘘寒问暖的话语。对她筑基后期的修为既震惊又高兴。
测骨龄符合者才能领一份报名表和一份生死状,填完交去核对后,无问题的便可领取参赛吊牌一枚。凭吊牌进入擂台,遗失不补。
待九霄门所有人都报完名,已近午时,钟鸣一一确认吊牌后向白悦华汇报。
“可自行活动。”白悦华听毕后说。
“白长老!”队伍还未散完,花万卿领着一名女子走近。张舟刚想跟陈少璟几人去酒楼,见花万卿冲着白悦华来,又收了脚,让陈少璟先去。
“花真人,久见。”白悦华拱手回礼道。
“这位是炎山万俟嫣,有意加入我等同盟。”花万卿直说来意。
张舟看见不是来挑事的,他急忙走去追陈少璟。
“白长老!久仰!”万俟嫣对白悦华恭敬行礼道。
白悦华见她金丹气敛,估计已臻金丹圆满,劲敌!他点头道:“移步细说。”
张舟追赶陈少璟等人,刚出校场门,冷不丁被人拉了一把。他回头看,竟然是荆无色。
“看来你混得不错啊!”荆无色笑道。
“荆姑娘有什么事吗?”张舟暗自提防不要中她话里的圈套。
“喂!要不要这么见外?好歹我们也风雨同路过。”荆无色继续堆加笑容。
“荆姑娘无利不起,还是直说来意吧!”
“啧!我刚到这里,也没熟人,想……”
“不行,我是跟着师门来的,没法收留你。”
“我话还没说完,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荆无色见被拆穿也不怒,仍笑着说道:“我也不是白让你帮我。我临时接了个活,你帮衬一下,让我赚点快钱。”
“这嘛……你先说说怎么帮衬。”张舟心想要是太过分就名正言顺拒绝她。
“来来来,到边上来。”荆无色拉着他到路旁,拿出两件筑基用的防御法器,继续说道:“你参加擂台赛也要用到不是?就从我这买几件如何?这是大商号出品,品质认证,有保障。”
张舟狐疑的看了看,确认没做什么手脚后拿起一件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如果只是消费就能帮到她,好像也不算被坑吧?
“扭扭捏捏,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买不买爽快点!”荆无色催促道。
“别买。”
一只手搭到张舟肩膀上。
“喂!你什么意思?我这正经的买卖管你什么事?”荆无色看见张舟身后冒出来的人,瞪起眼睛。
“别买就对了。”花万卿把张舟手里的法器拿起来递回给她。
“小气鬼!铁公鸡!你自己烂人品就算了,还教坏小辈!”荆无色拿回东西,大声喊道。
“荆姑娘,要不你找别人试试。”花万卿过来,张舟的心情就已经坏到极点,要不是荆无色拦着,他早就跑了。
“你也太没骨气了吧?别人说什么你都听,没点主见吗?你要想清楚,上擂台的可是你啊!”
荆无色并不打算放过他的样子。
就在张舟准备拿点灵石打发她的时候,黄小琴出来了。
“张大哥!啊!施甄襄!”
荆无色脸色唰的变红,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跑。
“施甄襄!别跑!”黄小琴跳上熊背追,路人见一头巨熊跑过来纷纷给让道。
真是一物降一物!张舟反应过来后想。接着他很快又起了一身鸡皮,花万卿已经搂上他的后腰。
“你想要什么样的法器直接和我说,不必买。”
躲开在他耳朵边吹的气,张舟又掰开腰上的手,说道:“前辈,我约了人吃饭,要迟到了。”
“约了谁?我也去见识见识。”花万卿又要拉他的手。
忽然一个灰白团子跳到两人面前。
“小卿卿!”
花万卿反应迅速的横起手臂一挡,一个矮胖像个球似的白发老头挂在他手臂上。
“老爹!大街上你老人家庄重些可好?这里出入熟人多着。”
“咳!咳!”老头长拐杖笃到地上,跳到拐杖上站着,跟张舟差不多高了。他背起手,捋了捋长过腰带的白胡子,严肃认真的盯着花万卿道:“儿子,你到底要浪到什么时候才肯收心?到底你选谁?给老爹一个痛快,不管男的女的,是个人就行,带回来给我看看!”
这个又矮又胖的老头就是花万卿的爹?张舟有些震惊。原著一句话带过提到周赟略胖不高,眼前这也太……跟花万卿差别太大了吧!虽然花万卿的母亲花无蝶活着的时候是修真界三大美女之一,但这爹的基因……张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描述。总之这反差大得让他难以接受。
不接应老爹的套话,余光看到张舟呆滞的样子,花万卿拍拍他的背说:“你不是赶着去吃饭?快去吧!”
得到赦令一般,张舟头也不回的跑了。都不知道花万卿几时得的毛病,一靠近就开始动手动脚,他实在接受不了。
“儿子,你休想转移话题!今天一定给我个答复!百灵仙子韩绯樱,水华仙子林菡雅,还是另有其人?难道是美侬丫头?说,你选谁?”周赟拽着他的衣襟把人拉近了问。
就知道老爹会一个个点名,花万卿庆幸及时把张舟支走。
“老爹,你就别操心了。人是有了,但还不能告诉你。”
“哟嚯!你还害臊起来了!”周赟咧嘴笑道。“你全身上下我都见过了,还想掖着多没意思。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难道是你要嫁?”
“够了!越说越不正经。”花万卿伸出扇子扫过他脚下的拐杖。
周赟双脚夹着拐杖往后跳,躲开花万卿的横扫。
“我警告你,你娘就生了你这么个兔崽子,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你敢进别人家的门,我打断你狗腿!”
“死老头!又管不住自己嘴巴是吧?别以为你是我爹我就不敢动手!”花万卿追上去抬手就拍。
“这里不许用法力私斗,我还怕你不成?先追上我再说!”老头夹着拐杖三下两下跳上墙头没影了。
花万卿在人群里气得牙痒痒,立即转身闪去凌云宗据点。
“哎呀!不孝子!你打我可以,不可动我的宝贝呀!”躲在屋檐后的周赟见状立即跳出来追他。
这注定是一个熟人汇聚的日子。张舟在酒楼又遇到了奚昊然,硬是被他拉着一起吃饭。
雅间里就坐着他们俩。
“来来来,这顿我请!”奚昊然热情的给他倒酒。“哎呀!这海空城也就能和你轻松说话。”他啜一口酒后感叹道。
“我懂,你也够辛苦的。”张舟端起杯子敬他,然后一口闷。
“我这壳子那点事你也知道,我会怎么做估计你也想得出来。”奚昊然又给他满上酒。“咱俩都知根知底,目前也只有你最懂我了。”
奚昊然在原著里是西临大陆迦南国某将军的庶子。将军某次遇险被一女散修救下,一来二去看对眼了,但任务完成回国时皇帝赐婚,把长公主下嫁给他。就这样好好的长子成了庶出。女修出了月子后忽然暴毙,奚昊然被主母各种排挤,后来干脆下死手。躲过死劫的奚昊然找到生母的遗物,按遗留的功法修炼,最后成功复仇,也改从母姓。
但这个换了芯子的奚昊然显然不会乖乖等死。早早拿了遗物修炼,开剧情金手指修理了无情无义的将军一家。张舟简略猜测道。
“你其实也不要太拘泥剧情,既然已经走出来了,先结交点新朋友也好。”张舟劝道。
“朋友是有,就是觉得不能交心,怕露马脚。”奚昊然又给他布菜。“卢英俊,我原来叫这个。”
“我没变。两边都这名字。”张舟坦白得有点虚,虽然说的是事实。
“行!兄弟,我信你。”奚昊然点点头。“这一年不见你也够让我吃惊的,是不是有什么奇遇了?”
“就是跟那个黄小琴困在一个筑基副本里刷了一年。”张舟继续诚意的坦白。
奚昊然一听黄小琴的名字,忍不住皱眉。
“能忍常人之不能忍,难怪你大有长进。”
“没这么夸张,黄姑娘就是关注点有些不对,基本就一单纯小姑娘。”张舟笑道。
“最不喜欢和小学生说话,不能沟通。”奚昊然摆摆手。
张舟笑笑没再继续解释,转移话题道:“你报名了没有?”
“吃完饭再去,现在人多着呢!”奚昊然想想又说道:“哎!咱俩分一下目标,别争到同一个。”
张舟听明白他说的是分原著中提到过的参赛者,已经知道对方的路数,他们打赢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分析讨论谁去哪个主场。
这论道会有五个主场同时开赛,青、赤、黄、白、黑五色区分。每个场内分两区,八个擂台。初始赛就是从八个擂台开始,能一直战到无人挑战便成初始擂主。八个初擂主争出两个区擂主后便是十擂主排位赛,争夺五方擂主之名。
他们俩觉得十擂主是没他们什么事了,就是反复刷牌子换奖励,当然要开开金手指了!讨论后,奚昊然选了赤场起始,张舟选九霄门主打的黑场做起始。他们就是挑一条已知参赛者的擂线,呆到被打败为止,换奖励换挑战资格后再换线。
陪奚昊然吃完饭,张舟赶紧去陈少璟和钟鸣他们所在的雅间露个脸。
回到住处,他关上门查阅传讯符。黄小琴让他好好准备,有机会想切磋切磋。他想到她那只巨熊,不想浪费体力,拒绝了。凛雪飞让他好好打,不要丢了白悦华的脸。
接着连续几道都是花万卿的传讯,倒没乱说话,都是同一个内容,就是让他静心,不要瞎想,好好准备比赛。但同一句话听上好几遍鬼畜得让他烦躁,他好想拉黑花万卿以后的传讯。
五天后擂台赛正式开始。
在这五天中张舟好好地做了准备,花万卿没有再发传讯给他,让他静心不少。白悦华的压力比较可怕,在他每日检视下张舟根本不敢想别的事。蓝夕羽也到了海空城来观战,一番关切询问后,张舟更不敢懈怠,眼下还是打好擂台,剩下的打完再说。
九霄门一行人到黑场,一座黑色巨型穹顶建筑,在白墙蓝瓦中格外惹眼。
进到建筑内是一个开阔的空间,巨型大厅中放置着一八卦擂台。八个卦象便是八个初始擂台,人持着吊牌站上去会传送到一个空间平台,真正的擂台在此。而卦象上则显现出平台的影像。
参赛者自主挑选擂主挑战。张舟在离卦擂台第一轮结束后马上上去挑战。他和奚昊然讨论的结果是先打先拿牌子,宗门实力高手都会节约战力等第二天实力差不多的对手。
筑基期内阶段差距不大,因此前期上场的都是筑基修士,而金丹都在观战。第一天下来参赛者直接淘汰了一半。张舟第一次直面人类对手,出手迟疑不定,连做七场擂主后被打了出来。他立即去换奖励,最后剩三个牌子换挑战资格。
第二天赛场内的气势与第一天截然不同。前一天一场赛事快的一招定胜负,毕竟来拼运气的人也不少。淘汰掉那些心存侥幸的人后,就是实力对决了。于是开始有一场打上六七个时辰的,不能速决的到后期就是拼持久。
张舟等待的目标在第三天,因此跑去赤场看奚昊然。还没找到奚昊然,他先看到了月熊拦着荆无色,黄小琴堵住后路。
荆无色转身对黄小琴说:“哎呀!你烦不烦啊?”因城内不许私斗,她不怕被怎样,但也走不了。
“你把一半灵石退回给我!”黄小琴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说道。
“喂!大小姐,说了多少遍了?我带你到东临,你付十颗中灵石。我怎么就要退一半?”荆无色见走不了,干脆抱着胸斜站着说话。
“可是坐的影梭和放的灵石都是我的!吃饭住店也是我埋单。还没上岸你就丢下我不管了!”
“大小姐,我只说了带你到东临,有说管吃管住管车吗?就算没上岸,也已经到东临了不是吗?”
“好像没说过……”黄小琴觉得她说得也没错。
“你看,所以你找我退灵石是不对的。快点让路吧!”荆无色赶紧说道。
“小月月,让她走吧!”
月熊低吼一声,摇头。
“她也没说错,是我没问清楚。”
张舟看不下去,走过去说道:“荆姑娘,你一路上吃饭住店的钱总该付吧?小黄帮你垫付了,现在还给她呗!”
“欸?你凑什么热闹?不懂别瞎说!”荆无色看见张舟不知从哪冒出来帮黄小琴说话,马上回嘴道。
“我没瞎说,刚才你说的我全听得清清楚楚。你只说了带小黄去东临,没让她管你吃管你住还管车吧?所以她一路垫付的,你该还了吧?”张舟又问黄小琴道:“小黄,你们一路用了多少灵石?”
“五十七颗中灵石。”黄小琴答道。
“呶!荆姑娘,你们一人一半,二十八颗半,我没算错吧?小黄人品好,大方,所以你只用给二十八颗中灵石,那半颗就是多谢你一路陪她聊天解乏的小费。”张舟看着荆无色的脸一下白一下绿,心里暗爽。谁让她之前什么都分一半,这回也让她出一半。
“你们……你们……我现在不够灵石……打个欠条行吗?”荆无色一下气势矮了半截,商量着问道。
“小黄你看呢?”张舟问黄小琴意见。
这时路过一队人,看到了荆无色,有一个男子叫道:“哟!这不是叛徒施甄襄吗?”
“哎!别乱叫,人家现在不姓施,早改姓荆了,叫荆仙子!”另一个男子阴阳怪气说道。
“人各有志,你们懂什么?宁做荆家犬,不做施家人。”一女子也参与道。
“死要脸,屎克强,死金凤,你们爱死要屎是你们的事,不是人人都想当粪蛆的,这要死要屎的姓你们戴好!老娘我就是不稀罕!”荆无色刚才还颓靡着,忽然一下爆发起来,冲着他们吼。
“你舔着脸做狗荆家也没要你,有什么资格挑?没了施家,你看你昨天多风光啊?哈哈!”那女子尖起嗓子讥讽道。
“关你们屁事!我得的全归我自己,你们除了三个牌子换资格还剩什么?”荆无色翻个白眼不再理他们,转回身对着张舟和黄小琴。“大小姐,我不能把灵石都给你,我也不想欠你了,我用别的东西代替,你收不收。”
张舟看到她眼角微红,说话声带着细微的颤抖,显然在竭力压抑着。他忽然又觉得不是滋味,好像是自己欺负她似的。
“哼!你傲什么傲!一个女的当散修,早晚有你苦头吃的!我们走!”女子说完招呼着其他队友一起走了。
“施……襄襄……你真的叛出施家了?”待那些人走后,黄小琴问道。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早晚甩掉那个破名字。我现在叫荆无色。”荆无色满不在乎的说。“但我也不是为了去荆家,只是随我娘姓而已,她早就不是荆家的人了。”
“金凤说的也没错,女的做散修会很辛苦。不如你找个宗门吧!”黄小琴劝她道。
“算了,我对修炼也没什么兴趣。进了宗门也是外门弟子,还不是要自己谋划。你知道的,我就爱财,外门弟子没前途。”荆无色撇嘴,好似嫌弃道。“好了,别说我了。我拿东西代替灵石还你,你看上什么自己拿。”她说着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抛给黄小琴。
黄小琴拿着荆无色的储物袋,往里面放了一把灵石,塞回她手里,说:“我不用你还了。看在你以前陪我练功的份上,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朋友有难,我不能落井下石。”
“喂!你这样我忍不住以后还会骗你的!你这个笨蛋!”荆无色低着头,啪嗒啪嗒掉了两滴水到储物袋上。
“不怕,我修为已经比你高,随时可以抓到你。”黄小琴笑道。
“那我就跑到你抓不到的地方躲。”
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张舟挠挠头,觉得自己此时很多余。
“喂!傻子!”荆无色忽然对他叫。
“……”张舟忍着想给她比中指的冲动。
“这个东西给你。”她拿出一块玛瑙色的木耳递给张舟。“你那个小气朋友吸的不是好东西。这个是那玩意的附生物血洱,听说能解瘾。送给你了。”
“白给的吗?”张舟有点不可置信,这个不是什么都要刮一层油水的荆无色?竟然会送东西?
“废话!要不要?”
张舟赶紧把东西收起来,能白拿她一次也是好的。“嘿嘿!真是活久见!”他不禁笑道。
“反正我是从别人那白拿的,不然能白给你?”荆无色翻个白眼给他。“不过提醒你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你那个朋友保持点距离比较好,你这么傻,比大小姐好不到哪去。”
“谢谢,我知道了。”张舟虚软地应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然,去年跟他说这些他也不会信。果然是旁观者清。
两个姑娘握手言和,张舟拱手告辞,另寻奚昊然去。越靠近擂台人越多,兜兜转转,终于在乾位擂台边上看见了那一身雪白衣裳,他挤过去拍拍对方肩膀。
奚昊然回头见是他,说道:“主场之间不是有传送吗?怎么这么久?”
“外围遇到熟人,聊了几句。”张舟跟他解释,然后好奇的问道:“哎,你在西临大陆混的时候有没有听过荆家?”
“你认识荆家的人?”奚昊然斜眼看看他。
“不认识,只是刚才听人说得好像很牛逼的样子,所以好奇问问。”张舟说道。
“如果说的是夜息国的荆家,是有点厉害。”奚昊然摇一摇扇折扇说道:“西临这边国家多,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国家多纷争自然多,修士们相对世俗些,对力量的渴望更高。”
经昨日一天下来,张舟也看得出来,西临的修士更擅长争斗,他点点头。
“夜息国的荆家存在悠久,大部分子弟成年就能踏入筑基。”
“哇!”张舟听得惊讶。这在宗门内门中不算什么,但对牵涉世俗争斗的家族来说意味着基础战斗力高。
“这归功于荆家的功法。但是这功法传男不传女,荆家的女人都不能修炼。嫁进去的也只能炼自己娘家的功法,用自己的嫁妆修炼。因为这样,荆家里的女人地位极其低。你回想一下女人没人权的地方,就知道荆家里怎么样了。”
张舟听得咂舌,虽然他游历东临的凡界是挺封建的,但不至于到女性没人权的地步。他又问道:“那施家你听过吗?”
“欸?你怎么一下听到两个奇葩?”奚昊然笑道。“不过也不算奇怪,施家是夜息国盟国朗山国内的大家族。施家的家规强悍,集中资源供出有潜力的子弟,子弟一生都为家族效力。就像一个蚂蚁窝阶级森严,失去培养资格的子弟一生都如工蚁一般。”
“怎么做到的?人总有私心吧?”
“洗脑了得呗!从小就灌输家族为上,为家族牺牲是荣耀,生是施家人死是施家的死人。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自然会接受,最多同地位的互相踩。”
张舟点点头,他也算开了眼界。大概猜到荆无色原身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换了芯子后肯定会脱离原身处境。不过并没有让他对荆无色改观,不论有没有原身的困境,荆无色本身就是一个逐利的人,提防着总没错。
“西临的八卦多着,有时间我再跟你说其他的。你要是一开始在那边,你都不敢信这是修□□。”奚昊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笑道。
两人聊完继续看乾位擂台上的比赛。擂台内两人争斗进入白热化。这场胜出的擂主就是奚昊然要挑战的对手,接着后面连续三个挑战者都在奚昊然的目标内。
“小舟!”
正看得专注时,张舟担心的来了。
“见过两位前辈!”他回头看时又松了一口气,来人不止花万卿一人,申屠家兄妹也在。花万卿和申屠晃宿收敛了真实气息,伪装成筑基的模样。
“见过二位前辈!”奚昊然眼见花万卿出现,喜出望外地行礼道。
花万卿点点头,问道:“是准备要挑战吗?”
“回前辈,晚辈有意挑战下一场。”奚昊然毕恭毕敬回答道。
“嗯!有志者事竟成。”花万卿鼓励道。“你呢?”他又看向张舟。
“我今天为奚兄助威。”张舟干脆答道。
“何时挑战?”
感觉到他眼神中的灼热,张舟低头避开,答道:“明天吧!”
申屠明秀插嘴道:“一日比一日难,明日不能连胜三场后面可没戏了。”
“那是你!你也不看看张舟现在是什么修为,还以为是几年前吗?”申屠晃宿教训道。
“这有什么?筑基圆满不就比筑基中期多些灵力嘛?”申屠明秀不以为然。
“你也不害臊!不想想几年前人家还不如你,现在超你多少?这其中的磨炼就远远超越你,比斗时自然增加战力。你今天要是输了,明天给我老实看张舟的比斗!”
面对申屠晃宿忽然加诸的压力,张舟苦笑道:“申屠前辈太抬举我了。”
“不抬举,你有这个实力!白长老教出来的弟子我看好着。”
讲了半天原来是夸白悦华,张舟虚假的陪笑,心里暗暗叫苦。
“五师兄!可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身影挤进花万卿和张舟中间,来人正是莫美侬。缠着花万卿的师妹只有这么一个,张舟和奚昊然心中了然。
“师妹有事?”
花万卿扇子轻轻一挥,挡住她伸过来的手。
“师兄昨天怎么不来看我比斗?”莫美侬讪讪地收回手,不着快速地翻了个白眼给对面的申屠明秀。
申屠明秀抬起头,用鼻孔对着她。“花大哥昨天要给我助威,错过你上场咯!”
“师兄!”莫美侬立即哀怨地盯着花万卿。
花万卿不紧不慢打起扇子说:“昨天我与阿晃有事要谈。不过我相信师妹昨日必定有所斩获,毕竟昨日抢着上擂台的多半是想拼运气的。”
“那是,连续打了十一场,累死。师兄没在也打不起劲,第十二场就干脆认输了。”
“唉!你这样就不对了,师兄无论如何都是希望凌云宗大展宗威,每一位弟子都尽力而为才好,怎么会想你们为我认输呢?”花万卿摇摇头。
“哎呀!是我失言!师兄我说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美侬急忙道歉。
“嗯嗯,下场挑战你可不要再任性。站在擂台上你代表的就是凌云宗,你若不尽力让其他弟子怎么想?”花万卿一脸严肃地说教,扇子一角对着莫美侬指指点点。
“师兄,我知道了!咳!师兄,你跟我回宗门住处好不好?”莫美侬转移话题道。
“怎么了?我爹叫我回去?”
“不是,是……那个香,我带了新的来,前几天一直想给你都没有机会。”莫美侬扫一眼其他人后说道。
“啊!前辈!你不是要看奚兄上场吗?”张舟听出莫美侬的暗示,震惊之余赶紧说道。
“嗯,师妹,你是先回去还是一起看奚昊然的比斗?”花万卿问道。
“我明日要挑战,先回去准备了。师兄你看完记得来拿。”莫美侬哪有什么心思看别人比斗,何况奚昊然是谁?她听都没听过,找了借口离开,离开前暗暗瞪了张舟一眼。
此时擂台上已经打完,新擂主有一刻钟时间调息恢复。
奚昊然听花万卿说看他挑战,拱手说道:“就请前辈拭目以待,晚辈定会尽力而为。”说罢他转身将吊牌打进擂台光罩。
张舟趁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看新挑战者信息时握着荆无色给的血洱往后伸,按到花万卿手里,小声说道:“断瘾用的。”
“你在担心我吗?”花万卿趁机握着他的手,靠近他背后小声说。
“戒不戒随便你,反正东西给你了。”张舟抽回手,却被他用力握紧。
“你比较毒,几天不见,忍得我好辛苦。”
“你一起戒了就好了!”张舟哭笑不得。
“咳!注意点形象。”申屠晃宿看见两人拉拉扯扯,恨不得自戳双目。
张舟用力把手抽回来,把注意力都投进擂台中。但心思却止不住转动,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莫美侬会给花万卿长寿香,她既然有入手的渠道,难道不知这香会害了花万卿吗?难道是故意的?
原著里莫美侬对花万卿痴心一片,周赟死后是她办的身后事,因生父逼死周赟之故,自觉无颜面对花万卿,离开东临大陆云游去了。怎么看也不像给花万卿下毒的样子。
到底是因为剧情改变还是有隐藏剧情?张舟想不明白。
有手指爬上他的背脊,撩得他汗毛竖起。混蛋!这家伙随他去死!他恨恨的往侧边走了一大步。
擂台上,奚昊然因已知对手底细之故,赢得相当轻松。间场休息,他吞了一颗回灵丹补充灵气,在空间屏障被下一个挑战者触动之时看到花万卿仍站在擂台下,心里燃气昂扬斗志。
他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是有这个实力跟随他的,不比原身差!
奚昊然延续了原身的阵术与法修结合,他的折扇就是启阵法宝,暗藏四套阵图,可单一放出也可组合连环布阵。他再结合阵术使用法术伏击对手。
连续三场,他赢得游刃有余。到第四场进来一个未知的对手,他才开始提高戒备。
“和前面三场打法完全不一样了。”申屠明秀看后说道。“之前他预先判断都很精准,为什么到这场却不用了呢?”
张舟感觉有两道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心虚地往前缩了缩。
“稳拿三场之后换个打法有什么稀奇?防止绝技被窥破,或试新战术都有可能。你若想打到后期,就不要早早亮底牌。今日台下的观众就是你明日的对手。”申屠晃宿对妹妹解说道。旁边听到的其他人赞同的点点头。
奚昊然此回稳扎稳打,放缓攻速,诱敌深入。这对手携阵盘,显然是针对奚昊然而来。
几经变化,奚昊然仍探不到对方属性,心思一转,试探动作更密集。对方破一两次发现都是试探后又转回防守,专注破阵。奚昊然见机猛然下实招,那人依然如前几次仅分三分力破招,狠狠吃下未化消的攻击,阵盘脱手,被奚昊然劈一掌气劲劈碎。
失了阵盘,那人便如无头苍蝇,失了方向,被奚昊然困着打。
费时一个时辰才结束这一场。奚昊然无暇再想其他,抓紧时间恢复。
“去换个擂台看,你该准备上了,别拖到晚上。”申屠晃宿推了推妹妹。
“不挑了,我就上这个擂台,等换这个姓奚的下来我就上去。”申屠明秀抖开哥哥的手说道。
初始赛不分日夜,持续战到最后剩十人为止。非擂主的参赛者作息全凭自己安排。
又撑了两场,奚昊然终于败下场来。申屠明秀抖抖手脚,准备上去挑战。
花万卿揪着张舟的领子把人拉近自己,低声问道:“你是如何弄到手的?有没有被占便宜?”
“没有,是荆姑娘白给的。”张舟缩着脖子回答道。
“呵!真是奇闻。你以后离她远点。”花万卿说完把他放开。
两人都说同样的话让张舟好笑又无奈,两个他都想离远点。
奚昊然换好牌子回来只见张舟和申屠晃宿,花万卿已经不见踪影。
“申屠菇娘刚上场,花前辈怎么就走了呢?”他有些失落的问。原本还想在花万卿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的。
“他不是说看你上场吗?你都比完了,他才走很正常吧?他不是还有宗门弟子要看顾?”张舟明白他想跟花万卿拉近关系的心情,但花万卿目前并没有收小弟的兴趣,也不好直说,就安慰他说道。
“也对哦!好歹也看我打了大半天。”奚昊然笑道。“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两人和申屠晃宿道别后往外挤。快到出口处,张舟看见荆无色正在跟一个修士推销法器,讲得口沫横飞。
“……你放心吧!这是东临大陆圆方阁出品,品质有保障!”
奚昊然一听,扇子掩面侧向张舟,低声说道:“这女的挺有商业头脑的,晓得拿花万卿做的东西来赛场倒卖。翻个两倍三倍也不愁没人买。”
张舟想起报名那天难怪花万卿会阻止自己买荆无色的东西。
“欸?你怎么忽然脸红了?都筑基了不会生病了吧?”奚昊然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我没病!走吧!”他扯下奚昊然的手,往赛场外走。
“喂!这边,可以传送到市区公告亭!”奚昊然赶紧扯住他。“你这么心不在焉,嘿嘿!是不是看见漂亮妹子了?”奚昊然冷不丁一个偷桃动作,抓完就跑。
“有种你站住!”张舟气红着脸追上去。
两人嘻嘻哈哈走到酒楼,刚进门就遇到陈少璟。
“张舟!”陈少璟刚坐定,见两个勾肩搭背进来的人有说有笑,看到其中一人是张舟,便站起来招手。
“陈师兄!”张舟收回搭在奚昊然肩上的手,过去行礼道。
“这位是你朋友?”陈少璟第一次见张舟和别人这么亲近,好奇问道。
“啊!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叫奚昊然。”张舟被问起才想到要介绍一番。“昊然,这是我同门,陈少璟。也是靖海陈家的少主。”
“原来是陈少主!失敬失敬!”奚昊然拱手行礼道。
“奚兄仪表堂堂,也是人杰。”陈少璟回礼道。
寒暄完,三人落座,叫来店小二点菜。
陈少璟得知奚昊然与张舟是在臧城时结识,感叹后拿起酒壶给奚昊然斟酒。
“哎!应该敬张舟。那次多亏张舟机警,我们才有机会坐在这里谈笑风生。”奚昊然把酒壶推到张舟面前说。
“对!最应该敬张舟!”陈少璟赶忙给张舟满上。
张舟谦虚两句,端起酒杯跟他俩干了。
三人吃吃喝喝完一顿,奚昊然跟陈少璟也熟络起来。两人称兄道弟,约好明日一起给张舟助威。
喝到上灯时三人才散去。张舟和陈少璟回九霄门的据点,路过中庭,见蓝夕羽和白悦华坐在屋檐下喝茶。
这两天看顾弟子主要是钟鸣在做,白悦华嫌弃人多,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端坐在大院里。
“蓝师叔,白师叔!”张舟过去行礼道。
“蓝师叔祖,白长老!”陈少璟跟着行礼。
蓝夕羽放下茶碗,问道:“怎样?今天有何收获?”
“今天我们俩没上场,先去看了其他人比斗。”张舟回答说。“我准备明天上午挑一场入手。”
“弟子准备下午上场。”陈少璟答道。
“嗯!你二人心中有数便好。勉力而为吧!莫要逞强斗狠。”蓝夕羽点点头,叮嘱了两句,让他们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张舟大早就到了黑场。这回他要挑战的目标在震位擂台。
花万卿、蓝夕羽、陈少璟和奚昊然自然是来观战助威。昨日申屠明秀挑战失败,被申屠晃宿押着来看张舟,噼里啪啦的夸了张舟一顿,反倒给他加了一层又一层压力。
在申屠明秀不服气的催促中,张舟硬着头皮提前上了擂台。其他人皆鼓掌喝彩,只有奚昊然为他捏一把汗。
“挑战者乃东临九霄门张舟,年廿二,筑基期。挑战擂主西临朗山国施鹏飞。”
经擂台判事报唱完毕,张舟才注意到擂主是之前围骂荆无色那队人中的一员。
“来吧!不拖时间,有何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施鹏飞提着一口长柄金环刀,拍拍胸脯喊到。
张舟二话不说,冰刺先撒一片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厮真阴险,不打声招呼就开打,无耻!”施鹏飞不闪不避,旋转刀柄挡下冰刺,打碎的冰渣洒了一地。
张舟忍着翻白眼,心里吐槽,是谁一开始就说不拖时间的?打架还要先通报才能动手?
“你这阴险小人!先吃俺一刀!”施鹏飞高喊着甩起大刀迎头劈下。
张舟往右边一跳,大刀劈空,在擂台地面劈开一道裂缝。
“小人!有种不要躲!”
神经病才不躲!张舟不应他,继续画符篆。
施鹏飞把刀举起来,没多久裂开的擂台地面又恢复成原样,他轮着刀又往张舟劈去,脚底一滑,赶紧收势稳住下盘。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脚底一层冰,周围气温降得很低。
“无耻小人!只会用这种雕虫小技吗?不想打就趁早滚蛋!”他嚷嚷着竖起刀柄笃在地上,稳住身形,接着深深吸一口气,对着地面一阵喷吐,熊熊烈火从他嘴里窜出。
擂台内,温度迅速上升,冰层很快融化殆尽。然而一层水蒸气*辣的直冒上来,蒸得两人一身汗,施鹏飞一身衣裳湿得通透。张舟占得蛟鳞甲自行调温的优势,很快干爽起来。
喷完火,施鹏飞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张舟趁他来不及运气调节,再催降温,直接将施鹏飞一身衣裳冻成冰壳子,人哆嗦着一时反应不过来。张舟趁机一剑挑了他腰间的吊牌。
“俺不服!俺不服!……”施鹏飞不甘心的叫嚷着传出擂台。
申屠明秀在台下看完问道:“哥,你就叫我学这个?”
“没错!”申屠晃宿理直气壮道:“兵不厌诈。”
“呵呵……”申屠明秀干笑。
“别看不起这种小手段,你看张舟步步都在算计着,换你你能这么连贯控制法术吗?”申屠晃宿问道。
“嗯!这倒是。不过主要是这傻大个太笨了吧?换别个哪有那么好骗?”申屠明秀仍有些不服气。
“那你不会看下去吗?”申屠晃宿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接着上场的挑战者才是张舟原定的目标。鉴于昨日奚昊然补补精准的打击让花万卿和申屠晃宿起疑,他配合着对手表演了一会。
“嗯?不应该啊!”奚昊然在场下看得有些疑惑。
“奚兄觉得什么不对吗?”陈少璟听到他嘀咕,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跟这个对手比,上一场那个施鹏飞太出乎意料了。”
“哦?奚兄何以见得?”陈少璟所见,这对手比施鹏飞强太多。
“呃……是这样的,这施鹏飞乃朗山国施家的子弟,这施家呢……”见陈少璟刨根问底,奚昊然扯出施家的事来掩饰自己失言。
台上,张舟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反守为攻。在台下其他人看来就像是他窥破了对方路数,开始反击。
这般又打了两场,在新挑战者进来时,他瞥见台下闪过的月熊身影。难道是小黄鸡来观战?他猜想。
“挑战者乃西临朗山国黄高杰,年七十二,筑基。挑战擂主东临九霄门张舟。”
张舟听完报唱,再观来者身材高大,猿臂蜂腰,扛着一柄巨型方锤,心想,不会是小黄鸡的亲戚吧?原著里下一个挑战者不是他啊!
“小子!听说你和我们家小黄关在秘境一年。”
黄高杰一开口就把张舟惊吓到了。
“在下和令妹只是朋友……”他记得小黄鸡说过她的哥哥们都叫她小黄。
“哼!朋友也不行!要问过我这当哥哥的,才有资格当小黄的男朋友!”黄高杰声音中气十足,震得张舟耳朵嗡嗡响。
“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免男。”张舟赶紧撇清。
“废话!你难道不是男人吗?男人做朋友就是男朋友,女人做朋友就是女朋友!莫非你是女的?”
卧槽!大哥!这解释真心服!张舟想想他既然是小黄鸡的哥哥,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不对。果然是亲兄妹!
“打赢我,你不但是小黄的男朋友,也是我们兄弟的男朋友!呃,你真的不是女的吧?”黄高杰说着说着又有些迟疑的问道。
“咳!咳!男人女人都是人,朋友又何必分男女?”
“行!先打完这场再论朋友!”
黄高杰提着锤子在左手掌心敲了敲。
“请赐教!”
话音方落,黄高杰甩出锤子正面袭来,张舟撑起气罩踏剑飞起。半个擂台被锤子砸出大坑。张舟暗自庆幸自己在看见锤子外包裹的一层真气后立即选择躲到半空而不是侧闪。
“收!”一声喝令,巨锤又灵活飞回黄高杰手里。
“再来!”巨锤又旋转着飞向张舟。
张舟踏着剑飞开,巨锤飞过后,黄高杰掐诀施法,将锤子召回头转向张舟。
不论张舟怎么躲,巨锤始终追着他,速度之快让他不能施出比较复杂的符篆术。
他绕了两圈,拿出水纹符,结合一个简单的空气屏障术,在周围造出一个悬空的水立方体。
黄高杰看到头顶灌来大片水,不以为然,加催巨锤欲冲破水屏障,哪知那清澈透明的水体在巨锤没入后即变得黏糊起来。巨锤的速度显然变慢。
“化!”张舟冲出水面后,趁机打上转化符篆,水体变成一团乱藤,缠绕着巨锤往下掉。
黄高杰赶紧催动巨锤往下砸,将藤笼在地面砸出破缝。锤子又回到他手中。
“分!”黄高杰将巨锤从右手抛到左手,巨锤分出一把,他继续轮流抛,巨锤分化出三把。他一把接一把的甩向张舟。
眼见这回无处可躲,张舟唤出铁卷旋身,硬挡住三锤攻击。
锤子攻击后又一一回到黄高杰手里,合二为一,并成一柄比之前还大三倍的巨型锤。黄高杰双手紧握着巨型锤的锤柄,跳上半空向着张舟砸下来。
张舟知这一击铁卷也扛不住,极速符打上,加速飞躲开。
整个擂台地面被黄高杰一锤砸碎,碎石四溅,飞向张舟的都被铁卷挡住了。
擂台损坏巨大,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了。张舟心想,地面没有落脚点,要是黄高杰多分几把锤子,连下方都是空挡。
他干脆洒了一大把水纹符,把擂台填成一片冰面,这就平坦了。
黄高杰经水体变换成软木藤一事,知晓张舟的施法手段,踏着锤子飞在半空,决定不沾地上张舟变化出来的冰。他双手握着锤子像风车一般冲下来,砸空后又转回半空,来来去去,平坦的冰面又砸得支离破碎。
但他人转多了也吃不消,张舟趁他喘息的空挡画出一道阵符,往冰面一拍,整个擂台冰面长出一根根冰刺,脱离冰面后化作飞书剑的模样。
一场剑雨蓄势待发。
黄高杰忙催真气凝在巨锤上,剑雨直面而来时,他抡起巨锤以流星之势冲向剑雨。
场外的人被这壮观一幕吸引住。
只见一柄巨锤拖着人冲进剑雨中,巨锤在剑雨中顶出杀路。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五师兄!”
花万卿冷不防被抱住手臂,他回头看见莫美侬和周赟站在身后。
“老爹,你来了!”他抽出手,把周赟拎到前排。
周赟站在拐杖上,看看擂台上,说道:“两个筑基打得这么惊天动地真是少见,美侬丫头你也看看。”
“哎呀!我一会也要去挑战,哪看的过来。”莫美侬看了一眼转头又拉上花万卿的手说:“五师兄,去白场给我助威吧!”
“四师兄他们不都在那边么?你去吧!我今天想看看这边的战况。”花万卿抽回手,拍拍她肩膀说道。
“这边有什么好看?”
花万卿没理她,她无趣的看向擂台。
只见擂台上黄高杰已经突破剑雨,巨锤也缩回初始大小,直往张舟抡去。
张舟气贯长剑,与他近身战起来。
两人缠斗到一起,一者摇山振岳,一者机敏灵巧,战得难舍难分。
擂台地面渐渐恢复,到处坑坑洼洼,两人招式来往,脚踏千钧,踩踏起一片片冰渣。
倘若黄高杰此时跃到半空往下看,便会看见擂台地面被踏出奇怪的图形。
“起!”
随着张舟一声喝,地面迅速长出大片软藤,将黄高杰的脚缠个正着,倒吊的提起来。他手上的锤子也被缠着摇摇晃晃使不出力。
“哎!这场倒是打得精彩!”申屠明秀刻意大声的说。“花大哥你说呢?”
“嗯嗯!黄高杰本就占力量优势,硬拼下去只会吃亏。比斗时要找机会寻回自己的优势。”花万卿简略点评道。
“我之前还以为臭小子只会用法术,没想到剑法也有两招。怪不得哥那么看好他。”
“何止是两招,他一年下来练剑的次数比你筑基以后的总数还多!你看看你都筑基几年了?也不害臊?”申屠晃宿不忘打击妹妹道。
被当众提年龄,申屠明秀气得踢了哥哥一脚,说道:“哼!你也没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
“去过他练剑的地方自然看得出,不信问你花大哥。”
“花大哥,别帮着我哥忽悠我!”申屠明秀瞪着花万卿威胁道。
“真不是忽悠,你师叔也去过那地方。”花万卿笑着扯出疯道人。
“师叔疯疯癫癫,更不可信。”
“那倒不是,他行事疯癫就更说明不会跟我们串好了忽悠你。”花万卿说道。
“哼!我倒要看看是有多了不起!”莫美侬听了心里不服气,拿出吊牌抛进擂台。
“美侬!你胡闹什么?”花万卿反应过来也阻止不了了,眼睁睁看着莫美侬身影传入擂台空间内。
“这丫头!快去跟九霄门领队说一说!”周赟也急着说道。
“挑战者乃东临凌云宗莫美侬,年五十五,筑基。挑战擂主东临九霄门张舟。”
擂台判事报唱完毕,附近有些人窃窃私语起来。根据九霄门、凌云宗、云路天宫及炎山万俟家的协议,争夺五方主之前各家专注战一个主场,不挑战盟友的擂主。
莫美侬这么一来等于公然破坏同盟协定,自然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周峰主莫急,先静观比斗吧!”蓝夕羽见周遭弟子有些非议,便站出来安抚场面。
“对,先等他们比完。”作为云路天宫领队的申屠晃宿也站出来安抚。
擂台内张舟一看来的人,顿时也傻眼了。怎么又是一个脱离剧情的?而且还是友盟的弟子!
打女人?这回他是有点懵。之前的对手都是糙汉子,打起来理直气壮。现在遇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他真是不知所措。
“喂!把你的真本事都使出来!”莫美侬站定了对张舟挑衅道。
“姑娘,你是不是进错场子了?”张舟好心提醒她说。
“少废话!我就是来挑战你的!”莫美侬话没说完袖里直射两条红绫袭向张舟。
张舟避开一条,被另一条缠上膝盖。莫美侬一抽红绫,直接把张舟拉倒在地,紧接着一阵火焰沿着红绫烧过来。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张舟无奈出手,沿着红绫打出急冻符篆,挡住火焰后挥剑将红绫砍断。
莫美侬见张舟挣脱,急忙又祭出金缕幻晴伞,想用宝伞镇住张舟。
“姑娘,你不要逼我!”
“不想打就认输!”
“真是不能忍!”莫美侬咄咄逼人的架势,第一次让张舟对妹子不耐烦。
他拿出花万卿给的储物袋里挑出把金剪子丢向宝伞,心道,是花万卿做的剪子弄坏宝伞的,不关他的事。
金剪子和宝伞斗起来,他拿出一叠水纹符揉成一团加上符篆,抛给莫美侬。莫美侬挥起红绫缠上张舟变过来的一个大圆盆,结果盆里满满的水把她浇个透心凉。
“啊啊啊啊啊!”变成落汤鸡的莫美侬气得哇哇叫,把盆子摔碎。
“哎呀!忘记提醒你有水了,没事,马上给姑娘吹干!”张舟两手比出一个话筒的姿势放在嘴前,对着莫美侬一吹。
一阵强风对着莫美侬的正面狂吹,刮得她睁不开眼,运气在脚上才止住身体往后倒退。
台下奚昊然一看,乐了。虽然他也对张舟这两场意外的擂台赛感到疑惑,但对张舟展示出来的战术感到有趣。见他这么跟莫美侬对招,不由得笑出声来。
原本对莫美侬打破协定感到愤怒的人此时见她狼狈样也不由得幸灾乐祸。
风停息,莫美侬发型散乱,蓬松的堆积在头上像顶了个草窝。
“姑娘请看新发型!”张舟比划着立起一列水镜把她围起来。
“混蛋!”莫美侬一照镜子,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胭脂也糊得斑斑驳驳,想起花万卿在台下,顿时觉得无比羞辱。
此时和宝伞斗来斗去的金剪子在莫美侬心神动摇之际,破了宝光,把宝伞刺啦剪开一个大口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伞!师兄送给我唯一的东西!”她挥破水镜冲过去把伞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怀里,忽然愤恨的抬起头瞪着张舟:“你赔!”
“喂!姑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擂台打坏东西很正常吧?”与张舟无奈的表情成强烈反差的是那把金剪子在他后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圈圈,极度欢快的样子。
“我不管!你赔!你赔!嘤嘤嘤嘤嘤嘤嘤……”莫美侬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有多难看,抱着宝伞大哭起来。她此刻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放任她哭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张舟悄悄的画了一道符篆,一根细藤无声无息从莫美侬脚边长出来,一直长到她腰间,把吊牌摘了。
莫美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传出了擂台,台下一片轰然大笑。
“咳!蓝真人……你看……”周赟对这场闹剧颇为尴尬。
“既然无人受伤,便揭过吧!”蓝夕羽心知以白悦华的性子,这事闹到他面前指不定是张舟要吃亏。张舟这种嬉闹的做法只会让白悦华认为他不尊重对手,不尊重比斗。
莫美侬传送出擂台后,自知莽撞闯了祸,掐了法诀把头发衣着整好,然后抱着坏掉的伞蹲在花万卿身边抽泣。
“好了!现在也没人骂你,你还哭什么?”周赟跳下拐杖,站到她面前。
“师兄送我的伞破了……”她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句。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拿来,本君给您修好,保证完好如初!”周赟拍拍胸脯保证道。
“坏了就是坏了,怎么会完好如初?嘤嘤嘤嘤嘤嘤……”
“……”周赟被她的话噎到,又跳上拐杖到花万卿耳边小声说:“她就是撒撒娇,你也就随便哄哄呗!”
“谁让你带她过来的?你自己负责。”花万卿拿扇子捅开老爹攀上来的手。
“我是你爹!你帮帮我不行吗?我这不是拿她没办法嘛?”周赟小声哀求道。
“你答应我一个事。”
“臭小子!想坑到你爹头上来了?”
“不答应就算了。”花万卿抱胸继续看擂台上张舟对新的挑战者。
“你说你说!”周赟看看还蹲在地上的莫美侬,只好应道。
“不许再管我找道侣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
“怎么?难道你真是要嫁?”
“嗯?”
“行行行!答应你!”在花万卿的威胁声中周赟立即点头改口。
“拿去。”花万卿见他应允,拿出一枚小盾牌。
周赟拿了东西跳下来,把东西递到莫美侬面前道:“来,这是你师兄给的,这回满意了吧?”
“是师兄做的?”她接过来反复看了看。
“你自己看吧!”
莫美侬在盾牌背面隐秘处看到花万卿的火焰印记,顿时破涕为笑。
周赟看她马上把东西宝贝的收起来,心道,美侬丫头,老君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儿大不中留啊!
张舟又赢一场后接着上来挑战的又是一个意外。
“我二弟认你做男朋友,我不同意!我要同你打一场!”
“……”
这就是传说中的惹到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更大的吗?张舟好无语,觉得好累,想休息。他把吊牌摘下来丢过去。
“你别走!我也想同你做男朋友!”黄高岑拿着吊牌冲过去想塞回给他,伸手捞了个空。
“张大哥!”
张舟一传出擂台,就被黄小琴截住。
“嘿!”张舟抬手打了个招呼。
“小子!你别管我大哥!我认你就行。以后你就是我们兄弟几个还有小黄的男朋友了!”黄高杰和其他四个弟弟一起围着张舟,咧开嘴大笑道。
“朋友就行,不用强调是男的。”张舟见黄高杰大声说笑引来附近的人侧目,尴尬的拱手陪笑。
“嘿!以后跟我们几个不用见外!”黄高杰拍拍他的背表示亲热。
张舟却被他的大力拍得想吐血。
其他四个黄氏兄弟遂一一自我介绍,完了大有一起拥抱一下他的架势。张舟眼看就要满身大汉,差点想抱头蹲防躲开一群人的拥抱。
“各位道友请见谅!”
花万卿及时赶到,把他从人群里提出来。
“张小友一早比到此时,让他先休整休整,各位道友以为如何?”
见花万卿满嘴挂笑,语气温和,黄高杰一拍脑袋喊道:“对对对!哎呀!我一结交朋友就高兴,一高兴就忘事!这位道友说得对!张兄弟先歇歇!”
“奚昊然!”
第一次被花万卿点名,奚昊然高兴得飞起,撇下还在聊天的陈少璟急急忙忙跑到花万卿跟前。
“前辈,你叫我?”
“你跟小舟不是挺熟吗?你看着他吧!”花万卿说完背起手离开。
黄高杰等人也一哄而散,忘了擂台上还有一个大哥在苦战。
周赟夹着拐杖一跳一跳地追儿子去,路过张舟瞥见他系的发带上水火交叠的金银纹路,追上儿子小声问道:“小卿卿啊!刚才那小子的发带……是不是?”
“你心里有数就行,聘礼你看着办!要是走漏风声,你那片风雷木的林子就别指望等到收的一天了。”花万卿说完大步大步走开,前方转角申屠兄妹在等着他。
周赟在原地愣了许久,被莫美侬追上来叫回神。
怎么办?儿子要找男人做道侣!周赟心里无限震荡。好在不是上门到对方家里去。他又有些庆幸。
扭头看看正在埋怨他们走也不说一声的莫美侬,周赟心思一转,暗道:“只是叫我不许说道侣的事,那还是能说两句娶侍妾的事的。”这么一想他又心安理得起来。
莫美侬抱怨完,看见远处有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女子拿着一小枚盾牌正在跟一个散修推销。那枚盾牌跟刚才花万卿给她的一模一样。她立即跑过去拿起那枚盾牌翻看。
荆无色正在口干舌燥卖一枚法盾,忽然冲过来一个女人抢了盾牌左看右看。她刚想发作,那女的开口就问:“这种盾你有几个?”
“还有三个。”荆无色说。
“全拿出来,我都要了!”莫美侬干脆地说。
难得遇到这么豪爽的顾客,荆无色开心的再翻了三倍价把法盾全卖给了莫美侬。
张舟换完牌子回到赛场,跟奚昊然一起在擂台下给陈少璟助威。
“张舟,我觉得花万卿对你还蛮好的嘛!”
看着看着奚昊然忽然来这么一句。
“还还还行吧!”张舟一时不知所措。“他刚才路过,只是顺便问候一下。你也知道,他这人挺讲义气的。”
“那是得是他认为的自己人。”奚昊然补充说道。
“那现在凌云宗和九霄门不就是盟友吗?”张舟心虚的捏了把汗。
“那倒是!”奚昊然点点头,扇子收起来往手心一拍,说道:“哎!不如这样,你跟我一起投靠花万卿,凭我们两个对这里的了解,不怕以后没好日子过!”
奚昊然说得神采飞扬,张舟却觉得闪亮得晃眼,他无比心虚惭愧地说道:“不了,我已经在九霄门扎根,以后好好跟着白悦华混。”
奚昊然没想到张舟会拒绝,好一会才说道:“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劝你什么。”
“你再努力一把!花万卿对你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张舟拍拍他的肩膀。
“是吗?”听他这么说,奚昊然又笑道。
“象州城我答应你那次,后来我跟他讲你,他很清楚记得在臧城救过你的事。昨天看了你几场擂台赛。这不,刚才直接就喊了你的名字。肯定是记住你这个人了。”
“哈哈!承你吉言!”奚昊然眉开眼笑地拍回他。
张舟脸上堆起笑容。
“这陈少璟也是匹黑马啊!不过我怎么想不起来他后面做了什么?”奚昊然注意力转回擂台后发出疑问。
“可能是人物太多,作者忘记了吧?”张舟应道。
“也是!那么多人。”奚昊然点头。
又过五日,初始赛进入后期。散修已经基本被淘汰,剩下一些实力强悍的掺杂在派门之争中。
后期擂主已经不再想着有多余的牌子换奖励,能保持三连胜是普遍心理。因此打法上都更稳更狠,一场打十几个时辰成了常态。一些金丹修士也正式进入赛场。
奚昊然撑了两日,上来一个金丹修士,便把他第三场打下了擂台。他倒也看得开,毕竟筑基后期与金丹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光是对方的防御就很难破除。
张舟正在安慰奚昊然,陈少璟跑过来喊他赶紧回黑场,许艳明被一个金丹重创。
三人赶到黑场,九霄门弟子围成圈和另一拨人对峙。蓝夕羽正在为许艳明运气疗伤。
“斗法无眼,生死自负,九霄门难道输不起?”
“已经认输还下死手,你们也太狠辣了吧?”
两队人七嘴八舌争辩着。
“好一个生死自负!”
突然间整个黑场笼罩在寒气之中。泠然似金属碰敲的声音响彻空间。
张舟一听声音忍不住哆嗦一下,不愧是白bss!气场十足!
“白长老息怒!莫触犯了城规,因小失大啊!”主场判事立即发声道。
“擂台事,擂台决。”
一道光射进出事的兑位擂台,不一会白悦华的身影出现在擂台空间内。
“挑战者乃东临九霄门白悦华,年六十七,元婴。挑战擂主西临重华门惠德宇。”擂台判事报唱。
“你就是东临百岁结婴的白悦华?气度也不怎么样嘛!元婴对我一金丹,输了我也不丢脸!”惠德宇说道。
“汝之脸面,与吾何干。”白悦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惠德宇轻轻一指。
“唔哇!”惠德宇口吐鲜血,捂着腹部跪下。
擂台下所有围观的人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惠德宇自己明白,方才白悦华那一指,从他指间射出一柄剑,快不及眨眼的速度废了他的丹田,搅碎了金丹。
白悦华再凌空抓取,将惠德宇的吊牌摘下,而后原地打坐起来。
“堂堂元婴欺压金丹,废人修为,好不要脸!”重华门领队验过惠德宇的伤后大声喊道。
整个重华门的弟子一阵哗然,继而为同门抱不平。
“冷静!擂台外动武者城规伺候,再逐出海空城,永世不得进入。”主场判事再次传音道。
“那就请城主出来主持公道!”重华门领队喊道。
“白长老进入擂台前说过,擂台事,擂台决。贵门弟子既已签过生死状,便请按协约处理。还请严真人节哀。”
主场判事不偏不倚,态度强硬,重华门无可奈何却也不愿善罢甘休。一个派门出一个金丹不易,百岁前出一个金丹更不易。原本惠德宇想显摆刚晋级金丹的实力,在许艳明认输后趁着她还没解下吊牌,惠德宇不肯收手重创许艳明,是理亏在先。但白悦华一出手直接就把一个金丹给废了,重华门领队严之信便理直气壮起来。
“元婴再厉害也有气空力尽之时,白悦华今日上场,看你能撑得几场?我重华门定要洗刷这番耻辱。”
严之信话音方落,队里便有金丹修士愤起挑战。
那名金丹修士进到擂台内,随即脸色大变。台下众人只见他原地摆起防御姿势,唤出三件法宝护体,仿佛鬼打墙一般对着空气挥舞。
白悦华仍一动不动打坐入定。
实际上那名金丹修士目之所及全是剑,无数口剑锋齐齐对着他。不需有人持剑,每一口剑按着各自的套路运招。
撑不到两刻钟,那名金丹修士自己摘了吊牌落荒而逃。
“这是怎么回事?因何如此狼狈?”那金丹修士一归队,严之信对他未能让白悦华有半点消耗就逃脱感到不满,追问道。
“剑!好多剑!挡都挡不住!”那名金丹修士面如土色,心有余悸道。
“难道是幻阵?那白悦华并未移动半分啊!”严之信略惊疑道。
“不是幻阵!是剑气!惊人的剑气!”
“哼!那我七绝幻风剑廉飞驰倒是要领教领教!”一名身背大剑匣的金丹修士站出来说道,他背后剑匣竖着七口长剑,如雀屏展开。
这廉飞驰开足架势,大步流星走向擂台,手一挥,潇洒利落地把吊牌打入擂台。
九霄门队伍这边,经过蓝夕羽运功疗伤,许艳明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人也清醒了。蓝夕羽唤了钟鸣将人护送回据点休息,自己则留下看着擂台内的比斗。
擂台内,廉飞驰一进入,便感觉到四面八方涌来重重剑气,剑气凝成一口口出鞘的利剑,每把剑的剑意又各不相同。他完全想不通这些竟然都是同一个人释放出来的。
“出鞘!”他掐诀唤出七把飞剑。
七绝幻风剑应声飞出剑鞘,剑锋朝外围成一圈。
嗡!
七把飞剑散出剑意,与周遭袭来的各种剑意抗衡。
在自己的剑意内,廉飞驰这才稍稍缓过气来。
然而还不待他喘完气,便感觉自己的剑意被强烈压制,围成圈的每把剑都在剧烈颤抖,剑环渐渐内缩。
廉飞驰催动真元,加大剑上的灵气,才又把剑意扩散出去。他心知这样下去只有自己先耗完真元灵力,必须主动出击。
放眼望去,他不由得冒出冷汗,他竟然看不见白悦华在何处!整个空间内只有剑!
强按下心头惧意,他暗道:“白悦华既已达到凝气成剑,那这些剑气自然有源头。”心中想明白后,他凝神静气,细细搜寻气源。
终于找到可疑之处,他立即掐诀将剑环分出四把飞剑,排成一列射向锁定的位置。剩下三把飞剑竖起来围绕着他旋转。
他锁定之处确实是白悦华所在,擂台下的人只见四把飞剑极速冲向白悦华,然而四把飞剑只到半途便一一慢下来,停在空中不停颤抖。
廉飞驰抑制不住额角大滴的冷汗滚落,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四把飞剑的哀求,它们的剑意正在被剥夺。失去了剑意的剑便如凡铁一般,失去灵性,直白的说便是死了。
“太淫霸了!”奚昊然在擂台下也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擂台外的人看不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剑,也感受不到层层叠叠的剑意,但从两人的姿态还是能看出巨大差距。
“什么淫霸?”陈少璟疑惑地问道。
“呃……是……是……”奚昊然支支吾吾不知要怎么解释。
“昊然兄说的是硬霸,可能是想说小师叔又强硬又霸气。是吧?昊然兄。”张舟赶紧解围。
“对,知我者张老弟!”奚昊然赶紧打扇子笑道,暗暗给张舟比了个食指拇指圈起,后三根手指竖起的手势。
“嗯,白长老确实厉害。张舟,我真羡慕你能得白长老指点。”陈少璟万分欣羡地说。
“嘿嘿!”张舟挠挠头干笑。他总不能说跟着白悦华练剑有多辛苦,这未免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
擂台内廉飞驰仍苦苦支撑,他困于是否弃剑而逃的苦恼中。若要逃,那四把飞剑定是要留在此处最后化为凡铁,他是百般不舍,但此时四把剑又收不回来。
犹豫不定间,他惊恐感到外界剑意渗透进剑环内,正在试图剥离他的剑意。失去剑意,他此生将无法再使剑,这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事态紧急,已经容不得他再拖延,痛定思痛,他一狠心,咬着牙根扯下吊牌摔到地上。
重华门领队严之信看到本门连续两个金丹铩羽而归,却摸不到对方一根汗毛,恨极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下令让门人先回据点。
重华门散去,兑位擂台一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上去挑战。白悦华坐在其中不动如山。
“九霄门弟子各自继续挑战擂台去吧!”蓝夕羽出面下令道。
黑场擂台又渐渐恢复次序。
“这重华门领队也真是的,拢共也就四个金丹,赌气废了自家两个名额,后面比斗估计也没他们什么事了。”奚昊然事后评道。
“这就是一霸的眼界。”张舟撇撇嘴,许艳明待他不错,他对重华门自然厌恶。
“什么一霸?”
“怎么叫一霸?”
陈少璟和奚昊然一起茫然不解看着他。
“一柱擎天巨无霸!”张舟眉毛一挑,嘴角翘起,猥琐的笑笑。
“你太猥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奚昊然领悟过来笑弯腰。
“你们打什么哑谜?一柱擎天巨无霸又怎么了?”陈少璟有种被两人排挤在外的不爽。
奚昊然搂上他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说完,陈少璟推开他,伸手又拍了张舟一掌,忍不住也捧腹笑起来。
“哎呀!好了,我去看看师姐,你们俩随意吧!”张舟笑完一本正经说道。
论道会战到此时,已经开始显现争夺十擂主的热门人物。相关的资讯和话题为论道会参赛者们津津乐道。
重华门连挫两个金丹的事在论道会上迅速传开,黑场兑位擂台一时无人问津,白悦华正坐其中。
重华门不再有人挑战,不代表严之信能咽下这口气,作为领队,损失了一名金丹弟子回去,免不了要被问责。他不好过,也不想就这么放过白悦华,便令其他筑基弟子散布白悦华狂傲,方言全城金丹不停上也动不了他分厘的谣言。
激起群愤,让其他人不停挑战白悦华,只要白悦华倒,九霄门此次便没有争夺五方主的机会。严之信打的便是这样的主意。
也不知是严之信的算计起效还是对白悦华好奇,黑场兑位擂台沉寂两天后渐渐被围起来,人群蠢蠢欲动。是争夺不怎么有希望的十擂主呢?还是挑战白悦华打个名声出来?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进去挑战。
此人是个剑修,在听了白悦华剑意如何如何了得的传言后将信将疑,秉着剑修爱比剑的性子跳进擂台。
在擂台下的人看来,这挑战者不过是持剑站了一刻钟便大汗淋漓地退出来。
与先前狼狈逃出的重华门修士不同,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来后却一脸欣喜,回头对着擂台拱手道:“多谢前辈,晚辈终于突破剑术瓶颈!这一战晚辈永远铭记在心!”
这一声谢,让其他金丹修士更加按耐不住。各个心里盘算着,自己并非重华门的人,挑战白悦华并无性命之忧,跟元婴高手论道,机会难得!
虽然挑战者的意图与严之信所设想的大相径庭,但无休止的有人上去也算达成了他的本意。去黑场看了几眼,他满意效果却又很心塞的离开。只能不停安慰自己,等金丹修士都耗在白悦华那,他就有机会争夺十擂主。只要他晋级十擂主,师门哪还会在乎少一个惠德宇?
黑场夸张的聚集了很多金丹修士,排着队等着挑战白悦华。有些人甚至开起盘口,参与的人押自己能在擂台里待多久。
张舟担忧的去看,被蓝夕羽劝去做自己的事。看看自打入场就没动过的白悦华,张舟也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
“我就说白悦华扛得住。”奚昊然拉着他去白场看花万卿。“他可是当终极bss的人,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张舟心里苦,但是不能说。他重点是不想去见花万卿啊!结果蓝夕羽一句话让奚昊然趁机把他拖走。
磨磨蹭蹭到白场,花万卿上擂台前看见他俩,嘴角现出笑意,潇洒的跳上擂台。
“哎!刚才他是朝我们笑吧?”奚昊然激动地扯了扯张舟的袖子。
“不会吧?这么远,前面是不是有其他人跟他很熟的?”张舟心虚道。好在来迟了,不用跟花万卿说话,他暗自庆幸。
比到此时,论道会各场主要派门已经浮现,凌云宗、九霄门、云路天宫以及炎山万俟家这四个同盟分别占据白场、黑场、青场和赤场。像他们这样的同盟不少,也分头各争主场。押阵的人开始出战鼓舞士气。
花万卿踏进擂台,来自西临的擂主指着他的面具说道:“遮遮掩掩乃宵小行径,你莫非是丑得天怒人怨才要挡着脸?”
“斗法论道各凭本事,我遮着脸不过是想让斗法更纯粹罢了。”花万卿被他羞辱并不气恼,悠哉悠哉的摇着扇子说道。
“笑话!难道你的脸还能用来斗法不成?”擂主不屑的啐了口唾沫。
“这嘛……斗法当然不成,只怕你输的时候会心有不甘。”
花万卿这话说完,擂主及擂台下西临的修士轰然大笑,都当是一个纨绔子弟的自我浮夸。
“连真容都不敢揭示,口气倒是不小。别到头来像个朗山荆家娘们似的哭唧唧。”
擂主一番话,擂台下的西临修士又是一阵大笑。
“这是什么梗?”张舟问奚昊然。
“咦?我上次没跟你说吗?荆家女人个个都要戴面纱遮住脸。”奚昊然想了想,解释道。
“雾草!”张舟想不到比他想象的还糟糕。“那些女人怎么受得了?”
“你就不用替她们可怜了,意识形态和你不一样,她们自己觉得幸福又高贵着。荆家可是皇亲贵胄。”奚昊然竖起食指摆了摆。
张舟想了想,耸耸肩,他完全明白了,上飞机前候机室里不是没见过相似的女人。各有各的活法,自己认定了路要走下去,旁人说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别拖人下水就好。
擂台上,花万卿笑了笑,说道:“我从来都是如此自负!”他微笑着揭开面具。“因为我有的是本钱!”
一时间擂台下鸦雀无声。张舟不争气的开启痴汉脸,陶醉在那一抹自信的微笑里。
美人!这个笑容够狂!哎呀!打起来了!起手姿势好帅!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勾手三周跳落地甩出三件法宝!鲍步躲避攻击,侧身滑行,点冰四周跳甩出一排法宝!太帅了!他直接脑补成一场华丽的花样滑冰。
跳接旋转,又是砸法宝攻击。像飞鹰低掠一般的内刃滑行,那颀长的身段那迎风展开的广袖,加分!避开连续攻击过来的法宝,突破防线,跃起,利落一脚正中对方的脸!他脑内犹如弹幕刷屏闪过各种赞美之词。
“赢得漂亮!攻防流畅,哎?张舟,怎么你流血了?不会是之前中了暗伤现在爆发了吧?”奚昊然一转头就看见他鼻孔以下血淋淋。
“没事!”张舟忙轮流两只手抹掉鼻血。“我我一直有流鼻血的毛病,鼻孔里毛细血管太丰富了。”
“哦!那你擦擦干净,忽然看见你这样差点被吓尿。”奚昊然又转头看回擂台。
花万卿踩着擂主的腹部,打开扇子边扇边说:“我说了你会输。”
“我不服!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法宝不如你多!”擂主吃力的托着他的脚。
“不服你也炼器啊!我一个小小炼器师拿得出手的只有法宝多。”花万卿笑着把对方的吊牌摄入手中。
张舟听到花万卿的话差点喷血,大庭广众说自己法宝多是想招人惦记吗?
擂主传送出擂台时,花万卿仿佛感应到什么,转头好像对着张舟勾起一边嘴角眨眼笑了笑,他附近的女修一片惊呼,为之倾倒。张舟捂紧胸口,不行,他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会精尽,不是,是流血而亡。
“昊然兄,我忽然觉得头晕……想回去休息休息。”他忙找借口说。
奚昊然看他鼻血又滴滴答答,赶紧催他快回去。
这一日论道会又多一位让人津津乐道的人物。凌云宗的炼器金丹宗师,人绝色,出手豪迈,各种法宝不要灵石的砸到挑战者腿软。并且炼器宗师拆人法宝手脚利索。
谈到这个败家子,个个义愤填膺痛心疾首,但想想自己手上的法宝得来不易,被毁了就太肉疼了,于是花万卿一时间成了挑战冷门,也就穷酸的纯体修敢舍身一搏。
初始赛终于接近尾声,各主场八卦擂台最终擂主尘埃落定,进入八进二争夺每个主场的两个十擂主之位。
其他主场的十擂主之争皆是金丹和元婴,只有黑场的八卦擂主有两个筑基。黄小琴还说得过去,她的坐骑是只金丹级别的月熊。至于张舟就纯粹是个意外。
当时黑场擂台下已经没有要挑战的金丹了,坤位擂主是一个西临的金丹散修,坚持到此时也气空力尽,勉力支撑着。
奚昊然发现张舟最后换的吊牌还在,便开玩笑抢了吊牌丢进擂台,于是张舟毫无准备的被传进擂台里。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打赢了。
八进二开始要抽签,分两组,每组四人混战争夺一个十擂主的名额。
张舟抽到和黄小琴一组,另两个金丹修士也庆幸和他们一组,否则他们要面对的是白悦华,钟鸣就和白悦华分到了一组。
九霄门都集中在黑场,因此八进二中包括张舟在内一共有四人。白悦华和钟鸣在一个组,张舟自然和另一个同门一组。被传送进到分区擂台里,那金丹师兄叫吴子毅和他商量,先合作一致对外,张舟负责对付黄小琴,他先对付另一名金丹并且伺机对付月熊。
这场论道会,黄小琴一家兄妹七人共同打出了黄家的名气,擂台锤手。凡黄氏兄妹参与过的比斗,擂台都被不同程度的破坏。
混战开始,黄小琴很开心的骑着月熊冲向张舟。“张大哥!终于可以和你打一场了!来来来!”她举着两个硕大的金瓜锤笑道。
“咳!那我就不客气了!”张舟干笑,如果不是为九霄门名誉考虑,他还是想弃赛的。
“张大哥接招!”黄小琴说着飞出一把金瓜锤。
张舟不敢大意,早早就加了极速符给自己,见黄小琴动手,急忙跑开。果然在他刚才站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坑。
黄小琴见一击不中,第二把金瓜锤紧接着脱手而出。
第二声巨响,擂台又多了一个坑。黄氏兄妹砸出来的坑之深,让擂台自我恢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平复如初的。
混战的重点就是,除了自己都能打,另一个金丹见张舟靠得近,顺手就是一发法术,直接破了张舟的气罩。
那金丹吴师兄赶紧猛烈攻击,给张舟有机会逃开金丹的攻击范围。
“你快挡住他!我们干掉一个就少一个对手!”那金丹眼见张舟跑开,忙喊黄小琴出手。
“我跟张大哥比试,不要你多嘴!”黄小琴瞪了他一眼,按自己的想法打去了。留下那金丹一边对着吴师兄一边干捉急。
金丹之间的攻击较为猛烈,张舟尽量远离免受波及。并且让吴师兄专注对付一个人更有胜算。
小黄鸡一个人并不难对付,难的是那只离开秘境就晋阶的月熊。本来那秘境里的妖兽就皮糙肉厚血长抗打,晋阶后张舟的伤害攻击对它而言就像挠痒痒。但好在那毕竟是只妖兽,与人的应变力还是有差距的。关键点在,小黄鸡没有和它建立灵兽契约,还是受野兽天性主导的。
张舟边躲攻击边想应付的方法,想到后开始动作。他一边跑一边开始放降温符篆,跑完一圈,擂台内明显感到凉快。
两名金丹也感觉到擂台内的变化,但因不了解张舟用的符篆,便以为是阵术。那别派的金丹修士不由得增加了心理负担,在攻击上多了几分犹豫。
“张大哥!你在整个擂台地面上画了什么?是阵术吗?”黄小琴忍不住发问。
别派那个金丹修士一听,注意力随即分散到擂台地面上。
张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抽出飞书剑,说道:“来吧!过两招!”
月熊嗷嗷两声,载着黄小琴冲上去。
那别派的金丹修士在找阵法破绽,被吴师兄打中了几次,吃了大亏。他寻思着,混战时确实不宜再分精力去破阵,不如速战速决。只要打败眼前的金丹修士,另外两个筑基就不难解决。
打定主意后,他打开手上的竹简法宝,另只手化出灵笔,逐根竹片画符文。画完一片,朱笔一勾,竹片便从皮绳上脱出,射向吴师兄。
竹片被碰撞就立即爆炸,威力甚大。几发下来,原本占上风的吴师兄扛不住挂彩了。
见对方施出绝技,吴师兄也拿出底牌,九龙印。到了这种时候,再藏拙已经没有必要。他直接用神印召唤出两尊金甲神将。
在两个金丹斗法好不激烈之时,张舟和黄小琴也打得乒乒乓乓,他的剑术堪堪应付黄小琴和月熊。
四人打得昏天暗地,无人注意到空中开始飘雪。
经初始赛过来,两个金丹的灵气本就耗损颇多,催动本命法宝后消耗更甚,最后吴师兄两尊金甲神将略胜一筹,险赢。
那别派金丹修士掉了吊牌被传送出擂台后,吴师兄也无力维持金甲神将,只好收起九龙印,一步一步踩着雪去帮张舟。也多亏这冷冰冰的低温,吴师兄出身极恩国,比那别派金丹修士耐冷,省了维持体温的灵力。
张舟这低温是用来对付月熊的,无意中帮了吴师兄一把,也算帮了自己。他主防守节省体力损耗,总算熬到吴师兄来分摊月熊。
月熊见多了一个人,吼叫着站起来。黄小琴也从它背上跳下来,继续和张舟缠斗。
但张舟实在高兴太早了,吴师兄没两下就被月熊击倒,穿出去前说了一句:“为了九霄门,一定要赢!”
张舟瞬间压力山大。说好的他拖着黄小琴,师兄就能对付金丹修士和月熊的呢?现在则把担子全压在了他身上。想哭,难受。
硬扛是肯定扛不下去的,张舟也不顾什么形象了,找准机会御剑就跑。那只月熊四足落地腾空飞起直追。
张舟眼见熊比黄小琴快,拿出秘境里的蜂蜜涂满一只烤羊腿往后一抛。那只月熊又冷又饿,本想打完了可以美美吃一顿,看见一大块烤肉散发着熟悉的香味,顿时口水止不住哗哗的流。头一扭,追着羊腿掉下去的方向冲,黄小琴喊也喊不住。
黄小琴看到月熊叼到羊腿,也不能熊口夺食,只好自己去单挑张舟。
没了月熊的配合,黄小琴一人的攻击让张舟轻松很多。
月熊吃饱,闻了闻冷冷的雪,打了个喷嚏,觉得好困,就地刨个大坑钻去冬眠了。直到黄小琴败北,它跟着被传出擂台后还懒洋洋的没反应过来。
张舟成了十擂主之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的筑基修士。消息传出去,整个论道会沸腾了。这狗血的晋级过程让不少金丹修士捶胸顿足,怎么就没选对擂台?而比较悲观的则认为,混战分到白悦华那组的可能性也很大,没有那份时运也晋级不了,只能说那个筑基的运气不错。
重华门领队严之信简直郁闷到吐血,他最后占稳了黑场的八卦位擂主之一,混战时就抽到和白悦华一组。所有分区混战,只有白悦华这组不到三刻钟就结束了。白悦华一个人挑了三个金丹修士,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论道会十擂主尘埃落定。东临大陆六个名额,分别为九霄门白悦华和张舟、凌云宗花万卿、天青门商罗敷、炎山万俟家万俟嫣、云路天宫申屠晃宿。西临大陆四个名额,分别为百奇宗关明、金阳门陆秉、昭天门付良才、青虹教陶明轩。
十擂主排名赛才是东西论道会的重头戏,以名次分出东西大陆哪方更胜一筹。排名赛前赛以抓阄做对阵安排,决出五强,一天一场。城主以及修真界名宿嘉宾将会出场观战。
作为唯一的筑基十擂主,张舟在万众瞩目中抓到了第一场。对阵的是百奇宗的九十七岁金丹修士关明。
两人分别从各自主场的八卦擂台传送进入城主府内的擂台。擂台四周悬浮着一座座观赏台,只有城主及嘉宾在此观看比斗。普通修士则如之前一般在各主场擂台下观看影像。
对比各主场围观看稀奇的热闹人群,城主府内的观赏台就显得冷冷清清。在城主高台席位上,张舟看到拖着疯道人的九霄门掌门萧玄心里一阵热,原本想随便应付一下就认输的念头消散无踪。还是尽力而为吧!
原著中海空城城主嵇飞白乃化神境界,丰神俊朗的中年模样。张舟看了看,确实气势不凡。他拱手大礼,向城主自报了姓名。
嵇飞白颔首微笑,赞道:“二十出头的筑基能列位十擂主,九霄门将兴矣!”
“城主赞谬。”萧玄乐呵呵的客气道。
张舟借着行礼的机会多看几眼城主旁边的一位大美女。原著中这是修真界第一美女,内海南端群岛鎏月城城主解云霄,非男主后宫的公认大美女。
这亲眼所见,解云霄银发披垂,肤色白皙,美得如月光一般通透,皙出一股天然的冷彻。花万卿虽然美,可惜是男人,但这解云霄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女啊!随便幻想都不会有罪恶感,他心里一遍遍暗爽。这场擂台最大的收获就是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大美女了。
“喂!小子!回神了!”千机老鬼见他竟然在擂台上失神,赶紧在他脑子里喝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顾着看女人?”
“看看又不掉肉。”张舟无所谓。
“一会对金丹,就算你一开始要认输也要保持警惕,难保此人不会像惠德宇那般下死手。”千机老鬼提醒他。
“谁说我要一开始就认输了?美女面前怎么也要尽力一搏,不求赢也求留个好印象。”张舟驳斥道。
“你又色迷心窍!你对的可是金丹,能不死就是命大了!不要乱来!”千机老鬼一听他说完,就急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开始了!”张舟完全无视了千机老鬼的劝告。
关明九十七岁,金丹后期,他虽不是金丹擂主中的强手,但也看不上一个小小筑基,开打只出了六分力。
打了半个时辰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筑基能位列十擂主也不全靠运气。小子头脑灵活,懂得避开金丹正面攻击,而且小伎俩挺多,也不知他怎么有耗不完的灵气,真真的小鬼难缠。
没能如他预想的速战速决,关明面子有些挂不住。“张小友,你这一直躲避也于事无补,你我差距悬殊,撑到此时也不失面子了。还是快快认输罢!”
“个人面子事小,辱及师门事大。我绝不可能认输的。”张舟义正言辞道,还悄悄瞄了一眼解云霄。心想,不知这样能否给她留个印象?
“好!有骨气!那我关某人便不留情了!成全张小友对师门的一片丹心!”
不留情和下重手应该是有区别的吧?张舟鼻青脸肿的趴下时心里吐槽。
“你可认输?”关明落到他面前问道。
“不认!”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关明收起灵力,抬起拳头结结实实的给他肚子来一下。“认输吧!”
“咳咳咳!不认……”张舟捂着肚子咳着回答。
关明下不来台的尴尬,只得再给他一拳。
“认输!”
“不认!”
“认输!”
“不认!”
……
张舟每拒绝一次就挨一拳。其实对于出山前被打过来的他来说,这不算什么。他也看得出此人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就干脆这么耗着。
但在擂台外观看的人看得触目惊心。蓝夕羽扯了白悦华的手焦急地说道:“悦华,传讯给大师兄,让他叫小舟认输吧!”
“认不认由他自己决定。”白悦华拒绝道。
关明看着那张肿成猪头的脸,手握着拳头抖了一下,最终没下得去手。他干脆直接摘了张舟的吊牌。“师门名誉难道比性命还重要吗?值得你这么拼?”
“没有九霄门,哪有我的今天。”张舟勉强挤出笑脸,比哭还难看。
“九霄门张舟,关某人记住你了!”
关明说完,张舟便传回了黑场擂台。
已经准备好救助的钟鸣和陈少璟等人一拥而上,将张舟外伤紧急处理。
擂台赛结束时,围观的人就开始陆续离场。奚昊然在人群散离后看见花万卿还站在另一侧看着擂台内。
莫美侬看着花万卿搭在胸口的手紧紧拽着扇子,拳头关节都泛白了。
“师兄,打完了。我们走吧!”
花万卿直接不想搭理她,恰逢奚昊然过来行礼,便转头对莫美侬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跟奚昊然说两句。”
莫美侬只好闷闷的先走了。
“奚昊然。”花万卿背起手,眼睛仍看着张舟,扇子敲了敲背脊说道:“听张舟说你想跟在我身边?”
“是!晚辈愿为前辈效鞍马之力,衷心可鉴。”奚昊然见花万卿主动问起,立即激动地表露衷心。
“我不知你为何如此执着,救你一事只是顺手。但今天我需和你讲明白了。”他转头面对奚昊然。
“前辈请讲。”奚昊然恭敬地拱手道。
“我随性惯了,也没什么事需要人跟着打理。你无需再我这蹉跎时光,你若想找个宗门投靠,我为你举荐。若想自己闯荡,我亦可给你提供小许方便。”
“前辈……”奚昊然听到花万卿这委婉的拒绝,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前辈容我想想……”
花万卿这样正面认真的拒绝,奚昊然满心期待一下落空,他不停用时间还没到来安慰自己。花万卿现在还孑然一身,确实也没有让人跟随的理由,但二十年后他扩张势力时就会需要人手。思来想去,他做了一个决定。
“晚辈敬仰前辈已久,不若就投身凌云宗吧!不知前辈方便否?”
花万卿沉默片刻,无声叹口气后说道:“你既已决意,我帮你便是。但你记住,你投的是凌云宗,而非我座下。”
“是!晚辈绝不与前辈引来麻烦。”奚昊然恭敬地对他深深一拜。
看着张舟被钟鸣等人抬回去,花万卿收回目光。“你等我消息吧!”他说完也离开黑场。
一天一场,后面四天分别是:炎山万俟嫣对金阳门陆秉,万俟嫣胜出;凌云宗花万卿对青虹教陶明轩,花万卿胜出;九霄门白悦华对昭天门付良才,白悦华胜出;云路天宫申屠晃宿对天青门商罗敷,申屠晃宿胜出。
这样便决出五方主的人选。五方主以青主为首,依次排序为青、赤、黄、白、黑。五人接下来则是争夺此排位。
第一轮赛花万卿轮空,白悦华和申屠晃宿胜出争夺青主。第二轮万俟嫣对关明,万俟嫣胜出;花万卿分别又与二人对决,赢了关明输给万俟嫣。于是三人分别为黄主万俟嫣、白主花万卿、黑主关明。
最后决赛,白悦华对申屠晃宿,整个海空城进入论道会最□□。每个主场挤满了人。
张舟由于在十擂主赛的表现深得萧玄欢心,便带着他和疯道人一同进了城主府的擂台观战。与他比试那天截然不同,观战台座无虚席,各路名宿大能都来观看这场东临天才的对决。
两人都是百岁内结婴,现年不过六十有余。结婴后名震东临大陆,成为公认的两位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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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舟愣了一下,碍于之前满满夸口,竭力保持微笑说:“啊!引见而已,小事一桩,就是我师叔比较冷僻,不喜欢亲近人。”
“张师兄肯引见就好,以前听师兄同门流出来的话说华霙真君是面冷心软,我不会介意的。我是看完擂台比斗对华霙真君甚为仰慕,能与他说上话就满足了。”
见郑展颜满脸向往,张舟暗笑自己想多了,只是迷妹而已。白悦华在九霄门内就有很多粉丝群,这次夺魁迷倒别派女修也是很正常的。
跟郑展颜谈话间,奚昊然和陈少璟也来到。
“张老弟,我已经入了凌云宗,论道会之后咱们可以常往来啊!”奚昊然落座后第一句就说道。
“恭喜你达成愿望!”张舟赶紧给他倒茶。
“唉!还早着呢!”奚昊然喝了茶润润喉,摇头叹气。
“啊?你这不是进了凌云宗了吗?”张舟听不明白了。
“进凌云宗,入了善水堂微星真君座下。”
张舟一听,这不是凌云宗的炼丹宗师么?跟炼器的云渺峰离得挺远的。但一看奚昊然的表情,他瞬间明白了,奚昊然进凌云宗和搭上花万卿不是一回事。
“还是恭喜!你离梦想近了一大步!”
“奚兄是怎么了吗?凌云宗是一等一的大宗门。”陈少璟不懂他们话里暗藏的意思。
“他原来是想学炼器来着。你看花真人这次擂台全靠各种法器法宝。”张舟替奚昊然圆道。
“哦,不过炼丹也不错,微星真君也是丹道宗师。”陈少璟看来,能半路入凌云宗已经很了得了。
三人讲完,陈少璟才留意到郑展颜,忙致歉道:“哎呀!郑师妹,抱歉!抱歉!冷落你了!”
“无事,陈师兄不必道歉,你们谈的正事。”郑展颜温柔有礼的应道,还给他倒茶。
“你们……是不是?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陈少璟看看郑展颜又看看张舟说。
“没没没!我是开小差跑下来的。”张舟摆手。他想起在臧城,郑展颜显然是对陈少璟有意思来着,赶紧澄清。
“什么开小差?”奚昊然问。
“呃,我跟白师叔来参加东临的十擂主小聚。其他人在楼上雅座听曲,我饿了下来找饭吃。”张舟解释道。
“嘿嘿!说到十擂主,你还没谢我呢!如果不是我最后关头把你的吊牌丢进去,你就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了。”奚昊然说起这个得意的笑起来。
“去你的!我还没揍你呢!”张舟笑着作势要打他。“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被传进去,吓死了好吗!”
“哎!这就是所谓的时也运也!该你的跑不掉!”陈少璟调侃道。
三个人又嘻嘻哈哈的闹了一番,楼上传来动静。是小聚的雅间里其他人出来了。
万俟嫣和商罗敷先下来,看见张舟在楼下,也过来说两句。
“郑师侄和张小友很熟络啊!”商罗敷笑着说。
“回师叔,臧城得张师兄搭救,展颜自然不敢轻忘。”郑展颜毕恭毕敬的回答。
”怎地来海空城这么久了才想到今天来叙旧?“商罗敷仍盯着郑展颜笑着问。
”展颜担心扰到师兄,耽误了师兄上擂台。“
”呵!怕不是见张小友出了名头来沾沾喜气吧?“
商罗敷这一句众人是听出了火气,但商罗敷乃郑展颜师门长辈,众人也插不上话。
“展颜确实为师兄出人头地同感欣喜,不知师叔为何语带针对?莫不是认为师侄修为卑微不配与师兄论交么?”郑展颜说着豆大的眼泪扑簌滚落。
“你莫要在众人面前装可怜,你的行径我略有耳闻。在天青门里便罢,眼下你竟将主意打到张小友身上,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大庭广众,还望师叔慎言。没有真凭实据,师叔难道自持金丹修为,就可以随意羞辱于我吗?“郑展颜说得万分委屈,紧咬下唇竭力忍耐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
一时间在场众男性纷纷看向商罗敷。
”你是说我冤枉你吗?“商罗敷见状简直怒上心头,高声怒喝。
眼看着郑展颜眼眶红润,张舟处于两个女人中间显得特别尴尬。他不知道商罗敷为何对郑展颜这么尖锐,但以他为争端源头他总不能沉默,只好出声道:”商仙子息怒。那个,你确实有所误会。郑师妹今天来是想见见我师叔而已。“
看见白悦华离得远远的最后一个下来,张舟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把郑展颜带过去说道:“白师叔,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臧城外被我从寒鸦群里救出来的天青门弟子,郑姑娘。”
白悦华看看郑展颜,点点头。
“素闻华霙真君对女修以礼相待,从不看低女修,展颜仰慕已久,今日总终于得见。恳请真君许我追随左右,展颜愿为真君侍奉终身!”郑展颜哽咽的说着扑通一声跪在白悦华面前。“今日被师叔当众羞辱,展颜再回师门定受不公。还请真君收留!”她抓着白悦华的袖子痛哭道。
修真一途凶险难行,女性因天生力弱,在竞争上更难于男性,因此修真界女修数量不多,境界越高女修身影越少。女修依附大能以此获取资源并不罕见。
郑展颜这一跪,除了商罗敷横眉怒目,万俟嫣侧身回避,其他人习以为常。
白悦华戴着白手套的手将郑展颜扶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郑姑娘,女人只有自己的力量才真正属于自己。依附来的,终究是别人的。”
“真君!”
“汝师叔也好,万俟道友也罢,她们才是汝应走的方向。汝师叔以己力结丹,非钻营权术之人,相信她不会为难你。吾言尽于此。”白悦华说罢看了张舟一眼,转身出门。
张舟赶紧跟上。
他万万没想到郑展颜是看上了白悦华,还担心要是白悦华妇女之友属性发作,把郑展颜带回去,蓝夕羽可怎么办?
他也万万没想到白悦华拒绝得这么漂亮。转身时他看见商罗敷和万俟嫣两人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看来此事传出去,白悦华的迷妹又要成倍增长了。
走到半路张舟发现花万卿不知何时跟着来了,他加紧步伐紧紧跟随着白悦华。又走一段,白悦华发现他步子凌乱,问道:“何故惊慌。”
“没,就是想早点回房打个盹。”他夸张的打起呵欠。
“花道友不是有事要与汝相商么?”
“哈?”张舟看看白悦华,回头看看花万卿,他笑吟吟追上来。
“我跟你师叔讲了有事和你商量,你是想在外面说还是去你屋里说?”
“回屋里!”张舟想也不想的直接选择。想也知道花万卿要谈什么,在外面被别人听去,他再也没脸见人了。
走到九霄门据点大院门口,三个人正站在门口。周赟站在拐杖上和蓝夕羽开心的说着话,莫美侬无聊地在抠门口的石狮子。
“五师兄!”
看见白悦华等人回来,莫美侬高兴的跑上来拉花万卿。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花万卿闪开,看着周赟问。
“来等你啊!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
“不用等,我还有事,你们回去吧!”
花万卿一再的躲,莫美侬终于挂不住笑脸,一跺脚,指着张舟大声说道:“你跟他有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吗?四年前在臧城就是这个家伙缠着要做你的道侣!我全都打听到了!就是这只公狐狸勾引你!”
张舟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极了!好像整个海空城的人都在盯着他。一双双眼睛带着说不出的笑意。
“小舟。”
一双温暖的手握起他的手。
“我没事的,美女师叔。”张舟定神下来,脸上堆起笑容。
“小舟……”花万卿也关切的喊他。
”花道友,你们请回吧!“蓝夕羽说着拉起张舟要进门。
花万卿急了,忙伸手挡着。
“嗯?”白悦华马上释出寒气。
“既然蓝真人也在,那我今天就把事情摊开了说吧!”花万卿收回手说道。
“讲!”白悦华冷声道。
“五师兄!”莫美侬也急了,花万卿一把扯了她推给老爹。
“老爹你看着她,再多嘴我就不客气了。”
“五唔唔唔……”周赟赶紧捂着她的嘴巴拉到一边。
“白长老,你可认得此物?”花万卿说着拿出一条链子,吊着一颗冰蓝色的坠饰。
张舟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他以为这条链子是在被木蛛攻击时遗失了。完蛋了,他心里直叫苦。
“万年寒魄髓。”
“好,既然白长老认得此物,那就好说了。”花万卿打开扇子扇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当年张舟对我一见钟情,之后阴差阳错中了软玉烟,我替他解毒。那夜他将此物留给我做定情信物。”他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看看张舟。
白悦华也看了看张舟。
“这些年来我苦于流言蜚语,只因当年约定要等他闯出名声要配得上我才公开我们之间的事。”
看见花万卿一本正经,说的煞有其事,张舟心里咆哮如雷,但他知道在“证物”面前他的辩解只会显得他更“负心”。
“蓝真人,张舟对我一见钟情那天可是你亲眼所见。他是不是说了要做我道侣的话。你不承认也不要紧,那日茶楼里的人都看到,并且传开了。白长老可以在坊间打听打听。”
白悦华看向蓝夕羽。
“是……”蓝夕羽不明其中细节,只当自己理亏,她也万没想到花万卿今日竟会对张舟一个玩笑这般执着。
“那又如何?”白悦华踏步走到张舟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只要他说不,今日谁也带不走他!”白悦华语毕,顿时气温骤降。
“白长老!莫非你要纵容门人毁约吗?”花万卿也不让步,四周狂风大作。
两人互不相让,一边为门人,一边为面子,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白师叔……对,对不起!”张舟违心的跪下来。好不容易已经把两人的死结解开,不能因为自己又让两个人对上。不能在这里又让剧情回到轨道上。
“有吾在,谁也不能强迫你!”白悦华的声音冰冷而有力。
“没,没有勉强,本来就是我的错。当年年少,被花前辈的容貌迷惑,现在又介意他是男人。谢谢白师叔袒护,我觉得我自己的事还是得自己来面对。”他站起来走到两个人中间。
花万卿马上收起灵力,他也怕一下错手伤错人。
白悦华也收起架势,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说道:“好好解决。”
“小舟,明日封位仪式结束后随我回凌云宗举行双修大典,你可勉强?”
“你说怎样就怎样。”张舟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应他。
“好,明日封位仪式后我就宣布你我将结为道侣一事。”花万卿继续说。
“你高兴就好。”张舟翻个白眼给他。
花万卿这才笑意满面,他望向张舟背后的白悦华说道:“白长老,悔婚一事可大可小,望你护短也要有个底限。告辞!”
周赟被他瞪了一眼,噤若寒蝉,推莫美侬走在面前。盘算着一会回去怎么应付儿子的问责,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被莫美侬看见了重新绘制的聘礼图,男性挂饰一套。
看花万卿三人离开,张舟转头再次向白悦华道歉。
“汝想清楚之事,当做。”白悦华说完转身进大门。
张舟边回房边思索白悦华的这句话。难道白悦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答应的话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可是两只手的食指中指都交叉着说的。
夜里他换了装束,从后门离开九霄门据点。出门前,他留了一封要趁年轻多游历的书信在屋内,避免花万卿上门要人没发交代。
从城内传送到定海山山顶,他散了灵气伪装,打上极速符往山下飞奔。眼看离山脚码头越来越近,山道转个弯,赫然伫立着一个身影挡道。
张舟一看身形,立即转头往岔路跑。
修为差距在跑路的时候尤为明显。张舟没跑多远就被堵住了,他慌不择路往跑出山道。再堵,再跑。最后他跑到了山崖边。
花万卿迅步冲过去把人拉住拖到临峭壁的空地上。“你再跑我就办了你!”
张舟挨着一块大石头喘气,带着哭腔说道:“你就饶了我吧!当年是我嘴贱撩了你,害你丢面子下不了台,是我错了!现在你赌气非要和我拜堂也不会再给你长脸,如果你觉得这样让我面子扫地,那你就太不值得了!你面子比我面子金贵啊!”
“谁说我是赌气?谁说我是为了让你丢脸?你就是这样想所以才跑的?”花万卿被他气到,一把将他提起来逼他面对面。“你就不信我是真心喜欢你?”
“别逗我了!咱俩都是男的好吗?”张舟苦逼道。
“谁规定男的不能喜欢男的?我高兴喜欢谁就喜欢谁!”
“是是是……”张舟见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忙安抚,试图和他讲道理。“就算你真的喜欢男的,可问题是我不喜欢啊!我喜欢的是女人!喜欢又香又软前凸后翘有大咪///咪!”他边说边比划。
见花万卿不吭声,他又继续说:“你逼我搞基是不道德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男人,你逼我是不道德的!”
“你可以不喜欢男人,只喜欢我就够了。”
张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说了等于白说。
“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啊!”他咬咬牙,把话说狠了。“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
“我不信!”花万卿说着取下面具,捏起他的下巴。“你看着我说,我才信你。”
张舟眼睛一直盯着他后面的山石,不接话。
“你只要看着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马上放你走。”
“真的?”
“真!”
“好!你等着!”
张舟拿出九韶今音铃挂在手上,又掐了个清心咒给自己,终于豁出去了。
花万卿看见他的样子,每次都被他气到笑。明明总是很痴迷的模样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他轻轻捧起他的脸,唇对唇贴上去。
什么东西在嘴巴上咬来咬去?张舟回过神来,看见长长的睫毛快扫到自己眼皮上。
救命!男主咬人了!
牙齿!牙齿咬到嘴唇了!还啃!以为是鸡腿啊!雾草!是可忍孰不可忍!长这么大连爸爸,不是,连女孩子都没亲过,亏大了!
张舟气不过张开牙齿就想反咬回去。
“唔!唔……唔……”
牙关一松,滚烫湿滑的什么就钻进来压着他的舌头,狂扫口腔里面。他抓着花万卿的衣服想把人扯开,捧着他脸的手马上一只移到后脑勺按着,另一只手滑到他后腰紧紧箍着,让他退不得半分。
挂在他手上的九韶今音铃放出清脆的“叮铃”声响,他抓着花万卿衣服的手变成紧紧攀着花万卿的背。
海风强劲的吹鼓,山壁上的长草和矮树丛沙沙响。
奚昊然刚和新结识的朋友小酌完,从酒楼回凌云宗据点的路上看见换了一身短打的张舟急匆匆跑去传送阵。他好奇大晚上的张舟出城做什么,便跟在了后面。
从山顶传送阵出来,他就跟丢了人影。望着月色铺洒的海面,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爽,他摇着扇子就着微醺的酒意悠哉悠哉地往下走。
隐隐约约在海风中传来悦耳的铃声,听得心神沁凉。他顺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在山壁巨石里绕转,以为前方有什么宝贝,结果赫然看见两个人抱在一团亲热。
暗道真是辣眼睛,奚昊然刚想转身才发觉那背影竟然是花万卿,等他再看清楚另一个是刚才跟丢了踪影的张舟时,他顿时酒意全无,腾腾冒出被欺骗了的愤怒。
“张舟!”他想也不想,直接就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被抓了个现行,张舟惊慌失措推开花万卿。“快放开!”
花万卿被打扰,心中很是不满,本不想理会,但张舟低低的哀求声又让他无法忽视。只得松一半,揽着他的腰和他并排看着奚昊然。“找张舟何事?”他冷着脸问。
“前辈,我……”奚昊然此时才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该当着花万卿的面冲出来质问。
“你先回避一下,让我和他单独说。”张舟掰开花万卿的咸猪手。
他说的是先回避,而不是赶他走,花万卿嘴角挂笑,亲昵在他耳边说道:“别再跑了。”
“行了!快走开!”张舟红着脸揉揉发痒的耳廓,不耐烦的推他。
花万卿这才撒手,脸带笑意地到另一块巨石后边去。
空地上剩两人对视着。海风吹拂,月光映出的倒影发丝乱飞,人却不动,默然而立。
张舟强行镇静下来,堆起笑脸先开口道:“昊然兄,我打算今晚就走的,事情突然,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奚昊然没听进去张舟说了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生气,于是冷冷的语气说道:“难怪你再三拒绝我邀请你跟着花万卿混。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做这种见不得人的py交易!”
张舟脸上笑容一滞,握拳的手微微颤抖。
奚昊然继续冷讽道:“脸长得好就是有优势。难怪你修为突飞猛进。是沾了主角不少好处吧?你是不是担心我跟主角后会分走你的资源?”
“昊然兄,你误会了。”张舟努力澄清。
“哈?我都看见了你还说误会?你也真是不要脸,也是,能做这种事的人怎么会要脸?花万卿一再拒绝我也是你背地阻挠吧?想自己一个人独占资源。亏得我还把你当兄弟,真是瞎了眼了我。”
“不!真不是!你听我解释。”张舟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好啊!你说,我看你怎么编。”奚昊然故作淡定的摇起扇子。
“如果我说那本出了结局,最后是整个世界毁灭,你相信吗?”张舟越说越没底气。
“事到如今,你说你是我,你信吗?”奚昊然冷笑一声看他。
“不信……”张舟低下头。他心中很明白,在这种时候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的。
“张舟啊张舟!我这么相信你,你耍我的时候一定觉得我蠢透了是吧?”想起之前两人交好时的林林总总,奚昊然越想越气愤,忽然恶向胆边生,抬起手就往张舟天灵盖拍去。
嘭!
两股气劲相撞,发出巨响。
花万卿关键时刻出掌对上奚昊然的杀招,同时把张舟往旁边一扯,脱离奚昊然的攻击范围。他再一催真元,湃然气劲直冲奚昊然,将他掀飞。
此时又忽然冒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持剑刺向张舟。花万卿赶紧回身轰出一条火龙。
“前辈!不是我!”看见蒙面人,奚昊然爬起来赶紧澄清。
他话音刚落,又窜出四个蒙面人联手攻击花万卿。
第一个出现的蒙面人看见另四人,动作迟疑了一下,又继续攻击张舟。
这五人中不知是谁,放出元婴威压,张舟和奚昊然顿时脚一软,喷出一口血。
花万卿提着张舟,放出超品金丹的气势护着他。
此五人都在金丹以上,跟花万卿打得飞沙走石。
“找到空隙就跑!进城里去!”花万卿对张舟说道。
奚昊然狼狈的躲避着阵阵散开的气劲,最后滚到过来的小路边,抱着头逃了。
有一个蒙面人欲追,被另一人拦下,两人眼神交换,又齐齐攻向花万卿。
“啧!真是不能善了了!”花万卿右手金光一闪,祭出龙首金刀。
那五人看见龙首金刀,眼神顿时变得锃亮,闪耀出贪婪的光芒。
花万卿将张舟面对自己一搂,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闭上眼睛,抱紧紧的。”
自知此时什么也帮不了的张舟乖乖按他说的做,闭上眼睛搂紧他。
“你们想看,就让你们看个够!”花万卿气灌长刀,刀势如虹,一手带着张舟踏步跃起。
花万卿刀势张狂,迅疾如风,强劲刚猛。两个挨得最近的首先被祭刀。
布帛皮肉撕裂之声在张舟耳边响起,接着仿若水喉破裂喷洒的声音。他的内心猛然揪紧,有人被杀死了。
金刀上龙影闪烁,随着花万卿刀势变强,游龙更显狰狞。
接着又有一人身首分离。
最先出现的蒙面人看形势不妙,找到机会就跑了。剩一个与花万卿苦苦对峙着。
眼见那蒙面人落于下风,形势又再生变。
一股强悍的威压扫过,花万卿和张舟被扫到山壁上,狠狠撞了一记。两人扛不住威压齐齐吐血。又有一个蒙面黑衣人跳下来。
“化神的也来了。花某人受宠若惊啊!”花万卿刀尖戳地,支撑着身体,一边伸手扶张舟。
“你自己跑吧!”张舟推开他的手。“你的话应该能脱得了身。”
“废话!”花万卿一把将他拉起来。“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你逃了我才能安心脱身。你自己看准时机就跳海去。”
“喂!你呢?”张舟拉着他。
“我可是你强大的男主角啊!”花万卿对他笑着说罢抽回手,握紧金刀,冲向蒙面人,边将丹田内的灵气全部灌入金刀。
一条金色龙影从金刀内窜出,气势汹汹冲向那化神的蒙面人。
那化神蒙面人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打出巨大的手影,凌空一抓,轻而易举的将金龙影捏得粉碎。
张舟看得胆战心寒。这样的差距连挣扎都是徒劳,他一个筑基要逃又谈何容易?
在他深感绝望之际,风云再起。天空迅速聚集起云涡。
“劫雷!”千机老鬼在张舟脑海里喊道。
“难道是?”张舟把目光落在花万卿身上。“不可能,他还没到结婴的时候。”
“花万卿应该是一直压制着修为,刚才把金丹灵力释放光,撤掉了掩饰进阶的法术。他这是要借结婴天劫来突破化神的逼杀。在雷劫范围内若有人分摊,雷劫将会以最高修为那人应承受的天劫数翻倍。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化神会逃走,但花万卿躲不掉。”千机老鬼解说道。
那化神看见花万卿竟然引动天劫,眼睛里流露出惊诧。显然他也没料到花万卿一夕间能进阶元婴。
云涡转动,雷云滚滚,顷刻间雷劫应声而落。先前四人一起来只剩一个的蒙面人赶紧逃离整个劫云笼罩的区域。
花万卿抛出法宝为张舟遮挡,自己却奔向那化神蒙面人。
雷电如雨劈下,发出惊天巨响,花万卿为张舟遮雷的法宝吸了雷电,在张舟面前显现一条无雷的通道。
“就是现在!跑!”千机老鬼催促到。
张舟顾不得许多,赶紧跑过去。
到了悬崖边,他回头,却看见花万卿引着雷电横刀砍向那化神蒙面人。
金光闪耀,花万卿的身形化作一道剪影。在强光中剪影一击停滞,紧接着巨响中,剪影头上飞出几块碎片,长发四散。
“还看?快走快走!”千机老鬼加紧催促。
张舟不理会他,待强光散去,他放下遮光的手,见花万卿被化神蒙面人一掌拍到胸口,飞出去把一块巨石硬生生砸碎。
“花万卿!”张舟心头一紧,站起来。
“你啊!”花万卿无奈笑笑,祭出平日不离手的羽毛扇。
“扇化!”扇子在他沙哑的嗓音中一分为三,飞速旋转将落下的雷电吸进漏斗状的漩涡里。
雷电聚集在一处,那化神蒙面人也不敢轻易触碰,眼睁睁看着花万卿跑到悬崖边。
“到水里去。”花万卿抱着张舟直接往海里跳,同时羽扇承受不住落雷的能量炸开了。
花万卿闷哼一声,嘴里涌出大量鲜血,他咬紧牙关丢出一个遮天印。瞬间失去方向的雷劫将整个区域笼罩在一片雷网中。
很快遭受雷劫的山体炸出一个缺口,大量山石跟着他们一起坠落海里。
“你的船拿出来,反着放。”落水前花万卿冷静交代道,一边出手拍向山壁,将两人反弹出落石的范围。
按照花万卿的方法,云舟倒扣在水里成了一个气舱,两人抓着两边船舷沉在水面下,被云舟带着游走。
“去哪?”
船由花万卿灌输大量灵力在水下极速潜行,张舟忍不住问。
“去西边。暂时不要回东临。”
黑暗中张舟看着花万卿的嘴一边说话一边涌血,想问又觉得花万卿不会老实回答,便在脑子里叫千机老鬼。
“没结婴就引雷劫,强行突破界限他的金丹怕是要碎了。”千机老鬼回答他说。“刚才他的本命法宝被劫雷击毁又反噬本身,你再让他这样加速消耗灵力,没等上岸就是一条死鱼。”
张舟听了马上拿出大灵石填进云舟里。
“先别用灵石,等我带船出了禁空阵区域再让你控制。”花万卿阻止他说道。“到时你要小心有追兵。”
“到底是谁要杀你?”张舟这句话噎在喉咙里许久又吐不出来,他担心花万卿一张嘴就这么吐血吐到死。
不止是要杀花万卿,最开始那个蒙面人显然是要杀他。除了和奚昊然的误会,他想不出和谁结仇。张舟把刚才的事细细回想,再回忆一遍原著里此时的剧情。在原著中此时是白悦华论道会夺魁,站出来构陷花万卿染指蓝夕羽不成将蓝夕羽杀害,引起轰动。
在全城逼杀下花万卿在山边受白悦华一掌击落悬崖。
那个化神蒙面人……不!不可能是白悦华!肯定不是!张舟心中坚定不移的认为白悦华不会做出这种事。
却说那奚昊然逃离战团,迅速跑回城里通知了凌云宗众人。
紧接着而来的劫云也引起了城内众多人的注意。在城主府做客的九霄门掌门萧玄以及凌云宗宗主莫天权在城主府内得到消息,赶到雷劫区域站在范围外。
“大师兄!小舟也在里面!”蓝夕羽赶来见到萧玄忙说道。
“我知道了。先等雷劫过吧!这元婴雷劫已经被海空城结界抵消泰半仍如此迅猛,内中必有元婴之上的人,此时多进一个人只会更凶险。”萧玄安抚她道。
然而不只九霄门的人焦灼。凌云宗这边莫天权拽着哀嚎不已的周赟不松手。
申屠明秀也抓紧哥哥的手臂,生怕他激动起来冲进去。
“雷劫!雷劫!要成仙了!”疯道人盯着连续不断的落雷,兴奋的叫道。萧玄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喝多眼花了,这是你师侄放的雷。”
疯道人看看萧玄,指指远一些的申屠晃宿。
“哎?莫不是我也喝多了?”萧玄一拍脑门说道。“要不再来点?”他说着拿出一坛酒递给疯道人。
疯道人一把捧起酒坛盘腿坐下,哪还管他什么雷劫,先喝个痛快。
糊弄了疯道人,萧玄看向蓝夕羽和白悦华,问道:“这张舟怎么和凌云宗的炼封君大晚上的跑下来?”
“这……”蓝夕羽看看白悦华,虽然下午的事并未被白悦华责备,但此时又闹出更大的事端,蓝夕羽便先向萧玄请罪。“四年前臧城一行是我疏忽大意,致使张舟沉迷于花真人容貌。当夜我又失警觉让灵修派将张舟掳走……”
萧玄待蓝夕羽将事情交待完整后抚了抚胡须,说道:“所以,你们没有将下午的事情告知我,是因为你们知道张舟当夜会溜走。是不是?”
“是吾之决定。”白悦华出声道。
“好哇!就是你们阳奉阴违,才害得我儿遭受此劫!我跟你们拼了!”
听白悦华说完,周赟举起拐杖就要砸到他头上。
“周峰主!息怒!”萧玄忙出手拦着。
“怎么?你这做掌门的是要当众护短了?”周赟吹胡子瞪眼质问萧玄道。
“现在情况未明,周峰主暂且息怒。若是两人安好,到头来结亲的时候周峰主将如何自处?”萧玄问道。
“这……”周赟语塞,脑子一转,又理直气壮的顶回去道:“那逃婚一事就这么算了?我儿颜面何在?想多少人排队等他青睐,那张舟惹得流言四起又打算始乱终弃,传出去我云渺峰我凌云宗颜面何在?”
萧玄被逼问得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了半晌,蹦出来一句:“说不定是年轻人的情趣呢?对,就是年轻人的情趣。一个跑一个追,年轻人都喜欢这样。周峰主当年不也追着尊夫人跑了许久么?”
周赟翻了一记白眼给他,不依不饶道:“萧玄你个厚脸皮竟然也能长出胡子!我夫人是姓张那臭小子能比的吗?你连你门下弟子订婚的事都最后一个知道,你怎么就这么敢说?”
“这嘛……这还不能想到吗?你看这两人困在一起,张舟没丢下你儿子先逃不是?”萧玄理直气壮的说道,心里却暗骂张舟这个兔崽子,回来一定关起来面壁三年,害他老脸在这里都丢完了。
“哼!我让报信的人来说,让你心服口服!”周赟随即让弟子巩学真把奚昊然叫来。
过了一会奚昊然被带到萧玄跟前。
“你说说,你发现张舟的时候他在干嘛?”周赟跳到拐杖上站着。
“他……他……哎!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一听奚昊然的语气,周赟立即盛气凌人瞪着萧玄。
“他竟然勾引花前辈!”
“什么?”周赟一把揪起奚昊然的领子凶道:“他做了什么?说清楚点!”
“他……他抱着花前辈亲嘴。”奚昊然尴尬的说道。
“你看吧!年轻人嘴上说不要,身体都是很诚实的。”萧玄笑道。
“哼!”周赟气得推开奚昊然。
“好了,周峰主莫气……”
萧玄话音未落,雷劫区域忽然一声炸响,地动山摇,接着雷声停息。
“遭了!”萧玄转身就往雷劫区域奔去。其他人跟着也往那个方向去。
到了雷劫区域,山崖一块缺口看得众人心凉。
“速查命牌!”在周赟准备哭天抢地前,白悦华冷淡的冒出一句。
“对对对!快传讯回宗门,看看命牌怎样了!”周赟赶紧掏出传讯符。
九霄门及凌云宗都回复两人命牌完好,众人才舒了口气。
“下面无人,应是逃离了。”萧玄收回探查的神识后说道。“现在,是否该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要杀这两人。还请城主下令。”萧玄说着向海空城城主嵇飞白拱手请令。
“两人一出城便遭受埋伏,海空城的确有清查之责。”嵇飞白说罢下令城中清查可疑人员。
奚昊然被带下来盘问一番后大致明白了花万卿与张舟现今的关系。且不说他临阵脱逃,就他对张舟下死手被花万卿拦截之事,花万卿就绝无可能再让他跟随了。
他暗自猜测花万卿此时可能应了原著剧情被废修为,需二十年后才会重回凌云宗。他需为自己谋算后路。
就在海空城连夜彻查之时,花万卿带着张舟离开了海空城的禁空阵。云舟载着两人浮出水面,加速向西飞行。
“你从我给你的袋子里拿定影镜出来。”花万卿擦掉嘴角的血迹说道。
“定影镜?”张舟赶紧找储物袋。此时他才发现袋子里有很多原著里花万卿后来去秘境里拿到的法宝。他才明白为什么只一年的时间花万卿就达到了元婴的境界,只是不懂他为什么压制着。
花万卿将云舟交给张舟控制,拿了定影镜咬破中指在定影镜上快速图画。
“你给师门发一道报平安的传讯符。不想你师叔卷进麻烦就最好别说被追杀的事。”花万卿提醒他道。
想到刚才那个化神蒙面人,张舟点点头。
随着张舟将传讯符发出,定影镜映出两人在一起的映像,接着映像凝实成数道假身往四面八方飞去。
施完法花万卿来不及说话,猛烈喷出一大口血,直接脸朝下倒在云舟上。
“喂!你……”张舟急忙转身去把他扒拉翻过来,摸摸鼻息还在才稍稍安心一些。
现在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麻,只凭着最简单的逃生本能架着云舟以最快的速度冲。
天亮后花万卿睁开眼睛,盯着后方看了一会,再次将灵力灌进云舟。以金丹的御空速度,云舟再次飞速前行,半天后就看见了海岸线。
张舟一直盯着花万卿不停流血的嘴角,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花万卿又倒下,云舟跟着下坠,他才急急忙忙塞灵石控制云舟。
也不知身在何处,上了岸便是群山。张舟往内陆又飞了许久,天色发黄之时找了一处山壁挖了个石洞。又在花万卿给的储物袋里找到一件能遮掩气息的法宝丢在洞门口。
他把洞内挖得极大,将小木楼拿出来放置在洞里。当他把花万卿搬进屋里放好后,终于停下来。
看着花万卿头发散乱,因为嘴角一直在冒血张舟只能让他侧着躺,他披风的羽毛领被血凝得黏成一块块,这副狼狈样与他平时的风光鲜亮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现在,又该做什么?
张舟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各种思维挤做一团,他惶恐的抱着头蹲下来,眼泪噼里啪啦直掉。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修炼了还是个废物?”他握着拳头砸着自己的头。
“蠢货!你再哭下去花万卿就真的要死了!”千机老鬼骂道。
“可是我……”
“你先止血啊!笨蛋!”
千机老鬼一语惊醒他。
“对!对!先止血!”张舟赶紧站起来,找止血丹药。
掰开花万卿的嘴巴把丹药塞进去,过了一会他嘴里不再涌血出来。张舟拿出一个盆子装上温水,然后解开他已经破烂的法衣。
待他胸口露出来,张舟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整个胸口凹陷下去,心口上与张舟相同的那朵桃花印记随着凹陷的胸骨扭曲。
锁骨以上两边肩膀的皮肤上随处可见灼伤,张舟赶紧先拿出外伤用的药粉,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撒药。
“老鬼,这个胸口的坑怎么办?”张舟潜意识反应这是外科手术的范畴。
“你把左手按上去让我查探是什么情况。”千机老鬼说道。
张舟把左手放上花万卿的胸口,瘫软的皮肤下破碎的胸骨明显硌手,张舟心里直发毛。过了一会千机老鬼总算出声,他赶紧把手缩回来。
“很不妙。他的心脉断裂,全靠着那个桃花的地仙赐福吊着一口气。偏偏他的金丹又碎了,体内也没有灵气自行疗伤。顺便一说,他的灵根竟然早之前就断了,即使他醒过来也无法吸纳外界灵气疗伤。”千机老鬼把查探的结果告知他。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仙芝玉蓉……怎么救?”一想到四年前花万卿已经把仙芝玉蓉用在他身上,张舟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千机老鬼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记得你有一棵三千年玉参。”
“对,臧城城主送的。”张舟点头。
“拿七根参须和大还丹放进玉净瓶,再加三滴心头血做引或许可行。”
“等等!心头血要怎么取?”张舟摸摸自己心口,倒吸凉气。
“你右手中指,挤三滴血出来。”
“哦哦!这个好办。”张舟松了口气。
“你曾服过仙芝玉蓉,心头血应该还有些效果。”千机老鬼补充说明道。
张舟听完赶紧拿出装玉参的玉匣子。
“等等!”见他直接就抽开玉匣子的盖板,千机老鬼急忙叫停,但仍是喊迟了,只见一道白影从玉匣子里窜出来。
张舟眼疾手快,见那白影要往地上钻,赶紧一道符篆将地面冻上一层冰。
只听到啪叽一声,白影子滑倒在冰面上。
“这萝卜成精了!”张舟看清楚后说道。
“啊啊啊!色胚!非礼勿系!不许看!”那摔倒的玉参精两条白胖胳膊状的根往前遮挡中间的根系,尖细的声音叫道。
“啊呸!你个萝卜根有什么好看的。废话少说,先给我几根参须。”张舟不耐烦的走过去抓玉参。
“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玉参在滑溜溜的冰面上往后蹭,头上的红色参籽跟着晃动。
张舟被它尖细的叫声吵得鼓膜疼,手指堵了耳朵走过去一把揪着参茎把它提起来。“闭嘴!再叫我就把你剁了炖萝卜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玉参被提起来逃不掉了,干脆哭起来。
“也不许哭!”
张舟心里记挂着花万卿的伤势,不耐烦的吼了它一嗓子。
大约是被张舟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着,玉参精止住哭声改为抽泣着。
“唉!好了,别哭了。我只是急着救人,要几根参须而已,不会要你的命的。”看见一棵白白胖胖的萝卜拟人化的样子,张舟又心软下来。
“你先给我一件衣服,我就给你参须。”玉参看他口气软化下来,想着既然逃不了,就先提点要求。
看看这棵大萝卜的个头,张舟拿出以前蓝夕羽留在他这的丝帕。
“不系!我要衣服!”玉参嫌弃的推开手帕。
“你就屁大的块头,要什么衣服?”张舟把手帕挂上去。
“我还沸长大,你给我衣服就对了!”玉参把手帕丢掉,叉着腰气呼呼的说道。
张舟想了想,拿出一件短揭给它。
“放我下来!”玉参拿着衣服扭来扭去。
张舟把它放下,看着它把衣服像模像样的披上,接着整个身体膨胀起来。
“也没长多大嘛!”张舟撇撇嘴,看着长到一个一两岁婴儿个头的玉参,把他的短揭穿成一条拖地连衣裙。
玉参捡了丝帕当腰带系上,然后对张舟说道:“给我一面镜几和一把小刀。”
张舟直接画出一面水镜,又递给它一把小刀,看它能玩什么花样。
那玉参接过小刀,对着镜子把嘴皮上的参须蹭蹭几下刮个干净。
“拉去!你要滴抚几!”它把刮下来的参须一把抓了递给张舟。
“我只要七根就够了,没想到你刮了这么多。”张舟有些歉意的说道。
“反正是抚几,都要刮掉!”玉参把小刀也还给他。
“为什么要刮掉?”难道不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吗?也是很珍贵的吧?张舟一边拿出化生玉净瓶,把之前精炼完还没来得及更换的鹿皮拿出来,一边问道。
“我系吕孩几,不要抚几!”玉参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是说草木成精大部分不分男女吗?”张舟还没听过人参也分雌雄株。他一边说话手上动作却不停,把七根参须和大还丹放进玉净瓶,再割破右手中指,滴入三滴血。
等他念完口诀,玉参说道:“我不系参精,我系扶蝶妖。”
张舟觉得它是真神经,这么白白胖胖一棵大萝卜,哪里像蝴蝶了?
看到张舟明显的白眼,玉参跳起来叫道:“我就系扶蝶妖!渡劫西败才附在玉参向!”
张舟简直不知从哪里吐槽才好。一棵被夺舍的大萝卜?
“我救人你别吵,等我救好人了就放你走。”张舟看见玉净瓶上的符文熄灭,倒出一粒淡黄色的丹药。“老鬼,接下来呢?”
“给他吃下去。你运气助他运行药效,先恢复心脉。”千机老鬼说道。
照着千机老鬼的指导,张舟将丹药塞进花万卿嘴里,然后以自己的元气灌入他的经脉推动药力扩散。当他感觉花万卿的心脉恢复通畅后忍不住叹口气,心头松了些。
千机老鬼再指点他用元气将花万卿碎断的胸骨导回原位。一番救治下来,张舟差点也虚脱,当他看到凹陷的胸膛变回正常形态时终于把心安稳放下。
看着花万卿一身血污,张舟又有些不忍,拿起布巾给他拭擦,干脆拿出自己的中衣给他换上。等把衣服扒了,张舟才惊醒,他简直不能直视被扒///光的身///体。
他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纷乱的脑子里闪过花万卿的告白,他便无法再以普通的眼光去看待。
“咳!别光顾着看啊!”千机老鬼对他此时发呆简直看不下去。
“谁看了!”张舟赶紧反驳。“我只是,只是……”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借口,眼睛乱瞟,忽然看见花万卿左侧人鱼线上方有一道长长的斜疤。疤痕很淡了,但还能看出印子。“老鬼,你看得出这疤痕是什么时候的吗?”他伸手上去抚了一下,心里不太舒服,觉得花万卿或许并不是他了解的那样。
“先前本君查探他的灵根很早以前就断了,对应的就是这道伤痕。看起来应是被剑从左侧刺入,挑断了灵根。”千机老鬼说道。
张舟心烦意乱地将中衣胡乱给花万卿套上,拉了薄被盖好,转头去洗布巾。
“很早以前是多早?修士不是有灵药去除疤痕的吗?”张舟端着水盆出屋外,挽起袖子准备搓洗布巾。
“从灵根萎缩的状态来看,应是筑基前受的伤。他能修炼本君猜测是有人造了伪灵根给他咕噜噜噜……”
千机老鬼话未说完,声音变得很怪,接着千机镯从张舟手上脱落,沉入水盆底。
水盆里的水被血渍染红,张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坑爹的破镯子又坑了他一把。他怒气冲冲地一把捞起千机镯,叫道:“老鬼!你这坑货敢不敢靠谱点?”
“这……本君也没想到镯子接受了花万卿的血啊!”千机老鬼叫屈。
“什么叫你没想到?这镯子不是你控制的吗?”张舟气哼哼质问道。
“无主的时候千机镯确实由本君控制,但它认主这一事也由不得本君……”千机老鬼解释说。
“放屁!那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你就是打算骑驴找马,找到靠山就把我甩了!”张舟怒骂。
“你骂谁?你修为低,没有神识不能让千机镯认主怪本君咯?”千机老鬼也怒了,跟他顶起来。
张舟还想再跟他怼回去,玉参从屋子里跑出来叫道:“快点!快点!要烧起来了!”
张舟赶紧拽着镯子往屋里跑。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鬼,你快看!他不是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昏迷不醒的花万卿躺在卧榻上,满头大汗,两鬓头发斑白,脸色泛起异样的红潮。
“怎么样?就是没有灵气之后丹田里的紫离火开始反噬了呗!他现在就是一介凡人,紫离火哪肯受制于他,一会烧完了就能脱离禁锢跑出来了。”千机老鬼仍在气头上,说话口不择言。
“那怎么办?”张舟没心情跟他吵,接二连三发生变故使他心力交瘁,此时他有些扛不住了。
“你真的想救他?他死了对你没坏处,最起码千机镯又回到无主状态。你要想清楚哦!”千机老鬼趁机讥讽道。
“一码归一码。人命大过天!”张舟无视他语气里的讽刺,喃喃说道。
千机老鬼自讨没趣,哼唧两声后说道:“你用渡气之法可救他一命。”
“什么鬼渡气之法?你要是乱讲我就对你不客气啦!”张舟一听到渡气整个人都炸起来,脸烧红一片,举起千机镯就要摔。
“停停停!”千机老鬼连忙喊停,等张舟停顿住他赶紧解释:“你先转换灵气渡给他,助他暂时压制紫离之火。你想到哪儿去了?”
张舟放下手,狐疑的看着千机镯。
“真的只是这样?你休想再诓我!你现在已经信用破产了你知道吗?”
“那你救不救?”千机老鬼不懂他到底为何反应这么大。
“你先说,到底具体怎么做!”张舟想救花万卿是真,但他自问做不到无底线救人,他还没那么伟大。
“你趴在他上面……”
“你果然是个坑货!”
张舟一听开头又把千机镯举起来。
“你再不听他就要烧死了!”千机老鬼叫喊。
“你!你!哼!”张舟气呼呼的把千机镯摔到卧榻上。“快说!”他涨红着脸叫道。
“他神府完好,你把灵气渡进神府内,刺激他自行运转功法,不断输入灵气助他再压制住紫离火即可。”千机老鬼一口气讲完。
“把灵气渡进神府是吧?”这还能接受,神府不就是在头上嘛?不是交///合渡气那种完全可以接受。张舟点头,接受了老鬼的方法。
然而开始渡气时,张舟心里把千机老鬼这个坑货扎了无数遍小纸人。只见他趴在花万卿上方,四肢撑着身体,和花万卿口对口、鼻对鼻、眼对眼、印堂贴印堂,对方眉眼尽在眼前的亲昵姿势。幸好不需要嘴唇相触,否则他非把千机镯找个海沟沉个几百年不可。
“凝神!专注!”偏偏千机老鬼在一旁还一本正经的口吻训斥道。
张舟决定以后再跟他算总账,然后闭上眼睛专注的将元气转换成花万卿灵根属性的灵气,通过印堂渡进他的神府内。
花万卿灵气枯竭的神府一接收到灵气,首先开始启动花万卿所练的功法,接着将源源不断输入的灵气推向全身经络。在功法的压制下,紫离火渐渐被控制住,花万卿的体温逐渐降低。
张舟专注转换传输灵气,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嘴唇被又啃又舔,才惊醒过来。
“唔!唔……唔……唔……”他稍走神松了牙关就被撬开,而后舌头被吸卷,嘴里多了一条利舌搅来搅去。
他手臂撑着要抬起头,脖子便被结实地搂紧,挣扎之下手移动位置往胸下一按,花万卿一声闷哼,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我……谁叫你乱来的?”张舟道歉到一半,转念一想,又不是他的错,马上态度转硬。
眼见花万卿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张舟又紧张起来。
“你,你没事吧?”
花万卿忽然噗嗤一声笑起来,双手一勾,揽上张舟的肩头,抵着他的额头说道:“还说你不喜欢我?这么紧张做什么?”
好似暌违已久的磁性嗓音撩拨得张舟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他自动归于终于把人救醒了的激动。
“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不想白忙一场。”被贴近的亲昵姿势弄得不自在,张舟红着耳根将他的手掰开。
花万卿盯着他笑而不语。
“看什么?”张舟被盯得发毛。
“看你。”
说完花万卿感受到床榻边缘有一股视线,侧头看见一颗白白的脑袋,头上顶着一撮绿叶和一簇红色珊瑚珠,白白胖胖的脸上两个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们俩。
张舟刚想回“有什么好看的!”就看见花万卿把眼光从他脸上移开,他顺着花万卿转头的方向看去,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活物,登时脸唰的红完了。
“你看什么看!”张舟对玉参凶到。
“哇……”那玉参被张舟一瞪,立即哇哇哭起来。
“诶!别哭啊!”张舟忙起身坐起来。
“你凶参宝!你是大坏蛋!哇……”这回玉参完全一副正常的小孩子腔调哭道。
这跟先前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喂!张舟瞪着玉参说不出话来。
“你叫参宝对吗?”花万卿撑起半身,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柔声问道。
被花万卿一问,玉参抽泣着慢慢停下哭声。“大家都这么叫我。”他用力点点头。
“大家是谁?告诉哥哥好不好?”花万卿又说道。
“老树爷爷、扭藤姑姑、臭臭、水蜡烛……”玉参很认真的开始数名字。张舟听得一脸黑线,但又不敢打断他,免得一会又哭。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完全不能沟通!
“参宝!你讲够了没有?森林里辣么多家伙,讲完要到什么习候?”过了一会玉参换了最初的模样尖细的声音嫌弃地说道。
“可是哥哥问啊!”他又变回小孩模样说。
“随便讲几个给他听听就可以了!不用一个个数。你就是介么笨才沸被人捉住滴。”又是尖细的声音自己跟自己说。
呵呵!一棵精分的大萝卜!一棵被夺舍的精分大萝卜!张舟觉得有点晕,一定是他太累了。都是幻觉!
花万卿起身接住张舟,胸口被撞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嘴里一股腥甜马上涌出来。
“哥哥,你出血了!”
“嘘!这个哥哥很累了,先不要吵他好不好?”花万卿竖起手指在嘴边,然后轻声说道。
“参宝,去外面。”玉参尖细的声音小声说。
玉参点点头,扭着圆鼓鼓的腰身往门口走去。
花万卿抹掉嘴角的血迹,吃力的将张舟抱进卧榻内侧放平。
“你啊!就喜欢口是心非。”他手指轻轻刮过张舟两颊,无奈地笑笑。拉上薄被盖上,又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好一会,花万卿这才转身在卧榻外侧盘腿坐好。
检视了自己身体情况,不到一盏茶,花万卿睁开眼睛说道:“老鬼,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的千机老鬼这才出声说道:“你的血被千机镯接受,它已认你为主。”
“说清楚你之前和张舟是怎么回事?”
千机老鬼只得将他和张舟订魂契的事如实道来。花万卿听完后说道:“既然千机镯已经认我为主,你也知道你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若插手,张舟并不算违约,你可明白?”
“这……是。”形势逼人,千机老鬼只得低头。此时他才明白,为何在张舟说的话本故事里就不存在花万卿为他补魂的情节。这个人并不是表面那么好相与的。
明净的玻璃窗外艳阳高照,闷热的空气憋得知了有气无力的长叹。窗格的倒影在试卷上显得特别黑。
张舟使劲的盯着试卷,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紧张的擦擦额头上的汗。又要交白卷了。为什么是又?考不过这辈子就没什么前途了。他握着笔几乎要把笔捏断。考不上的日子可想而知,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虽然之前也没好到哪。
唉!选择题怎么都没选项?老师怎么说来着?不会的一律填,填……?是吧?对,就是!
“我选!第三个!”他喊了一嗓子,然后醒了。
看看天花板,他才意识到又梦见高考。坐起来无语的发了会呆。他确实压力挺大的,现在花万卿这个模样有他一份责任。
“选第三个……”他低低念叨。
空气中飘来一阵香味,好像有人在煮食物。一想到这,他马上起来往屋外走。
花万卿穿了件张舟临下山前购置的青色长衫,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在黑漆漆的石洞里点起一团篝火,支起锅在煮东西。
这挽袖做羹汤的模样让张舟震惊不已。
“醒了?”花万卿听到脚步声,回头对他笑笑。“正好赶上吃饭。我也饿了!”
“你搞什么?”张舟走过去一把抢下他手里的长柄勺。“你才是伤患,就应该老实呆着。”
“哎呀呀!这不是好了吗?”花万卿从旁边矮桌上拿碗过来。
“行了,你老实点,呆一边去!”张舟又抢下碗。
这会花万卿才老实的坐矮桌边上去,看着张舟的身影发笑。
吃饭的时候看见火光照映着花万卿一直看着他发笑的脸,张舟郁闷的说了句“神经病!”
“参宝没有病!”尖细的声音抗议道。
张舟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精分大萝卜,他看了一眼玉参坐在花万卿身旁,端着一个小碗在喝。
“咦?参精也喝肉汤的吗?”张舟好奇问道。
“那是蜂蜜水。”花万卿说。
“蜂蜜?啊!我放在镯子里的蜂蜜!”他才想起来他把很多东西都放在千机镯里。难怪花万卿穿的是他在九霄门购置的备用衣服。
“手给我。”
“什么?”张舟把空闲的左手伸出去才问为什么。
花万卿抓着他的手掌,在他手腕上一按,一个冰凉的东西扣在他手腕上。
“喂!你……”
“我说了我对这镯子不感兴趣。”花万卿把他的手推回去。“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不会动。这些衣服和食物实在是等不到你醒,我才先取了。”
“我又没那么小气,你用就用呗!”张舟低头嘟囔道。
“咳咳咳!”花万卿刚想大笑,吸气过猛,反而呛咳起来。
看见他咳出的血迹触目惊心,张舟忙转到他身边运气替他缓解。
“你……你自己一个人逃肯定没事。何必为我搞得这么惨。”
“不这样,你怎么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张舟看着他,张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篝火烧得哔哔剥剥,玉参抬头看着两人。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张舟低下头,越说越小声。
“不必觉得愧疚,我不会再逼你了。我会等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花万卿拍拍他的背。“奚昊然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我这辈子都不喜欢你呢?”
“等过完这辈子再说。”花万卿伸个懒腰,站起来。“收拾收拾东西,换个地方。我们在这里呆了三天了,那些人很快就会找过来。我们往内陆修真势力多的地方去。”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张舟终于想起正事。
话说回海空城,城主嵇飞白下令全城彻查,第二日的封位仪式也仍继续进行。位列白主的花万卿因下落不明由其四师兄亦是凌云宗领队巩学真代为受领。
封位仪式结束后,白悦华收到张舟的传讯符,内中告知他们已经安全离开海空城,往西历练去了。对逼杀一事只字不提。
“既然已经脱险,为何不将详情道来?是不是落入贼人之手被逼着发传讯?”蓝夕羽疑问。
“暂且放心。这孩子心眼多着,若是被逼迫,定会语带暗示。他不说,应是有心隐瞒。这传讯符可追踪至发讯位置,待本君向城主寻助力一探便知。”萧玄安抚道。
没多久,城主传讯告知了张舟发讯的位置,只探到他二人的灵力残留,并未有其他人。
蓝夕羽这才安心下来。
萧玄随即向凌云宗周赟报信。
两派人及申屠晃宿在海空城逗留了三日,海空城内仍无可疑人员的蛛丝马迹。众人只得先打道回府,等待其他消息。
另一边张舟二人收拾完石洞内的东西,将石洞又重新填上,掩埋了一切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看着玉参理所当然的跳上云舟,张舟挑挑眉,说道:“参宝,我放你自由了。”
“我不系参宝,我系彩娇。”玉参尖细的声音回他。
“彩椒?无所谓了,我是说我放你走,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张舟说道。
“可系参宝想跟你们走。”彩娇拉着花万卿的衣摆。“跟着花花有蜂蜜水。”
张舟一个白眼,明明蜂蜜是他的,他在秘境里从月熊那拿来的。
“彩娇,参宝,你们想清楚,我们是在逃命,路上可能会有危险。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到人很多的地方去。”花万卿开口说道。
“参宝会保护哥哥的!”参宝握起一个拳头。
“我们再不济也还有点修为,掩护花花系没问题。”彩娇说。
张舟听了极度不爽,虽然花万卿现在是没有修为,但是也轮不到一棵精分大萝卜来保护吧?把他往哪放?再说了,带着一棵三千年玉参,才会引人觊觎吧?
“就你们这点翻跟斗卖蠢的能耐,别把你们自己给人捉走就阿弥陀佛了!”他哼哼唧唧道。
“先走吧!有问题路上说。”花万卿笑着拍拍张舟肩膀。
云舟在森林的树冠下穿行,他们依然向着西方进发。
“你还没说呢!到底是什么人想杀你?”张舟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花万卿。
刚才出了山洞,在自然光下花万卿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的揪心。大概是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白发丝又增多了些,显得人愈加憔悴。
世间最凄凉不过美人迟暮。
看的时候描写得如何如何凄惨,但方块字的表现始终不如亲眼所见的震撼。张舟看着花万卿始终对他微笑的脸愈发觉得心疼。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杀我。我很早就发现有人在监视我的举动,但对方一直隐而不发,只是此次竟然按耐不住,趁乱下手。”花万卿说。
“那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可疑的人?会不会是你大师兄?还是你师妹?”张舟说完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懊恼的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
“没事,那天我已经发现你了,只是不想让你难堪。”花万卿先安慰他,接着说道:“第一个冲出来要杀你的人应该是我大师兄,但后面再跳出来的人显然也在他预料之外。至于我师妹,她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张舟揉揉发热的耳廓,继续问:“你和那个化神高手过招时有什么发现吗?”
“那只是一个机关傀儡人,施了镜魂之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操控的人也不会被察觉。”
“难怪雷劫下来那个人根本不逃。”
“不过这次他们跳出来动手,让我确认了一件事,也有了猜测的方向。”
“是什么?”
看着张舟眼睛里闪亮的好奇,花万卿搓搓手指,按住想抱他的冲动。
“他们是的确是冲着龙首金刀而来,可能跟我的生父有关。”
“生生生父?”张舟诧异地看着花万卿平静的脸。
“怎么?你不是也怀疑过吗?看见我老爹那天。”
“啊?有那么明显吗?”张舟自己掐了掐两边脸颊,心虚道。
“你啊,什么都写在脸上,还总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花万卿笑笑,伸手捋了他鼻子一下。
张舟马上整张脸滚烫起来。
逗够了,花万卿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早就发现我不是老爹亲生的,虽然三岁小儿不一定记事,就算记得也不一定准确,但在凌云宗的一切都是在我三岁后突然出现的,此前的事物一片空白。我有疑问,但因老爹对我非常宠爱,便难以启齿。他待我的好都是因为他对我娘痴心不改。他真心将我当亲孩儿抚养,从未提我娘辜负他的事。但奈何旁人却将他当笑柄,我也是从旁人的态度中明白的真相。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感到愧疚。只要他不提,我就将他当亲爹对待,为我娘赎罪。”
花万卿认真凝重的表情刺痛张舟的心,他不可置信念叨道:““这和原著里不一样啊!不,原著里就没写有这一段。”
原著中只提到周赟对儿子非常宠爱,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导致花万卿养成玩世不恭、狂放不羁的性子,才埋下与白悦华结仇的隐患。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看到的也许并非全部的花万卿。”花万卿揉揉他的头顶。
“那是不是你灵根挑断跟这也有关?”张舟又想起他身上那道疤痕。
“现在想来或许是。”花万卿搓搓下巴想了想说道。“我对凌云宗有记忆之时便是伴随着那道伤开始的。记忆中老爹把我带回云渺峰后为我细心治疗伤口,后来又四处寻天材地宝为我造了伪灵根让我得以修炼。然而这伤是何时何地,谁下的手?我全无印象。”
看着前面有一道树枝打斜挡着,花万卿暂停下来,把张舟的头拉低。树枝划过后他揽着张舟腰身的手没有收回,若无其事的继续说:“在我修炼后,偶然从一直带着的项圈的玉坠背面发现了龙首金刀的秘密。我老爹对此一无所知,我曾怀疑刀与我生父有关。就在龙首金刀出现后,我便发现有人在监视着我,所以很快就将龙首金刀隐藏起来。在刚筑基下山时发生了一次意外事件引起我的警觉,此后我开始刻意压抑修为,等待监视我的人自己跳出来。”
张舟直起身,把腰上的手默默掰开。
“现在人是跳出来了,但实力也太强悍了。论道会云集海空城的化神这么多,十来个人,不可能当面挑明这个事。”张舟听完花万卿一番话,觉得事情更复杂了。“你知道你娘是什么时候死的吗?”他想了想,觉得可能花万卿的母亲之死或许是个突破的方向。
但随着花万卿的沉默,张舟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我问错问题了。”
“不,你没问错。你倒是提醒了我。”花万卿先安抚了他,才继续说:“我对我娘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从我在凌云宗其他人嘴里打探到的零碎消息拼凑起来。关于我娘最后的消息是,我老爹某天忽然收到离家多年的我娘的求救传讯。当老爹和宗主火速赶到时,我娘已经气绝身亡。老爹伤心欲绝,将当时身受重伤的我带回了云渺峰。”
“凌云宗宗主为什么和你爹一起去救你娘?”张舟忽然觉得找到了疑点。
“宗主和老爹当年都是我娘的追求者,两人曾大打出手过。后来我娘选择了我老爹,也曾是一段佳话。”花万卿笑得有些惨淡。
张舟忽然对花万卿的母亲花无蝶很无语,这不是赤果果的女表么?处处留情让一票男的追逐,最后还给老公戴绿帽,害儿子被人非议。自己倒是死得一干二净。
“别担心,我不会像我娘那样的。”花万卿忽然就把他搂进怀里。
“这这都哪跟哪?”张舟急忙拨开他的手。“你娘是你娘,你是你,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原著里除了对蓝夕羽有些过分,后面他对后宫们都还是尽心尽力的。张舟心里虚虚的替他开脱,但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好,继续说我娘。你刚才提醒了我,逼杀我的人和杀我娘的是同一个。”
“所以,你是打算从你娘的死开始查探吗?”张舟也觉得这是一个方向。
“先把我们目前的窘境解除。”
花万卿无情的把张舟拖回现实。顺着花万卿凌厉的眼神望去,前方半空中停着两个拦路虎。
“速速引颈就戮,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一个开口说道。
“要怪就怪你们带着参精招摇过路。”另一个说。
张舟瞥了一眼被花万卿推到身后的玉参,暗道,果然这才是危险的根源。
花万卿摘下一个戒指给他套上。
“喂!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张舟看见花万卿二话不说直接拿接着套进他左手中指上,急的叫起来。
“不要省,砸死他们。”花万卿勾起一边嘴角微笑。
张舟立即眼睛一亮,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原来是要给他过把土豪的瘾啊!再回头看看那两个筑基的拦路虎,他嘿嘿笑着唤出飞书剑踏上去。
花万卿戒指里有好多消耗性法宝,张舟嗷嗷叫着冲过去一顿狂砸。
两个倒霉鬼后悔自己出门没挑日子,摔到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半瘫着求饶。
“杀人夺宝是没有退路的。”张舟在一件法器上画了个符篆,向两人丢去,马上转头飞向云舟。
“纯爷们从不回头看爆炸!”他嘴上念叨着,手掌却一直冒汗。身后传来爆炸声,火焰滚滚,火焰中的草木却安然无恙。
面对花万卿的盯视,张舟干笑两声,说道:“逃命的时候不能留下隐患。”
“你做得对。”花万卿顺手把他搂进怀里,这次张舟没有再抗拒。
云舟无声的飞出好远。
“你的手就不能老实点?”张舟一缓过来就喊道。
“我太喜欢你了,我的手也是,我根本控制不了它。”花万卿一本正经说道。
“你放屁!你自己的手你还管不住?”张舟又连续拍掉花万卿不断摸上来的手。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也管不住自己么?”花万卿笑着继续捉弄他。
“你你你……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了吗?”张舟红着脸哀嚎。
“那你相信了吗?”
“信信信!你不就是多动症嘛!”
花万卿大笑着收回手,没一会又咳起来。
“哎呀你!注意点行么?这样动不动就咳血迟早要被你吓死。”张舟又立即把手按到他背上,位他运气缓解。
“花花。”彩娇靠近了扯扯花万卿的衣摆。
“彩娇有事?”花万卿低头看她。
“我可不可以跟花花姓?”
“为什么忽然要跟他姓?”张舟不解地问。
“花花刚才保付我们,我们决定以后都跟着花花。”彩娇说。
“喂!看清楚没有啊?刚才出去拼命的那个人是我!”张舟郁闷了。
“可系你用滴法宝都是系花花给滴。”彩娇反驳道。
“好了好了。”见两人要吵起来,花万卿赶紧出声。“彩娇,你跟着我也不必跟我姓的。你我既非亲子也非主仆。”
“就是,不然你叫花彩椒,多难听。”张舟笑道。
“可系花花姓花,花和扶蝶很配啊!彩娇也想叫花。”彩娇执着的说。
“花彩椒太难听,你不如就叫珍妮花好了。多洋气的名字。”
“洋气系什么?”彩娇好奇地问。
“洋气,就是很好,很高雅的意思。”张舟一本正经对她说。“而且这名字也如了你的愿,一听就是女孩子。”
“好!以后我就叫珍妮花!”彩娇,不,珍妮花听到像女孩子,立即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张舟转身捧腹暗笑。
虽然听不出问题在哪,但是看张舟的模样,花万卿大概猜得出他小小的整了一把彩娇。不过他那吃醋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原本不喜欢两人被打扰,花万卿此时觉得把彩娇,不,珍妮花带着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鉴于不熟悉当地情况,二人先找了一个村子落脚。花万卿教珍妮花幻化成小孩模样暂时掩人耳目。
“为森魔不系铝孩纸?”变成一个胖娃娃的珍妮花打量完自己的新造型很不满意。
“参宝原本就没有性别。”花万卿跟她解释。
“你傻啊?小孩子的身体不脱裤子要怎么分男女?长出大咪///咪的小孩是要吓死人的!”张舟直接嘲笑道。
“大咪///咪是森魔?”珍妮花抬起头看看两人。
“咳!你长大了就会自己知道了。”张舟被问到语塞,随便搪塞过去。
“参宝长滴太慢了!我要长大!要长大咪///咪!”珍妮花掐掐自己的脸喊道。
“哇哇哇……”参宝直接被自己掐哭。
被小孩哭声吵得耳朵疼,花万卿出声训斥道:“珍妮花,不要欺负参宝。他若长大,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操纵他的身体吗?你也要知足。”
然而参宝哭得正起劲,珍妮花出不来。张舟捂着耳朵说道:“参宝,不要哭了。再哭天就黑了,你还想进村吗?”
听到张舟的话,参宝马上停下来,使劲点头道:“要进村。”
“我们先来做个约定,进村以后要听话,不准动不动就哭,不准乱跑,也不准乱摸别人的东西。”对于这么一个对人类世界充满向往的参精,张舟也有点无语,尤其是对方还是小孩子心性,曾经惨痛的熊孩子经历让他不得不先提防。
穿越前他大哥的儿子简直就是一典型熊孩子,每次到他住的地方,都会祸害他的收藏,偏偏他妈总会怪他自己没收拾好。因此他对小孩总是热情不起来,甚至没有耐心。
好在这棵萝卜属于还能沟通的行列,不然他说什么也不愿跟小孩同行。
得到参宝和珍妮花的保证后,云舟往前方村子外围降落下去。
两人自称是内海南方群岛的商客,要去朗山国访友,路上遇到劫匪逃到此地。
村长接待他们后告知此地乃西临大陆赭名国的边境,再往北过一个山头便是玄隐国。
张舟搜搜刮刮身上所有的储物空间,才在一个小储物袋里找到一点碎银子。跟村长租了两间房过夜。
参宝对村子充满好奇,站在租住的屋子门口伸长脖子向外张望。等张舟和花万卿收拾好屋子后,拉着张舟的袖子哀求了两遍,张舟只得带他出去走走。
小孩子腿短,张舟嫌弃他走得慢,干脆一把提起来放到肩膀上。
参宝坐得高看得远,一路上鸡啊鸭啊牛羊一类的见到都要问一问,张舟也一一回答。
在晒场上看见一群孩童在追逐嬉戏,参宝看得蠢蠢欲动。“别闹,你的变形术不稳定,玩疯了容易露原形。”张舟及时制止道。
参宝只得乖乖又坐好。
张舟驮着他继续走,没走几步,前面站着看小孩的一位农妇笑道:“小娃娃是不是想下来玩,你爹不让?”
张舟一听,尴尬的笑笑。所以说他最不喜欢带小孩了,未婚少男立即掉价变成孩子他爹。
参宝眨眨眼,看看农妇又扭头看看张舟,点点头。
“委屈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真让人心疼。”农妇说着从围裙的兜里拿出一块糖饴递给他。“来,拿去。这里乡下地方,你爹怕你弄脏衣裳。不是不疼你,不要哭了哦!乖乖听你爹的话!”
“谢谢大姐!”张舟一听对方是在帮他哄小孩,立即堆笑点头道。“阿宝,快谢谢婶婶!”
“谢谢婶婶!”
参宝乖巧的回答又赢得农妇一阵夸赞。
离开晒场往回走,参宝拿着糖饴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糖,吃的。和蜂蜜一样甜。”张舟回答他道。
“你吃。”参宝递到他嘴边。
“不用了,谢谢!你自己吃吧!”张舟对参宝的举动感到欣慰,不枉他驮着走了这么久。其实比较烦的是那个夺舍的珍妮花,参宝也是可怜的受害者,张舟心里将两者分开来。
“爹是什么?你为什么是我爹?”参宝又问道。
“爹……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生下小孩,男的就是小孩的爹,女的就是小孩的娘。”张舟想了想,用比较浅显的话语解释给他听。“我不是你爹,刚才那个大婶误会了,以为我是你爹而已。”
“那参宝的爹在哪?”参宝继续问。
“笨参宝,他说滴系一个蓝人一个吕人。你又不系人,没有爹。”珍妮花忍不住出声说道。
“珍妮花,别出声,当心给人看见。”张舟立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参宝也没有再问,他把糖饴丢进嘴里含着,细细品尝。
路上家家炊烟袅袅,农夫或扛着锄头或挑着水桶陆续收工回来。农妇站在院子门口呼唤自家孩子回家吃饭。
一片和乐的乡村景象。
张舟看得有些恍惚,这样凡俗的场景他有多少年没看见了?偶然有几个孩子从身边跑过,他避让间有种回首已是百年身的错觉。
“哥哥,你看我们住的那里!”
参宝的声音让张舟回过神来。他抬头往租住的农舍看去,烟囱也袅袅升起轻烟。
“这个人!”张舟抓紧参宝的腿,加快速度跑回去。
他果然没猜错,花万卿正在灶台前弓着腰炒菜。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看见花万卿两手沾染烟尘的模样,张舟心里难受。
“我也没残废,你一边坐着去。”花万卿挡住他抢长勺的手,推开他。“我现在也是要吃饭的。顺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拗不过,张舟只得去把饭桌擦了,帮上碗筷。
饭菜上桌,三人落座。
张舟倒了一碗蜂蜜水给参宝。
“来,尝一口。”花万卿拿起筷子先夹一块肉放进张舟碗里。
其实先前看花万卿在灶头前有模有样,张舟也很好奇到底他会不会做菜?
看了碗里色泽红亮的肉块,卖相不错。他忐忑的咬了一口,接着把整块肉塞进嘴里。
“好吃!”他边嚼边称赞。穿越前他搬出家自己住后虽然要自己动手做饭,但他只精通于把妹用的烧烤做点心等零食技能,真正家常菜他是做不来的。对这媲美饭馆的味道,他由衷的点赞。
“那你多吃点。”花万卿笑吟吟的将菜碟挪近他。
为了答谢花万卿下厨,饭后张舟主动煮茶。
“前辈,你怎么会做菜的?”喝茶的时候张舟好奇问道。
花万卿已经有一年没喝到他煮的茶,先品够了再慢悠悠说道:“我筑基之后在俗世学的。”
“前辈宗门历练不是不去俗世的吗?”张舟记得只有九霄门比较奇特,其他派门历练都是往险境里闯。
“你不是挺了解我的吗?对宗门来说俗世这种讳莫如深的地方我当然是要亲身闯荡一番才甘心。”花万卿笑道。
“呃……”张舟是知道花万卿会这么做,但是没想过他会过得真的那么世俗,连做菜这种都做了。
“也没什么。日子是自己的,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花万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
好吧!他忘了花万卿本质还是个纨绔子弟。张舟想了想,问道:“前辈说筑基之后有一次意外,让你从此警觉。方便说说吗?”
“就是跟那个香有关。”花万卿继续喝茶,深情淡然道。“筑基后莫美侬送了那个水烟壶给我作为筑基礼物。在东临很少见到这种东西,我也是一时新鲜就尝试了。那时候还都是正常的水烟。在我临下山前,莫美侬又给了我新的香料。下山后有一天我换了那种新的香料,抽完整个人都飘忽起来,当我意识到不对劲时,我大师兄正好下山路过。他看了我当时的样子起了邪念,我为自保催动了龙首金刀。”
“你没怎么样吧!”张舟听到这手抖了一下,水壶里的水洒了一些到火炭上,发出咝咝声。
花万卿放下茶碗笑道:“我当然没事。就是我大师兄脸上多了一道疤还不能说是我干的。”
张舟这才安心的继续添茶叶。
花万卿接着说道:“这些事看起来似乎都是巧合,但这巧合连续起来就显得怪异。莫美侬其实并不知那个香究竟有什么害处,她一直坚信只要我使用这香,就会离不开她。我也无从查起是谁让她给我这种香。我试探过,她告诉我是在俗世集市上听西临的商人聊天聊到的。而我大师兄原本是要提前一天路过,有事推迟了。这个意外的目的就是想逼我用出龙首金刀,但那天我没有将刀法使出来。也多亏当时大师兄离我实在太近了,才让我打了个措手不及。顺便一说,我结丹后龙首金刀才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前不过是一把黑铁刀。”
张舟思前想后,将关于花万卿大师兄的剧情回忆了一遍,除了提到是凌云宗宗主的大弟子,白月峰峰主,并没有特别的描述。
这个大师兄名唤王源,是花万卿这辈的第一个入门弟子,深得宗主莫天权器重,故而和莫天权之女莫美侬走得颇近。
张舟在看书的时候将这位大师兄归类到衬托男主的绿叶行列。就是常见的单向暗恋最底层。只是万万没想,真相是此人竟直接把箭头对着男主。
噢!不!难道这本书隐藏的剧情是搞基吗?
“咳咳!”
花万卿的咳嗽声让张舟回过神来,他才惊觉茶水溢出了茶碗,赶紧把茶壶平置。
“想什么了?”花万卿咳完,把喉头的腥甜又咽下去。
“没,没什么。就是想书里关于你大师兄的描写。”张舟揉揉耳廓,低头夹两片石赤叶放进茶碗里。石赤叶,对生,通透赤红如琥珀,健气补血。
“小舟,嗯……”花万卿叫了一声,沉吟了一会笑道:“小粥即是稀饭,不如我以后就叫你稀饭。只许我这么叫你。”
“随你便!这种泡妞老招数对我无效。”就算不同意他也不会听,张舟干脆就由他去了。
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穿越前混s圈的绰号。他出生时天下大势底定,经历过荒唐岁月的张父对新时局彷徨迷惑,便给他取单名一个舟字。反应了张父对未来如单舟入海的焦虑。
张舟对于自己名字的由来并不喜欢,玩s后旁人也是小舟小舟叫多了便开玩笑替他取了“稀饭”的绰号。
只是没想到他穿越后的身世较之前更为曲折飘摇,张老爹也基于此又给他取单名一个舟字。
现在花万卿要叫他“稀饭”他听到这绰号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恍如隔世,不,是真的过了一世,这绰号又回来了。
他按下内心的澎湃,面色淡然的将茶碗放到花万卿面前。
“稀饭,你不要太依赖你之前看到的故事。那书中的事只道了其一,而不知其二。”花万卿顺手摸上他递茶碗过来的手。
张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来,不服气的说道:“或许是因为被我们穿越过来的把剧情扇歪了呢?”
“未来的事我不加以妄断,但就过去的事,并不如你说的那般。就说我被白悦华一掌击中坠崖的事。你看了他与阿晃的一战,你可曾见过他使掌法?”
花万卿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舟直勾勾盯着他道:“对啊!小师叔对剑修有异常的执着与骄傲。他要对付你,也该是万剑穿心才对。”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话不妥,补充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小师叔应该用引以为傲的剑术对付你。”
“而换了一个人,我仍是受了一掌坠崖。”花万卿对他措辞不佳不以为意,笑笑说道。
“也就是说里小师叔是背了一个大锅。以他的性格确实是不会出来分辩的,所以你就和他不死不休了。而真正要对付你的人一直没有暴露!”张舟想想那深沉暗藏的幕后之人,一黑黑了俩,不由得义愤填膺。原著里白悦华从头到尾就是被拿来当枪使的无辜牺牲品!太气人了!
看到张舟为白悦华激动,花万卿心里吃味。他身子一侧慵懒地支在案几上,盘着的腿伸直到张舟腿边。
张舟屁股往旁边挪一挪,避开他撩过来的脚。懒得说他了,多动症是治不好的。
“稀饭。”
“嗯?干嘛?笑什么?有屁快放!”
花万卿叫了他一声,又不说话,只是一直笑着看他,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
“啊?什么鬼?”不是在说幕后黑手吗?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张舟皱起眉盯回他。
过了半晌,他捶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道:“诶!我好了!不会看着你发呆了!嘿嘿!”他得意的笑起来。
“说明你看我不再流于表面。对我上心了。”花万卿脚趾挪过去撩撩他大腿。
被他撩得大腿外侧痒痒的,张舟不耐烦地拍掉他的脚,说道:“自恋狂!你怎么不说是你对我失去魅力了?”
“喔?是吗?”花万卿收起笑脸,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张舟被他脚趾撩回神,才发觉自己又走神了,顿时恼怒的用力按住他的脚。“多动症!老实点!”
“稀饭,正因为有你,才让原本隐藏着的黑手暴露出来。对我而言你就像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个世界。”
磁性而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一字一句清晰道来。凝视的眼神中饱含了挚诚与柔情,仿若带着暖阳一般的热度。
张舟心口一窒,又狂跳起来。他感觉两侧脸颊如火烧似的火辣辣,赶紧捂着脸低头转移视线。
“哼!你不要企图用这种对付妹子的甜言蜜语对付我!我知道你对妹子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你真是!刚说好了书里的不做数,怎么又拿我还未做过的事来说呢?”花万卿摇摇头,说完哈哈大笑。
“你自己暴露了吧!夹带私货想拐我?没门!再怎么样书里写你的性格总没错!”
两人在村子里逗留了两天,离开前问清了城镇的方向。
换到城里当夜,花万卿丹田内的紫离火又开始作妖。
“事先声明!不准趁机亲我,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张舟真是怕了他一得逞就伸舌头,想打他又怕失手把人弄死。
花万卿倒是干脆的答应下来。
张舟反而又退缩。主要是那个姿势太羞耻了。不管是躺着还是坐着,都要印堂贴一起。问了千机老鬼,倒是有另外一个姿势,只是张舟一听就放弃了。
要求两人盘腿坐好,张舟运功后倒过来和花万卿头顶头,将灵气直接灌入百会穴。这堪比耍杂技的动作难度不说,危险性直线上升。
为了两人的性命安全,张舟最终还是拿带子将花万卿的眼睛蒙起来,跟他面对面。
等灌输灵气结束,张舟回神过来发现花万卿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好吧!只答应了没亲,可没说不动手动脚。张舟无语的把他手臂掰开。反正这几天讲也讲了,拍也拍了,也慢慢习惯了。
等等!
张舟猛然抬起头来,摸着怦怦直跳胸口,抹了一把脸。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掰弯了……也不对,是只对这个人弯。
他吓得连忙离开花万卿的房间,叮嘱了珍妮花有事就及时喊他。
“老鬼。”他关上自己房门后,把千机老鬼喊出来。
“唤本君有何事?”自从被花万卿威胁,沉默了几天的千机老鬼终于有机会单独与他说话。
“花万卿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张舟脱了鞋子趴在卧榻上伸懒腰。
“他现在没有修为,失去自愈能力。心脉断裂,肺腑重创,这种致命伤只能慢慢养着。除非你一时间又找到什么仙品灵药。“千机老鬼思忖着花万卿话里话外的意思,斟酌着对张舟说道。
“难道不能让他练《五蕴归元诀》?练起来不就能自我疗伤了吗?”张舟问。
“不能。他现在是依靠仙印和你心头血温养心脉,承受不了筑基时洗经伐髓的剧烈变化。”千机老鬼如实回答。
“啧!那你预计要多久才能养好?”
“三五年吧!”
“三年还是五年?”张舟被千机老鬼坑够了,一定要他给个准确的期限。
“快则三年慢则五年。”
一听最快也要三年,张舟摊平四肢不动。想到三天两头就要在花万卿清醒的状态下和他面对面的亲昵姿势,他就忍不住脸红。
自从挑明心思后,花万卿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情愫。从未有过被人这般眷恋的感觉,张舟也总是被盯得心跳不已。
“张小子,你是不是心动了?”千机老鬼感觉到他的心速异常,出声问道。
“看到他的脸我就觉得狠不下心拒绝。”张舟觉得不是自己心动。
“说来说去你就是个色胚!看见美色就够了。”
“食色性也!我又不是圣人,喜欢美色有什么错?”张舟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噫!你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我不管了!”千机老鬼说完沉寂下去。他本想好心提醒一下,结果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才不要枉做小人。
以花万卿养好心脉为要,两人隐姓埋名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赭名国都城岐鸣一住就三年。
初到岐鸣时,张舟将一些低阶兽皮那去换取俗世所需的金银财物。
为了完全隐藏二人的修士痕迹,不便使用灵石。需要糊口时,张舟想起了自己曾是美工的职业经历。
当年高考失利后,遇到有所美术院校补招,他匆匆上了个短期班补了专业考试,从此成为张爸口中下九流的画师行当。
不管家里如何嘲讽,他还是真心喜欢这个职业的。尤其是画小黄///图的时候。
咳!在这个世界□□///宫///图。三年时间,张舟成了岐鸣响当当的春///宫///图画师一叶大师。一图值千金,赭名周边的国家也来人求画。
与往时死板的春///宫///图不同,一叶大师笔下的女子丰润撩人,着装欲遮还羞,姿///势奔///放火///辣,细节栩栩如生。
全得益于张舟曾批判过的无数东西方爱情动作片。看到别人拍的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时候,他就开始自己动手产粮。没想到穿越后可以凭此成为一代大师,也算学有所成了。
温养三年,花万卿心脉稳固,准备着手重新修炼。
张舟此时正混得风生水起,还对红尘恋恋不舍。跟花万卿商量后争得再浪半年的延期。
反正炼气期花万卿在哪修炼都一样,《五蕴归元诀》并不像灵气修炼那么苛刻,必须在灵气浓郁的地方。
这天张舟在六皇子府中画定制,画完和六皇子吃喝完拿着赏银回来,发现花万卿在书房里,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之前画的那幅六尾玄天狐幻境中的妃子图正在花万卿手上。
“哎嘿嘿!我可以解释。”张舟嬉笑着凑上去。
“还有谁见过?”花万卿顺手就搂上他的腰。
“没了。”张舟两手一摊,摇头说道。
“图我收了,不许你再画。”
“行!同意!”自知理亏,张舟爽快应道。
“还要惩罚。”说完花万卿直接把他压在画案上狠狠亲下去。
自从答应他不能在渡气时偷亲他之后,花万卿已经三年没有得过手。这次名正言顺让他躲不了。
习惯确实是可怕的,张舟三年来已经习惯被搂搂抱抱,压根就没提防他会突然亲上来。白白让他得手。
张舟懊恼着,闭紧嘴巴。花万卿尝试几次撬不开,干脆伸手捏着他的鼻子。憋着没一会,张舟只得松开牙关,张嘴呼吸的时候花万卿趁机侵袭横扫。
得逞后花万卿捏鼻子的手改为托着他的后脑勺,逼得他贴得更紧密。
或许是亲近相处久了,张舟觉得并没有以前那种抗拒的情绪。这一松懈,他很快被带节奏,沉溺在这种彼此交换味道的体验里。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亲得投入,随即恼羞成怒想骂花万卿乘人之危,哪知一开口却说的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亲过很多人了吧?”
张舟说完了才发觉自己说的不对,上方花万卿已经哈哈笑得睁不开眼。
“不许笑了!”张舟捂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没脸见人了啊!
“没有。”花万卿低头亲亲他的额头,最喜欢看见他这种心口不一后慌乱的模样。
“什么?”张舟透过手指缝看他。
“说了叫你不要把故事太当真,我只亲近过你一个。”
“骗人!我也没亲过别人为什么不如你老练?”张舟表示不相信他那套哄人的伎俩。
“你画了那么多春///宫///图,也是经验丰富咯?”花万卿反问道。
“那不一样,我以前住的地方有很多那种东西看,熟读诗歌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他理所当然道。
“包括这张画?”花万卿又拿起那卷画在他视线内晃了晃。
“呃……啊!我今天又得了不少赏银,我们去酒楼搓一顿如何?”张舟立即转移话题。
亲也亲到了,逗也逗过了,花万卿也知过犹不及,恋恋不舍的站起来,给他台阶下。
张舟眼睁睁看着他把罪证收进储物戒内,暗暗叫苦。花万卿康复后便着手修炼,现在已是炼气九层的阶段。张舟之前看他在后院入定,估算着起码要闭关闭个十天半月,就一时犯二画了那张画。想着说不定能拿去炒上一大笔当镇笔之作,这样其他画还能水涨船高。
哪想他刚画完装裱好,出门半天回来就被抓现行。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画原本是要拿出去的,绝对不能!张舟再三提醒自己,这事不能说漏嘴了。
岐鸣作为一国都城,繁华自是不用提。作为西临大陆内陆往东海岸的必经之地,岐鸣也汇聚了各路商队。
热带气候使这座城市的季节变化不明显,因而形成不夜天的喧嚣,一年四季不分日夜开市贸易。
张舟和花万卿最初就是冲着此地凡俗人多好掩饰才在此落脚。他们现在练的是《五蕴归元诀》,不必刻意隐藏修为便可自由行走在大街上而不怕被修士关注。
张舟选择做三俗画师也是因好挣钱又是一般修士忌讳的行当。他画作署名一叶,除书局老板,也只有京城爱好此道的权贵见过他。实在是过了一把大隐于市的瘾头。
隐身在都城的另一个好处自然是物质生活便利。酒楼茶楼都是高档质优。
张舟带花万卿到一家老牌酒楼门口。其实他刚在皇子府上吃饱喝足,哪还吃得下。但说了请花万卿,只得硬着头皮上。
“就这家吧!”自从他重操旧业,平日伙食大多是花万卿在做,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有机会就喊去馆子。
这种事花万卿也由着他,只要他高兴就好。
就在两人准备踏进酒楼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声。
“张舟?”
两人警惕的转身,只见一个峨冠玄袍持着一支拂尘的俊朗男修士站在酒楼台阶下。
那男子见二人回头,拱手上前行礼道:“张舟,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百奇宗关明啊!十擂主的时候你与我打了一场的。”
经男子一说,两人都想起这么号人来。
“失礼失礼!关真人乍然出现在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张舟拱手作揖道。
张舟说完,关明刚想问他为何到此,才注意到旁边身着朴素的人竟然是花万卿,赶紧有拱手道:“啊!花道友,敝人也失礼了。”
“无妨。在此偶遇也是我等意料之外,疏忽之处乃寻常。”花万卿拱手回礼,淡笑应到。“我二人游历此地,正想一尝岐鸣特色,关道友不妨一道?”
“也可。二位请!”关明点头,向酒楼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舟带头进了雅间,唤来小二点菜。在他眼色传达下,小二识时务的没有多说马屁话,记完菜单就退下了。
落座后,关明主动说道:“我到岐鸣来是替师门传信给赭名国君,事了一时兴起到街上走走,看看这号称不夜天的风情。”
“也真巧,我们也正好游历到此,以世俗的眼光感受一下岐鸣。”张舟接下话头说道。
“哦!难怪两位一身世俗凡人的穿着打扮。”关明点头道,他查探不到两人的灵力境界,心想大约是为了能完全融入世俗而使用了遮掩之法吧!
“张舟乃九霄门弟子,关道友应听过九霄门历练在俗世吧?”花万卿补充说。
“嗯嗯!我是听过这么一说。不过此前我并未结交过九霄门之人,实在好奇,经俗世一番免不了沾染各种因果,又能练出什么呢?”关明真心请教道。
“这就是个人法缘了。缘到,则得明悟,得道法,得圆满。无缘则强求不了。张舟尚在历练,只怕难以满足关道友的好奇。”花万卿眼神戏谑的看向张舟。
张舟心虚的站起来去叫茶水。这三年混得风生水起,感觉人生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他确实沉迷在这种成功的爽快感里。如果不是还要帮花万卿弄回修为,他简直想就留在这里继续画小黄图得了。
关明看花万卿两鬓斑白,就好像美玉微瑕,又听他说这番话,以为是他对游历的感慨。心想不愧是东临名人,陪晚辈游历也务求细节尽善尽美,将一个沧桑的凡人演绎极致。
”花道友想必也有所悟。“他一副请教的姿态。
“一点浅见而已。”花万卿回他道:“俗世因果形形色色,经历一番对心智是一场考验。不同的人终究选择不同的路,不一而足。”
“啊!花道友所言极是,我终日想着追寻祖师脚步,不曾想过人终究是不同的。”关明恍然大悟,深有同感的点头赞许。
张舟拿了一壶温茶进来,看见关明盯着花万卿眼睛闪闪发光,心里一阵憋闷。他脚往后用力的撩门关上,嗤喇声将那两人注意力拉过来。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二人是不是提前离开论道会了?花道友封位仪式还是凌云宗领队代受的。”讲完悟道关明又想起三年前在海空城的事。
听他的语气和言词,似乎并不知那夜的事,花万卿谨慎的应道:“是,我俩正好同路就搭伴先走了。”
“是不是后来有什么事?”张舟收到花万卿的眼色,佯装好奇地问道。
“不知你们是几时走的,在封位仪式前夜有人在定海山渡劫。据说是有个元婴渡劫时牵连了一个化神修士,导致雷劫翻倍。”关明说道。
“我们没看到,你去看了?”张舟倒好茶把茶壶放中间。
“不曾。城主将雷劫区域封锁了,我只是在城里看了劫云和落雷。海空城结界抵御了一部分劫雷。不过听第二天去看过的人说雷劫区域被炸掉了。”
“那城里可少了什么重要人物?”张舟一脸惊异的问道。
“封位仪式上不见花道友,原本众人猜测是花道友陨落了。但见凌云宗上下并无异状,后又有城主言明花道友擂台赛后已离开,由凌云宗领队代受封礼。流言才平息。不过此时见到你们,那陨落之人定然另有其人。”
显然关明并不知道其中细节,再探也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张舟消停了。
菜陆陆续续上齐,关明招呼张舟,边吃边给他介绍哪道菜是赭名国特产。他把张舟吃撑的推托当做是客气,愈加热情。
席间关明还不停称赞当初十擂主时张舟表现出的骨气。毕竟关明是金丹修士,张舟也不好削他面子,进退两难,眼巴巴看着花万卿求救。
随后在花万卿解围下张舟才得以喘息。
回到住所,花万卿立即转身讨要好处。把他亲得晕头转向才罢休。
“我们马上走。”
“啊?”
坐在花万卿腿上,张舟不明所以看着他。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在岐鸣的消息就会传到东临。”花万卿解释道。
长叹一口气,张舟点点头。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是有点。”
“人间这点金银还不如你袋子里一块大灵石。等回东临我再给你更多。”花万卿有点气恼地盯着他。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几年我们这样过挺好的……”张舟也知道自己肤浅,说得也没底气。
这三年来花万卿对他的好他都记着。每次卖画回来看见花万卿已经做好饭菜等他的时候,那种被期待的感觉让他想哭。同时又有一种被主角光环笼罩的虚荣感让他欣喜若狂。
现在这样的日子要结束,想到之后要面对的未知凶险,他也确实想退缩。
“等把幕后黑手解决了,以后这样的日子会有很多很多。我都陪着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花万卿也不忍给他压力,将困难一句带过。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一时嘴快,张舟把心里积压已久的疑问抛出来,说完他就后悔了。
“当我没说。”他马上站起来,转身避开花万卿。
“心大,散漫,不停给自己找理由,得过且过。”
“喂!你有病啊!这些都是我的毛病你也喜欢?”
花万卿把他又拉回来,说道:“就因为这样,你才能乐观的面对困难啊!像我这么任性的人,和你真是绝配。”
听完他说的话,张舟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这么肉麻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也就这个带着主角光环的男人了。
明知道他说甜言蜜语手到擒来,张舟仍觉得心花怒放。虚荣心空前满足。
被人喜欢的感觉很愉快,尤其是被其他人求而不得的优秀者喜欢,那简直是很有面子的事。但是,相应的责任他却一点也不想承担。张舟在屋檐下抱着廊柱用额头撞得咚咚响。
为什么花万卿不是女的?他觉得最大的障碍还是在这。他现在就是仗着对方喜欢自己然后装傻充愣,回避了自己该付出的回应。
“喂!老鬼!”没有人能说话会把他憋死,张舟干脆叫出千机老鬼。
“何事唤本君?”
“你们难道不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有违天伦吗?”
“阴阳调和乃繁衍生息的法则。然而世事无绝对,并非阴阳就一定是女男雌雄。两两相对,总有差别,能契合便无甚大碍。”千机老鬼认真答道。
张舟听完,眉一挑,嘴一撇,对千机老鬼一番话嗤之以鼻,道:“讲了一堆理论有什么用?我问的是感情上的事!也是,你这种活着的时候是上上大仙的怎么会懂凡人的爱恨。我真是找鬼抓药!”
“你!你!”千机老鬼气得语塞。“不是你要问本君的吗?”
“哎呀!不说了,我去叫小萝卜头。”张舟索性把烦恼一抛,走一步算一步。
唯有千机老鬼躲在千机镯里郁闷心塞。从那两人先前的对话里,他没听到任何要一心向道努力修仙的话语。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修补神魂离开千机镯?
参宝住在后院花圃里。三年来他只有晚上才能跟着张舟出门逛夜市。自从花万卿开始恢复修炼,他也下定决心加强修行争取早日化形。这样就不用再担心化形法术失效的问题了。
张舟跑到后院通知参宝准备搬离岐鸣的事,交代完又赶紧去书房收拾他的画作。在黎明前,他们混在出城的商队里离开了岐鸣。
这支商队通往内陆国家中壤国。
张舟和花万卿打算看情况随时离队,便租了领队的驼鹿来当坐骑。
这驼鹿是西临大陆驯养的一种家畜型妖兽。头定生两个角质鼓包,体壮似马,红棕色,身体两侧有黑白条纹,无鬃毛,性格温和。因善于山林跋涉,故而穿山越岭的商队有点钱的都喜欢使用驼鹿。
张舟和花万卿两人各骑一匹,参宝则窝在张舟前面。临出发时花万卿还特意画了一道强化幻型符纸贴在他身上。
跟着商队走了半个多月,两人平安离开赭名国,进入望南国境内。
这天商队如常前进,计划穿越一片山林到达另一头的驿站小镇。午后下了一阵雷雨,山中的道路在踩踏后变得泥泞湿滑,下山的路更难行走。即使是善于山间蹬跳的驼鹿也谨慎起来,商队的速度变得缓慢。
走过一条山涧时传来女子的呼救声,商队停了下来。
领队和向导商量之后,决定继续往前走。张舟急忙赶到前头去质问:“为什么不救人?”
“此处叫神隐沟,且先不说我们有没有人能下得了沟底,这沟里上面下面看的位置是不一致的。要找到那女子得花一番功夫。眼下时间比较吃紧,若花费功夫搜救,天黑前就出不了山了。”领队见是花了大钱租了驼鹿的旅客,便耐心解释道。
见张舟想救人的模样,他又补充说道:“并且就算把人救上来,也没有多余的牲口驮人了。这下山路难行,不能再给驮货的牲口加重。”
商队的货物分属不同的商客,领队也无权处置货物。再说商队里最强的护队不过炼气五层,张舟也知领队首要是对商队负责,便也不再为难。
他要出手救人不难,但如此一来便要暴露修士身份。
“你想做便去做。”
犹豫间,花万卿上来对他说道。
张舟转头笑道:“那你看好萝卜头。”说着他把参宝抛给花万卿,又回头对领队说道:“劳烦领队准备点伤药,耽误一刻钟。”说罢踩着马镫跳起来御剑飞下山涧。
领队见是能御剑的修士发话,只得按张舟说的下令全队休息一刻钟。
在山涧上方,张舟丢了块石头下去,听着声音在下方,却在几丈外才见到石头落下的踪影。他思忖,这景象跟折射挺像的。慢慢降落下去,山涧里的空气变得湿冷起来,并且灵气浓郁。他再抬头看,上方的景象也不再是他刚才下来的地方。
降到沟底,已经不是他刚才在上面看到的景象。
张舟站在剑上喊道:“有人吗?”
“救命!救救我们!”顿时回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果然难以搜索。张舟开始有些头疼。他就没点过荒野求生的技能,对这样的野外环境无从下手。
正苦恼着,他头上缓缓降下一只灯笼。
“哎!这个好用!”看见花万卿的灯蚊寻下来,张舟这才一展愁眉。还有什么比蚊子找人更简单的?
张舟唤出铁卷护好灯蚊,便跟着它慢慢飞去寻人。
没多久就在一截横倒的枯木旁找到呼救的女子。她一身道姑灰的衣裳湿漉漉全贴在身上,脸上蒙着纱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修为在炼气三层的样子。
女子蹲在一个昏迷倒地的男人身旁,看见张舟寻来,眼中半是欣喜半是警戒。
“姑娘可是荆家人?”张舟看她这身穿着和荆无色相似,又与奚昊然描述的荆家女性蒙脸的特征吻合,便试探问道。
“不错,我是荆家的人。”那女子见张舟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更警惕。
“姑娘不用紧张,我只是见过荆家其他女子才有此猜测。我没有恶意,只是听到呼救下来救人的。”张舟说着跳下飞书剑,移步到那男子身边。“他是怎么了?”
或许是更在意男子的伤势,那女子急忙哀求道:“他被山洪从上游冲下来,快救救他!”
张舟按住手腕探了下男人的情况,只是一个练过武的凡人,头部有撞伤,身体外表有多处擦伤,内腑有些出血,显然之前溺过水但被急救处理了。他尝试运气梳理此人体内紊乱的真气,先让其身体机能恢复正常运作。
梳理之后此人内腑出血的状况得到遏制。张舟收回元气,对女子说道:“荆姑娘,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小女子荆素萍多谢上人救命之恩。”女子郑重的向张舟叩谢道。
“荆姑娘不必多礼。”张舟忙把人扶起来。
他将两人安置在铁卷上,而后御剑带着铁卷,跟在灯蚊后面飞出山涧。
就在他们飞出山涧时,两边沟壁合起来,景色变换,已经不见刚才的深沟。张舟不由得暗自捏了把汗,好在出来得及时。
山涧边上的人也被那一瞬间的变化吓住,等张舟喊帮忙救人时才纷纷回神。
“稀饭!”
趁众人救助伤患,花万卿把张舟拉到一旁树后,紧紧抱着。
“我后悔了,以后你去哪我都跟着。”
张舟耳根子烧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别紧张嘛!我这不就没事吗?”
“是我疏忽大意。应该先神识探查一番再陪同你下去。”花万卿坚持地说。刚才那一幕如果张舟没有出来,他简直不敢想象现在自己会如何。
“嘿嘿!不是我自恋,怎么说我现在也比你强一些。”张舟嘚瑟道。
“但我才是主角。”
“呃……好吧!”对他斩钉截铁的自我肯定,张舟也无语反驳。有光环就是牛逼闪闪,羡慕不来。
救上来的男子被包扎好伤口换了干爽的外衣,躺在铁卷上。
荆素萍也换了身衣裳。她找到张舟再次求助。
“我郎君于修宜身有隐疾,不定时复发,还请上人相助到底,送我二人到朗山国。”
既然已经暴露修士身份,再跟着商队也是多余,张舟刚想应承,旁边领队忙说道:“上人且听我一言。”
“你说。”张舟只得听听领队的要说什么。
“恳请上人看在一路同行相顾的份上先护送我们到驿站。刚才救人虽说耽搁不多,但山里路况多变,草民担心入夜也出不了山。”领队毕恭毕敬地对张舟说道。
张舟听了点点头,对荆素萍说:“荆姑娘,大家对你郎君救助也有功劳,就让我先护送他们到驿站吧!”
见张舟主意已定,荆素萍只得点头。
有了一个筑基修士护送,整个商队人心安稳许多,对新加入的荆素萍两人也颇多照顾,纷纷拿了伤药、食物和水给她。
其实张舟可以略施法术让山路更易行,但这样显得太高调,事后传出去容易暴露行迹。他只能老老实实在前方探路保障商队安全。
好在商队终于赶在天黑之际走出山林,道路平坦后驼鹿群便奔跑起来,很快到达驿站所在的小镇。
道别商队,张舟唤出云舟,将仍昏迷的于修宜搬上去,在荆素萍指路下向着朗山国方向飞去。
云舟后半夜由花万卿控制,张舟躺到参宝旁边并排睡。
天微亮时,于修宜醒了。
“给我!快点给我!”他瞪着眼,眼里布满血丝,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揪着荆素萍的衣襟哀嚎着。
“修宜,再忍耐一会,就要到朗山国了。到了我们马上去买。”荆素萍慌乱地抱着他安抚道。
然而于修宜却像魔怔一般无视了她的话,狠狠地揪着她摇晃:“我要!我要!我一刻也受不了了!快给我!快!”
眼看于修宜要把荆素萍勒断气似的,张舟赶紧过去点晕了他。
“荆姑娘。”张舟关切的看着她。
荆素萍将刚才拉扯间扯掉的面纱重新戴好,避开张舟的眼神,抱着于修宜低声说道:“他,他刚才是旧疾复发。”
“是香瘾发作。”花万卿直接戳破荆素萍的掩饰,对张舟说道。
“荆姑娘,你也知道长寿香的害处吧?你还要带他回去继续吗?”张舟摇摇头叹气。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只是一介凡人,根本抵御不了瘾头上来的时候。”荆素萍哽咽道。
“就算是修士也未必抵御得了。只会越陷越深。”张舟看了花万卿一眼说道。“我听说长寿香有种共生物叫血洱,可断瘾。你不妨找了让他断掉这个瘾头。”
荆素萍抹了抹泪,问道:“二位应非西临之人吧?”
张舟和花万卿交换眼色后说道:“我们从内海南端群岛而来。”
荆素萍点点头,继续说道:“难怪知长寿香却不知其中细节。”
似乎故事很长的样子。张舟干脆盘腿坐下。
将于修宜的头放平后,荆素萍把关于长寿香的事缓缓道来。
“长寿香产于夜息国和朗山国交界的沙漠,称为磐若沙地。沙漠中有一支称为磐若人的民族。他们不修炼,世代崇拜自己的神明以获得生存的力量。长寿香为磐若人祭司祭天仪式时与神明沟通的路引。外人吸了此香会产生空灵的感觉,以此为瘾难以戒断。数百年前,有一些苦修修士欲从空灵感中获取领悟,也确实是有人突破了瓶颈,便将此物带出沙地。”
“之后此物在西临大陆流传开来。只因确实有修士在吸纳香气中得到启迪,这香的使用就成了两种极端。在俗世中也成为权贵流行之物。只是对于没有修为的凡人而言,一旦停止吸纳,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心只想着此香。”
“在朗山国施家,此物常赠予家族中资质平庸的子弟。子弟们为了获得更多的长寿香,更是义无反顾的为家族打拼。也因此施家对血洱控制甚严,大多采到的血洱都高价卖进了施家。然血洱本就稀有,外人要寻得谈何容易。”
在荆素萍讲完后,张舟问道:“你们荆家不是跟施家交好吗?以荆家人的身份求取应该不难吧?”
“实不相瞒,我是从荆家逃出来的。”荆素萍低声说道。“若被施家发现,就会将我送回荆家。”
此时花万卿冷静出声道:“我二人游历西临不想惹麻烦,你最好将事情说清楚。否则只能在此地请你们下去。”
“还请道友宽待。我也是不得已。”荆素萍求助地看向张舟,说道:“上人既然见过其他荆家人,应是知道荆家人女子限制颇多。”看到张舟点头后,她继续说道:“我在随长老出访朗山国时遇到了于郎,我与他情投意合。但于郎只是俗世权贵子弟,并无修行灵根。荆家生女多是嫁去联姻,或是换取别家女子嫁入荆家,因此荆家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亲事的。我二人商量后便逃出朗山国,欲往东临去。行至南望国后我的储物袋被窃,丢失了大财物,包括长寿香。也是到此时我才知长寿香的伤害这么大。昨日忽降大雨,于郎正好有瘾头上来,乱跑时坠落山涧,被山洪冲落到深沟内。”
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完后,荆素萍又补充道:“到了朗山国都城我便会带着于郎走开,决不连累上人二位。”
“那就送他们到都城吧!”张舟回头对花万卿说道。
“你是不是还想去磐若沙地找血洱?”花万卿直接道破他的小心思。
张舟随即嬉皮笑脸道:“嘿嘿!我就是看他们两个私奔也挺不容易的,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以后不必和我绕弯子。”花万卿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揉揉他的头顶。
见二人互动完,荆素萍连忙叩谢道:“多谢上人二位相助,荆素萍此生无以为报,仅有我娘传下的一对玉珏相赠,还望二位不嫌弃。”
看着荆素萍双手捧着一张帕子包住的一对洁白玉珏,花万卿说:“既然是令堂之物,你还是收好,将来传与你的孩儿才是。去磐若沙地也未必能寻到血洱,我手上这份你拿去吧!”
张舟瞪大了眼看着花万卿拿出一个小玉匣打开,内中确实是一块血洱,正是当初他从荆无色手中得到的那块。
“多谢恩公!”荆素萍又惊又喜接下玉匣。
“哎!你……”张舟刚想质问,却被意想不到的叫声打断。
“张大哥!”
随着叫声临近,只见一身澄黄娇小的身影骑着一头黑色巨兽腾空奔来。定睛一看,是黄小琴。
“小黄!”张舟惊讶她怎么会出现。
“张大哥你终于来找我玩了!哥哥们一定很高兴!”黄小琴高兴地说。
张舟想起擂台赛后,黄小琴和她的哥哥们要提前回西临,临走前约了他论道会后到朗山国来做客。他在逃出海空城那晚也是计划到朗山国来躲花万卿的。只是后面发生种种事情,在岐鸣一住就是三年,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啊!哈!对,我来看看你们。”他干笑道。
“那张大哥快跟着我到金阳城,一定吓哥哥们一跳!”黄小琴骑着月熊奔到云舟前头,招手道。
金阳?原来已经快到朗山国都城了,难怪黄小琴会出现。张舟想起来。
“对了,小黄,我给你介绍个人。”他随即想到让地头蛇的黄家帮安置荆素萍两人。
在他把荆素萍的事说了一遍后,黄小琴拍拍胸脯说道:“没问题!到了我家谁也动不了荆姑娘。”
等到了黄家,张舟才知道黄小琴把话说那么满是有原因的。朗山黄家即是朗山皇家。
黄小琴直接把他们带进了皇宫里。差点没把张舟吓尿。
把荆素萍和于修宜安置好后,张舟和花万卿跟黄小琴在花园里喝茶。
“没想到你居然是公主!之前真是失敬!”张舟口头致歉。
“三年前还不是啊!那时候我父皇还没登基呢!”黄小琴老实说道。
看来短短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张舟感叹。不知九霄门师伯师叔们过得怎么样,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一直不敢发传讯给他们。
“张大哥和花前辈喜欢什么样的住所?我给你们安排。”
“不必了,我们是路过金阳顺道来看看。”花万卿不等张舟说话就先回绝了。“我们打算去磐若沙地。”
“去磐若沙地历练吗?好羡慕!自从我变成公主,就不能随意去修炼了。”黄小琴抱怨。
过了一会,一声声叫着张舟的喊声连续响起。是黄高杰几兄弟一起来了。
花万卿借口烧茶,哄张舟换了个位置,自己挡在黄氏几兄弟和张舟之间。他不喜欢这几人过渡的热情,对着张舟动不动就伸手熊抱。
他拒绝黄小琴留宿也是预见了这几人会没完没了的约战张舟。
就这样几个大男人围在亭子外七嘴八舌的跟张舟聊起来。当他们得知张舟当日就要赶往磐若沙地,个个脸上挂着失望,只好约他下一次来再打一场。
张舟也不想将他和花万卿的祸水引到他们身上,简单地聚了一番便告辞。临走前黄氏兄弟拿了磐若沙地的地图给他们,告知了一些磐若沙地的状况以及要注意的事项。
在天黑前,两人到达磐若沙地的边缘。他们找了一处隐密的山坳,嵌入木楼,作为休息之处。
“你怎么跟黄小琴说我们要来这?”
围着篝火,张舟问道。
“我看你不走一趟不死心。”花万卿平静的说道。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现在花万卿只是炼气九层,而他自己则是菜鸟,这样进入沙漠似乎有些勉强。张舟临阵退缩。
“都走到这了,就进去吧!你不就是想忽悠后面追踪的人走一趟沙地么?”
“我担心把我们自己给坑了。”
“这不有我么?”花万卿亲昵的拍拍他的背。
“对了,你还没说那块血洱你怎么没用!”张舟想起白天被黄小琴打断的质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担心吗?那点香难不倒我。”花万卿嘴角微翘。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把血洱先给了别人。”
“这几年你见我吸过吗?”花万卿反问他。
“那究竟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给过你一颗雀舌目吗?”
“这个?”张舟又把那颗绿色的珠子拿出来。
花万卿点点头,继续说道:“此物正好化解长寿香的药效。我猜测那些能在使用长寿香时获得领悟的修士正好佩戴了此物。”
“那你后来还吸?”
“将挑断灵根和长寿香两样联系起来,说明对方并不愿看到我强大。在一切都不明朗前我只能将计就计,做出不思进取的模样。我只是把味道弄在身上,并没有真的吸这个香。”他解释说。
听他这样讲,张舟才安心下来。
“沙地还是进一趟,这样在那些追踪的人看来就像我是为了长寿香。让他们以为一切仍在他们掌握之中。”
“小萝卜头怎么办?”张舟又看看一旁安静乖巧的参宝。
“要去!”参宝抬头看他说道。
“放心吧!再怎么说我神识还在,沙漠里也不必掩饰了。”花万卿说。
这样一来两人最终还是决定进入沙漠。
云舟贴着地面缓慢飞行,翻过一座沙丘后,张舟跳下船。
“给他们留点纪念,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参宝趴在船舷上看着两人挖了一个巨大的沙坑。张舟拿出水纹符往坑里注水搅出一坑泥沙浆,迅速冻成冰。
在盖上沙之前,花万卿将滚过的风滚草捞了一团过来,用紫离火烙出符印。将风滚草放在冰面上后开始往坑上盖沙。
盖了厚厚一层,两人将沙层夯实,最后将一座矮沙丘移过来。完了花万卿随便拿出一件他炼制的法器丢在沙丘上。
两人做完工后相视一笑,跳回船上。就等着追踪他们的人自投罗网。
这个仿制的流沙坑不会致人死地,最多陷下去卡到腰就不会再沉了,不过下半截身会做一次泥浆spa。超过十天这个陷阱便会无效。
十天后他们留下的踪迹也会消失,追踪的人若不来就要重新收集情报搜寻他们。
磐若人虽然不修炼,但通过信仰他们获取到另一种力量足以保证他们能在这片沙地中生活下去。他们分多个部落分散在沙地中,祭司会布下结界保护村落。若修士贸然御空闯入结界内则会被视为冒犯。
而张舟手上的地图里并没有标出部落居住点,以张舟丰富的游戏经验判断,这些部落应该是游荡迁居的。他们只得驾着云舟慢慢寻找。
两天下来,参宝被晒得有些蔫。所幸入夜前花万卿神识搜寻到一片小绿洲。
虽说修士不惧寒暑,但人总是更喜欢舒适的环境。看够了漫漫黄沙,张舟站在水潭边贪婪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参宝更是一头扎进岸边的泥土里,只露出头顶的几片绿叶和参籽。
将篝火点起后,花万卿走到张舟身旁,问道:“要不要下去游一圈?”
张舟抱紧胸口,扭头提防地眼神看着他说:“荒郊野外,不要掉以轻心。”
笑话,自从他入宅以后再也没有进行过户外运动,游泳也只会狗刨式,怎么可能给人看见?
“不会游泳我教你。”花万卿显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张舟心想,自己又不傻,今时今日已经不会再上他的当了。一想到往时在迷雾峡天坑内在他面前泡澡,他就悔恨得想挠墙。
“我会游!只是这种情况下没心情而已。”他干脆地说。
拐骗不成功,花万卿笑笑,捡起一块石子往水潭上斜打出去。石子落在水面上啪啪啪,轻盈的点出一串漂亮的水圈。石头最终沉入水中,水圈里浮上几条翻肚皮的鱼。
“烤鱼怎么样?”他问。
“烤鱼不错!换换口味!”张舟马上踏着飞书剑飞出去把鱼捡回来。
一轮明月爬上沙丘。
水面倒影着篝火,微风吹拂,波光粼粼。
篝火边缘,几条被树枝穿起来的鱼表皮焦黄,散发出阵阵香气。
“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部落呢?”张舟折断一根细枝丢进火堆里。
花万卿警觉地站起来,把攻击符纸捏在手上,说道:“或许可以等他们自己来。”
张舟一听,心领神会,马上握紧飞书剑。
“参宝,不要出来,自己躲好!”他嘱咐道。
很快,绿洲对着月光的沙丘表面开始扭曲,沙层下陷,拱出两条巨型大虫子,形似蜈蚣但无螯牙,口器处一排像胡子般的触须在不停抖动。冲在最前的虫子头上站着一个兽皮长布裹身的暗肤色人影。
紧跟着沙丘后七八个骑着长颈异兽的人全身包裹严实,挥舞着武器冲下来。
长虫子离张舟二人还远着便停下,发出欧欧的声音,紧接着向绿洲哗哗喷出强劲的沙尘。
花万卿将手中的符纸换成飓风属性的丢出去,逆向将沙暴吹挡着。
但在浓重的沙暴掩护下,那七八个骑着长颈异兽的人已经冲到绿洲里。那异兽长颈长腰,身形纤长,仿佛一匹身子拉得细长的马。速度极快,身姿敏捷,转弯回身似游龙。
在坐骑的优势中,骑手互相配合默契,对张舟二人实施轮流冲击。打一下跑开,换下一个。
张舟硬接了几下,没有主动攻击的机会。他和花万卿背靠背,也感觉到他的吃力。
这些人力量极大,张舟剑身灌注元气仍被震得虎口发麻。花万卿主要还是靠抛掷法器来阻挡。
让两人制肘的问题在于不能造成对方伤亡,否则出不出得了沙漠就是个疑问。
也不知是哪里没做对,让这些人一声不吭直接就上来开打,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骑手的冲锋不留空隙,远处的两只虫子还也轮流向他们喷沙暴。为了抵御沙暴,他们的元气消耗便大了许多。
“去借点水来用用,让他们冷静冷静。”花万卿提醒道。“尤其是那边虫子上的。”
说完花万卿将论道会上随意送给莫美侬的那种小盾牌连续丢出四个,组成一面盾墙,替张舟阻挡一阵子。
有了空隙,张舟赶紧画出符篆打向水潭上方。随即一道水龙卷呼啸壮大,将水潭里的水吸上来喷向远处站在虫子头上的人。动作迅速,一气呵成,让那人来不及反应,人和虫子都被水喷个正着。
扰人的沙暴总算是停下来了。
骑手见那人被水喷,也不知这法术危不危险,分了两个人过去帮他。
虫子被水喷到,发起狂来,将那人摔到地上,一头钻进沙地里去。另一只马上也跟着钻。
两个骑手过去扶那人,却被他一把推开,然后抢了一头异兽骑上,向着张舟冲来。
“给我网起来!”那人叫道。
花万卿一听,手上运气,将张舟一把推出老远。“快走!”
张舟回过头,看见一张大网撒向花万卿,情急中画出一道最近感悟却不太熟的符篆,打向花万卿面前。他欲在花万卿周围造出风墙,阻挡那些人。
那道符篆打出去后直接没入了地里,风墙没有起来。
一把明晃晃的刀指着被网起来的花万卿。
“你的同伴是死是活,看你的了!”从虫子上摔下来的那人刀指花万卿,对张舟喊道。
张舟抹了把脸,是逃还是束手就擒?他犹豫不决。虽然逃掉会让这些人顾忌而继续押着花万卿做人质和杀掉花万卿的几率五五分。但他赌不起。
“水!”
在张舟迟疑的时候,有一个骑手大喊。
水潭中起了一个漩涡,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水面迅速下降。很快地面抖动起来。
欧欧的虫子叫声从地下传来,没一会两只虫子从不远处的土里窜出,往沙丘跑。
正在一群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地面猛然裂开,一股气带着水从裂缝里喷出。破碎的地面开始下陷。
那几个袭击的人相继落到地缝里。张舟冲过去抓着网,要把花万卿往地缝外拉。
“放手!”花万卿马上推他。
张舟手指死死扣紧网眼,咬紧牙根把他拽起来。然而一切徒劳,很快地缝边缘的地面也破碎松散,两人一起落入地缝里。
落入地缝后,两人沉到水里,被巨大的吸力往地下河道更深的地方吸去。
为了不被水冲散,两人紧紧抓着对方。张舟张开气罩,将花万卿和自己笼起来,免得被巨大的水压冲撞到河道的石壁上。
当他们感觉到水流变缓后,开始往上浮。
水里看见张舟手脚并用一刨一刨地游,花万卿默默的笑了会,将身上的网扯开。一只手从后面搂着张舟,带着他迅速往上升。
浮出水面,花万卿用神识扫了一遍说道:“这里是一个地下洞窟,右边有一条隧道。”
说完他继续带着张舟往隧道方向游去。
上了岸,张舟凝神运气于双目,才看清隧道的模样。
“好像是人工挖的。”他摸了摸湿漉漉的石壁上凿子敲凿出来的痕迹说。
“先走吧!”花万卿往两人身上掐个诀,将衣服都变干,然后紧紧拉着张舟的手。
张舟也不挣扎,由着他牵着走。在这种地方矫情只会制造危机。
走了许久,张舟的肚子发出抗议,两人才想起晚饭还没吃。
“可惜了那几条烤鱼。”张舟吞了辟谷丹后说。
“嘘!有人在前面岔路口。”花万卿忽然谨慎起来,接着又小声说:“是那几个人,他们也在这里。他们休息了。”
黑暗中,两人似乎都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不声不响的往前摸去。
“少主,这里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圣城?”一个男人继续抖晾身上的湿衣服,一边问。
“你看这坑坑洼洼的墙壁,哪里像圣城的样子?”被称作少主的人反问。
举着火镰的人用微弱的火光贴近石壁看了看,说:“会不会是圣城被破坏了?”
“你问我我问谁?”少主不耐烦的说。“不讲废话,出去后才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刚说完,一阵风吹过,拿着火镰的人“啊!”了一声,火光熄灭。
随即几人分不清方向的感受到四处而来的拳头,被打趴下后结实的扎成一串。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恒沙部族的少主!”
花万卿冷哼一声,说道:“在这种地方少主有何用?”
“哎!前面不是很威风吗?说打就打,也不给我们个理由。这么快就怂了,你这少主太给部族抹黑来了吧?”张舟想到他刚才威胁人的样子,忍不住踹了一脚过去。
“你们饶了少主吧!他还小,不懂事!”一个人为那少主求情道。
一人开腔,其他四人也争相求情,纷纷喊着要替少主死。
“闭嘴!”花万卿冷冷的喝道。
连张舟都吓一跳,他还没见过花万卿这种腔调说话。
“我等本不欲伤害你们,是你们逼人太甚。如今落入此处,便是你们咎由自取。”
张舟一听,紧紧拉着他的袖子。
“别紧张,你转过身去。”花万卿温和的拍拍他的手。
“你……打算怎么样?”张舟吞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总不能老是当缩头乌龟。
“说与你也无妨。”花万卿以为他担心自己手段过于残暴,便坦言道:“我需要尽快筑基。自练此功法后,我便思考,既然人生来具有五行元气,我是否可将他人的元气吸取为己用?将这几人元气夺取过来我或可筑基。”
“不可!”
未等张舟吭声,千机老鬼顿喝道。
“吸取他人生气便是违逆天然法则,从此坠入魔道!你可想清楚了!”
张舟听千机老鬼说得如此激昂,心下一揪,更是抓紧花万卿不放手。
“前辈!不要冲动!”
花万卿沉默许久。
被绑的几人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他。
过了好一会,花万卿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抱住张舟。他暖暖的身躯甚至有些偏热,张舟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我……急躁了。满脑子想着报仇。就算她是我一生被耻笑的污点,我也还是想报仇……”
张舟登时一怔,回抱着他。这种事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微不足道。
男主角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有血有肉。当然也会有压力,有思想包袱。
每天都看着他对自己和颜悦色,却从未想过在那样的表情背后,丧失修为没有力量的他是怎样的焦灼无助。张舟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被他抱回,花万卿觉得心里舒畅很多,亲了亲他耳廓,说道:“抱歉!我冷静许多了,你也别想太多。”
贴身的温度消失,身上感觉有些凉意,但张舟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烫化了,他两手捏着耳根试图用手分摊耳朵上的热度。
花万卿平静下来,拿出一颗夜明珠,瞬间照亮整个隧道岔口。
地上坐在的几人视觉一恢复,便看见花万卿冷着脸,如沙炼蛇一般的眼神盯视着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讲!为何要袭击我们。”他沙哑的嗓音此刻在那几人听起来更像是沙炼蛇的吐息,充满警告。
“是你们施家欲图谋不轨!我只是先发制人而已!”被称为少主的那人哼了一声,不服气道。
“施家图谋不轨?这话从何说起?”花万卿随即问道。
“这么多年来所有部族的长寿香都只卖给你们还不够吗?你们竟然打起产地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少主鄙夷地说。
“你如何得知?”花万卿继续试探问。
“你们分派来买长寿香的人在各部族散布其他部族想独占产地的谣言,难道不是想挑起各部争斗后好坐收渔利吗?”少主说着翻个白眼给花万卿。“你们以为我们是这么好煽动的吗?就是见奸计不得逞,才派你们两个来沙地刺探产地的吧?这一切瞒不过我韦洛的眼睛。”
张舟忍不住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哼!施家的人有我们的联络符,要买卖直接联系即可。你们从一进沙地就开始慢慢寻找地方,根本不像路过的旅人。”韦洛语带得意,暗笑他们不知一进沙地就被跟踪了。
“原来一进沙漠就在你们的监控里了,就是找时机暗算我们呢!”张舟恍然大悟,又说道:“不过你真的猜错了,我们并不是施家的人。”
“哼!”韦洛冷哼一声,表示不信。“反正我们现在落在你们手里,你们也不必再伪装了。”
张舟心里一阵窝火,想到没吃上嘴的烤鱼,对着这个棕红色皮肤的少年头上就是一个暴栗凿下去。
“跟你说了不是就不是!把你们绑了还用演个屁!搞点什么符水灌你一顿还怕你们不招?”
韦洛痛得嗷嗷叫。
张舟跟花万卿说道:“前辈,他们也是误会,不必弄死他们了吧?”
“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灌他们吃点毒药或者直接搜魂,到时上去了随便骗骗他们部族的人了事。”
“前,前辈!”张舟听他说得心里发毛。
“你们真的不是施家的人吗?”韦洛听了他俩的对话后问。
张舟眉一挑,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施家人做事统一进退,你们俩不像。”韦洛自己判断后说道。“而且你修为比他高,却叫他前辈。在施家是不可能的。”
花万卿把夜明珠当球抛着玩,看了他一眼后说:“要放你们不是不可以。用你们最毒的誓言起誓,不会再对付我们。”
“你们必须先保证不会对我们部族不利!”韦洛仍然保持警戒道。
“天地良心,我们本来就不是来挑事的,只是为了了解一下长寿香的事情。不然你真的以为在地上我们没有还手之力吗?还不是怕出手重了弄死你?不发誓拉倒,我们走。”张舟说完作势要拉花万卿离开。
“上人且慢!容我们商量商量。”之前拿着火镰的男人急忙开口。
“你们举动皆在我掌握之中,莫要耍心机。”花万卿说着收起夜明珠,拉了张舟到拐角,岔路口又陷入一片黑暗。
“喂!”张舟被抵在墙上,急忙抗议。
“别动。供一些元气给我。”花万卿低声说。
张舟这才注意到他的体温高得离谱,忙贴上他的额头调动元气灌输给他。冷不防嘴巴被他堵上,直接从口腔将气渡了过去。
日防夜防,防不胜防,如此光明正大的揩油,张舟也是觉得无语。算了,就当是给他一个安慰吧!这么想着张舟闭上眼睛。
炼气期的元气团还不稳定,之前打斗消耗剧烈,使得花万卿的紫离火趁机又冒出来作怪。他打坐运功也是能自行将紫离火压制,但此时并不是打坐的时机,唯有找相同功法的人借一些。
有了充足的元气很快就将紫离火压制下去,花万卿马上得寸进尺索取对他的渴望。被那几人商量完毕的喊声打断,花万卿才恋恋不舍收回嘴。
让花万卿先过去,张舟蹲在地上用手打扇子冷却自己的脸,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脸变成了红烧猪头。直到冷静够才走回岔路口。
等张舟过来,花万卿对韦洛等人说道:“好了,你们对他发誓,决不伤害他。”
韦洛等人刚要开口,被张舟急忙打断,他盯着花万卿问道:“为什么只对我发誓?你呢?”
“我让他们用最毒的誓言,只能针对一个人,所以对你发誓就够了。再说了,你的我的还用分那么清吗?”花万卿说着不忘揶揄道。
“好了好了!不浪费时间了!”张舟阻止他再说下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他接受不了。
韦洛一马当先开口道:“我磐若恒沙部少主韦洛以磐若恒沙部族的荣誉起誓,决不伤害张舟上人,如有违背,今生坠入熔肉炉中永世受炉火烧炼,不得超脱。”
等其余五人也发完誓,花万卿将捆龙索收回。“左边隧道前方有风声,往那走。”他说完把夜明珠抛给韦洛。
韦洛则递给了之前举火镰的男人。“哈兰你走前面。”
唤作哈兰的男人点头,接下夜明珠高举起往左边隧道走去。
花万卿牵着张舟走在最后,放出神识搜索着细微的风声响动。
隧道路口繁多,绕来绕去,究竟是什么人挖的,韦洛也答不上来。他只说在磐若人流传的史诗里记载着地下有一个圣城。所有的磐若人皆是从圣城中诞生。
史诗中描述圣城集所有磐若人工匠的智慧,造得美轮美奂。城内皆用日光石照明,常年亮堂如日照。这黑漆漆凿工粗糙的隧道显然不符合圣城的描述。
“后来磐若人又为什么到地上去了呢?”张舟好奇的问道。在原著里并没有多少篇幅描述西临大陆的事,就是花万卿坠崖完了直接切到了二十年后的神秘人影。开篇到二十年神秘人只用了前三章搞定,所以可想而知西临的描述有多少,大部分还是在角色的回忆或对话中带过。
“无血无肉铜煞人入侵了磐若圣城,磐若人的圣力对铜煞人无效,便逃到了地面上。但一路上死伤众多,逃出来的路也崩塌了,磐若人再也没能回圣城去。数千年来为了寻回圣城,磐若人就一直停留在沙地中。”韦洛将自己知道的部分解释给张舟听。
说到磐若人的圣力,张舟就更好奇了。
“听说你们的圣力是神明赐予的,你们的神明是什么啊?”在修真设定的世界里竟然有拜神的种族,并且还能赐予力量,这不是很奇怪吗?
“磐若人是天龙之女所造的,所有磐若人都是天龙之女的子民。”
听到这,张舟就笑了,问道:“打断一下,是不是你们传说里是天龙之女用泥土造人?”
“对,是的。”韦洛点头。
“天龙之女赐予你们什么力量?”千机老鬼忽然出声问道。
韦洛回头看看张舟,一脸惊奇。
“不是我问的,是我的镯子问的。”张舟举起左手拉开袖子亮出千机镯说。
“镯子?会说话?”韦洛狐疑道。
“不是镯子会说话,是本君会说话。”千机老鬼嚷嚷道。
“镯子里住有人?”韦洛惊奇的指着千机镯说。
“你就权当本君住在镯子里吧!快说天龙之女赐予力量的事。”千机老鬼催促。
韦洛耸耸肩,回头继续走,说道:“天龙之女是磐若人生命的本源,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注定的,做什么有什么样的能力,尽职尽责的把这一生做好,来生就会得到福报。天龙之女保证了每一个磐若人的灵魂能得到新的轮回。”
“老鬼,你是不是也听说过这个天龙之女啊?”张舟听完韦洛的介绍,遂问千机老鬼。
“没听说过!我说,小子,你们是不是被骗了?天龙哪有什么女?”千机老鬼说道。
“不许你侮辱我们的神明!”韦洛停下来气呼呼的瞪着张舟的左手。前面几人也齐刷刷回头。
“老鬼!你乱说什么?快点道歉!”张舟对老鬼没头没脑的话感到头疼,这种信///仰的事信不信全属个人自由,最忌讳外人说三道四。
“本君没有乱说,天龙并没有什么女儿。他们说不定是被什么妖邪蒙蔽了。”千机老鬼倔强地顶回去。
千机老鬼此言一出,前面几人简直气红了眼,如若不是发过誓言,张舟也要被迁怒。
花万卿冷喝一声道:“老鬼!他人自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快赔礼道歉!”
千机老鬼不肯吭声,张舟赶紧劝说道:“你也是白操心,说不定他们口中的天龙和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家乡还说龙生九子,不同龙子的娘是不同物种。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争?”
“好好好!是本君说得不对!给你们和你们的天龙之女赔礼了!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这游魂野鬼计较。”
得了千机老鬼一番赔礼道歉,那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只是一只手镯。
气氛冷却下来,一行人闷不吭声地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多时,张舟忽然发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越往前越热了?”
前面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张舟点头赞同。
“走,我神识感到前方火元充沛。”花万卿往隧道前方一指。
有了一个明确目标,众人脚步不由得变得急切。当看到尽头出现光源时,便迈开步子奔跑起来。
隧道原本比人高出一臂,宽可供三人并行,越往前却越渐狭窄,至后来仅能一人通行。
走在最前方的哈兰穿出隧道出口后立即往后退一步,两手死死撑着隧道两侧。夜明珠从他手上跌落,滚到后边。
“停!停!停!不要推!不要推!”他使劲往后躺,避免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推出去。
所有人都停下来后,韦洛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少主!前面没路了,下面是很深的河沟。沟里都是火水。”哈兰回答他说。
“沟对面是什么?”张舟问。
“回张上人,沟对面是,是墙!”哈兰仔细观察之后欣喜若狂道。“是石头砌起来的石墙!”
“难道是圣城?”
“是圣城?”
其他几人纷纷疑问。
“你们有办法过去吗?”张舟问道。
“没有。”很整齐的回答。
“那就让我们过去看看。”
花万卿一出声,那几人急忙紧紧贴着墙站。
花万卿侧身走在前,让张舟随后跟着。靠墙站的人陆陆续续往后挪,把出口的位置让给他们。
到隧道出口停下,张舟从花万卿旁边伸出头看向外面。隧道出去是断掉的石桥,只有一步的长度。下方约百丈是滚滚岩浆,腾腾热浪不断涌上来,烤得人脸颊干热。
在岩浆深沟对面正对着隧道出口的石壁中有一块明显是石头砌起来的平坦墙面。看得出那里曾经是一个出口,被人为封住了。
“要把石墙打开。”花万卿说。
“我来吧!”张舟说着画出一道符篆打过去,刹那间石墙上的石头块便分解无踪,露出一个缺口,缺口内透出明亮如白昼的光芒。“我过去探探。”
“不可逞强,有不妥即刻回转。”花万卿严肃的看着他叮咛。
张舟点点头,侧身往前走,御剑飞过对面。
花万卿看着他钻进石墙的缺口中,手指紧紧抠着隧道出口的边缘。此时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舟去冒险而无能为力。
一刻钟后,张舟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花万卿才纾了口气。
张舟在石墙上画满符阵,这是由塑形符篆组合的大型符纹,他要改变这些石头的形态。画完后他催动元气发动符篆效果,最后一声令下:“启!”
平整的石墙随即如软泥缓缓塌下,向对面延伸。张舟剑指竖在眉心前,凝神聚气控制着石头的形状塑造成一座石拱桥。
顷刻间这不知断了多少年的沟壑就这样被连接起来了。
“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张舟做完工序怀着满满的成就感,嘚瑟的向花万卿招手。
花万卿眼神里满是爱意,拍拍手上从石头上抠下的黑灰,笑吟吟的踏上石桥向他奔来。韦洛等人见状也跟着走上石桥。
“里面如何?”花万卿到了张舟面前,虽然嘴上问着里面的情况,手却紧紧握上张舟的手,十指相扣。
“里面看起来是座城,但已经空无人迹。”张舟另一只手摸摸鼻子,略微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说道。然则心里很享受这种被人紧张被人关怀的感觉。
花万卿牵着他往里面走。走过这段看起来像是防御工事的通道便是街道和民居。所有的建筑均为岩石打造,不知这地城沉寂了多少岁月,到处落满尘埃,只有支撑着地城空间的巨柱上镶嵌的日光石依然光亮。
“真的是圣城!”韦洛等人站在街道上张望后惊叹。
“确定吗?”张舟回头问他们。
“是的。这门边刻的祝联是磐若古文。”韦洛指着一扇大门两边刻在石块上的图形文字说道。
一行人往地城中间一座高大的内城走去。
内城仿若宫殿,通道错综复杂,墙壁雕绘着精美的壁画。走到一处大厅,中间立着一座女性上身龙下摆的雕像,雕像脸部眼睛半眯,嘴角微笑,一副慈祥的神情。
“天龙之女!”韦洛等人见到雕像赶紧上前跪拜。
花万卿则是注意到了四周墙上的壁画。入口的墙上雕刻的是天上云间现出龙尾,两只手从云中伸出,手里的净瓶倒出水淹没群山。
右边的壁画雕刻着水渗进地底,滴下一团团泥浆,泥浆一个个裂开跳出许多人。
“这大概是磐若人诞生的历史图画。”张舟看了后说道。
雕像后方的墙上描绘了许多人建造城市。左边的墙上则是在许多复杂的通道围绕着个圆形的建筑,但关键图像被铲平了,看不出圆形的建筑是什么。
“也许是祭坛。”张舟看了半天猜测。“他们不是祭天吗?这地底哪能看见天?估计就是我们在外面看见的最高的那座殿宇里的东西。全城最高,就离天最近吧!”
“去看看。”花万卿放开神识探路。
“你们拜完没?我们先走了。”张舟朝还在跪拜不停的几人喊道。
“来了!”韦洛听到后忙起来跟着他们,另五人也急忙起来。
走了一段路,张舟发现壁画的风格起了变化,线条都比较僵硬,里面的人物也跟着方硬起来。
“奇怪,怎么全都跟毕加索似的。”他喃喃自语道。
“什么笔架锁?”花万卿好奇。
“你看这面墙的壁画,跟初来时的风格差很多。不再描绘具体的东西,好像我那边一个画家的风格。”张舟解释说。“但是偶尔一两面墙这样还可以说是个别做壁画的人搞怪。但是后面这段全这样的,难道是集体更换审美了吗?”
花万卿将展开的神识扫了一下前方的所有壁画,说道:“前面的也是这样的画面。”
“韦洛,你们部族现在画的画是这样的吗?”张舟回头问韦洛道。
“不是。这些应该是无血无肉铜煞人留下的壁画。”韦洛说。
“到底铜煞人是什么人?”张舟又问。
“就是无血无肉,全身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张舟听完一脸茫然,这是什么人种?
“先走下去吧!”既然已经有了拜神的人,再有其他的也不奇怪吧?张舟先把问题放一边,打探完内城再说。
到达最高的殿宇外侧,张舟腰间的金蟾忽然震动起来。
“咦?有宝贝!”张舟眼睛一亮,提起金蟾说道。
他提起金蟾寻找宝物所在的方向,最后确认在最高殿宇左侧的偏殿内。“这边!”
一伙人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进偏殿,一排排的石柜整齐排放在内。
韦洛吃力的辨认了很久偏殿上的匾额,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放各种石头的地方。”
张舟拉开一个柜子抽屉,里面放着一些孔雀蓝的晶石。
“可能是放石头样本的地方。”他多开了几个柜子后说。
“石头对你们有什么特别用处吗?”他问韦洛。
“有些石头我们用来治病。这里可能是药库。”韦洛也翻看了一些柜子后说。
花万卿则走到最里面,发现一幅墙上布满柜子。墙中央是一个两层圆环,中间放着一块棋盘格,格子黑白相间。他随即招呼张舟进来看。
“好像是个机关,按对中间的格子就能打开旁边这些柜子。”张舟以萧玄传授的机关术知识检查后说道。说完他抬起手就按下去。
墙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是不是坏了?”张舟嘀咕。
花万卿拍拍他,指了指圆环下一个石洞里放着三颗石棋子。
“看来要放对三格才能打开。”张舟嘴角抽了抽。
他拿起石棋子啪啪啪,胡乱贴了上去,石棋子被吸在棋盘上。两个石环错开方向转动起来。
转了一圈,停下后便没有了动静。
花万卿拿起一颗放在白格子里的棋子贴到下面一个黑格子里。石环又再次转动,当转动完后,左边格子弹出一个抽屉。
他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块乌金色的石头。“这是水金石。”他把石头递给张舟。
张舟拿到手后,金蟾就消停了。
“你怎么知道要放这里?”
“乱猜的。”花万卿笑道。
张舟嘴角抽搐,拿起棋子重新放。仍然没有打开柜子。他不服气的又重新放置了十几次,没有一次成功。
“只有刚才那个是能打开的吧?”他怀疑。
花万卿拿起三颗棋子又随意放置了一次。这回是右边的柜子弹出抽屉。
张舟气得眼红,又无可奈何,谁让别人是主角?有光环就是不一样。
花万卿把抽屉里的石头拿出来给他,说道:“你再试一次。”
“不玩了!没你运气好,我服!”他赌气道。
“拿着。”花万卿摘下棋子塞他手里,捧着他的手亲了一下,呵呵笑起来:“放吧!”
“你说放就放?”张舟红着脸,仍不爽。
花万卿干脆执起他的手,一个个把棋子贴上去。这回石环右边的柜子直接弹出来。
“好了吧!”花万卿揉揉他的头。
“哼!”张舟气哼哼的伸手过去掏。“咦?”
“是什么?”
“竟然是这个!”张舟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千机老鬼的钥匙碎片。“老鬼的钥匙碎片。”
花万卿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仅仅是一块琉璃碎片。但是制造工艺精湛,内中一丝气泡都没有,也无杂质,烧得非常纯净。
张舟叫了几声老鬼,千机老鬼仍一声不吭。猜测他仍在为先前道歉的事赌气,张舟说了一声“小气鬼!”
几人把偏殿的石头扫荡一空,向着原本的目标殿宇走去。
进到殿内,只见地板塌陷,深坑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炉子。
“熔肉炉!”有人大惊失色的叫喊到。
“熔肉炉?”张舟刚发出疑问,便想起这几人之前对他发的毒誓,“坠入熔肉炉烧炼不得解脱。”他之前还理解为十八层地狱一类的传说,原来真是个炉子。
“你们怎么知道这就是熔肉炉?”在张舟看来就是个普通的炼炉,比起一般的大个十倍罢了。
“先人于地底挖出巨炉,巨炉通向恶火炼狱;那无血无肉铜煞人从炼狱而来,将周遭的磐若人拖入炼狱;磐若人的血肉在巨炉中熔为火水,越来越多的铜煞人从巨炉中爬出,将磐若人的家园占据……”韦洛有腔有调地低唱着一段歌词。歌词描绘了磐若人的祖先挖到巨炉引来异族以及对抗异族失败最终流落异乡的悲惨经历。
眼下这巨炉确实够巨大,从侧边的炉窗中依然透出熊熊火光。这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炉火仍然炽热燃烧着。
看见磐若人眼中的畏惧,张舟只得提议先离开这座殿宇,去探内城剩下的一侧。
剩下的部分像是后宫生活区,亭台楼榭美轮美奂,只是一片死寂,园林景观中只剩假山石。意外的是他们找到一处温泉,在温泉里有活鱼。
“我们也好饿了。休息休息,捉点鱼来吃吧!”韦洛看着鱼群咽了咽口水。
“嘿嘿!你们也晓得会饿啊?”张舟又想起在水潭边被他们践踏的烤鱼,忍不住又嘲讽起来。“吃饭时间不好好吃饭,搞偷袭,我还以为你们吃沙子就够了呢!”
几个人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赔笑起来。
“我探过,这边也无人迹,暂时先在此处歇脚吧!”花万卿说道。
这样他们就分两边各自休息了。
找了个亭子坐下,张舟靠着柱子说:“这城应该都不会有活口了。好奇怪那些铜煞人去哪了?不会回炉子里去了吧?”
“我要去炉子那。”花万卿说完对着投来疑问眼神的张舟又解释道:“那炉子中火元充沛,或可利用。”
张舟一是不放心,二是好奇,休息片刻后又跟着花万卿回到那处殿宇。
两人站在飞剑上围着巨炉飞了一圈,停在半空看着炉窗内。
“感觉不到热度啊!”张舟伸出手晃了晃说。
“因为此乃混沌火!”沉默许久的千机老鬼终于出声道。
“不可能。那么牛逼的火哪个炉子可以困住它?”张舟立即质疑道。
“此火处于惰期已久,已衰竭势微。不投于火中并无危害。“千机老鬼又说。
“吸取此火元应不违逆法则吧?”花万卿问。
“这嘛……“千机老鬼犹豫了会说道:”混沌之物亦是自然,不算违逆法则,只要你能做到。”
“好!那就取它一用。”花万卿自信满满说道。
“等等!”千机老鬼又叫道。
“又有何事?”
“此火衰弱至此,不妨收服为己用。”
“有何条件?”
“呃!收服后需经玄阴炉鼎调和,重新激发活性。”
“那还是分火元吸取了吧!”花万卿听后果断拒绝了收服的提议。
张舟听了暗道,老鬼果然一如既往的坑,哪怕千机镯认花万卿为主,也改变不了老鬼的坑货本质。
玄阴炉鼎就是玄阴之体的女修,茫茫人海哪那么容易找到这种稀有属性又肯做炉鼎的人?
花万卿让张舟回到上面,让他协助自己。
“我将紫离火调出后你便将下方的混沌火拆解出火元。”花万卿说完盘腿坐下,手掐指诀,过一会紫离火便从他的右手心里冒出来。
张舟看准时机将已经画好的拆解符篆打入炉窗内,紫离火随之紧跟着符篆窜入炉中,炉窗冒出的火光由黄变红,接着渐渐转为紫色。
衰弱的混沌火在遭受拆解后迅速消散,花万卿通过控制紫离火将消散的火元尽量的转换成紫离火。他一边壮大紫离火一面从紫离火吸取火元。
“张小子,你不若趁此机会与他合修冲入小丹期。”
“你又出什么馊主意!”
张舟一听千机老鬼在脑子里说合修二字,立即骂起来。
“本君让你与他合修,你激动什么?是合修,不是双修!”千机老鬼倍感委屈地反驳。
“你不要以为我不识字!合修与双修虽然字不一样,但都是一个意思!”张舟忍不住翻白眼。
“只有你满脑子污七八糟才觉得是一个意思!本君没你这么龌鹾!”千机老鬼反过来嘲讽他。
“合修不就是合二为一双修么?这种骗姑娘的伎俩我见多了。”张舟不屑地说。
“没错,是合二为一,你们功法相同,元气互通,合二人之力炼一道气环不是事半功倍吗?本君亦可趁此机会将你神府中的元力释放出来,多一个人分摊你便无被元力撑爆的危险,岂不美哉?”
听完千机老鬼解释,张舟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你说,怎么做?”
“掌心聚气,与他灵台接通,而后助他五元生息,平衡过多的火元。待他筑基,我便开放你的神府。”
“好,这可行。”
“你与他知会一声,他运功时你贸然触碰会激起修士自保反应。”千机老鬼又叮嘱道。
“前辈,我运功助你。”张舟说完等了片刻,才将右手掌抵到花万卿背上。
再说韦洛几人吃了两次烤鱼后仍不见张舟二人,便出来寻找。在巨炉殿宇外被防护阵法抵挡,知道他们两人在内,喊了多时又无人响应,只得又回温泉旁边等候。
这几人在第十几次烤鱼时,巨炉殿宇内的两人终于睁开眼睛,呼出一口白气。
张舟已进入小丹期,可以外放神识了。而花万卿紧随其后,一举筑基圆满。他原本已经是快结婴的境界,重拾筑基修为也是轻车熟路,兼之有张舟共享额外的元力,大大提升了恢复修为的进度。
两人内视后甚为满意。
花万卿一回身就将张舟扑倒。
“喂!”
“方历经遗憾,你就当安慰我吧!”
张舟听得云里雾里,筑基圆满,他刚才不是还笑了一声来着,怎么一回头就遗憾了呢?
“你哪里遗憾了?”
“若是双修,你我应能再提升。”花万卿用鼻子亲昵的蹭蹭他的鼻尖后说道。
“别逗!”张舟瞬间紧张地顶住他的胸口。
花万卿大笑着放开他坐起来。
张舟才松了口气坐起来。哪知刚坐稳,花万卿迅速拖着他后脑勺嘴巴同时亲上来,快速的撩了一遍嘴里,又放开了。
“你!”张舟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走出殿宇外,他想骂也见不到人。动不动就被占便宜这种做法跟调戏小姑娘似的,让张舟极度不爽。他一骨碌爬起来追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他气呼呼地追上去伸手要抓花万卿的肩膀。
忽然手里一空,花万卿不见踪影。
他正惊诧间,花万卿直接出现在他左边。
“啊!你!”张舟忙两手扑过去。他就不信他一个结丹期还快不过筑基?
结果花万卿又咻的一下消失了。
“嗯?躲哪去了?”张舟抬着两只手臂还在捕捉的姿势,左看右看,还是没见花万卿的人影。放出神识也找不到人。
他满腹疑惑时,花万卿又在他左边出现。
“离开了一会你是不是更想我了?”花万卿对他轻佻的笑了笑。
“混蛋!谁想你了?占了便宜你就想跑?”张舟急吼吼叫嚷道。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不服气啊!我吃点亏,你亲回去便是。”
张舟张大了嘴,最后只骂了一句:“无耻!”
小鬼就算结丹了也依然这么可爱,花万卿笑吟吟欣赏着他气红的脸。他总是能莫名的逗人发笑。花万卿就是喜欢他这副样子,看了心情会特别愉快。
一只飞蝇飞到两人面前,张舟正奇怪怎么会有活物,便见那飞蝇燃烧起来,连灰都不剩。
“是追踪的人来了。”花万卿勾起一侧嘴角,邪气地笑道。
张舟才想起初入沙漠时挖的泥沙坑,会心一笑,说道:“没想到泥浆spa还是派上用场了。”
“我们抓紧时间再来一次。”花万卿说完捞起张舟的手唰一下带他进到云雾缭绕光带流淌的地方。
“这是哪?”张舟好奇的张望,在如极光一般的光带中穿梭。
“这是千机镯内的空间。”花万卿解释说:“我刚筑基便感应到。方才我从你面前消失就是进到此处。”
“啊!我想起来了,这里是溯流空间!”张舟捶了一下手掌心说。
“我们抓紧时机再来一次。”花万卿拉着他笑道。
“不行,得先跟韦洛他们说一声。万一那些人追踪到此地,这些磐若人还是会吃亏的。”张舟义正言辞的推开他。
回到镯子外,花万卿想了想,回到殿宇里去试试把巨炉收起来。张舟则先去知会韦洛等人,教他们使用掩息符隐藏行迹。
“不需要。磐若人是伪装成石头的好手,即使是元婴修士也找不到。”韦洛回绝了他的好意。“我们若使用赐予的力量之外的能力会惹怒天龙之女。”
张舟听他说得自信满满,也不好再说什么,收起符纸去找花万卿。
这边花万卿刚把巨炉收起来,张舟就到了,两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做些迎战的准备。
御剑飞去进来的入口处,张舟把石桥收回来,重新把墙补平。他就当玩游戏般开始一路制造陷阱。
两人几乎把全城的街道都弄了一遍,才安心的回到内城找了一处角落钻入千机镯内。
两人的修为取平均值,千机镯内的时间也不过一天等于一年多三个月。而没有了可获取的额外元气,一切靠他们自己扎实修行。
又因张舟对修炼仍没有一个稳固的概念,因此不能再使用合修加速拔高他的境界,必须让他自己一步步体悟过来。
镯子中过了四年,张舟进度缓慢,小丹境界的中期而已。而花万卿则已经突破筑基,也进入小丹期。但此功法从此时开始与花万卿之前的功法差距甚大。小丹与金丹不能等同而语。
他之前结丹经验便是吸纳灵气,压成金丹即可。而小丹结丹还需心境,体悟达不到便不能进入心境。在整个结丹期心境不可或缺。
待他们回到镯子外面,发现追踪者仍没有到达。
“他们为什么还不下来?”张舟疑惑。“难道触动陷阱的只是路过的?”
“或者,他们直接去了部族。”花万卿说。
“难道是?”张舟忽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转头看着花万卿。
花万卿点点头,嘴角翘起,说道:“施家人。”
“最好是,正愁找不到线索。”张舟说着把手指关节按得啪啪响。
“是不是,出去后自有分晓。”
“正好现在我们俩都有神识,找路也容易多了!”张舟迫不及待要开始寻找回地面的通道。
“不用找了。”花万卿拉住他,回了一个微笑,指指天顶说道:“我们就这么直接出去。”
张舟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不只我们要出去,连整个城也一起搬出去。到时不怕这些磐若人不听我们的。”
“这,不太好吧?先跟韦洛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怎么反应,要是反应过激就算了。他们跟我们也没什么怨仇,没必要激化矛盾。”张舟赶紧劝说道。
花万卿看他紧张的模样,笑道:“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我,我去找他们。”张舟被他看得莫名羞涩,赶紧找借口跑了。
韦洛等人一听他们要把整个城搬出地面,立即高兴的欢呼。张舟打探后得知,原来磐若人各部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政,但有协议就是哪个部族先发现并进入圣城,就能统领其他部族。
于是纷纷请求张舟将圣城搬去恒沙部族的领地。
既然是两厢需求,张舟和花万卿开始准备搬城。先得把他们之前设置的陷阱给收了,再查探是否有护城法阵机关一类的东西。
张舟神识搜索后发现在一处城墙有个门,门后面是一条直直的通道,通往一个山洞,洞里是个巨大的坑。他说了一声,众人便和他一起过去查看。
进到通道没多远就在地上躺着一具朽烂的金属人形塑像,大小与真人一般。塑像对面的石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磐若古文字。
“神明……抛给,抛下,不,是抛弃……人,不,是很多的,是我们。神明抛弃了我们。”韦洛磕磕绊绊地辨认了一遍,然后用手点着文字读下来。
读完,他和哈兰等人讨论了一会,几人的头就一直像弹簧娃娃摇来摇去没个准。
“往里走看看。”张舟看着几个磐若人没有头绪的模样,便提议。
通道内又陆续摆放着几尊朽烂的塑像,或坐或倒,还有一尊靠墙站着,手臂头颅已经朽烂掉到地上。
待走近坑洞,巨坑里横七竖八填满了通道里那种塑像,就像是被随意丢弃在里面一般。虽然并非真人,但万人坑的即视感满满,令张舟惊悚作呕。他捂着嘴跑出了坑洞。
花万卿随后出来,关切问道:“哪里不舒服?”
张舟闭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摇头道:“这种场面我看着难受。”
“那就别看了,在这里等他们出来。”花万卿手掌覆上他发凉的两手。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就算明知道那些不是真的人,还这么矫情。”张舟虚弱的笑了笑。
“你应是有缘故。再者你是动了怜悯之心,并非胆小。”花万卿温声细语地安抚他。
张舟只是点点头,脑子里拼命甩开由刚才巨坑里的景象产生的前世中某些发指的画面联想。
他两只手都被花万卿握着,传来他温暖的体温。在心里脆弱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关心的感觉真好,他不由自主的前倾,把额头抵到花万卿的肩上。贴着他似乎感觉安心多了。
那几个磐若人在里面围着巨坑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发现,很快决定放弃对这个坑洞的研究。他们更想快点把圣城带回部族。
走出坑洞,看见张舟和花万卿两人暧昧的姿势,这几人尴尬的转移目光。韦洛看着地面,握拳抵着嘴唇不好意思的干咳几声,他棕红色的脸抹上更深的红色。
“呃!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张舟看见一排人站在旁边,赶紧退后两步,收回手。他也尴尬到飞起,脸上的红晕不比韦洛的少。
韦洛依然盯着地面,说道:“没有发现,里面没有刻字了。”
“哦!可能是你们祖先在离开这里之前的仪式吧!我家乡就有帝王搞了很多雕塑做陪葬品。”张舟心不在焉的胡扯一番,冷静下来后又说道:“我们已经弄好了,随时可以搬城。你们看什么时候走合适?”
讲到搬城,韦洛马上抬起头,什么尴尬都一扫而空。他两眼放光,咧嘴笑道:“现在走也可以的!”
“好吧!那就走了。”张舟拿出云舟,让这几人先上船,飞到半空。
张舟自己和花万卿飞奔地城的两端,激活事先画好的覆盖了整个地城的符纹阵,将地城带着地基一并挖出,而后将整个地城收进千机镯里。
云舟上几人目睹了全程,等张舟两人到船上还呆若木鸡。
“你们抓紧,别被甩出去了。”张舟提醒一声后,开始激活已经画在顶部石壁上的符篆。
顶部打开一个洞口,瞬间沙子如洪水般倾泻而下。花万卿随即抛出一个巨大的陀螺,旋转着向沙子瀑打去。云舟紧随陀螺后面飞速冲出顶洞。
多日不见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入目的只有蓝天,骄阳和漫漫黄沙。云舟下方的沙丘迅速干瘪下去,露出一个坑。
韦洛几人拍打着落进衣袍内的沙子。
“你们知道怎么去之前的绿洲吗?”张舟回头问他们。
韦洛点点头。
云舟转头向着之前他们打斗的绿洲飞去。
绿洲塌陷的地标使得原先的水潭变得更大。找了一圈,张舟并没有发现参宝的踪迹。
花万卿探查完回到云舟上说道:“有修士来过的痕迹,一个金丹两个筑基。他们往那边去了。”他指着东边。
“那边最近的是碎土部族。”韦洛向他们提供线索。
“先不管那边,去你的部族把圣城放出来。”张舟想了想说。贸然找上去说不定正中对方下怀。
当张舟一行人到达恒沙部族,刚进村落,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身影立即扑上来,抱着他的腿淘号大哭。
定睛一看,原来是变回大萝卜的参宝。张舟暗暗松了口气,没落到追踪的修士手里真是大幸。
“好了好了!我们不是来了吗?”张舟把他抱起来搁肩膀上。
“伟大的阿爸,我向您介绍,这是张舟上人,这位是上人的前辈。”韦洛拉着一位精壮矍铄的老者走到张舟面前。“张舟上人,前辈,这位是恒沙部族的首领,我的父亲,伟大的弥思陀。”
“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张舟拱手对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行礼道。
“远方的客人,很高兴你们将我的儿子送回来。恒沙部族不会对有善意的客人拔刀相向。”弥思陀颔首笑道。
“张舟上人,前辈,这位是恒沙部族的祭司,我的阿妈,慈祥的莎狄娅。”韦洛又携着一位中年妇女走过来。
“感谢你们对我儿子的善意,愿神明护佑你们。”祭司莎狄娅将右手放在心口对张舟二人说道。
“最初只是误会,解开就好。”张舟对她行礼后说道。
等两边都互相认识后,韦洛迫不及待地公布道:“阿爸,阿妈!我们发现了圣城!”
此言一出,围观的磐若人群里立即哗然。
弥思陀震惊地看着他们,紧紧抓住韦洛的手,问道:“真的吗?确定吗?在哪儿?”
“确定了!”韦洛笑着看向张舟,说道:“张舟上人已经把圣城带来了。”
“什么?把圣城带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弥思陀狐疑地看向张舟。
围观的人群也议论纷纷。
“就是带出来的意思。”张舟说道。
“阿爸不是想让部族在金沙河畔建造城镇定居吗?我们直接把圣城放到那里就好了。”
“真的是圣城吗?”祭司也惊疑。
“放出来就知道了!”韦洛说完要带着张舟去把圣城放出来。
整个恒沙部族几百号人听说少主带回圣城,全都去看。
走到村子前,张舟在河岸找了一块适合的空地,左手一挥,将整个地城移出来。
夕阳染红的天幕下,一座宏伟的石头城矗立在金光闪闪的金沙河畔。城中十二根撑天柱上的日光石将整座城照如白昼。
“是圣城!真的是圣城!”莎狄娅激动得哽咽,跪下张开手向着石头城叩拜。
在她身后,所有的恒沙部族人全体跟着跪下,虔诚地朝着圣城叩拜。
被这样的气势感染,张舟内心也抑制不住地翻涌,眼眶有些发热。在他激动之时,花万卿的手伸过来,与他十指扣在一起。他没收手,任由对方握着,眼睛只管盯着前方黄昏中的圣城。
将圣城带到恒沙部族,张舟成了部族的传奇英雄,他和花万卿受到最高规格的款待。
到恒沙部族第二日,弥思陀就派人向其他各部发出圣城在恒沙部族的讯息,顺便帮张舟打探这段时间来进入沙地的陌生人。
打探的人回来前,张舟就悠哉的吃吃喝喝过日子。刚结丹时,千机老鬼告知他可以炼制高级一些的丹药,包括助妖修化形的化形丹。
到了恒沙部族当晚,他就给了参宝一颗化形丹,再把它丢进溯流空间里。
“看到花万卿如此勤勉,你一点都不受感染吗?”千机老鬼问道。
“他炼他的火种,我干嘛要跟着做?”张舟站在河边,往河里丢石子,玩打水漂。丢完一把石子也没那天花万卿丢的点水次数多。
“你也该多花时间来体悟心境,你也知道你现在杂念太多,进入不了心境。”千机老鬼苦口婆心劝道。
“心境这种东西,越是在意越感觉不到。急不来的,随缘吧!”张舟耸耸肩,他不是没尝试过,但是他总被一种悬心的感觉困扰,难以屏蔽各种杂念。
“沉浸思考也总比你现在无所事事强吧?”
“我现在在休息。你没听说过吗?休息是为了走得更远。”
“歪理邪说!”
“我晚上助你修补神魂有多耗精力你知道吗?”
“哼!你自己好自为之!”千机老鬼心虚的匿了。
张舟也溜达够了,转身往回走。
“韦洛哥,我帮你做了新腰带。”一个磐若人姑娘追着韦洛跑出村子。
这是第二天就跑到恒沙部族来看圣城的裂石部族首领之女桑桑。裂石部族是恒沙部族的友盟。
“我阿妈刚给我换了新的。”韦洛避开桑桑递上来的腰带,跳着跑开。吹了一声哨子,一只长颈异兽跑过去,他骑上异兽跑了。
经过恒沙部族的介绍,张舟得知磐若人管这长颈异兽叫龙马。这事又被千机老鬼私下嘲笑了一番,他说龙马根本就长得不是这样,接着唠里唠叨的讲了龙马的样子。
桑桑看着韦洛跑得不见踪影,撇了撇嘴,气呼呼的跑回村子里。
“性别不一样,怎么谈恋爱?”张舟看了一通狗血剧,忍不住吐槽道。
当他讲完,自己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也不是吐槽,那一刻心里似乎确实是这么想的。完了!他是彻底弯了吗?
张舟暗暗想着,抹了一把脸。不行,不能再想了。
“张舟上人,首领有请!”
他刚走进村子,哈兰就跑过来对他说道。
部族议事厅里,一道长方形的火塘在屋子正中,两边铺上兽皮垫子。恒沙部族的首领弥思陀盘腿坐在火塘尽头那端,花万卿已坐在左侧静待。张舟走到他旁边跟着并膝正坐。
弥思陀见他俩都坐好了,开腔说道:“恒沙部族最尊贵的客人,你们想知道的信息已经传回来了。”
“伟大的弥思陀请讲。”花万卿恭敬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日前有两个施家人带着一个陌生人去了碎土部族,又去了红泥部族和流沙部族。他们除了谈长寿香种植的交易,还打探了你们的消息。”
“果然是追踪的人。”张舟心里的猜测得到确实,心中半安半忧。安的是一直隐藏的幕后推手终于有了追踪的方向,忧的是以他们俩现在的修为不知能做什么。定海山那化神操控的傀儡尚且逼得花万卿玉石俱焚,若是真身出来,他们又能怎样?
“张上人,在部族结界外的沙地上没有能隐瞒磐若人的秘密。你们进入沙地时各部族就已经知道了。也自然知道你们与我的儿子争斗跌落地缝的讯息。那三人去的几个部族与恒沙部族有些摩擦。因此当所有磐若人部族来参拜圣城那日,不会太平。”弥思陀沉声说道。
花万卿从张舟急促地呼吸声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手上。
“首领放心。你们磐若人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修士的事由我们解决。”花万卿看出了弥思陀的忧虑,便应承道。
“花修士的话正是我所需要的。那么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请讲,我们尽量配合。”弥思陀向花万卿深深的鞠了个躬。
“那么若有冒犯,还请首领谅解。”花万卿先提预示道。
这磐若人各部在沙地中分而治之,部族之间也有利益摩擦。在施家垄断收购长寿香之后矛盾也日益激烈,随之也分成两派势力。守旧派以恒沙部族为首,要原封不动的坚守磐若人的传统,不愿将长寿香的产地交由施家打理。
以碎土部族为首的自然是改进派,认为在不触犯信仰的前提下可以开放与沙地外的融合。
然而弥思陀等守旧派首领认为改进派只是沉迷于对沙地外的物质*中,仅仅是贪念作祟,并非是为了磐若人的未来而改进。这般牵扯到利益的划分自然也越渐水火不容。
施家提出高价租赁长寿香产地,将长寿香的种植规模扩大,并永远免费提供给磐若人时,两派的矛盾便由暗转明。两派部族之间也都僵持着,断了往来。
自从六十年前施家垄断长寿香的收购后,提供给施家长寿香的部族皆是改进派。从守旧派购得长寿香的商客出了沙地后便莫名失踪,久而久之也不再有商客进入磐若沙地。
失去输入外来资源的渠道,守旧派的武器也日渐落后于改进派。因此弥思陀对参拜日会发生争斗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所有磐若人聚集到此,正是将反对派一网打尽的时机。
这摆明要撕破脸的形势走向不仅是恒沙部族的烦恼,也令张舟忧心忡忡。隐藏的幕后推手要曝光,他们还没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他渴望力量,但此时的瓶颈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小丹期就是讲筑基圆满后体内循环成熟的元气团凝压成一粒莲子大小的实丹。而这时期进阶则是要令小丹内凝压的元气衍生出五行循环之后的法则,相生相克互相制衡。
进入溯流空间几次,他都徒劳无功。每次要沉浸心境时都会莫名烦躁,无数杂念席卷而来,他想了一样到一样,没完没了。想得多了干脆就瞌睡过去,简直跟学生时代上自习似的。翻开书就想周末,想完周末想放假,想到放假就开始规划假期生活,补什么番刷什么本买什么手办没钱怎么搞,想累了扑台睡觉。
每次被千机老鬼叫醒,被质问,他也很无语,这种原因根本说不出口。
看见花万卿没在溯流空间内也能专注修炼,他惭愧得无地自容。真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的典范。
他叼着草茎躺在屋顶,翘起二郎腿做着日光浴,看起来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难得千机老鬼今天没有出来唠叨,大概是觉得唠叨多了自讨没趣。
自从产生神识后,他就像开启多视角般上下飘着玩,此时犹如躺着玩蹦极。视角一会在半空一会在地上,这么切换视角看风景大大弥补了他在前世一直没入手vr眼镜的缺憾。
玩着玩着,他看见韦洛和哈兰各牵着一匹龙马回圈,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把龙马关进圈里,关好门后,哈兰低头亲上韦洛,两人就抱成了一团。
“雾草!”张舟马上神识回笼,睁开眼睛坐起来,一脸惊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简直辣眼睛。他深深体会到当初蓝夕羽不小心神识扫到花万卿开黄腔的心情。
在地城他靠在花万卿身上那次也同样闪瞎了他们的眼睛,今天轮到他身上,真是报应不爽。
被这么一刺激,觉得呆在外面也好尴尬,张舟跳进院子走回屋里。还没关上门,花万卿就挤进来了。
“前辈,你的火种炼好了?”看着重修又渐渐追上自己境界的花万卿,他还是有些嫉妒的。
“还差点。”花万卿顺手就揽上他的腰。“我担心久不见你会被你忘记。”
“咳!”张舟被他一张嘴肉麻话随之即来的习性呛到。把他的手掰开,转身摆出茶桌茶具。“前辈是拿我当女孩子哄了。”
花万卿自觉坐好,盯着他看了一会,认真问道:“你不喜欢?”
“你觉得呢?”张舟斜个白眼给他,开始点火烧炭。
“呃!抱歉,我也不知男人要怎么哄才好。”
张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沉默着继续煮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不说这,我是觉得你最近有心事。”花万卿转移话题,说明来意。
“没有啊!我很好啊!”张舟马上矢口否认。
“你瞒不了我。对你没有一定的了解,我也不敢说喜欢你。”
被花万卿这么直白的话语逼到尽头,张舟手足无措,烧茶的水沸腾到溢出来他才急忙抓配香料放茶叶。
“是不是为了修炼之事?你不说我就问老鬼。”
“哎呀!问什么问?你也给点时间让我想想怎么说吧?”
见他肯回应了,花万卿脸色才暖起来。
倒好茶,张舟才开口说道:“你现在和我一个境界,你也知道这功法的古怪的地方吧?我就是沉不下心来感悟。”
“为何?”
“一到沉浸的时候,反而会想起很多事情。我就是对红尘俗事恋恋不忘。”张舟心里知道问题在哪,但就是克服不了,说到后面自己都不好意思。
“嗯,你还未能定下修途,在俗世的生活占据了你太多的经历,有杂念是免不了的。我之所以能专注只因我自小生活在凌云宗,周遭皆是为长生大道拼搏的人。你不必觉得负担,不急于一时。你既已结丹,寿元五百年,慢慢来吧!”花万卿说完,伸手越过茶桌,轻拍他扶着茶桌的手。
“可是形势没有这么乐观,后面不知还有多少追踪的人正在赶来。”
“哈!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事。放心,我定会将你带回九霄门,有萧掌门撑腰,足够安全。”
张舟听他只字不提自己,心里揪了一下,问道:“那你呢?难道你要自己去对付那个化神?”
“当然不,你若不放心,跟我回凌云宗举行双修大典,凌云宗宗主自然也要护你周全。”花万卿笑道。
“喂!这么严肃的话题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吧!”张舟气得拧了一把他的手背。
“好了!你也不要太逼着自己。实在介意,你尝试将杂念做个类别,看看自己最执着的是何种念头,或许能助你解开心结。”花万卿说完,把茶一口喝完,起身回去继续修炼。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迟迟进不了心境,怎么不早点说?”花万卿走后千机老鬼出声责备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有什么办法吗?”张舟反问道。
“没有。本君也对俗世杂念束手无策,但凡杂念过多的凡俗修士境界都止步于此。”千机老鬼坦诚。
或许是有人倾听了烦恼,张舟心里轻松多了。明日愁来明日忧吧!他很愉快的做了决定。
转眼即是整个沙地的磐若人来参拜的日子。在圣城入口,跟在弥思陀后面,张舟看着前方所谓的所有磐若人,他想,看来真的是来打架的。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男有女有嫩有老,唯独没有孩子。
想想他们到恒沙部族这几日,也没见过磐若人的小孩,估计弥思陀早有预见,把孩子先转移走了吧?孩子担负着部族的未来。
“伟大的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在参拜前请容许我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前方人群里走出一队人,为首的彪形大汉声若洪钟地说道。
张舟一眼就看见他身后三个修士穿着的人,他们也在打量着张舟和花万卿,显出淡淡的笑意。
改了功法,灵根修士看到的花万卿身上并没有灵气波动。而张舟则伪装成原本筑基圆满的灵气状态。
弥思陀向前一步,对着那彪形大汉说道:“英勇的碎土部族首领罗扎罕,你有什么疑问尽管发问吧!在神明的天空下我弥思陀绝无谎言。”
“弥思陀,众所皆知磐若圣城在地下。你用一座虚假的城池将我们骗来,是有什么企图?”那碎土部族的首领直接扣上阴谋的帽子质问道。
“圣城在地下没错。前几日我儿子与两名神通广大的修士发现了圣城。是这位张上人将圣城带出地底,送到我恒沙领地来。”弥思陀说着手往后比了比张舟。
“弥思陀,所有磐若人都知道你拒绝沙地外的智慧,现在又说是修士带出圣城,你在神明的天空下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只怕是被妖邪迷惑了吧?今日正好施家的修士也与我前来,就听他们说说修士能不能将圣城从地底搬出来。”罗扎罕说着回身指指那三个修士。
两名筑基的先站出来御剑上半空,环视一圈所有的磐若人,而后其中一名正义凌然地说道:“我二人常年来往沙地,诸位应对我们身份无疑。我二人证实,一名上人境界的修士不可能将一座地底的城市完整无缺的带上来。恒沙部族首领背后的两人是妖邪!今日与我们一道前来的真人修士就先为磐若人斩妖除魔!”
那两人说完,金丹修士的威压随即扑向张舟和花万卿。
看见二人面容狰狞,口吐鲜血跪趴下,恒沙部族的人一脸惊恐的纷纷后退,将二人留在场上。
部族议事厅里,一道长方形的火塘在屋子正中,两边铺上兽皮垫子。恒沙部族的首领弥思陀盘腿坐在火塘尽头那端,花万卿已坐在左侧静待。张舟走到他旁边跟着并膝正坐。
弥思陀见他俩都坐好了,开腔说道:“恒沙部族最尊贵的客人,你们想知道的信息已经传回来了。”
“伟大的弥思陀请讲。”花万卿恭敬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日前有两个施家人带着一个陌生人去了碎土部族,又去了红泥部族和流沙部族。他们除了谈长寿香种植的交易,还打探了你们的消息。”
“果然是追踪的人。”张舟心里的猜测得到确实,心中半安半忧。安的是一直隐藏的幕后推手终于有了追踪的方向,忧的是以他们俩现在的修为不知能做什么。定海山那化神操控的傀儡尚且逼得花万卿玉石俱焚,若是真身出来,他们又能怎样?
“张上人,在部族结界外的沙地上没有能隐瞒磐若人的秘密。你们进入沙地时各部族就已经知道了。也自然知道你们与我的儿子争斗跌落地缝的讯息。那三人去的几个部族与恒沙部族有些摩擦。因此当所有磐若人部族来参拜圣城那日,不会太平。”弥思陀沉声说道。
花万卿从张舟急促地呼吸声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手上。
“首领放心。你们磐若人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修士的事由我们解决。”花万卿看出了弥思陀的忧虑,便应承道。
“花修士的话正是我所需要的。那么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请讲,我们尽量配合。”弥思陀向花万卿深深的鞠了个躬。
“那么若有冒犯,还请首领谅解。”花万卿先提预示道。
这磐若人各部在沙地中分而治之,部族之间也有利益摩擦。在施家垄断收购长寿香之后矛盾也日益激烈,随之也分成两派势力。守旧派以恒沙部族为首,要原封不动的坚守磐若人的传统,不愿将长寿香的产地交由施家打理。
以碎土部族为首的自然是改进派,认为在不触犯信仰的前提下可以开放与沙地外的融合。
然而弥思陀等守旧派首领认为改进派只是沉迷于对沙地外的物质*中,仅仅是贪念作祟,并非是为了磐若人的未来而改进。这般牵扯到利益的划分自然也越渐水火不容。
施家提出高价租赁长寿香产地,将长寿香的种植规模扩大,并永远免费提供给磐若人时,两派的矛盾便由暗转明。两派部族之间也都僵持着,断了往来。
自从六十年前施家垄断长寿香的收购后,提供给施家长寿香的部族皆是改进派。从守旧派购得长寿香的商客出了沙地后便莫名失踪,久而久之也不再有商客进入磐若沙地。
失去输入外来资源的渠道,守旧派的武器也日渐落后于改进派。因此弥思陀对参拜日会发生争斗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所有磐若人聚集到此,正是将反对派一网打尽的时机。
这摆明要撕破脸的形势走向不仅是恒沙部族的烦恼,也令张舟忧心忡忡。隐藏的幕后推手要曝光,他们还没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他渴望力量,但此时的瓶颈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小丹期就是讲筑基圆满后体内循环成熟的元气团凝压成一粒莲子大小的实丹。而这时期进阶则是要令小丹内凝压的元气衍生出五行循环之后的法则,相生相克互相制衡。
进入溯流空间几次,他都徒劳无功。每次要沉浸心境时都会莫名烦躁,无数杂念席卷而来,他想了一样到一样,没完没了。想得多了干脆就瞌睡过去,简直跟学生时代上自习似的。翻开书就想周末,想完周末想放假,想到放假就开始规划假期生活,补什么番刷什么本买什么手办没钱怎么搞,想累了扑台睡觉。
每次被千机老鬼叫醒,被质问,他也很无语,这种原因根本说不出口。
看见花万卿没在溯流空间内也能专注修炼,他惭愧得无地自容。真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的典范。
他叼着草茎躺在屋顶,翘起二郎腿做着日光浴,看起来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难得千机老鬼今天没有出来唠叨,大概是觉得唠叨多了自讨没趣。
自从产生神识后,他就像开启多视角般上下飘着玩,此时犹如躺着玩蹦极。视角一会在半空一会在地上,这么切换视角看风景大大弥补了他在前世一直没入手vr眼镜的缺憾。
玩着玩着,他看见韦洛和哈兰各牵着一匹龙马回圈,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把龙马关进圈里,关好门后,哈兰低头亲上韦洛,两人就抱成了一团。
“雾草!”张舟马上神识回笼,睁开眼睛坐起来,一脸惊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简直辣眼睛。他深深体会到当初蓝夕羽不小心神识扫到花万卿开黄腔的心情。
在地城他靠在花万卿身上那次也同样闪瞎了他们的眼睛,今天轮到他身上,真是报应不爽。
被这么一刺激,觉得呆在外面也好尴尬,张舟跳进院子走回屋里。还没关上门,花万卿就挤进来了。
“前辈,你的火种炼好了?”看着重修又渐渐追上自己境界的花万卿,他还是有些嫉妒的。
“还差点。”花万卿顺手就揽上他的腰。“我担心久不见你会被你忘记。”
“咳!”张舟被他一张嘴肉麻话随之即来的习性呛到。把他的手掰开,转身摆出茶桌茶具。“前辈是拿我当女孩子哄了。”
花万卿自觉坐好,盯着他看了一会,认真问道:“你不喜欢?”
“你觉得呢?”张舟斜个白眼给他,开始点火烧炭。
“呃!抱歉,我也不知男人要怎么哄才好。”
张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沉默着继续煮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不说这,我是觉得你最近有心事。”花万卿转移话题,说明来意。
“没有啊!我很好啊!”张舟马上矢口否认。
“你瞒不了我。对你没有一定的了解,我也不敢说喜欢你。”
被花万卿这么直白的话语逼到尽头,张舟手足无措,烧茶的水沸腾到溢出来他才急忙抓配香料放茶叶。
“是不是为了修炼之事?你不说我就问老鬼。”
“哎呀!问什么问?你也给点时间让我想想怎么说吧?”
见他肯回应了,花万卿脸色才暖起来。
倒好茶,张舟才开口说道:“你现在和我一个境界,你也知道这功法的古怪的地方吧?我就是沉不下心来感悟。”
“为何?”
“一到沉浸的时候,反而会想起很多事情。我就是对红尘俗事恋恋不忘。”张舟心里知道问题在哪,但就是克服不了,说到后面自己都不好意思。
“嗯,你还未能定下修途,在俗世的生活占据了你太多的经历,有杂念是免不了的。我之所以能专注只因我自小生活在凌云宗,周遭皆是为长生大道拼搏的人。你不必觉得负担,不急于一时。你既已结丹,寿元五百年,慢慢来吧!”花万卿说完,伸手越过茶桌,轻拍他扶着茶桌的手。
“可是形势没有这么乐观,后面不知还有多少追踪的人正在赶来。”
“哈!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事。放心,我定会将你带回九霄门,有萧掌门撑腰,足够安全。”
张舟听他只字不提自己,心里揪了一下,问道:“那你呢?难道你要自己去对付那个化神?”
“当然不,你若不放心,跟我回凌云宗举行双修大典,凌云宗宗主自然也要护你周全。”花万卿笑道。
“喂!这么严肃的话题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吧!”张舟气得拧了一把他的手背。
“好了!你也不要太逼着自己。实在介意,你尝试将杂念做个类别,看看自己最执着的是何种念头,或许能助你解开心结。”花万卿说完,把茶一口喝完,起身回去继续修炼。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迟迟进不了心境,怎么不早点说?”花万卿走后千机老鬼出声责备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有什么办法吗?”张舟反问道。
“没有。本君也对俗世杂念束手无策,但凡杂念过多的凡俗修士境界都止步于此。”千机老鬼坦诚。
或许是有人倾听了烦恼,张舟心里轻松多了。明日愁来明日忧吧!他很愉快的做了决定。
转眼即是整个沙地的磐若人来参拜的日子。在圣城入口,跟在弥思陀后面,张舟看着前方所谓的所有磐若人,他想,看来真的是来打架的。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男有女有嫩有老,唯独没有孩子。
想想他们到恒沙部族这几日,也没见过磐若人的小孩,估计弥思陀早有预见,把孩子先转移走了吧?孩子担负着部族的未来。
“伟大的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在参拜前请容许我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前方人群里走出一队人,为首的彪形大汉声若洪钟地说道。
张舟一眼就看见他身后三个修士穿着的人,他们也在打量着张舟和花万卿,显出淡淡的笑意。
改了功法,灵根修士看到的花万卿身上并没有灵气波动。而张舟则伪装成原本筑基圆满的灵气状态。
弥思陀向前一步,对着那彪形大汉说道:“英勇的碎土部族首领罗扎罕,你有什么疑问尽管发问吧!在神明的天空下我弥思陀绝无谎言。”
“弥思陀,众所皆知磐若圣城在地下。你用一座虚假的城池将我们骗来,是有什么企图?”那碎土部族的首领直接扣上阴谋的帽子质问道。
“圣城在地下没错。前几日我儿子与两名神通广大的修士发现了圣城。是这位张上人将圣城带出地底,送到我恒沙领地来。”弥思陀说着手往后比了比张舟。
“弥思陀,所有磐若人都知道你拒绝沙地外的智慧,现在又说是修士带出圣城,你在神明的天空下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只怕是被妖邪迷惑了吧?今日正好施家的修士也与我前来,就听他们说说修士能不能将圣城从地底搬出来。”罗扎罕说着回身指指那三个修士。
两名筑基的先站出来御剑上半空,环视一圈所有的磐若人,而后其中一名正义凌然地说道:“我二人常年来往沙地,诸位应对我们身份无疑。我二人证实,一名上人境界的修士不可能将一座地底的城市完整无缺的带上来。恒沙部族首领背后的两人是妖邪!今日与我们一道前来的真人修士就先为磐若人斩妖除魔!”
那两人说完,金丹修士的威压随即扑向张舟和花万卿。
看见二人面容狰狞,口吐鲜血跪趴下,恒沙部族的人一脸惊恐的纷纷后退,将二人留在场上。
前来参拜的几个部族磐若人离得远远的开始叫喊杀妖邪清沙地,不消一会儿便呼声连天,群起愤慨。在罗扎罕的带领下亮起刀剑从金丹修士两边冲向恒沙部族为首的守旧派。
成为众矢之的张舟二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看起来似乎在垂死挣扎,那金丹修士走近,冷哼两声,抬起手就要结果了张舟。忽然花万卿一抬手,从袖子里喷出一团白色的气泡,直直罩住那金丹修士。
半空的两名筑基见情况有变,立即祭出飞剑直取张舟命门。张舟一个后跃,两把飞剑射空,剑身没入沙地半尺。花万卿两手紫焰握上两把飞剑,瞬间将飞剑熔成两滩铁水。张舟同时发动符篆,只见天上原本碧蓝的天空亮起金色符阵纹路,两名筑基还以为是什么攻击术法,祭出法宝猛地攻击符阵,天空如镜子碎裂一般破碎,白色浓烟倾泻流下,将整个场地笼罩在一片雾霭中。
浓浓白烟也阻挡不住拼得眼红的磐若人,男男女女,执着武器为各自的信念而战。迷雾中闪烁着刀光剑影,时不时喷洒的液体染红了白色的硝烟。
两名筑基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是长寿香!”就在他们贪婪多吸了两口的空档,张舟已经御着飞书剑冲上去一拳击晕一个。
下方那金丹修士也吸到些许长寿香,以为是什么毒烟,赶紧闭气运功抵御。他这第一次吸入长寿香,一运功随即感觉心神空灵飘逸,仿佛随时登仙。外放的神识看到半空两名施家人遭受暗算,他几欲振作,又被包裹着烟团的柔软气泡膜裹得使不出劲,狠心之下一咬舌尖。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登时心神凝聚,他祭出长剑终于将软膜劈开。
软膜外花万卿早已恭候,惯使的火龙卷随即直扑而上,将金丹修士打得节节败退。当张舟左右手各提一个死狗一般的人落下地时,花万卿也将那金丹修士踩在脚下。
“你!怎么可能?你不是没有修为了吗?你诈我们!”那金丹修士被踩着背趴在地上,扭着头吃力的瞪着花万卿。
“没错,就是要把你们诈出来。”花万卿笑脸盈盈,说完一手抛出一个风旋向两边,将白烟吹散。
“施家人已败!碎土部族的人还不停手吗?”张舟两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声霎时扩大数十倍,震得磐若人纷纷掉了武器先捂着耳朵。
没想到之前垂死挣扎的张舟二人竟然反擒了施家人,罗扎罕手一挥,跟着他来的几个部族迅速聚拢退到来的方向。
“罗扎罕,现在你可相信这两位修士有能力将圣城搬出来了?”弥思陀将弯刀收入刀鞘后说道:“同为磐若人,我们不想与你们相杀,但也并不畏惧死亡。”
“说得好!”罗扎罕收起大刀,大喝一声,随即又转了腔调指着城池说道:“然而你仍无法证明这是真的圣城!”
“我若能呢?”花万卿冷不丁插一句。
“你若能,我罗扎罕便带着西北六部认恒沙部族为首。”罗扎罕冷哼一声后说。
“你若反悔呢?”
“我若反悔便坠入熔肉炉烧炼不得轮回!”罗扎罕被花万卿激到,指着天高声起誓。
誓言方落,花万卿便甩出一尊巨大的炼炉。
哐!
巨炉落在空地上发出巨响,众人皆感到脚底的大地也在颤抖。
“那就请各部族的祭司来看看这是何物!”花万卿说着,脚下不由得多下几分力,将那金丹修士踩得几乎窒息。他想自爆以免受这侮辱,奈何被花万卿牢牢踩紧灵台神道,经络不通灵气受阻。
在巨炉落地时,各部族祭司便面色谨慎,紧盯着巨炉惊疑不定。上前看不是,不上前也不是,都沉默着。
“切!个个都哑巴了?一个破炉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就算是熔肉炉,也熄了火,有什么好怕的?”罗扎罕刚说完,炉子内立即发出一片紫光,迅速转红再转成红橙熊熊火光。
这一下把所有的磐若人都吓得不轻,连带恒沙部族这边的人也都两股战战几欲跪倒。倒是知道炉子已经被花万卿收服的韦洛几人表现淡定。
罗扎罕袖子擦擦吓出来的冷汗,但因没有祭司出来确认这就是熔肉炉,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再三犹豫后,强打起勇气走到炉子旁边,转了一圈后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这炉子一点也不热,里面的火不过是障眼法,看我破了这妖术!”罗扎罕大笑一番后跳上炉子,得意忘形地在炉子上用力跺两脚,说完抽出大刀,提起力气狠狠的往炉子砍下去
花万卿暗暗弹了一下手指,一阵强风刮过,吹得风沙四起。
罗扎罕被风沙迷了眼,偏头想避开正面扑来的沙粒,哪想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倒在炉盖上。他撑起身,脚踩在炉盖边缘,因踩到细砂粒,脚底打滑了几次,好不容易稳住重心要站起来,忽然意外起。众人只见炉盖另一端翘起,罗扎罕便落入打开的缝隙里。没有了重量压着,炉盖又恢复平衡,翘起的一端安稳的落下,将炉口盖得严实。
透过炉肚的圆窗,看见罗扎罕在炉膛内奋力挣扎,扑腾,打滚,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身上燃烧的火焰。
“哈哈!这就是想赖账的下场,要受天罚!”韦洛笑哈哈的走到炉子边看着。过一会哈兰几人也过来围观。
“那么,西北六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弥思陀从巨炉那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六个部族。
失去首领的碎土部族,祭司第一个解下佩刀。后面其他族人纷纷跟着把武器放下,表示归顺恒沙部族。
其他五个部族首领被巨炉内的惨状震慑,互相看看后,争先恐后的解下武器。随后走至弥思陀跟前,下跪行礼表示归顺。
“天女在上,我红土部族首领莫洽携红土部族,今日起归顺恒沙部族,奉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流沙部族首领勀敏携流沙部族,今日起归顺恒沙部族,奉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金岩部族首领……”
在西北六部宣誓完毕后,恒沙部族的同盟部族也纷纷宣誓奉弥思陀为王。
圣城前很快呼声震天,拥戴起磐若人到地面后的第一个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弥思陀身上时,巨炉盖子猛然被顶开,一个红铜色的人形从炉口对着韦洛冲下。
“韦洛!”
哈兰的喊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向巨炉。只见韦洛趴倒在地,几步外的哈兰被红铜色的人形提着,头已经歪到了肩上。
“哈兰!哈兰!”反应过来的韦洛爬起来要冲过去,张舟快速一把拉住他。
“哈哈哈哈哈!血肉之躯,不堪一击!”那红铜色的人形发出犹如石头滚动的狂笑声,将哈兰随意一抛,丢进人群里。“我才是磐若王!”
“无血无肉铜煞人!”有人恐惧地喊了出来。
“不!根本没有什么铜煞人!我是罗扎罕,我得到了长生的力量!这才是磐若人最强的身体!”红铜人形高声呐喊,每一个字犹如磨盘碾压过每一个磐若人的心脏。
原来长久流传下来的史诗蒙骗了他们,原来将他们驱逐出地底家园的是熔炼过的磐若人,原来……每一个人的感受不尽相同。震惊之余,有人向往有人厌恶。
“不!你不会长生!地底的铜煞人最后都腐朽了!他们被神明抛弃,在绝望中腐朽!再也没有轮回!”韦洛抱着哈兰的尸体走出人群,对着罗扎罕叫道。
“你胡说!铜铁之躯不会腐朽!”罗扎罕恼怒着举起拳头冲向韦洛。
张舟见状急忙唤出铁卷护身,提剑迎上去,跟罗扎罕打起来。磐若人原本拥有巨力,罗扎罕变成铜铁之躯后更甚于前,逼得张舟不得不消耗元气来对抗。
然而对方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张舟也一时制不住他。
花万卿沉思了一会,脚力一沉,把脚下的金丹修士踩晕过去,随即从戒指中拿出一包墨绿色的腥臭之物。
“让他陷进地里!”他对张舟喊道。
张舟随即快速用脚尖在地上画出简单的符篆,引着罗扎罕踩上去,霎时沉重的铜铁之躯猛然下沉。
花万卿让张舟走开后便把手上那包腥臭之物抛到罗扎罕上方,一道风刃切开包膜,墨绿色的腥臭液体撒泼了罗扎罕一身。被腥臭液体沾染过的地方开始发出咝咝声响,伴随着白烟升起,那铜铁之躯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
“不!铜铁之躯不会毁灭!不!我才是磐若王!”罗扎罕惊恐到擦掉粘在头上身上的液体,没多久手指便一根根往下掉。
“你丢了什么给他?”张舟看得恶心,转身跳到花万卿身边问。
“三头蛟的毒囊。”花万卿把巨炉收回后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坑里的塑像就是铜煞人?”他又问。
“猜测过,没有确实依据。”
“没想到你的紫离火也能把他们烧成这样。或者是其实什么火都可以?”耳边响着罗扎罕绝望的叫喊,张舟转过身只看着花万卿问。
“那倒是意外。紫离火吞噬了混沌火的火元后变得不纯净,我将掺杂在里面的混沌火元和紫离火炼融合罢了。”花万卿说完递了两根捆龙索,让他将两个施家的筑基修士捆起来,他自己则五花大绑起地上的金丹修士。
磐若人亲眼看见罗扎罕化作一滩臭液,对巨炉起了心思的也都跟着死心了。但对能操控熔肉炉的花万卿起了敬畏之心。在进入圣城举行庆典时,让他坐在了弥思陀左边。
宴席吃了一半,张舟想起韦洛,找个机会他悄悄溜出磐若城。
前来参拜的几个部族磐若人离得远远的开始叫喊杀妖邪清沙地,不消一会儿便呼声连天,群起愤慨。在罗扎罕的带领下亮起刀剑从金丹修士两边冲向恒沙部族为首的守旧派。
成为众矢之的张舟二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看起来似乎在垂死挣扎,那金丹修士走近,冷哼两声,抬起手就要结果了张舟。忽然花万卿一抬手,从袖子里喷出一团白色的气泡,直直罩住那金丹修士。
半空的两名筑基见情况有变,立即祭出飞剑直取张舟命门。张舟一个后跃,两把飞剑射空,剑身没入沙地半尺。花万卿两手紫焰握上两把飞剑,瞬间将飞剑熔成两滩铁水。张舟同时发动符篆,只见天上原本碧蓝的天空亮起金色符阵纹路,两名筑基还以为是什么攻击术法,祭出法宝猛地攻击符阵,天空如镜子碎裂一般破碎,白色浓烟倾泻流下,将整个场地笼罩在一片雾霭中。
浓浓白烟也阻挡不住拼得眼红的磐若人,男男女女,执着武器为各自的信念而战。迷雾中闪烁着刀光剑影,时不时喷洒的液体染红了白色的硝烟。
两名筑基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是长寿香!”就在他们贪婪多吸了两口的空档,张舟已经御着飞书剑冲上去一拳击晕一个。
下方那金丹修士也吸到些许长寿香,以为是什么毒烟,赶紧闭气运功抵御。他这第一次吸入长寿香,一运功随即感觉心神空灵飘逸,仿佛随时登仙。外放的神识看到半空两名施家人遭受暗算,他几欲振作,又被包裹着烟团的柔软气泡膜裹得使不出劲,狠心之下一咬舌尖。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登时心神凝聚,他祭出长剑终于将软膜劈开。
软膜外花万卿早已恭候,惯使的火龙卷随即直扑而上,将金丹修士打得节节败退。当张舟左右手各提一个死狗一般的人落下地时,花万卿也将那金丹修士踩在脚下。
“你!怎么可能?你不是没有修为了吗?你诈我们!”那金丹修士被踩着背趴在地上,扭着头吃力的瞪着花万卿。
“没错,就是要把你们诈出来。”花万卿笑脸盈盈,说完一手抛出一个风旋向两边,将白烟吹散。
“施家人已败!碎土部族的人还不停手吗?”张舟两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声霎时扩大数十倍,震得磐若人纷纷掉了武器先捂着耳朵。
没想到之前垂死挣扎的张舟二人竟然反擒了施家人,罗扎罕手一挥,跟着他来的几个部族迅速聚拢退到来的方向。
“罗扎罕,现在你可相信这两位修士有能力将圣城搬出来了?”弥思陀将弯刀收入刀鞘后说道:“同为磐若人,我们不想与你们相杀,但也并不畏惧死亡。”
“说得好!”罗扎罕收起大刀,大喝一声,随即又转了腔调指着城池说道:“然而你仍无法证明这是真的圣城!”
“我若能呢?”花万卿冷不丁插一句。
“你若能,我罗扎罕便带着西北六部认恒沙部族为首。”罗扎罕冷哼一声后说。
“你若反悔呢?”
“我若反悔便坠入熔肉炉烧炼不得轮回!”罗扎罕被花万卿激到,指着天高声起誓。
誓言方落,花万卿便甩出一尊巨大的炼炉。
哐!
巨炉落在空地上发出巨响,众人皆感到脚底的大地也在颤抖。
“那就请各部族的祭司来看看这是何物!”花万卿说着,脚下不由得多下几分力,将那金丹修士踩得几乎窒息。他想自爆以免受这侮辱,奈何被花万卿牢牢踩紧灵台神道,经络不通灵气受阻。
在巨炉落地时,各部族祭司便面色谨慎,紧盯着巨炉惊疑不定。上前看不是,不上前也不是,都沉默着。
“切!个个都哑巴了?一个破炉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就算是熔肉炉,也熄了火,有什么好怕的?”罗扎罕刚说完,炉子内立即发出一片紫光,迅速转红再转成红橙熊熊火光。
这一下把所有的磐若人都吓得不轻,连带恒沙部族这边的人也都两股战战几欲跪倒。倒是知道炉子已经被花万卿收服的韦洛几人表现淡定。
罗扎罕袖子擦擦吓出来的冷汗,但因没有祭司出来确认这就是熔肉炉,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再三犹豫后,强打起勇气走到炉子旁边,转了一圈后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这炉子一点也不热,里面的火不过是障眼法,看我破了这妖术!”罗扎罕大笑一番后跳上炉子,得意忘形地在炉子上用力跺两脚,说完抽出大刀,提起力气狠狠的往炉子砍下去
花万卿暗暗弹了一下手指,一阵强风刮过,吹得风沙四起。
罗扎罕被风沙迷了眼,偏头想避开正面扑来的沙粒,哪想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倒在炉盖上。他撑起身,脚踩在炉盖边缘,因踩到细砂粒,脚底打滑了几次,好不容易稳住重心要站起来,忽然意外起。众人只见炉盖另一端翘起,罗扎罕便落入打开的缝隙里。没有了重量压着,炉盖又恢复平衡,翘起的一端安稳的落下,将炉口盖得严实。
透过炉肚的圆窗,看见罗扎罕在炉膛内奋力挣扎,扑腾,打滚,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身上燃烧的火焰。
“哈哈!这就是想赖账的下场,要受天罚!”韦洛笑哈哈的走到炉子边看着。过一会哈兰几人也过来围观。
“那么,西北六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弥思陀从巨炉那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六个部族。
失去首领的碎土部族,祭司第一个解下佩刀。后面其他族人纷纷跟着把武器放下,表示归顺恒沙部族。
其他五个部族首领被巨炉内的惨状震慑,互相看看后,争先恐后的解下武器。随后走至弥思陀跟前,下跪行礼表示归顺。
“天女在上,我红土部族首领莫洽携红土部族,今日起归顺恒沙部族,奉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流沙部族首领勀敏携流沙部族,今日起归顺恒沙部族,奉恒沙部族首领弥思陀为磐若王!”
“天女在上,我金岩部族首领……”
在西北六部宣誓完毕后,恒沙部族的同盟部族也纷纷宣誓奉弥思陀为王。
圣城前很快呼声震天,拥戴起磐若人到地面后的第一个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弥思陀身上时,巨炉盖子猛然被顶开,一个红铜色的人形从炉口对着韦洛冲下。
“韦洛!”
哈兰的喊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向巨炉。只见韦洛趴倒在地,几步外的哈兰被红铜色的人形提着,头已经歪到了肩上。
“哈兰!哈兰!”反应过来的韦洛爬起来要冲过去,张舟快速一把拉住他。
“哈哈哈哈哈!血肉之躯,不堪一击!”那红铜色的人形发出犹如石头滚动的狂笑声,将哈兰随意一抛,丢进人群里。“我才是磐若王!”
“无血无肉铜煞人!”有人恐惧地喊了出来。
“不!根本没有什么铜煞人!我是罗扎罕,我得到了长生的力量!这才是磐若人最强的身体!”红铜人形高声呐喊,每一个字犹如磨盘碾压过每一个磐若人的心脏。
原来长久流传下来的史诗蒙骗了他们,原来将他们驱逐出地底家园的是熔炼过的磐若人,原来……每一个人的感受不尽相同。震惊之余,有人向往有人厌恶。
“不!你不会长生!地底的铜煞人最后都腐朽了!他们被神明抛弃,在绝望中腐朽!再也没有轮回!”韦洛抱着哈兰的尸体走出人群,对着罗扎罕叫道。
“你胡说!铜铁之躯不会腐朽!”罗扎罕恼怒着举起拳头冲向韦洛。
张舟见状急忙唤出铁卷护身,提剑迎上去,跟罗扎罕打起来。磐若人原本拥有巨力,罗扎罕变成铜铁之躯后更甚于前,逼得张舟不得不消耗元气来对抗。
然而对方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张舟也一时制不住他。
花万卿沉思了一会,脚力一沉,把脚下的金丹修士踩晕过去,随即从戒指中拿出一包墨绿色的腥臭之物。
“让他陷进地里!”他对张舟喊道。
张舟随即快速用脚尖在地上画出简单的符篆,引着罗扎罕踩上去,霎时沉重的铜铁之躯猛然下沉。
花万卿让张舟走开后便把手上那包腥臭之物抛到罗扎罕上方,一道风刃切开包膜,墨绿色的腥臭液体撒泼了罗扎罕一身。被腥臭液体沾染过的地方开始发出咝咝声响,伴随着白烟升起,那铜铁之躯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
“不!铜铁之躯不会毁灭!不!我才是磐若王!”罗扎罕惊恐到擦掉粘在头上身上的液体,没多久手指便一根根往下掉。
“你丢了什么给他?”张舟看得恶心,转身跳到花万卿身边问。
“三头蛟的毒囊。”花万卿把巨炉收回后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坑里的塑像就是铜煞人?”他又问。
“猜测过,没有确实依据。”
“没想到你的紫离火也能把他们烧成这样。或者是其实什么火都可以?”耳边响着罗扎罕绝望的叫喊,张舟转过身只看着花万卿问。
“那倒是意外。紫离火吞噬了混沌火的火元后变得不纯净,我将掺杂在里面的混沌火元和紫离火炼融合罢了。”花万卿说完递了两根捆龙索,让他将两个施家的筑基修士捆起来,他自己则五花大绑起地上的金丹修士。
磐若人亲眼看见罗扎罕化作一滩臭液,对巨炉起了心思的也都跟着死心了。但对能操控熔肉炉的花万卿起了敬畏之心。在进入圣城举行庆典时,让他坐在了弥思陀左边。
宴席吃了一半,张舟想起韦洛,找个机会他悄悄溜出磐若城。
“节哀。他应该也不愿看见你这么伤害自己。”他把打包出来的食物抛给韦洛。
在恒沙的旧村子祭坛后面,韦洛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一夜。在前一日争斗中死亡的磐若人都整齐的摆放在这,包括哈兰。
“谢谢……”韦洛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声音细微干涩。喝了点甜酒,他开口说道:“我只是想陪他到最后。”
“看开点,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张舟安慰他说。
韦洛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嚼着肉干。
刚进来时还没啥感觉,现在看着小小一块沙地上满满当当的排放整齐的尸体,张舟心里直发毛,尤其是这些死人都被收拾干净,看上去就像睡着一般,似乎随时都会坐起来。
他注意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韦洛道:“为什么只有你来了?其他人的亲属不能进来吗?”
韦洛摇摇头,回答说:“这里不限制人来,只是他们不会来罢了。对他们而言,这些死去的人只是走完了这一生的路程,评完功过,就会迎来新的轮回。过错多的,下一次就过得苦,反之有功劳的就能轮回到很好的家里去。”
眼中抑制不住的哀伤,与之前意气风发的活力少年模样判若两人,他沉沉地盯着哈兰。这样悲情的场景也令张舟感伤。但那听来如信仰式的自我安慰,张舟因从无精神寄托,也一时不知怎么安慰才好,他得过且过惯了,再痛苦也想着总会过去的。
韦洛没有因他没接上话而打住话题,也或许是他需要一纾心中的悲痛,显得有些自说自话。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他完成了这一生的使命,职责在他诞生时就已经注定。他一直做得很好,下一世会得到神明的眷顾。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可是,可是……”他嘴唇抖了抖,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完。
“唉!”张舟长叹一声,拍拍韦洛的肩膀。他也看不得这种场面,过去在看影片时稍稍悲情点的都能让他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为此还被室友嘲笑过。“沙地外的人常说人死也有灵,他的在天之灵会常伴着你的。”
“不会,明天祭天后他就进入下一个轮回,而我将亲眼看着他获得新生。”韦洛闭上眼睛,似乎更为痛苦。
张舟这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默默地再陪着这个少年呆了许久。
磐若人逢族人死便会举行祭天仪式,通报天龙之女,又有儿女回到她身边,祈求天龙之女将磐若人的兄弟姐妹再度放还人间。
经历搬城、收服熔肉炉、消灭罗扎罕,成为磐若人到地面后再度凝聚在一起的大功臣,张舟和花万卿被奉为磐若人的神使,他们相信是天龙之女让这两人来到沙地帮助他们找回遗失的过去,光复蒙尘的荣耀。因此祭天仪式也将他们二人当做磐若人的一份子,邀请到了祭坛中,见证死去的磐若人兄弟姐妹获得新生。
张舟和花万卿与磐若王——弥思陀平行站立在前排。祭坛外黑压压的站满了磐若人,所有的磐若人都到场,约四五千人,将整个祭坛外围得水泄不通。张舟看到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似乎他们将这仪式当做一个庆典来举办。
所有部族的祭司都站到祭坛高台上,十一个人,脸上用泥浆图画出白色的纹路,他们围着高台中间一个大香炉,香炉内燃起袅袅轻烟。仪式开始,十一个人围着香炉动作统一的又唱又跳,挥舞着手中的木杖。
一曲毕,张舟惊奇的看见祭坛后的沙地上摆放的尸体变成一个个泥人偶,接着泥偶化散沙,没进沙地中与地上的黄沙融为一体,真正的尘归尘土归土。这简直是最环保的安葬方式!他心里为这神奇的仪式点了个赞。
然而事情并非如他所想,接下来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十一位祭司换了一首曲子,跳完毕后,每人拿出一把小刀割破手掌,将血滴入一个铜盆。而后这盆汇聚了十一个部族祭司的血被洒向祭坛后那片沙地。沙地上随即拱起一个个小沙包,如笋一般长起来,很快长成一个个泥人。在张舟震惊的目光中,这些泥人长出了血肉,一个个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他很快在新生的人群中认出了哈兰。同样的容貌,只是更稚嫩些罢了。
原来磐若城壁画里描绘的不是夸张,磐若人真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真的是用泥造的!难怪至今没有见到一个磐若人小孩!
“老鬼,什么境界的大仙能有这种造人法术?”这简直是神了吧?张舟在脑海里问千机老鬼。
“掌握五行法则后确实可塑造一方世界,但这种直接造出活物的法术却有违天道。天道法则需要循环渐进,演化出精气神才能化育生灵。这种将死物直接变活的应是移花接木,即是,将魂魄剥夺来封入死物塑造的躯壳中。最初实施这项法术之人必定有伤天和。”千机老鬼沉声痛斥道。
听千机老鬼这番解释,张舟忽然明白为何韦洛他们总是说磐若人的一生是注定的,他们将这种死后再生的方式当做轮回。
接着他看到韦洛拿了衣袍去给哈兰披上,将他领到弥思陀面前说道:“你的名字叫哈兰,从今天起,你便是伟大的磐若王弥思陀的二儿子,我的亲弟弟。你这一生就是磐若沙地的王子,将为维护整个磐若沙地而战。”
“父王,王兄。”哈兰怯生生的叫道。
“好!你因前生的苦行换来这一世的福报,望你好好珍惜,也如同前生一般尽职尽责。”弥思陀和蔼的摸摸他的头说道。
“哈兰定不辱这一生的使命!”他将右手放在心口掷地有声的说。
韦洛深情又悲痛的注视着哈兰,但哈兰回望的眼神中只有陌生。张舟胸闷得难受,如果他不知这两人之前是那种关系,此时应觉得这是一幕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温情景象。回想昨夜韦洛的痛苦,他定是早已知晓哈兰再生的安排。职责信仰,功过是非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全体磐若人的意志决定的,从来就没有什么神明。他们只是法术产物。
张舟对修真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触。修为高深并不只是狂拽酷霸炫,巨大的力量若不慎重使用便会产生不可预估的深远影响。最初造出磐若人的大能是什么心态什么目的,他不得而知,也不懂这对磐若人来说是喜是悲。他们是这片沙地的主宰,但沙地外广袤的世界并不属于他们。令他想起过去无聊时养的蚂蚁工坊。
这或许就是事物的两面□□?张舟也说不清自己对这个群体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慨。
回到磐若城的客房,花万卿一进院子就牵起他的手问道:“你闷闷不乐是为何?”留意到他在祭天仪式上总是不断向韦洛侧目,花万卿不明他们在什么时候变得要好了,之后回来的路上又一言不发,实在不可能不多想。
“那个,韦洛和哈兰之前是一对的,现在却变亲兄弟。”张舟有些消沉的回应道。
花万卿眉毛挑了一下,显然也有些惊愕。
“哈兰重生了,进入新的人生,看起来还是那个哈兰,却又不是那个哈兰。对韦洛来说这比真正的死亡还要残酷。以前我曾拿‘有情人终成兄妹’这句话来开玩笑,现在真正看见了又觉得惋惜。”他感慨后问道,“前辈,这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两人走到院子的回廊,并排坐在围栏上。
“所谓命中注定是乃是无力抗拒因果的过程。凡人将五十定为知命,我修炼超过五十载,对天命自有感知。天命并非一成不变,能感知天命后可在能为之内改变因由,这也就是修士常言之逆天改命。修为越高,对天命的感知越甚,能为之事也更大。故而修士一旦达到获知天命的境界便只想更进一步。”花万卿认真的解说道。
千机老鬼不屑的哼了一声,插话道:“什么逆天改命,若不是天道规则允许,修亿万年也感知不了天命,谈何逆改?这因这果无非是狂妄之辈的一厢情愿罢了,却引得小辈跟风追捧。”
“老鬼所言印证了我近来的感悟。”花万卿点头,拱手行了个礼,又对张舟说道:“我过去虽曾质疑逆天之说,但因感知有限,也提不出确实的根结所在。重修结丹后,我对天命便有了新的感知。这套功法讲究的是顺应天地法则,着实令我切身明白何谓一生二,二生三,三化万物。在自身元气演化中开拓了以往不曾感知到的其他天命脉络。”
“听起来好像还是在天道算计之中。那又是谁在操纵天道?”张舟听完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问题的最初。
“不,这不是天道算计,天道只在乎平衡。是吧?老鬼?”花万卿将自己结论说出,继而又向老鬼求证。
“不错,天道的不停演化皆是为了平衡。”千机老鬼道。
“听起来很是无情。”张舟嘟嚷道。
“你会对你身上长的虱子有情吗?”千机老鬼马上反问。
“呃……那到不会,虱子又不是人。”张舟摇摇头,理直气壮的说。
“你现在如同天道身上的虱子。待你与天道齐平时,天道自会将你当做同类。天道予你可修炼的道途,也总比你对虱子有情吧?”
千机老鬼连珠炮似地讥讽说得张舟哑口无言。
花万卿打破僵直道:“话又说回来,这些磐若人确实是□□控了。与我们常言的命中注定并非一回事,我感知不到这些人身上的天道气息。老鬼你有头绪吗?”
“没有天道气息?果然是了……”千机老鬼将之前在祭坛跟张舟解释的一番话再讲给花万卿。
“这是上界的手笔吧?”花万卿听完后疑问道。
沉思片刻后千机老鬼回答说:“是更高于上界的存在才能有此能力。如此损伤天和之事施法者逃不过天道谴责,上界之人灰飞烟灭也不足以弥补这段法则损伤的后果。难道是……那里出了变故?”
“是哪里?”张舟正听到关键,却见千机老鬼不再吭声,追问道。然而不管他喊了多少次,千机老鬼也没有再出来。
“这个坑货!把我胃口吊起来了就不说了!真是混蛋!”张舟气哼哼地拍了拍左手的千机镯骂道。
见他一扫阴霾,花万卿挨近了搂着他说:“稀饭,我新感知的天命中我和你息息相关,你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忘了你。”
忽然表白!张舟对他这种捉紧时间说肉麻话的习惯简直无语到极点,不过听了还是会得瑟。虽然与别人的悲惨相比让自己觉得更幸福很不厚道,但是这时听到花万卿这么说,他悬挂的心是落实了一些。
“哼!谁知道呢?你自己刚还说天命不会一成不变。”张舟口是心非。
花万卿笑了笑,掰过他的脸,说道:“那就再加深一些因果。”说完直接亲上去,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晴空万里,微风徐徐,离开地底的磐若城被磐若人拾掇一番后散发出生机。庭院里的花圃被优先种上了植被,仅仅几天时间,就吸引了蝴蝶蜜蜂类的昆虫前来。古朴的建筑装点上轻柔的纱幔,清风吹拂,整个庭院宁静而生动。
回廊下两个人挨在一起,张舟被抵在廊柱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各种暧昧的声音。唔!花万卿的舌头,嘴唇,还有他的牙齿……张舟被卷着往里带,怯生生的试探着,他第一次主动和另一个人如此深切的交流。
有了回应,花万卿更激烈的展开攻势,换着花样亲。
过了许久,张舟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他肩膀上,把他推开。“你够了!有完没完!下巴都要脱臼了!”他暴怒道,手一边狠狠擦掉嘴角和脖子上流出来的口水。不就是好奇想试一下主动亲人是什么感觉,哪知道像捅了马蜂窝似地把对方点炸了,亲个没完没了,他舌头都快抽筋了。
占到便宜的花万卿心满意足,笑嘻嘻看着张舟炸毛。
“笑笑笑,你怎么不去卖笑?”他一声不吭的样子反而让张舟更不爽。
“哎呀!好了好了!你也没吃亏,消消气。我们走吧!”花万卿逗够了,站起来亲昵的揉揉他的额发。
他用力的把自己的额发重新捋顺,没好气地问道:“去那?”
“去看看那三个人知道什么。”
听花万卿这么一说,张舟也严肃起来。第一次审问,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三人被分别关在三个屋子里,锁了修为五花大绑在石柱上。先从施家筑基的其中一个开始,他们一进门便听到可怜巴巴的声音询问道:“你们有没有带长寿香?”
修为被禁,此人与凡人无异,失去灵气护体,便被瘾头折磨得憔悴不堪,见到人便什么也顾不上,只求得吸一口慰藉一下。
花万卿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在他鼻子底下晃两下。那人深深的吸上一大口气,稍稍缓解了些。
“跟你们来的金丹修士是谁?哪里来的?要做什么?”花万卿把瓷瓶重新塞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我们只知道他叫全真人。是长老让我们带他到沙地来找一个叫花万卿的人。”那人为了能再吸一口,迅速招了。
“一个金丹要找的人也非易与之辈,你两人才筑基也是舍命。就为了多赚两抓香,连命都不要了。”花万卿抱胸优哉游哉的站着,嘲笑道。
“全真人说那花万卿曾经身负重伤,三年五载也只能得个拖命残喘,而他身边只有一个筑基修士跟着,叫我们不必顾虑,一定要抓到活的。”
“姓全的金丹你有什么印象吗?”花万卿听完转头问张舟。
“没有。”张舟摇摇头。
想起进来之前他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花万卿又道:“你要不要玩玩?”他让开位置,把瓷瓶塞进张舟手里。
张舟接过瓷瓶,清了清嗓子,拿捏腔调问道:“你说,你们施家独占长寿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刚说完他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吃了,作为一个从经济社会过来的人,还能不知道垄断是为啥?当然是为钱啊!长寿香这种东西能强硬打开市场,不就像当年某黑暗料理国一样么?
这个问题真是蠢透了,他刚想换另一个有深度有内涵的问题,却听那人说道:“你给我吸一口我就告诉你。”
张舟一愣,心里嘀咕,难道还真给自己误打误撞了?施家真的有阴谋?
但是,为什么此人会跟他讨价还价?他恼羞成怒,一脚踹上那人的大腿。“少跟我讨价还价!叫你说你就说!”花万卿叫他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轮到自己就被讨价还价?难道是自己威严不足?他怀疑的摸摸下巴,扭头看见花万卿靠在另一根柱子上笑得浑身颤抖,一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样子,哪里威严了?他气得回头又踢两脚。“快说!否则就叫你好看!”
瘾头上来的人一心只管来一口,皮肉伤痛根本就顾不过来。被踹几脚不过是蚊子咬,并无感觉。
“先给我来一口吧!就吸一口!就一口,我什么都说!”那人眼泪鼻涕俱下,糊了自己一脸。这种面相张舟不是没见过,看来不给他过一下瘾,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无奈之下张舟只得拔了瓶塞,将瓷瓶递到他鼻子底下。那人如饥似渴,狠狠吸了一把,张舟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肺撑爆。
再次得到缓解后,那人将他所知的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三百年前朗山国有一任国君娶了一位双灵根女修为后,生下的皇子大多能修至筑基。而这些皇子的子嗣也有问阶筑基的。一个皇家拥有为数不少的筑基修士便会自然渐渐脱离修真家族的掌控,这让施家芒刺在背。百多年前,施家家主与长老商量之后便布下利用长寿香拖垮皇室的对策。
之后的百多年里,被长寿香毁坏道途的皇室人员过半数,这也让皇室对长寿香深恶痛绝。但悔之晚矣,皇室式微,再度沦落被施家摆布。直到三年前东西论道会结束,黄小琴筑基后期修为,问鼎金丹有望,又让皇室燃起希望。老国君匆匆退位,扶正了黄小琴父亲这一支皇室血脉。
而黄小琴意外达到筑基后期,也让施家扼腕,便又开始谋划干脆将朗山国改朝换代,永绝后患。长寿香便是施家的手段,控制一群依赖长寿香的修士比大把大把撒灵石划算多了。若有人想依靠武力胁迫施家,一旦施家败了,就会将长寿香产地一并毁去。
“真是恶毒之至!到处散毒毁人前程!”张舟听完气得多踹那人几脚。“不行,事关小黄鸡,怎么也要通知她一声。”难怪小黄鸡之前跟他抱怨当了公主就不能外出游历修行了,想来皇室应也是得到了施家要对付小黄鸡的消息。
“说完了吗?”花万卿走近了问那人。“想想还有什么遗漏吗?”
“说完了,我将我所知道的都说了。没有遗漏。”那人的头点得如同捣蒜。
花万卿拿了张舟手里的瓷瓶,拔开塞子塞进那人领子里,对那人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说道:“这是奖赏,好好吸,清醒了也不要后悔,这是你们施家给你选的路。你已成为施家的弃子,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们如何对待叛徒。”
“来,我们去审下一个。”他转身拉起张舟的手往外走去,在他身后那人瘾头逐渐退去,清醒过来的脸上痛苦、后悔、气恼、憎恨等等一系列颜色如走马灯般转换不定。
花万卿牵着张舟走过隔壁门口往第三间屋子走去。
“咦?另一个筑基的不审了吗?”张舟问道。
“不必浪费时间,第二个不会知道得比第一个多。”花万卿回答他。
推开第三间屋子的门,那金丹修士立即对他们破口大骂:“好你个炼封君,卑鄙小人!使诈!无胆!……”他词汇匮乏得来来去去就这几个词,骂的不解恨也自然停不下来。
花万卿又拿出一个小瓷瓶,不紧不慢地说道:“瓶子里有香,你骂到我手酸了可就摔没了。”
“你!你!卑鄙!”他既上瘾难耐,又恨极了花万卿。“哼!想不到你一个堂堂金丹修士也做伪装修为的骗人伎俩。”
“哦?你是说这样才光明正大?”花万卿将千机老鬼传授的灵气伪装术用起来,散出金丹的灵气波动。
“这?怎么会?”花万卿的小丹境界仅仅相当于金丹初期,即使伪装出来的灵气也只能达到金丹初期的样子。这金丹修士便对这金丹初期的灵力波动疑惑了,据他所知,花万卿已是金丹大圆满,在定海山坠海时引发的是元婴雷劫,就算不是金丹也应是元婴才对,怎么还能倒退回金丹初期?
花万卿哈哈大笑,说道:“所以说我并没有欺骗你。你看见的这境界才是真的伪装。”说罢,他将伪装撤掉,那金丹修士又看不到他的修为了。
“你这是什么邪术?”那金丹修士惊骇。
“全真人,你有问我必答,已经体现过我的诚意,该换我问了罢?”花万卿边说边晃动瓷瓶,笑道:“你若配合呢,我便奖赏你一口。”
“你省省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全真人冷哼一声,将头扭到另一边。
花万卿好像一脸无奈的样子,拔开瓶塞,远远的用手掌扇了些味道给他。长寿香的香味隐隐约约,又不足以过瘾,勾得那全真人百爪挠心。
“啊啊啊啊!卑鄙小人!无耻!”
“啧!全真人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花某人佩服!既然你不喜欢这香,我拿走就是。”花万卿说罢直接就把瓶塞塞好。
“我……我……你!我一世英明今日毁于你手!”全真人挫败的吼叫道。
花万卿拔开瓶塞递过去让他吸了一口,收回来慢悠悠道:“非毁于我手。一切因由起于施家,若不是施家把控了此物,今日你我也不会在此。”
“哼!小小家族,不过在凡俗称霸王,担不起你炼封君这番推脱。”
“哎!看来你与施家并不熟络。”花万卿摇摇头说。
“你套我话!”全真人又暴躁起来。
“施家狼子野心,欲用此物控制修士,颠覆凡俗皇室。你若知晓他们的底细,还不明白今日因缘由施家起,你这金丹莫非是丹药堆出来的?”
看着花万卿拼命往施家带节奏,张舟内心不停冒惊叹号,完了他又默默点赞。这样的花万卿跟看小说的时候一样精彩。
全真人一听花万卿嘲讽他的金丹是丹药堆出来的,立马就炸了。
“花万卿!我全有一不说二话!施家的腌臜事我并不知情!我不过在黑市接了要活捉你的单子!指令上写全了你的状况,又让我到施家与人接洽。对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一无所知。我只凭本事牟利,绝非丹药堆出来那种人可比!你莫要信口开河作践我!”
听此人一股脑说完,花万卿皱了皱眉。此人也并不是他要的线索,看来只能去施家一趟。思索一番后,他对全有一说道:“你既然与我无怨,又已败我手下,还惦记着黑市的悬赏么?”
“有财也得有命花,但这该死遭瘟的瘾头要毁我道途!”全有一直白说道。
“你若选命,我指你一条生路。”
“你说!”
“施家。断隐的药只有施家出。”
“我晓得了!”
花万卿抬手将绳索收回,把瓷瓶抛给全有一,说道:“你好自为之,应知道我论道会上的手段。”
“我全有一不说二话!这桩生意我不做了!”他说着拿出一块黑市令牌,正要一掌击碎,被花万卿及时拦下。
“你这人如此粗鲁。这一毁约,不是告知对方,一个金丹两个筑基都拿不下我了么?”
“啊!是我大意了!确实不曾考虑到背后的细节。莫怪!莫怪!”全有一抱拳歉意道,说完将黑市令牌交给花万卿。
张舟全程一人围观,这发展绕来绕去让他无语。之前还骂来骂去的敌人现在是要加入队伍的节奏?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读者评论,是生是死全凭花万卿一张嘴。想到这他不由得盯着花万卿的嘴看了一会,想到什么,脸迅速红起来。
跟全有一交代几句,要走时看见张舟一副不走心的状态,花万卿手一揽,搂着他出去。
“脸红红的,是不是想我了?”
“去去去,马不知脸长!”张舟触电似地迅速跳开,自己跑了。
嘴巴上嫌弃,反应却一副被说中的样子,令花万卿又笑了好一会。
那两名施家人被长寿香的瘾头折磨得想死,在花万卿不断挑唆下,反过来对施家憎恨至极。听说全有一要去施家算账,那两人立即表示愿做内应,只求全有一帮他们二人拿到血洱。
见时机成熟,张舟与花万卿伪装成被三人擒获的样子,离开磐若城。全有一驾驭着纸鸢飞行法宝,将一行五人带回施家。
张舟与花万卿被三人押到主事厅,施家长老见到全有一立即拱手相迎。
“全真人!此行辛苦了!”
“小事一桩!”全有一板着脸虚应道。若不是花万卿再三告诫他要静待时机,他真想直接上去几巴掌拍死这笑面虎。“这二人已中我独门禁术,现在与凡人无异,你们小心点看护,别一失手给我弄死了。”他说着粗鲁地把张舟和花万卿往前一推。
那长老赶紧点头称是。
交代完张舟和花万卿的事,全有一大咧咧的找了椅子自己坐下。那施家长老也由他去,转身对那两名筑基子弟询问磐若沙地的进展。
当他得知磐若沙地部族统一,逢守旧派首领为王时,一脸寒霜,到听说磐若王不再向外供应长寿香后,一掌击碎了身边的案桌。
他勉强挤出笑意对全有一拱手道:“全真人,事关全族生计大事,暂时失陪。失礼之处请海涵!”说完他唤那两名筑基子弟带全有一去客房,以及将张舟、花万卿二人关去柴房。
那二人带着张舟三人绕绕弯弯,从另外的路绕去了刚才的施家长老召集其他长老与家主商议的议事堂。他们绕着远路过来,那些心急火燎的长老以及家主已经到全了在议事堂内。
拢共七人,三名金丹四名筑基圆满,正听召集的施家长老讲到骇然之处。在毫无防备之下,议事堂的屋顶忽然陷落下来。
看到张舟动手,两名筑基一人拿着花万卿给的法器去施家唯一的元婴老祖的洞府,一人拿着张舟给的黄家信物去皇宫请兵。
话说那七人毫无防备的被木梁瓦片盖了一脸,还撑着气罩阻挡落物,便被全有一扛着一支巨大的判官笔横扫过来。
三个金丹反应迅速躲过朱笔,剩下四人全中,扫到一侧纷纷呕血。
那三名金丹方躲过朱笔就被法器接二连三的轰得脚不稳。张舟看准时机几条困龙索一人一根甩上去,结成一串。一个要跑就拖倒俩,三个人三个方向,互相较劲。
眼看兵败如山倒,没有了反击的可能,那施家家主急忙高呼:“老祖救我!”
七人此起彼落的求救声发出,片刻后,只听他们盼望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这七人顿时呆若木鸡。
“交出血洱!饶你不死!”全有一上去踹了一脚那与他接头的施家长老。
“何须废言,直接搜魂便是。”花万卿走上去直接一掌盖到他头顶。
被此处打斗声引来一群施家人,张舟和全有一拉开架势将那群筑基弟子打在院外。往时筑基时张舟跟着筑基的打也要费一番功夫设计对方,此时他高这些人一个境界,真切的感受到力量的碾压。这样的筑基弟子,他能打十个!
哈!修真确实爽快!只有这种力量才能做到一打十不喘气!
等花万卿走出院子时只看见地上躺了一大片在哀嚎,张舟和全有一似乎意犹未尽,看见爬起来的就上去补一脚。
“你也搞完了?”看见花万卿出来,张舟笑嘻嘻走近。
“嗯!”花万卿点点头,伸手拍拍他衣服上的尘土。
发现花万卿借口拍尘土实则占便宜,张舟立即拍掉他的手。“有什么结果快讲!别让人等急了。”
花万卿这才慢悠悠转向全有一说道:“之前主事厅后的假山有一密道,进去便是香库,血洱在香库的最里层隔间。”
“好!你俩慢慢亲热,待我去将东西取来,再一把火把那害人之物烧个精光!”全有一说完笑哈哈的跑了。
张舟听得被口水呛到直咳。
“诶!是不是受伤了?我瞧瞧?”
眼看花万卿的魔爪又伸过来,张舟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去看那七人。说是怕他们跑了。
“别急,跑不了的。”花万卿在后面笑道。
当然不会跑了!张舟站在七人面前抱着胸,嘴角有些抽搐。花万卿直接把七人搞傻了,正流着口水互相扯绳子。
“就等黄家来人把他们提走吧!”花万卿走过来后说。
“这七个人有你要的线索了吗?”张舟转过身不再看那几人。
“有也没有。”花万卿说完叹了口气,看看天。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说的我听不懂。”张舟不爽地推了他一把。
“那三个金丹曾经参与过追杀。我在他们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个女人抱着我慌乱逃跑的背影。”
张舟心中一凛,急切地问道:“还有其他人吗?知道那个化神是谁吗?”
花万卿仍是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所有人皆是蒙面行动,只有代号。这三人想必是最下乘的杀手,我只看到他们埋伏在路边等待下手的指令。想来主谋已经把被搜魂这一事考虑在内,因此根本没有与事者的有效信息。不过我已确定他们的目标,就是龙首金刀。”
“那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之类的?”张舟回忆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是怎么从尸体追凶的。
“这三人没追上,我娘抱着我跑掉了。但是……”花万卿有些哽咽,嘴唇抖了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张舟上前拍拍他的臂膀,试图安慰他。
“我娘……她……大着肚子……”花万卿闭上眼睛,表情极为痛苦。“我只看到她的背影,用全身护着我……可是,我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那个时候的事。”
母子天性,不论孩子有多嫌弃,在知道自己被母亲保护着才能活下来时,也恨不起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张舟想着要不要给个拥抱安抚一下,叹了口气还是张开手臂主动抱上他。“一个三岁的小孩目睹惨案会失忆也是正常的。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小孩子还不具备面对那种沉重负担的心理素质,如果忘不掉很有可能会被逼疯的。”他尝试用现代心理学的说法开解花万卿。
花万卿抬手把他抱得紧紧的,头靠在他肩膀上,过了许久蹦出一句:“此仇不报,誓不成仙!”
张舟无奈的叹气。他怎么会想到花万卿的过往还背负着这样的仇恨?原以为只要化解他和白悦华的死结,保得周赟不死,男主角就可以真正逍遥登仙。结果到现在却揭开另一桩仇。
没过多久,黄氏兄弟就带着禁卫军来到施家,将施家抄了个底朝天。除了举报的那两名筑基子弟,其余人皆打入死牢。
那全有一将长寿香一把火烧光,拿了自己需要的一份血洱,其余的都交给花万卿发落。解开了长寿香的瘾头,他留下自己的洞府地址让花万卿有空去做客,笑哈哈的回东临大陆去了。
花万卿把两份血洱交给那两名叛离施家的筑基子弟,自己收了两份,剩下的全交给黄氏兄弟。
在皇宫里休息了两日,张舟和花万卿又道别。
黄小琴再三挽留无果,听说他俩是为了躲避祸事,难得关注点正确一回的指出一条路给他们。她把自己一直私藏的一份路观图交给张舟,神神秘秘的说,在西临大陆西南海外有一处移动的隐秘岛,名曰归藏之地。据说此地有遮天结界,故而外人难以找到行踪,只有按这路观图上标明的归藏之地移动行迹点才能找到岛屿,最适合他们此时避祸。
这原本是她自己打算跑去修炼的地方,现在拿出来给他们二人了。
张舟和花万卿再三道谢,带着黄小琴给的路观图飞向西临大陆西南。
到了海边,看着茫茫汪洋,张舟又焦虑起来。虽然有黄小琴给的路观图,但是就图上标示的行迹点来看,这个归藏之地很能跑啊!几乎横跨整个西临外海,差不多靠近赤碣洲,都有行迹。此时看来跟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关键是他们捞针还能用神识,这个归藏之地可是任何术法、推演和神识都屏蔽的地方。
想想之前他们也是盲目乐观,一听有连化神都找不到的地方就乐昏了头。压根没注意这地图的标示也是极为坑人的。
“有了!”张舟脑子一亮,想到一个方法。他蹲在沙滩上画出个米字,标上八个方向,然后放上一个碟子,再放上一个勺子。对花万卿说道:“来来来,该是你的无敌运气显神威的时候了!你转这个勺子柄,最后停在哪个方向就往地图的方向去找。”
这是他考试做选择题时使用的方式,当不会的时候就交给运气,把铅笔一滚,哪个面在上就选啥。他运气不好,经常是错的多,但是现在他有花万卿啊!花万卿有大气运啊!不用白不用!
他得意的站在一旁看花万卿转勺子。最后勺子柄指到东方偏上一点,对着路观图上那一堆行迹点来看,此时归藏之地大约在的地方正好离西临大陆海岸相当近的一片海域。
“大概是这里了!”张舟指了指路观图上的位置,马上丢出云舟。“快走,晚了说不定又跑了!”
花万卿全程由他指挥,驾着云舟往他手指的方向飞去。
以海岸为参照,两人不消多时便用肉眼搜寻到了神识看不见的一座大岛。
“就是那!就是那!”张舟扶着船舷兴奋地大叫。终于让他抽对了!
只见海上突兀的矗立着一片大山一般,陡峭的山壁直接伸出水面,茂密的植被甚至横枝斜到海水里,偶尔窜出一两只猕猴。一群群白色的海鸟围绕着岛屿飞翔,一派生机勃勃。
他们飞近岛上空,发现山坳里竟然有一片耕地,在一座山坡上有一片村庄。进到岛屿范围后他们才发现此岛的灵气浓郁,而刚才在外围观望时并未感觉到一丝灵气。想来应是那遮天结界的作用,将岛中灵气完全隐藏了起来。这样一来他们才真正相信此处能躲避那化神一伙人的追踪。
“哇!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张舟看到田畦阡陌、山村炊烟如画一般的景色,不禁感叹。
“既然要在此长驻,下去与岛上主人们打个招呼吧!”花万卿说道。
于是二人便向着村庄飞去。
“有仙人来啦!”有孩童看见他们降落,便奔跑着去喊大人。
不一会两人就被村民们围上了,他们看不到村民们有任何修为,想来只是一般凡人。
“不知仙师驾临,我等未能及时恭迎,还望仙师原谅!”一位白发白须的耄耋老者在一位妇人搀扶下拄着拐杖走出来,拱手就要下跪。
花万卿伸手轻轻虚托,一股元力将老者托起。“老丈不必行此大礼。我二位突来造访,惊扰了各位已是抱歉。”
听出二人是专程而来,耄耋老者恭敬问道:“不知仙师所为何来?”
“我二人欲在此间常住,不知众位有无不便?”花万卿道。
“无有不便,仙师尽管住下便是!”耄耋老者笑着表示欢迎。
“我乃花万卿,此为我道友张舟。往后还请众位行个方便。”花万卿拱手对村民们行礼道。接着他便拿出一堆布匹和普通健气丹药分发给村民。
收到了他的好处,村民们对二人更是热情备至,纷纷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吃晚饭,为此差点引起邻里纠纷。最后还是耄耋老者出面,在晒场上摆百家宴才平息了纷争。
村民们抱着布匹急急忙忙跑回家准备菜品,一时间犹如过节般热闹。
张舟和花万卿两人则跟着耄耋老者和村长到村长家里去歇脚。
“老丈,这归藏之地是否常有修仙者来访?”花万卿放下茶碗后问道。
“不常有。”耄耋老者摇摇头,说道:“百多年前有过一位误入的,离开后也不曾再回来。岛中村民大多乃大陆渔民,误入岛后便留居在此。”
“为何不回去呢?不想家人吗?”花万卿问。
“此岛常年变换位置,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航线,才不得已留居。待时间久了,也就在此生根落户了。”老者解释道。
“那老人家你也是吗?”张舟问道。
老者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老朽祖辈住在此岛,已有十六代了。”
三人随便拉了些家常,直到村长来通知百家宴已经摆好。张舟两人便带着老者和村长飞到晒场,又引来村民一阵膜拜。
被当上仙供着,张舟心里美滋滋的,有些飘飘然。这种被羡慕眼神包围的感觉比当春宫图画师爽多了,是被人打心里尊敬和拥戴。在磐若城被拥戴是他用圣城换来的,而此时这些村民仅仅因他修仙就对他万分崇拜了。
或许他该多想想修仙的好处?
花万卿看见他边吃边傻笑的模样,无奈的笑着轻轻摇头。准是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他得花些心思帮张舟引出道念了,否则这样下去张舟自己也会越来越自卑的。他之前之所以迟迟未下手是不想改变张舟的性子。
张舟吃着鸡腿傻笑了会,被眼前隔桌的一个老人吸引了目光。老人的左侧脸颊有一大片伤痕,使左脸显得扭曲。那伤痕中间很明显的一道凹陷,从颧骨下方一直延伸到耳朵,颧骨显然缺了个口子,耳廓上半截残缺,从剩下的断截面看带着一些弧度,就像是被什么圆柱形的东西擦过去造成的伤。
但在颧骨伤口起始的部份却像高热灼烧过的一圈。这样的伤痕,张舟是认得的。他混贴吧时常常看帖后手贱去搜一些莲蓬什么巨人什么这样的词,那老人脸上的伤痕就像他看过的枪伤。
为什么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会有人受过枪伤?看见那老人旁边的人给他夹菜,他总是摆手拒绝,夹到他碗里的大块肉他转手就夹进旁边一个小孩的碗里。
他转头问村长道:“村长,隔了一桌那个老人家,就是旁边人不停给他夹菜那个,他好像很受尊敬啊?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人物吗?”
顺着张舟指的方向看去,村长热情的介绍道:“哦!那人叫东谷,三十年前在一次巨雷劈到岛上的第二天,浑身是血的倒在东沟里,被戚家老汉背回来的。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连话都不会说。过了三年才慢慢开口,我们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东谷。给他夹菜的都是他养大的孩子。他没媳妇,也不娶媳妇,村里有谁家大人没了,他就去帮孩子做饭照顾孩子。是个大善人。”
“嗯,听起来确实是个心善之人。”张舟堆起笑脸虚假的应道。
过了一会便有村民争相上来敬酒,把张舟这一桌围了水泄不通。那东谷往人群里张望,桌上的酒碗端起来几次又放下,最后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拐杖撑在腋下,一瘸一瘸的离开了晒场。
酒宴散去,张舟和花万卿谢绝了村民的留宿,在村外一山坡上放出木楼。
两人躺在屋顶上望着天空。繁星闪烁,轻薄的云纱缓缓飘动。
“暂时松了口气,看着星星也亮了好多。果然心情好看什么都美!”张舟头枕着手臂,翘起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听他这么一说,花万卿撑起来把头伸到他上方说道:“趁现在多看看我。”
“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张舟翻个白眼,嫌弃道。抽出一只手想推他,星光下他两鬓的白发异常显眼,张舟不自觉的用手指抚过他的发鬓。
自从到了赭名国后,花万卿就一直穿着灰扑扑的,头发也随意垂束在脑后,再也没有了初见他时那种光彩照人的模样。在前几日,当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护着自己逃生之后,他甚至连往日的轻松诙谐也消失了,整个人消沉了许多。认真看起来才发现他竟然如此沧桑。
现在难得有心情开两句玩笑,张舟又觉得不应该拒人于千里。
“你这混蛋!”张舟一把用力推开他的头。“亏我还……你就开始占我便宜!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张舟气呼呼的翻个身,离他远一点。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花万卿什么人啊?主角啊!哪需要他可怜人家?张舟气得拼命深呼吸,免得失控把人踹下去。
“亏你还什么?是不是看得很心动,迫不及待想共度良宵?”花万卿侧身躺,支着头笑呵呵道。看见刚才张舟深沉的眼神,花万卿又纠结,强行帮他引出道念是否真的可行?若他真的改变性子,与他真是福吗?那种深沉的眼神并不适合他。
在花万卿的心中,张舟笑呵呵乐天的模样最动人,虽然有时候很傻气,但那模样总是能令周围的气息都跟着愉快起来。
看见花万卿嬉皮笑脸的模样,张舟更气愤,直接一脚就踹过去了。“谁要跟你共度良宵?你自己撸撸去!”
看着花万卿是躺着,但张舟一脚踹过来,他却快速的移动下盘,躲过了张舟的断子绝孙脚。“哎呀呀!不要赌气下重手啊!万一为夫躲不开,你不是错失幸福?”
张舟简直要气炸了!他最受不了花万卿这个开黄腔的属性,看小说的时候看他调戏妹子是情趣,但是用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愉快!
“你特么涉黄也要看对象,老子也是男人,比讲黄暴你还不一定比我懂得多!”他怒道。他就不信了,阅尽千帆……各种颜色动作片,他还比不过一个从小在深山修炼的人?
只是他似乎忘了,看片子和拿出来实践是两回事。
“嘘!”
“怎么?怂了?哼哼!不是有能耐吗?来呀!互相伤害呀!”他看见花万卿手指竖起比在嘴唇前发出嘘声,以为他怂了,得意的继续大声说道。
“有人来了。”花万卿摊开两手说道。
“什么?”张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人来了,在坡下。”
这只是一个小土坡,在坡顶大声说话,坡下是能听到的,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张舟脸一红,结结巴巴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想到自己刚才的蠢话被下面的人听到,什么仙师的光鲜外皮都给撕破了,窘迫得想一头撞死。他翻个身趴着用头敲着屋顶。
花万卿看着他纠结的模样暗自偷笑着。
一会坡下传来苍老的声音说道:“归藏村弟子东谷求见二位仙师。”
“下去看看。”花万卿站起来,深手拉他。
两人落到坡下,看见东谷对着坡顶跪下。当他看见两人飘然落下时,不由得双手举过头顶俯身大拜。“两位真仙显灵啊!”他激动得喃喃不停。
“好了好了,你别忙拜,有什么事就说吧?”张舟挣脱花万卿的臂弯,往前一步说道。
“我想求仙师……”东谷直起身,话说了一半又没了声音,重复了几次,改口道:“弟子心里有疑问,特来向仙师请教。”
“你问吧!”东谷直起身后,张舟才看清楚他的头有些倾斜,向脸上疤痕相反的另一侧倾斜,倾斜的的颈脖上大片的烧伤后增生的疤痕,将他的下巴与脖子粘连因此抬不起头。可想而知当初这人的伤有多严重。
东谷嗫了嗫嘴,忐忑的小声问道:“既然有真仙显灵,是不是也有鬼?”
张舟被问住了,虽然他总叫千机镯里那只作老鬼,但对方起初是不愿意的,并且也没见过老鬼的切实模样。所以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鬼?他是不知道的,只好求助的回头看了花万卿一眼。
“人死有灵。”接收到张舟的求助,花万卿上来回道。
“那……是不是真的有地府?有判官评功过?”东谷越问越小声。
听他这么一问,张舟立即对此人不再客气。这种显然就是做贼心虚,怕死后算账的典型表现。兼之此人脸上疑似枪伤的疤痕,他更不像是什么真善之徒。
“我们没去过地府,你的问题回答不了。功过在心,你自问便知。”张舟说完转身回坡顶去了。
“你好自为之。”花万卿说完也转身跟着走开。
东谷望着两人的脚步远去,无奈的叹口气,跪了许久才起身。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慢慢转身离开。
张舟在坡顶用神识跟着他,说道:“这人没回村子。这么晚还往山里走,看来确实做贼心虚。”
“你想去看?”花万卿问。
“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搞什么鬼。”张舟点头。
“我和你一起,走吧!”花万卿先迈开步子。
两人跟踪东谷到了东边一个山沟沟,大约此处就是当年他被村民救起的地方。只见那蹒跚的身影慢慢挪过山沟,到了一个山坡,对着山头下跪。
张舟两人远远隐在树林里,放出神识观察他要做什么。
东谷跪下后低头,双手交叉合握抵住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我忏悔!我有罪!是我害死了飞机上所有的人!无辜者的亡灵,愿你们能安息!”
张舟手指一紧,将树干硬生生掰下一块。
千机老鬼曾经问过他,会不会原谅害死自己的凶手?他曾说过不会。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上去一剑劈死他。不,劈死太便宜他了,要一剑一剑的砍,慢慢削死他。不不,弄死太便宜他了,要用火烤,再冰冻,再火烤,再冰冻,快死了就塞颗丹药……不论怎么想,他始终觉得不解恨。
凭什么他要为这种人的荒唐送命?凭什么飞机坠毁所有人都死了,却惟独他能活着?凭什么?凭什么?
“稀饭……”
在张舟躁动不已的时候,花万卿拥住他。“冷静一些,他只是一个凡人。”
“我曾幻想过那个害死我的人会不会也穿越过来,现在他就在我面前。真是天意!”他紧紧抓着花万卿的手臂,手指几乎要陷进皮肉里去。
“冷静……”
张舟渐渐放松,头靠在花万卿肩膀上。
花万卿微微松口气。忽然,张舟猛然推开他,向着东谷飞奔过去,浑身散发出一股锐利之气,仿若失控的利剑。
“小舟!”
花万卿大喊一声急忙追上去。
修士修行乃天赐机缘,天道不允修士使用这些力量屠戮凡人,违逆之人道基有损,难登仙途。
黑漆漆的山林中闪烁着寒光剑影,张舟将所学的所有剑招尽数使出,紧追不舍。
花万卿提着东谷只躲闪不攻击,尽量逃。此时张舟境界略高他一些,没有武器又要护着一个人,花万卿也避得险象环生。
剑招落空,张舟越打越怒,憋着一口气难以下咽。为什么这种垃圾还有人护着?他不服!如果能像白悦华那样,随心所欲操控剑气,就算是花万卿也挡不住!
看着气势浑厚的一剑劈来,花万卿脚底御风提气加快速度躲开。咔嚓!一剑劈下,剑锋所指的一排树干断裂,纷纷折倒下来。
张舟顺势再起第二招时,忽然地动山摇。
“这是?”他气沉脚底,稳住重心,看着周遭晃动不已,才确认是真的地在晃动,而不是他自己晕。“地震!”
“小舟!停手吧!”花万卿站在远处,还护着东谷。
“哼!”张舟怒哼一声,御剑飞向村庄的位置。
待二人飞到村子,地震已经停歇,村子里鸡飞狗跳,哭喊声一片。几乎所有人跑出了屋子,有一间民居因年久被震塌了。二人将埋在瓦砾里的人救出,及时救治。
待伤者无恙后,白日里迎接的耄耋老者走过来,对他们说道:“有一事本想等明日,仙师休息过后再讲的,无奈时机不等人。”
“是和这地震有关吗?”张舟迅速领会。
“是的。三十年前本岛被一巨雷劈中后,便开始出现震动。起初一年一次,后来逐年增加,这两年来几乎每月都要震两三次。大伙唯恐归藏岛要沉了,求仙师救救我等,救救归藏岛!”老者说着就要下跪。
张舟出手扶起他,说道:“我先去查探查探,你们先自顾。”说完他头也不回御剑飞走了。
花万卿叹口气,紧追其后。
两人撑着气罩潜入海中,下潜了一段,发现岛下有一巨型桨在划动。花万卿观察了一番说道:“这是龟鳍。”
“龟?”张舟略惊愕。他迅速往下潜,看见划动的鳍下方没有岛身了,才相信这或许真是一只非常巨大的海龟。
“我们去找一下龟的头部。”见他浮上来,花万卿又提议道。
“难道你还想和大海龟交谈?”张舟撇撇嘴不屑道,但还是跟着去了。
沿着龟身绕了大半圈,两人找到了巨龟的头部。
“啊!可总算见到修士了!”巨龟看见二人反而先开口缓慢说道。
“呀哈!龟还真的会说话!”张舟笑道。
“没礼貌!”巨龟慢吞吞抱怨,毫无气势可言。
“哇!还是只讲文明的龟!”看见一只动物有模有样地跟人类讲品德,张舟觉得更好笑了。
“前辈莫怪!我这道友生性顽皮,并无恶意。”花万卿略微遮挡了张舟,拱手对巨龟说道。
“哼!看在你一声前辈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巨龟缓缓说着,他颈脖下方有一白色嗉囊般的部位缓缓收起。
“你一只……”
“啊!敢问前辈,归藏之地是否就是藏龟之地的意思?”花万卿抢白道。
张舟被挡又被打断,不爽的侧移一步,花万卿马上握着他的手,十指相交,紧紧抓着。
“正是。这是我的主人为我做的掩护。”巨龟道。
“前辈的主人?不知前辈可方便一说?”花万卿又问。
“说与你们又何妨?我主人乃九霄门第十九代掌门,早已飞升成仙。”
“什么?”张舟这回连花万卿也拦不住,失口大叫道。
“怎么?小子,你对九霄门有什么意见不成?”巨龟见他大喊大叫,一脸惊讶的模样,以为他跟九霄门有什么过节。
“哈哈!原来你是太上师祖养的龟啊!我是九霄门第二十七代内门弟子。没想到跑了半圈还能遇到九霄门的……的……龟!现在越看你越觉得亲切!”张舟一副遇到娘家人的模样高兴得手舞足蹈。
“嗯?你小子是九霄门的弟子?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功法?”巨龟疑问。
“我们被人追杀,就把灵气波动隐藏了。不信你看,是不是这样?”张舟说完伪装出过去修炼《相引心法》时的灵力气息。
如此一来,那巨龟点点头道:“果然是九霄门的功法。看来你们到此应是天意。”
“哦?前辈何出此言?”听巨龟这么一说,花万卿反而暗暗提防起来。
“我正需要修士为我解决一项难处,日盼夜盼,盼来的乃是九霄门弟子,不正是天意吗?”巨龟缓缓说道。
“大龟是怎么了?”张舟接着问。
“多年前我被异物扎进背部的壳里,至今未能拔除。我一直运用灵力抵御创口伤痛,怎奈拖延不得救治,现恐创口恶化。这段时日来更是痛痒难忍,再多消耗时日只怕我熬不过去。”巨龟将因由说来,又恳求道:“既然天意让你们到来,可否劳烦你俩帮我看看,若已无救,也劳烦告知一声,让我心中有数。”
“大龟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无救。”张舟说着拿出一粒丹药,说道:“这是三千年参须炼制的补血健气丹药,你先吃了。如果一会觉得疼痛也尽量忍忍,你背上还驮着近千人命,要是忍不住就全要下饺子了!”说完他把丹药丢给巨龟,那巨龟倒是灵敏地脖子一伸巨嘴一啄,精准地把拇指头大的药丸吃到嘴里。
丹药下咽,立竿见影,巨龟感觉原本日渐瘀滞的精气再次活起,便相信他二人是真心要帮他,点头承诺道:“我晓得了!伤痛处在我左侧靠近后腿的背上,就拜托你们了!”
二人顺着巨龟说的位置飞上龟背,就在他们之前打起来的山头翻过去两里地。一处山脊有个不自然的豁口,花万卿推测便在此处周围。放开神识探索,很快在山沟茂密的灌木藤下发现了异样。
张舟将灌木藤都清理掉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一段飞机残骸倒插在地里,露出斑驳的尾翼,仍依稀可辨出航空公司的标识。“哈哈!原来真的是整架飞机的人都穿越了……”他苦笑一声抱着头缓缓蹲下。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不会有一天醒了发现只是做梦,再也不会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了!他所有所有的烦恼,没钱给老妈、拖欠房租水电煤气、不能按期交图、技术部同事欠钱不还、刚被妹子甩……种种种种烦恼都不存在了!
想着想着,他又哭又笑。难道是该为自己已死而笑吗?还是为割舍不下的烦恼而哭?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错乱。
温暖的手掌按在他背脊上,沙哑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要质疑自己。”
他沉默好一会,等心里平静了些,抹了把脸站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死。我、奚昊然、荆无色都健健康康的,就东谷那个垃圾要死不活拖着。也是他的报应!”他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一番。
“平静了就开始吧!”花万卿拍拍他的背,指着飞机残骸。
他们需要先将残骸周围的土层清理掉,捡到残骸附近洒落的尸骨集中起来,遗物也集中起来。清理干净后,看见那截机身确实撞碎龟甲,嵌进龟背里去了。自去掉土层后,一股腐臭味弥漫出来。
张舟将尾翼取下放一边,然后用拆解符篆将剩下的机身残骸拆解精光。于是龟甲上出现一个血窟窿,开始往外渗脓液。接下来需要放脓血,再去腐肉。花万卿拿出以前救张舟时使用过的那把寒霜匕首,跳进创口快速利落地挖腐肉。
整个过程中地面一直小幅度震动着,想是那巨龟竭力忍耐着挖肉之痛。
终于将创口清理干净,张舟开始大把大把的撒外伤药粉。那创口之大,将他们二人所备用的外伤药粉全数撒光。
“破掉的龟壳要怎么补?”张舟看着血窟窿犯愁了,龟壳不补起来这个伤口以后还是要受伤的。
“我已有定案,你配合我。”花万卿胸有成竹。“你将破碎的龟壳拆解,我再施以造化法术,将拆解的元素变回龟壳上。”
“厉害了!我的前辈!”张舟忍不住赞叹道。
“花万卿,两种不同法则的法术交叠,你做得到?”千机老鬼又冒出来问道。
“嗯!我已试过用两种法术交叠炼器。只是这拆解符篆我并未领悟,需要小舟配合。”花万卿解释说。
“那就继续!”张舟一听已经试过,那就更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他将挖出来的龟甲碎片放到血窟窿旁边,然后开始施以拆解。紧接着花万卿便将手放进拆解的光团内,释放元气将光团延展,铺满整个创口。造化法术是以消耗施法者能量换取事物,因此花万卿释放的元气源源不断被光团吸收,很快他的额头开始渗出薄汗。
光团黯淡后,显现出平整的龟甲,那处血窟窿彻底补好,如同原生。只待下面血肉愈合,这伤便能痊愈。
两人将土层恢复,把白骨和遗物集中在一个坑里填埋,将飞机尾翼立在上头做墓碑。完事后,张舟呼了口气说道:“真正的男子汉敢于直面自己的死亡。”自己把自己埋葬也是很新奇的体验。
花万卿轻拍他的背,随后执起他的手,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从埋土开始他就一直拽在手里。
“手机。我们那里用这个来传递信息。”张舟擦擦屏幕上的土。这就是他直到起飞前仍一直在戳的手机,只是没想到竟然没破损。擦干净后他试着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亮了一下,闪出几条未接来电的提示便又熄灭了,之后再怎么按也没再亮起。
“我试试帮你恢复。”花万卿说。他看见那个小板子亮出的图形上写着“老娘”二字,心想此物应对小鬼而言比较重要吧?
“唉!算了,这或许是天意。让我别再想着那边。那就揭过吧!是该了结了!”他说着在手机上画出拆解符篆,须臾间手机便消散无踪。
“诶?那不是你娘……”花万卿眼睁睁看着那板子消散,话也没能说完。他惊愕了一下,抬头看看张舟的脸。
张舟也看看他,很淡定的表情说道:“那不是我娘给我的,是我自己赚钱买的。”
“哦……”花万卿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听张舟讲了那边世界很多东西,却从未听他讲过自己家人,他一直以为是不想提起伤心处。他试探道:“是不是很想念她?”
张舟顿了一下,转身伸着懒腰说道:“不想那么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修炼!我要长生!我要强大起来!”现在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既然已经彻底断了过去,那就什么也不用再想了。
在刚才张舟停顿的一刹那,花万卿清楚的看到他眼睛中闪过的是落寞,一种求而不得的挣扎,很显然他选择了放弃。这样的小鬼看起来让人心疼。
两人回到巨龟的头部,告诉它伤口已经处理好,就等它身体自己复原了。并告知它,他们将在它背上长时间生活。巨龟一听,便从神府中取出一个海螺给他们:“带着此螺,我便可与你们通话。”
“好,那我们先上去告知村民。前辈有事便叫唤我们。”
两人又回转岛内通知了村民地震之事已经处理好,绝口不提巨龟之事。既然耄耋老者之前不说,想必村民们也并不知情。既然巨龟之主要将它藏匿,越少人知情越好。
待到天大亮,两人在岛上巡视一圈后找了一处僻静的山坳整理一番定居。
此前巡视之时他们发现岛上的淡水泉是由符纹阵法变幻而来,花万卿推断龟背上应是画了聚灵符纹阵法,浓郁的灵气源源汇聚,灵气再支撑着整个遮天阵以及岛上变换出来的各式掩体。
把山坳收拾好后,花万卿也如法炮制的做出一个泉眼,弄了一个小水塘造了些小景致。
“搞这么细致,你是打算一直住在这不走了?”张舟笑道。
“有你相陪,我长居在此又何妨?”
“乱讲话!你还要报仇呢!”张舟拍掉伸过来的魔爪。
花万卿捉住他的手,一把拉近自己。“今日做了那么多事,求个慰藉。”
张舟任他搂着,不挣扎也不说话,定定看着他。
就在刚才花万卿摆弄景观的时候,千机老鬼在脑中告知,刚到巨龟面前时因他出言不逊,差点被巨龟攻击,花万卿挡在他面前才免于一劫。他才明白当时花万卿为何忽然挡他面前抢白,又紧紧拉着他不放手。
又想起之前花万卿护着东谷只躲不还手,他相信这人确实是对自己上心的。一直以来孤孤单单的自己被一个人这样放在心上,或许是男是女也没那么重要了……
轻轻的鼻息喷在脸上,微痒。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些微温暖和湿润。轻柔缱绻的交缠,又迫不及待的强烈吮///吸。都想对彼此索求更多,似乎要把对方揉进身体才能满足。又似乎感觉对方如烈焰一般,要把自己烧成灰烬。
全身气血高涨,充盈的体验令内心更平静,仿佛能感觉到世界的的呼吸。源源不断的自然元气汇集而来,张舟如汪洋中的一粒晶石,不断被冲刷,洗涤,变得越来越纯粹。
花万卿也感觉到了蜂拥而至的天地元气,收住吻势,略微惊讶的看着他。只见张舟满脸洋溢着微笑,说道:“我要突破了。”
“好,你安心突破,我为你护法。”花万卿松开手,拿出一个蒲团让他就地入定。
了断前尘,张舟终于能定下道途,心境到,瓶颈自然也就松动。一举进入碎丹期。
碎丹期乃因原本体内实丹中的元气演化出平衡法则的丹核,丹核壮大,便突破原本的实丹释放出来。而突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实丹一点点破碎,如同孵化过程。此时的修士肉身则会相当虚弱,稍有不慎便会夭亡。这也是《五蕴归元诀》曾被弃之如敝屣的原因之一。毕竟要寻找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进阶太难,更罔论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护法。
看张舟迅速入定,花万卿开始在山坳布置护阵。虽然对于他在亲吻时竟然会心不在焉到直接入心境,花万卿也是郁闷至极,但仍考虑周详地里里外外设置了一个套叠大阵。张舟这一坐也要好几年才能完成整个碎丹过程,容不得一丝马虎。他在启动大阵前收到老鬼报信,千机镯内的参宝已经完成化形,赶紧又把参宝提出来,带出护阵。
修真无岁月,一晃七年流逝。
张舟睁开眼睛被眼前景象吓一跳,周围藤木茂密,几乎织成一个笼子将他笼罩在其中,斑驳的阳光正从缝隙中透下来。内视自检一番,现在他已是大丹期,相当于灵气修炼的金丹后期,丹田中一团如鸽卵大的赤色元丹正在飞速旋转,称为大丹。
他走出笼子,花万卿造的小水塘里的莲花开得正盛,小昆虫惬意地在花间飞行。清风拂过,莲花清香扑鼻,一切都显得宁静安逸。
“稀饭。”
熟悉的磁性沙哑声在他后背响起,转身看到那张惊艳他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微笑。
“前辈。”他叫一声。
“嗯!你进阶了。”花万卿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这些年来他只能远远注视着,就在眼前却摸不着。
“是,我进阶了。这是过了多久啊?那些树藤竟然长了那么多,这莲花我记得入定前你才只放了两颗莲子。”张舟笑问道。
“七年。”花万卿淡淡的低声回答。
“什么?”张舟一听,就惊讶得不得了。他立即紧张的抓上花万卿的手腕,发现他还在小丹期。“前辈,你抓紧时间修炼吧!还有十年,你得赶上凌云宗开启的密境。”
花万卿捧起他的脸说道:“不急,我只是压着境界,随时可以突破。现在我只想和你亲近亲近。”
他低低的磁性嗓音仿若诱惑的呢喃,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唇瓣,张舟眼皮缓缓下沉,嘴唇微张,接受他的探入。
嘴唇厮磨,舌尖交缠,大口大口的攫取着彼此的气息,咂咂声伴随着粗沉的喘气。
吻到意乱情迷,张舟忽然觉得领口一松,一只手探入衣襟正欲往中衣内侧。他立即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草地上,下盘姿势亲密的和花万卿夹在一起,尤其是某个不可名状之处紧贴在一起蹭。
猛然推开花万卿,他捉紧衣襟,脸如火烧。结巴道:“前前前辈……我……我我七年没洗澡。”
花万卿噗嗤一声笑起来,而后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你去吧!接下来换我突破。期间你万事小心,不可莽撞,有事多与老鬼和灵龟前辈商议。还有参宝已经化形,入我门下,你也帮看顾看顾。”说完把巨龟给的海螺塞进他手里。
看着张舟如遇大赦般一切应承完,到急急忙忙爬起来跑走,花万卿叹了口气坐起来苦笑。小鬼还没准备好,他也只能再等下去。
跑出山坳,张舟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干,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长长地呼了口气。虽然亲也给亲了,抱也给抱了,但是一想到那事,他还是接受不了。他只是想体验一把恋爱的感觉,恋爱又不一定要上垒。
想想刚才差点就被那啥,他浑身一震,打了个冷颤。庆幸还好跑掉了。
“小舟哥哥。”
一声清脆的童声打断他的沉思,猛一抬头看见一七八岁白皙的男孩站在面前。“你是参宝?”他看了看男孩头顶发髻一圈如红色珊瑚珠子的点缀,便问。
“是呀!是我!”参宝高兴地笑起来。“我和师尊在岸边钓鱼,师尊忽然说你出关了,就马上回来。我还不会飞,跑了半个岛才回到这里。你看见师尊了吗?”
张舟听他这么一说,神色复杂,干笑两声说道:“我见到你师尊了,他已经闭关,以后我来照看你。”
“师尊闭关了?这次换小舟哥哥替师尊护法了吗?”参宝询问的眼神亮晶晶看着张舟。
“呃……啊!对!这次换我替他护法。”他心虚应道。
这么一跑了之,他是不是做错了?不不不!他及时打住自己危险的念头。花万卿需要他陪伴,他可以一直陪着,但是绝对不超越那条底限!
“啊!对了,小舟哥哥。刚才我在山外遇到刘铁根,他在外面转悠悠不敢进来,说有事找你。”
见参宝转了话题,张舟立即主动地应接下来,跑出山外去了。
“求仙师见我阿公一面!”山外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见着张舟,扑通给跪下了。
“起来说话吧!”张舟走过去把人拉起来,问道:“你阿公是谁?为什么要我见他?”
“我阿公叫东谷,他病了好多年,五天前开始不吃不喝,村里大夫已经让我们准备后事。但阿公迟迟不肯咽气,说是想见你一面。求仙师让我阿公了了心愿,好上路吧!”那少年哽咽道。
对一个小孩,张舟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好,我只见他。你们不要求我救人,他天数已尽,我也无能为力。”
“是!是!是!我晓得!”张舟的话仿佛击碎了少年的希望,他擦擦眼泪,只好用力点头应道。
张舟用铁卷带着参宝和那叫刘铁根的少年一起飞往村子,到了刘铁根家里。
东谷干瘦得像枯木一般蜷缩在床上,气息微弱,他看见张舟进来,浑浊的眼睛微微闪动。“仙……师……”他费力的出声道。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张舟猜测他大概也就是想听自己说点安慰的话罢了。
“仙……师……是不是……是……飞机……一起……来……的?”。
“是。”张舟干脆的点头。当初一时冲动差点杀他的时候,跟花万卿吵了不少,他在场也应听得六七分明白了。
“求……你们……原谅……我……”东谷眼巴巴的看着。
“我无法代表其他人,你去问他们吧!”张舟摇头,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他自己都不可能原谅,更遑论代表其他人?
东谷看着他的背影,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去抓,最后捞了一空,睁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少年见张舟走出来,急忙进屋,紧接着传来呜咽声。
“小舟哥哥?”参宝看见张舟板着脸,怯怯的叫道。
“参宝,我们走吧!今天钓的鱼呢?我很久没吃鱼了。”张舟召出铁卷带上参宝。
“小舟哥哥还没辟谷吗?师尊已经辟谷很久了。钓的鱼是拿去给灵龟爷爷吃的。”
张舟扣扣鼻梁,为什么别的小孩子总喜欢问那么多问题?他小时候就不这样。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张舟过了三四天才明白花万卿替他护法的日子究竟有多无聊。困在这岛上本来就没什么娱乐,只能跟一只灵龟聊天,难怪花万卿会收参宝为徒。总得找点事做不是?
他想了想决定督促参宝练功。
“师尊说我心境不足,需要多磨练来增长体悟,将凡人的生活好好体验就是练功。”
张舟一把盖住自己的脸往下抹。为什么他最近在参宝面前总是那么心虚呢?到底花万卿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才三四天他就觉得自己快长蘑菇了。
“参宝,你师尊平时最喜欢做什么?”他试探性问道。
“在护阵外看哥哥闭关。”
咳!咳!咳!
张舟被自己口水呛到,真是毫无借鉴的方向,难道他也去盯着花万卿不成?
“笨参宝,你修你的心境,我也要炼我的功。”彩娇跑出来捏了自己一把脸抗议道。在早前她每次见张舟叫珍妮花都笑得捧腹,便知珍妮花并不是什么好名字,就又改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很痛!”参宝自己捂着被掐疼的脸颊,争道:“我要先把师尊交代的每日功课都做完,才能给你去修炼。”
“我才不要跟着你去砍柴挑随!”彩娇这回换了另一边掐。
张舟看见参宝精分自己和自己吵架,顿时头大。“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
彩娇转头看向张舟说道:“你叫他给我先练功我就不吵。”
“不行,你先练功都会炼到晚上,我的功课做不完。”参宝摇头坚决不让。
“你们两个也是奇葩!用同一个身体,炼两种功,不怕相冲吗?”张舟嘴角抽搐的问。
“那有何难,将他们分开不就成了?”千机老鬼忽然冒出来说。
“别闹!难道一剑劈成两半吗?”张舟正烦着,见千机老鬼跑不出来爆一句普靠谱的话,没好气的嘲讽道。
“没错。”千机老鬼干脆地应。
还在争吵的两只一听要劈两半,顿时噤声,捂着嘴巴说了一句:“先去练功了!”马上溜得无影无踪。
“哈哈!还是老鬼你有办法!”张舟看起来自言自语似地笑着比了个赞。
“本君是说认真的。”千机老鬼语气认真道。
“什么?”张舟没转过弯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千机老鬼重复道:“本君乃认真建议你将那俩分开。那彩娇的魂魄夺舍失败,待参宝神魂壮大后谁能保证参宝还能容忍一只游魂共享身体?”
张舟这回总算是明白了。“你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说吧!”
“参宝的参籽在玉参不能离土之时用来吸收日月精华,他既已化形,那参籽的作用也微乎其微,且对草木精而言,花叶籽实皆可再生。可将彩娇魂魄移至参籽中,利用参籽的繁衍之能蕴养,待日后寻得合适容器再让其附身修炼。”千机老鬼将大致方法说出,又补充道:“你锻神不足,现在神识不足以能将他们分离,需再炼强大些。”
“啧!虽然麻烦,不过好歹也有了个小目标。”张舟点点头道,起码千机老鬼给他指出了修炼方向。
讲完彩娇和参宝的事,千机老鬼话锋一转,问道:“张小子,我问你,你是何时炼出剑气的?本君为何不知?”
对千机老鬼的疑问,张舟一脸懵逼:“嗯?我什么时候能用出剑气了?我怎么不知道?”
料想不到张舟会是这种答案,千机老鬼也一时语塞,过了片刻才呐呐道:“七年前你追打花万卿之时不是用了一次?”
“哈?什么?”张舟更莫名其妙了。“我有用过吗?”他想来想去,一点印象也没有。
“地震之前,你那一剑。”千机老鬼提示道。
“呃!”张舟回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摇摇头。
“你一道剑气将前方一排树干斩断。哎呀!你还是去实地看一番,看看能想起什么没!”最后千机老鬼也放弃用语言表达,直接让他过去看。
七年风雨,断落的树干已经枯成朽木,长出了青苔和无名菌类。从半空看,树林上一片茂密的树冠仍清晰可见整齐的一道凹痕。
“哈哈!这是我干的?”张舟站在铁卷上,兴奋地执起飞书剑比划两下。
千机老鬼寻思,莫不是他瞎猫碰到死耗子?在张舟回忆当时的招数又重复一遍什么都没发生后,千机老鬼更笃定了那只是一次意外。略心塞的叹了口气。
“喂!老鬼!你什么意思?我现在用不出来你就叹气是什么意思?”张舟恼羞成怒道。
发现自己不小心泄露心声,千机老鬼干咳两声转移视线道:“你既然已经成功使用过,证明你的剑道还可更进一步,平日修炼莫忘了要连剑术一并修习。”
“是是是!”听到唠叨,张舟不耐烦的挖起耳朵。他把剑一收,说道:“今天先去弄点鱼来喂喂大龟!”说着往岛外飞去。
千机老鬼忍不住在心里小声骂了一句“真是本性难移!”
参宝之前所谓的钓鱼,实际上是下海捕杀海兽。花万卿和参宝两人潜下较深的海中,放出光亮,以他们自身为饵,将海中的大型食肉海兽引诱出来捕杀掉。
对于七年前差点被巨龟袭击一事,张舟心里形成一道坎,他懊恼自己的洞察力不足,即使提高警觉也发现不到细微的威胁。因此他默默的将钓鱼一事揽下,利用此事来磨练自己。
原以为花万卿最少也要闭关闭个三五年,谁知两年后他就圆满出关。把张舟嫉妒得不行。
“他原本就定好修途,道心坚定,重修只是与新的功法磨合罢了。你哪能和他相提并论?”千机老鬼如此嘲讽张舟,对他出九霄门之后的懒散早就心有不满。
张舟老样子把不想听的话无视掉,跟花万卿腻歪得千机老鬼自动消失。两人去钓鱼喂巨龟,花前月下玩亲亲,体验了一把离别之后情更浓。三天之后花万卿进入溯流空间又开始大丹期的修炼,待突破之时才会出来。
蹲在山坳的水塘边,张舟摘了一朵莲花,一片片花瓣拨了下来丢进水塘里。一只只粉红色的小船漂在水面上,小指粗的小鱼成群围在船底,把小船推得乱晃。
“唉!”张舟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下,盘着腿。“才过了一天……”
“唉!”千机老鬼也跟着长叹一口气。
“你又叹什么气?”张舟拍拍千机镯,笑问。
“本君若按你提到的话本那般选择花万卿,应能早日补完神魂。”千机老鬼对张舟几乎死心了。他就不能明白张舟为什么会将时间用来做现在这种无意义的事,跟花万卿真是没得比。
“别!按原著太沉重了。他一直活在复仇的阴影里,看着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一个死掉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悲哀你不会懂的。现在这样挺好,虽然还是多了一个母仇,但好歹还是有感情最深的爹在等他,不至于绝望。”想起结局里的花万卿独自一人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张舟不寒而栗。
似乎被张舟的话刺激到,千机老鬼赌气道:“对!本君是不懂!你这么帮他说话,你们干脆就先结为道侣再回东临得了!反正都是你情他愿!”
“呸呸呸!死老鬼!你懂个屁!我这是恋爱,恋爱!谁说恋爱一定要结婚的?”张舟涨红了脸叫道。
“哼!什么炼爱?你就是想玩够了始乱终弃就对了!”千机老鬼甩下这句话就沉寂下去。
张舟反骂了他两句没见他回嘴,知道他又遁了,气得直跳脚。最后自讨没趣的钻进木楼里弄他的机关人偶。
花万卿出关前,他用化生玉净瓶精炼材料,得到一段升级过的沉槐木。这沉槐木乃是青槐木质的阴沉木,是花万卿在论道会之前闯各种密境拿到后来又给他的。经他精炼过后质地更上乘,此木阴性重,千机老鬼提议就用此物做彩娇的附身容器。
虽然千机老鬼的意思是直接将彩娇的魂魄移到木段上即可,但张舟忽然手痒,决定做一个傀儡机关人偶。在穿越之前他一直想买一个女朋友,不,是买一尊女儿,但因为一直存不下钱,又怕被三次元妹子嫌弃,只敢想没敢做。这回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要自己做一尊机关人偶了!感谢萧玄传授他机关术!
又过三年,花万卿从千机镯内出来,看见木楼里多了一个少女,心中并不太爽快。张舟看见花万卿忽然出来,盯着彩娇,脸色不好看,赶紧放下手里的女装,解释道:“前辈,这是彩娇,我之前用沉槐木做的机关人。”
“西抚!你看爹给我做的衣服!很好看!”彩娇把张舟放下的衣服又拿起了给花万卿看。
“都叫你别喊我爹了!你又不是我生。”张舟一把抢下她手里的女仆装。
“我的新身体是你做的,就等于是你僧的啦!所以你就是我爹!”彩娇执拗道。
“彩娇,你先去找参宝。我有话跟你爹说。”花万卿看了看满屋子摆的各种奇装异服,说道。
彩娇欣然答应,跑去找参宝,留下屋里两人。张舟忐忑的看着花万卿,赶紧把手里烫手的衣服往后丢。
花万卿换上温和的笑容,把他拉近。“等我再闭关一次,我们就可以回东临了。”他抱着他。
“你又要突破了?”张舟心虚地抱回他。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做那么多女装?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变///态?
好像并没有看见那些奇怪的衣服似地,花万卿只与他谈修炼事宜。
“是,我准备一举突破结胎期直接到阴阳丹。”
“一次两个境界?你会不会太冒险了?”张舟担心他急于求成反而出问题。
“我已经领悟到《五蕴归元诀》的要点,以后进阶便是时间问题。另外我会将我在大丹期的领悟传给你,你要好好体悟。”花万卿说完便直接亲上去。
亲昵不到半天,花万卿就闭关了。看得出他的紧迫,张舟这回也不再埋怨什么,想到要回东临面对的事,他也抓紧时间开始梳理花万卿传给他的修炼心得。
比原本预计的时间早了半年,花万卿出关了。他离阴阳丹仍差一步,但自己感觉后继无力,便趁早放弃,不强行突破。此时他为结胎期圆满,相当于元婴圆满的境界。所谓结胎期就是在大丹内孕化出五行元气之外的能量,如:冰、风、雷……等,这些能量将逐渐在大丹内演化出阴阳法则。若阴阳法则成,则进入阴阳丹期。过去修炼此功法的人不乏从大丹期一举进入阴阳丹之人。
阴阳期相当于化神,这也是花万卿原本欲一举进阶阴阳丹的原因。他若继续,是有可能进阶阴阳丹。只是之前他已经听张舟说想赶上九霄门参与的东临大秘境,张舟要去提醒白悦华此秘境内的危机。他坚持修到阴阳丹,张舟极可能要错过大秘境。
出了护阵,他感应千机镯的位置,找到后进入溯流空间内,张舟正在领悟关键之处。他看了看,没什么异状,便又退出去。
两个月后张舟大丹后期境界出来,看见面前的人反而大吃一惊。
树荫下,那人如初见时的光鲜,衣冠华丽,容姿焕发。斑驳阳光点点如星点缀在他身上,那如暖风的笑脸仿佛罩着一层光晕般让人目眩神迷。
“你怎么先出来了?你到阴阳期了?”张舟抹掉鼻血惊喜道。
花万卿笑笑,摇摇头说:“差一步,待我另寻机缘。”
在花万卿催着他换回蛟鳞甲时,张舟才注意到花万卿换上的新套装和那套蛟鳞甲看起来像情侣装。
被催促了几次,张舟才扭扭捏捏的把蛟鳞甲换上,红着耳根跟从屋里出来。
“嗯?我送你的星屑石头冠呢?怎么不戴上?与我现在的是一对呢!”看了一圈,花万卿笑着问道。
“呃……我……我我不会戴。”穿情侣装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拿来,我帮你戴。”
“别别别!我我我这么高调不好!回到九霄门影响不好!”他急忙后退一步说道。
张舟的意思是,逃亡回来穿得太华丽,会让同门误会他日子过得太逍遥。而花万卿则以为他的意思是担心被别人嘲笑,如同奚昊然对他说的那些话。
“好吧!就先依你,等你与我举行双修大典后你要常戴。”花万卿点点头说。
张舟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堆笑,心里直骂自己作死!他怎么就忘了花万卿一直喊着要和他举行双修大典?
收拾妥当,临行前,两人去跟巨龟道别。
给了灵龟一些护身法器后,花万卿恭敬地对巨龟说道:“灵龟前辈,我那玉参徒弟参宝就托你看顾了。”
参宝修行数千年,缺的是心境历练,他小孩儿心性开窍慢,此岛的环境正好可让其安心与人类相处。因而花万卿考虑之后仍是将他留在岛上。
“你放心吧!他若有事,我便通过海螺传讯与你。”巨龟得知参宝留下,高兴地应承道。
事情交代完毕,两人带着彩娇乘云舟往东飞去。
路过朗山国,特意去谢了一番黄小琴。她已臻境金丹,性子却仍是老样子,依旧对修炼充满狂热。原本朗山国施家被抄在西临大陆曾经轰动一时,与施家交好的荆家对朗山国皇家施压,结果却逼得黄小琴一气之下冲成金丹。黄小琴六个哥哥也各有精进,荆家权衡利弊后觉得与朗山国撕破脸并没有好处,便将施家的事揭过了。
张舟与黄家七兄妹各打了一场后,黄家才心满意足的放他们继续东去。
这么一路游山玩水,两个多月后他们终于回到东临大陆,到达楚雄国西海岸的大城,瑜城。
两人进入瑜城没多久,花万卿便收到传讯符。“先去圆方阁吧!”他连听都没听,便对张舟说。
“他们怎么知道你来了?”张舟略好奇道。
“到那了再说。”花万卿环视一圈街道,微微笑着说。张舟一看他的表情马上闭嘴,大概猜到注意到他们进城的并不止圆方阁的人。
两人都没用上灵气伪装境界,有些修士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找到瑜城圆方阁所在,张舟跟着花万卿走进去。
“欢迎!啊!小气鬼!”原本笑脸相迎的小二忽然大叫起来。
这悦耳的声音似曾相识,张舟定睛一看,那人不就是荆无色嘛?
荆无色的怪叫引起了掌柜的注意,从后堂出来一看,立即呵斥道:“不得无礼!此乃圆方阁大贵客炼封君花真人。”呵斥完后他又对花万卿笑脸相迎道:“花真人你可总算来了!来来,这边请!”
被掌柜呵斥后,荆无色原本不服气的翻个白眼无声抗议,后来一听掌柜说到炼封君的名号,她立即脸色发白,愣愣的看着掌柜领着三人往后堂走去。张舟经过她身边时报以同情的眼神,她要是知道花万卿是圆方阁的东家,一直把财神爷喊做小气鬼,估计会把肠子都悔青吧?
到了后堂,掌柜请上座,奉了茶,开始汇报这二十年来圆方阁的情况:“论道会后,各分行依旧,供货的炼器师也都稳定。但从三年前有一家新兴的多宝行举办一次炼器师比试后,陆续挖走了原本品质比较高的几位大手。这几年多宝行以高品质招揽了不少生意,圆方阁在上乘货品这方面略输一成,以至今年各行生意清淡许多。来帮衬的老主顾皆在等着炼封君的手笔。”
花万卿听罢,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后扭头问张舟道:“这多宝行你可有印象?”
“没印象。”张舟茫然的摇头,苦想了一番后他忽然捶了掌心说道:“我大概猜得出是会是谁!”搞比试,重金挖大手,再用比试循环炒高品质,这么现代化的营销手段,在网文里简直是烂大街的梗。张舟心中隐约有个怀疑的方向。
“你这么一说,我已知道是何人了。”花万卿心领神会地笑道。
“真人所指的是?”那掌柜对这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好奇死了。
“你别管,既然我已回来,多宝行便由他去吧!你通知各行,挑选五名留守的炼器师,痴迷炼器的最佳,尽快到瑜城来。并让各行放出消息,炼封君近期在甄选打杂弟子。”
看到花万卿淡淡的笑容,掌柜便安心应下:“是,我立即着手此事。还请教近期是……?”
“十天后。”
“是!我晓得了!”掌柜恭敬的拱手退出去,才转身又被花万卿叫住。
“还有一事。那荆无色在这里可安分?”
“回真人,荆姑娘已在本行近二十年,勤恳敬业,在价格算计上很是有一套。多宝行兴起后本行的营业额跌幅是最小的有她一份功劳。”掌柜据实禀报。
“嗯!那你看着办,能培养就培养起来。”花万卿说完甩甩手让他先退出去了。
“你打算怎么做?”掌柜走后张舟好奇的追问花万卿。
彩娇冷不丁冒出一句打岔:“爹!介里不好玩!我要粗去。”
“去吧!不许离开这个院子,不能乱讲话。”张舟已经不想和她计较称谓的问题了,现在显然花万卿的戏比较多,他更好奇,随便就把彩娇打发了。反正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屋里只剩他们二人,花万卿狡猾一笑,说道:“先给我点甜头尝尝。”
张舟嘴角抽了抽,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蜜枣递给他。“呐!”
“喂我!”
对于这种得寸进尺,张舟已经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干脆收回手把蜜枣丢自己嘴里。
花万卿伸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过来,从他嘴里夺食。
玩够了,花万卿才松开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多宝行用炼器师比试做噱头,我不过将计就计。甄选时将炼器师比试的三甲皆选上,给我的副手们做打杂弟子。”
听完,张舟心里默默给多宝行点了个蜡。以炼封君甄选打杂弟子的噱头,只怕连原来被挖走的炼器师也会来。
“对了,你将飞书铁卷拿来,我趁这两天帮你改进。”花万卿又对他说道。
一听装备要升级,张舟很干脆的就把飞书铁卷拿出来交给他。
重回东临,光是圆方阁的事情就很多,还要赶制一些重头订单,花万卿忙得分///身乏术。张舟很识趣的和彩娇逛街去了。
这瑜城虽不及赭名国的鸣岐繁华,但各式小吃倒是花样繁多。张舟每天上街吃吃喝喝日子也过得惬意。
十日后,在瑜城最大的酒楼内,炼封君杂役弟子的甄选开始。
戴上银色面具的花万卿坐在戏台上,掌柜将所有参选者的作品一件一件递给他。张舟坐在阁楼上围观。
戏台下黑压压站满了慕名而来的炼器师,一个个像鹅一样伸长着脖子眼巴巴看着花万卿过手那些作品。每逢有作品被收起来,台下就发出一阵吸气声,整齐得跟约好似的。
戏场外围也站满了各路看戏的修士。关于当年论道会上炼封君的战绩又被重新提出来八卦。说他能封五方主靠的就是一手绝佳炼器绝活,在论道会上抛掷出来的法器如何如何了得,把对手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又如何如何手一摸,把对手的法器法宝给废了。说得那些武技平平法术又弱的修士心里痒痒的,似乎看到了新的制敌方向。
花万卿一本正经的把目标的作品皆收起后,抬起头环视场下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在正式宣布甄选出来的人之前,我要向诸位介绍五个人,他们分别得到了我不同的炼器之术传承,也是我的副手。”说完他拍拍手,从戏台后面走出五个人在他面前排成一排。
那五人一亮相,台下惊叹声四起,有人羡慕有人愤恨。
“诸位皆是炼器能手,彼此多少也是点头之交,此五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接下来,我便让他们各自挑选出他们需要的杂役弟子。”
花万卿话音方落,便有人大喊:“我不服!我是冲着炼封君甄选杂役弟子而来,为何又成了他们需要的杂役弟子?”
一人发声,台下瞬间喊声连片,反正大家一起,也不会被个别认出来。
忽然一阵元婴威压扫过,台下马上又鸦雀无声。围观的感觉到那股浑厚的元婴威压,一片哗然,纷纷议论不愧是东境四秀,竟然只二十年便元婴圆满。又是一有望百年化神的人才。
“方才最先不服者,谁?上来说话。”花万卿挨着椅子靠背说道。
台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来许久才有一人缓缓举起手,旁边的人齐刷刷让开一条道直通戏台。那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我副手皆为我炼器,我副手的杂役弟子算不算是我收的杂役弟子?”
那人感受到面具后带着压力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抹了抹虚汗,低声道:“算。”
“什么?大声点。”
“算!”那人憋足了气大声喊道。
“好,那你愿不愿做这个杂役弟子?若不愿,我立即将你炼制的法器返还。”花万卿站起来走到他旁边说道。
“我,我,愿意!”那人犹豫再三后痛下决定。
花万卿拿出一件宫灯法器,说道:“这是你的吧?多宝行第一届炼器师比试魁首石中程。”
“是!”那人见花万卿竟然能将他的作品与人对上号,眼中流露出崇拜之情。
“好,让我的副手来评评你这法器,看看谁选你。”花万卿说完将法器交给那五人。
那五个副手一到瑜城,便被花万卿抓去特训,每人传授了一项花万卿的炼器手法。
五人讨论一番后,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出来,拿着那件法器说道:“此法灯由燎羽枭翼骨和灯蚊翼制成,炼制手法娴熟,构思巧妙,发挥出材质的轻薄特性,对低阶女修而言是件好操控的法器。不足之处乃是你在烧炼翼骨过程中曾被意外打断,未能一气呵成,故而灯架坚固有损,经不住高一阶法器硬撞。我说的可对?”
“佩服!竟然能看出烧炼翼骨时中断过,若能跟着你做杂役,我也不虚此行。”石中程拱手行礼道。
花万卿之后将收下的其他法器都拿出来,让台下各自上来认领,把甄选细节完全交给了那五个副手。
张舟看见花万卿中途开溜,也走下阁楼。彩娇还想继续看,张舟叮嘱两句叫她看完记得跟掌柜他们一起回去。
他走加快步子,想中途跳出来吓花万卿一跳。转过一个回廊后,听到如天籁般婉转的女声柔声说道:“花君别来无恙?”
本想跳出来吓人的张舟一听这声音,马上贴着墙,做贼似地碎步碎步移过去,悄悄瞄一眼。
哇!美女!
“百灵仙子,久见!”花万卿谦谦君子地拱手拜礼。
这两人同框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真是郎才女貌!人间美眷!
花万卿与百灵仙子韩绯樱简要相叙后,又挂上温和的笑颜:“那就先别过,日后事了再听仙子唱曲。”
“这般急匆匆,想必是心里挂着人了。速去吧!莫让佳人等得焦急了。”韩绯樱抬起手手,端庄优雅地轻推出去,示意他快走。
看着花万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了,韩绯樱抬起的手收回捂在胸口,轻轻的叹息如微风飘去。
走到张舟订好的阁楼,花万卿却只见彩娇趴在窗台看得兴致。
“你爹呢?”他走进去问道。
“我爹去找西抚你了呀!”彩娇回头说了一句,又转头继续看着戏场。
花万卿一听,心中忽然一紧,一股不妙的心绪涌上心头。“他什么时候去的?”
“西抚从戏台后面溜走的时候。”彩娇这回连头都没回。
糟了!
花万卿暗道一声,莫不是小鬼撞到他和百灵仙子谈话?方才谈话之时他布了一个隔音阵,旁人只能看见他和百灵仙子交谈,却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小鬼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敏感多虑,必定会多想。他得赶紧找到人安抚一番。
放出神识在酒楼内搜寻发现不见人影,花万卿心里有些慌,放出追踪甲虫,追寻着张舟的元气,看起来往圆方阁去了。此时他希望张舟只是赌气先跑回圆方阁。在他转身前又叮咛彩娇两句,让她看完甄选记得跟掌柜回去。
急急忙忙跑回圆方阁张舟的屋子,花万卿推开门,只见卧榻上整齐的放着一个长匣子,一个储物袋。他瞬间整个人如被浇冰水,冷了下来。他放慢脚步走进去,拿起长匣子打开,星屑石制成的头冠安好的静置在里面。他又拿起储物袋,神识粗略一探,除了他送的那些东西,还多了许多精炼过的高级素材。
“张舟!你又是一声不吭就跑!得好好整治你这毛病!”
他淡淡说罢,房顶的木梁以及柱子发出嘎嘎声响,接着整间屋子轰然倒塌。
荆无色正在门面拍苍蝇,听到后院巨响,马上关了店门急匆匆跑进去。看见客房塌了一间,花万卿正站在一堆残垣断壁中间,一尘不染。
“啊?就算是贵客,也不能说拆就拆啊!你这样我们白白花一笔钱重建,完全是在浪费!赚钱不容易你知道……”荆无色一脸肉痛地冲过去斥责,话还没说完,被花万卿手一挥,将整个屋子复原弄得呆若木鸡。
“哈!原来修士还能这样!一定能省很多钱!”过了半晌她傻笑道,似乎打开了什么新认知的大门。
话说张舟离开瑜城后,踏着飞书剑向着九霄门疾驰。
他现在已是大丹圆满之境界,伪装出来的灵气就是金丹圆满的表象,御剑速度比他离开九霄门时快上许多。天空缈缈云烟被他穿过后冲得四散,大片些的厚云则穿出一个空洞。他是故意往云层里冲,想借着高空的水汽让自己冷静冷静。
又从一片卷云中穿过,他身上凝结了一层薄霜,黑发看起来泛灰。在高速的风中,白霜又迅速化开,凝成一滴滴水珠挂在脸上,很快又消散无踪。
那个人对他的百般包容,令他忍不住沉溺在无限温柔里无法自拔。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那个人后面的故事,忘记了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忘记了这是一本后宫小说。小说里的男主有七个妹子。
韩绯樱的出现忽然提醒了他这个事实。不论那人现在对他多好,将来也同样会对那七个女性多好。他不是女主,不知道小说里女主或者其他妹子是怎么想的,是怎么能接受另外六个人的存在。或许是真爱吧!
或许正因为自己不是真的爱花万卿,才不能忍受?张舟觉得好像想通了。对的,自己只是经受不住花万卿的纠缠,依赖出了习惯才妥协和他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是啊!说好了只是享受恋爱的感觉,享受被一个人关心被一个人需要。既然发现三观不合,那就及早分手,好聚好散!
不是说初恋总是会失败吗?没什么好可惜的,反正又没爱上他,自己也没吃亏。正好找个妹子重新开始!这么想着,张舟觉得好像很正确,仍不由自主的揪紧胸口的衣服:“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张舟!喂!张舟!回来!”
后方传来悠远的喊声,张舟才回过神,看了看下方,他不知不觉飞过九霄门了。赶紧转回头,顺着呼喊声落到蓝夕羽的清辉峰。清辉殿外的八角亭里萧玄等几位师伯师叔都在,还有蓝夕羽的几个弟子和陈少璟。
“哎呀!张舟你果然没事!真是太好了!”陈少璟高兴地迎上来。“咦?你怎么哭了?”
陈少璟这么一说,正在清辉峰上议事的人纷纷看过来。张舟赶紧抹掉两颊的泪痕,勉强挤出笑脸,说道:“没什么,看见你们心里激动。”
“哈哈!一定是太想念我们了!”陈少璟大力的拍拍他的背,搭上他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蓝夕羽走近了牵着他的手,温柔地说:“回来就好,有什么不顺心的也无妨,我们替你做主。”
“是啊!回来了就好!”萧玄出声相挺,白悦华几人也用眼神表示认同。
感受到这迅速包围过来的温暖,张舟憋闷的胸口也通畅多了,谁说离了花万卿就没人疼了呢?他还有一群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师门长辈和同门。
“嘿嘿!那个,我在外面听到东海边开了一个新的大秘境,就匆匆赶回来了。”张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嗯!你也回来得正巧,我们正在商讨此事。”蓝夕羽带他到八角亭里坐下。
“师伯,师叔。”张舟拱手向众位前辈行了个礼,正色道:“我打探到一些消息,要告诉你们。”他迅速收拾好心情,切入办正事的情绪状态。
“说吧!”萧玄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据说已经有散修和一些魔道之人先行进去过,但他们留在熟人手上的命牌都碎掉了。进去的魔道里还有元婴修士,至今不见有人返回。”这秘境限定筑基到元婴境界方能进入,张舟只知原著中提到白悦华在此秘境中大挫,损失了大半进入秘境的九霄门弟子,其他派门也损失惨重,只有凌云宗跟着莫天权去了另一个秘境,才免于灾殃。
而究竟在秘境里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张舟并不清楚,原著里这段时间的笔墨重点都在花万卿如何混入莫天权开启的秘境如何获得传承。在白悦华这段只提到受挫,损失弟子后自责,成为他坠入魔道的转折。
千机老鬼曾说过,白悦华性子刚强,受到重挫转向魔道寻求力量似乎也是很符合剧情逻辑的。张舟刚才也有注意到,蓝夕羽已经进阶元婴,而白悦华仍在元婴圆满。以他之前的不俗表现看,卡在这个境界二十年,又遭遇重挫,确实很容易钻牛角尖。
但张舟又没法明着说,只好将小说里提到的一些线索当做是他听到的市井流言来给他们提个醒。
萧玄等人听他这么一说,都面色凝重起来。“本君日前下山时确实曾听过魔道派门欲抢先机之事。只是秘境外有华阳宗化神长老坐镇,那些人是如何溜进去的?”叶添云打着扇子,疑问。
“诶!魔道自有魔道的门路,混进去不难。”萧玄捋捋下巴的胡子,摆摆手说。“既然小舟打探到的消息说进去的人命牌皆碎,我们应将重点放到此处,多加防范。这需要调整一下进去的队伍。”
“大师兄,我也进去吧!”蓝夕羽自荐道。
萧玄想了想,点头道:“可!还有小舟,你既然赶上,又金丹圆满,临时增加你的名额也不会引争议。”
“是!掌门师伯!”张舟正在思考如何花式自荐,就被萧玄推上去,真是省了浪费脑细胞的力气。
萧玄几人又商讨了一番人员名单,这份名单最后还要送到各峰长老手中,最后审核一遍才能通过。
这种大型秘境对派门对个人都是重要资源来源。对于运气极佳的人来说,甚至能在这种大型秘境中获得开山立派的资本。因此有能力的大派门都求稳妥的获取最大利益,而派门内又各派系暗自较劲,尽可能多的让自己派系的人进去。
派门势力之争是张舟无能为力的,他回到九霄门后并没有时间去想杂事,被白悦华关在卓然峰练剑。
他没法跟白悦华解释这二十年来为何他的剑术几乎没有长进,就只好默认是疏于练习。于是白悦华摇身一变,又化身成一万诺夫。
苦练的日子持续到出发前一天。
又是乘着那艘拉风的琉璃宝船,在白悦华和蓝夕羽带队下,九霄门三百号人向着东海进发。
到了秘境外,陈少璟和他师父带着陈家十一名筑基早已等候多时。
秘境之前由华阳宗化神长老守门,不到各派门约定时日不准人进入秘境内。这各派自然也包含了几个魔道大派。
大派门都提前一日到达,就近圈地扎营,等候明日到时辰一起进入秘境。
张舟跟大多弟子不熟,钟鸣、云文彦等几个师兄师姐又自有他们的圈子,跟他最相熟的就是陈少璟和凛雪飞。等候是最无聊的,三个人就聚在一起打屁消磨时间。
在听完张舟讲西临见闻时,凛雪飞忽然神秘一笑,说道:“哎!既然你去过赭名国,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一叶的画师?”
张舟一听,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喷到他脸上。他竭尽全力强装镇定的摇摇头,显得一脸无辜的样子。
见凛雪飞笑得神秘兮兮。陈少璟催问:“别卖关子,想说什么?快点!”
“春///宫图,你们看过吗?”凛雪飞小声说道。
“咳!张舟,这个适合你。”陈少璟跟着凛雪飞一起贼笑。
张舟镇定道:“切!都是男人,你装什么装?”随后他又对凛雪飞说道:“一叶什么的我不清楚,不过在鸣岐倒是偶然听说那里的流行春///宫图,好多外地客就专门为了去买一张,千金难求。你怎么有时间去搞这个?”
凛雪飞马上澄清道:“不是我专门去求的!回冰城的时候见有人转,我就顺便收了。”
“是吗?拿出来见识见识,我虽然去了鸣岐,还没见过,到底什么画千金难求?”张舟装模作样说道。
一说到要拿出来看,凛雪飞马上又挂上一脸贱兮兮的笑容,陈少璟不耐烦的推他一把,“快点!你说了不就是想拿出来给我们看吗?”
“嘿嘿!陈师兄也心痒痒了!”凛雪飞笑他。
“少废话!再不拿出来,你就干脆烂自己包里,别拿了!”陈少璟愠怒,红着脸骂道。
凛雪飞赶紧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卷画卷,解开系绳,缓缓打开。陈少璟凑上去,边看着脸越来越红。
张舟也佯装好奇的凑上去,一看画面,差点又喷水。他及时掉转头往凛雪飞头上喷。
“张师兄!你也太激动了吧?”凛雪飞嫌弃地用袖子把脸上脖子上的水都抹掉。
“咳咳咳!不是……是被吓的……”张舟边咳边解释。
“哟!想不到你还这么纯情!”陈少璟笑道。“这样的图就把你给吓着了,以后被姑娘嫌弃怎么办?”
“陈师兄你不是说真的吧?这么丑的图你们也看得下去?”张舟反问道。那图里人物干瘪,动作僵硬,就是一张普通的传统春///宫图而已。只不过衣服倒是他画过的欲遮还露的风格,还有那明显的蓝白条纹比基尼,落款也是一叶的落款和印章。显然这是一张盗版画啊!
陈少璟和凛雪飞看了看图,被张舟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图里的人物五官有点不能直视。
陈少璟干咳一声说道:“呃,这个嘛,跟真人是不能比。画么,不就是图个神似。或许那一叶画师没见过美人呢?哎呀,反正谁看这种图是看脸的,衣服下面的看得清就行了。”
被说没见过美人,张舟不服气道:“这种跟以前那些春///宫图有什么区别?也能千金难求?多半是假货吧?凛雪飞,你说说,转画的人开价多少?”
“那转画的人说在冰城经营不善,只求赚个路费,这幅图收了我十锭金锭。我皇兄那张十五锭。”凛雪飞如实说道。
“陈师兄,你听听,才十锭十五锭。虽然在俗世这钱看起来很多了,可是真的千金难求的画作随便找个行家还是能叫个好价钱的吧?你们陈家也涉足俗世生意,你觉得能这么折价的是真迹?”张舟已经笃定凛雪飞是盗版的受害者。
在听完凛雪飞报价的时候,陈少璟就已经摇头了,等张舟说完,他叹息一声,拍拍凛雪飞肩膀说道:“张舟说的对,你们十之八///九是被骗了。”
“可恶!”凛雪飞之前还视若珍宝,被张舟和陈少璟这么一说,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无名火把画卷烧了。“若我在遇到那杂碎,定要他好看!”本来想炫耀一番,结果丢了面子,凛雪飞自然是气不过。
张舟耸耸肩,摇摇头,安慰凛雪飞道:“你就当是长见识吧!十锭金锭买个教训不贵!”反正凛雪飞作为皇子这点真金白银不算什么,想当年,那些在网站上看盗版的,自己电脑手机被种程序毫不知情,最后各种被贩卖,有些人的遭遇比凛雪飞惨多了。
两人又轮流安慰了一番凛雪飞,后面喝酒乱侃,无聊的一夜就过去了。第二日卯时,各派门集队后整齐出现在秘境入口。浩浩汤汤的大片人站满山头,站不完的又飞起停在半空。
朝阳金辉将每个人的脸都渡上一层浅金色,这秘境入口正好在沙滩上空。众人面对着如海市蜃楼的秘境入口,翘首以盼,安静等待。不多时,秘境入口飞出数十人。
昨日各大派门的领队互相通了一些消息,白悦华将张舟所说的危机告知其他人,几个魔道门派迫于压力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魔道中人殒命在其中。于是决定派出一些人一起进去探探路,
现在得知秘境是随机传送,进去的人会分散到各处,传讯符在其中不能使用。至于危险,目前仍是未知。于是各领队开始交代众弟子提高警惕,在秘境内不要轻易相信其他门派之人,遇到同门最好结伴而行。各派都各自订了联络用的紧急信号以及撤退信号。
一切交代妥当,以整体实力最强劲的华阳宗为首,各派门依次进入秘境中。
有了第一次进秘境被甩得天旋地转的经验,张舟这次晓得在穿过秘境入口时一直御剑而行,没有再像上次一样被摔成狗吃屎。他停在一片沼泽上空,看着沼泽里像在锅里翻涌冒泡的黑色焦油,吞了一口口水,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不然一开局就吃个大亏。
来秘境的目的很明确,他们就是进来搜刮资源的,稀有天材地宝要上交,剩下的归自己。因此大大的激励了弟子们参与的积极性。张舟前日结算了自己筑基期的任务,超额完成筑基期的功绩点数,但此时他又是金丹圆满,筑基超出的部分累计到金丹期里就是毛毛雨。
在这焦油沼泽里他就展开了地毯式搜刮行动,认识不认识的都先刮了再说。时间就是金钱,他也懒得浪费时间问千机老鬼,一路上有杀错没放过。
出了焦油沼泽,是一片草原。草原上多了许多沼泽里没有的兽群,看看等级都比较低,换不了几个金丹期的功绩点数,张舟兴趣缺缺,加快速度往前飞。行至草原边缘时远远看到一大群巨鬃狼围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是白悦华。
“小师叔!我来助你!”张舟一下冲进战团,落到白悦华身边。
白悦华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交你解决,只许用剑。”说完他脚一蹬,飞上半空。
张舟面对着十几头穷凶极恶的巨鬃狼,顿时傻眼了。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呢?白悦华对付这十几头巨鬃狼不是分分钟解决的事?换成他就不一定了,还不许用剑。
啪!
一个冰雹砸到他头上,冷冰冰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专心!”
“是!师叔!”张舟提起剑式,盯着狼群,忍着头上的痛处不敢揉。
感受到张舟散发出来的敌意,头狼一声长吠,瞬间群狼就扑上来。
巨鬃狼的颈脖长着圈茂密的鬃毛,武器不易伤到它们的颈脖,且巨鬃狼个体比秘境外的鬃狼要大一圈,力气自然不小,一爪子下来可把人抓得皮开肉绽。
张舟神识铺开,敏捷地躲避后方来的袭击,剑招犀利专挑狼的口眼下手。狼群一轮攻击下来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受伤了几头,弥漫的血腥让狼群更激动。
嗷嗷嗷呜——!
头狼叫唤几声,狼群变换队形,将受伤的狼替换到外围,伺机从背后偷袭张舟。
有过第一次在秘境里杀妖兽的经验,张舟明白这些秘境中的妖兽皆是比外界的妖兽耐力更强。这么多狼,耗体力他是耗不过的,必须速战速决。他决定针对头狼下手,所谓擒贼先擒王。
白悦华凌空俯视地面战局,衣袂被草原上的风吹得不停飞舞,反衬面上的淡漠神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狼群扑了几轮,张舟终于摸清了头狼在狼群行动时的位置。在新一轮攻击中,他一鼓作气将剑刺进头狼的嘴巴里,从后颈穿出。
失去头狼,狼群顿时狂暴,毫无次序地疯狂攻击张舟。面对这种不计较生死的攻击,张舟终于招架不住,如果不是有蛟鳞甲,他的背部早已被狼爪撕裂。
看他已尽力,白悦华剑指竖起,对着狼群一指,十几道剑气射向狼群。
张舟正竭力杀出巨鬃狼的包围圈,忽然听到四周一片嗷叫,狼群围着他倒了一地。回过神来,他拱手向白悦华行礼道:“多谢小师叔出手相助!”
“剑招精纯,对敌有术。”白悦华落下来,对他刚才的战斗点评道。“心不在焉,犹豫难断,故而引不出剑念。”
被先褒后贬一顿教训,张舟心虚的应道:“是,师叔教训得对。”
“再说一次!剑修应心无旁骛!”
张舟停在感到一身寒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把群狼尸体照单全收,他休整一番后跟着白悦华徒步走进树林中。
遇到妖兽,白悦华逼着他只能用剑对付,打得他心里暗暗叫苦。想到白悦华用剑气一下杀掉一群狼,他就恨不得自己也马上领悟出剑气。明明他已经使用过了,为什么之后都用不出来了呢?
问过千机老鬼,千机老鬼也没有答案,他自己就更想不明白了。
现在就算剑招用得再高明,又有什么用?跟个凡俗的武者似地,砍得手都酸了。
他又结果了一只刺獾,把尸体收拾好。
“小舟!”
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叫唤,张舟愣了一下,接着一双手臂直接抱上来。
一旁的白悦华冷眼盯视着忽然挡在面前的身影。
“给他们自己解决的机会。”申屠晃宿被盯得背脊发凉,但为了兄弟,他也是豁出去了。
“你滚!”张舟多日来的憋屈爆发,一把推开花万卿。
花万卿还没来得及解释,张舟手里的剑就劈面而来,他只得后退避开。
张舟原本只是想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免得撕破脸更痛苦,但见剑式招招落空,根本连毛都沾不到。对方还躲得轻轻松松,张舟越打越上火。
申屠晃宿听到后面动静,又见白悦华目光转到他背后,识趣的让开,站到一旁。他看见张舟越打越狠,动了真格,不免为花万卿感到不平。他就不知道了,为啥兄弟放着软绵绵的姑娘不要,偏偏看上这么一个缺心眼的糙毛头。看到花万卿一味避让,他不禁摇头叹气。
“把人打晕了抱走再说!你这样躲到什么时候?”他忍不住传音给花万卿。
奈何花万卿无视了他的提议,像个活靶子似的给张舟撒气。
张舟憋足了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给花万卿点颜色,免得他总是看轻自己。催动元气全力灌注剑上,张舟看准时机对着花万卿一剑挥去。
面对急速挥来的一剑,比先前的气势翻了百倍,花万卿急忙唤出龙首金刀竖立在身前一挡。
一声激烈的金鸣,震得张舟两耳嗡响。
接着花万卿两侧后方传来嘎嘎声和喀啦声,之间发出声响的方向有几棵巨木拦腰折断,正在倒下,连带把周围的树冠压得作响。
“那是……我干的?”张舟愣了,完全忘记自己还在与人决斗,呆呆的看着倒下的巨木。
“没错!是你的剑气。”花万卿看着他露出微笑。
“这就是剑气?”他收回手,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手中的剑。“哈哈!我真的能用出剑气了!”一想到以后不会砍得手酸,他傻笑起来。
看见他展露笑容,花万卿心里就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扛起张舟,对着白悦华喊道:“抱歉!我俩单独谈谈!”也不等人点头,他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
白悦华转身剑指削平一块大石头,跳上去盘腿坐下。
申屠晃宿看他似乎要等到底的样子,也只好站在一旁等。“华霙真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尚可!”
白悦华简单应完,闭目养神。
申屠晃宿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至极。
话说张舟被花万卿扛在肩头飞奔,气得捶他的背大叫:“放我下来!”
“不放!这回抓到你再也不放手!”花万卿干脆地拒绝道。
“你特么顶死老子了……啊噗!”张舟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花万卿的肩膀顶着他的肚子,他的头又倒悬着,这么一路颠簸,把他顶得头晕反胃。
“……你不舒服不会直接说吗?”花万卿又气又好笑,这小鬼总是这样。他心疼地马上调换姿势,把张舟翻过来打横抱着。
“喂!”张舟被这暧昧的姿势弄得耳根灼烧,堂堂男子汉竟然被公主抱!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这样总不会难受了吧?”花万卿低头看他,一脸揶揄的笑容。
“不稀罕!放我下来!”张舟揪起他花万卿的领子叫道。
“噫!叫这么大声,是想把附近的人叫来吗?”
张舟一听,立即闭嘴,郁闷地看着花万卿得意地笑。
花万卿展开神识,确定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后,在一条小溪边停下。他把张舟放在溪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正好让他脚掂不到地面,自己卡在他两腿中间。
张舟挣扎了一下,被他扶住腰死死地按在石头上。“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停下来气哼哼问。
“我还没问你,一声不吭的跑了是想怎样?”花万卿收敛笑容,翻过来质问道。
“我们不合适,是我先甩你!”张舟甩脸看到另一边。虽然觉得自己才是被甩的人,但是听说先提出分手的比较不会丢脸。
“你休想!把你的腿打断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言出必行!”花万卿一改往日的温情,咬牙切齿道。
“你!”被他这么一威胁,张舟感觉到来自面前的压力,虽然现在坐着高他一头。“你以后还有那么多妹子,少我一个也不少。”
看着张舟说到后面声音几乎颤抖起来,花万卿长叹一声,抱紧他的腰。“我要那么多人做什么?你一个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你知道我更喜欢妹子!我只是缺爱,贪心你对我的好,等以后有另一个对我更好的人出现,说不定我就变心了!”张舟不看他,低着头心虚地小声说。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无耻,等于把责任推给了对方,但是总比骗对方来得好。
“那就等到有那样的人出现再说。”
扑通!扑通!
张舟的心狂跳,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晕倒了!
“你这个混蛋!总是像哄女人一样哄我!”
“对不起了!你是我第一个哄的男人,就凑合一下吧!”
眼睛不争气的泛起雾花,眼前的美人都变得模糊起来。张舟用力地擦擦眼睛,委屈道:“可是我每次都会上当!”
“哈哈哈哈……!”花万卿忍不住大笑起来,跟这样的小鬼过日子,永远也不会腻。
“笑笑笑!你卖笑啊?”张舟捶了一下他肩膀。
“只卖给你。”花万卿收住笑声,肩膀却止不住还在抖。
“喂!你够了没有?气氛都被你破坏完了!”张舟翻个白眼,明明之前很温馨很浪漫,硬生生被他笑没了。
“怎么?是不是你想亲我?那我不笑。”花万卿停下来,眼光灼灼看着他,一副讨吻的模样。
“呃……那……就一下。”张舟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说道。
他扶着花万卿的肩膀,深深吸一口气,跟自己说,就当做人工呼吸吧!他这么想着低下头,亲到他嘴上。软软的,暖暖的。
花万卿抬起手按住他的后颈,舌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唔……”
说好的一下没一会就没人记得了,两人抱着彼此忘情的激吻着。
小溪对面灌木里蹲着两个极度尴尬的人。
“唉!走了走了!”陈少璟小小声地对凛雪飞说道。本来两人刚想过小溪,听到对面有人争执,还以为要打起来,赶紧贴了掩息符蹲着不动。
哪知眼睁睁看着对面奔过来两个熟人就这么定在小溪边开始打情骂俏。快把他们俩的眼睛闪瞎了,心里还在各种震惊中没有平复。
“难怪张师兄对春///宫图没兴趣!”凛雪飞摇摇头,叹口气。
“少废话,赶紧走,元婴真君不是闹着玩的!”陈少璟一巴掌拍到凛雪飞的后脑勺,他还记得花万卿在论道会上狂砸法器的狠劲。
两人偷偷摸摸地爬出老远,估摸着不会被发现了才站起来狂奔。
说回另一边,申屠晃宿等得不耐烦之时,终于看见两人牵着手回来了。
两人刚落地,白悦华睁开眼睛,跳下石头落在他们面前。“解决了?”他问张舟。
“是。前些日子让师伯师叔们担心了。”张舟带着歉意向白悦华拱手鞠躬道。那日看见他落泪,几位师门长辈除了出言相挺,没人追问,这让他感到贴心,又觉得惭愧。
“别让吾见第二次!”白悦华斜眼看向花万卿说道。
“华霙真君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花万卿郑重应承道。
白悦华又看向红着脸的张舟,说:“今日剑气需好好体悟,回宗门后吾要检验!”说完他转身欲走。
申屠晃宿手快拉住他手腕说道:“急什么?一起走……”他话没说完,感到扑面寒气袭来。
“放手!”白悦华眼神冰冷盯着他,声音冷冽地说道。
申屠晃宿被这么一威胁,马上就炸毛了。“怎么着?很金贵?本君偏不放!”
“放手!”白悦华再放出强烈的寒气,使劲抽手。申屠晃宿偏偏和他卯上了,抓得更紧。
“申屠前辈!你先放了我小师叔!”张舟眼看两方剑拔弩张要随时火拼的样子,急忙上去劝说。
“怎么着?本君好言挽留,你自己看他什么态度?”申屠晃宿嚷嚷道。
“前辈!我小师叔不喜与人太近,你先放手吧!”张舟急忙替白悦华解释。以白悦华的性子,他是宁可打一架也不愿多解释的。
申屠晃宿还想说什么,却见白悦华的手抖起来,连声音也跟着颤抖。
“放……手……!”他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
感觉手上的温度发烫,触感也变得粗糙,申屠晃宿把白悦华的袖子往上一拉,赫然看到红色的疹子布满整个手臂。他一愣,松了手劲。白悦华趁机脱出,立即跑得不见踪影。
三人被刚才那疙疙瘩瘩的手臂惊到,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过一会,申屠晃宿拿着白悦华情急脱出时被扯下的一只白色手套看了看,怒道:“什么意思?是嫌弃本君脏吗?”
“这……难道是……恐男症?”张舟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意思?”申屠晃宿扭头瞪向他。
花万卿一手揽上张舟的肩,防止申屠晃宿暴怒吓着他。“什么叫恐男症?”
“就是对男性接触有恐惧感。”张舟扭头对花万卿解释说。“在我家乡,有很多心理疾病,有些人极度恐惧某些东西时会引发过敏起疹。”
“那你又如何得知你师叔是恐男症?”花万卿又问。
“我师叔一向不喜欢和人太接近,平时我师伯和他讲话都在三尺之外。但是,我蓝师叔和女修靠近他又没事。”
“切!说不定是好色之徒罢了!”申屠晃宿对张舟的解释嗤之以鼻,看见张舟瞪着他,怒道:“什么恐男症?什么心理疾病?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听都没听过!谁知道是不是你乱编为白悦华开脱罢了!”
“阿晃!你言辞太过!就你所见,难道华霙真君是你所说那种人吗?”花万卿出言问他。
申屠晃宿被问得语塞,撂下一句“好好好,你们迟早一家人,本君不与你们争!”说完也跑了。
一下子清净下来。张舟和花万卿两人互相看了看。
“你快去凌云宗开的秘境吧!”张舟手肘顶了顶花万卿肚子。“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反正到了等同元婴的境界可以化光而行,瞬息千里。
“我既已不是你说的那个花万卿,何必执着那份机缘。”花万卿前倾两只手臂圈在他肩膀上,脸挨着他的脖子蹭蹭。
“有得拿干嘛不拿?还是你看上这里的什么东西了?”张舟心里在估算究竟哪边秘境的东西更有价值。
“我来这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舟把眼睛往后斜,看着他,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陪你搜刮宝贝。有我在,包你大丰收。”
“那还不快走?”张舟忽然想起他的大气运,这才是最强金手指。
有了花万卿,张舟不必再大鱼虾米一把抓,反正去到哪里都凑巧有什么珍稀灵植成熟或者灵矿出土,再者就是珍禽异兽。两人联手如探囊取物,简直把这大秘境当自家后花园。
遇到别的派门弟子想抢的,两人将各自气势放出,一个金丹一个元婴,立即把对方吓得扭头就跑。
张舟倒是遗憾对方没有动手。他杀妖兽的时候剑气又不灵了,无论他怎么急,也没再用出来。想了好几天,结合之前两次出剑气的情形,他归结在于对手不是人,他就用不出剑气。
搜刮够功绩点数需要的资源后,张舟开始着急练剑气的事。他决定钓鱼,引夺宝的人先动手。
他们找到一株即将开花的旱黑莲,将境界伪装成筑基和金丹,大喇喇的站在旱黑莲旁边等候。
在旱黑莲释放出异香后,果然摸来一队六人。
张舟一看穿着是魔门的人,心里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万一是友盟的人不好翻脸呢!
“你二人就算有一个金丹又怎样?识相的就将旱黑莲让出来。”那六人里有两名金丹带队,看到他们二人,底气十足。
“我们先到,凭什么让我们让出?想要就凭本事!”张舟挑衅地叫嚣着,拿剑锋对着那六人指指点点。
“活腻了是吧?兄弟们!上,让他们重新投胎做人!”那六人果然一点就爆,带头的金丹喊了一声,六人齐齐冲上去。
花万卿截下三人,留一个金丹两个筑基给张舟试剑。
筑基的魔门弟子很快就成了张舟的剑下亡魂,对着张舟的魔门金丹脸色煞白,喊道:“道友!你们不是与我们同境界的吧?”
“谁跟你道友?”张舟又一剑刺过去,吓得那人赶紧使出保命法宝。
“你们这样以大欺小公平何在?”
“谁要跟你们公平?”张舟也是被他弄笑了,一开始就六个人一起上,现在也好意思来谈公平?果然是邪魔外道,不要脸成性。张舟毫无负担,放开手打。
花万卿干掉两个碍事的筑基,像猫捉老鼠似地戏弄剩下的金丹,等张舟把他那边的干掉,就把这个赶过去让张舟解决。
“为什么又用不出来了呢?”把那六人都解决掉后,张舟拿着剑还是很疑惑。忽然,他冷不防拿着剑对花万卿挥去。
两人似乎对之前的战斗意犹未尽,就这么切磋起来。
后续摸来的人一看地上六具尸体,再看那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掂量了下自己的分量后还是忍痛放弃了开得正盛的旱黑莲。
张舟越打越兴奋,花万卿做对手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对他来说,花万卿很强,用尽浑身解数也难以沾到边,这么悬殊的差距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打着打着他就专心在剑术上,而非输赢。
当身心投入到剑中时,他自然而然的将自身的气化作了剑的延展。一道剑气就这么运用出来了。
“我成功了!”他看着地上的剑气痕,高兴得要跳起来。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萎靡了。
“怎么?”看见他蔫下来,花万卿走近问道。
“我好像只有跟你对上的时候才能用出剑气。”他不好意思的看向花万卿说道。
花万卿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只是还未掌握诀窍罢了!陪你多练练,哪怕你未想通,身体也会自然记住。”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听起来就是怪怪的?张舟挠挠头,也不知该不该接这话,他已经被花万卿时不时挖个坑等他跳有了警戒。
见他没上当,花万卿又笑了一会,拍拍他的背,“走了!”
两人临走前没忘了把旱黑莲取走。
夜里他们听到从南边传出数道鸣镝,尖锐的笛声划破夜空。张舟记得那是华阳宗的召集令。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等天明后看情况再做打算,张舟重点还是放在白悦华那。
天明后他们遇到了从北边赶来的天青门弟子十几人。
为首的商罗敷也臻境金丹圆满,看到张舟分外热情。一番见面礼后,商罗敷讲出赶路的缘由。
“南方有仙宫?”张舟惊叹。这在原著中并未提及,因此他难以判断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对,昨晚我天青门正好有人与华阳宗弟子一起,看到鸣镝上的信件。”商罗敷点头说道。
“华阳宗这么大动静,毫不掩饰,看来那仙宫应是有疑难,他们一家难以解开。”花万卿分析道。看到张舟皱起眉头,他又说:“既然华阳宗有意放出消息,其他各派聚集也是迟早之事,我们一起过去看个究竟。”
商罗敷听到两人也要过去,随即表示愿意同他们一道。但马上被花万卿拒绝,“我们还先要确定一下九霄门其他人动向。”他说道。
离开天青门的队伍,坐在云舟上,张舟问道:“你怎么确定我师叔的行踪?”
“到了仙宫自然会遇到。”花万卿说。
张舟不明白地问道:“那你干嘛要骗商仙子?”
“不想给她希望。”
张舟看着花万卿,挑挑眉,说道:“她就没多看你两眼,你也太自恋了吧?”
“不是我,是你。我不喜欢她多看你两眼。”花万卿说着把张舟拉近了双手揽起来。
张舟靠在他臂弯里,笑道:“我?怎么可能……”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笑容随即僵在脸上。他想了想,向花万卿求证道:“结缘是什么意思?”
“就是订道侣身份。”花万卿解释道。“怎么?是不是想听我正式向你求缘?稀饭,我欲与你结缘,你可愿意?”
张舟干笑着,没有回话,但是心里无数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原来商罗敷竟然向他求过婚?而他当时傻逼兮兮的以为对方只是想交友……活该他要搞基!无数暴漫脸在他心里冒出来。
花万卿对于他应付式的笑声不满,自助地从他嘴上讨回来。为了惩罚他走神,直接把他嘴唇咬肿。
云舟往南不多时群山之间有一明显盆地,云雾缭绕间现出一座金色光华殿宇。宫殿金雕玉砌飞檐斗拱,美轮美奂,一派仙家庄严气势,那茫茫云雾乃是殿宇中散出的浓郁灵气。在殿宇外墙可见一圈蓝绿色光芒的符阵。这便是华阳宗所说的仙宫。
到了仙宫上空,看见下方确实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华阳宗弟子还有其他派门之人。若不是仙宫外墙上那一圈护阵阻挡,到场的人大概早就钻进仙宫中搜刮宝物去了吧!
躲在云舟上冷敷,把嘴唇消肿后张舟才敢下去。
九霄门弟子聚集点里,陈少璟和凛雪飞一直笑而不语,张舟看他们俩神情奇奇怪怪,忍不住走过去一人一巴到他们头顶。“笑什么那么奇怪?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咳!张师兄,你跟花真人,不,现在是花真君,很熟哦!经常出双入对。”凛雪飞揉揉头顶说道。
“哎!你不会是被他的脸迷惑了吧?”陈少璟手遮着嘴,忍着笑。
“咦?你们两个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师叔跟你们说过了呢!”张舟倒是坦然。
“啊?”陈少璟马上就止住了。“师叔祖……那掌门也?”
“嗯哼!又不是什么秘密。”这种拿人取笑的幼稚行径张舟早八百年就找到破解的方法了。越是隐藏,对方就会越得意,一旦表现不在意,并且让对方觉得消息落后,对方自然就会消停。
果然,陈少璟立即觉得无趣。但不会看脸色的凛雪飞依然蒙在鼓里,追问道:“什么?掌门知道了什么?”
“早就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张舟赏他一记爆栗,拍拍手转身走回花万卿旁边。
“说不清楚还打人!”凛雪飞抱着头躲到陈少璟后面。
“带着头不好好用用,该打!”陈少璟也回头凿了一记给他。本来想拿张舟取笑一番,但没想到张舟竟然这么大方承认,害他到嘴的话又憋回去,陈少璟只好拿凛雪飞撒气。
过一会白悦华和蓝夕羽也各自带着一队弟子到来,清点了下人数,九霄门的人到齐了。
“金羽真君,华阳宗领队飞星真君请您共商破解仙宫护阵之事。”华阳宗过来一名弟子对着蓝夕羽恭敬地说道。
“师叔!”张舟莫名紧张的拉住蓝夕羽的袖子。进来秘境八天都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座宫殿的等级超越了在场的人的能力,这不免让张舟感到不安。
“机缘与危机相随,应拼一把的还是该拼。”蓝夕羽微笑着拍拍张舟的手,安抚他。
“吾与你一道。”白悦华站到她身边。
张舟只好松开手,让他们跟着华阳宗的人去仙宫大门。
“不行,我也要去看看!”张舟想了想说道。
花万卿点点头,握着他的手跟在他们后面。
靠在仙宫外墙边上的人忽然惨叫,那符阵像捕兽夹一般将那些人咬住,上下两道纹理逆向一转,如同齿轮一般将那些人磨成肉泥。
“逆生阵!逆转已成!”千机老鬼在张舟脑子里喊道:“快走!内中的东西要破封而出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舟还来不及将千机老鬼的话复述出来,瑰丽的仙宫已经土崩瓦解,一大片黑压压的物体唧唧喳喳叫喊着飞出来。离仙宫最近的人首当其冲被黑潮吞没。
事出突然又来得迅猛,前排的修士被心中的恐惧支配,没人想起要反抗,呼啦啦如城墙坍塌般溃逃。后方的人群还没来得及反应,听到人潮呼喊以为打开仙宫在抢着进,一下子两种方向的人潮撞在一起,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蓝夕羽和白悦华等人离九霄门弟子还未走远,赶紧张开气罩要挡住黑潮。“钟鸣!秦故!你们护住筑基弟子先走!”蓝夕羽对着后方的人群喊道。
其他派门的元婴真君见白悦华蓝夕羽张开气罩有效,也纷纷效仿护住自家弟子。一时间元婴真君们连成一道护墙。
那黑压压一片的异类靠近了,张舟等人才看清那是一只只形如夜叉的小鬼,长着蝙蝠状的翅膀,疯狂地吞咬血肉。
“去帮师叔他们。”张舟跟花万卿说了一声,赶紧逆着奔逃的人群挤上去。他咬破右手中指,边走边在左手掌心绘制符篆阵纹。
“花万卿,别让张小子逞强!内中的凶神要出来了!非是你们可匹敌的!”千机老鬼顾不上暴露不暴露,直接在人群里大声呼叫。
“小舟!回来!”花万卿被汹涌的人群往后推挤,一下子离张舟远了数十步。
紧接着地动山摇,妖风大作,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仙宫的废墟中迅速扩散出来。金丹以下的人支撑不住全都口吐鲜血跪下来。
花万卿趁机跃起踩着人头跳到张舟身边。“小舟!”他将张舟纳进自己气势之内。
“不能让小师叔出事!他会毁了自己的!”张舟顾不上抹去嘴角的血迹,仍一脸惊恐的模样,却惦记着不能让白悦华黑化。
地面剧烈晃动,发出巨大的呜呜声。
咻!咻!咻!
快如闪电!从仙宫废墟中射出数道长长黑影,袭向那些支撑起护罩的元婴真君。蓝夕羽躲避不及,正中胸口,喷着血雾往后飞。
“夕羽!”白悦华顾不上身后仍被压制的人群,直接化光往后飞去接住蓝夕羽。他离开的位置没有了气罩阻挡,黑色的小夜叉鬼唧唧喳喳冲进来扑向地上挣扎的筑基修士。
“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响彻云霄,从仙宫废墟中升起一个二三十丈高的身影,六只手臂握着六把各式的剑挥舞着,裙摆下赫然一只巨型蜘蛛□□。
张舟看见蓝夕羽正中一击,胸口仿佛被一只巨手抓住,紧得窒息。
“蓝师叔!”他扒开地上的人往蓝夕羽的方向走。
花万卿叹一声,把张舟夹到腋下,直接化光带着他过去。
看到蓝夕羽前襟血红一片,张舟冷得颤抖。白悦华抬起头冷冷的扫他们一眼,直接把蓝夕羽递给张舟,再拿出一个玉匣及宝船塞进花万卿手里。“救她!拜托!”
那玉匣与曾经蓝夕羽送给花万卿装着仙芝玉蓉的玉匣一模一样。花万卿立即明白了白悦华的意思,说道:“必不负所托!”
白悦华得到承诺,对着两人点点头,脚一掂跃向那巨大身影,浑身气势一凛,剑域迅速张开。拢进剑域之内的小夜叉鬼被凛冽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射成碎块。
“竟敢杀我的孩儿们!纳命来!”那巨大的身影举起六把长剑冲向白悦华。
在白悦华的剑域内,恐怖的威压消失,地上的修士纷纷爬起来逃命。霎时间各派门的撤退信号漫天散开,都在通知看见讯号的弟子退出秘境。
蓝夕羽恰巧伤得与当初花万卿受一掌相似,也是心脉破裂。但花万卿有地仙赐福,能一直拖着一口气。张舟塞了一颗用玉参须炼制的丹药给蓝夕羽,然后将她放进溯流空间内,锁定时间静止。
有救蓝夕羽的使命在,张舟也就不再逞强要去帮白悦华,看着没进剑域的小夜叉鬼追来,眼下逃出秘境要紧。他迅速抛出云舟扩大数倍,将九霄门的部分筑基弟子唤上船。其他金丹修士也用各自飞行法宝运载其他筑基弟子。花万卿为他们断后。
“张舟!”
循着声音望去,见商罗敷砍杀着一群围上来的小夜叉鬼,她见张舟看过来,忙喊道:“救我师侄们!”在她身后挣扎着七八个血淋淋的人。
云舟的装载人数已是极限,再多人速度就会慢下来,届时很可能谁也跑不了,但他又没法眼睁睁置商罗敷的求援于不顾。
“我来!”花万卿将玉匣和琉璃宝船塞给他后说道。“你先带着云舟走,我随后就到。”他说完抛出数十面盾牌拼成一幅巨墙挡住后面继续追来的小夜叉鬼。
“你别让我等太久!”张舟说完催动灵气转化,将云舟提到金丹境界的最高速度。
云舟里凛雪飞看着他俩,面色有些惭愧,他忽然明白陈少璟先前为何说他还活在皇宫内院里。
话说那高大的身影被白悦华激怒,挥舞着六把长剑冲向白悦华,一步入剑域,愣了一下后青色的脸阴测测地笑道:“剑域!一个能开剑域的元婴!又是一个剑仙之材!我犽天罗总是能遇到你们这些天才剑修,真是可恼!”她边说着六条手臂六种不同剑法配合攻向白悦华。
白悦华气凝成剑,分六把护在他左右,剑指一挥,六把气剑分别对付六种剑法。
就在白悦华和犽天罗缠斗之时,仙宫外的人也逃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是白悦华能超越境界开启剑域,他也未必能抵得住犽天罗的攻击,其他元婴真君自知差距只得保命为要。
犽天罗兴许是封印已久,初初还能让白悦华有喘息之机,几番攻势下来,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强。
喀啦一声,白悦华的剑域出现裂痕,裂痕越来越多,最后整个剑域碎裂开。取而代之的是犽天罗迅速张开的剑域,阴森邪戾的剑气包围了白悦华。
接下犽天罗六道剑气后,白悦华的气剑也寸碎消散。他只得拿出曾与申屠晃宿比剑时用的真剑。
“你的剑意已被我压制,拿出一口凡铁更奈我何?”犽天罗狂笑得头往后仰,六条手臂乱晃的同时八只蛛腿跟着跺脚。“天才又如何?红莲剑仙也只是将我封印,区区一个元婴唯有,死吧!”
失去剑域,同时面对六种不同剑法,又被压制剑意,白悦华只能加催体内灵源,竭力与犽天罗拼斗。他不知张舟带着蓝夕羽离开了秘境没有,他只知如果倒下太早,蓝夕羽便少一分希望。无论如何他也要支撑下去。
“剑修,你的剑在质疑!他在问你,为何你二十年没有精进!”
犽天罗一句话另白悦华手一抖,随即手中的剑被震滑脱,飞出老远。
“你……如何得知?”白悦华疑惑。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身为剑修,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剑!”犽天罗又是一阵狂笑。“你听不到剑音!听不到你的剑为你叹息!”
“吾……的剑……”白悦华避开犽天罗的剑式,顺势捡起自己的剑。
那犽天罗见他陷入迷茫,萌生了戏耍的兴趣,继续用言辞刺激他:“你的剑问你,你究竟想要怎样的剑?对你而言,剑的意义何在?”
“剑的意义……”白悦华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自从东西论道会打开剑域之后,他便失去了目标。他不知剑域之后的剑应该如何。
“剑的意义……”犽天罗六条手臂悄悄举起,猛然对白悦华发出六道不同的剑气,白悦华本能的拼尽全力强开剑域反扑。
两道力量撞击,巨响之后,白悦华被自己的剑意反扑,手里的剑发出一声锐利的嗡鸣,断成两截。他人往后飞,撞到仙宫的断墙上。
喀啦!
他头上的玉冠掉落,弹出老远,一头墨发披散下来。
“吾不能倒下!夕羽!吾不能倒下!”他挣扎着站起来。“噗!”胸口一阵抽痛,他喷出一口血,摇摇晃晃又往后倒。
“剑,是力量!剑,是杀戮!是仇恨!是死亡!”犽天罗六把剑一起竖起指向天空,嘴里如丧歌一般念叨着,准备给予白悦华最后一击。
忽然晴空一声霹雳,一道巨雷打向那六把长剑。“啊啊啊啊啊!”犽天罗被劈得惨叫连连。
继而一人两手闪烁着紫电以雷霆万钧之势降下。
“邪魔歪道,天地不容!”那人站在白悦华面前,对着犽天罗说道。
“又是一个元婴剑修!剑意比他还弱,你又能如何?”犽天罗怒瞪着半路杀出来的人,她张开架势准备发动攻击,欲将两人一并除掉。
“本君当然能……逃!”他话未说完又劈下一道巨雷,趁着犽天罗往后退,夹起白悦华迅速化光逃进仙宫废墟中。
犽天罗一回神,见一团电光往废墟中飞去,气得跺脚,过会平静后冷笑道:“小小蝼蚁!逃不出我的手心!”她随即口吐密咒将追逃的小夜叉鬼召唤回来。
不多时,天际黑压压如蝗群般的小夜叉鬼呼啦啦地飞回来。停在她面前等待下一步命令。
听着众小鬼唧唧喳喳,犽天罗说道:“已经都逃出去了?哼,倒是蛮快的。若不是那两只蝼蚁碍事,你们应能吃一顿大饱。”她抬起一只手,指着废墟内,下令道:“那你们就下去将那两只蝼蚁分吃了罢!”
众小鬼拍动翅膀,呼啦啦地又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废墟。
电光团进入废墟后意外随着一块松动的地面坠下深坑,在深坑内转两圈后钻入一条通道,却进到一条死胡同里。光团散去,两道人影搀扶着落到地上。
白悦华不可遏制地颤抖,抬手猛然一推,欲将旁边的人推开,不想用力过猛,反将自己推倒。
“都这种时候了!还发什么病!你想死吗?”申屠晃宿眼明手快,一把又将人拉回来。骂完看见白悦华苍白而狼狈的面容,他顿了一下,口气稍软道:“不舒服也忍着,当本君不是人行不行?呸!当本君是个东西!啧!随你当本君是什么!行了吧?”
长发披散,遮住白悦华半张脸,他冰冷的眼光从发丝间透出,盯着申屠晃宿不言不语。
很快两人警戒的神识感受到扑下来的夜叉鬼群。
“你呆在这!”申屠晃宿把白悦华扶到墙根放下,白悦华固执地要往外走。申屠晃宿气得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往地上压,吼道:“你给我坐着!听好了!被比自己弱的人保护并不丢脸!把命丢了才真的愚蠢!”
白悦华看着他吼完转身,两手冒出嗞嗞电流大步流星奔向外面,不一会传来雷鸣声以及一片片凄厉地惨叫声。
“被……保护……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白悦华一阵冷笑后,咬紧牙龈,两手捂住眼睛手指紧紧扣住额头,靠着墙往后仰,肩膀一阵阵抖得更厉害。
申屠晃宿一边击杀源源不断涌来的小鬼,一边查探深坑四周。
在仙宫封印被破时,他还带着申屠明秀和云路天宫弟子在别处围杀一只金羽鵟。刚打完,清理鸟巢时,便见仙宫方向发出各种紧急撤出的信号。等他把申屠明秀和云路天宫弟子带出秘境,恰巧收到花万卿的传讯。
根据张舟从千机老鬼处得到的信息,那犽天罗乃是妖灵,申屠晃宿身负阳雷属性不惧邪秽,花万卿便托他查探白悦华的情况。千机老鬼所给信息中还提到,犽天罗的本体应该还在封印阵内,如果能修复封印,或许能将犽天罗重新封印。
申屠晃宿探深坑就是推断这坑原本是封印点,查看封印还能修复否。转了一圈,找到一堆新鲜的白骨和散落的储物袋碎布等,他推测那堆新鲜的白骨应是之前偷偷先进来的散修和魔修。震开那堆恶心的东西,地上赫然出现一个破碎的阵盘,上面的纹路已经被小鬼的抓痕抓花,看不清了。
他进来时原本只是想找机会把白悦华救走,但来晚一步,白悦华倒在废墟边缘,被犽天罗堵住去路。他只得寄希望于封印,便将白悦华救进废墟里。但是目前看来,封印一途也无望了。
申屠晃宿的阳雷虽不能对犽天罗造成大伤,但是被电过后她会麻痹一小段时间,被电的滋味也不好受,因此便驱动小夜叉鬼下去消耗申屠晃宿的灵力。她站在深坑上望着坑底一阵一阵闪烁的紫色电网,终于等到紫色电光黯淡。她的鬼群也所剩无几。
“蝼蚁!死吧!”犽天罗按耐不住,往下跳。
看见犽天罗亲自下来,申屠晃宿扛着她化神境界的威压,急忙抛出花万卿帮他特别炼制的法宝,八卦镜阵。八面镜子八个方向围成一圈,申屠晃宿同时提劲将自己的雷电打进镜阵内,一道紫色电流快速在镜面之间弹射,渐渐织成一片电网。
那犽天罗落下正好落尽电网中,吃到电击她的动作便一顿一顿地,仿佛慢动作一般。
申屠晃宿知道这镜阵不能困住犽天罗太久,毕竟境界差距在那,他拔腿往通道内跑。刚才搜索封印阵的时候他找到几处通道,判断这深坑应是一座地宫,那之前他们呆的死胡同也就可以直接破墙到别的通道去。
他跑回通道拉起白悦华,手掌凝气对着凿出来的石墙壁猛然一击,果然打出一个洞窟。“走!”他也不等白悦华回应,手臂一揽直接把人挟走了。
就这么边走边开路,过了一会,申屠晃宿对镜阵失去感应,心知那妖灵已经挣脱,更是加快破墙的速度。有时墙上打出来的只是坑,他就干脆打天顶或者地板,只要有路就先走。
犽天罗体形巨大,进不了通道,狂躁的怒吼之后,开始整片整片的挖地宫。暴力拆挖使得整个地宫都在颤抖,所幸地宫修建时经过秘法加固,不会连锁坍塌。
“红莲老匹夫!你挖这地宫就是为了困住我!今日我就要将它们都拆掉!”犽天罗拆了没一会,进入狂暴状态,身上释放出暴怒的剑气在深坑内乱窜。
“咦?”申屠晃宿又打出一个墙洞后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往左边走。他的神识刚刚触碰到一处地方被反弹了。
白悦华一声不吭任由申屠晃宿拖着走,红疹子蔓延到领子外,脖子上一簇一簇的疙瘩。
到了申屠晃宿神识被反弹之处,两人看到墙上一道发亮的符文封印着一扇门。
“你会解阵法吗?”站在门前,申屠晃宿扭头问白悦华。
白悦华摇摇头。
“我也不会。”申屠晃宿犯难了。他松开白悦华的手,开始尝试用法术和剑气攻击,皆被阵法化解掉。
过了一会,白悦华伸手握住两边门把,双手一齐用力一推。申屠晃宿目瞪口呆看着他把门推开了。
“你还说你不会解!”他立即暴怒喝道。
白悦华回头看他一眼,冷冷说道:“后退两步。”
“什么?”虽然不明白白悦华为何要他后退两步,申屠晃宿还是退了。结果白悦华就这么自己走了进去。他刚想骂,眼睛扫过发亮的符文,赫然就是个“推”字。
他怏怏走进门里,进入一个亮堂堂的大厅。光皆是支柱上的蟠龙发出的。在大厅中央一朵火红色的莲座上悬浮着一把剑格出去一些的剑身带着倒刺的长剑。那倒刺左右各四根,仿佛一只蜘蛛爬在剑身上一般,剑刃上隐约映出暗红的色泽。
“来齐了?”
待申屠晃宿走进后,那莲座忽然发出洪亮的男人声音。
“你等谁?”申屠晃宿不答,反问道。
“等推门而入之人。”那声音说。
“你是何人?等推门之人做什么?”申屠晃宿又问。
“本君乃红莲仙君,推门而入之人通过了本君的考验。本君有事相托。”那声音回答。
“你只剩一缕神识寄在莲座上了吧?相托之事是否跟犽天罗有关?”申屠晃宿不应承对方任何事,只用问题来回答。
“小子,谨慎是好事,但你们若不是被犽天罗逼得无路可走,是来不到此处的。本君本体消亡,留存能量有限,你再试探下去,将一无所知。”那声音说。
申屠晃宿噼啪,捏了一下手指关节,然后双手抱胸不爽地盯着莲座说道:“好,你说,赶紧。”
“小子,也不急,这屋子设置了法阵,犽天罗神识搜不到此处。她挖也得挖一段时间。”
申屠晃宿刚想破口大骂,白悦华将手挡在他面前,制止他发飙。看见白悦华手腕上的红疹破了一圈,似乎是他刚才拉着的位置,申屠晃宿才勉强压下心火。怎么说白悦华遭的罪也比他多不是?
“如你们所见,莲座上之剑实乃犽天罗本体,本君曾经的佩剑赤蛛犽。本君飞升十万年,剑心迷失,致赤蛛犽剑灵入邪。本君飞升上界孤身一人,唯有赤蛛犽相随,本君不忍将其诛灭,故而将其剑与灵分别封印在此地宫内。又恐日后其破封而出危害一方,便又设下后招。”那一缕神识尽量简洁的叙述犽天罗的由来。
“你们既已到此,证明本君担心之事已发生。现将诛灭犽天罗之法交与你们。在莲座下刻有犽天罗剑法破解,在破解犽天罗剑法后,将赤蛛犽破其神府,再将剑一并毁掉。”
“讲完了?”等了一会神识没继续说后,申屠晃宿问道。
“诛杀犽天罗之法已讲完,你们若有疑问现在可提出,本君离消散还有些时候。若是想责骂本君,本君一律不回应。”
“你!”申屠晃宿气得牙痒痒,一想到对方早就死得渣都不剩,只是一缕神识在讲话,只能干瞪眼。
“吾有事要请教。”一直沉默的白悦华开口。
“嗯,小子你终于讲话了。何事请教?”那声音似乎有些高兴。
“剑域之后,前辈的剑是什么?”白悦华仍然一副冷淡的模样,不卑不亢问道。
“你此时应是元婴修为,如此一问,莫非你已开剑域?”
“正是。”
“唉!”那声音长叹,说道:“本君当年亦是元婴之境便开得剑域,此后不可一世……然而,除了赤蛛犽,本君一无所有。身毁道消之际本君才醒悟,剑,并非杀戮。”
那声音沉寂一会之后又说道:“本君枉修一世仙,到头来仍是空。小子,剑在你手,这答案不问本君也罢!”说完,莲座的光芒黯淡下去,那一缕神识消散于无。
白悦华还在沉思之际,申屠晃宿直接伸手取下赤蛛犽,细细打量后说道:“啧啧啧!这剑凶性外露,这人生前大约以杀证道,莫怪那剑灵最后成了妖邪之物。这就是物似人形吧!”
见白悦华不应答,他自讨没趣地说道:“既然有方法,那就且看吧!”
犽天罗折腾了一天,将深坑挖得更大更深,仍是找不到申屠晃宿和白悦华两人,派去搜寻的小鬼也没找到。她一怒之下将小鬼炼化成黑气吸入口中。
在她又跺脚发狂时,两道人影飞窜而出,在她左右两方。
“两只蝼蚁,来得正好!”犽天罗一路狂笑地对着他们分别施放剑招。
白悦华与申屠晃宿分别在她左右方,通过红莲剑仙留下的克制之法,两人避开了犽天罗第一波攻击。而后统一出手用剑气攻击犽天罗膻中位置,若能击中则可使其内气漫散,阻止她开剑域。
犽天罗攻击落空,见二人出手目标一致,心中大惊,抬起前两对足,将身体垫高。两对前足挡下了两道剑气。
“你们!见到他了!见到他了!该死!”犽天罗额角血管暴凸,青灰色的面孔更显扭曲狰狞。她八条蛛腿狂躁地轮流跺地面,忽然唰一下跳到深坑的坑壁上,她的剑域随即打开。
阴森邪戾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坑底,将白悦华与申屠晃宿笼罩其中。邪秽之气以犽天罗的剑意凝聚成一口口利刃,对着两人蓄势待发。
“邪里邪气的,烦死人啦!”申屠晃宿咆哮,手执长剑,左手剑指在剑身上一抹,强烈的剑意射向四面八方。霎时间电闪雷鸣,所过之处邪秽之气尽数涤荡,凝成的剑锋随之消散。
然而在犽天罗的剑域之内申屠晃宿的剑意如杯水车薪。雷电过后,浓郁的森戾之气迅速填补回来。
避开雷电的犽天罗也迅速六剑齐发,强烈的剑意对着两人劈去。
按照红莲剑仙的提示,若剑意不如犽天罗之人不可与正面拼。犽天罗乃剑灵,对剑意天生敏锐,如若不能数倍压制,释放的剑意只会反过来被犽天罗控制。之前白悦华强开剑域时吃的就是这个亏。
白悦华与申屠晃宿迅速按红莲剑仙的提示收敛剑意,专注避开犽天罗的剑意攻击。待一击毕后的短暂瞬间,两人同时用最基本的剑式去近身攻击她的腿。
这次犽天罗没能避开,断了两条前腿。
“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她六臂狂乱挥舞,陷入癫狂之态。
此时他们察觉到剑域空间开始对他们挤压,如果不尽快破掉这个空间,他们将会被碾碎。白悦华将真元最大限度提升将寒气直接凝成冰剑,对着狂乱的犽天罗一片狂扫。申屠晃宿趁机将自己的剑意凝实混在无数冰剑中。
或许是腿被斩断的伤痛,或许是被比自己境界低的对手所伤感到侮辱,也或许是其他原因,犽天罗失去了理智,疯狂催动空间要将两人碾死。面对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冰剑,她不屑一顾地只是用六把长剑扫断阻挡。待到发现其中隐含的剑意时,已来不及逆转剑意。
只见她左边一只手腕被击断,那道蕴含申屠晃宿剑意的雷电之剑直冲她胸口中央。
两人耳听四周喀喀作响,那犽天罗保持着被击中的姿势定格了一瞬。待她再动弹之时,没入她胸口那道剑意向着申屠晃宿反扑回来。
“当心!”申屠晃宿却看出那道返回来的剑意直指白悦华。
带伤强催全部真元,白悦华已撑至极限,被申屠晃宿一撞,跌出数丈。等他抬头看向申屠晃宿时,那片片缓缓下坠的空间碎片中,一道急速射来的紫电正中申屠晃宿胸口。
一声雷劈巨响炸开,申屠晃宿往后直飞。
“申屠!”
“好险!”申屠晃宿站定,抹掉嘴角血迹,右手横在胸口的长剑撑在地上,剑身上的电流仍未消散。
“赤蛛犽!”看清他手里的剑,白悦华刹那间悬起的心放下了。
申屠晃宿手中的长剑便是赤蛛犽。
“不愧是仙器!”他站直了拿起剑随意挥舞两下。
犽天罗的惨叫声很快又将两人的注意力拉过去。她的剑域被破,本体又被反扑的剑意击中,正是最虚弱之时。
“哎呀!总算不负兄弟所托,能把你带回去了。”申屠晃宿催动真元将凝气灌入赤蛛犽,脚一蹬跃向犽天罗。
望着他的背影,白悦华收起气剑,也跟着一跃而起。
两人握着赤蛛犽直刺犽天罗额中。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声响彻秘境。
长剑没入犽天罗的神府,还未来得及摧毁,两人被巨手击中,甩向犽天罗两侧。
他们爬起来正要再飞上去摧毁赤蛛犽,却见犽天罗额间闪出耀眼的光芒。二人不由得侧脸避开光芒。
待光芒散尽,那巨大丑陋的身影已然消失,空中停着一位身着羽衣的娇小女子,一身清圣之气。
跌跌撞撞走到白悦华身边,“被骗了!”啐了一句脏话后,申屠晃宿牙缝里挤出这三字。那红莲剑仙的什么破解之法只是为了骗他们恢复剑灵而已。事到如今,申屠晃宿已完全想明白。
那女子睁开眼睛,向他们望了一眼,嘴形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再起惊人之举。她举起右手狠狠掏向自己心窝。
白悦华疾步飞起冲上去,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既已恢复,又何苦?”
犽天罗看看白悦华,气若游丝说道:“你别像主人……迷失剑心。他……听不到……我的声音后……我只能替他……吸取杀孽来守护他。主人……已去,犽天罗……”随着未说完的话语,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水珠。
水珠还未落地,犽天罗的身体已化作无数光点向四面八方飞散。
申屠晃宿抬头看着光点消失在天空。“真是作孽!”他极度不爽那个红莲剑仙害人害己的作风,骂了一句。预料中无人应答,他刚想自己再找台阶下,眼角瞥到白悦华摇摇欲坠,赶紧伸出手接。
一阵风拂过,撩起白悦华脸上的发丝,将他苍白的脸衬得几分凄凉。申屠晃宿看着,心口不由得一阵紧缩,随即强烈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花万卿误我!”他大叫一声,化光带着白悦华直冲秘境出口。
秘境外,只闻海浪拍岸,冷冷清清。逃出来的人已散去,剩一艘琉璃宝船停留在空中静静等待。
宝船上九霄门和云路天宫的弟子翘首以盼,心悬着秘境中未出之人。
“秘境要消失了!”站在船头的申屠明秀看着那如海市蜃楼般的秘境入口在扭曲,惊吓得大叫。
被她一喊,一堆人马上跑到甲板上看。
“我去。”花万卿捉住张舟的手。“我有寻踪甲虫,比你快。你留下照看蓝真君。”
张舟被说服点头,甲板上又传来叫喊声。
“出来了!出来了!”
他二人往窗外看,见一团电球急速向着宝船飞来,瞬息已到甲板上。他们赶紧出去迎接。
“小师叔!”看见申屠晃宿抱着披头散发,失去知觉的白悦华,张舟心里揪成一团。
“气空力尽罢了!快找个房间!”申屠晃宿对他叫道。
张舟赶紧在前面带路,将申屠晃宿引至船上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安置白悦华。
等花万卿诊断后,张舟赶紧拿出玉参须炼制的丹药塞进白悦华嘴里,完了他转头对申屠晃宿质问道:“只是气空力尽?灵气枯竭,元婴受损,叫气空力尽?”
“怎么?你是不是还要到甲板上去嚷嚷?让全船的人听见才甘心?”申屠晃宿反呛回他道。真是反了!一个小小金丹也敢跟他叫板,如果不是兄弟的道侣,哪还容得他猖狂。
被申屠晃宿吼一嗓子,张舟总算清醒过来。他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他刚才对着一个元婴狂吠。真是跟花万卿太久,都忘了这世界一言不合就开片。
“咳!呃,申屠前辈救出我师叔辛苦了。这点意思不成敬意。”他马上满脸堆笑,将剩下两颗玉参回元丹的瓷瓶递给申屠晃宿。“晚辈我刚才急昏了头,还望前辈恕罪!”
申屠晃宿对这小鬼变脸速度之快也是震惊,眼珠一转,按下教训他的心思,佯装大度的接下瓷瓶,说道:“念你一片孝心,本君就当做没听到。”
花万卿见两人没有再拼出火花,也就专注向白悦华疏导灵气。
张舟原本做好再听申屠晃宿继续刻薄的准备,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被放过,心里也觉得奇怪。难道这申屠晃宿在秘境里被打到头了?这么好说话。
不过他又不是贱骨头,能不被骂当然是好事,他也不会蠢到去问申屠晃宿干嘛这么好说话。揭过就过了,他此时更关心白悦华的状况。
有了他炼制的参丹再加花万卿源源不断灌输的灵气,白悦华的脸上总算有了肉色。之前张舟甚至怀疑白悦华会不会变成真的冰雕。
“好了,再调息修养几日即可。”花万卿收回手,对张舟说。看到小鬼终于安心的样子,他才又转头对申屠晃宿说道:“兄弟,谢你了!你也先去休息吧!明秀担心你担心得都哭了。”
“切!没有本君压她练功,她高兴还来不及!”申屠晃宿不以为然,看了两眼被放躺下的人,大喇喇的打开门出去了。
张舟和花万卿随后也离开。两人出门,看见商罗敷站在远处甲板,张望过来。
“前辈,我想和她谈谈。”张舟局促地看看花万卿。
“去吧!我在这等你。”花万卿点点头,他希望小鬼是发自内心的接纳自己,因此总愿意给他足够的空间去处理他自己的问题。只是希望他不要再用逃避的方式处理。
走到商罗敷面前,张舟感觉心跳加速,搓了搓手心,都是汗。原来第一次被女生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商仙子,你在等我?”他强作镇静的问。
“张舟。”商罗敷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太晚了?”商罗敷也笑着问道。
“很抱歉!”张舟抓抓头,没想到第一次被女生喜欢竟然是以他拒绝为结局。
商罗敷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花万卿,又看着张舟说道:“多谢你们出手相救,我将此恩永记在心。”
“相熟一场,从臧城就一起并肩作战,互相拉一把是应该的,还讲什么恩情?”张舟摆摆手,觉得自己的回答特装逼。
商罗敷爽朗地笑出声,从臧城开始,她就对这个九霄门的弟子印象深刻,直到在论道会再见,对他维护师门颜面坚强不屈的一战颇为赏识。对于当时一个筑基对金丹的必然弱势下,他依然坚守本心,她就是欣赏这样的气概,为之动心。二十年后再会,他果然已经成长为能独挡一面的男子汉。
“好!海空城城主府宴席你我论友,望君莫改情谊。”商罗敷拱手向他行一个男子礼。
“青山不改,友谊长存。”张舟拱手还礼,第一次豪气地跟人结交,还是个妹子。
“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道完别,商罗敷与等待在另一边的天青门弟子一同离开琉璃宝船。
张舟回到花万卿旁边,推了他一把,走去控制大厅。
看着他走了几步停下,右手微微往后伸,耳廓红得仿佛滴血。花万卿憋着笑走上去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琉璃宝船两侧的长浆划动起来,船身缓缓往前移动,越来越快,向着九霄门驶去。
回到九霄门,在九霄峰清霄殿前,张舟刚从宝船落地,就被扑了个满怀。
“混蛋爹!丢下我和西抚自己跑掉了!呜呜呜呜……”
被彩娇这么一喊,围观的人瞬间用一种复杂又轻微责备的眼神看向张舟。包括原来力挺他的掌门等人,眼神里似乎带着一种抛夫弃女的解读。
“小子!女儿都这么大了,花万卿也没嫌弃,怎么说走就走?让他急急忙忙把孩子丢给老道,就跑去找你。老道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容易吗?”平时疯疯癫癫的疯道人冒出来,有条有理的责备他道。
“呵呵!”张舟心里默默的骂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坑他不断的臭道士。不用说,所有误解都是这家伙搞出来的。
申屠晃宿背着白悦华下来,就被人堵着路,听见疯道人冒出来疯言疯语,硬挤上来骂道:“都挤在这里作甚?本君师叔脑子有病你们也跟着他疯是不是?”
被申屠晃宿一骂,萧玄面子有点挂不住。几日前疯道人带着个女娃跑上来说是张舟在外面偷生的孩子,他们问了女娃,她把和张舟花万卿生活二十年的事讲得头头是道。这便让他们信了疯道人的话,以为张舟真的做了负心的事。还合计了怎么在花万卿来讨公道的时候把他弄走。
幸好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萧玄干咳了一下,眼光转到申屠晃宿的背上,大惊失色道:“悦华怎么回事?快进殿去!”
“师伯!还有蓝师叔。”张舟侧身,让出条道。
萧玄一眼就看到了徐艳明背着的蓝夕羽,立即心疼道:“快先进殿!”随即交代钟鸣安排其余的弟子去休息,晚点再来汇报。
经由叶添云一番诊视,确认都已经救治妥当后,萧玄和杜安语才放下心来。然后在大殿询问了事情经过。
“幸有花真君和师侄二位出手相助,九霄门必当重谢!”萧玄带头向他们二人行礼致谢。
“萧掌门客气,重谢阿晃即可。还多亏他肯深入仙宫废墟,救回华霙真君的功劳非他莫属。”花万卿道。
申屠晃宿也跟着谦虚道:“谢什么?本君师尊与萧掌门有结拜之情,出手相助也是情理之事。”
“哎呀!花真君与小舟也好事将近,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备置一份丰厚的嫁妆,两边都好看。”叶添云笑吟吟地插话道。
张舟喝着茶听到叶添云忽然把他扯出来,茶水喷呛一地,咳完了抬起头来瞪着他喊道:“叶师伯!”
“呃!花真君,花贤侄!”萧玄改口亲昵地叫道,陪上笑脸。“这些年小舟承蒙照顾,如有过错,还望贤侄看在他年少不懂事多包涵。”萧玄看了两眼彩娇,生怕花万卿后悔,看不上张舟了。
花万卿爽朗大笑道:“萧掌门,萧师伯!你就放心吧!感谢你们这些年来对小舟的养育之恩。”
听到花万卿的保证,三位师伯纷纷点头跟着大笑叫好。
亲眼看着眼前几人把自己卖了,张舟恼羞成怒叫道:“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我还没点头呢!花万卿你别得意太早!”
“小舟!”萧玄端出长辈架势,说道:“道侣之约岂能儿戏?当初是你在悦华面前亲口答应人家的吧?现在我与你另两位师伯也同意了。你还怎能反悔?”
一讲到当初在海空城当着白悦华的面答应花万卿之事,张舟更觉得憋屈。那时候他根本就是为了阻止白悦华与花万卿交恶才不得不点头。
见张舟一脸不虞,杜安语走过来,语重心长说道:“小舟啊!人之一世难求一知音。你若觉得花万卿非良人,我们必然力挺你到底,即刻将他赶出九霄门。只需你一句话。”
被杜安语来这么一说,张舟反而噎住了,他只是赌气而已,不是真格的。真的赶花万卿走,以后九霄门就没有宁日了!他可就成了罪人,这玩笑开大了!
“杜师伯,我只是……”
他刚想给自己找台阶下,杜安语打断他的话又说道:“小舟,我与你萧师伯、叶师伯几百年过来人的眼光看,花万卿是不可多得的良配。且不说你一声不吭离开,他就直追到秘境,就说他能容你这么大的女儿,还收为弟子,仍对你一往情深,这样的人你还有何不知足?”
“哈?”张舟被说得一脸懵。
花万卿竭力憋住笑,干咳两声,解释道:“诸位师伯,你们误会了!彩娇并非小舟亲生女儿,乃是我们造的一尊机关人偶。”
“什么?”这回轮到萧玄不淡定了,他大步走到彩娇旁边看了一圈。“这真的是机关人偶?”
“是机关人偶,我用沉槐木造的,花万卿又施以炼制,就看起来是现在这模样了。”张舟说着抬起手敲了敲彩娇的脑袋,发出咚咚的声响,证明里面是空心的。
“爹,你森么斯后才给我做大咪咪?”彩娇扭头问他。
“闭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张舟又恼羞成怒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萧玄捻了捻胡子,严肃问道:“机关人偶是没有如此人性的。你们做了什么?”
“这说来话长了!”花万卿将彩娇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免不了牵扯到最初他们在定海山被一尊化神的傀儡人偶攻击之事。
张舟刚回来那天,萧玄几人见他心情不佳,便没问他过去二十年的任何事,到此时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花万卿叙述,整个大殿内一片沉默。
半晌后萧玄开口道:“那日劫雷散后,本君进去搜寻,并未找到任何可疑痕迹。那被施了镜魂术的傀儡人偶也不曾留下踪迹。事后城主彻查,在城内无可疑之人。”
“无可疑之人便是人人都有嫌疑。”杜安语一句话令气氛更为凝重。
“我自然是信得过九霄门。”花万卿先表达了信任。
“好!既然花贤侄信得过我们,那么你在九霄门之内且安心。此事须从长计议,今日天色已晚,你们都累了,先去歇息吧!”这种事情一时半刻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萧玄便先提议道。
“那就有劳师伯们费心了!”花万卿站起来对他们拱手行礼。
“呃!小舟!彩娇借我揣摩几日可否?”萧玄看着这栩栩如生的机关人偶心里痒痒。
花万卿乐得甩掉个闪亮的发光体,忙代张舟答应道:“萧师伯只管慢慢研究便是。”说完赶紧拉着张舟走人。
申屠晃宿也告辞,直接去客来居找妹妹申屠明秀。
清霄殿外夜墨浓重,流云月色下万籁寂静。
花万卿拉着张舟直接回卓然峰的石洞。
张舟看着花万卿把简陋的石室弄得焕然一新,华丽舒适。直到看见石床上铺好的软丝褥,他才拉响警铃,赶紧往门口跑。
花万卿转身大手一伸,将他拦腰抱起。
“前辈!我不是随便的人!”他赶紧放低姿态求饶。“我们还没举办双修大典!”
花万卿抱着他滚到石床上,说道:“别叫我前辈,叫我名字,就像刚才你在大殿上那般。”
“前辈,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张舟一手抵着他的肩,一手紧紧抓着自己衣襟。
“叫我不要得意太早,你还想跑是不是?”花万卿说着手往他鳞甲上一拍,整套衣服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件落在手心里,接着千机镯也被取下。
张舟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一键脱装啊!“混蛋!你竟然在我衣服上做手脚!”
“我炼制的物件当然能随我心意变化。”花万卿理所当然说道。
“你!你不要乱来!我要叫了!我真的会叫!”张舟两只手扒紧仅剩的单薄中衣。
花万卿停下来,手支起上身。
“当我回到客房看见你留下的匣子和储物袋,心里一下就空荡荡的。我也会害怕,也会惊慌,只因为你……直至现在,心里都还很不踏实。不能再让你离开,就算你恨我也罢,我今日一定要……”
明明就是在威胁,为何看起来却如此痛苦?张舟伸手抚上他的眉结。这样绝美的脸不应有这种不愉快的表情。
不论他怎么想,决不停手。花万卿看着他,下定决心。他已经等得太久,等到失去了耐性。
一阵深吻过后,张舟看着他起身除去衣裳。修长的腰身,白皙的肌肤,健壮的胸膛,舔过嘴角的动作令绝色容颜更添一抹风流。还有那充满**,眼波流转,妩媚至极的眼神,显得整个人色气十足,很显然他正在利用他姣好的皮相卖力勾引自己。这绝佳的视觉享受让他觉得,似乎,自己也没吃亏。
“唉!”他长叹一口气,算是妥协了。
“小舟……稀饭……”花万卿俯身细碎地在他脸上亲吻,慢慢到下巴,到颈脖锁骨以及……
“唔……”张舟羞赧闭上眼睛,身体上的触觉却变得更敏感。花万卿仿佛带电似地,每触碰一个地方就让他酥酥麻麻地忍不住颤抖。尤其是那个地方,第一次落在自己以外的手掌中,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纹路。
借着夜明珠柔和的光照,花万卿清晰的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在他手里起了变化。他的青涩,羞赧,与多年前在臧城那一晚表现得截然不同。只因他而羞涩地泛起红晕,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可爱得今天终于可以一口一口吃掉。
“前辈……”
“嗯?”
“手指!”
“忍忍,这样过会才不会痛。”
道理他都懂,在网络上他什么都学了,但是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张舟紧张得想死。跟与商罗敷谈话时的紧张不同,现在的紧张还带了些微微的酸楚和温暖。
“嗷!前辈!”
“怎么?”
“……被子撕破了……”
“别走神!”
张舟感觉自己跟条咸鱼没有什么差别,日子总是要捱下去的。
前戏充足,拓张也够充分,花万卿再次表现出无比的温柔和耐心,使得他没有遭太大的罪。这要感谢他是个男人,没有那层膜。尽管他做了很多心里准备也没有疼痛,但仍然难受到爆。每一次嵌入都是难以言状的难受,不疼,就是难受。一个词形容,搜肠刮肚。
得手的激动褪去,花万卿才注意到张舟一只手紧紧抓着撕破的被单,一只手横在眼睛上,腮帮两侧因牙齿紧紧咬合而僵硬隆起。身上泛起大片鸡皮疙瘩,时不时一阵颤抖。
“稀饭……”花万卿俯身搂着他,入手的肌肤一片冰凉。拨开他的手臂,微微翕动的睫毛湿濡地结成一簇一簇。显然他一直在忍耐,连这种事也逞强,开口说一句也不肯。花万卿又气又心疼,讨好地亲亲他的脸颊,又低头去撩拨,尝试了几次也没能缓解,只好放弃地退出。
“前辈……”紧绷之处忽然轻松让张舟意外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怜惜地目光。
“没事了。”花万卿轻声哄道,低头舔掉他眼角溢出的水迹,然后好好抱着他。肌肤相贴带来的温暖让张舟渐渐放松下来。
等他醒来已是翌日午时。完全清醒后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万卿踹下去。
“别气了,我也是太喜欢你才会把持不住。”花万卿笑嘻嘻地搂紧怀里的人,脸在他头顶蹭蹭,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混蛋!换你给我捅试试?”张舟气呼呼地推掉他的手臂。
花万卿适时闭嘴,既然已经占到便宜,嘴巴上让让他又何妨?亲了亲他的脸,赶紧穿了衣服下地。
张舟侧个身都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昨晚原本难受得产生各种应激反应,不受控制地发冷发抖,花万卿及时退出让他还觉得惭愧。自撸到一半被老妈打开门的经历他不是没有过,因此觉得花万卿的举动是那么温馨体贴。还想着大不了做一回互撸娃抚慰一下。然而他还是太天真。
等他完全松懈下来后,花万卿干脆扛起他两条毛腿并在一起打擦边球。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又咬又啃换着姿势玩,还手动榨汁,美其名曰也要让他舒服,把他弄到蛋疼。让他彻底明白究竟什么样的主角才有能力开后宫。好不容易捱到结束,还要把味道抹了他一身。很好,很黄很暴力,深谙各种文艺动作片的技巧。
花万卿笑得暧昧,把一盆温水等在床榻边,拧了布巾准备帮他擦洗。看见他发呆,调侃道:“难道是在回味?”
张舟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回味个头!快给我出去!”
花万卿一把接住枕头,放回床榻上,将布巾挂到盆边,站起来说道:“我在外边,有事就喊我,不要太着急。”
看着他神清气爽地走出去,张舟气得捞起枕头又砸一次,这回他加快脚步直接闪出门去了。
“这个混蛋!哎哟!”张舟用力过猛,扭到腰,痛得趴在榻上动弹不得。好不容易能动了,他赶紧起来准备擦洗,掀开被子看见一身吻痕,脸上又不争气地烧起来。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吧,湿了水的布巾擦过一些地方马上变得滑腻腻的,气得他又开骂,结果扯到腿根,火辣辣的。
“特么到底是滚床单还是钻木取火?嘶!”他一边骂一边倒吸冷气,外八着下床去拿千机镯,抹了点外伤药缓解缓解才继续擦洗。没想到玩外围也那么难受,张舟想着要是早知道就提出来他做上面的,然而转念一想到昨晚花万卿的强势,做上面那个就只能是自己想想就好了。
“哎!不对!”他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他重修之前根本就没能力压我,要是那时候我把他给压了,就没现在什么事了!”想到此处,他几乎要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哎哟!我真是,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因为你那时候纸醉金迷,沉迷俗世虚名不可自拔。现在想起来又有何用?”千机老鬼忍不住出来嘲讽两句,宣泄那三年的憋屈。
“你就不要来当事后神算了,说得你好像知道我一定会答应花万卿似地。”张舟并不理会千机老鬼的讽刺。
“本君早就知道你要和花万卿结为道侣!”千机老鬼嚷嚷。
“好,那你说,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总之本君就是知道。”
张舟翻个白眼,冷哼道:“你就嘴硬吧!”说完他盘起腿打坐,运气把身上的不适驱散掉,不然他连走路都难受。
话说石室外,申屠晃宿上到卓然峰来,看见花万卿春风满面独自坐在石桌旁烧茶自娱,心里有些了然。他走过去自己拿起茶碗斟茶,坐下调侃道:“是不是比软玉温香更有滋味?”
花万卿斜他一眼,懒懒应道:“青菜萝卜各入法眼罢了,无甚好比的。”
吃了瘪,申屠晃宿佯装恼怒,一拍大腿盯着花万卿道:“我将你当兄弟才请教一二,你倒好,自己逍遥过了连个滋味也吝于描述。”
“你找你的温柔乡去,我就好我这口稀饭,个中滋味我自己明了就好。”花万卿对他甩甩手。
“那我不就是被你带上邪道了,想跟你取点经验来着。”申屠晃宿做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花万卿看着他,默默喝完碗里的茶,啪的一声按下茶碗。“我带你上邪道?这话从何说起?”
“就是你俩整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让我现在对女红妆也提不起兴趣,总之你得负责!”申屠晃宿干脆就赖上了。
“哟呵!你引以为傲的定力哪去了?现在来怪我咯?”花万卿嘲回去。
“没错!都怨你,天天甜甜蜜蜜,道侣有了修为也赶上来了。害得我对男儿郎也动了心。是兄弟就给指条明路!”申屠晃宿厚着脸皮说道。
花万卿挑挑眉,揶揄地眼神看着申屠晃宿好一会,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说过缘分到自然就会明白吗?”申屠晃宿终于服软道:“我现在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道侣。此人就是我要的缘分。”
“那你想问我何事?”花万卿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挺直。
申屠晃宿身子前倾,凑上去神神秘秘地小声问道:“你是如何把人给拐上的?”
“这嘛……”花万卿笑脸盈盈,吊够申屠晃宿的胃口后不紧不慢说道:“就是有意无意摸一摸,摸着摸着,他习惯了就……”
“哦!我懂!我懂了!”申屠晃宿挑起一边眉毛,点点头跟着笑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会,花万卿问道:“你看上何人了?”
“白悦华。”
花万卿笑容僵在脸上,盯着申屠晃宿看,心想,兄弟是不是在秘境里伤着头了。
“怎么?许你找个男人当道侣就不许我看上白悦华了?”申屠晃宿被盯得发毛,直接就炸了,嚷道。
“你什么玩意?也敢肖想我小师叔!”
张舟才踏出石室,就听到申屠晃宿大声喧哗,一听内容,他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对着申屠晃宿劈头盖脸狂喷。作为坚定的蓝白党,他坚决不允许有人破坏他认定的cp。就算是元婴真君也不行,就是这么豁命!
“你才是什么玩意!若不是看在你是本君兄弟道侣的份上,哪还容得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放肆!”申屠晃宿一拍桌子站起来叫道。
“好你个元婴真君修道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小师叔和我蓝师叔青梅竹马的一对,你硬是要插一脚当小三,廉耻呢?”张舟无所畏惧地顶回去,当年身为女王党和绿毛党互喷他还没怕过谁!
花万卿将自己的气势罩在张舟身上,以防申屠晃宿激动起来不知轻重。
“何为小三?白悦华和蓝夕羽定下盟约了吗?既然没有,本君为何不能争取?”申屠晃宿收到花万卿的警告,收敛了下自身气势,但嘴上仍是强硬。
“争取?哼!”张舟冷笑道:“劝你别自作多情,我小师叔眼里只有我蓝师叔,你就是自己贴上去的跳梁小丑!”
“放屁!老子现在就去问白悦华是不是非蓝夕羽不娶!”申屠晃宿激动地喊完一阵光跑了。
“啊!别跑!卑鄙!”张舟赶紧踏上飞书剑去追。
花万卿叹了口气,摇摇头,从后面追上张舟,挟着他化光追申屠晃宿去。
白悦华的玉澜峰常年无人,为了便于照顾,萧玄就将他送到蓝夕羽的清辉峰疗养。毕竟他也是在清辉峰长大,对恢复元婴有益。
花万卿在清辉殿外截住申屠晃宿,劝他不要冲动。申屠晃宿气头上,认为兄弟向着道侣不帮他,压根就听不进。三个人拉拉扯扯,听到有人走过来,都心虚的赶紧跳到树上敛息躲起来。
恰巧走过来的两人正是白悦华和蓝夕羽。张舟用得意的眼神睨了一眼申屠晃宿,怎么样?你没机会了吧!
申屠晃宿绷着脸,扭开头不理睬他的示威。
树下远处的池塘边,白悦华和蓝夕羽肩并肩徐徐散步。
“悦华有许多年未回清辉峰住了。有将近一甲子了吧?”蓝夕羽柔声细语说道。
“五十八年。”白悦华应道。
“你是否看得出这清辉峰一石一木仍是五十八年前的模样?”蓝夕羽抬手比划四周。
白悦华点点头说道:“是。仍是吾熟悉的模样。”
“但有一样是不同了。”蓝夕羽叹了口气。
白悦华看向蓝夕羽,不解地问道:“是何物不同?”
“是我。”蓝夕羽说着扑到白悦华怀里,羞赧地说道:“我对悦华……你应懂的……”
张舟忍不住又向申屠晃宿挤眉弄眼,嘲笑他。
白悦华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在蓝夕羽身上,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许久。他闭上眼又睁开,依然是那副冷淡的口吻,声音清冽地说道:“夕羽,你永远是吾的好姐姐。”
“悦华……”蓝夕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张舟也呆了。这是什么节奏?白boss为什么会发好人卡给妹子?说好的为爱魔怔呢?
“夕羽,你是吾剩下的唯一至亲。吾从来都只将你当姐姐,未曾改变。”
山风不曾停歇,草木欲静而不得,水池中的涟漪数不清皱起多少。或许在白悦华眼中,这就是清辉峰没有改变的景象。
“这样啊!姐姐知道了。”蓝夕羽泛起笑容,眼底闪耀着水光,许久也没有落下。“姐姐在,清辉峰就是你的家。”
“谢谢!”白悦华点点头,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身上的气势越涨越高。“吾要回玉澜峰去了。”
“好!姐姐等你。”
蓝夕羽说罢,白悦华化作光团急速飞向玉澜峰。没多久,层层云幕绕着玉澜峰顶,黑沉沉。
等蓝夕羽走远,三人赶紧飞到玉澜峰下。
“怎么回事?”张舟抬头看着山顶。
“你小师叔要进阶化神了。”花万卿摸摸他的头顶。
“不愧是本君看上的人。”申屠晃宿双手抱胸,得瑟道。
玉澜峰的积云引来诸多围观的弟子,见证九霄门最年轻化神修士的诞生。一日之后,这位百岁化神的消息将会传遍东临大陆。
张舟算是见识了到底九霄门所谓的轻松渡劫是怎么个轻松法。看那来势汹涌的沉沉劫云,好似要把玉澜峰的山顶压塌,劫云之中隐约可见雷电闪光,犹如龙腾其中,见首不见尾。看起来天威赫赫。
就这么恐吓了围观的吃瓜群众后,几条细细的落雷噼啪两声,意思意思,落够数目后积云消散彩云现,玉澜峰金光闪耀瑞气千条。整座山的范围内降下灵气凝结的晶花,一派祥瑞之气。
“这就是九霄门的化神劫?比我结丹的雷劫还轻。”申屠明秀看完觉得不公平。
在外门看来,那么细的天雷,渡劫之人内丹必定属下乘次品,然而雷劫后显现的瑞兆又的的确确显示渡劫之人实力强悍。
“别看人渡劫轻松,你可知九霄门臻境有多慢?”申屠晃宿反问她。
“我看白长老就挺快的,其他派门就算再快,百年化神也是极其罕见。”申屠明秀不服道。
申屠晃宿轻敲一下她的脑袋,教训道:“白长老快那是天赋好,又一心修炼。你有人十分之一,也能大有长进。”
“切!那他呢?”申屠明秀不屑地指指张舟。
“你管人家那么多!”申屠晃宿落力再拍她脑袋,“先检讨下你自己为何这么懒!”
目睹白悦华渡劫,像申屠明秀这般羡慕嫉妒的有,更多的是加深对九霄门的自豪感,希望将来自己也能达到这一日。
增加一个化神对一个门派来说是件大事,意味着门派实力又进一步提升。按修真界的做法都会大办庆典广邀宾客炫耀派门实力。然而九霄门因渡劫过于轻松这点在其他派门中另有看法,因此素来低调的在自家门内操办,以免惹人眼红。
既然不用广邀宾客,操办起来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以九霄门随性的做派,这化神庆典不讲排场,只求实惠。在白悦华进阶第二日庆典就办起来了。
白悦华不喜与人亲近,在祖师牌位前行礼上香完毕,又在祠堂挂了画像,这大典便算完成。后面宴席他出面接受各峰长老以及太上长老敬酒后便一声不吭回自己玉澜峰呆着去。剩下的人就借机吃吃喝喝闹起来,反正最重要的就是又有机会放飞自己,尤其是低阶弟子们。
知道蓝夕羽被拒,张舟怕她伤心,酒席上就跑去专程陪她逗乐。
萧玄见张舟走开,特意跑到花万卿身边坐下,敬完一轮酒说了些客套话后,试探道:“贤侄上次赠予的炼器图纸确实精妙,让我门炼器师涨了一番见识。听闻贤侄前些日子收了几个助手,各传了一套炼器之法,萧某厚脸皮问问,贤侄是否能在回宗门之前指点门下几个不成器的炼器师一番?”
花万卿放下酒碗,笑道:“萧师伯言重,指点不敢。我可为九霄门炼制一批法器,旁观的能领悟多少便是他的机缘。”
花万卿及其父周赟乃凌云宗炼器大宗师,要他传授九霄门炼器师炼器术不现实,所谓指点嘛,也不知能尽多少力。现在他既然主动开口帮炼制一批法器,又让人旁观,萧玄求之不得,连连称好,又敬了他三大碗。
接着他转身对花万卿身旁的申屠晃宿也敬上。
“来来来,也敬申屠贤侄!悦华此次能臻境化神也有贤侄一番功劳。但他为人孤僻,礼数不周,还请贤侄见谅,就由我这大师兄代他敬礼。”
“好说好说!”申屠晃宿举起酒碗跟萧玄一干到底。“萧师伯,再过些日子是家父寿辰。不知萧师伯可有空闲上门吃一顿寿宴?”
“去得!去得!我与你父亲也有多年未见,此番寿宴定上门与他一叙!”萧玄爽快地应道。
三人又干了几碗酒,萧玄才往别桌去。
花万卿手肘捅捅申屠晃宿,悄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让萧玄带着白悦华一起去?”
申屠晃宿看看他,但笑不语。
“你来真的?”
看见花万卿一脸严肃,申屠晃宿也正经道:“当初你怎么回答我,我就你当时那样。反正你们也看到了,他没和谁订盟约。”
“听兄弟一句劝,他眼中你与蓝真人并无区别。别忘了,他还有那劳什子恐男症,惹怒他你吃不了兜着走。”花万卿劝诫道。
“切!你做得,我怎么就做不得?”申屠晃宿不服气。
“你跟我置什么气?道理我已经跟你讲了,白悦华追求的是无上大道,眼中根本揉不进任何人。你拿他跟小舟有何可比?”
尽管心中认同花万卿的分析,但申屠晃宿就是不死心。“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我还就是看上他一股劲专注剑道的模样。”
花万卿摇摇头,叹了口气。“罢罢罢!不撞南墙你心难死,指不定这便是你的情劫。”
酒席持续到深夜,跳够唱够了,众人带着分醉意各自回去。
花万卿把醉得薰红的张舟抱上卧榻。看着如熟虾子一般可口的身躯长叹一声,拉上被单,抱着好好睡。
那萧玄拖着疯道人回到清霄殿,把人随意一丢,自己也东倒西歪的。一想到九霄门多了个化神,花万卿又肯帮派门炼制一批法器,心里乐滋滋的,不如就一醉到天明。他踉踉跄跄走回自己寝殿,趴在案几上唱了一会小曲。
“萧大哥,喝口茶。”疯道人不知何时进来,端上一碗茶递给他。
“哦!是崇清啊!”萧玄支起身,看见是熟人也没多想,接过茶水喝起来。
啪!
茶碗落地,碎片溅得四散。
疯道人伸手接住萧玄,横抱起来。“萧大哥……”他看着怀里失去知觉的人,眼神一会迷惑一会清明。
他把萧玄放到床榻上,伸手轻轻摸了摸两颊,接着掏出一把寒光闪耀的匕首。
唰唰几下,把萧玄的胡子刮了个精光。
“嗯!嗯!如此才是萧大哥。”他揉揉发红的鼻子,咧开嘴笑道。
翌日清晨,九霄门被萧玄的喊声震动。前一晚醉酒的人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到那带着化神气势直破云霄的声音怒骂道:“崇清!你个兔崽子!老子要揍死你!别跑!”
“哎嘿嘿!”张舟闭着眼睛傻笑。
“笑什么?”花万卿支起头看他。
“每次都是我被疯道人坑,终于轮到掌门师伯了。”他闭着眼睛就幸灾乐祸地笑道。“看他以后还老放疯道人进来。”
说完他觉得身体皮肤触感怪怪的,心一惊,马上用手摸。
“别急,我可什么都没做。”花万卿在被子里按住他的手,笑道。
“你,你这样说我更担心。”
“有没有你自己还没感觉吗?昨晚你也没不省人事不是?”花万卿整个人压上去。“还是你现在想?”
张舟的手被他强行按在他的胸肌上,好厚实,皮肤也细腻,摸起来手感好好。“想个头!你给我起来!今天该干嘛干嘛去!”他怒骂道,整张脸迅速涨红。打死也不想承认他摸得手不想离开。
花万卿收起笑脸,认真看着他说道:“过些日子你跟我回凌云宗,正式见过我爹后就准备双修大典。”
“是不是太急了?你不是还要揪出凶手吗?”
看见他眼神闪烁,花万卿更不肯退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还不配耽误我的人生大事。你家乡那种谈谈就分手的习惯总让我感觉不踏实。”
张舟撇撇嘴。分个手怎么了?结婚后离婚的还不是一大把?然而他没敢说出来,目前形势他比较吃亏,惹恼了花万卿说不定今天就得屁股开花。他顾虑的是,试也试过了,显然在滚床单方面他们不和谐,这样下去能好多久?他从来不信无性婚姻能长久,男人对那方面的需求他自己也清楚。
“早点定下来你也就不必再担心我跟别的姑娘牵扯不清不是?”花万卿见他表情有些闷,以为说中了他的心事,顿时心里也不痛快,但仍想方设法说动他,能走一步是一步。
“我才没担心这个。”张舟干笑,推推他。“你昨天说要去炼器坊做什么?还不起来?”
花万卿什么也不说,低头印上他的唇,发泄似地用力吮吸。
待他们二人穿戴整齐,正好萧玄昨天安排的人来请花万卿去炼器坊。张舟拗不过,只得答应跟着花万卿一起过去。出门前花万卿拿出那顶星屑石做的头冠,帮他挽了发髻戴上。
两人一身情侣装似地跟着带路的人去炼器坊,张舟整个人都扭捏得不行。
炼器坊内,九霄门的炼器师早已等候多时,看见两人进来,恭敬地向花万卿行礼后好奇的目光落在张舟身上。
面对外人,花万卿的态度便冷淡许多,该有的气势全拿了出来。尤其是在炼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因他的专注而显得更强势。张舟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
炼器时的花万卿更迷人,仿佛全身都在闪闪发光,张舟不由自主又进入痴汉状态,心里不断冒起粉红色泡泡。想到那个人对自己深情的模样,他时不时傻笑。
“笨蛋!你流鼻血了!”千机老鬼在他脑子里忽然出声。
张舟这才如梦初醒,尴尬地抹掉鼻血,佯装镇静地出门溜达。
这炼器坊他也是第一次来,地方不熟不敢乱窜。人也不认识,只好就在门口看看风景。
“切!那姓白的有什么好羡慕的,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妖孽的血脉,才进阶这么快?”
张舟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已不见了人影,他展开神识搜寻,山下一群路过的筑基修士往来,无法确定刚才的话是谁说的。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张舟不禁愕然,没想到在九霄门内竟然有这样的声音存在。现在想来,他其实对九霄门内的人际也并不熟悉。弟子里交情最好的就是陈少璟和凛雪飞,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互相贬损开玩笑,很少谈及门内八卦。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去打听白悦华的八卦时,天空飞来一个人影,是钟鸣师兄。
“小舟,长老们传你到太长老处。你且随我来。”
“长老们找我什么事?”张舟对这忽如其来的事情感到莫名。他见过长老的次数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
“与白师叔秘境内之事有关,需要你做个证词。”
听了钟鸣解释,张舟二话不说直接跟着走了。走到一半才想起要留个信给花万卿,便随意发了个传讯符交代一声。
到了太上长老的洞府,见太上长老居于首座,萧玄捂着下巴坐在左侧下座,其余一干人等分坐两列,白悦华正站在中间。
张舟走上去撩开衣摆跪下稽首:“弟子张舟拜见掌门师伯,拜见太上长老及众位长老。”
太上长老抬手示意他起来,而后颔首问道:“华霙长老在秘境仙宫内得云路天宫少主相助,听说是得了你的指点。本座问你,你事先又是如何得知仙宫中封印的邪物可由云路天宫少主克制?”
张舟一愣,转念一想,马上说道:“实不相瞒,弟子在西临游历之时曾遇到已飞升的第十九代太上师祖曾饲养的灵龟。是他教指点我破解之法。”
“一派胡言!”左边一列中座的一位中年模样男子呵斥道。
“陈师弟,有理说理。”萧玄捂着下巴拉长音调说道。
“好!”那陈姓长老站起来,走到张舟面前打量了他一番后审问道:“本君问你,东临与西临之间不能直接传递传讯符,你如何与在西临的灵龟请教?“
张舟拿出巨龟给的海螺说道:“灵龟前辈给了我这传音螺,随时可与他通话。”
陈姓长老轻蔑地瞥了一眼海螺,冷哼道:“哼!你又如何能证明此灵龟是第十九代太上师祖所饲?该不会私通妖邪拿来搪塞我等吧?”
“长老要这么说,弟子拿出什么证据也无法证明清白。”张舟说完看向萧玄求救。
“大胆!你这是说本君冤枉你吗?”那陈姓长老又呵斥道。“事实就是你确实无法自证!你与白悦华勾结贪污了仙宫宝物中饱私囊!”
面对陈姓长老的指控,张舟一脸懵逼。他刚想辩驳,太上长老开口道:“张舟是吧?”
“弟子在!”他恭敬地向太上长老拱手行礼。
“本座认得那灵龟。你将传音螺呈上来,待本座一问便知。”
“太上长老!”陈姓长老意外看着太上长老。
“不多说,若有假,两人一并投入刑堂审讯便是。”太上长老制止陈姓长老道。
张舟看到萧玄打眼色,急忙双手捧着海螺上到太上长老面前。
太上长老将海螺拿到手里,灌输灵气启动海螺,没一会变听到海螺中传来沉厚的声音慢悠悠说道:“有什么事?”
“咳!”太上长老咳一声后问道:“可是飞毛腿?”
海螺彼端沉寂了一会,疑问道:“小烨烨?你还没飞升?叫你不要总是偷懒……”
“咳!”太上长老干咳打断对方的话,问道:“你可认识叫张舟的弟子?”
“张小子出了何事?传音螺为何在你手上?”
太上长老看了陈姓长老一眼,解释道:“哦,张小子没事,我们只是有话问问他。听说前几日你指点了他破妖邪之法,我向你道声谢。”
海螺那端沉默片刻,应道:“不客气。”
张舟才呼了口气。幸好花万卿想得周到,在等待白悦华出来前让他跟巨龟事先沟通一下,以防被人起疑。巨龟听说是为了掩饰老鬼,也就欣然答应了。
太上长老跟巨龟讲完,把海螺还给张舟,对陈姓长老说道:“陈长老,你也听到了。还有何疑问?”
“哼!”陈姓长老一甩长袖,转身回到座位坐下。
萧玄征得太上长老同意,捂着下巴站起来说道:“既然都解释清楚,白长老没有私藏仙器,那就散了吧!”
听到萧玄这么说,其他被拖来做见证的人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那陈姓长老面带愠色第一个离开。
张舟跟在萧玄后面走出太上长老的洞府,等白悦华走后,他上去拉拉萧玄的衣袖问道:“掌门师伯,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悦华进阶引来嫉妒罢了。有些人疑心他诛杀化神境界的剑灵及进阶化神乃是得了秘境仙宫内的宝物。”
“哦!原来如此!对了,师伯,最近我听到一些关于小师叔的非议。听了好生气!”张舟试探道。
“哼!都是些嘴碎之徒的妄言,不必当真!”说到此萧玄激动地手一挥,忘了遮挡的下巴。
张舟就看着萧玄露出了光溜溜的下巴。心想,这凶手无疑就是疯道人。
“怎么?”萧玄故作镇静地盯着他问。
“哦!师伯年轻起来原来这么英俊!”张舟立即脸上堆笑夸赞道。“师伯还是这个样子好看!”
“你懂什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萧玄嘴上虽然教训张舟,却沾沾自喜地仰起下巴。“身为掌门就得拿出点掌门的气势,光长得好看不能服众。”
“是是是!”张舟在一旁狗腿的应和道。
跟萧玄分别,张舟御剑往外门坊市飞去。刚才试探萧玄听得出他是一直知道白悦华的谣言的,因此张舟决定到坊市走一遭,到八卦集散地——酒楼,去听听到底白悦华让人有什么不满。
坐在二楼围栏边的座位,往下能将一楼一览无余,张舟安静地独自小酌,慢慢数着盐酥豆子吃。
白悦华刚进阶化神,确实是值得八卦的话题,张舟两盏酒功夫,就听到了不少。
多数是在谈论刚才白悦华在太上长老洞府的事。认为白悦华私藏宝贝与反对的人一半一半。当年被白悦华与申屠晃宿比剑折服的人皆认为白悦华是凭真本事进阶。
看到那些人公然讨论一峰长老,而且还是执法堂长老,讲得口沫横飞,张舟心想这与玉澜峰没有弟子是很有关系的。白悦华没有弟子就自然没有人脉,众人皆知他孤僻,也就不会担心自己的话被传到白悦华耳中,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过了会,张舟看到楼下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带着银面具,低调地径自走上楼来。
花万卿撩开衣摆直接坐到他对面,看了桌上一壶酒一碟盐酥豆子,笑道:“怎么就只点了这么些?”
“今天来不是为了吃的。”张舟解释:“我八岁进九霄门,今天才发现除了固定几个地方,我对九霄门并不熟。尤其是人。”
“哦?”花万卿自己翻开一个酒盏倒上酒。
“所以来听听。”张舟指指楼下。
花万卿浅啜一口,寡淡偏酸的味道实在很无趣,却看张舟无感觉似地一口半盏下去。想来他是真有心事。
楼下几桌直接隔空喊话,讲到秘境自然而然话题就扯到了张舟。
“我师兄说,开始虽然对忽然排上这么号人不服,但他后来撤人的时候可是主动先带上一部分筑基弟子,就对他改观了。”一个筑基弟子说道。“没有他,光凭其他金丹是带不完的,肯定要喂那些恶鬼了。”
“诶?等等,这人我认识!”有一人忽然想起什么。“这人跟我同期进门的,三灵根,没经过试炼直接就进了卓然峰。之后一期招弟子时就带了他这么一个炼气的去,听说回来时还立了功。”
这人的话似乎打开了一众话匣子,有人记忆苏醒,开始向其他人讲张舟的八卦。
“跟白悦华是不能比的,他灵根差,关在卓然峰十年也还是炼气九层,当时可是听说掌门一系的几个长老都去教他。忽然回来就金丹后期,肯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机缘。看着吧!他要是老实坐在卓然峰肯定得花个百八十年才进得了元婴。”
“未必!”一人反驳道。“我看他元婴也是指日可待。”
之前八卦那人看向他问道:“你这么看好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看他从进门,跟的都是什么人物?论剑修,卓然峰吴卓朴在的时候,白悦华可还排不上号!那姓张的一进门就榜上了。他就是有这本事,灵根不够,别的凑。筑基下山后不知怎的,把凌云宗的炼封君迷得神魂颠倒,硬是让人把跟凌云宗宗主女儿的盟约给退了。你们以为炼封君到九霄门来是做什么的?现在炼封君元婴圆满,一旦进阶化神,把他提携上元婴还不简单吗?”
众人听完这番言论,各个神色复杂,有些人就直接现出鄙夷的表情。
花万卿刚想跳下去收拾这群人,张舟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轻轻摇摇头。花万卿不解地看着他,正想问,便听到有人一阵笑声。
“这位师兄有何好笑?”那给张舟下结论的人看向笑着的人。
“不就一个炉鼎也值得你们义愤填膺?不服你们也找个老祖献身去呗!好笑的是你们还反过来把白悦华当真英雄。”那人边笑边说。
“师兄,咱们闲来无事在此唠嗑唠嗑无非就是逗个乐,你说到我们头上就没意思了。咱们和你无冤无仇。”先前还称赞张舟的人说道。
“啧!也是,看你们一个个入门也就三四十年的样子。”那人摇摇头。
“师兄也别卖老,你若不想说,咱们也就不听,继续聊咱们的就是。”有人看他不爽道。
“行,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个老料,让你们开开眼。”那人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道:“那白悦华的母亲与蓝真君的母亲明昭真君是亲姐妹。白悦华母亲失踪多年,后来明昭真君收到求救传讯,将人救回九霄门。那女人大着肚子即将临盆,但是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自己想想,一个女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不愿孩子认父?”
“这有什么?兴许是被哪个负心汉骗了呢?”那赞张舟的人无所谓道。
“诶!你这么说就是没见识了!”八卦张舟的人驳他说:“蓝真君的爹可是飞升的元丘仙君,是前任掌门。明昭真君一句话,现任掌门他们可是会打上门去的。”
“对!对!对!这么大的靠山不用,肯定不是被负心汉骗了。看来多半是白悦华的娘先理亏吧?介入别的道侣什么的。”有人附和道。
“还有一个可能!”那先前笑的人说道:“就是跟了什么妖孽,难以启齿!”
被这人一说,其他人愣了下,似乎觉得这样的猜测冲击性太大,一时难以消化。
“所以……白悦华……的修炼速度才这么快?”有人试探性猜测。
“别派的修炼功法也少有这样的,更不要说九霄门的功法。”
楼下众人赞同的点点头。
这些人经过一番推测讨论,最后把白悦华塑造成一个神秘禁忌血统的半人类。亲眼目睹谣言是如何萌生,发酵,滚雪球似地壮大,张舟心里只想发笑。谣言止于智者,然而止不住愿意相信的人。
“走吧!”张舟听到后面见他们已经讲不出什么新意,也就失去了兴趣。
两人走下楼,有人看见花万卿,立即闭上嘴。旁边人看他脸色死灰,顺着目光看去,刚才喧腾如菜市场的一楼立即鸦雀无声,那群吵闹的家伙仿佛一个个被寒霜冻过的公鸡,缩着脖子团起来。
张舟见状,故意伸出手大声说道:“这什么楼梯啊!走得累死了!”
花万卿心领神会,赶紧侧身双手扶起他的手臂,温柔地说道:“来!我给你搀着,你慢点走,别摔着。”
“回去路太远,不想走。”
“我带你飞。”
“我还想吃巷子口的糖炒栗子。”
“马上给你买。”
“你剥好壳给我。”
“我喂你。”
众目睽睽下两人就这么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走出酒楼。
气氛刚一松懈,众人马上迫不及待发表言论,忽然一股威压降下,把这帮人压得跪地吐血。
“吓吓他们就得了,何必下那么重的手?”张舟拍掉花万卿的手,嫌弃道。
“一群筑基竟敢妄言,废了他们都是轻的。”花万卿又捉回他的手,牢牢牵着。“他们那样说你,你不气?”
“无人嫉妒是庸才,证明我比他们帅!”张舟抬起下巴,无所谓地耸耸肩。
看着他厚脸皮胡说八道,花万卿莞尔一笑,一下把他又迷得七荤八素。
化光飞回卓然峰,张舟才回过神来擦鼻血。“不要动不动就动用生物武器!这是犯规,作弊!”他给自己挽尊埋怨道。
花万卿从后面抱上来,下巴搁他肩膀上说道:“你说你今天去那就为了听这种话?”
张舟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专程是去听他们怎么评价小师叔的。”接着张舟将在炼器坊外听到的话以及被传去太上长老洞府的事说了一遍,分析道:“这样我就明白为什么在故事里你指控小师叔是魔修时很快就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这种流言不会只在九霄门内,各派弟子之间也会传递这种八卦信息。”
“那又如何?我现在已经不会与他不死不休,这些流言伤不到他半分。”花万卿说。
“我担心的是另外有人想对他不利。”张舟又解释道:“今天那个指控小师叔贪污仙器的陈长老应该就是背叛九霄门的陈珏。我以前以为他跳反的原因是臧城时九霄门没保护好陈少璟。但是现在看来他就是针对小师叔。”
“你小师叔已经进阶化神,他有能力照顾自己,这不还有你师伯他们在么?你也别想太多了,那陈长老目前也奈何不了白悦华。”接着花万卿话锋一转,说到他们俩的事:“你不如想想我们尽快办双修大典,还要办得风风光光,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认定的道侣。让那些编造流言的人嫉妒个够!”
“你跟那种人计较什么?”张舟倒是不以为意。“你就是能上天,他们也会想出能诋毁的理由。都看别人脸色,自己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对他的淡然花万卿反而起了疑心,面上却是一贯的调笑道:“那我们就先过自己的日子,再试试那天未完之事。”
“别闹!大白天的!”张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觉得自己拒绝得太快了,好像反应很激烈似地,补充说道:“你要是实在想……我帮你撸撸也不是不行。”
在花万卿看来,他确实拒绝得太果断。“小舟,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急着办双修大典了?”
“我觉得你再想清楚点比较好。”既然他这么问,张舟也老实回答。就他们现在卡在这种事上,万一将来他后悔了呢?张舟诚心觉得还是提醒他再考虑考虑比较好。
“小舟……”花万卿把他转过来面对面,直接按着后脑勺强行索吻以掩饰内心的暴躁。
张舟心里微微发酸,有些失落。考虑什么的,往往等来的都是变数……但是不论对方选择什么,他都决定尊重。总比冲动捆绑在一起后整天怨怼的好。
再次感觉到他心不在焉,花万卿干脆把人带到床榻上,把他的手往自己裆下按。反正刚才是他自己说要帮撸的。
折腾够了,花万卿等张舟睡下,才拆读申屠晃宿的传讯符。
张舟睡得迷迷糊糊,感觉丹田处传来异样的酸胀感。他以为是花万卿又来折腾,刚想翻身,脑子里就炸响起来。
“张小子!你到底醒了没有?”
“死老鬼,喊什么喊?”他浑浑噩噩地回应道。
“你被人抓了!”千机老鬼喊道。
张舟立即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陈长老!”
陈珏不理会他,手仍放在他丹田上用灵力搜索。
张舟想起身,却发觉身体酸软无力。
“陈长老,你在做什么?”
搜索完,陈珏收起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丹田内的不是金丹,半点灵气也没有。说!你练的是什么魔功?”
“他趁花万卿不在将你抓来此地,发现你没有灵气波动便直接搜索你的丹田。”千机老鬼快速地在他脑内说道。
“陈长老冤枉啊!弟子练的不是魔功,是本门新得的功法,《五蕴归元诀》。”张舟赶紧回答说。
陈珏冷哼一声,手掐到他脖子上威胁道:“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那《五蕴归元诀》连太上长老都没参悟透彻,何人能指点你练到近似金丹圆满的境界?是不是萧玄教你的?”
“没,没有,是弟子误打误撞,在西临得了机缘才突破到此境界的。”听到他误导到萧玄身上,张舟立即警觉地否认掉。
陈珏手用劲,张舟顿时眼冒金星,等他赶紧要意识模糊之际,脖子上的手又松开了。
“休想蒙骗本君!捏死你,再将你丹田剖开示众,谁也不能替你澄清。但只要你指认是萧玄传你功法,本君便饶你小命!”
张舟直接语塞。他此前的猜测也不对,这明摆着的威胁显然陈珏是冲着萧玄来的。是啊!他怎么就疏忽了呢?原著中逼死萧玄时陈珏也在场啊!他后悔莫及。
见他沉默不语,陈珏再次收紧手指。
完了!张舟这回心里也没了对策。一个化神修士捏死他还是很简单的,但他不能说。万一此时放个留影石什么的,只要截取他点头承认的画面,萧玄就万劫不复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张小子!你且先答应他!保住性命要紧!”千机老鬼却不认可他的做法。
“不行!事关萧师伯!不能冒险!”他回千机老鬼说。“要是我死了……你帮我跟花万卿说,我谢谢他。”
“呸!要说你自己说!”千机老鬼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本君说了不掺和你们的事!”
“哼!既然你不肯,那就死吧!”陈珏心一横,准备结果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凛冽的寒气穿透墙壁射进屋内。
陈珏改手提起张舟避开剑气,同时冲破屋顶跳出屋外。张舟跟着陈珏出到屋外停在屋顶上,只见花万卿、申屠晃宿、白悦华、以及萧玄等几位师伯皆堵在下方。
花万卿看到张舟被挡在陈珏身前,锁着喉咙,立即收了攻势。对着屋顶上的人喊道:“陈长老,你将晚辈当做挡箭牌未免失了化神的身份。”
“炼封君好本事!本君已设下隔绝阵仍被你追踪过来,是本君小看了你。”陈珏话虽如此,眼里对他却是不屑。他继而抛出一个信号符打上天空,随之飞来数道光团。
九霄门化神级的长老尽数到场。
“陈师弟这是何意?”萧玄不解地问道。
“萧玄!此弟子可是你私自带进山门?”陈珏反问。
“是本君带回来没错。”萧玄承认道。
陈珏望向后来几位长老喊话道:“众位长老听好了!此人乃魔孽!”
“休得含血喷人!”萧玄大喝道。“你可要有证据!”
“此魔孽便是证据!上午在太上长老洞府,众位长老见他时可是金丹境界?”
被陈珏一问,后来几位长老齐齐点头。
“但你们现在可看得到他的境界?”陈珏又问。
那几位后来的长老放出神识一番观察,随即脸上露出疑问。
“众位长老是不是探不出他身上的灵气?因为此人身上根本没有灵气!本君已搜索过此人丹田,也无金丹!”
“陈珏!你竟如此折辱张舟,欺人太甚!”花万卿一听陈珏竟然搜索张舟的丹田,怒不可遏。
丹田乃修真之人命蒂,极为私隐及重要,非双修之时绝不能任外人触及。一名修士被人任意搜索丹田乃是极为侮辱之事。
其他人听了陈珏发言,也并不赞同。
“对魔孽还讲什么人道?”陈珏对众人反应嗤之以鼻,继续说道:“纵然本君失礼,也不能掩盖此人包藏祸心。而萧玄一干人等早知此人来历,仍想尽方法为其掩盖,欺瞒同门,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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